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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冷面:
自從你在朋友的婚宴上,假扮我男友幫我躲壞人……
呃,對不起,我說謊了,那不是黑道派來抓我去還債,
不過也差不多啦,是我爸要我回去嫁他指定的接班人,
我才不要!那男人很老耶……呃,我知道我離題了,
我除了要跟你道歉,還要跟你說謝謝,
讓我住你的、吃你的,你還幫我找工作,
說起來你還真是個好人耶,啊,我不是要發你好人卡喔,
其實我還滿喜歡你的,不然我也不會讓你親我的嘴嘴(羞),
只是為什麼你都不笑呢?不笑就算了,還凶我,
人家也不是故意要跑進那個「不能看的房間」,被你罵之後,
連我這種天塌下來,會歡呼能摸到天空的人都難過得哭好久……
好了,這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我要告訴你──
我不能嫁給你了,因為,那會害了你……
你的小甜餅 留
第一章
「你是誰?」
輕蹙著眉,邵亦彬懶洋洋張開緊閉的雙眸,邵家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有一個共通的認知──最好跟他保持距離,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會讓人凍傷,哪個傢伙這麼不懂得察言觀色?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張天真燦爛的笑顏,他頓時怔住了,原本遭到打擾的不悅也不翼而飛了。
「你的名字。」小人兒已經整個人貼在他胸前。
瞬間,他又找回那張冷淡的面孔,這個小人兒有沒有搞錯?這裡是他家,這個問題應該是他來問她吧。
「你真的是超級正點。」看得出來小人兒很喜歡他那張臉,她快把那張小臉兒貼上去了,「可是,你怎麼都不笑呢?」
「小妹妹,這裡不是妳玩耍的地方。」他的聲音跟他的臉一樣冷漠,相信她會像其它人那樣自討無趣的走人,可是,他顯然錯估她對他的執著。
「你可以叫我小甜餅。」
「小甜餅,我不喜歡人家吵我。」真好笑,他竟然像個聽話的小孩子。
「我又不是小鳥,我不會吵你,我想待在大哥哥身邊。」
「我不喜歡身邊有人。」
「我向你保證,我會很安靜。」小人兒連忙用雙手摀住嘴巴。
「我喜歡一個人。」
雙手一鬆,小人兒實在管不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沒有人喜歡一個人。」
「我就是喜歡一個人。」他應該直接閉上眼睛以示想一個人清靜的決心,可是他卻沒完沒了的跟她爭執不下。
歎了聲氣,她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說:「你真的很傷腦筋哦!」
那一瞬間,他有一股想笑的衝動,這個小人兒的口氣像個小大人。
「不過,我也很傷腦筋,這是爹地和媽咪說的。」
何止傷腦筋,他還相信她是個令人頭疼的麻煩人物。
「太好了,我們兩個一定可以變成好朋友。」
「我沒有好朋友。」他很訝異她對自己竟然如此有信心。
「太棒了,我是你第一個好朋友。」
「我不跟小孩子當好朋友。」
「你一定會喜歡我,沒有人不喜歡我,我們會變成好朋友。」
這時,有個女人的聲音從遠而近傳了過來,「小甜餅……小甜餅,妳在哪裡……小甜餅,時間很晚了,我們要回家了,妳別再調皮了……」
顯然是個落跑的箇中高手,小人兒一個眨眼就躲到邵亦彬背靠的大石頭後方,當然,她不忘了叮嚀他,「我們是好朋友,你不可以出賣我哦!」
這個丫頭真是人小鬼大……算了,他本來就不喜歡多管閒事,他就順便幫她好了……
他隨即選擇閉上眼睛假寐,見此情景,那位尋找小甜餅的女人也只能識趣的轉身離開。
小人兒賊頭賊腦的從大石頭後面探出頭來,確定自己沒有被逮到的危險,她又溜回剛剛的寶座,「我要回家了。」
雖然他不想理她,可是他卻張開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小人兒很堅持得到答案。
「妳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經過三秒鐘,小人兒不以為意的揚起一笑,「沒關係,以後我就叫你冷面。」
這一刻,邵亦彬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不認為他們還會有相遇的機會,他總是孤獨的把自己藏在隱密的角落,可是情況卻完全超出他的預料,接下來他們一兩個月就會碰一次面,不管他身在多麼隱密的地方,她總是有辦法找到他。
他在不知不覺當中把小甜餅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他習慣她在一旁吱吱喳喳,可是,他一直沒有對她展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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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個嘛,冷面。」每次見到邵亦彬,小甜餅總是習慣來這麼一句開場白。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好好睡覺了,妳不要吵我。」其實他很期待見到她,可是,他就是不肯真實的表達自己的心情。
「我就是要吵你,你能怎麼樣?」她已經從初次見面的九歲小人兒變成十三歲小美人兒,而她對他也越來越會糾纏耍賴。
「妳不是要期末考了?」
翻了一個白眼,她撇了撇嘴,「你不要催我回家K書,沒有用,除了畫畫,我對其他的都沒興趣,讀再多書也是浪費時間,我就算勉強把那些課本上的知識塞進大腦也消化不了,我的成績絕不會因為多讀幾個小時就從六十分變成八十分。」
「妳太任性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著對她的縱容。
「你也是,我教你笑一個,你就是不笑。」她對他吐舌頭做鬼臉。
「我又不賣笑。」好奇怪,他好像一碰到她就變得很愛耍嘴皮子。
「我們做人不要這麼僵硬毫無彈性可言。」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她興匆匆的接著提議,「我們來談筆交易吧。」
「交易?」
「我為你做一件事情,你給我一個笑容。」
「我不需要妳為我做什麼事情。」
「你都還沒有想想看,怎麼知道沒有呢?」
「不管什麼事,我習慣自己來。」
「什麼事都要靠自己,這種感覺太孤單了吧。」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本質上就是孤單。」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這應該是針對思想層面,並不適合套用在人和人之間的互動。」
