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論起好男人，他可是讚得沒話說，
她當空姐累趴回來，只要爬過房間陽台到他那兒，
除了可享受到他親制的涼茶涼凍外，
就連想吃紅燒牛肉麵，他也OK煮來，
但不知是她常讓他演「望妻崖」，還是怎麼的？
老媽及大哥直為他叫屈，還對她危言聳聽，
說什麼公司裡有女同事在倒追他，且現身在他家喔……
吼，這怎麼可以！
她這「傳說中」的女友決定做愛心便當去找他共度午餐，
只是，後來遇上那女的耍心機私下嗆她，還裝哭給別人看，
最鳥的是，與她互信互諒那麼久了的他竟也給騙了！
氣得她穿得美美的參加聯誼去，只不過──
他有必要拿下黑色假髮及隱形眼鏡那欺騙世人的偽裝，
以外形十足的阿度仔本尊，與她哥一起來湊熱鬧嗎？
看吧，這下兩人落跑到飯店「恩愛」，又惹出她劈腿八卦來……


楔子

　　我喜歡他。

　　他是哥哥的同學，很少人知道他有著一頭淡金蜜色的頭髮，冰藍色的眼睛，因為他總是帶著黑色假髮和能掩藏他眼色的黑色隱形眼鏡。

　　他的五官深邃立體，身材高大挺拔，今年十九歲，身高剛好一百九。

　　他擁有十成十的洋人血統，卻是在台灣長大，四年前搬到我們這個小社區，就住在同一條巷子裡。

　　他很少開口，對他的印象，就是又帥又酷，那酷酷的樣子，剛好是我喜歡的。

　　「啊……」一聲低呼，吸引了我的視線。

　　我抬起頭，就看見他蹲在巷子裡的電線桿旁，背對著我的方向。

　　他怎麼了？

　　我忍不住疑惑，正想上前時，他突然站起身，轉了過來，然後看見了我。

　　「雅雅，你看！」他一臉興奮的表情，對我喊著，手裡抱著兩隻小小的、看起來應該出生沒幾天的小狗，這時我才發現，電線桿旁有個紙箱。「它們好可愛，對不對！」

　　那酷酷的神情早已不復見，向來抿直的薄唇此刻大大的往上勾，宛如一個發現寶物，開心歡愉的小孩。

　　「它們好可憐喔！被丟在這裡，我們帶它們回去好不好？」眼眸隱隱泛著可疑的水光，更像兩潭深泉了。

　　我剎時僵立在場，所有帥氣酷哥的形象在此刻正式破滅。

　　那樣的外貌，配上那樣的性情，這根本就是……

　　詐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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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她。

　　她是同學的妹妹，今年十六歲，有著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水汪汪的大眼睛，纖細柔弱的外貌，看起來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將她擁在懷裡保護她。

　　她的微笑甜美，聲音柔和，我最喜歡靜靜的聽著她說話，好像置身在美妙的樂音中。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吸引了我的視線。

　　我抬起頭，就看見她站在巷子裡背對著我，兩個穿著她學校制服的男同學在她面前，其中一個已經蜷縮著身體倒地呻吟，而另一個，剛好被她一個狠厲的側踢給踢去撞牆。

　　她上下拍了拍手，彎身撿起地上的書包，走過倒地的兩個男同學身邊時，還抬腳踹了他們兩下。

　　「想佔我便宜，回去練個十年再來！」她說。

　　我剎時僵立當場，所有我見猶憐的形象此刻正式破滅。

　　那樣的外貌，配上那樣的性情，這根本就是……

　　詐欺！

第一章

　　屈宗毅才打開院子的大門，兩聲汪汪便興奮的響起，緊接著，兩隻狗衝了過來，在他腿邊繞著、跳著。

　　「嗨，Venus，Vulcan，哥哥回來了。」他關上門，蹲下身，輪流摸著兩隻狗狗的頭，搔搔他們的脖子和下巴。

　　「汪！汪汪！」兩隻狗興奮的舔著屈宗毅的臉。

　　「來，我們進屋去。」屈宗毅笑了笑，站起身領著兩隻狗走過院子，打開門，放兩隻狗進屋去。

　　有些疲憊的吁了口氣，將鑰匙放在玄關桌上，脫下鞋子擺進鞋櫃裡，換上室內拖鞋，這才走進客廳。

　　「奶奶，我回來了。」他揚聲喊，卻沒有回應。

　　疑惑的走進廚房，沒人，再走進屈家奶奶的房間，還是沒人。

　　「奇怪，Venus，奶奶不在嗎？」他低頭對著跟在腳邊的Venus咕噥。

　　「汪汪！」Vulcan在客廳茶几旁叫著。

　　屈宗毅回到客廳，看見放在茶几上的電話上黏著一張便利貼，他立即走過去將便利貼撕下，就見上面寫著：我在隔壁。

　　「謝了，Vulcan。」微笑地摸了摸Vulcan的頭。「來，到哥哥房間。」他招呼兩隻狗，轉身步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公文包放在辦公桌上，看見放在桌上的一條項煉，他伸手將它拿起，看著一塊以白金打造，四周鑲著碎鑽的牌墜，上頭寫著一個法文字。

　　最近不知道怎麼，常常將這條項煉拿出來，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現象。

　　歎了口氣，將項煉收入首飾盒，放進抽屜。

　　走到床邊坐下，向後倒在床上，空閒下來之後，思念取而代之。像

　　那個人啊，不是預定今天回來嗎？

　　「Venus，Vulcan，不知道姐姐回來了沒？」他測身伸出手，輕柔的撫著站在床邊的兩著狗。

　　「喀啦、喀喀啦」細微聲響吸引屈宗毅的注意，他微偏頭，那聲音好像是有東西敲在落地窗的聲音，該不會……

　　「汪汪！汪！」Vulcan和Venus立即跑到落地窗邊叫著。

　　屈宗毅也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打開落地窗……

　　「啊！」一個不明物體不偏不倚剛好擊中他的額頭，抬手摀住額頭，看見一顆黃豆掉到地上，再抬頭望向對面，溫柔的笑容立即展露。「雅雅，你回來啦！」

　　「嗨，屈宗毅，我回來了。」林雅在對面陽台上對著兩隻狗揮揮手，笑容燦爛。「嗨！Venus，Vulcan，想不想姐姐啊？」

　　「汪汪！」兩隻狗狗輕輕叫著。

　　屈宗毅摸摸它們的頭，示意它們安靜。兩隻狗很乖巧的安靜下來。

　　林雅輕笑，望向屈宗毅抱歉地道：「對不起喔，剛剛打到你的頭了。」

　　「不要緊，並不痛。」屈宗毅搖頭，走到陽台，靠著欄杆望著她。「你剛回來嗎？」

　　「中午就回來了，看見你房間燈亮了，就馬上找你報到，瞧我對你多好。」林雅粲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瞇成彎彎的，別有一番迷人的風情。

　　屈宗毅凝望著她的美麗的笑靨，兩個星期不見，是這麼的想念啊！

　　「奶奶在你家嗎？」

　　「對啊，和我媽聊得可起勁了。」

　　「要不要過來？」他溫柔地問。

　　「可以嗎？」林雅微偏著頭。

　　「為什麼不可以？」屈宗毅挑眉。「你忘了我是你的seven-eleven，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嗎？」

　　「可是屈奶奶跟我媽說你最近很忙，公事都帶回家來，所以我媽警告我，叫我不要一回來就老是賴著你。」林雅噘著紅嫩的唇，有些抱怨的說。「如果不是這樣，剛剛看你燈亮，我就直接到你家了。」

　　「我不忙，把公事帶回家來處理是因為回家之後閒著沒事，不是真的忙。」他說的是實話，因為她不在身邊，他晚上的時間像是多出來的，只能藉由公事暫時遺忘對她的思念。

　　「這樣啊！那你等我一下，我先洗個澡，洗完澡馬上過去。」林雅開心的笑了，轉身跑進房裡。

　　望著她開心的模樣，他沉寂了兩個星期的心，也跟著活躍了起來，

　　轉身走進房裡，環顧四周，沒有什麼凌亂的地方，他催促兩隻狗狗下樓，將它們送回狗窩去，奉上它們的晚餐之後，微笑的回到屋裡，走進廚房，泡了一壺她喜愛的洛神花茶，加上冰塊，再從冰箱拿出他自製的洛神花與玫瑰果做成的果凍，放置在水晶拖盤上，端上樓去。

　　一進房門，就看見背對著他，站在書架前纖細柔美的背影，小可愛加上熱褲，讓她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遺，垂腰的烏亮秀髮隨意的披散在背後，仍滴著水。

　　「你又爬窗過來了，這樣很危險的，你怎麼都不聽呢？」他們的臥房窗對窗，有個外凸陽台，相距約一公尺左右，她老是喜歡從對面直接跳過來，他的擔心數年如一日，可是她的無所謂也依然數年如一日。

　　「安啦！我身手利落，沒事的。」跳到他面前，皺眉地看著他頭上黑髮和黑眼。「你又把我最愛的金髮和藍眼睛遮起來啦！」

　　「這樣比較自在。」

　　「那在我面前，可以拿下來了吧？有色隱形眼鏡帶久了對眼睛不好喔！」林雅噘著唇，斜睨著他。

　　屈宗毅微笑點頭，將將拖盤放在靠近陽台的小咖啡桌上。

　　「哇，我的最愛！」林雅歡呼一聲，三兩步奔了過來，在籐椅上坐下，等著。

　　屈宗毅失笑，她的「最」愛真多。

　　「果凍是我昨天晚上就做好的，冰到現在最好吃。」知道她今天會回來，所以昨晚特地為她做的。

　　屈宗毅將果凍放在她面前，再將小花匙遞給她，然後走到浴室，先卸下自己的偽裝，恢復金髮藍眼的外貌，然後拿了一條毛巾出來，站在她身後幫她擦拭濕答答的頭髮。

　　「謝謝。」林雅甜蜜的仰頭對他一笑，心滿意足的吃著冰涼的果凍和花茶。

　　「這一趟飛得還順利嗎？」屈宗毅輕聲地問。

　　「一點也不，簡直是一場混亂！」林雅一邊吃，一邊開始做報告。「我們公司愈來愈糟糕了，經濟艙全滿有兩百二十個人耶，結果才上五個組員，平均等於一個組員要服務四十四個旅客，這種品質和空安怎麼可能上得來呢！不幸遇到澳洲來的客人就更慘了。」

　　「你遇到了？」屈宗毅輕聲問，拿起吹風機幫她吹乾頭皮，摸了摸她的頭髮，已經半干，拿過梳子替她梳理。

　　「每一趟都會遇到一些啦，那個不重要，反正我自有一副應付的辦法。」

　　「喔，說來聽聽。」屈宗毅笑問。

　　「像這次，經濟艙就有一個日本豬哥，動不動就按鈴，組員過去，他就動口兼動手，負責他那區域的組員遭到他的鹹豬手，客氣的跟他反應，他當不是沒怎樣，可是後來竟然跑到GALLEY來罵那個組員，罵到那個年輕妹妹哭了！哭到後來眼睛紅腫，有客人按鈴她也不好用那張臉出去，我就自告奮勇幫她，服務完客人，走過那隻豬旁邊的時候，那隻豬死性不改，竟然往我的屁股摸了一下，要我倒一杯咖啡給他！」

　　屈宗毅梳發的手一頓，身子微傾向前，看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

　　「你教訓了那個客人了？」

　　「唉呀，怎麼可能嘛！呵呵呵，公司政策就是以客為尊，我們空服員都嘛要忍氣吞聲，客人伸出鹹豬手，我們還要面帶微笑的說謝謝，這是我的榮幸……我呸！」

　　屈宗毅輕笑，果然，他的雅雅才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

　　「你怎麼做的？」他問。

　　「嘻嘻，其實這也是學前輩的招數啦，記不記得以前在電視看過，一位長榮的空姐上談話節目？」她笑問。

　　「嗯，記得。」他記得那個節目，因為是談論空姐的辛酸，所以他看得特別認真，還和她討論過，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是不是都曾遇過。

　　「她說如果遇到這種事，就要當大家的面，口氣要有禮，但是音量要大的讓他知道，我們已經確定了他的『犯罪行為』，然後給他兩個選擇，問他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如果是前者，請他道個歉，如果是後者，就客氣的『威脅』他，要報告客務經理，請經理聯絡航警，等飛機抵達目的地之後，航警就會來接他，他就必須向航警解釋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最後再問他一句，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結果那隻豬漲紅了臉，因為很多人都聽到了，很多視線都在看他，他覺得丟臉，只好乖乖道歉。」林雅聳聳肩。「這已經成為我們處理事情的標準程序了。」

　　「事後他沒有像對那個新人那樣，私底下跑去罵你嗎？」

　　「沒有，他不敢。」林雅哼了哼。「問話是要有技巧的，選擇題往往比是非題更容易達到我們的目的，因為通常人類的潛意識裡，遇到問題，最直接的反應當然會選擇對自己比較有益的答案，像這件事，我出選擇題，讓他選『故意』，或是『不小心』，他一定選不小心。可是那個年輕妹妹出的是是非題，問他的是『有』、或是『沒有』，他當然說沒有，既然沒有，就更理直氣壯罵人了。」

　　屈宗毅面帶溫柔的笑意，靜靜的聽著這暌違了兩個星期的聲音。

　　「像上次我們不是到麥當勞的得來速點餐嗎？明明沒有預定要買薯條的，可是點完餐之後，那個工讀生就接著問我們，要大薯、中薯還是小薯，結果我就說小薯，你看，這就是有利的選擇題，如果他問我的是要不要薯條，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要。」

　　屈宗毅輕笑，是啊，他還記得事後當她吃著薯條的時候，還一邊吃一邊疑問，她為什麼要買薯條呢！

　　「說實在的，在經濟艙，一忙起來真的是像打仗，所以有時後察覺被摸了屁股，也很難判斷客人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很多組員又怕說錯話誤會客人，客人會不滿，會投訴，所以只能默默的吞忍下來，一趟飛下來，搞不好會憋到得內傷，氣死自己。」

　　「那種人……會惱羞成怒吧！」屈宗毅輕聲的說。

　　「哈，沒錯，那天我們住宿飯店的時候，那隻豬竟然帶兩個手下來堵我們，打算把我和那個學妹抓回去，結果被我三兩下打得屁滾尿流，哼！那隻豬總算知道，當他是客人的時候，是受到多大的『禮遇』！」

　　屈宗毅皺了皺眉，「他不會善罷干休吧？」

　　「對啊，他說要投訴，要告我傷害，不過學妹已經早一步報警，我以一檔三的時候，我們老總先趕到，接著警察也出現，把那三個人都帶走了。就算他要向公司投訴，有老總和警方作證，我絕對站得住腳，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替我擔心啦。」

　　「嗯，那就好。」屈宗毅轉身從抽屜拿出一個發圈，替她將頭髮綁成馬尾。「下個月的排班表出來了嗎？」

　　「出來啦！」林雅倒了一杯洛神花茶，咕嚕咕嚕的喝完，才繼續道：「我可以從現在休到九月三號，總共有十天的假期，很棒吧！不過接下來輪到一個禮拜的stand  by，唉！我恨透了stand  by的感覺了，這種日子最討厭聽到電話響，如果萬一待命的時間差不多是一些爛班的briefing時間，那真的是地獄了，想到我stand  by的時間當中，有第一爛班印度孟買班，還有第二爛班可倫波班，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我飛到這兩個班啊！」

　　屈宗毅輕笑，不是他沒同情心，而是林雅的表情太可愛了。

　　綁好馬尾，林雅剛好也吃完果凍，起身朝他的床鋪進攻，直接窩進他的被窩裡，深吸了口屬於他的氣息。

　　「好累，讓我躺一下，晚餐的時候再叫我。」

　　「好。」屈宗毅在床沿坐下，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替她調整冷氣，再替她拉好薄被，彎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屈宗毅……」林雅低喃一聲，睜開眼睛望著他。

　　「不是累了？」屈宗毅溫柔的笑望著她。

　　林雅望著他，一會兒才開口：「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我知道你『才』二十四歲，怎麼？」屈宗毅疑惑的問。二十四歲，他們已經認識十二年了呢。

　　「你說過，我滿二十五歲的時候要娶我，記得吧？」

　　屈宗毅聞言，溫柔的一笑。「當然記得。」

　　「記得就好。」林雅點頭，閉上眼睛。

　　屈宗毅狐疑的望著她。「雅雅，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林雅翻身背對他。

　　「雅雅，怎麼了？」屈宗毅蹙眉，他太瞭解她了，她的動作很明顯是在逃避問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啦！我只是……」林雅歎了口氣，轉回身看著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只是飛累了，想回來當只米蟲，怕你忘了，我就沒人養了啦！」

　　認真的審視著她的表情，確定她說的是實話後，屈宗毅鬆了口氣，笑道：

　　「你不用擔心這個，只要你真的不想飛了，隨時歡迎你降落，我總是在這裡等著你的，嗯？」溫柔的輕撫她的頰。

　　「嗯。」林雅甜甜一笑。「我稍微休息一下，晚餐我想吃紅燒牛肉麵，好不好？」她閉上眼睛，緩緩的說。

　　「好，我煮紅燒牛肉麵，阿姨那邊我會跟她說一聲，請她不用等你回家吃晚餐。」溫柔的允諾，看著她眼下的暗影，心疼的輕輕印下一吻。「你先休息一下！有任何事，我都在你身旁。」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發，怕她躺著不舒服，將剛綁上去的馬尾拆掉，替她按了按頭皮，便下樓做晚餐。

　　林雅睜開眼睛，美麗的雙眸映著愛戀，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的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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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哈──」單手撐著下巴，林雅不怎麼淑女的打了個大呵欠，一邊抓著有些亂的頭髮，慢吞吞的走下樓梯。

　　「汪汪！汪！」樓梯下方，Venus和Vulcan開心的輕吠，向她道早安。

　　「早啊，Venus，Vulcan，哥哥去上班了啊！」林雅蹲下來，和它們來一場摔跤大賽，沒一會兒，就被它們給壓倒在地上，實施口水洗臉懲罰。「哈哈，好癢喔！我投降！我投降！」

　　「汪汪！」Vulcan勝利的叫了兩聲。

　　「乖！你們先到院子玩，讓姐姐先吃早餐，等一下再帶你們到公園去。」林雅拍了拍兩隻狗狗的屁屁，開門讓他們到院子去。

　　「啊哈──」又打了個呵欠，走到餐廳，看見林母在廚房忙著。「媽，早。」

　　「不早了。」林母沒有回頭。

　　林雅聳聳肩，在餐桌旁坐下，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抬起修長的食指揩去眼角因呵欠所產生的淚，一雙大眼微瞇著，還有些愛困。

　　「看看你這副德行，我實在搞不懂宗毅那孩子怎麼會喜歡你呢？」林母端了一杯五百CC的低脂鮮乳以及一盤蔬菜蛋餅放在林雅面前，看著女兒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因為我美麗又大方，貼心又可愛啊！」林雅一點也不害臊的說。

　　「是喔，我看宗毅他們公司裡，隨便抓一個都可以比你更溫柔體貼。」林母嗤之以鼻，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的，自己最清楚了，外表溫柔嬌艷、楚楚動人，可以打一百分，可是個性就……只能搖頭了。

　　「那又怎樣？」林雅一點也不在意。

　　「又怎樣？」林母哼了哼。「小雅，你哥哥說過，公司裡好多女同事都暗戀宗毅，我勸你最好不要太有自信，再這麼恃寵而嬌下去，哪天宗毅累了，心眼開了，看到周圍多的是真正溫柔體貼的女孩，就不要你啦！」

　　「媽，你太看輕你女兒的本事了，而且，如果一個男人要變心，就算這個女人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也會拿十全十美來當借口變心的。」林雅笑了笑。「我用最真的自己和屈宗毅交往，這沒什麼不好，屈宗毅就喜歡我這樣，不是這樣就不是他喜歡的雅雅了。」

　　「你有信心是好啦，不過我看哪……」林母搖了搖頭。「那天來找宗毅的那個女同事很漂亮，氣質又好，說話輕聲細語，嘴巴又甜，屈家奶奶也很喜歡呢。」

　　林雅一怔，叉起的蛋餅掉回盤子裡。

　　「媽，你剛剛說……有女同事來找屈宗毅？」為什麼屈宗毅沒告訴她？

　　「是啊，就是上個禮拜六……不對，今天星期一，應該是上上個禮拜六了，那個小姐在屈家待了一整個上午，吃完午餐的時候，宗毅還送她回家呢。」林母覷了一眼女兒，繼續道：「宗毅好像到了傍晚才回來，不知道那段時間又帶小姐到哪兒去了。」

　　「媽，你是不是在騙我啊？」林雅突然間，一雙大眼睛斜斜的睨著母親，滿臉的懷疑。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啊？」林母哼了哼。

　　「玩我啊！」林雅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是以整我為樂嗎？」

　　「我說女兒啊，媽是為你好，才在你不在的時候幫你顧著宗毅，如果有什麼不對，在宗毅開口之前，你也好有個心裡準備……」

　　「要我準備什麼啊？難道你是在暗示我，屈宗毅變心，打算和我分手，要我有心裡準備等他開口嗎？」林雅有些生氣的問。

　　「我哪知道啊，反正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聽到的告訴你罷了。」林母不在乎的聳肩，轉身走回廚房東摸西擦。

　　「吼！」林雅吼的一聲，嘟著嘴瞪著廚房門，媽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還有，屈宗毅為什麼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當然，她也不是說屈宗毅什麼事都要向她報告啦，但是這種容易引發誤會的事，他沒有親口告訴她，讓她從旁人的口裡聽到，心情就是一整個怪啊！

　　她也知道屈宗毅長得又高又帥又酷，打從學生時代就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不管是暗戀的或明目張膽追求的，多到數不清，可是除了她之外，他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女孩子特別接近過他！

　　沒錯，他的性情是很溫柔，很隨和親切，可是只要有關男女方面的，他都劃分得很清楚，所以，如果真有一個女同事到他家去，待了一整個早上，還吃了飯，又送她回去，然後到晚上才回來，那……那代表什麼？

　　「媽！」林雅跳了起來，衝到廚房門口。「媽，你知道那個女同事叫什麼名字嗎？」

　　「我是聽屈家奶奶叫她楊小姐，後來就改口叫玉茹了。」

　　楊玉茹啊……

　　林雅沉吟，其實這個叫楊玉茹的並不是問題，她是相信屈宗毅，可是……

　　大哥確實曾經提過，公司有很多女同事都喜歡屈宗毅，那……是不是該是她彰顯所有權的時候了？

　　他們公司曾有過幾次攜伴參加的晚會，像是尾牙、聖誕、年歡、跨年晚會等等，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從來沒有陪屈宗毅出席過，是不是因為如此，她這個女朋友變成空氣，讓那些女同事們不放在眼裡？