無所謂的聳聳肩,他不認為這種事值得爭辯。
「我不管啦,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做交易。」既然沒辦法說服他,她只好使出耍賴的纏功逼他乖乖舉白旗投降。
「妳去找別人做交易。」
「不要,我只想看到你的笑容。」
「我的笑容並不好看。」
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有預感,你的笑容一定很迷人。」
「事實與想像是兩回事,我的笑容不值得妳如此期待。」
嘴一噘,她很懊惱的瞪著邵亦彬,「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溝通?」
「妳這個人也很難溝通。」
「我是因人而異,如果你很有彈性好商量,我也會很好說話。」努努嘴,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笑一個對你來說這麼困難?」
「我不是說了,我不賣笑。」
雙手在胸前交叉,她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兩眼陡然一亮,「我想到一個很棒的交易了,我保證你不會吃虧。」
「什麼樣的交易?」
「你對我笑一個,我就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心一震,這一刻他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他注定栽在她的手上。
「怎麼樣?我這個交易是不是很棒?」她滿懷期待的等候他的回復。
可是,老天爺好像很喜歡折磨她,偏偏有人挑在這個時候打斷他們之間的談判。
「小甜餅,妳在哪裡……小甜餅,我們要回家了……小甜餅……」
「好了啦,我來了。」不悅的回頭大喊了一聲,她急急忙忙的站起身,「這次先放過你,可是下次見面,你一定要給我答案。」
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她嬌羞的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們已經蓋了印章,你不可以忘了我們的約定哦!」
撫著她留在唇上的溫度,邵亦彬望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她白色的洋裝隨風起舞,像個造訪黑夜的小精靈,他喃喃低語,「我們成交了。」
可是,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他們的下次見面竟然必須經過漫長的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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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李君曄、向鳴昊之後,莫閻俊也將在今天走向紅地毯的那一端,邵亦彬成了「男人幫」碩果僅存的黃金單身漢。
說起「男人幫」,這要追溯到他們四位帥哥的大學時期,因為共同的愛好──西洋劍,他們四個在社團相遇,從此結為情同手足的好朋友。
帥哥原本就引人注目,何況一次出現四個,最重要的是他們有著超乎同齡的男人味,「男人幫」的外號在仰慕者的多事之下成了四人組的代名詞,在這同時,他們四個人的專屬外號也隨著仰慕者的熱情散播開來──「霸王」李君曄、「惡魔」向鳴昊、「爵爺」莫閻俊、「冷面」邵亦彬。
「冷面」對邵亦彬來說並不陌生,這是小甜餅對他的暱稱,他不太喜歡人家稱他冷面,總覺得這是小甜餅的專利,可是當小甜餅完全失去消息,好像不曾在他的生命當中出現過,他反倒希望人家叫他冷面,好像這些聲音可以蓋掉小甜餅留在他耳邊的呼喚。
雖然今天的婚宴設在飯店,可是採用歐美的自助式宴席,這當然是莫閻俊的主意,他不想在結婚這一天繼續戴著「爵爺」的面具,因此婚禮的氣氛非常熱鬧……不,應該說吵雜比較貼切。
儘管是好友的婚禮,可是這種喧鬧的場面從來不適合他,邵亦彬當然是一逮到機會就縮到角落,好友們忙著陪伴嬌妻,他們不會注意到他在搞孤僻。
「親愛的!」一雙纖纖玉手突然從後面抓住他的右手臂,女子嬌滴滴的聲音教人很難招架得住,「我可找到你了。」
怔了一下,他馬上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對方,同時準備甩開她的手,可是他的目光一接觸到鏡片後面的那雙眼睛,好像被電到似的僵住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冒昧,可是請你幫個忙,外面有兩個壞人要抓我。」她的聲音轉為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低語。
迅速收回自己的失神,他用眼角瞄向宴會廳的入口,那裡確實有兩個身著黑西裝的傢伙在東張西望。
「那兩個傢伙是幫派份子,他們要把我抓去賣了。」
「妳只要大聲喊救命,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種方法是可以教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卻沒辦法救我自己脫身。」
「如果他們一直守在那裡,妳也不可能脫身。」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我怎麼幫妳?」
「你把我當成你的女伴,你帶著我到處跟人家打招呼,對了,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尹彩蘿,不過,朋友都叫我勞拉。」
「妳還是找別人幫忙比較適合。」他可不習慣到處跟人家攀談閒扯。
「除了你,這裡都是成雙成對。」
隨意掃了一眼,他必須承認她所言屬實。
「你行行好,幫個忙,我想他們撐不了一個小時……不,說不定半個小時就可以讓他們放棄了,為了盡快找到我,他們不可能在這裡耗太久。」
「如果他們一直守在宴會廳的入口不肯離開呢?」
「不會。」
「他們說不定已經發現妳了,只是不方便進來逮人。」這場婚宴的男主角可是莫氏飯店集團總裁的寶貝兒子,稍微有常識的人都不會進來搞破壞,以免反過來被送進警察局。
「我很確定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因為原來抓我的人有三個,現在少了一個,那個傢伙想必是留在原來的地方準備逮住我。」
為了擺脫這三個跟屁蟲,她可是在洗手間經過一場變裝行動,不但換掉身上的衣服,還戴上性感的大波浪假髮和粉紅框眼鏡,也就是說,這會兒連她看見自己都要腦子空白三秒鐘。
「如果他們沒有發現妳,為什麼他們會追到這裡來?」
「呃,因為我的鞋子。」這是她變裝唯一的敗筆,她沒有換掉腳上的鞋子,高跟鞋喀喀喀的聲音太引人注意了,而且當她離開洗手間的時候走得麼慌張急促,他們當然會起疑心。
邵亦彬自認為聰明絕頂,可是,他還是聽得糊裡糊塗。
「你願意幫我了嗎?」
「我只給妳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瞧這個傢伙的臉就知道他是個很會計較的人,不過,既然有心幫忙了,那就好人做到底,有必要這麼摳門嗎?算了,誰教他是唯一可以幫她的人。
「真是太感激你了。」
還好,那兩個「幫派份子」在研究了十幾分鐘之後就撤退了,尹彩蘿匆匆道了聲謝謝便快步走人,先前,她不得不把放著原來穿在身上那件洋裝的手提袋暫時寄放在洗手間的置物架上,但願手提袋沒有被某個去洗手間的傢伙帶走,那件洋裝可是她最喜歡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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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幫」的成員一個接著一個踏進婚姻生活,原本每個月至少在莫閻俊俱樂部聚會一次的聯絡感情的習慣,當然被迫做了小小的變動,兩三個月來一次就可以了,可是,為什麼這會兒他們三個會出現在這裡?霸王和惡魔就算了,連新婚的爵爺也來湊一腳,而且他們一個個瞪直雙眼,這是什麼情況?
「阿俊,新婚第一天就把老婆丟在家裡不太好吧。」邵亦彬還是一貫的冷漠,好似一點也感覺不到他們的虎視眈眈。
「你忘了我結婚前就先去蜜月旅行了嗎?小藍突然想游泳,我們就下來了。」莫閻俊的住處位於俱樂部的最頂樓。
「我也是帶老婆來游泳。」李君曄和向鳴昊很有默契的出聲道。
眉一挑,他還是主動出擊好了,「你們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你不要跟我們裝傻,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今天的目的?」沒有人可以在他爵爺的面前裝模作樣。
「我又不是你們肚子裡面的蛔蟲,怎麼會知道?」邵亦彬看起來好像真的搞不清楚狀況。
「算了,我們就別繞圈子了,」李君曄是他們四個當中最沒有耐性的人,「昨天你帶去婚禮上的女人到底是誰?」
略微一頓,他一副總算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你們搞錯了,昨天我沒有帶任何女人去參加婚禮。」
「難道我們三個見鬼了嗎?」
「她不是鬼,不過,她也不是我帶去的人。」
這會兒他們三個可糊塗了,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搞得清楚這其中的邏輯。
「她突然跑進婚禮會場向我求救,我就陪她演一場戲給兩位幫派份子觀賞。」
答案揭曉了,可是,他們不但沒有解除好奇心,還更大驚小怪。
「我有聽錯嗎?」李君曄誇張的掏了掏耳朵,「這個小子是在英雄救美?」
點了點頭,向鳴昊的神情變得很沉重,「阿亦,眼看我們一個接著一個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你是不是覺得壓力很大?」
「結婚的人又不是我,為什麼我要覺得壓力很大?」
「可是,多管閒事……我是說見義勇為,這種事不太符合你的行事風格。」
「我總不能放任好友的婚禮被搞砸吧。」
「我怎麼不知道冷面這麼體貼?」向鳴昊大驚小怪的看著另外兩位好友。
「這是正常反應。」
過了半晌,莫閻俊終於提出自己的疑問,「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那個女人為什麼不去找別人,而是向你求救?」
老實說,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把那女孩當時的說詞搬了出來,「當時只有我是一個人,她向我求救是最容易簡單,而且也是最自然的反應。」
「你可是經常活躍在財經雜誌上的風雲人物──亞富創投的董長事,你想她會不認識你嗎?」
「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對投資理財很熱中。」
「總而言之,你就是不相信她找上你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預謀。」
「我幫她演完戲,她就毫無留戀的走人,你還認為她有預謀嗎?」
「這也許是開場白而已。」
「沒錯,」向鳴昊點頭附和,「說不定過兩個天,你們又在某個地方巧遇。」
「為了答謝你之前幫她,她請你吃頓飯喝咖啡也是人之常情。」雖然李君曄沒什麼聯想力,但是這樣的故事發展是很自然的事。
「你們想太多了。」
「我們來打賭,」向鳴昊興匆匆的道,「那個女人絕對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手一攤,他是不介意奉陪,不過,他必須提醒這個傢伙一件事情,「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們每一次打賭你都是輸家。」
瀟灑的揮了揮手,向鳴昊不以為意,「輸贏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生活樂趣。」
「你們兩個準備賭什麼?」李君曄顯得很高興看人家鬥得你死我活。
「我想在巴黎設立據點,這一直是我的夢想,我不想靠我媽咪,我也不想求助我爹地,如果你輸了,你來當我的金主吧。」
「你不需要打賭,我也可以投資。」
「我找你幫忙,你自願投資,這兩者的意義可是完全不同。」
「對我來說都是投資,這兩者並沒有差別。」
「我有差別就好了,怎麼樣?你要不要打賭?」
「賭啊,不過,如果你輸了呢?」
「他就親自為你未來的老婆製作婚紗。」莫閻俊當初就是經由打賭贏得新娘子的白紗禮服。
「如果阿亦不結婚呢?」李君曄是真的擔心這個傢伙一輩子搞孤僻。
「伯父不會放任阿亦一輩子打光棍。」莫閻俊說的是事實,邵亦彬必須負責為邵家傳宗接代,這是邵夫人之所以同意他這個私生子認祖歸宗的原因。
向鳴昊點頭同意這個見解,「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OK。」邵亦彬一直都知道自己背負的責任,他終究要結婚生子,即使是跟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就像他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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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皮夾裡面的鈔票快見底了,尹彩蘿不得不打電話求救,雖然媽咪不敢反抗老爸,可是一定捨不得她流落街頭,偷渡一點零用錢給她這個寶貝女兒應該不成問題,而且老爸這個時候百分之百在公司忙得昏天暗地,媽咪要出門跟她見面比較容易。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媽咪二話不說就答應她的請求,母女兩個相約在住家附近的公園,等了一個小時,母親大人才遮遮掩掩的現身了。