　　就像她的同事一樣，沒人相信她真的有一個已經認識十二年、交往八年的男朋友？

　　「小雅！發什麼呆啊！」林母拿著湯杓往她額頭一敲。

　　「喔！」林雅抱頭痛呼。「媽，我要告你家暴！」嘟著嘴抗議。

　　「好啊，電話幾號知道嗎？不知道的話，咱們電話機上有貼貼紙，自己去看。」林母一點也不在乎的說。

　　「媽，中午幫我做個便當。」林雅突然說。

　　林母挑眉，疑惑的瞥向女兒。「做便當幹什麼？」

　　「嘿嘿！我要幫屈宗毅送愛心便當，宣示所有權。」林雅嘿嘿一笑，朝母親眨眨眼。

　　宣示所有權？林母挑眉，好笑得扯開嘴角。

　　「那你要事先打電話跟宗毅說一聲，免得白跑一趟。」

　　「我知道，我帶Venus和Vulcan到公園去散步的時候再打，掰掰！」

第二章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要為不接電話而付出代價。」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時，屈宗毅正和他的企畫小組圍在會議桌旁開會，一聽到這個特殊且很少在他上班時間響起的來電鈴聲，訝異的站了起來。

　　「暫停。」匆匆丟下一句話，沒發現五人小組個個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他，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抓起電話接聽。

　　「雅雅？」他低聲地問，走到落地窗前，離會議桌更遠一點。

　　「沒錯，是我。」林雅在另一頭開心的說。「屈宗毅，我有沒有打擾到你上班？」

　　「沒有，不過這個時間你怎麼會想要打電話給我？」她很少在他上班時間打電話給他，除非……「你臨時要飛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要問你，你中午幾點休息？」

　　「十二點休息，兩點上班，怎麼？有什麼事嗎？要我幫你做什麼嗎？」屈宗毅奇怪的問。

　　林雅聞言，一雙柳眉微微向中間靠攏，沉默了一會兒，才有點遲疑的開口：

　　「屈宗毅，聽你話裡的意思，好像我打電話給你，不是要說再見，就是要支使你幫我做什麼似的，我沒有這麼差勁吧？」她是這樣的人嗎？努力回想中。

　　屈宗毅皺了皺眉，怎麼？雅雅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很沮喪？真的不對勁。

　　「雅雅，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的。」他溫柔的安撫。「好吧，那你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亂猜了。」

　　「今天中午你別出去吃午餐，在辦公室等我。」林雅笑。算了，不想了。

　　「你……要來公司找我？」屈宗毅驚訝，聲音忘了壓低，被其它人聽見了。

　　五人小組中的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頗有默契的望向低下頭、看不清表情的女孩，她就是楊玉茹。

　　「對啊，怎麼？不歡迎我去找你啊？還是怕我去找你？」林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聽大哥說，你是你們公司排名第一的鑽石單身漢，比他那個總經理還吃香，好多女同事都暗戀你呢，怕我出現，破壞你的行情啊？」

　　「傻瓜，別說傻話了，你明明知道我心裡眼裡都只有你一個，其它女同事，就只是女同事，不會有別的。」屈宗毅笑得好溫柔，雅雅一定沒發覺自己的語氣有多酸，不過……阿偉為什麼對雅雅說那些無聊話？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和阿偉好好的談一談。「雅雅，我要開會了，中午我會到樓下等你，我們一起吃飯。」

　　「好，要等我喔，不打擾你開會了，中午見。」

　　「嗯，中午見。」屈宗毅等她掛了電話，才闔上手機，深吸了口氣，斂下一臉溫柔的表情之後，才轉身走回會議桌，看見四雙眼睛盯著他，楊玉如則低頭看著她面前的資料。

　　「抱歉，會議繼續。」屈宗毅當作沒看到那四人滿臉好奇的樣子，拿起資料繼續剛剛被打斷的會議。

　　「老大，不要這樣啦，快告訴我們，剛剛的電話，難道就是老大傳說中的女朋友嗎？」有人忍不住問了。

　　之所以說「傳說中」，是因為屈宗毅很久以前人家問起的時候，就說過他有女朋友了，可是卻從來沒人見過，所以半信半疑。

　　屈宗毅淡淡的一笑。「什麼叫傳說中的女朋友？」

　　「因為沒人見過咩！公司一些可以攜伴參加的節慶晚會，老大也從來沒帶她出席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還是假的。」

　　「有就是有，什麼真的假的？」屈宗毅發現他們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樣子，於是決定簡單的解釋清楚，好再繼續這個會議。「她工作比較忙，時間不定，也常常不在台灣，就算湊巧碰到她有休假，我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不想讓她參加那些全是陌生人，又得應酬陪笑的聚會。」

　　「喔喔！老大好體貼喔！」有人調侃了起來，隨即被身旁的人一拐，四人面面相覷，糟糕，忘了還有一個楊玉茹在場。

　　「老大，你女朋友的職業是什麼？這麼忙喔？」

　　屈宗毅掃了眾人一眼，「還要問啊？」

　　「當然要問啊！我們好奇很久了。」就當是幫同事打探軍情吧！

　　「她是空服員。」屈宗毅微笑地說。

　　「哇！空姐耶，是哪家航空公司？飛國內線的？還是國際線的？」

　　「以後有機會的話，讓她告訴你們。」屈宗毅認為這是雅雅的私事，她不一定喜歡他隨便告訴不相干的人。

　　「老大，女朋友中午要來啊？」

　　「嗯。」屈宗毅點頭，翻了翻手上的企畫資料。「好了，回到正題來，這個企畫這個禮拜一定要完成，沒時間談論我的私事了。」

　　「等一下啦，老大，剛好中午我們本來就預定在公司旁邊那家歐式自助餐吃飯，一起來吧，我們自己問她。」有人提議。

　　屈宗毅一愣，唉，雅雅來電讓他太高興，一時忘了要請小組吃飯這件事了。

　　「中午休息你們先過去，我問一下她的意見，她願意的話，我會帶她過去。」屈宗毅折衷的說。

　　「老大，怎麼聽起來，你女朋友好像很不好相處似的？問一下在哪家航空公司上班也要徵求她的同意，一起吃個飯也要問她意見，我們先約好的耶！」

　　屈宗毅眉頭微微一蹙，對這種批判有些不悅。

　　「我忘了告訴她我已經和你們約好吃飯是我的疏忽，問她的意願是理所當然，畢竟你們對她來說是陌生人，至於她的工作，那是屬於她的隱私，這是基本的尊重，與她好不好相處沒有關係。」

　　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凝，雖然老大平時總是客氣、疏離，但是也親切有禮，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屈宗毅表現出這麼明顯的不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感受到老大對女朋友的保護。

　　「好了，別談我的私事，我們繼續討論。」屈宗毅翻閱資料，打破緊繃的氣氛。「我們這個企畫可是關係到公司能不能拿到美國得蒙集團旗下所有產品在亞太地區的代理權，我們的競爭對手不僅僅是台灣另外兩大企業，還有上海、北京、杭州、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等等的大企業都虎視眈眈，台灣的環境條件比不上其它地區，所以必須更加用心做出一個能夠吸引業者的完美企畫案，責任重大，所以大夥兒認真一點。」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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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點三十五分，討論結束。

　　「好，你們就照剛剛討論的方向去做，一人交一份提案報告過來，到時候再一起討論，散會。」屈宗毅做總結。

　　離休息時間尚有二十五分鐘，屈宗毅決定還是先打個電話給雅雅，告知她狀況。

　　五人小組魚貫走出他的辦公室，沒想到，楊玉茹留了下來。

　　「楊小姐，還有問題嗎？」屈宗毅疑問。

　　楊玉茹握緊手中的文件夾，兩年了，共事兩年，他依然以他一貫對適婚女性的態度──客氣、有禮、疏離──對待她，至今依然稱她楊小姐，她和公司所有女同事沒有任何不同，就算她是他小組裡唯一一位女性，受到公司裡眾女性的羨慕和嫉妒，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她們……沒有任何不同。

　　他一定不知道，方纔他講電話的神情，倒映在玻璃窗上，她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神情是那麼的溫柔，唇邊的笑容是那麼的甜蜜寵愛，讓她看了好心酸，好……不甘啊！

　　「到經理家那天，我掉了一個耳環，不確定在哪裡掉的，不知道經理在家裡有沒有看見？」楊玉茹穩下自己的情緒，一如往常平靜的面對他──這個她已心儀兩年，初次見面便一見鍾情的上司。

　　屈宗毅搖頭。「抱歉，我沒注意，今天回去我會問問我奶奶，看她有沒有看見。」

　　「好，麻煩經理了。」楊玉茹淺淺的一笑。「屈奶奶的腳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那天因為奶奶扭傷了腳，我分不開身，還麻煩你假日的時候出公差幫董事長送文件到我家，打擾你的休假，真的很不好意思。」屈宗毅客氣的說。

　　「只是小事而已，經理不要說的這麼嚴重，更何況我可以說是賺到了，能吃到經理親手做的料理，可是值回票價。」楊玉茹笑道。

　　屈宗毅瞥了一眼時間。「楊小姐的耳環我回去會注意一下。」

　　楊玉茹道了聲謝，知道他的意思，善解人意的離開辦公室。

　　屈宗毅立即拿起電話，撥了林雅的手機，可惜想響了好久都沒有接聽。

　　他掛電電話，撥到林家，一會兒，林母接起電話。

　　「阿姨，我是宗毅。」

　　「宗毅啊，這個時間怎麼會打電話來？不是在上班嗎？」

　　「對，我在上班，不過快休息了，阿姨，雅雅出門了嗎？」

　　「小雅剛剛出去了，幫你送愛心便當過去，有沒有很感動啊？」林母調侃。

　　「雅雅要送便當過來？」屈宗毅訝異，老實說，他確實很感動，欣喜極了。

　　「對啊，她說要去你公司宣示所有權，你說好不好笑？」林母呵呵笑著，其實很滿意自己造成的結果。

　　「宣示所有權？為什麼？」

　　「因為，阿姨讓她產生了危機意識啊！宗毅啊，我知道你這孩子對雅雅好，從來不會要求雅雅為你做什麼，阿姨看不過去，替你叫屈咩！」

　　「阿姨，我對雅雅好是心甘情願的，我對她付出，看見她開心的樣子，就是我最大的收穫啊！你不用為我抱不平，因為我很開心。」屈宗毅認真的說。

　　「你真是個好孩子，配小雅真是浪費了，唉∼」

　　「阿姨，你對雅雅說了什麼嗎？」屈宗毅擔心的問，雅雅雖然平常看起來豪爽開朗，其實心裡是很敏感的。

　　「呵呵，也沒什麼啦，就說了那天你女同事到你家的事啊！」林母將她對林雅「有所保留」的說法告訴屈宗毅。

　　屈宗毅忍不住掩面暗歎，阿姨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他終於知道阿偉的性情是遺傳自誰的了。

　　「宗毅啊，阿姨告訴你，小雅本來是叫我幫她做個便當，結果後來竟然說要自己做，那兩個便當是她親手做的唷，不過我想，以小雅的個性，一定會說是我做的，你就當作不知道好了，免得她害羞鬧彆扭。」林母透露。

　　「好，我會當作不知道。」屈宗毅整個心差點飛了起來，雅雅親手做的便當呢。「阿姨，我要到樓下等雅雅，謝謝你告訴我，晚上見。」

　　「好，再見。」

　　屈宗毅掛斷電話，拿起手機和鑰匙走出辦公室。

　　「家昆。」他走向五人小組的位置。「中午我就不過去了，這是三千塊，由你付賬。」

　　「老大，為什麼不去？女朋友不願意嗎？」其它人圍上來。

　　「不是，她還不知道，不過我剛剛才知道她做了便當，所以我當然不能和你們去。」屈宗毅看了看手錶，差兩分十二點。「我先下去了。」

　　五人小組目送他老大飛也似的走進電梯，同聲一歎。

　　「愛心便當呢！」張家昆語氣有些羨慕。

　　「瞧老大開心的好像要飛起來似的，你們看過老大這麼喜形子色過嗎？」李志詳歎息。

　　「不曾見過，就連上次替公司拿到那樁幾百億的合約，分到0.01的獎金，老大也是一臉尋常的微笑。」陳明聖搖頭。

　　「看來老大很愛他的女朋友呢。」梁文豪感歎。

　　唯一沉默的，是楊玉茹，視線膠著在屈宗毅消失的電梯口，眼底有著深深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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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宗毅一下樓，就看見坐在公司門口外圍緊鄰人行道的花圃矮牆的林雅。

　　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視線膠著在心愛的人身上，從這個距離望過去，她光是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個發光體，極佳的外貌、兼容時尚與美觀舒適的打扮、高雅的氣質、合宜的舉手投足，讓她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現在的雅雅，是「工作中」的雅雅。

　　宣示所有權嗎？

　　屈宗毅忍不住微微一笑，看來雅雅已經披上戰鬥服，準備大戰一場。

　　可惜，要讓她失望了，因為她沒有「敵人」。

　　「雅雅。」屈宗毅走了過來，抬手環上她的肩。

　　「你遲到四分鐘。」林雅橫眼一瞪，偏頭望向男朋友。

　　「抱歉。」他親暱的替她拭去鼻頭的汗水。看見放在矮牆上的袋子，他明知故問。「那是什麼？」

　　「嘻嘻，那是我們的午餐啦！」林雅輕笑。「我們到對面公園去野餐。」

　　「好。」屈宗毅拿起袋子，牽起她的手，走到對面公園。

　　林雅非常主動的從袋子裡拿出野餐布鋪在地上，將兩個多層便當盒拿出來，一一的將便當一層一層打開，再奉上筷子。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屈宗毅讚美。

　　「是我媽做的啦！」林雅揮揮手，卻在半空中被屈宗毅握住。

　　「你的手怎麼了？」貼了好幾處OK繃。

　　「喔，太久沒下廚，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啦，不嚴重，都是小傷口……啊！」林雅及時住嘴，有些懊惱的瞪他一眼。

　　「雅雅，是你做的便當為什麼要說是阿姨做的？我好開心呢。」屈宗毅傾身凝望著她，看見她微紅的臉，忍不住輕輕吻了她一下。

　　「那是因為……如果不好吃的話，我可以推給我媽啊！」林雅紅唇微噘。

　　「你為我做的，怎麼可能不好吃呢？」屈宗毅輕笑，看著便當的內容，都是他喜愛的吃的食物，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是他習慣的鹹淡。

　　他的心漲滿幸福，只有用心，才能做出這麼溫暖的食物。

　　「好吃，非常好吃。」屈宗毅讚美。

　　「真的嗎？」林雅開心地問。「我很少下廚的，以前學的幾乎都還給我媽了，真的好吃嗎？」

　　「當然是真的。」屈宗毅替她拿了筷子。「你也吃。」

　　兩人甜甜蜜蜜的吃了一會兒，屈宗毅突然道：

　　「雅雅，我六點下班，你可以來接我嗎？」

　　「可以啊，反正我休假。」也沒多問，一口就應允了。

　　「那還要麻煩你一件事，上上個禮拜六……」

　　聽到上上個禮拜六，林雅立即放下筷子，望向屈宗毅。

　　「……董事長有些文件，希望我先瞭解一下，星期一上班給他做個報告，要我到他家裡去拿，原本這個工作應該是阿偉這個總經理的工作，然後再由阿偉將工作分派到企畫部來給我，不過阿偉出差，董事長就直接找我。那天我剛要出門去董事長家拿文件的時候，奶奶不小心扭傷腳……」

　　「咦？奶奶扭傷了腳？嚴重嗎？還好嗎？」林雅急問。

　　「不礙事，輕微扭傷，沒傷到骨頭。」屈宗毅微笑，繼續道：「因為這樣，我走不開，所以就打電話給我的小組成員，想請他們隨便一個到董事長家幫我拿文件過來，結果一個個不是在約會，就是不在台北，我原本打算請快遞送，結果家昆又打電話來，說他已經聯絡到楊小姐，楊小姐有空，願意跑一趟。她送文件來的時候，因為已經接近中午用餐時間，奶奶就請楊小姐留下來用餐，吃完飯我帶奶奶到醫院時，就順便送她回家。」

　　林雅微張嘴，她就知道是老媽故意危言聳聽！

　　「我回來那天沒注意到奶奶受傷了，真是粗心！」

　　「你回來那天奶奶早就痊癒，能跑能跳了。」心裡鬆了口氣，幸好雅雅不是小心眼的人。

　　「對了，那你說要麻煩我的事和這個有什麼關係嗎？」林雅疑問。

　　「喔，是這樣的，早上楊小姐說那天她的耳環好像掉在我家，所以我想麻煩你去我家找找看，如果找到，晚上過來的時候順便拿過來還給楊小姐。」

　　「耳環掉在你家？」林雅皺眉。「怎麼隔了一個禮拜了才說？」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現在才發現吧！反正她是這麼說的。」屈宗毅不在乎的聳聳肩。「雅雅，你可以在客廳和餐廳找找看，如果有的話，只會在這兩個地方，因為楊小姐那天只待過這兩個地方。」

　　林雅突然揚了揚眉，狐疑的望向屈宗毅。

　　「屈宗毅，其實你是在向我解釋吧？我媽告訴你了？」只有這個可能。

　　屈宗毅笑了笑。「阿姨告訴我了，我也的確是在向你解釋。」他也不否認，雅雅這麼聰明，當然會察覺。

　　「好吧，我瞭解了，謝謝你告訴我，說真的，我並沒有懷疑你，只是乍聽到我媽說那些，心裡有點不太舒服。」林雅撇了撇唇。

　　「我倒是很感謝阿姨，她的危言聳聽，讓我受益不少。」微笑的指了指便當。

　　「你喜歡的話，只要我放假，就可以幫你送便當，不過不會每次都是我做的，你知道，我懶。」林雅皺了皺鼻子，偏頭笑望著他。「如何？」

　　「不用每次都做便當。」抬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很心疼上頭的傷口。「這附近有好幾家不錯的餐廳，你可以來找我，我們一起吃飯就可以了。」

　　「好。」林雅點頭。「趕快吃吧！」

　　兩人甜甜蜜蜜的吃著午餐，吃完午餐，本來打算在公園休憩一下，沒想到一場午後雷震雨提早結束了他們的午餐約會。

　　屈宗毅護著林雅，帶著她衝進大樓，替她拂去發上和肩上的雨水。

　　「你都濕透了，三樓有家服飾店，我帶你去買一套衣服換上，免得感冒了。」屈宗毅牽著她的手就往電梯走。

　　「不用了啦，你上班時間快到了，我身體很強壯，衣服一下子就干了。」林雅搖頭。大樓的冷氣正強力放送著，讓全身濕透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不行，你的衣服都濕透了，雖然天氣不冷，可是我擔心你會著涼。」屈宗毅堅持，對她的健康可是比她自己還重視。「而且這裡冷氣這麼強，走吧！」

　　「那你呢？你也濕透了啊！」林雅拂了拂他的衣襟，他比她還濕呢，因為他利用他高大的身軀護著她。

　　「我辦公室有一套備用的西裝，等一下回辦公室我就換下。」

　　「這樣好了，服飾店我自己上去，你回你的辦公室換衣服。」林雅決定，見他好像有意見，馬上強調：「這是最後的決定，你捨不得我著涼，我也捨不得你著涼啊，你要將心比心。」末了還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好，就聽你的。」屈宗毅溫柔的一笑，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兩人往電梯走去。「買好衣服之後就要回去了嗎？」

　　「嗯，回去幫你找東西。」兩人來到電梯前，電梯外頭，五人小組已經等在那裡，準備搭電梯了。

　　「咦？老大。」五人小組看見他們，立即把握機會的圍了上來，五雙眼睛都停在林雅身上。

　　喔喔！一個我見猶憐、氣質優雅的大美女耶！身高也足，和老大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配得不得了！

　　「你們回來了。」屈宗毅微笑。「雅雅，他們五個是我的小組組員，由左到右是張家昆、李志詳、楊玉茹、陳明聖、梁文豪，各位，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林雅。」

　　原來她就是楊玉茹啊！林雅的視線在楊玉茹身上多停留了三秒鐘，瞧她讓四名男性擁護著，頗有眾星拱月之勢。

　　「你們好，宗毅平日承蒙各位照顧，謝謝你們。」林雅得體的微笑，縱使渾身濕透顯得狼狽，她所展現出的自信魅力，彷彿她此刻的模樣是現今最時尚、最流行的打扮。

　　喔！聲音好溫柔好甜美好好聽喔！四個男人心裡同時讚歎。

　　「你好。」眾人異口同聲。

　　「老大，你要帶女朋友到辦公室啊？」張家昆問。

　　「不是，她淋濕了，要到三樓的服飾店買一套衣服換下。」屈宗毅解釋，抬頭看了看電梯燈號。「雅雅，電梯不好等，要不要走樓梯上去？」人很多，又是三樓而已，爬樓梯會比較快。

　　「好啊！」林雅贊成，對五人小組點頭微笑，當作是道再見。

　　「我陪你去。」屈宗毅低聲的說。

　　「咦？可是……」剛剛明明說好各自換衣的。

　　「我陪你。」屈宗毅望著她，堅持。

　　林雅眨眨眼，然後醒悟，他不想讓她在五人小組──尤其是楊玉茹面前獨自離開。

　　「好吧。」雖然她不在意，不過既然是他的心意，她微笑接受就是了。

　　屈宗毅溫柔的一笑，才轉向五人小組：

　　「你們先回辦公室，我可能會晚個幾分鐘。」屈宗毅交代一聲，握著林雅的手走向樓梯。

　　「我也一起去。」

第三章

　　「我也一起去。」一直沒出聲的楊玉茹突然開口，引來五人小組其它四人驚異的眼神。「我也淋濕了，本來就打算到三樓去買套衣服換，剛剛不是請你們跟經理報告一聲嗎？」

　　「喔，對喔！」四人突然恢復記憶。「結果我們看到老大，竟然就忘了。」

　　林雅微微一笑，捏了捏屈宗毅的手。

　　「那就一起來，濕衣服穿著很不舒服呢。」林雅溫柔的說，偏頭轉向屈宗毅，盡顯自己美麗的一面。「宗毅，我看你就和他們在這裡等電梯，直接回辦公室去，我和楊小姐一起到三樓去就可以了，好嗎？」