「媽咪,妳幹麼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德行?」她的眼睛差一點抽筋,戴上花頭巾也就算了,還配上那個花口罩,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像個腦子有問題的怪人。
「這樣才可以掩人耳目啊。」簡雲香可是很滿意自己的偽裝,不過,她還是取下頭巾和口罩,她實在戴不習慣這些玩意兒。
「老爸在妳身邊安排了眼線嗎?」尹彩蘿慌張的四下瞧了瞧,沒有可疑人物。
「妳在那種情況下逃家,身上能夠帶多少家當?妳老爸一定早就料到妳會聯絡媽咪偷渡一些生活費給妳。」
是啊,如果不是去飯店「相親」,她哪有機會逃家?手提袋裡面裝個後背包和兩套換洗的衣物就已經很突兀了,她當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家當都帶出門。
「這一個多禮拜妳住哪裡?」
「我當然是住那種最便宜的旅館。」她從美國回來還不到一個月,身上唯一的信用卡是老爸辦給她的附卡,為了添購逃家之後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她免不了把信用卡刷爆了,而身上的現金又不多,她根本沒有錢浪費在昂貴的飯店。
聞言,簡雲香真的好心疼,「妳還是回家吧。」
「我不要,」她倔強的抬起下巴,她可是很有骨氣,「我寧可在外面餓死,也不要回家當老爸的傀儡娃娃。」
「妳要體諒妳老爸的立場。」
「我不要,從小到大,我完全不能擁有自我,什麼事都得聽從他的安排,現在我已經二十六歲了,我是一個成熟獨立的個體,不要再任他擺佈了。」
「妳總不能跟妳老爸耗一輩子吧。」
「媽咪,我不跟妳說了,妳趕快給我錢吧。」
歎了聲氣,簡雲香取下側背包準備拿出女兒的生活費,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兩名眼線趕緊跳了出來。
「小姐,請跟我們回去吧。」
機警的往後一退,尹彩蘿馬上進入備戰狀態,「你們別作夢了。」
「小姐,那就不要怪我們失禮了。」兩名眼線用目光互相打了一個暗號,他們立刻衝過來準備逮住她。
不過,她的動作更快,早在他們目光交會的前一刻她就腳底抹上油──溜了,她很慶幸自己是個四肢發達的人,否則,鐵定不到一分鐘就被逮住了,可是性別加體型上的劣勢,如果她不盡快早個地方藏身,難逃被抓住的命運。
正當她目光忙碌的尋覓藏匿之處,有一輛車子在她旁邊緊急煞車。
「勞拉小姐,上車吧。」邵亦彬將頭從車窗探了出來。
驚嚇之後是驚喜,她毫不遲疑的打開車門跳了上去,車子隨即揚長而去,她調皮的探出車窗給兩名眼線送上一個Kiss bye。
退回座位,她按下電動鈕,車窗緩緩上升,這會兒確定安全了,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懈下來,她終於有心力向救星表達感激之情。
「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又幫了我一次忙。」
「我剛好路過這裡。」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晚上必須出席一場慈善義賣會,他不會這麼早離開公司回家。
「我們兩個還真有緣,不過,我的外型跟那天不太一樣,你怎麼會認得我?」她已經拿掉那頂性感的大波浪假髮和粉紅框眼鏡。
「妳的背包五顏六色非常醒目。」
「這是當然,我就是要人家一眼就看到我的背包,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哦。」話剛剛落下,她的肚子就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她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幾聲,「早上吃了麵包和牛奶之後,我就沒有再吃東西了。」
「我正想吃晚餐,我們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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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以前她一直認為牛肉麵不好吃呢?這根本是人間美味嘛,不到十分鐘,尹彩蘿就把一大碗熱呼呼的牛肉麵送進肚子裡面。
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唇瓣,她這才發現邵亦彬已經用完晚餐正盯著她,她難為情的一笑,「你救了我,還要請我吃飯,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知恩圖報,改天我有錢的時候,我回請你吃超級豪華大餐。」
「不用了,妳還想吃點什麼嗎?」
「謝謝你,我吃飽了。」她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妳好像遇到大麻煩了。」他不應該介入太深了,可是很奇怪,他就是沒辦法不管她,就像剛剛在路上發現她的時候,他就很自然的緊急煞車……
他是不是對她那雙眼睛太過在乎了?因為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小甜餅──他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他以為自己早在時間的流逝當中淡忘的記憶,如今方才知道,「她」那雙靈活愛笑的雙眼,依然鮮明的在他腦海跳動。
「是啊,最近我的運氣真的很背。」
「妳還是暫時不要出門比較好。」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有時候不想出門也不行啊。」搓著雙手,尹彩蘿笑得很不自在,「呃,我想再請你幫個忙。」
「妳說。」
頓了一下,她硬著頭皮比出一根手指頭,「你可以收留我一個晚上嗎?」
怔住了,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反應。
「一個晚上就好了,明天我會去找朋友。」雙手合十,她知道自己的請求強人所難,而且這也不是個好主意,可是沒有拿到媽咪的救助金,她是不可能繼續在旅館住下去,而她在台灣唯一有聯絡的好友今天晚上才從香港旅遊回來,如果她不想流落街頭,只能找他這個救星幫忙了。
「我只是個陌生人。」她難道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嗎?
「你應該比那些在公園閒晃的遊民還安全吧。」
「公園?」
「如果你不方便收留我,我只能借住公園了,沒辦法,我已經山窮水盡了。」
「好吧。」他說了什麼?他答應了嗎?
「你真是個大好人!」尹彩蘿激動的跳起來彎腰行禮,「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看樣子,他好像真的答應了,而且沒有辦法收回成命了。
第二章
看著好奇的東張西望的尹彩蘿,邵亦彬覺得自己一定中邪了,他怎麼會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子?
這一路上,從他們離開牛肉麵店,他送她去旅館取回寄放的行李,他就不停的問自己,難道是因為她已經山窮水盡了,他無法置之不理嗎?
不,雖然她的處境很悲慘,但是她表現出來的態度非常豁達,沒有人會覺得她很可憐,何況對他這種缺乏憐憫之心的人,他當然不會為了同情她的處境而伸出援手,所以唯一的解釋,他是在精神錯亂的情況下答應她。
算了,一個晚上而已,總不至於因此惹出什麼大麻煩吧。
「這裡看起來好像沒有人住的樣子,你家裡沒有其它的人嗎?」雖然家裡有傭人打掃,可是她家沒有一刻不亂,因為她和媽咪都是製造髒亂的高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家裡像間樣品屋。
「我一個人住。」
「那你的生活習慣一定很了不起。」這裡就像他給人的感覺──冷冷冰冰,還好她這個人熱情如火,要不然,這裡的氣氛可能會把人活活凍死。
「我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多。」
「就算我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多,我還是有辦法製造出永遠清不完的垃圾。」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會有這種壞習慣都是媽咪的錯……明明自己不好,錯卻推在別人身上,這是人的劣根性。
「人本來就喜歡製造垃圾,只是要記得隨手整理。」
「我也知道,可是要付諸行動真的很難,這好像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惰性,你可能會覺得這是借口,不過,這總比沒有借口好吧。」
「妳很樂觀。」
「如果不樂觀一點,人生就會變得很悲慘,你不覺得嗎?」
「我?也許吧。」邵亦彬突然意識自己今天似乎特別多話……不,好像一碰到她,他就會不自覺的出聲響應她。
「我可以參觀嗎?」問得真順口,她好像忘了自己不是真正的客人。
「我這裡有個規矩,凡是房門關上的房間都不可以進去。」
「喔。」
「那間就是客房,客房有獨立的衛浴設備。」他指著位在飯廳正對面的房間。
「我先把行李拿進去。」尹彩蘿好像擔心他改變主意趕人似的拖著行李衝了進去,「哇,這個房間好大哦!」
「如果肚子餓了,冰箱裡面有食物,妳可以自行取用。」
「謝謝。」
「妳休息吧,我還有事情要忙。」因為亞富創投是今晚慈善義賣會的贊助者之一,公司必須派代表出席,這會兒他只能盡快聯絡助理代為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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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可真是舒服,尹彩蘿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坐起身,她充滿迷惑的東看看西瞧瞧,大概過了一分鐘,總算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了。
往後一倒,她咯咯笑的抱著被子滾過來又滾過去,真的好舒服哦,這幾天為了省錢住那種便宜的旅館,可是那種地方看起來就是怪裡怪氣,害她每天晚上都沒辦法安心入睡。
雖然很想一直賴床下去,可是肚子餓了,她還是乖乖起床找食物。
刷牙洗臉完畢,她立刻直衝飯廳,邵亦彬已經幫她把早餐擺在飯桌上,旁邊還留了一張紙條告知她,他出門上班了,請她離開的時候把大門關上就好了。
享用過早餐,她忍不住癱在落地窗前面的貴妃椅,雖然這裡看起來冷冷冰冰,但是不可否認,這裡是百里挑一的居家好環境,一流的隔音設備完全杜絕外面的噪音,感覺好像回到自己的家……這是當然,此地和她家只隔著兩條街道,所以邵亦彬才有辦法在緊要關頭的那一刻出面解圍。
她很想不動,可是她得盡快解決接下來的問題,當務之急就是聯絡好友。
離開貴妃椅回到客房,她拿出手機聯絡好友。
康悅心顯然正在等她的電話,當手機響起的那一刻,她立刻接聽,「尹彩蘿,妳總算跟我聯絡了。」
「我不知道妳這麼想念我。」她從美國返回台灣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約好友出來嘰哩呱啦一頓,換言之,她們不到一個月前才見過面。
「妳現在在什麼地方?妳老爸說妳離家出走,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漫不經心的神經頓時緊繃,她微蹙著眉,「我老爸打電話給妳?」
「昨天晚上我一下飛機就接到妳爸的電話,我真的嚇了一跳,他說妳鬧彆扭離家出走,他很擔心妳,如果妳在我這裡,他就可以安心了。」
慘了!她忍不住發出呻吟,她唯一的去路被切斷了。
「妳怎麼了?」
「什麼我在妳那裡,他就安心了?」哼了一聲,她沒好氣的咬牙切齒,「他是在套妳的話,他想知道我是不是躲到妳那裡。」
「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他要把我賣了。」
「什麼?」砰一聲,康悅心大概是從椅子上跌下來。