　　「好啦好啦，老大，讓她們女人自己去買衣服，我們搭電梯。」四個男人拉住屈宗毅，

　　「雅雅？」屈宗毅低頭凝望著林雅，瞧見她的眼神和表情，心裡微微一歎，順著她了。「好吧，你和楊小姐一起去，不過別拖著楊小姐太久，等一下還要開會。」

　　「放心吧！」林雅輕輕拍撫兩下他的手臂，然後轉頭招呼楊玉茹。「我們走吧！」

　　目送兩個女人上樓，被留下的五個男人表情各異。

　　電梯來了，他們只好擠進電梯裡，一顆心卻懸掛在三樓，尤其是五人小組的四個男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著，楊玉茹到底想幹什麼？

　　對啊，楊玉茹到底想怎樣呢？

　　「聽宗毅……哦，我是說經理，聽經理說，林小姐是空服員？」一走進樓梯間，楊玉茹便率先開口，閒聊似的問。

　　「是啊！」林雅微笑地回答。

　　「是在哪家航空公司？今年春節假期，我和朋友打算出國旅遊，可以給你捧場，搭你們公司的飛機。」

　　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林雅心裡失笑，他們又不用拉客人做業績，給她捧什麼場啊？

　　「全球航空。」

　　「啊？是全球航空喔！」非常失望的口吻。「我聽說全球的服務品質不太好耶！我朋友搭過兩次全球航空的飛機到紐約和巴黎，結果回來罵得要命呢，她說全球的空中小姐都帶著一張晚娘面孔，很討人厭……啊！對不起，我不是在說林小姐。」楊玉茹很抱歉的說。

　　「沒關係，我也不認為楊小姐是在說我。」林雅輕輕一笑，走出三樓的樓梯間，看了一下指標，往服飾店的方向走去。

　　「林小姐和經理是怎麼認識的？」楊玉茹跟上，沒等林雅回答便兀自揣測：「是經理搭你們公司的飛機，你們認識的嗎？」

　　「怎麼會這麼覺得呢？」林雅不答反問。難道她以為她的生活圈只有飛機嗎？

　　「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很自然就這麼猜，因為我聽說很多空中小姐都抱著在飛機上釣金龜婿的打算，尤其是飛國際線的，頭等艙的客人通常是空中小姐的第一選擇，接著就是商務艙了。」楊玉茹笑著說。

　　「很抱歉讓楊小姐失望了，我和宗毅不是在空中認識的。」如果楊玉茹知道她是他們總經理的妹妹，不知道表情會不會很精彩？

　　短短幾句交談，她就知道這個楊玉茹不足為懼。

　　不是楊玉茹長得不漂亮，相反的，她長得頗為亮眼，只是社會體驗還不足哪，以為貶低對方就能凸顯自己嗎？好天真，明明看起來年紀比她大啊。

　　就算屈宗毅沒有她，也不會喜歡楊玉茹的。

　　「啊，到了。」看到服飾店，林雅很開心，至少不用再聽楊玉茹說些討人厭的話了。

　　她眼捷手快的看準一套洋裝，瞄了一眼價錢，可以接受，請小姐拿了她的尺寸，直接走進試衣間換上。

　　換好衣裳出來之後，看見楊玉茹還在挑選，她考慮著要不要找個借口先離開，再留下來讓楊玉茹自暴其短，她也子心不忍哪！

　　「林小姐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呢。」楊玉茹看見她，拿著一套套裝走過來。

　　「謝謝。」她禮貌的道謝，拿出信用卡給專櫃小姐結賬。「麻煩請幫我把舊衣服包起來，謝謝你。」

　　「好的，請稍等。」專櫃小姐接過信用卡幫她結賬。

　　「那件洋裝很貴呢，看你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當空姐的薪水是不是很高啊？」楊玉茹語氣頗酸的說。

　　「還好啦！」林雅指了指她手上的套裝。「你要進去試穿嗎？」

　　「我是很想買這個顏色，和我一對耳環很配，可惜上次到經理家吃飯，後來不小心掉了一隻耳環。」楊玉茹一臉惋惜的說。

　　其實當楊玉茹說到耳環的時候，林雅就知道她打算說什麼了。

　　「啊，林小姐千萬不要誤會，我和經理真的沒什麼，只是單純的吃個飯。」楊玉茹一臉慌張的解釋。

　　林雅差點噴笑，這「千萬」和「真的」這種非常刻意的強調說法，代表說者完全相反的話意，楊玉茹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希望她「千萬」要誤會，也希望她認為她和屈宗毅之間「真的」有什麼。

　　不過，她還是拿出她專業的工作態度，忍了下來。

　　此時專櫃小姐拿著簽賬單以及裝著她濕衣服的袋子過來。

　　林雅接過，簽了名字、接過袋子之後，才對楊玉茹道：

　　「楊小姐，你不用那麼擔心，我和宗毅的感情非常好，基礎也打得深，我當然知道你和宗毅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林雅親切的微笑。「啊，對了，宗毅剛剛有跟我提過耳環的事，還叫我回去幫你找找，如果我找到的話，晚上來接宗毅下班的時候，會順便送來還給你。」

　　「哦，那……就謝謝你了。」楊玉茹臉色微變，表情有些僵硬，低下頭看著手上的衣裳。「我進去試穿。」

　　「你慢慢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很高興認識你們。」林雅向她道再見。

　　楊玉茹目送她高雅的轉身離去，眼底的黯然更加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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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裡呢？」林雅在屈家客廳翻找，沙發下、茶几下、所有傢俱的縫隙、下方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所謂的耳環。

　　「小雅，找到了嗎？」屈家奶奶從門外走進來，看見林雅還跪趴在地上。「沙發下面剛剛我要出去之前，就看你找過了啊？」

　　「沒有，算了，不找了，也許掉在其它地方。」林雅放棄，吁了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屈家奶奶手裡提了好多東西，立即上前接過。「奶奶，買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叫我幫你提啊，你如果再閃到腰或是扭到腳看怎麼辦？」

　　「沒事沒事，我哪會這麼沒用，小雅，那是要放冰箱的，拿到廚房去。」屈家奶奶見她放在客廳，趕緊說。

　　「好。」林雅將東西拿到廚房，一樣一樣放進冰箱。

　　「你到底丟了什麼東西？」屈家奶奶坐在餐桌旁，望著蹲在冰箱前的林雅。「瞧你找得那麼認真，很重要嗎？要不要奶奶幫你找找？」

　　「是一隻耳環啦，宗毅說，上次他那個同事小姐來家裡的時候，掉了一隻耳環，要我幫她找找。」

　　「啊，原來是那個喔！」屈奶奶笑了笑。「如果你早一點問我的話，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了，那個耳環我放在抽屜裡啦！」

　　「嗄？」林雅楞了楞。「原來是奶奶收起來了喔。」掉的東西不可能「掉」進抽屜裡，所以一些抽屜她都沒找。

　　「我是在電話旁邊看見的，想說等宗毅下班再告訴他，結果就忘記了。」屈家奶奶走到客廳，從茶几的抽屜拿出一隻耳環，轉身交給跟著出來的林雅。

　　這個耳環……和楊玉茹選的那件套裝一點也不配。

　　林雅有些啼笑皆非的搖頭，看來楊玉茹真的很喜歡屈宗毅呢。

　　如果她猜的沒錯，耳環一定是楊玉茹故意留下來的，還放在電話邊這麼顯眼的地方，她大概是打算讓屈宗毅自己發現，然後帶到公司還她，以屈宗毅的性情，應該也不會多想，可能就在同事面前將耳環拿給她，如果再說一兩句曖昧不明的話，譬如說「這是你掉在我家的耳環」，或者是她說：「原來我的耳環掉在你家啊」這類的話，肯定會引起他人的誤會，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吧！

　　可惜，被奶奶給破壞，讓她等了一個禮拜沒有動靜，又碰到她這個正牌女友回來攪和，功虧一簣。

　　哼哼，他是她的，所以只好對楊玉茹說聲抱歉啦！

　　「謝謝奶奶。」林雅彎身親了一下屈奶奶的臉頰，惹來屈奶奶一陣笑。屈家奶奶很喜歡這種親暱的舉動呢。「奶奶，晚上媽媽說要煮大餐，你和宗毅要一起過來吃飯喔！」

　　「煮大餐喔！是阿偉那孩子出差回來了？還是你爸爸從大陸回來了？」

　　「是我哥出差回來了，奶奶太厲害了，一猜就中，哪像我，還問我媽說怎麼突然變勤勞了，害我被我媽敲了一下頭。」林雅哈哈一笑。

　　「那你爸爸呢？好像很久沒回來了，是嗎？」屈奶奶關心地問。

　　「是啊，好一陣子了，說是大陸工廠出貨有些問題，所以會忙一段時間。」林雅聳肩，忍不住笑著說：「我爸有打電話回來，說下個月如果還是抽不出時間回台灣，要我媽過去一解他的相思之苦，哈哈。」

　　「這樣就好，奶奶是聽說男人去大陸都會包二奶，所以有點擔心呢。」屈奶奶點頭。

　　「這點奶奶不用擔心啦，我爸和我媽之間，是我爸比較黏我媽，每天睡覺前都會打電話回來和我媽熱線，一直叫我媽過去陪他。」林雅眨了眨眼，對於這點，他們都不擔心。「還有啊，我爸對那種事是有潔癖的，他最討厭一些女人非必要的靠近他，甚至碰他。」

　　「很好很好，現在這種男人不多了。」屈奶奶欣慰。

　　「宗毅也是啊。」林雅輕笑。

　　口袋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立即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吳玉婷，同公司空服員，職位是SP。

　　「奶奶，我接電話。」

　　屈家奶奶揮揮手，示意她接電話，轉身走進廚房處理剛買回來的東西。

　　「喂？阿姐啊？」林雅接通電話，熱絡的說。

　　「小雅，答應我一件事。」吳玉婷劈頭就說。

　　林雅挑眉。「先說說看是什麼事。」她可沒那麼蠢。

　　「你先答應我。」吳玉婷堅持。

　　「嗯……除了聯誼之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不可以答應。」林雅沉吟地說。

　　「小雅，就這一次就好。」

　　「我就知道。」林雅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氣。「又要湊人頭嗎？」

　　「對啦，這次對像是醫生，都是三十到三十七歲左右的住院醫師，總共十個，人數本來夠，可是佩蓉和怡君臨時公司通知PX到羅馬，現在缺了兩個。」

　　「哇！她們怎麼這麼幸運啊，竟然能PX到羅馬！」林雅羨慕的說。所謂PX，就是像一般乘客一樣坐在位子上，一路吃喝睡抵達目的地，這種狀況通常是有組員在外站生病，公司就會PX待命的組員去補那個缺。「我可以和她們調班，PX到羅馬去，讓她們留下來聯誼。」

　　「小雅，太慢了。說，答不答應。」

　　「不行啦，阿姐，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耶，怎麼還可以去聯誼，我對感情有潔癖。」林雅婉拒。

　　「你的男朋友是空氣，我們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星期四晚上七點，在怡園，二樓的包廂，到時候問一下服務員，他們就會帶你上來，就這樣，一定要來，不然跟你絕交，再見。」吳玉婷二話不說，劈哩啪啦交代完，就趕緊掛上電話。

　　「什麼啊，哪有用強迫的啦！」林雅傻眼，這個阿姐真是的，都幾歲的人了，威脅還用絕交，小學生啊？

　　現在怎麼辦？

　　去？不去？

　　唔嗯，傍晚再問問她的所有權人的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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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算！

　　林雅忘了今天下午老哥就出差回來了，因此，屈宗毅被老哥給霸佔了。

　　在老哥的心目中，公事第一，像她這種私人的芝麻小事當然就被老哥丟到一邊去納涼啦！還被迫坐上老哥加長型的豪華配車，看著坐在對面座位的兩個男人談公事。

　　談談談，在公司談了一整個下午還談不完，為什麼有那麼多公事啊？

　　而且，既然是公事，就留在公司談啊，幹嘛還霸佔了她的私人時間？

　　可惡的老哥！

　　冷不防地對上屈宗毅溫柔的眸光，她對他皺了皺鼻子，表達自己的不悅。

　　「阿偉。」屈宗毅打斷滔滔不絕的林偉，將手上的公文夾闔起來。「這些事明天進公司再談可以嗎？」

　　林偉一頓，瞭然的視線落在小妹身上。

　　「幹嘛？不高興啊？」

　　「哼！」林雅冷哼一聲，偏頭望向車窗外。

　　「真是孩子氣，我實在搞不懂，宗毅到底喜歡上你這暴力女哪一點啊？」林偉搖頭，頗為好友不值的口氣。

　　「林偉！你是什麼意思啊？我哪裡不好？」林雅惱怒，差點撲上去揍人。

　　「雅雅，阿偉是開玩笑的。」屈宗毅趕緊將人抱了過來，安置在腿上安撫。

　　「看看你這脾氣，是宗毅好脾氣才受得了，換成別的男人，就算被你的外表騙了，不用三天，還是會逃之夭夭的。」

　　「臭大哥，工作狂，你才沒女人愛！」林雅抬腳踹了老哥一下。

　　「該死！你要踢斷我的骨頭啊，暴力女！」林偉咒罵，痛撫著手臂。

　　「哈！活該，誰叫你要惹我！」林雅得意的笑。

　　「你這個暴力女，遲早會被宗毅拋棄的！」

　　「阿偉。」屈宗毅平靜的喊，他比雅雅更不喜歡聽見這種話。「不要因為我下班之後不和你談公事，就故意惹雅雅生氣。」

　　「宗毅，你說得好像我真的是工作狂一樣！」林偉抗議。

　　「你本來就是工作狂，根本是把命賣給公司了。」屈宗毅輕笑。

　　他和林偉是同時間進公司，從同樣的職等做起，而林偉能夠在短短的五年時間就爬上總經理的位置，除了他本身驚人的才幹之外，還有一天十六個小時以上的工作時數，這些都是喜歡安穩平凡的他做不來的。

　　「見色忘友，就知道你現在只疼這個暴力女。」林偉抱怨，吩咐司機停車，車子在他們社區的公園前停了下來。「小雅，晚上老媽請吃飯，七點，別遲到了。」

　　「我才不會咧！」林雅吐了吐舌頭，拉著屈宗毅下車。

　　「對了。」林偉從窗戶探出頭來，朝屈宗毅和：「宗毅，下午在公司說的事，你們討論一下，明天給我答覆。」

　　「我知道了。」屈宗毅點頭。

　　林偉關上車窗，吩咐司機開車。

　　「什麼事？」林雅好奇的問。

　　屈宗毅牽著她的手走到步道旁的椅子上坐下，才徐徐地開口：

　　「公司目前正在爭取美國得蒙集團的產品代理權，我們小組正在做這個企畫案，企畫案OK之後，還要到紐約得蒙集團總公司和其它國家地區企業競爭比稿，阿偉和董事長的意思是，由我和兩個小組成員到紐約出差，負責拿下這個案子，目前估計，出差時間至少要一個月。」

　　「那……問題在哪裡？」要和她討論，應該不是這種尋常的事吧？出差很正常，大哥就常常出差，她很習慣。

　　「我是屬意由家昆和志詳跟我一起去。」屈宗毅微微歎了口氣。

　　林雅立即領會。「結果不如你意，其中一個成員是楊玉茹？」

　　「阿偉說，在多方考慮下，帶個女性會比較好，而且據說得蒙集團的總裁和夫人，其實是法國人，楊小姐懂法文，阿偉說，有備無患。」

　　「她懂法文是很厲害，不過你的法文也很流利啊！」

　　「哦，除了阿偉之外，公司沒人知道我懂法文。」屈宗毅有點尷尬地說。

　　「咦？為什麼？」林雅詫異。

　　屈宗毅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去年有法國客戶派人到台灣來做考察，公司希望我和我的小組作接待，可是我以不懂法文拒絕了，最後由楊小姐和公關部的人員負責。」

　　「為什麼這樣做？」林雅不懂。

　　「因為那時候你剛好生病住院，我放不下心。」

　　「原來如此，所以現在也不能突然變懂了，是吧！」林雅輕笑。「好吧，我懂了，所以呢？你擔心我會無理取鬧嗎？」她輕輕一笑。「看來你不是不知道楊玉茹喜歡你。」

　　「我並不遲鈍，只能當作不知道，並在言行舉止注意一點，不給她任何會錯意的機會。」屈宗毅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揉捏著。「而且你並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我並不擔心這點，只是想事先告訴你，不要再讓你從他人口中聽到不完全的說詞，造成你心裡的不愉快。」

　　「你想得真周到。」他總是處處替她著想。「不過聽大哥的意思，你好像還沒給他答覆，為什麼？」

　　「你不喜歡楊小姐吧！」屈宗毅瞭然的說。

　　林雅偏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認真的回答：「其實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不過我想是當不成朋友的。」

　　「雅雅，我知道你向來心直口快，不過楊小姐威脅不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林雅眉頭微微一蹙，她是心直口快，但是「工作中」的她，忍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和心直口快沾不上邊。

　　「為什麼這麼說？」有問題！

　　「下午買衣服的時候，你對她說了什麼嗎？」屈宗毅溫和地問。

　　「是她說的？」林雅心頭很不高興。

　　「不，楊小姐沒說什麼，是其它人看她表情很難過的樣子，問她怎麼了，是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麼，結果楊小姐就哭了。情況是家昆後來告訴我的。」

　　「所以別人問起，她沒回答，只是哭？」林雅冷笑，真是高招，讓屈宗毅來質疑她！「你呢？你認為我心直口快，為了爭奪你，所以說話傷了她？」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閉嘴！」林雅生氣的站起來。「屈宗毅，我不想做解釋，如果你真的這麼認為，那就太看輕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出差的事，不用問我的意見，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林雅說完，轉身跑回家去。

　　「雅雅！」屈宗毅在她後面喊，追了上去。

　　他錯了，他的雅雅才不會對稱不上是敵人的人宣戰。

　　這種質疑，以及自認「諒解」的說什麼「知道她不是有心的」，對雅雅來說，是種侮辱，難怪雅雅這麼生氣。

　　屈宗毅懊惱的歎氣，他這麼瞭解她，怎麼會犯這種錯呢？

　　「雅雅，我很抱歉，我不是……」他在她進門前拉住她，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她輕易掙脫。

　　她衝進門，他追了進去，無視於客廳林母和屈家奶奶，以及林偉訝異的目光，追上樓去，結果還是慢了一步，被關在門外。

　　「雅雅，聽我說，是我不對，你別生氣，好嗎？」他趴在門上，低聲懇求。

　　「怎麼了？」林偉應兩位長輩的命令上樓瞭解狀況。「小雅真的這麼小心眼喔，知道你要和女同事一起出差就發火，拜託喔，又不是孤男寡女，這麼愛吃醋，這種女朋友真要不得，甩了她吧！宗毅，我看那個楊小姐很喜歡你，也很識大體，不像雅雅這個暴力女，只會吃定你。」林偉說著平常偶爾會開的玩笑。

　　「林偉，你住口！」屈宗毅難得生氣的朝好友吼。「這輩子我只要雅雅，你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林偉楞了楞，踩到地雷啊！

　　「好，我不管你們，不過你們記住，樓下有兩個關心你們的長輩，小兩口要鬧彆扭，不要讓老人家擔心！」林偉哼了哼，轉身下樓。

　　屈宗毅歎了口氣，無奈的靠著門坐下。

　　「雅雅，別生氣好不好？」

　　門裡沒有任何動靜，好一會兒之後，林雅才開口：

　　「好啊！要我不生氣可以，只要你從今以後都不准和楊玉茹說話，也不准你和她出差，那我就不生氣。」林雅故意刁難。

　　「好，我等一下就把辭呈交給阿偉。」屈宗毅沒有猶豫的說。

　　「你這個笨蛋！」林雅猛地打開門，屈宗毅向後倒進門裡。

　　「雅雅……」倒在地上的屈宗毅看見林雅，立即爬了起來。「你不生氣了？」

　　「你這個大笨蛋，我生不生氣真的這麼重要嗎？讓你連這種無理的要求也忙不迭的答應！」可惡，剛剛她氣得半死，結果現在好像突然洩了氣。

　　「當然重要，雅雅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屈宗毅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你要我不准和楊小姐說話，她是我的組員，不可能不說話，我也不能無緣無故將她調離，所以只能辭職。」

　　「好了啦！讓大哥聽到，又要對我哇哇叫了。」林雅歎了口氣。「其實我會這麼生氣，除了你的想法嚴重侮辱我之外，還有就是下午我本來就被那個楊玉茹惹得一肚子氣了。」

　　屈宗毅眉頭一蹙。「怎麼回事？」

　　「你那個識大體的楊小姐啊，一下子假惺惺的問我哪家航空公司，說要做面子給我，捧我的場搭我們公司的飛機，知道是哪家航空公司之後，就馬上嫌棄說我們公司的空服員每個人都是晚娘面孔，服務品質很差，她的朋友坐兩次罵兩次，然後又假惺惺的說她不是在說我，接著又說，空中小姐都抱著在頭等艙釣金龜婿的心態，而我呢，一定是在飛機上釣金龜婿，釣到你的，接著又打算用『耳環事件』讓我誤會，幸好你早一步告訴我，不然聽她說話的語氣和用語，任何一個當女朋友的人，不誤會都很難！」

　　屈宗毅心裡非常不高興。

　　「這些話，我完全沒有加油添醋，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是好脾氣的微笑，拿出了我所有的『敬業』態度來應對，否則以我平常的火爆個性，搞不好就先甩她兩個耳光，連話都懶得說了！」林雅冷哼。「還有耳環的事，我也只是老實的對她說，你叫我幫忙找找看，找到會還給她。那時她就變了臉，看起來是有點可憐，所以也不想和她計較，就沒有向你告狀的意思了，可是她給我使這種陰招，會哭就贏喔！哼！」

　　「我真的很抱歉。」屈宗毅心疼的說。

　　「我還不準備原諒你，因為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然後我們就算扯平。」

　　屈宗毅心頭忐忑。「什麼事？」

　　「星期四晚上，我要去聯誼。」

第四章

　　「喂！幹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林偉敲了敲辦公桌，拉回好友的神魂。

　　明明已經和好了，這兩天小倆口也算甜甜蜜蜜，今天中午小雅還來找他，兩人親親熱熱的一起吃午餐，出差的人，小雅也沒意見，畢竟是公事，小雅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啦！

　　一切都圓滿極了，怎麼宗毅今天反而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他辦公室裡的椅子長了刺嗎？

　　「沒什麼。」屈宗毅將思緒拉回公事上。「關於這次得蒙集團——」

　　「停停停。」林偉打斷他。「得蒙的案子交給你我很放心，所以我們先談你們的事。」

　　「請不要太放心，畢竟勁敵很多，其它爭取這個亞太地區總代理權的國家，不管是地理環境、人力資源或是政治經濟、社會環境等等，條件都比台灣好太多了，老實說，我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屈宗毅淡漠的說。

　　「好，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談，現在還是先談談是什麼事情讓你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的？」

　　「沒事。」他不想告訴林偉。

　　「好吧，我來猜猜，肯定是今天晚上你們有特別的節目，才會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坐也坐下住，是吧？難怪小雅說下午要去買衣服，還要上美容院，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說來聽聽，你們有什麼特別節目嗎？」

　　屈宗毅臉色更加難看了。雅雅為了聯誼，買新衣服又上美容院……

　　果然，她根本沒有消氣！唉——

　　「我猜錯了？」林偉見他臉色更加難看，心裡也產生狐疑。「難道……小雅自己有節目，你被排除在外？」

　　瞧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小雅打算幹麼？」

　　「她……要去聯誼。」屈宗毅歎氣。

　　「宗毅，你再這麼縱容小雅是不行的，難道以後只要你和女生說話都要吃她排頭啊？」林偉還不瞭解真相，所以對自己的妹妹很是不解。

　　「雅雅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是我自己誤會她，才惹她生氣的。」他不想讓阿偉誤解雅雅，所以將那天的事情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哦喔！難怪小雅火大，她最恨別人誤會她了！」林偉一副屈宗毅大難臨頭的表情。「她只是參加聯誼算是便宜你了，我記得我國中的時候，有一次誤會她欺負我女朋友，結果我整整一個月沒床可睡，沒澡可洗，沒衣服可換穿，在那一個月，我從校園白馬王子一變成為流浪漢，不僅女朋友跑了，還從此乏人問津。」想起過去的心酸血淚史啊！

　　「今天我不加班。」屈宗毅決定。

　　「咦？怎麼可以，我……好好好，不加班就不加班。」林偉妥協。「你該不會想深入敵營一探究竟吧？」

　　「我在外面等她，接她回家。」屈宗毅說。

　　林偉對他搖頭歎氣，「你太寵小雅了。」

　　「我喜歡寵她，我覺得我寵得還不夠……」他有些懊惱。「我怎麼可以誤會她呢？真是該死！」

　　「好了好了，小事一件而已，不要這麼在意啦！」

　　「這不是小事，我傷了雅雅的心，這是天大的事！」屈宗毅懊惱的瞪了好友一眼。「算了，跟你這個工作狂說你也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是工作狂，可以了吧？」真是的，幹麼遷怒他啊！而且……明明就是小事一件嘛！只是不巧踩到小雅的地雷區罷了。「小雅是和哪些人聯誼，你知道嗎？」

　　「聽說是她一個姓吳的阿姐約的，對方是一群醫生。」

　　「姓吳？醫生？」林偉沉吟了一會兒。「該不會是吳玉婷那個大姐頭吧？」

　　「好像是，怎麼？」

　　「嘿嘿，宗毅，你想不想當一晚的醫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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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一到怡園門口，林雅就後悔了，想轉身離開，卻被剛好在櫃檯前的吳玉婷看到，衝出來將她拉進去，接著就是苦難的開始。

　　一二三四……數了一下，怎麼回事？不是說十個嗎？對方怎麼只坐了八個人？

　　「不好意思，還有兩位臨時有點事，說會晚一點過來。」男方的主辦人解釋。

　　大家開始熱絡的自我介紹，輪到林雅時，她只是簡單的報了名字便坐下，靜靜的喝著果汁，對接下來的話題全然沒有參與的興趣。

　　其中一名醫生來到她身邊坐下，她才回過神來，看見大家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而不是男一排女一排的對對坐。

　　「林小姐很安靜。」那名醫生說話。「我姓吳，叫做吳俊成。」

　　「你好。」林雅淡淡的回應，老實的想把人打發掉，「吳先生，很抱歉，老實說，我今天只是被抓來湊人頭，你如果有心想要交個朋友的話，奉勸你趁早另覓對象，免得浪費你的時間。」也讓我耳根清靜一下。

　　「不能和你做個朋友嗎？」吳俊成微笑。

　　「很抱歉，我想，你花時間參加聯誼，要的應該不只是朋友，所以答案是不行。」她直言拒絕。

　　「我很欣賞你，剛剛你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現在的女性個個女權至上，看起來就像個女強人，讓人敬而遠之，很久沒見到像你這麼溫柔纖細，楚楚動人的女孩了，讓人一見就想抱在懷裡好好的保護你。」

　　林雅沉默，不想理會他，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

　　吳俊成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見她都不理睬他，最後他靈機一動。

　　「我們來玩個遊戲。」他說。

　　她默默的喝她的果汁，吃她的食物，不予理會。

　　「這個遊戲很簡單，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果答不出來，你給我一百塊，然後換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如果不會回答，我就給你一百塊，怎樣？」

　　見她依然無動於衷，吳俊成挑眉笑了笑。

　　「這樣好了，你答不出來，給我一百塊，我答不出來，我給你一千塊，要不要玩？」

　　林雅放下果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好，你問吧！」

　　「你的電話號碼是幾號？」吳俊成問。

　　她垂睫，默默的掏出一百塊給他。

　　吳俊成笑容微僵，勉強收下一百塊。

　　「好，換你問。」

　　「兩雙眼睛三雙腿，四條尾巴五張嘴，人人都說我最美，偏偏常常嚇到鬼。是什麼？」她隨口問。

　　吳俊成楞了楞，想了老半天，從中抽絲剝繭想理出問題陷阱，不過還是想不出來，只好掏出一千塊給她。

　　林雅淡淡一笑收下，繼續喝她的果汁，然後她的視線被玻璃窗外兩個剛下車的人吸引。搞什麼？他們怎麼會……

　　「答案是什麼？」吳俊成想不出來，有些不甘心又好奇的問。

　　她回過神，瞥了他一眼，然後掏出一百塊給他。

　　吳俊成楞楞的接過一百塊。意思就是……她答不出來，他被耍了？

　　「你……」

　　「各位，我們最後兩位同伴終於姍姍來遲。」男方主辦人揚聲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所有的視線全部投向剛抵達包廂入口的兩個男人。

　　林雅差點跳了起來。搞什麼啊！老哥和屈宗毅竟然冒充醫生來聯誼，而且屈宗毅竟然用真面目出現！

　　「是外國人耶！長得好高，好帥喔！」有些女生低聲交談。

　　屈宗毅的視線和她對上，眼底有著抱歉。

　　可惡，看來是大哥硬拉他過來的！林雅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守時的人是最要不得的。」吳俊成看見她視線落在遲來的人身上，在她旁邊低聲道：「我們繼續我們的談話，別理他們。」

　　林雅也懶得理他，繼續喝她的果汁。

　　吳俊成見她果真不再看那兩個人，滿意的一笑，伸出手，用食指勾了一撮她的長髮。

　　「你的頭髮又黑又亮，讓我……啊！」恭維的話沒來得及說完，他的手指頭就被她一折，差點折斷。

　　「不要隨便碰我。」林雅冷漠的說。

　　「你這個女人裝什麼清高啊！」吳俊成痛得口不擇言，完全沒了風度。「還不是等著釣男人，你們這種女人……」

　　肩膀突然被人一拍，他憤怒的轉過頭，看見那個高大又一臉冷酷的外國男人，就站在他身後。

　　「你想幹什麼？」吳俊成揮開他的手，挺起胸，壓下心頭的恐懼。這個外國男人看起來很冷酷的樣子。

　　「對女士要尊重，惱羞成怒難看的是自己。」屈宗毅冷冷的瞪他一眼，推開他將林雅拉起，到另外一邊坐下。

　　現場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兩位主辦人趕快開始哈啦炒熱氣氛。

　　「你來這裡幹麼？想認識其它空姐啊？」林雅低聲的說。

　　「我本來只打算在外面等你，結果阿偉說他認識那個男的主辦人，所以就頂替了兩個名額，本來下班就要趕過來，結果美國廠商臨時聯絡，就拖到現在了。」

　　「這是聯誼，先生，來這裡就是打算認識其它女性，你剛剛錯過了自我介紹的階段，需要我幫你介紹嗎？」

　　「雅雅，你明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你。」桌下，屈宗毅握住她的手。

　　「我哪知道啊，男人有女朋友了還參加聯誼，其心可議。」林雅手沒掙開，故意說。

　　「雅雅……」他無奈的低歎，知道她是故意為難他，所以他也不再說話，就這麼握著她的手不放。

　　「哈！不知道是誰有了男朋友還參加聯誼的啊？」林偉不知何時在林雅的另一邊坐下，低聲咕噥。

　　「阿偉，你不要來攪和。」屈宗毅立即傾身驅逐害蟲。

　　「我是在為你說話耶！這丫頭太不知好歹了。」他壓低聲音說。

　　他們三個絕對沒想到，他們的狀況，讓人以為這兩個遲到的「醫生」同時看上的林雅，現在正在爭風吃醋、互別苗頭呢。

　　除了吳玉婷之外，其它幾位空姐都有些眼紅，因為放眼望去，就是這兩個遲來的男人最帥，氣質最好，身高最足，結果竟然都讓林雅給搶走，明明是來湊人頭的，竟然搶走了最棒的兩個，真是過分！

　　唉！讓女人無法相愛的主因，就是男人！

　　最後，是林雅受不了，一手推開一個，猛地站起身走向吳玉婷。

　　「阿姐，抱歉，我要先離開了。」

　　「嗄？為什麼？他們……他……」吳玉婷看著也跟過來的外國男人。

　　「我先走了。」林雅說完，也不想理屈宗毅，轉身離開包廂。

　　屈宗毅向眾人點頭打個招呼，轉身也追了出去。

　　吳玉婷皺眉，望向林偉，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們是怎麼回事？那個外國人是誰？」她是認識林偉的，知道他是小雅的哥哥。

　　「他是我的朋友兼下屬。」他挑了一個實話說。

　　「那他就不是醫生了，你帶他來認識小雅，未免太多此一舉，破壞別人的機會！」一下子少了兩個醫生對象，其它女孩多冤啊！

　　「阿姐……」有兩個空姐走過來，嗲嗲的叫著她。

　　吳玉婷轉頭，一眼就知道她們的打算。

　　「來，兩位妹妹，分兩邊坐下，這位林先生就交給你們招呼啦！」她大方的說著。

　　林偉臉色一變，在她要起身時趕緊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阿姐』，請問你什麼時候當起媽媽桑了？」

　　吳玉婷撥開他的手，彎身在他耳旁低語，「從你踏進門的那一刻。」笑笑的說著，轉身繼續盡主辦人的職責。

　　至於半途落跑的兩人，她也不管了，反正那個人是林偉自己帶來的，她也知道林雅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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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暈黃的路燈，閃爍的霓虹，人行道上，兩人一前一後沉默的走了一段路。

　　交錯而過的路人，有閤家歡樂出遊的，有成雙成對的，有三五好友的，就是沒見到形單影隻的人。

　　除了他們兩個。

　　不認識他們的人，會以為他們只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吧！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喂！很漂亮吧！」她停了下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今天新買的衣服。」

　　「雅雅穿什麼都漂亮。」屈宗毅見她願意開口，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

　　「這件洋裝兩萬八，特地為今晚買的。」林雅又說。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我還去做了全身美容，花了六千二，特別為今晚做的。」

　　屈宗毅將她攬在身側，沉默的繼續散步，心裡忍不住嘀咕。全身美容？她是想幹麼？

　　「我還到美容院做了頭髮、做造型，花了三千一，特別為今晚做的。」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不過還是保持沉默。

　　「還有，這些花費全都是刷你的卡。」她這邊有張他的副卡，幾乎不曾用過。

　　「消氣了嗎？」屈宗毅輕聲問。

　　「其實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我早就料到你一定會出現。」林雅偏頭睨他一眼。

　　「你有把握我一定會出現？」他低頭望著她，神情不再僵凝，反而有些喜悅。

　　「當然啊，我還不瞭解你嗎？」她橫他一眼。

　　「所以說，你這些『特別為今晚』準備的行頭，全都是為了我嘍！」屈宗毅笑問。

　　「終於聽出來了啊？」林雅也終於露出笑容。

　　「雅雅，我愛你。」他有些激動的抱住她，一顆懸掛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傷你的心。」

　　「事情過去就算了，其實我比較過分一點，故意跑來聯誼，不過我是被阿姐逼的啦，她好幼稚，竟然用絕交威脅我呢！」

　　「你一點也不過分，你在等我來，不是嗎？」屈宗毅低頭吻了她一下。

　　大馬路上表演親熱，讓林雅紅了臉，不過幸好，這附近很多甜甜蜜蜜的情侶，人行道旁的椅子也坐著一對對的恩愛情侶，所以他們不算太突兀。

　　「雖然料到你一定會出現，不過卻沒想到你會用本來的樣子出現，這下可好，這種時候最好不要遇到認識的人，要不然肯定會認為我出軌。」她可愛的皺了皺鼻子，拉著他的手笑道：「我剛剛只喝了一杯果汁和吃了幾口色拉。」

　　「我們去吃飯，想去哪裡用餐？」他理解，溫柔地笑問。

　　「那就……請我到最高級餐廳，吃一頓最貴的大餐吧！」林雅頑皮的眨眨眼。今晚，她打算放縱一夜。

　　「那有什麼問題。」屈宗毅溫柔的一笑，環著她的肩來到馬路旁，伸手招來計程車。

　　兩人坐上車，他對司機道：「到華國飯店。」

　　車子前進，林雅眨眨眼，笑望著他。

　　「到華國飯店？你是要帶我去『法爐』嗎？」

　　「可以嗎？」屈宗毅笑問。

　　「如果用完餐，順便在樓上休息的話，就可以。」林雅親暱的攬著他的手，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指，她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容。

　　屈宗毅有些驚訝，抬手勾起她的下巴。

　　「雅雅，你確定嗎？」還是他會錯意了？

　　「要不然我做全身美容幹麼？」她雙頰嫣紅，睨了他一眼。

　　「雅雅……」屈宗毅俯身吻她，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撩起她垂落的長髮，湊到唇前輕吻了一下。「剛剛在裡面，我差點揍了那個男人。」他低喃。

　　林雅聞言有些驚訝，第一次發現他體內竟然也有暴力因子。

　　「我以為我才是暴力份子，怎麼你被我傳染啦？」

　　「不行嗎？」屈宗毅臉上有些羞赧，他是吃醋了。

　　「行，當然行，我很開心呢。」林雅呵呵一笑。「出差的日子決定了嗎？」

　　「嗯，下個月六號，家昆和楊小姐跟我一起去．」

　　「六號啊，我如果不是還在Stand  by，就是已經飛了，反正都不能去送機就對了。」她靠著他的肩，喃喃的說。

　　「沒關係。」屈宗毅低喃。一個月的分離啊！

　　唉！他已經開始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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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飯店過了一個甜甜蜜蜜的夜晚。

　　一大早，屈宗毅送林雅回家，才踏進家門，便看見林偉和林母坐在客廳，很顯然的，是在等他們。

　　一接收到阿偉和伯母瞹昧的眼光，以及阿偉「到公司談」的暗示，他微紅著臉回到隔壁梳洗換裝，準備上班。

　　來到公司，他沒有先到自己的辦公室，直接搭電梯上樓，到總經理辦公室做「報告」。

　　「終於被小雅拆吃入腹了？」林偉一見到好友進來，立即調侃笑問。

　　「你叫我來就是想問這個？」屈宗毅一張酷帥的臉又染上一層紼紅。

　　「要不然呢？」林偉雙手環胸。「你們兩個也真是的，前一刻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下一刻竟然就外宿不回家了，變得也太快了吧！」

　　「如果沒事，我要回辦公室了。」他一點也不想把這種極私密的事拿來說嘴，就算對方是他的好友也一樣。

　　「等等，我老媽叫我問你，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最慢是明年，雅雅滿二十五歲的時候。」

　　「耶？你們真的有討論過了？」原本他也只是隨便問問，想看看宗毅措手不及的模樣，沒想到他們真的討論過結婚的事。

　　「嗯，以前就談過了，不過時候到了，我還是會向雅雅求婚。」屈宗毅瞅了他一眼，強調，「你不要攪和。」

　　「關我什麼事，你以為我很閒嗎？」林偉哼了哼，絕對不承認自己剛剛的確有動了一點歪腦筋。「好了，言歸正傳，這個給你。」丟了一個文件夾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屈宗毅翻開文件夾，是幾張A4大小的大頭照、正面清楚的生活照，一男一女兩個人，包括姓名和聯絡電話。

　　「這兩位是得蒙公關部的公關人員，你們三個這次到紐約，就是由這兩位負責接待你們，傳真照片過來，免得你們在機場時相見不相識，我昨天也吩咐許特助將你們三個人的照片傳真過去了。」

　　「我知道了。」屈宗毅點頭，將照片收下。

　　「好了，你下去吧，這次得蒙的案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知道，如果失敗了，我就引咎辭職，可以吧？」他故意說。

　　「當然不可以！」林偉大喊。

　　「呵呵！」屈宗毅失笑。不可以引咎辭職？那他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威脅又有什麼作用？揮揮手，他離開總經理辦公室，下樓工作去了。

　　才踏進企畫部，他便敏感的察覺到，今天辦公室的氣氛……很詭異。

　　尤其是偷偷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以及背後的竊竊私語，在在的告訴他，這種詭異的氣氛與他有關。

　　他走到五人小組的辦公區域，掃了一遍他們的表情，確定他們也知情之後，留下一句「到我辦公室來」，便定進他的辦公室裡。

　　五人小組魚貫走進來，屈宗毅望著他們，一會兒才道：「坐。」

　　五人小組的四個男人，今天異於往常的沉默，在會議桌旁坐了下來。

　　「經理，要開會嗎？」楊玉茹沉靜地開口。

　　屈宗毅望向她。她的表情比其它四人要好很多，甚至看得出她心情愉快。

　　「嗯。」以他對這四個男人的瞭解，他愈保持沉默，他們愈會忍不住。「剛剛總經理交代下來，這次得蒙的案子，我們的企畫案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在下個星期三我和家昆、楊小姐出發之前，我們整個小組要好好利用僅剩的三個工作天好好的加油，對於企畫案裡的每個細節都要仔細審視，反覆推敲。」

　　「老大！」張家昆忍不住喊，「我有事要說。」

　　「請說。」屈宗毅點頭。

　　「昨天晚上黃世江看見你女朋友。」張家昆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黃世江，同是他們企畫部的同仁。

　　屈宗毅挑眉。這麼巧，昨天晚上真的被看見了？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討論，不要談我的私事了。」心知他們不吐不快，可是身為主管，他還是要意思意思的提醒一下。

　　「老大，這件事不說不行！」張家昆激動的說。

　　「好吧，他又怎麼會認識雅雅的？」黃世江看見雅雅，是在哪裡看見的？聯誼？馬路？或者是飯店？

　　「那天你女朋友來，很多人都看到了。」美人是讓人一見難忘的。

　　「老大，你知道你女朋友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嗎？」陳明聖有些激動的問。

　　「她和她的同事吃飯。」這是保留很多的真話。

　　「你被騙了，老大！」梁文豪不平的喊。「黃世江看見你女朋友和一個外國人不僅當街擁吻，親密得不得了，後來還坐上計程車，他剛好和女友站在旁邊，雖然沒看見那個外國人的臉，可是聽見他說去華國飯店！你女朋友和外國人去飯店開房間耶！」

　　擁吻？他只不過輕輕吻了雅雅一下而已。

　　謠言哪！屈宗毅心裡歎氣。他已經瞭解他們為什麼一個個臉色這麼差了，原來是在替他抱不平啊！

　　「老大，你女朋友腳踏兩條船，可能還不只兩條，聽說很多年輕漂亮的空姐私生活都很不檢點，飛到國外的時候，常常就和外國人來個一x情。老大，你女朋友——」

　　「家昆！」屈宗毅沉聲喝止。「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信口開河，光是『聽說』就能說得這麼斬釘截鐵，你們知道『聽說』這兩個字是會殺人的嗎？」

　　「好！不說『聽說』，那昨天晚上的事呢？老大，你不要傻傻的被騙了！」張家昆也忍不住大聲。

　　「好女人多得是，為什麼要認定一個不忠的女人？憑老大的條件，要什麼女人沒有？」李志詳瞄了一眼楊玉茹。「你看，玉茹是我們企畫部之花，冰清玉潔，比你那個和別人開房間的女朋友好多了。」

　　「志詳，你別說這個。」她輕聲的說。

　　屈宗毅眉頭蹙起，終於理解為什麼眾人神色凝重，只有楊玉茹心情愉悅了。

　　看來再不說出真相，雅雅不知道會被他們譭謗到什麼程度？他聽得真是一肚子火！

　　沒錯，他體內有隱性的暴力因子，只會因為雅雅而爆發。

　　「你們都別說了。」他臉色沉凝。

　　「可是老大——」張家昆還想勸說。

　　「那個人是我。」屈宗毅打斷他。

第五章

　　「什麼？」眾人同時一陣錯愕，包括楊玉茹。

　　「昨天晚上黃世江看見的人是我。」

　　「老大，你真的很愛你的女朋友，愛到竟然為她說這種謊話……不值得啊！」

　　「我沒說謊，真的是我。」

　　「那個外國人明明是金髮，老大，雖然你是個混血兒，可是你的頭髮是……金髮？！」質疑的聲音在屈宗毅拿下假髮的時候失聲驚呼。

　　「我的天啊！老大你是純種的？」

　　「當我是什麼？」屈宗毅忍不住失笑。還純種的咧！「我不是混血兒，我是純洋人，這樣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為什麼？」原本抱著希望的楊玉茹，這會兒失望更甚。

　　「玉茹……」四個男人有些不忍的低喚。

　　「經理，你為什麼要帶假髮騙大家？」她問。

　　「我從小就是這種打扮，這只是個人的習慣，無關欺騙。」屈宗毅簡單的說，並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對他們解釋什麼。「好了，不要再討論我的私事了，這次若沒拿下這個案子，我可是必須引咎辭職的。」