「康悅心,妳沒事吧。」她都沒有這麼激動,這個女人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半晌,康悅心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妳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幹麼開這種玩笑?」
「妳的口氣聽起來太隨便了。」
「要不然,我應該怎麼說?」
「妳……算了,妳這個人大概天塌下來了也會說,真好,我摸得到天空了。」樂觀不是不好,可是過度樂觀就會顯得沒有大腦,而好友正是這樣的人。
「妳不要取笑我,難道哭哭啼啼就可以解決問題嗎?」尹彩蘿承認自己有過度樂觀的傾向,以至於她不到一天之內就把身上唯一的信用卡刷爆了,然後她才發現自己帶出來的現金只能應付便宜的旅館,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很慶幸自己沒有跟流浪漢一樣必須睡在公園。
「不是,可是妳哭哭啼啼的話,我多少會相信妳是說真的。」
「我知道妳很難接受我老爸會把他唯一的寶貝女兒給賣了,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面對利益考慮的時候,人一定會把自己擺在第一位。」
「我到現在還迷迷糊糊,妳可以從頭把事情說清楚嗎?」
「我們改天見面再說吧。」
「我今天有空,妳要出來跟我見面嗎?」
「今天不行,我爸昨天晚上打電話給妳,現在他一定派人暗中盯著妳,我們還是明天再碰面好了,還有,妳可以借點錢給我嗎?我身上只剩下幾百塊錢。」
「如果是一兩萬塊還有,可是,妳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不錯了,我至少沒有餓死。」她真的不像那種陷入絕境的人。
「是是是,妳真是了不起。」
「好了啦,明天我再打電話跟妳約見面的時間。」
「我明天要上班,妳最好中午時間來找我,對了,妳要注意一下手機的收訊狀況,昨天我和妳爸通過電話之後,我就一直想辦法跟妳聯絡,可是妳的手機都收不到訊號。」
「我關機了,我怕我老爸打電話跟我囉唆。」
「那我要怎麼跟妳聯絡?」
「妳可以傳簡訊給我,我會不定時打開手機檢查。」
「我知道了,那我們明天見了。」
「明天見了,拜了。」結束通訊,尹彩蘿順道關機,接下來她要傷腦筋了,哪裡是她的棲身之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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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張比冷凍庫還要寒氣逼人的俊顏,沒有人可以無動於衷、不打哆嗦,可是尹彩蘿就是辦法笑得熱情洋溢。
「你回來了啊,請穿拖鞋。」她像個小女傭恭恭敬敬的送上室內拖鞋。
脫下皮鞋換上室內鞋,邵亦彬不發一語的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收好皮鞋,她立刻跑進廚房倒來了一杯綠茶,「請喝茶。」
喝著她送上來的綠茶,他還是冷冷的不肯打破沉默。
「你吃過晚餐了嗎?冰箱裡面有鮭魚蛋炒飯和奶油培根意大利面。」
冰箱裡面有什麼,他這個主人還需要她報告嗎?如果他不問,她是不是準備矇混過去?「為什麼妳還沒有離開?」
「呃,事情是這樣子,因為臨時出了一點問題,我可以暫時在你這裡打擾一段時間嗎?我會付你房租……不是,我是說,房租過些日子一定會給你,我暫時用勞力來抵房租。」差一點就忘了自己目前是窮鬼一個。
「不行。」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了,一個禮拜……不是,一個月,我保證一個月之內會找到新的落腳處。」
「我不會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我真的叫尹彩蘿,我沒有作奸犯科的紀錄。」她舉雙手發誓。
「我不喜歡麻煩,我對妳伸出援手是當時的情況使然。」
「我沒有欠卡債,我也沒有混幫派,我現在會流落街頭全是因為我老爸,他投資股票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可是不但沒賺到錢還把錢賠得差不多了,這會兒連利息都快繳不出來,他就把歪腦筋動到我頭上。
「正好他有個朋友死了老婆願意用大筆的聘金把我娶回家,他和地下錢莊已經談好了,我一結婚就會把全部的錢還清,不過我卻逃出來,地下錢莊只好派小混混出來抓我。」雖然撒謊很缺德,可是無路可去的人連自尊心都沒有了。
這個故事應該很悲慘,然而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像沒什麼大不了,奇怪的,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拉扯了一下,沒辦法若無其事。「我就算收留妳一個月,妳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我已經打定主意不回家了,我準備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只是現在手頭不太方便,我需要一個月的緩衝時間。」
「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很辛苦。」
「我知道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很辛苦,可是我不怕,我這個人的生命力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強韌。」
「我不喜歡屋子裡面有另外一個人晃來晃去。」
「你在家的時候,我會讓你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好吧。」真是瘋了,他怎麼又答應了?
「你答應了嗎?」尹彩蘿激動的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你是我見過最有愛心的人,你一定會有好報。」
算了,他已經幫了她兩次,不差這一次,「妳不要忘了我這裡的規矩。」
「你放心,我這個人最有分寸了。」真是鬼扯,她從小就不懂得「規矩」這兩個字的意義。
「一個月,這是極限。」不知道為什麼,邵亦彬覺得這句話倒像在提醒自己不能對她太過包容了,他的警覺性一向很高,即使相識許久的朋友都不見得可以靠近他一步,他卻讓這個陌生女子踏進自己的私人天地。
「我知道,我會盡快找到以後的落腳處。」太好了,她得救了,接下來就是找工作的問題,有了工作,她就不必擔心沒有錢租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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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往後一靠,邵亦彬忍不住揉著太陽穴,最近他怎麼老是幹出這種瘋狂的事情?他怎麼會容許一個陌生女子在他的屋簷下待上一個月呢?
自從發現那雙神似小甜餅的眼眸,他的理智就一直出Trouble……他不喜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自己不再是自己的主人,心情變得不安浮動。
叩叩叩!特別助理林維閔拿著一份檔案走了進來,「Boss,這是德裔醫療科技公司的資料,下午三點林總和張博士會過來做簡報。」
接過檔案夾,他卻沒有翻閱的意思,「你的看法?」
「德裔已經從美方取得代理權的醫療器材非常先進,單是看臺灣的市場就商機無限,可是他們在管理方面過於鬆散,即使資金的問題獲得解決,能否創造最大的經濟效益還有待商榷。」
「我明白了,待會兒我會抽出時間瞭解內容。」他把檔案夾擺在一旁,這是他第一次毫無工作的心情。
「Boss昨天沒睡好嗎?你看起來很累。」
「最近事情太多了。」
「我剛剛煮了咖啡,Boss想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清潔公司的人應該還沒有到吧?」
「是,他們五點左右會到。」
「你把這個傳真給清潔公司,」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張單子交給他,「你請他們過來之前先幫我採買這些東西。」
「這個月還不到一半。」林維閔低頭瞄了一眼單子上的明細,百分之九十是吃的東西,其中一大部分是零嘴……奇怪,Boss怎麼也會吃這種垃圾食物?
「我有客人。」他每個月請清潔公司的人幫他採買一次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可是現在家裡多一個人,原先準備的食物不出一個禮拜就會被她消化掉了……
真好笑,他幹麼擔心餓著她的肚子?他收留她已經很慷慨了,他根本不需要負責她的三餐……是啊,不過,他可不希望人家說他這個大男人太斤斤計較了。
「Boss的客人真像個女孩子。」林維閔只是隨口說說,愛吃零嘴應該是女孩子的特色。
頓了一下,邵亦彬冷冷的把這個話題打住,「你的意見真多。」
冷汗從額頭沁了出來,林維閔很清楚的感覺到Boss的不悅,雖然Boss那張臉一直都是冷冷冰冰,可是跟了Boss那麼多年了,他還是可以捕捉得到Boss的心情起伏,不過,他說錯了什麼?算了,這不是重點,他把皮繃緊一點就對了。
「Boss,晚上要跟林總和張博士一起用餐嗎?」
「你還是先訂好餐廳,時間不要太早了。」
「七點可以嗎?」
點了點頭,邵亦彬打起精神道:「你還是倒杯咖啡給我。」
「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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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確定好友的四周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尹彩蘿才遮遮掩掩的現身。
「大小姐,妳怎麼可以把那頭烏亮的長髮糟蹋成這副德行?」看到好友那頂大波浪,簡直是母獅子的化身,康悅心嚇了一跳。
「這是假髮,」撥弄了一下假髮,她嫵媚的眨了眨眼睛,「我覺得這樣子很好看啊。」
「我沒有說不好看,只是覺得原來的樣子更漂亮。」
兩眼陡然一亮,她想到什麼好主意,「我的髮質很好,頭髮又長,我想應該可以賣點錢來補貼生活費吧。」
「尹彩蘿,妳在開玩笑吧。」
「我很認真,我的頭髮可以賣多少錢?」
「現在哪有人在賣頭髮?」
「假髮店有收購人家的頭髮,我現在這頂大波浪也是取自人家頭上的頭髮。」撫著下巴,尹彩蘿忍不住幻想,「我的頭髮可以賣個一兩萬塊吧。」
「現在的頭髮沒有古時候那麼有價值。」
「是嗎?待會兒妳陪我去問一下行情。」
「妳忘了我還要上班嗎?妳先冷靜下來,不用急著賣頭髮,我相信這件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妳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
「我不會回到原來的生活,以後我要靠自己。」她驕傲的抬起下巴。
「難道妳要跟妳老爸斷了親子關係嗎?」
「不是,我只是要他認清楚一件事情,我的翅膀已經長硬了,以後我是自己的主人,他別想再干預我的人生。」
「現在可以說了吧,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雙肩垂了下來,說起這件事就非常令人喪氣,「我老爸要把我嫁給他屬意的接班人,因為我沒有本事接下他的事業,他就挑個能幹的女婿幫他女兒經營公司,哪怕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傢伙,哪怕那個傢伙再早個幾年出生就當得起我爸爸了,他就是執意要我嫁給他選中的人。」
「你老爸屬意的接班人應該很優秀,妳幹麼不給人家機會試試看?」