　　「什麼？！」

　　「引咎辭職？！」

　　「是總經理下的命令嗎？！」

　　「太過分了！」

　　「各位，別太激動，盡力而為就是了。」

　　「可是事有萬一……」

　　「沒有退路之後，就只有勇往前進，所以我的去留就靠你們了。」屈宗毅微笑，熟練的戴上假髮。

　　「老大，你不要戴了啦！」張家昆說。

　　「對啊，老大，你恢復原來的樣子有什麼不好？」

　　「我只是習慣了。」屈宗毅解釋。

　　「可是現在外面沸沸揚揚的，黃世江那個大嘴巴對每個人都在說你女朋友有多淫蕩，有機會他也要嘗一嘗……」張家昆比突然一頓，有些驚恐的望著臉色突然變得很冷酷的老大。

　　他吞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望向其它人，看見他們也與他一樣。

　　他們第一次看到老大變臉耶！

　　上次還只是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而已，這次卻是大變臉！

　　超恐怖的。

　　屈宗毅沒有說話，只是冷著臉走回自己的辦公桌，默默的拿下假髮，再拿下隱形眼鏡，冷沉沉的對他們說；「等我一下。」

　　「老大，你要去哪裡？」

　　「去和黃世江打聲招呼。」他回頭對他們微微一笑，便定出辦公室。

　　「我的天啊！你們看見沒？」

　　「老大的眼睛像兩潭冰。」打了個冷顫。

　　「老大的微笑……好嗜血……」抖了抖身體。

　　「原來……這才是老大的真面目嗎？」超恐怖的！

　　「你們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嗎？」楊玉茹眼底的迷戀更加癡狂了。

　　四個男人同時望向她。糟糕，這個才是最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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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點，屈宗毅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和公文包，準備下班，辦公桌上內線電話響起，他立即接起電話。

　　「屈宗毅。」

　　「是我。」是林偉。「宗毅，我剛剛才聽說，你恢復真面目了？」

　　「對，有問題嗎？」消息真慢。

　　「要用真面目出差嗎？」

　　屈宗毅沉默了一會兒。這點他倒是還沒考慮到。

　　「你覺得呢？」他問林偉的意見。

　　「如果你不介意，出差就用你的真面目好了。」

　　「我知道了。」

　　「好，記得將你用真面目拍過的近照，傳過去得蒙集團公關部，或者傳到許特助的信箱，由許特助立即傳過去，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傳照片到許特助的信箱，再見。」放下電話，他傳好照片，將重要文件收進保險櫃裡鎖上，拿起公文包正打算下班，手機突然響起。

　　熟悉的來電鈴聲讓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飛快的拿起手機接通。

　　「雅雅，我要下班了，你在哪裡？」

　　「我知道，我在你們公司樓下。」林雅開朗柔細的聲音傳來，今天她開著她那輛買來之後就很少上路的BMW330i來接人。

　　「你已經來了？你等等，我馬上下去。」

　　「我開車過來的，你應該認得我的車吧？」

　　他突然一陣沉默。

　　「屈宗毅？」林雅疑惑的喊。

　　「雅雅，你說你……開車？」他猶豫的問。

　　「對啊，車子買了快兩年，幾乎沒上過路，很可惜的。」她笑了笑。「好啦，有什麼事下來再說，等你喔！」

　　瞪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屈宗毅楞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回過神來，抓起公文包就衝出辦公室。

　　「咦？老大，我有事……」張家昆正好想敲門，結果被突然衝出來的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時候想喊話，人已經跑到電梯口了。

　　他們何時見過他們老大這般驚惶失措的模樣？

　　「老大，我們有件事要和你……」張家昆追了上去。

　　「有什麼事星期一上班再說。」屈宗毅神情有絲焦急，電梯打開，他立即走了磕去。

　　「可是老大……」電梯門關上，他只能錯愕的瞪著電梯門上反映的自己。「星期一？那時候你的生日已經過了啊！」

　　「老大怎麼了？走得這麼急，晚上老大要過來嗎？」

　　「我根本連話都來不及說完，老大就走了。」

　　「嗄？那今晚玉茹特別為老大辦的慶生會……」

　　兩人無言，面面相覷。

　　「老大到底在急什麼啊？家裡失火啦？」

　　「誰知道。」唉——

　　屈宗毅急什麼？

　　電梯裡的屈宗毅，第一次對旁人窺視的眼光無動於衷，只覺得今天的電梯變得很慢，幾乎每個樓層都有人進出。早知道走樓梯會不會比較快一點？

　　好不容易挨到一樓，他立即衝出電梯，一出公司大門，冰藍色的瞳眸立即掃視馬路旁，果然看見一輛鮮紅的BMW停在路旁，他直接跑到駕駛座旁敲窗戶。

　　車上的林雅轉過頭來，一看見他，訝異的按下車窗。

　　「屈宗毅，你拿掉假髮和隱形眼鏡了！」

　　「說來話長，你先下車。」他伸手進車窗開了門鎖，打開車門，探身進車裡拔掉鑰匙，拉著她下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林雅一臉狐疑的被拉下車。

　　拿到車鑰匙之後，屈宗毅的臉色總算和緩了許多。

　　「雅雅，你不要老是嚇我，我的壽命被你嚇掉好幾年了，你能平安抵達簡直是奇跡！」他握住她的手說。

　　「屈宗毅，我的駕駛技術沒這麼差勁吧？」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我來開車，車鑰匙沒收。」

　　「我生氣了！」林雅抿唇瞪他。

　　「雅雅，你自己也很清楚，方向盤在你手上的時候，就好像車子吃的不是汽油而是酒，不僅你自己危險，旁人也危險啊！拜託，不要讓我這麼擔心好嗎？」伸手輕捧著她的頰，他柔聲的勸說。

　　林雅洩氣。討厭，他就是懂得怎麼應付她。

　　「算了，車子送你開好了。」她有些賭氣的坐上副駕駛座．

　　「今天為什麼決定開車過來？有想要去的地方嗎？」坐上駕駛座，屈宗毅發動車子，將車子駛入車陣中。

　　「嗯，我要到這個地方。」她拿出一張名片給他。

　　「這裡是？」屈宗毅瞄了一眼住址。宜蘭羅東？「這是一家民宿，我們要去度週末嗎？」難怪她要開車過來。

　　「對啊！這是以前一個阿姐退下來之後，和老公開的一家民宿，我們要去那裡度週末。」林雅偏頭望向他。「可以嗎？」

　　「可以啊！」剛剛就看見放在後座的兩個行李，其中一個是他的，她都準備好了不是嗎？呵！「我沒意見，不過為什麼呢？」屈宗毅只是好奇。

　　林雅微笑。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知道他一定忘記了，不過她可不會忘。她已經請阿姐幫她張羅好一切，打算要給他一個驚喜了。

　　「屈宗毅，你為什麼突然想開，決定變回原來的樣子？」她沒有回答他，直接轉移話題。

　　「因為你昨天晚上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屈宗毅一想到辦公室的流言，臉色就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

　　「喔，被看到了啊？台北能去的地方都差不多，被撞見挺正常的。」林雅一下子就理解，偏頭審視他難得一見的精彩表情。「怎麼？我被說得很難聽，所以你為了闢謠，只好變回你原來的樣子，是嗎？」

　　「怎麼猜到的？」

　　「因為你的表情很精彩，好像要殺人似的。通常只有為了我，你才會這樣，我說的沒錯吧！」想當初她就是被這張「虛有其表」的冷酷的臉給詐騙了。「其實我才不會去在意那種事，我的對象是你，只要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就可以了，不用去管別人怎麼想，不過，這樣也好，我喜歡你原來的樣子，既然你已經曝光了，那以俊就保持這樣了，好不好？」

　　屈宗毅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

　　「太好了。」林雅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這麼開心？」他有些訝異。

　　「當然開心啦！」她伸手覆上他放在排檔桿上的右手，在他反手握住她的時候，溫柔的一笑。「奶奶一直很在意你遮掩自己的舉動，那代表你一直沒有釋懷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及小時候旁人的指指點點，奶奶……很心疼你呢。」

　　屈宗毅深吸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熱。小時候的事依然歷歷在目，那時候他們住在偏遠的鄉下地區，「與眾不同」的自己，每次和奶奶出門，那些鄰人總是前面和奶奶打招呼，擦身而過之後便開始說閒話。

　　「那個孩子根本就是外國人嘛！屈家的兒子怎麼可能生出外國小孩啊？」

　　「誰知道呢，孩子剛抱回來的時候好像都還沒滿月咧！」

　　「也不知道屈家那兒子是從哪裡抱回來的，結果就丟給屈家老婆婆養，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

　　「真是可憐哪，年紀那麼大了，還被迫收留這麼一個麻煩，明明不是自己的孫子，還背這種包袱。」

　　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他一直努力，不讓自己成為奶奶的包袱，努力幫忙做家事，努力讀書，努力當個聽話懂事的乖孩子，努力證明自己不是一個麻煩，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乖巧、如何優秀，那些話，都不曾停止。

　　最後，他國中畢業那年，他的「爸爸」去世了，在台北留下了他們現在住的那棟房子，奶奶就帶著他離開那個她住了數十年的家鄉，搬到台北來，然後，他就開始遮掩自己了。

　　林雅拉起他的手放在頰邊。「屈宗毅，奶奶說，你可以任性一點沒關係，你永遠都是她的寶貝孫子。」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屈宗毅轉身埋進她的懷中，低聲哽咽。

　　「雅雅……」

　　生日快樂，屈宗毅。林雅擁抱著他，在心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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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

　　一輛名貴跑車快速的彎進私人車道，駛向車道盡頭的一棟豪宅，吱的一聲，彎過噴池，在大門口停下。

　　駕駛從副駕駛座抓起一張紙，飛快的下車，車門也沒來得及關的衝進大門，對於站在門口的管家的問候，沒有回答。

　　「我母親呢？」年輕人急促地問。

　　「夫人在日光屋……」管家話沒說完，年輕的男人便轉個方向跑向「日光屋」所在。

　　年輕人門也沒敲，直接衝進日光屋。

　　「母親！」一眼便看見那高貴雍容的母親。

　　「梅爾文？」迪布勒伊夫人看見兒子行色匆匆的模樣，立即起身迎上前，關心地問：「怎麼了？這麼急，發生什麼事了？」

　　「母親……」梅爾文上前，雙手抓住母親的臂膀，鄭重的說：「母親，請您坐下，我有件事情要告訴您。」

　　迪布勒伊夫人疑惑，不過還是重新坐下，看著兒子蹲在她面前，表情嚴肅，卻難掩那無法壓抑的興奮……

　　看來不是壞消息！她心裡鬆了口氣。

　　「說吧，我聽著。」她溫柔地說。

　　梅爾文將手上的紙張攤開，送到迪布勒伊夫人面前。

　　「母親，您看。」

　　她疑惑的接過，定睛一看，臉色倏地變得蒼白，湛藍的眼瞳不敢置信的瞠大，驚愕的抬起頭來看著兒子。

　　「這……這……」迪布勒伊夫人雙手顫抖著，將手上的紙張推到兒子面前。「這是……是真的嗎？是嗎？」

　　「是真的，是真的，母親，很像，對不對！」梅爾文開心的說。「我一看到照片，就知道一定是大哥，根本不用做DNA檢驗，對不對！」

　　「是啊，很像，和你父親真的很像，我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她紅了眼。「梅爾文，他在哪裡？！」

　　「在台灣，有個中文名字，叫做屈宗毅。」

　　「他是我的亞德裡恩……」迪布勒伊夫人哽咽低喃著。「梅爾文，我要去找他，立刻！」

　　「母親不用急，他過幾天就會到紐約來。」

　　「他……他知道……」她驚喜地問。

　　梅爾文搖頭。「應該不知道，他是代表台灣的企業來爭取得蒙在亞太地區的總代理權……」他沉默了下來。

　　「梅爾文，親愛的？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迪布勒伊夫人輕撫著兒子的臉頰，關心地詢問。

　　「媽，我想利用這幾天到台灣去，看看他平常的樣子，再和他一起回來。」

　　「梅爾文，你想告訴他你的身份嗎？」

　　「暫時不要，我想看到的是他平常的樣子，而非見到迪布勒伊家族的人的樣子。」他認真的望著母親。「母親，你能諒解我的舉動嗎？」

　　「傻孩子，我當然能理解。」迪布勒伊夫人拍拍兒子的頭。「不過照片的事和你要去台灣的事，你父親知道了嗎？」

　　梅爾文微微一笑，搖搖頭。

　　「父親還不知道，我拿到照片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告訴母親，結果忘了告訴父親一聲就跑回來了。」

　　「謝謝你，梅爾文。」迪布勒伊夫人擁抱兒子。

　　「媽媽……」他輕聲低喚，「我們一家終於要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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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一下車，林雅就尖叫一聲，一把抱住站在車旁等著他們的美艷少婦。「我好想你喔！」

　　「呵呵，小雅，你還是一樣三三八八的沒變耶！」林雅荷開心的微笑，拾眼看見屈宗毅，她拍拍林雅的背。「小雅，不介紹一下嗎？」

　　「喔！差點忘了。」林雅放開她，一把拉過屈宗毅親熱的勾著他的手。「阿姐，這位英俊瀟灑、帥氣得要命酷男，就是本姑娘的親親男友，叫做屈宗毅。屈宗毅，這是我最敬愛的阿姐，而且我們的名字很像喔，阿姐叫做林雅荷，荷花的荷，同事們都叫我們大雅和小雅。」

　　「你好。」屈宗毅臉紅了，笑容有些靦腆。

　　「你好。」林雅荷伸出手，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現下擁有這麼棒的外在條件的男人，應該沒有會臉紅的了。

　　屈宗毅與她握手。

　　「這裡真美。」非溢美之語，而是由衷之言。

　　「謝謝。」林雅荷微笑，語氣不無驕傲，這裡是她和老公的心血結晶，是值得驕傲的。「進來吧，你們一定還沒有吃晚餐吧，餐廳營業到九點，來嘗嘗我老公的手藝。」

　　「好啊！我好想念學姐夫的廚藝喔！」林雅挽著林雅荷的手，走在前頭，在她耳邊低聲地問：「阿姐，都好了嗎？」

　　「當然。」她朝她眨眨眼。

　　屈宗毅提著行李，跟在兩人後面，微笑地看著林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心頭升起一股濃濃的愛戀。

　　「屈宗毅，快點啊！你楞在那裡做什麼啊？」她回過頭來，朝他揮手，笑著大喊。

　　「來了。」他微笑回應，舉步朝愛人走去。

　　林雅荷朝她眨眨眼，林雅立即意會，放開了她，轉身跑向屈宗毅。

　　「等一下。」她攬住他的手臂，止住他的步伐。

　　「怎麼了？」他笑望著眼底閃著精靈古怪神情的她，心裡知道她一定又有什麼鬼點子了，不過並未說破。

　　「行李給他吧！」林雅指了指受命跑過來的一名年輕男子。

　　「嗯。」屈宗毅沒有意見，將簡單的行李交給服務生。「接下來呢？」

　　「閉上眼睛。」她朝他甜甜一笑。

　　果然。寵溺的笑望著她，沒有多問，他乖乖的閉上眼睛。

　　「請手下留情。」他開玩笑地說。

　　「放心好了，頂多……就是你被我吃了嘛！不過好像也來不及了，你早就被我吃干抹淨了。」她故意調侃地說。

　　「雅雅！」屈宗毅一張俊臉瞬間紅了。這丫頭！

　　林雅看見他紅了臉，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我會手下留情，你放心吧！」她牽著他的手，引導他走進餐廳。

　　屈宗毅心裡很無奈的一歎。真想問問她的厚臉皮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不過……恐怕她的回答，只會讓他更受窘而已。

　　「不准偷看喔！」林雅叮嚀。

　　「不會。」屈宗毅微笑保證，他向來不會破壞她給他的「驚」喜。

　　跟隨著她的牽引，鼻息間聞到了濃郁的花香，這香味很熟悉，是……Heritage。

　　他最愛的一種玫瑰品種，花色粉嫩動人，香氣令人著迷，是非常經典的英式玫瑰，玫瑰品種多如緊星，他也不知道為何獨鍾於Heritage。

　　閉著眼，他忍不住疑惑的想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第六章

　　今天不是他們認識週年紀念，也不是交往週年紀念，更不是什麼滿月，雅雅不愛做這麼離譜的事，不是她的生日，七夕也已經過了，那……還有什麼大日子呢？

　　「當當！」林雅突然喊，「屈宗毅，你可以張開眼睛了。」

　　他頓了頓，才慢慢的睜開眼睛，入目所及，是一片粉嫩的Heritage玫瑰花牆，花牆的中間，寫著七個大字：屈宗毅生日快樂。

　　感動霎時盈滿了他的心，原來……是他的生日啊！

　　「生日快樂！」林雅撲上來抱住他，啾啾啾地親吻著他，四周傳來一陣笑，以及一聲聲的生日快樂。

　　屈宗毅抱住懷中的人兒，看了四週一眼，餐廳裡沒有其它客人，只有民宿的主人和員工，整個餐廳佈置得非常別緻高雅，是他喜歡的情調，他知道這一定是她之前就費心安排的。

　　「你忘了對不對？」雖然是問句，可是卻非常肯定。

　　「是忘了。」他溫柔地笑著，對她的愛意已經滿溢。「謝謝你，雅雅。」

　　「嘻……不客氣。」林雅拉著他的手，將他拉到一束氣球旁邊，指著氣球道：「來，這是你的禮物。」

　　「我的禮物？氣球？」屈宗毅眨了眨眼，有些失笑。

　　「每一個氣球裡面都有一個禮物，總共十二個氣球，裡面的禮物價值不一，不過你只能選一個，就看你的運氣了。」她笑道。

　　「我可以請問，最有價值的禮物是什麼嗎？」

　　「唔，這是秘密。」林雅淘氣的斜睨著他。「快選快選。」她已經迫下及待想看到他會選到什麼禮物了。

　　屈宗毅微笑的點頭，仔細的看著每個不同造型的氣球，然後選了一個小豬造型的氣球拿下。

　　「你確定要這個嗎？」她眨了眨眼，神秘的笑著。「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換不換？」

　　「不用了，就這個。」他微笑的問：「我可以拆禮物了嗎？」

　　「真的不換？不換會後悔喔，我可以告訴你，其它氣球裡面有鑽表，有汽車喔！」林雅偏著頭，一副笑得很賊的模樣。

　　「不用換了。」屈宗毅還是微笑。

　　「是嗎？好吧，不換就不換，不過你告訴我，為什麼選這個氣球？是隨便選的？還是……」

　　「因為你屬豬，所以我選豬。」他笑答。

　　嘖，難道他已經猜到了？

　　不，不可能。

　　「好，你可以拆了！」林雅拿了根針給他。

　　屈宗毅接過針，將氣球刺破之後，飛落一張粉藍色的紙，他彎身撿起，尚未打開，就看見她一臉古怪的表情，臉頰還浮上了兩朵淺淺的紅暈。

　　他微挑眉，終於開始好奇這禮物是什麼了。

　　他慢慢的打開對折又對折的紙，然後看見了寫在上頭的禮物，立即訝異的抬頭望向她。

　　「雅雅，這個禮物……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林雅有些彆扭的朝他皺皺鼻子。「你沒說，我怎麼知道你想的是什麼？」

　　「你已經準備好要嫁給我了嗎？」他低聲問。因為這個禮物的名字，是「林雅」。

　　「哼，早八百年就準備好啦！」她哼了哼。「怎麼？這個禮物不滿意啊？沒關係，我可以讓你換。」

　　「不。」屈宗毅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我知道，這是這裡面最有價值的禮物，這個禮物是無價之寶。」

　　「回去之後，你可以請奶奶選個日子，今年我們先訂婚，明年等我滿二十五歲，我們就結婚，你說好不好？」

　　「好。」他緊緊的抱著她。「好，你說什麼都好……」

　　「那……記得買個訂婚戒指喔，這次去飛，我想戴上我的訂婚戒指。」

　　屈宗毅微微鬆開她，拾起頭來，眼眶微微泛紅，微笑地望著她，一會兒從口袋拿出一個打著白色蝴蝶結緞帶的藍色盒子。

　　「屈宗毅……」林雅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非常驚訝。

　　「我去年到紐約出差的時候買的，一直隨身攜帶著。」他將盒子打開，一對白金成台鑲鑽簡約設計的鑽戒呈現在眼前。「雅雅，你願意讓我為你戴上嗎？」

　　她讓歎道：「好漂亮。」他總是很瞭解她的喜好！深吸了口氣，伸出左手。

　　屈宗毅拿起女戒，微微顫抖地為她戴上。

　　林雅也拿起男戒為他戴上。

　　四周爆出歡呼掌聲，兩人微笑對望。

　　「毅。」林雅低喚。「我愛你。」她吻了他一口，笑望著他。

　　他對她溫柔的一笑，眼底有著點點淚光閃動，俯頭輕輕的吻住她，在她紅唇問埂咽。

　　「我也愛你……」

　　他知道，他會愛她一生一世，而，倘若人真有來生，那麼他也深信，他會生生世世愛戀她如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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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小雅！」林母搖著賴床的女兒。

　　已經超過三分鐘，沒耐性的林母乾脆一腳將林雅給踢下床。

　　「哇哩咧！」她驚叫，抬眼看見雙手抆腰，雙腿岔開與肩同寬，居高臨下俯視她的老母。「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虐待你溫柔可愛甜美大方的女兒啊！」

　　「我聽你在唱，打呼聲都可以響到當鬧鐘了，還溫柔甜美咧！」林母嗤之以鼻，不吃她這一套。「快點起床，隔壁屈奶奶打電話找你！」

　　「耶？」林雅楞了楞。「奶奶在哪？」

　　「在家。」林母將電話拿給女兒。

　　「在家為什麼不直接過來？」狐疑的接過電話。「糟糕，是不是又受傷了？」趕緊按下通話鍵。「奶奶？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雅，小雅，我們家對面停了一輛奇怪的車子，你說會不會是壞人在監視我們啊？」屈奶奶聲音壓得好低，林雅差點沒聽清楚她說的話。

　　「奇怪的車子？」她蹙眉，起床定到她房裡面對馬路那邊的那扇窗，輕輕撩開窗簾的一角，仔細的搜尋了一下馬路的對面，是停了幾部車子。「奶奶，你說奇怪的車子是什麼顏色？」

　　「黑色的，形狀很奇怪，就停在我家對面，窗戶很黑喔，完全看不到裡面。」

　　林雅偏頭望去，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法拉利胞車，這個社區戶戶有大雙車位，會停在路邊的除非家裡有客來訪。