「那個傢伙是不是很優秀干我屁事,我要嫁給圓仔花還是菜花,那是我的事。」
「我懂了,妳現在正處在叛逆期。」
送上一個白眼,尹彩蘿沒好氣的道:「難道妳願意把自己的終身幸福賭在別人的選擇上嗎?」
「我,我當然不願意,可是,我不至於連個機會也不給對方,年長一點的男人比較成熟穩重,妳老爸會作這樣的選擇或許有他的道理。」
嘴一撇,她悶悶不樂,「妳是不是被我老爸收買了?」
「我會這麼沒出息嗎?雖然我認為妳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驚天動地,但是,我還是全力支持妳的決定。」
康悅心取出一個白色信封袋交給好友,「對不起,這一次我去香港花了太多錢了,現在身上沒有多少閒錢,這兩萬塊妳ㄍㄧㄥ著用吧。」
「謝謝,現在對我來說,一千塊也是很大的幫助。」尹彩蘿把信封袋收進背包。
「妳現在住哪裡?」
「我住在一個朋友家,我爸媽都不認識的人,所以很安全。」
「妳要記得經常跟我保持聯絡。」
「我知道。」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妳儘管開口,只要我幫得上忙,我義不容辭。」
「謝謝妳,如果沒有妳,我就很傷腦筋了。」
「我去美國遊學的時候,如果不是妳,我就沒辦法完成自己的夢想了。」
回想好友開著車子陪著她一個地方走過一個地方,為了配合她,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陪她一起住那種便宜的旅館,兩個人坐在路邊吃漢堡配可樂……她到現在還超感動。
「我們扯平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妳要好好保重。」
「是,我們再聯絡。」目送好友離開,尹彩蘿立刻取出先前買的報紙,從現在開始她要努力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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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家裡多了一個人,他的生活也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邵亦彬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可是想的和做的往往背道而馳,他第一次匆匆結束公事上的飯局,歸心似箭只是想確定尹彩蘿是不是安全的待在他的屋子。
每天回到家面對一室的冷清,這對他來說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今天卻教他心驚肉跳,她怎麼不見了?難道她被抓回去了嗎?
不安一點一滴的在胸口擴散開來,這才想到他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門鈴響了,他直覺的衝過去開門,果然,站在門外的人正是那個愛笑的尹彩蘿,他吊在半空的心終於歸位了。
「太好了,我好擔心你還沒有回來,我快累死了。」蹦蹦跳跳,一左一右,鞋子一甩,尹彩蘿三步並兩步的衝向廚房尋找維繫生命最重要的甘霖。
她快渴死了,因為捨不得花錢買礦泉水,只好忍受乾渴得恨不得把自己掐死的滋味,想像自己身在沙漠,一望無際的沙丘,便利商店當成是海市蜃樓的綠洲,雖然很阿Q,但是多少有那麼點作用。
微皺著眉,邵亦彬把她的鞋子整齊的放進鞋櫃裡面,他看她活力很旺盛嘛!
連灌了三大杯五百西西的礦泉水,她又乒乒乓乓的從廚房飛奔而出進入客房,補足了水分之後是洩洪,當她再度回到客廳,立刻像只獲得滿足的小貓咪往沙發上一窩,她實在一點「客人」的樣子也沒有。
利用她跑廁所的時候,他進廚房幫自己倒了一杯鮮奶,返回客廳,看到她懶洋洋的縮在沙發上,那個畫面竟然一點也不唐突,好像她原本就是這裡的一部分……
甩了甩頭,他把脫軌的思緒拉了回來,喝掉手上的牛奶,他淡漠的道:「妳不應該亂跑,不要以為每一次都可以幸運獲救。」
「我也不希望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當中,可是我要找工作。」尹彩蘿傷腦筋的抓了抓頭髮,「我不知道工作這麼難找,如果想要立刻有收入,我只能去便利商店,可是那裡的薪水真的太少了,我怕連生活費都應付不了。」
「妳想要找什麼樣的工作?」
「對我來說,現在我只要有個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就很滿足了,什麼工作都無所謂,當然,最好有員工宿舍,我就不用額外負擔房租。」
「妳想找到提供宿舍的工作大概有點困難。」
「我想也是,反正最重要的還是薪水好一點。」
「妳的專長是什麼?」
「專長……」呃,真是難為情,她唯一可以炫耀的就是畫畫,可是老爸堅持她是商人的女兒,所以她才會拖到二十六歲才拿到學士文憑,「我沒什麼專長,我的學歷是勉強混出來的。」
這麼坦承值得讚揚,可是,她難道不知道太誠實找不到工作嗎?「妳希望人家錄用妳,妳就必須擁有人家願意付妳薪水的理由。」
「這個我懂……對了,我的英語、西班牙語和法語還不錯,這對找工作有幫助嗎?」雖然她不是一塊讀書的料,但是因為父母從小就很重視她的語文教育,再加上她在美國受了十三年的教育,她在語文方面也就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我會幫妳留意。」
「你要幫我介紹工作嗎?」
「如果有機會。」
「我先謝謝你了。」
「妳開始工作之後再謝我,妳有手機嗎?」
「有啊。」
「請妳把手機號碼留在客廳的電話簿上面,如果有什麼事情,我好方便跟妳聯絡。很晚了,妳早一點休息。」邵亦彬隨即轉身走回廚房清洗手中的玻璃杯。
「是,晚安。」尹彩蘿開心的對著他的背大喊了一聲,伸了一下懶腰,她不再覺得前途茫茫,可以放鬆心情泡個熱水澡再上床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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