　　「小雅，奶奶本來以為車子裡沒人，早上散步經過的時候，才發現司機那邊的窗戶有打開一點點，駕駛座有人，你說是不是很奇怪？要下要報警啊？」

　　「奶奶，宗毅去上班了嗎？」看了看時間，八點四十。

　　「正準備要出門，我有告訴他了，可是他說是我想太多了。」屈奶奶似乎有點不滿。「真是的，我才沒有想太多，小雅啊，阿毅最近不是在做什麼大生意，又要出國出差嗎？會不會是他的對手想要對他不利啊？」

　　林雅忍住笑。奶奶電視真的看太多了，難怪屈宗毅說她想太多。

　　不過她可沒笨到像屈宗毅那樣直接吐奶奶的槽，免得奶奶生氣。

　　「奶奶，如果你不放心，我等一下就出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不行，很危險的，如果那個人有槍怎麼辦？」屈奶奶一聽可緊張了。

　　「那要怎麼辦？也不能報警啊，那個人也沒做什麼，警察不會管的。」

　　「奶奶，你躲在那裡幹什麼？」突然，電話傳來屈宗毅疑惑的聲音。「你又在偷看那輛車了嗎？」

　　「你不注意，我要注意啊！」屈奶奶不服的抗辯。

　　林雅忍著笑，靜靜聽著。

　　「奶奶，我要上班了，你千萬不要去管人家，沒那回事就省得尷尬，如果真有問題，也省了危險，好嗎？」

　　「我知道了啦！去去去，上班去！別在這裡囉囉嗦嗦的。」屈奶奶揮手趕人。

　　「我走了。」

　　「真是的。」屈奶奶咕噥著，重新拿起電話。「小雅，你都聽見了吧！是不是比我這個老太婆還囉唆？」

　　「嘻嘻……他是關心你啊！」

　　「是啊，我也知道……小雅，你看窗外，那輛車子跟著阿毅後面離開了！」屈奶奶突然大喊。

　　林雅立刻望過去，果然看見那輛黑色的法拉利在屈宗毅開著她的BMW離開之後，保持一段距離的跟了上去。

　　難道真被奶奶給猜中了？！

　　「奶奶，你別急，也許只是巧合，不過我會打電話給屈宗毅，叫他注意一下，你不要擔心，好嗎？」

　　「好好，你快一點！」

　　「那我掛電話了。」林雅掛電話，改用免持聽筒撥電話給屈宗毅。竟然不通！

　　她快速的梳洗換衣，焦急的衝了出去。

　　「媽，你的車子借我！」朝林母大喊。

　　「你瘋了？！我可不想吃上公共危險罪！」

　　「媽！屈宗毅有危險了！」林雅乾脆大吼。

　　「耶？」林母一愣，也不多問，二話不說掏出鑰匙丟給她。「快去！我來報警！」

　　「不行，現在報警也沒用，我也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危險。」林雅阻止。「我走了，媽，你去隔壁陪奶奶，不要讓她做傻事。」

　　交代完，林雅便抓著鑰匙和手機就衝了出去。

　　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戴上耳機，不死心的重複撥號。

　　當車子像喝醉酒似的衝了出去時，電話終於撥通了。

　　「雅雅？早啊，你——」

　　「屈宗毅，看看後視鏡！」林雅直接打斷他的寒暄。「有沒有看到一輛黑色的法拉利雙門跑車？」

　　屈宗毅蹙眉，仔細的看了一下。沒有。

　　「雅雅，我沒看見。是奶奶告訴你的對吧？奶奶太緊張了，根本沒事。」

　　「剛剛你離開的時候，那輛車跟著你後頭離開了，我不想大驚小怪，但是太過巧合的事，我也不想輕忽，你最好給我仔細小心謹慎，懂嗎？」緊急煞車，差一咪咪就撞上前面的車子。該死，她才出了社區的路口而已，就差點出車禍了！

　　「雅雅，你……在開車？」不太確定，卻如她所言，不想輕忽。

　　「我擔心你，所以……」氣焰頓時弱了許多。

　　「立刻停車，雅雅，靠邊停，我保證我會很小心謹慎，我會注意那輛黑色法拉利，拜託，請你立刻停車！」屈宗毅焦急擔憂的喊。

　　「好好好，我靠邊停，靠邊停了！」林雅沒轍，立即打方向燈靠邊停，砰的一聲，距離沒測好，直接撞上高高的人行道。

　　「什麼事？怎麼了？你沒事吧？」他慌張急問。

　　「沒事沒事，只是撞上人行道而已，我已經停好了，也熄火了，真的。」輕吁了口氣。糟糕，不知道底盤撞得嚴不嚴重？唉！老媽一定會殺了她！

　　「我現在回去……」突然一頓，看見一輛黑色法拉利從他旁邊駛過。「雅雅，我可能看見你說的車子了，他剛剛從我旁邊超車過去。」

　　「超車過去了？」林雅聞言，鬆了口氣。

　　「就說你們想太多了。」屈宗毅有些無奈的說。「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就算為了公事好了，沒有我，這個企畫也會照常執行，競爭對手找我麻煩是本末倒置了。」

　　「好吧，就算是想太多也沒關係，現在至少安心了，不是嗎？」

　　「你們安心了，我可沒有。」屈宗毅歎氣。「雅雅，你是開阿姨的車嗎？」

　　「對。」

　　「你下車走路回去，請阿姨去開車，你千萬不要再開回去了，好嗎？」

　　「沒必要這麼麻煩，我——」

　　「你不行，雅雅，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我現在就回去。」

　　「好了好了，我下車走路，可以了吧！」林雅無奈的妥協，只要事關她的安危，他就會強硬到連她也沒轍。「不打擾你了，快去上班吧！再見。」

　　飛快的收線，長長的歎了口氣。

　　幸好是虛驚一場。

　　不過……太過巧合的事，還是讓她心裡覺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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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特，他們……挺精明的嘛！」駕駛座上的梅爾文微笑的對保鏢道，拿下竊聽的耳機，交給納特，

　　「是你故意洩露行蹤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納特接過耳機，仔細的收好。

　　「經過這兩天的觀察，讓你用一句簡短的話來形容，你會怎麼形容屈宗毅這個人？」梅爾文微笑地問。

　　納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開口，「詐欺犯。」

　　「哦？」他楞了楞，最後噗哧笑道：「很貼切，真的很貼切，哈哈。」

　　「你如果滿意了，可以打道回府了吧？」納特斜睨著他。這一次梅爾文「微服出巡」，只帶了他一個保鏢出門，他壓力很大的！

　　「沒問題，明天的全球航空飛往紐約的班機，我已經訂位了。」

　　「全球航空？你上個月收購股票，成為最大股東的那家航空公司？你要做基層考察嗎？」納待疑問。

　　梅爾文眨眨眼。是喔，原來還有這個借口可以用呢。「對啊！」

　　「那專機呢？」他皺眉再問。

　　「喔，我好像忘了告訴你，因為那班飛機客滿，我只勉強要到了一個位子，所以你就搭乘專機回紐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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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萬呎高空，波音747-400型飛機平穩的滑過雲端，往紐約飛去。

　　上了飛機，Emergency  Equipments  Check，Ground  Preps，上餐、點餐……

　　老總報來Final  Loading，頭等艙十二個，商務艙四十五個，經濟艙三百二十四個，整架飛機一個位子都沒剩。

　　林雅和其它組員們派完餐，推著餐車回到廚房，累得差點想回crew  bunk睡覺，只可惜，還不到她們休息的時間。

　　「為什麼兒童餐、特別餐那麼多！明明點了特別餐，又臨時更改正常的餐點，是怎樣啊，要從哪裡變出來給他們換啊！」其中一名組員Erica槌著肩膀，扭扭腰，抱怨的說。「好羨慕在頭等艙服務的阿哥阿姐，『客滿』只有十二個乘客……」

　　「呵，再努力幾年吧！」林雅笑了笑，也不多談在頭等艙服務的辛苦，只是輕輕一笑，反正以後Erica繼續做下去，總是會有機會到頭等艙服務，到時就知道甘苦了，若待不了那麼久，說了也沒用。

　　「林雅，你有沒有看見今天跟我們一起飛的新進的年輕妹妹？」Erica壓低聲音問。

　　「看見啦，好年輕，真是歲月不饒人哪！」林雅也忍不住歎氣。

　　「明明人家還很年輕的說，怎麼突然出現一批只有十九、二十歲的小妹妹啊！」Erica感歎。

　　「因為公司是在香港招募空服員，只要中五畢業，滿十九歲就可以了，聽說那個年輕妹妹是一九八七年出生的。」林雅笑道。

　　「小雅。」吳玉婷匆匆的走了過來。

　　「阿姐，有事嗎？」林雅訝異的問。吳五婷是SP，一直以來都是在頭等艙服務，不過今天下來支持商務艙。

　　「送完餐了？」她問。

　　「嗯。」林雅點頭。「等一下要派飲料。」

　　「耽誤你三分鐘，跟我來一下。」吳玉婷說。

　　林雅微訝，不過還是轉向Erica輕聲交代，「Erica你稍微看顧一下，我馬上回來，等我回來再派飲料。」

　　「好。」Erica微笑點頭，一臉好奇，不過沒多說什麼。

　　跟著吳玉婷定到角落，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小雅，你告訴我，那天你和那個外國人離開之後，後來怎麼了？」她開門見山的問。

　　「哦，其實……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啦！」林雅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吳玉婷有些錯愕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我想你的意思是，那天之後你們決定交往，所以他是你的男朋友了，而不是說，你以前說的那個我們認定是空氣的男朋友，就是那個人。」

　　林雅有些為難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歎口氣，「原來他就是空氣男友啊！」

　　「抱歉。」林雅也不知道自己幹麼道歉，她拾起手秀秀自己的戒指。「現在已經升級成為未婚夫了。」

　　「啊！你怎麼都沒說？！」吳玉婷訝異。

　　「因為只是先戴個戒指，正式訂婚在十一月，會邀請一些好朋友在我家院子辦個訂婚Party，到時候我會送邀請函給大家。」

　　「我瞭解了，那麼我肯定是在『好朋友』的名單裡頭，對不對？」口氣大有敢說不對給我試試看的調調。

　　林雅輕笑。「那是當然，你在名單上可是排名第二。」

　　「第二？」吳玉婷挑眉，斜睨著她。「那第一是誰？」

　　「你說呢？」林雅笑著反問。

　　「唔……可惡，一定是大雅！」她想到了。

　　「呵呵，沒錯。」

　　「好吧，既然是大雅，我也沒話說，甘願排在第二。」吳玉婷也笑，言歸正傳，「小雅，所以你知道他今天坐這班飛機？」

　　「我不知道。」這會兒換林雅錯愕了。「他在商務艙？」所以吳玉婷才來找她？

　　「嗯哼，還有一個大美人噓寒問暖伺候著呢。」吳玉婷斜睨著她。「小雅，你看起來很意外的樣子，這麼說，他是瞞著你帶美眉到紐約玩嘍？」

　　「我知道他要出差，而且有兩個下屬跟著他，一個男一個女，我只是不知道他會這麼巧搭這班飛機，所以阿姐不用在這裡危言聳聽了。」林雅斜睨著她。

　　沒趣！吳玉婷在心裡嘀咕。

　　原來他坐這班飛機啊！林雅有些恍然的想著。

　　奇怪，屈宗毅明明知道她今天飛這班，為什麼沒告訴她，他搭同一班飛機？

　　她當然沒有懷疑他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奇怪了，小雅，為什麼你會不知道他搭這班飛機呢？你沒問他嗎？這麼不關心喔？」

　　林雅怔了怔。是啊，為什麼她都沒問他？好像自從她開始飛之後，就不曾問過他搭飛機的時間，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告知……

　　「怎樣？小雅，想不想去找他啊？」吳玉婷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調侃地問。

　　「阿姐，我在工作中。」林雅看了看手錶。「所以我現在要趕快回去發派飲料，否則會耽誤到時間。」

　　吳玉婷點頭。「好吧，我也該回去了，今天真的是忙翻了。」

　　林雅匆匆趕回經濟艙的廚房，一邊手腳快速的準備……

　　為什麼她從來沒問他班機的時間？就算他主動告訴她，她也不曾接送過他的飛機，屈宗毅會不會也覺得她對他不關心？所以這次乾脆下說了？

　　屈宗毅……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第七章

         趁著休息時間，林雅向吳玉婷報備一聲，問了屈宗毅的座位之後，悄悄到上層的商務艙。

　　機上的乘客幾乎都在睡覺，她無聲的走到屈宗毅的座位，82K是靠窗的位置，她小心的橫過82H的乘客——是一位陌生的男乘客，不是她以為的楊玉茹——輕輕的拍拍屈宗毅的手。

　　他立即睜開眼睛，一看見她，立即輕輕的將椅背扶起，對她溫柔的一笑。

　　「嗨！」他無聲地打聲招呼。

　　「跟我來。」林雅朝他比了比手勢。

　　「咳！」82H的乘客輕咳一聲，睜開一雙湛藍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他們，表情似乎有些不悅。

　　「抱歉，驚擾到您。」林雅立即輕聲道歉，「有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地方嗎？」

　　「我肚子餓了。」梅爾文故意冷著聲音道。「小姐約會結束，可以撥空幫我泡一杯杯麵吧。」

　　「請稍等，馬上為您送來。」林雅心裡忍不住圈叉。這次客訴大概跑不掉了，還有對吳玉婷他們很抱歉，這個時間只要一家烤肉萬家香，等一下聞香的客人就會紛紛要求也要泡麵，廚房會忙死，唉！

　　朝屈宗毅使了個眼色，她便轉身離開。

　　一會兒之後，他也起身準備離開，不料梅爾文突然嘲諷的開口。

　　「要去幽會了嗎？」

　　他表情一僵，冷冷的瞪向梅爾文，壓低聲音警告，「請你尊重一點。」

　　「我不覺得我說錯了什麼，你們很明顯的正打算這麼做，不是嗎？」梅爾文嘲弄的笑。

　　屈宗毅不想給女友惹麻煩，所以隱忍下怒氣，沉默的越過他離開。

　　他沒發現梅爾文在他身後露出一抹莞爾調皮的笑，也沒有發現坐在83A的楊玉茹已經睜開眼睛，眼底滿是不甘的怨怒目送著他的背影。

　　他來到廚房，和端著杯麵的吳玉婷擦身而過，禮貌的點了個頭打聲招呼，閃進廚房，看見雅雅。

　　「坐。」林雅說。

　　屈宗毅坐下，望著她，忘了方纔的不愉快，關心地問她。

　　「雅雅，怎麼了？」微傾身，專注的審視著她。「很累？」溫柔的抬手輕撫她的臉頰。

　　林雅搖頭。「屈宗毅，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坐這班飛機？」

　　他微微一笑。「因為我知道你飛這班，所以才沒告訴你。」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啊！」她雖然壓低聲音，可是語氣不太高興。

　　「雅雅，你是因為這樣不開心嗎？」屈宗毅在她面前蹲下，仰頭認真的望著她。「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如果在機上你們對單一旅客特別照顧，都很可能被其它旅客投訴，所以我知道你飛這班飛機的時候，我才沒告訴你，不想替你帶來麻煩嘛！」

　　林雅眨了眨眼。原來……是這樣啊！

　　「對不起……」她有些挫折的歎氣。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屈宗毅輕笑，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頰。「現在是你的休息時間吧，快去休息，你看起來很累。」

　　「屈宗毅……」林雅望著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關心你？」

　　屈宗毅聞言，眉頭微蹙。「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因為我都沒問你坐哪班飛機啊！」她有點自厭的說。

　　「但是你會叮嚀我該帶什麼行李，飛哪個國家不可以帶什麼東西，注意什麼細節，現在的季節該做什麼準備……你的關心，是從心裡的，做對我有幫助的事，而不是表面上問一下班機時間，因為你知道你無法分身來送機或接機．」屈宗毅仰頭輕輕吻了她一下。「雅雅，難道你一直在擔心這個嗎？」

　　「嗯。」林雅歎了口氣。

　　「傻瓜，你想太多了。」他微微一笑。「好了，現在沒事了，你趕快去休息吧！」

　　「我們會在紐約停留三天，你工作結束之後打電話給我，我去飯店找你。」

　　「好。你快去休息。」

　　「不要一直趕我去休息嘛！你這麼不想見到我喔！」林雅噘著紅唇，不滿的說。

　　「雅雅，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你們的辛苦我非常瞭解，你不趁現在趕快休息，等到工作時會很累，我會很心疼。」輕撫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再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乖，去休息，不要讓我這麼擔心。」

　　「好嘛！」林雅投降。

　　兩人離開廚房，看見吳玉婷站在艙口，屈宗毅朝她點點頭。

　　「謝謝阿姐，雅雅請你多照顧。」

　　吳玉婷挑眉，似笑非笑地望向林雅。「不用客氣。」

　　「你先回座位，我和阿姐談談。」見屈宗毅欲言又止，她微笑。「不會太久，我馬上就回去休息。」

　　他點點頭，向吳玉婷輕聲道別，走回座位。

　　「嘖嘖，好個溫柔體貼又深情的未婚夫，真是好嫉妒啊！」屈宗毅一走，她立即調侃。

　　這下連豪爽的林雅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阿姐！」

　　「好啦，不笑你。怎樣？有什麼事要交代的？」

　　「阿姐不用給他特別待遇，免得有些心胸狹隘的旅客找麻煩，客訴阿姐差別待遇。」

　　「我懂，我懂。」吳玉婷點頭。服務鈴開始響起，她差點就掩臉歎息，「開始了。」

　　「對不起，阿姐。」林雅真的好抱歉。「我也來幫忙。」

　　「不用了，這是遲早的事，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吳玉婷催促她回去休息，轉身也趕緊和其它弟弟妹妹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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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宗毅三人才出關，遠遠的便看見得蒙集團負責接機的兩位公關人員，便朝他們走去。

　　互相介紹幾句之後，兩名得蒙人員領著他們離開機場大廳，來到乘車處。

　　不料下一瞬間，他身旁走來兩個男人，一個就是飛機上坐在他隔壁的男人，另一個似乎是來接機的。

　　兩人一左一右將他和張家昆、楊玉茹隔開，三人都來不及反應，張家昆他們如預定的被帶進公關人口貝的車子裡，而他則被架入另一輛加長的豪華轎車中。

　　「你們……」屈宗毅正想質問，卻在看見車內的另外兩人時愣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位女士為何紅著眼眶，神情激動的看著他？

　　那位中年男士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接著……就是機上坐在他隔壁的年輕男子，為何似笑非笑，眼神發亮的看著他，宛如看著一道美味佳餚似的？

　　「亞德裡恩……」迪布勒伊夫人哽咽的低喚。

　　亞德裡恩！

　　這個字讓屈宗毅一震。他之所以會學法語，就是因為這個宇，而這個字，是刻在他從小戴著的一條項煉牌墜上，直到上了高中，他知道這個字是一個名字，聯想到可能的情況之後，便將項煉拿下，收了起來！

　　而最近，他莫名的常常拿出那條項煉，如今，他竟然在一個陌生女士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而且是對著他呼喚，這代表著什麼？

　　「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屈宗毅盡量維持聲音的平穩，不讓心中的混亂顯露出來。

　　「這位，是得蒙集團總裁——傑羅姆·迪布勒伊。」梅爾文介紹父親，接著母親，「這位是總裁夫人——莉蒂亞·迪布勒伊，至於我，我是梅爾文·迪布勒伊，得蒙總經理。」

　　他們的身份讓屈宗毅有些錯愕，一會兒，他望向梅爾文。

　　「飛機上的一切是刻意安排的？」目的是什麼？

　　「巧合有，安排也有，不過那些挑釁的話，絕對不是真心的。」梅爾文笑道。

　　屈宗毅點頭，也不想追究。

　　「勞煩總裁一家三口接機，我受寵若驚。」這絕對不是客套話。他不過是一個台灣企業的企畫部經理，為何會勞動到總裁一家三口親自接機？再加上迪布勒伊夫人口中喊的名字，其中的可能性更讓他冷汗直冒，心驚膽戰。

　　「亞德裡恩，亞德裡恩，我是……」

　　「莉蒂亞，別激動。」傑羅姆輕輕的握住妻子的手。「我來。」

　　迪布勒伊夫人點點頭，湛藍的瞳眸一瞬不瞬，激動渴望地凝視著屈宗毅，沒有稍離。

　　「亞德裡恩，你沒有看出來我們有幾分相似嗎？」傑羅姆略帶沙啞的低沉聲音狠狠的打進他的耳膜。

　　屈宗毅一震，抬起眼仔細的審視著迪布勒伊總裁，愈看，愈是心驚。雖然沒有誇張到像那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情形，但是兩人的五宮臉形，確實有幾分相似！

　　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用他們多說什麼，光是這樣的開場白就足夠讓他猜到他們出現為的是什麼，可是……這種事對他來說太突然了，必須給他一點時問好好的想一想！

　　「確實是令人驚訝的巧合，不過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其實不少，根據統計數字，大約——」

　　「亞德裡恩，我們談的不是什麼統計數字。」傑羅姆輕聲打斷屈宗毅。憑他的經歷，怎會看不出這孩子在逃避呢？

　　「敝姓屈，也有一個簡單的英文名字，叫做Hugh（修），我們不談統計數字，還是來談談這次貴公司亞太地區總代理權的事吧，敝公司目前——」

　　「修！」傑羅姆打斷他，如他所願的下再用「亞德裡恩」稱呼他，深深的審視著他，一會兒點點頭。「我想你已經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了，而且並不想談。」

　　屈宗毅無話。

　　「你需要時間思考這件事，是嗎？」傑羅姆輕問。

　　他垂下眼，默認。

　　「好吧，我們會給你時間好好的思考這件事，不過請你答應，給我們時間向你說明一切，不要妄下斷語。」

　　「可是Jerome我……」莉蒂亞焦急的抓住丈夫的手。她渴望馬上緊緊擁抱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啊！

　　傑羅姆拍拍妻子的手。

　　「親愛的，你看不出來他很混亂嗎？我們有幾天的時間讓我們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可是對他來說，太突然了，我們必須給他時間啊！」

　　「嗚嗚……」莉蒂亞忍不住掩臉啜泣。「都是我的錯，當初如果不是我太沒用，亞德裡恩也不會……」

　　「莉蒂亞……」傑羅姆哀傷的低喚。

　　「請不要難過。」屈宗毅不忍地伸出手，輕輕覆在那顫抖的纖細手上。她這麼的悲傷，是不是代表，他……並不是被拋棄的？

　　「亞德裡恩，我可憐的孩子……」莉蒂亞抬起淚眼，凝望著他。她好想緊緊擁抱他，可是她不想嚇到他啊！

　　「亞德裡恩……是我的名字嗎？」那不容錯認的渴望，讓他心軟了。

　　「是的，是的……」莉蒂亞激動的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們……」屈宗毅喉嚨微哽，困難的嚥下硬塊之後，才繼續道；「你們認為我是你們的……親人？」

　　「我們是你的父母，你是我們的長子。」傑羅姆說，指向梅爾文道：「他是你的弟弟，你唯一的手足。」

　　果然！

　　屈宗毅深吸了口氣。「雖然我和迪布勒伊總裁的外貌有幾分相似，不過或許這只是巧合，我是在台灣長大的，台灣與紐約距離遙遠，不太可能……」

　　「如果你願意聽我們說了，那我們回家談，好嗎？」傑羅姆小心翼翼的問，彷彿怕將他嚇跑似的。

　　「回家」嗎？那是他的家嗎？

　　他的家應該是有奶奶，有……雅雅在的地方！可是……

　　望著眼前這三個可能是與他血緣相系的陌生人，看著他們既悲傷又喜悅的激動表情，就算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突然，衝擊太大，他還是……不忍啊！

　　他該聽嗎？聽了之後，會對他的未來造成什麼樣的衝擊呢？

　　「我想先打幾通電話。」屈宗毅終於開口。

　　「好，你先打電話……電話？電話呢？」傑羅姆找著電話，一直表現得很沉著冷靜的假象，此時出現了裂痕。

　　「我自己有。」他終於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是啊，這件事對他們的衝擊也很大啊！

　　掏出手機撥給張家昆，對於同仁焦急詢問怎麼回事，他沒有多做解釋，只告訴他們他沒事，要他們先回飯店。

　　收線之後，他撥了另一個號碼，響了幾聲之後，對方接起。

　　「哈囉？屈宗毅？」林雅輕快的聲音傳來。「才下飛機就打電話給我，這麼想我啊？我們才剛上車，不過還在機場等老總和一個迷路的香港弟弟。你現在在哪？到飯店了嗎？」

　　一聽到她的聲音，屈宗毅喉嚨哽咽，眼眶發熱。

　　「雅雅……」他低喚。

　　林雅聞聲一怔，立即轉身靠向車窗，關心地問：「怎麼了？屈宗毅，發生什麼事了？」

　　「雅雅，我需要你……」屈宗毅轉頭面向窗外，將額頭靠在車窗上。「我需要你……」

　　「好，你在哪裡？」她沒有猶疑。「我們怎麼碰面？」

　　「我現在好混亂，雅雅……」

　　「好，我來決定，你現在在哪裡？」

　　「車上，才剛離開機場不久。」

　　「那我在門口等你，你回頭來接我，可以嗎？」林雅偏頭向吳玉婷報備一聲，開門下車。

　　「好。」屈宗毅深吸了口氣，轉向迪布勒伊總裁，改用英文問：「可以轉頭回機場嗎？我要接一個朋友。」

　　傑羅姆點頭，吩咐司機轉回機場。

　　雖然聽不懂中文，可是從亞德裡恩的語氣可以感覺到，電話那端的人，是他可以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一面的人，而且是他選擇陪他面對這重大一刻的人。

　　「朋友？屈宗毅，我只是你的朋友嗎？」林雅故意問，希望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很嚴重的事。

　　「雅雅，我希望能當面介紹你，而不是只在電話中提起。」屈宗毅輕笑，聽見她的聲音之後，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

　　「哇咧！好大的陣仗，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的車隊。」她看見車道駛來一列黑頭車，忍不住低呼。

　　屈宗毅立即搜尋窗外，果然看見林雅。

　　「停車。」他立即說，車子都尚未停穩，他便開門下車。

　　「咦？屈宗……」林雅錯愕，緊接著便被他緊緊抱住。

　　「雅雅……」他激動的喊。

　　林雅沒追問什麼，只是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越過他的肩膀，望向也下車，立在車旁看著他們的三個人。

　　她沒認出梅爾文就是在機上坐在屈宗毅隔壁的人，因為那時候燈光昏暗，不過當她的視線落在那個中年男子的臉上時，腦袋像是被雷劈中似的，瞬間便瞭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如果她猜想的沒錯，那也難怪屈宗毅會這麼混亂激動了。可……這未免太巧了一點吧？屈宗毅又是怎麼坐上他們的車的？

　　她拍拍他的背，溫柔地說：「先上車再說吧！」

　　結果在車上，他們什麼也沒談到。

　　一路上，屈宗毅像是退化成言語無法溝通的小嬰兒似的，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肩上，連為他們雙方介紹的意願都沒有。

　　其它三人看他那樣子，也只能沉默，那麼她這個「狀況外」的人，也就不好喧賓奪主的多說什麼了。

　　所以，一路沉默，直到此刻，他們坐在這棟豪宅的豪華書房裡。

　　「亞德裡恩——」莉蒂亞終於忍不住低喚。

　　「她叫林雅，你們可以叫她伊琳諾，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會在年底舉行婚禮。」屈宗毅握緊林雅的手，有絲急切的打斷迪布勒伊夫人的話。

　　「你是全球航空的空服員。」梅爾文說，看了一眼她的制服。「職務是Flight  Purser。」

　　喲，說得這麼肯定，可見很瞭解嘛！

　　「職稱說Flight  Purser是比較好聽啦，其實不過是個廚娘罷了。」林雅聳聳肩。Flight  Purser就是機艙事務長，簡稱FP，專門負責廚房裡的工作，在頭等艙或商務艙服務的時候，直屬上司是SP，但是在經濟艙服務的話，就直接歸老總管，若是老總沒下來碎碎念，FP就能猴子稱大王啦！哈哈！

　　梅爾文淡淡一笑。原來她沒認出他就是在飛機上找她麻煩的人，呵呵……

　　「得蒙集團上個月才入主為全球航空最大股東，你知道嗎？」他問。

　　「這種事情，我們這些在最前線當炮灰、勞苦功高薪水少的小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直接面對大老闆的機會可能是一朝一會，不順便酸一下就太浪費了。「請問現在主角是我嗎？」

　　迪布勒伊家族三人都微微一笑，望向屈宗毅。

　　「亞德裡恩，你願意聽我們說了嗎？」傑羅姆啞聲問。

　　被握住的手一痛，林雅眉頭微微蹙起，她偏頭望向屈宗毅，正巧對上他抬起的眼。

　　心驀地一痛，那冰藍的眼底，滿是驚慌痛楚不知所措。

　　「毅，我在你身邊。」她柔聲地用中文說。

　　「永遠？」屈宗毅低啞地問。

　　「當然。」他在擔心什麼？

　　「不管我是誰？」急切地尋求保證。

　　「不管你是誰，有什麼身份，對我來說，你就是屈宗毅，我唯一的愛人，不過……」林雅有些調皮的故意留下話尾，果然看見他緊張的表情。「你剛剛聽到那個小弟說的話了吧？他們成為全球航空的最大股東耶！如果你有辦法讓我們加薪的話，就算你趕我，我也會巴著你不放，嘻嘻……」

　　屈宗毅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鬆了口氣，握緊林雅的手。

　　「謝謝你，雅雅，謝謝你在我身邊。」

　　「不客氣，那麼現在可以聽他們怎麼說了吧？」

　　他點點頭，望向緊張急切的三人。

　　「在聽你們談話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我願不願意繼續聽下去，瞭解事情的始末。」

　　「你說。」傑羅姆點頭。

　　「我……」聲音太過沙啞，他停下，清了清喉嚨。「我是被……」他……問不出口。

　　「他是被你們拋棄的嗎？」林雅開口問。

　　屈宗毅神情緊繃，卻鬆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感謝她替他問出口。

　　「當然不是！」莉蒂亞失聲喊。

　　他閉了閉眼。「那……我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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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的豪門悲劇。

　　一個對獨生子佔有慾太強的婆婆，一個麻雀變鳳凰、不討婆婆歡心的媳婦，就算懷了身孕，仍被婆婆百般刁難、不被承認，千方百計的就是要趕走這個搶走寶貝兒子的寒酸女人，甚至為了不讓這個女人母憑子貴，正式入主迪布勒伊家，竟然假造意外傷害媳婦，造成早產。

　　接著，趁著媳婦因傷及早產還陷於昏迷，兒子守在病床旁寸步不離、無暇他顧之際，竟一手遮天，將出生不到兩個星期、還在保溫箱裡的嬰兒送走，以另一個死嬰替代，謊稱嬰兒暴斃，就是要逼瘋媳婦，將她趕出迪布勒伊家門。

　　「那個……那個可惡的、沒人性的、變態的臭老太婆呢？！」林雅一肚子火的跳起來發飆，完全忘了眼前這三個人是什麼身份。

　　「雅雅！」屈宗毅驚喊，趕緊拉住暴走的她。

　　「咳！」迪布勒伊夫婦兩人猛地低下頭。

　　「祖母五年前過世了。」梅爾文忍著笑說。

　　「死得……唔……」林雅的嘴瞬間被摀住，一句「死得好」半路夭折。

　　「雅雅，別亂說話。」屈宗毅用中文說。

　　林雅瞪他一眼，「唔唔唔！」知道啦！

　　他這才放開她的嘴，拉著她坐下。

　　「算那老太婆識相死得早，否則讓我碰到，我一定一拳揍扁她，才不管她是不是年紀一大把，欠揍的人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林雅仍是忍不住怒火，不過她也識相的用中文抱怨。

　　屈宗毅拍拍她的手，看她為他氣成這樣，他心裡不僅沒了怒與恨，反而升起一股想笑的衝動了。

　　「既然你們以為那個嬰兒已經死了，為什麼僅是看到我的照片，就認定是我呢？世界上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相像的人也不少，不是嗎？」

　　耶！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點？

　　林雅好奇的望向那三個迪布勒伊家族的人。

　　「我來解釋吧！」梅爾文開口。「祖母臨終前，吐露了真相，因為當時祖母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所以大概的意思就是，她請某人把大哥抱走了，並找機會殺掉，可是後來那個人被發現受傷倒在街上，嬰兒也失蹤了。」

　　很簡單的解釋，沒有說明的是，祖母纏綿病榻長達六年，那六年的時間，祖母的精神是不正常的，簡單的說就是發瘋了，整天瘋言瘋語，咒罵母親和他，他和母親在祖母眼中是魔鬼，吞噬她的靈魂的惡魔，所以當她說出真相時，他們還一度認為她只是說些瘋言瘋語。

　　「白雪公主王子版？」林雅咕噥。

　　「哦，確實有點像。」梅爾文忍著笑，繼續道：「當初參與的人，都已經過世了，我們沒想到大哥會被送到台灣去，所以我們查了好久，卻始終找不到大哥的行蹤，直到收到照片。」

　　「我好抱歉，亞德裡恩，當初都是我太不小心，太沒用了，如果我注意一點，也不會發生意外早產，你就不會被抱走了，都是我的錯……」莉蒂亞忍不住哽咽的說。

　　「請別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屈宗毅搖頭。「你們……怎能確定是我？」

　　「你身上有一條刻著亞德裡恩這個名字的項煉，那是迪布勒伊家族的傳統，每個孩子一出生，就會戴上刻有他名字的項煉。」傑羅姆解釋。「不過……如果沒有也沒關係，畢竟你的情況特殊，我母親會將項煉拿走的可能性也很高，甚至遺失了也有可能……」

　　屈宗毅垂下眼睫。項煉他有，可是……

　　「做個DNA檢驗應該不難才對。」林雅建議。

　　「如果這樣你才會相信，我們馬上做檢驗。」傑羅姆立即答應。

　　「不！」他猛地站起身。

　　「屈宗毅？」林雅也站了起來，訝異的看著他。

　　「雅雅，我……」他歎了口氣，沒有解釋，轉向迪布勒伊一家人。「我現在有事要做，另外再決定時問……」

　　「只要一根頭髮就夠了。」梅爾文說。

　　「改天吧！」林雅做決定，握住屈宗毅略微顫抖的手。「請你們尊重他的決定。」

　　「亞德裡恩，請你體諒一個天天以淚洗面思念你的母親的心情，好嗎？」傑羅姆急切的說。

　　「我很抱歉，但是……」屈宗毅搖頭，拉著林雅轉身就走。

　　「亞德裡恩！」迪布勒伊夫婦一個大喊，一個哭叫的追了上去。

　　門外的保鏢聞聲擋人，困住他們。

　　「屈宗毅，走或不走，等你一句話。」林雅讓他做最後決定。

　　他回頭看了一眼淚流滿面的迪布勒伊夫人，以及眼眶泛紅的迪布勒伊總裁和梅爾文。

　　「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他低喃，然後對林雅道：「雅雅，我們走！」

　　林雅得令，旋腳一踢，保鏢們措手不及的被踢倒兩個，再旋身飛腿側踢，又踢倒了另一個。屈宗毅趁機拉著人就跑，保鏢追上，又是一番纏鬥。

　　「好了，不要打了，我讓人送你們回飯店。」迪布勒伊總裁製止，眼帶讚賞的望向林雅。「沒想到你這個小女孩身手了得。」

　　「外表像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沒想到真面目卻是隻母老虎。」梅爾文嘖嘖搖頭。「這根本是詐欺嘛！」兩人都是「詐欺犯」！

　　「過獎了。」林雅奉送一抹高雅溫柔的職業微笑，這才是真正的詐欺。

　　「傑羅姆，你不會真的就這樣放棄吧？」迪布勒伊夫人無法接受。

　　「莉蒂亞，我們必須給他時間……」

　　「不！我不答應！」她不敢置信的喊著，「你怎能讓他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啊！」

　　「聽我說，莉蒂亞，亞德裡恩一定有什麼苦衷，你也不忍心看他這麼為難、這麼痛苦吧？」傑羅姆認真的望著她。

　　莉蒂亞哽咽，望向只是垂眼偏頭望著地板、不願看他們的屈宗毅，她無法再堅持，只能哀傷的點頭。

　　傑羅姆抱住妻子，低聲的安慰幾句之後，才轉向小兒子吩咐。

　　「梅爾文，你送他們回飯店去。」

　　他點頭，領著兩人離開。

　　「亞德裡恩會回來的，他是個善良溫柔的孩子，你看不出來嗎？他會回來的，只要我們給他時間好好的想清楚。」傑羅姆再次安慰妻子。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第八章

　　車上，林雅和屈宗毅雙手交握，坐在後座，梅爾文則坐在對面，望著車窗外，神情顯得有些蕭素。

　　「毅，你不做檢驗的原因是什麼？」林雅用中文低問。

　　「回飯店再說。」

　　「他又聽不懂中文，有什麼關係？」她聳聳肩，瞥了梅爾文一眼，見他一臉狐疑的望著他們，似是在猜測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朝他皺了皺鼻子。

　　「梅爾文，你出生的時候，為什麼那個變態的老太婆沒有如法炮製？」林雅問道。

　　「因為迪布勒伊家族需要繼承人，而我父親在我母親懷了我，並確定是男孩之後，便結紮了，用的是無法恢復的結紮方式。」他簡單的說明。

　　「咦？」林雅錯愕，隨即眉頭微蹙，望向男友，發現他眼底有著同樣的猜疑。「屈宗毅，你也是那麼想的嗎？」這句是用中文問的。

　　「可能，你怎麼想的？」屈宗毅低喃。

　　「帥老爸可能懷疑自己的大兒子是被變態老媽給終結掉的，所以有了二兒子之後，就先把自己終結掉，免得這個二兒子也被變態老媽終結。」

　　「我們默契真好。」他忍不住笑。「不過事實是什麼呢？」

　　「這就要問這位運氣好、沒被終結的幸運兒了。」林雅斜眼睨著梅爾文。「屈宗毅，你問還是我問？」

　　「你問吧！」他授權。

　　「好，我來拷問他。」她裝模作樣的扳了扳手指頭。「梅爾文，我現在問你問題，你要老老實實的招供，否則……哼哼！」

　　梅爾文揚眉，突然忍不住噗嘮一笑。

　　「大哥，准大嫂好有趣喔！」他呵呵笑著。

　　「哎呀！竟然敢笑我！」林雅毫不客氣的彈指，擊中他的額頭。

　　「Damned！」梅爾文痛得差點飆淚，抱著額頭低咒，「我是你的大老闆，你知不知道啊？」竟然對他如此不敬！

　　「如果你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得你受的！你以為我會客氣啊？搞清楚，如果我老公真的是你大哥，我就是你大嫂，你敢怎樣？如果最後是誤會一場，大不了我辭職不幹，你又能奈我何？」

　　好！有種，實在讓他太欣賞了，有這種大嫂，真是太有趣了！

　　「你到底有什麼問題快問！」

　　「當初你們都以為你大哥死了，對吧！而你老爸結紮是為了保住你，那麼就是說，他知道是那個變態老太婆害死你大哥的？」

　　「父親是這麼懷疑，但是並沒有證據，為了預防萬一，所以才這麼做。」

　　「該死的，根本是姑息養奸！」

　　「要不然呢？祖母畢竟是長輩，父親又能怎麼做？」

　　「更該死了！沒聽過大義滅親嗎？」

　　「雅雅，夠了。」屈宗毅環住又要開始暴走的林雅。

　　她深吸了口氣，穩下脾氣。

　　「當初，他們都沒發現那個死嬰不是自己的兒子嗎？醫院呢？醫生呢？都沒發現？」

　　「我們並不知道當初有多少人涉入，但是聽說當初發現嬰兒死了之後，是祖母全權處理的，屍體火化之後才告訴父親，祖母的解釋是，為了不讓虛弱的母親知道而太過傷心，傷害了自己。」梅爾文淡淡一笑。

　　「你父親相信了？」

　　他嘲諷的輕笑。「當然不，父親說，祖母不解釋他可能還會相信，可是祖母這麼一解釋，反而讓他對她起了疑心，懷疑大哥的死會不會和她有關。」

　　「真的是……超級變態的臭老太婆！」林雅還是忍下住咒罵。

　　屈宗毅拍拍她的手，無言的安撫她的怒氣，然後對梅爾文道：「我這趟前來紐約，是為了公事，我想等公事結束之後，再來討論私事。」

　　「每一家企業送過來的企畫書我們都看過了，貴公司的企畫書獲得多數好評，現在就剩下各家代表的臨場表現了，我想貴公司應該沒問題才對。」

　　「迪布勒伊先生，請公私分明，我不希望——」

　　「請叫我梅爾文，拜託。」梅爾文打斷他。「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不會公私不分、徇私護短，我和父親畢竟都是生意人，肩上擔著眾多股東的利益，就算我們想徇私護短，也得看股東們同不同意。」

　　「這樣最好，我會憑實力拿到代理權！」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等公事結束？」他再次確認。

　　「對。」屈宗毅點頭。

　　「好，我瞭解了。」梅爾文微笑點頭。這件事還不簡單，直接將代理權給大哥就行了，他相信父親也不會有意見的。

　　看股東同不同意？

　　呵呵，大哥一定不知道，迪布勒伊家族持有得蒙集團百分之七十五的股權，擁有絕對的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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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應林雅所求，先繞道到航空公司機組人員下榻的飯店拿她的行李，然後才回到得蒙集團為屈宗毅他們訂房的飯店。

　　「大哥。」梅爾文按下車窗，叫住了他。

　　屈宗毅停下腳步，回頭沉默的望著他。

　　梅爾文開口想說什麼，張闔了幾次，最後還是作罷。

　　「明天見。」他說。

　　屈宗毅停頓了一下，才點點頭。

　　「明天見。」

　　目送車子離去之後，屈宗毅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雅雅，我該怎麼辦？」他低喃。

　　「首先，先回房間梳洗，然後我們再仔睜的討論一下，如何？」林稚微笑。

　　「嗯。」他低應一聲，兩人走進飯店。

　　一直等在飯店大廳盯著入口的楊玉茹和張家昆，一看見屈宗毅，立即跑了過來。

　　「經理！」

　　「老大！」

　　「經理，我好擔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楊玉茹話一頓，看見林雅，喜悅的神情瞬間僵硬，眼神冷了下來。

　　「咦？林小姐也來紐約啊！」張家昆看見她，驚訝的說。

　　「是啊，我和你們同一班飛機。」林雅微笑。

　　「家昆，得蒙的公關人員呢？」屈宗毅問。

　　「他們帶我們到飯店，幫我們Check  in之後，就先離開了。」張家昆說。「老大，發生什麼事了？我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咧！玉茹還擔心得哭了。」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他淡淡一笑。「我的房間鑰匙在你們這裡嗎？」

　　「不，得蒙的人放在櫃檯，要你親自去拿。」

　　屈宗毅點頭，牽著林雅的手走向櫃檯，一邊對張家昆和楊玉茹道：「今天你們就先休息，明天早上九點半出發到得蒙。」

　　張家昆點頭，偏頭望向楊玉茹，被她冰冷的眼神給嚇了一跳，再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她這種冰冷的視線，應該是針對林雅的吧！

　　「走吧！」他對楊玉茹說。

　　待屈宗毅拿了房間的芯片鑰匙卡之後，兩人跟上，一起搭乘電梯上樓。

　　「你們住在十樓？」屈宗毅看了張家昆按的燈號，疑惑地問。

　　「對啊，經理住……三十六樓？」他訝異。「為什麼沒住在同一個樓層？」

　　「我也不知道，這是得蒙一起Check  in的房間？」

　　「對啊，不過他們直接將鑰匙交代給櫃檯，而不是交給我們。」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屈宗毅心裡暗暗一歎，與林雅相視一眼。從她的表情看來，雅雅應該也想到是怎麼回事了。

　　「經理，為什麼她會在這裡？」楊玉茹突然開口，「他們航空公司下榻的飯店應該不是這裡才對吧！」

　　「玉茹！」張家昆嚇了一跳。

　　「楊小姐，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屈宗毅蹙眉。

　　「我們是來工作的，經理這樣，未免太公私不分！」

　　「楊小姐不用擔心，工作時間我不會纏著毅不放，至於現在，是毅的私人時間，我出現在這裡並沒有不妥。」林雅溫和地微笑。

　　電梯抵達十樓，門打開，張家昆立即拉著楊玉茹走出電梯，等到門關上之後，他才將她扯到一旁。

　　「玉茹，你到底在幹什麼？」他低聲質問。

　　「我愛他愛了兩年了，我自認於公於私，都會是他最好的助手，為什麼他連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楊玉茹表情淒苦。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這句話都已經是陳腔濫調了，你為什麼還不懂？」張家昆不忍的歎氣，「你再這樣下去，將來怎麼一起共事？」

　　「可是我不甘心！」她低泣道。

　　「如果說沒有林小姐，或許老大最終會被你的癡情感動，但是偏偏林小姐是存在的，老大就是對她死心塌地的，你不甘心又能如何？」他希望能勸她看開一點，不希望看到原本溫柔善解人意的她，變得讓人毛骨悚然！

　　「是嗎？是這樣嗎？」楊玉茹低喃。

　　「沒錯，你要學會放過你自己，試著將對經理的注意力轉移到周圍，愛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用太執著。」

　　「是嗎？我知道了。」她推開他，走向房間。

　　張家昆不知道自己的勸說有沒有產生一丁點作用，無奈的歎了口氣跟上。

　　「玉茹，明天才要進得蒙集團，不如我們等一下到外面逛逛，好不好？」他不放心放她一個人在房間裡。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調整時差。」楊玉茹說。

　　「這樣啊，好吧！那你休息，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在隔壁。」

　　「謝謝你。」她對他微微一笑，輕輕的關上門。

　　楊玉茹靠在門板上，頭微仰，望著裝潢雅致的室內。

　　家昆說，只要沒有林雅，經理就會愛上她了。

　　那麼，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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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個澡，換下制服，林雅終於舒服的吁了口氣，倒在柔軟的床上。

　　「好舒服喔！沒想到他們特地為你訂了總統套房耶！」三十六樓是這家飯店的頂樓，上頭只有兩間頂級的套房。

　　「是啊，我也很意外。」這間頂級套房果真寬敞豪華，方才雅雅沭浴的時候，他繞了一圈，套房裡有客廳、餐廳、一間臥房、書房、起居室、接待室、會議室、視聽室，根本是一間豪宅了而非只是套房。

　　「屈宗毅，浴室還有黃金馬桶呢，我做那種馬桶搞不好會便秘大不出來，呵呵……」林雅打趣的笑說。

　　屈宗毅也忍不住失笑。

　　「差別待遇這麼明顯，你那兩個屬下不會覺得奇怪嗎？」林雅搖了搖頭。做得太明顯了，讓人下懷疑毅的身份都難啊！

　　「他們剛剛的表情已經表示得很明顯了。」屈宗毅輕吁了口氣。「我明天就換房。」

　　「沒有必要這樣，這只是他們的一番心意，你若換房，會傷了他們的心喔。」住什麼等級的房間她是都無所謂，只是提醒一下他疏忽的東西。「我好累喔！」她輕聲唉叫。

　　「抱歉。」他在床沿坐下，將她的腿拉到他的腿上，幫她按摩。「你在飛機上忙了那麼久，結果下了飛機還不能休息。」

　　「屈宗毅，不要跟我說這種客氣話，如果今天立場對調，你會不管我嗎？」林雅瞪他。

　　「別生氣，我瞭解你的意思，我不說了。」屈宗毅輕笑，認真的幫她按摩。

　　「唔，好舒服喔……」她的眼睛舒服得閉上。「你的按摩技術愈來愈棒了，改天如果失業，可以靠按摩賺錢喔！」

　　「不行，我只為雅雅和奶奶服務。」他笑道。

　　林雅微微睜開眼，一會兒，徐徐開口。

　　「屈宗毅，你不接受DNA檢驗，是不是因為奶奶？」

　　腿上的按摩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繼續。

　　「雅雅，你有沒有想過，我爸爸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她一怔，楞楞的看著他。這點她沒想過。

　　屈宗毅澀然一笑。

　　「事情真相如何，可能已經無從查證了，可是這件事若曝了光，總是會有聯想、猜測，甚至，如果我爸爸被懷疑參與了這件事，以奶奶的個性，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會覺得沒臉見我或……他們，奶奶會離開我！」他低啞的說。「如果我只能顧及一邊，那麼我只能選擇奶奶。」

　　「你可以請他們暫時不要公佈消息，而且，奶奶遠在台灣，也許根本不會知道。」林雅起身，跪坐在床上，認真的說。

　　「如果他們只是普通人，那麼也許可行，可是他們不是。」屈宗毅搖搖頭。「他們是大人物，事情隱瞞不了多久的，再想到台灣記者嗜血的行為，只要他們得到一丁點消息，一定會包圍在我們家門口，非得將人逼死才開心，你說我能冒險嗎？」

　　在他小時候，奶奶為了他被迫離開住了幾十年的家鄉，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奶奶為他犧牲了。

　　「我瞭解，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這麼簡單放棄。」

　　「不管爸爸當初扮演什麼角色，我都不想追究，在我心裡，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奶奶，我現在只能以她為優先考慮，可是……」屈宗毅歎氣。「看見她那麼傷心，我的心好痛，好愧疚！」他黯然的將額頭靠在她的肩上。

　　不用明說「她」是誰，林雅也瞭解。

　　「那就好好的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們，我相信他們也會諒解的。」她環抱住他，很能體會他心裡的苦。

　　「會嗎？」屈宗毅低問。

　　「他們愛你，你是他們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們不會忍心為難你的，雖然有點現實，但是請你好好利用這一點，對他們予取予求吧！」林雅輕笑，調皮的對他眨眨眼。

　　他忍不住微笑，輕輕的抱著她。

　　「雅雅，你說，他們真的是我的親生父母嗎？」就算他有那條名字項煉，又有與迪布勒伊總裁相似的外貌，但是他還是不敢去相信。

　　「事實很明顯，不是嗎？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認為你和迪布勒伊總裁只是長得相像，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個人。」

　　「雅雅，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

　　「還沒呢。」林雅笑。

　　「我愛你，雅雅，我很高興你在這裡。」

　　「我也是，我很高興我在這裡。」她傾身輕吻他一下。「我更高興你選擇我陪你面對這件大事。」

　　「謝謝你陪我，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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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屈宗毅先醒了過來，看見身旁美麗的人兒，眼裡充滿愛戀。

　　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眷戀的又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悄悄的起床。他梳洗過後，換好衣服，她還沒醒來。

　　他坐在床沿看著仍然沉睡的林雅，直到知道沒時間再拖下去了。

　　「雅雅。」他傾身懸在她上空，柔聲低喚。

　　「嗯？」林雅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裝扮整齊的他。「你要上班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得蒙集團。」

　　「喔！」她想要起床，卻被他輕輕壓下。

　　「你不用起來，再睡一會兒。」

　　「你吃早餐了嗎？」

　　「等一下在樓下吃。」

　　「嗯，屈宗毅，加油，你一定會成功的！」林雅咕噥地給他打氣。

　　「謝謝，我會加油的。」他溫柔地一笑，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替她蓋好棉被，才拿著公文包走出房間。

　　門外，張家昆和楊玉茹已經等在那兒。

　　「你們吃早餐了嗎？」屈宗毅問。

　　「還沒。」張家昆搖頭。

　　「那先到餐廳吃早餐，走吧！」他淡漠的說，對他們還特地上樓等他沒有表示什麼，率先走向電梯。

　　楊玉茹望了門板一眼，想到林雅就在裡面，昨晚和屈宗毅同床共枕，她心裡的痛就轉變成恨意，一點一滴累積下來。

　　「玉茹，走了。」張家昆見她沒有跟上，疑惑的喊。

　　「來了。」楊玉茹跟上。她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屈宗毅？

　　她得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計畫才行！

　　房裡，林雅又睡了一會兒，直到飢餓感讓她醒了過來。

　　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她緩緩的坐起，揉了揉眼睛。時間還早，可是肚子真的很餓，她才想起，昨天晚上她和屈宗毅都沒用餐！

　　眉頭微蹙。屈宗毅有吃早餐嗎？

　　她先打了個電話叫客房服務之後，下床披上睡袍，走到浴室梳洗。

　　等她梳洗完畢，換好衣服時，門鈴剛好響起，她一邊綁馬尾，一邊走到門旁，待綁好頭髮，一把將門打開。

　　是客房服務，還有……迪布勒伊夫人！

　　她訝異的挑眉，不過沒有多說什麼，側身讓人進來。

　　待服務生擺好豐盛的早餐，給了小費，送走服務生之後，林雅才微笑地轉向迪布勒伊夫人。

　　「請坐，迪布勒伊夫人，用過早餐了嗎？」

　　「用過了，謝謝。」莉蒂亞有禮的說。「你用餐吧！」

　　「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氣了。」林雅開始用餐。「迪布勒伊夫人有什麼事可以先說，我聽著。」

　　「也沒什麼事，我想亞德裡恩他們忙公事，我們女人聚聚也不錯，你人生地不熟，我可以帶你遊覽紐約，你認為呢？」她懇切地提議。

　　哦？林雅有點傻眼。該不該告訴她，紐約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不是人生地不熟？

　　可是她很清楚，迪布勒伊夫人只是想從她口中得知一些屈宗毅的事，看著迪布勒伊夫人的表情，她實在不忍拒絕。

　　「謝謝你，迪布勒伊夫人，我正愁自己一個人要怎麼打發時間呢。」好吧，她不曾和貴夫人逛過街，就當作是增長見聞也好，見識一下「盡量刷」的風采。

　　莉蒂亞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那等你用完早餐，我們就去逛街。」

第九章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從比稿、徵選、商討、決定、討論合約、細節攻防到簽訂合約等等，他們預估需要一個月的行程，結果……一天就結束了！

　　「可以和你談談嗎？」屈宗毅走到梅爾文面前，雖是禮貌詢問，可是表情和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當然。」他微笑道，瞥了一眼張家昆和楊玉茹。

　　「家昆，楊小姐，你們可以先離開了。」屈宗毅頭也沒回的對兩人交代一聲，便和梅爾文走向他的辦公室。

　　「家昆，你覺不覺得事情順利得太過詭異？」楊玉茹低聲說，目送那兩個同樣挺拔的背影。「我今天才知道，昨天去接機的人，竟然就是總裁一家三口，還有，他們竟然替經理準備了總統套房，再加上總代理權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拿到手……太奇怪了。」

　　「你說的沒錯，的確很詭異，不過看到老大那個表情，我覺得還是少問為妙，走吧！」張家昆推著她離開。

　　「不，要走你先走，我要等經理。」她拒絕後，朝屈宗毅離去的方向跟上。

　　「玉茹！」張家昆喊著，無奈的追了上去。

　　那一邊，梅爾文帶著屈宗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貝蒂小姐，送兩杯咖啡到我辦公室。」經過秘書貝蒂的位子前，他輕聲交代後便走進辦公室。

　　「是的，總經理。」

　　屈宗毅跟著他進門，返手將門關上。

　　「請坐。」梅爾文走到沙發區坐下，意態悠閒的蹺著二郎腿。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冷冷的瞪著他。

　　「表情不要這麼嚇人嘛！」梅爾文輕笑。

　　「我不覺得我有嚇到你。」屈宗毅聲音冷硬。

　　「大哥想跟我談什麼？」他問。

　　屈宗毅抿唇，暫時沒有說話的打算，偏頭望向辦公室門，很適時的傳來兩聲輕敲。

　　「進來。」梅爾文說。

　　貝蒂將門打開，托盤上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香濃咖啡，她走到茶几旁將咖啡放下。

　　「謝謝你，貝蒂，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不想被打擾。」

　　「知道了。」她恭敬的一鞠躬，眼角偷覷了一眼屈宗毅之後才離開。

　　「不會有人來打擾了，大哥可以說了吧。」

　　「不要叫我大哥。」他冷淡的說。

　　「不是我不叫，事實就不存在。」梅爾文提醒他。

　　「事實是什麼還不確定。」

　　「要確定很簡單。」梅爾文認真的說。

　　「那不是我現在在這裡的原因。」屈宗毅表情嚴肅。「我記得我昨天說過，要公私分明，請問迪布勒伊總經理，今天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認為貴公司沒這能力，擔不起得蒙集團亞太地區總代理的重擔嗎？」梅爾文輕笑，故意問。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屈宗毅冷聲道。「以這種不光明的手段取得總代理權，一點也不值得驕傲！」

　　「你認為貴公司之所以拿到亞太地區總代理權，是因為你的身份？」梅爾文十指交叉置子下巴，微笑地望著一臉冷酷的他。「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我不這麼認為，否則你如何解釋，這麼重要的一件事，你們卻在一天之內就做下決定！」屈宗毅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向前傾，嚴肅的看著他。「雖然這個代理權我誓在必得，但是絕對不是利用和你們可能有的血緣關係！」

　　可能有？！

　　梅爾文皺眉，對於他到現在還堅持不承認很不高興，不過還是隱忍下來。

　　「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你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不過看大哥這麼介意，我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他聳聳肩。「將亞太地區總代理權交給貴公司，並不是因為你是我大哥的關係，而是因為之前我們已經先從各家企業送過來的企畫案書面報告做過一次篩選，我昨天就說過了，貴公司的企畫深得好評，記得嗎？」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見屈宗毅臉色並沒有好轉，只得繼續道：「我不否認這麼快速完成這件合約是因為你，那是因為我們不覺得有必要和你來場諜對諜、爾虞我詐的商場戲碼，以你的經歷應該也知道，最花時間的其實不是做決定，而是和不管是敵手或是合作夥伴談判、利益分配的平衡點上，不是嗎？」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釋。」屈宗毅吁了口氣，不想鑽牛角尖。「既然合約已經簽訂，公事算是結束了，我們就來談談私事吧！」

　　「大哥的決定呢？」梅爾文點頭。

　　「請不要叫我大哥。」他微微一歎。「我有個雖然不常出現，但是很疼我的爸爸，還有個從小寵我愛我養育我的奶奶，雖然爸爸過世了，但是奶奶依然建在，所以我不驗DNA，我不想打亂我目前的生活。」

　　梅爾文激動的站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男人很可能也是——」

　　「不管是不是，他都已經過世了，我不想再追究，也不希望有人追究。」屈宗毅打斷他，也站了起來，與他面對面。「我現在最優先考慮的人，是我的奶奶，很抱歉，這就是我的決定。」

　　「那麼母親呢？父親呢？他們是這麼渴望和你相認，你怎能忍心置之不理？！」

　　「二十多年來，沒有我的存在，他們還是過得很好。」

　　「很好？！」梅爾文慘淡的一笑。「你知道嗎？每年，母親在你生日那天，都在迪布勒伊家族墓園裡陪你一整天，這二十幾年來，風雨無阻，從沒有間斷過，直到五年前得知真相之後才結束。」

　　屈宗毅深吸了口氣，壓下突然衝上眼眶的熱氣，交握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沒去墓園陪你度過生日之後，這五年來，你生日那天，母親會親手做一個蛋糕，我們三個會為你唱生日快樂歌。母親天天為你祈禱，五年來，從沒間斷過，祈求上帝眷顧不知在何方的你平安、健康，如果你認為這樣是過得很好，那麼是的，他們都過得很好！」

　　「他們有你，不是嗎？」

　　「你是在怨我嗎？」梅爾文瞪著他。

　　「不，我沒有，我只是在告訴你，你們有彼此，而奶奶，只有我。」

　　「我們並沒有要你丟下老人家不管啊！」梅爾文皺眉。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冒險讓奶奶知道，爸爸可能參與了那件犯罪事件。」

　　「我們可以不提這件事！」

　　「但是媒體會挖出來，如果你們只是普通人家，我不會有所顧忌，但是你們不是，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媒體注目的焦點。」屈宗毅平靜的說。「更何況，台灣媒體記者的素質讓人不敢恭維，他們會編造故事，會自導自演，會圍堵在我家門口，他們嗜血的暴力因子會毀了奶奶的生活，不將人逼死他們不會滿意。

　　「就算這些都不會發生，但是奶奶也會自己聯想到這一點，而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我都不願讓它發生！」

　　「我們才是你真正的親人。」

　　「真正的親人？」他淡淡一笑。「所謂真正的親人，是一起生活，互相扶持。

　　楊玉茹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握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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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和貴夫人逛街，需要有一顆強而有力的心臟，否則光是看見隨手一刷就是數十萬歐元，像她這種平民百姓隨時都有心臟病發作的危險！

　　如果不是她極力阻止，迪布勒伊夫人可能會直接將整間百貨公司或是汽車公司給買下來，只為了要送屈宗毅禮物。

　　和弦鈴聲優美的響起，林雅立即將手機接起。

　　「屈宗毅？」

　　「雅雅，你在哪裡？」他回到飯店，找不到她。

　　「我……」瞄了一眼迪布勒伊夫人。「我出來逛街。」看著車上的大包小包，她緩緩補充，「還有shopping。」

　　屈宗毅沉默了一會兒，正當林雅覺得古怪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雅雅，迪布勒伊夫人和你在一起嗎？」

　　「……嗯，你怎麼知道？」

　　「我問飯店經理，他說迪布勒伊夫人早上來拜訪。」

　　「喔。」林雅低應，「你不高興嗎？」

　　「沒有，只是……謝謝你陪她，雅雅，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轉移話題。「沒事，我已經回飯店了。對了，我已經訂了後天的機票回台灣。」

　　「咦？為什麼這麼快？難道是……」企畫案失敗了？

　　「不，已經順利取得代理權，合約也已經簽好了。」屈宗毅瞭解她沒說完的問題是什麼。

　　林雅沉默了一下下。「你是不是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新身份促成的，所以不開心？」

　　「有一點，感覺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所以雖然是達到了目的，卻沒有開心的感覺。」他微微一歎。如果當初沒有恢復真面貌，這些事情應該都不會發生吧！「好了，不談這個，雅雅，你要回來了嗎？」

　　「屈宗毅，你要不要和她說話？我把電話給她。」關愛的人，在我心裡，我真正的親人只有奶奶和雅雅他們一家。」

　　「那我們呢？我們又算什麼？！」真不敢相信！

　　「你們可能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陌生人？！你真狠，真無情！竟然將我們這麼歸類！」梅爾文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望著他。「你要將我們置於何地？」

　　「二十多年來，你們不是都以為我死了嗎？那麼就繼續這麼認為吧！」

　　「亞德裡恩！」

　　「我姓屈，叫屈宗毅。」

　　「你……簡直是氣死人了！」梅爾文怒吼，一拳擊向他的下巴。

　　砰的一聲，他跌到沙發上，向後翻倒在地上，嘴角破皮，溢出一絲血絲。

　　屈宗毅緩緩坐起，仰頭望著氣憤的他。

　　「希望這一拳能讓你快活一點。」他不怒不氣。

　　「啊！可惡！」梅爾文暴怒大吼，「隨便你，我不管了，你如果堅持這樣，就自己去對母親解釋！你就去傷透她的心，看你會不會快活一點！」

　　屈宗毅抹掉嘴角的血，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服，拿起公文包，轉身就準備離開。

　　「你真懂得如何傷人的心。」梅爾文在他身後低喃。

　　握著門把的手一緊，屈宗毅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開門離去。

　　「可惡！」門裡傳來一聲怒吼，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輕輕的將門關上。

　　「經理。」楊玉茹看見他出來，立即從等待區的沙發起身。

　　「你們還在。」屈宗毅壓下翻騰的情緒，看著上前的張家昆和她，冷漠的說：「不是請你們先回飯店嗎？」

　　「因為整個會議中，我覺得經理的臉色都不太好，我不放心。」楊玉茹上前。「你的臉色好蒼白，剛剛聽到迪布勒伊先生的怒吼……你受傷了！」接近之後，終於看見他紅腫下巴和受傷的嘴角，她驚呼的抬起手就要撫上。

　　屈宗毅撇開頭，退後一步，避開她意圖碰觸的舉動。

　　「沒事，走吧！」越過她，他率先離開。

　　「不，不用了！」他急急的拒絕。

　　莉蒂亞似乎猜到她和誰在通話，表情變得有些渴望地望著她。

　　林雅暗暗一歎。這樣下去，他們雙方都痛苦啊！

　　她可以理解屈宗毅以奶奶為優先的顧慮，但是她覺得，事情可以不用搞得這麼極端。

　　「屈宗毅，今天晚上我們請她一起吃晚餐吧！」她突然決定。

　　「咦？雅雅，這樣不好……」

　　「沒有什麼不好，就這麼決定了。不，還是由你親自來邀請她吧！我把電話給她。」說完，不等他反應，就將手機交給迪布勒伊夫人。「是亞德裡恩。」

　　莉蒂亞有些激動的接過手機。

　　「雅雅？不要，雅雅……」屈宗毅在那頭焦急的喊。

　　「Hello？」莉蒂亞有些顫抖的開口。

　　屈宗毅倏地閉上嘴，握著話筒的手輕顫著，想到梅爾文在辦公室告訴他的事，他的心抽痛了起來。就算以為他死了，她還是年年陪他過生日……

　　「Hello？亞德裡恩？」

　　「我在。」他聲音沙啞地開口，立即聽到迪布勒伊夫人鬆了口氣的聲音，心頭更是愧疚不已。「今天晚上……你願意和我們共進晚餐嗎？」

　　莉蒂亞怔住，眼眶瞬間泛紅，熱淚滑落。

　　「好，好，當然，我願意，我願意……」她拚命的點頭，似乎忘了他們是在講電話，而非面對面，屈宗毅根本看不見。

　　但是，她強烈的情緒還是藉由激動的聲音表情傳送給了屈宗毅，讓他忍下住哽咽。

　　「迪布勒伊夫人，要不要請兩位迪布勒伊先生一起來呢？」林雅故意在一旁詢問。

　　「可……可以嗎？」她問著電話裡的屈宗毅。

　　他閉了閉眼。他知道雅雅的用意，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嗯，如果他們願意的話。」最後他只能這麼說。

　　「願意，他們一定願意！」

　　「那……晚上見？」

　　「好，好，晚上見。」莉蒂亞拚命的點頭。猶豫了一下，才依依下捨的將電話還給林雅。

　　「嗨，屈宗毅。」她輕快的說。

　　「雅雅，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屈宗毅，你不要顧慮太多，今天晚上，好好的告訴他們你的苦衷和顧慮，他們會體諒的。」

　　「我今天已經和梅爾文談過了，他……很生氣。」糟糕！他忘了自己被梅爾文揍了一拳，如果被雅雅看見他的傷，梅爾文一定會很慘，怎麼辦？

　　「你有好好的說嗎？還是你用你那張騙人的臉去誤導了他？讓他以為你不在乎他們？」

　　「哦……」屈宗毅無言。

　　「我就知道。」林雅一副果然如此的語調。「晚上好好的和他們談，不要再用那張虛有其表的臉耍酷了，那是詐欺，懂嗎？」

　　「可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好無奈，人家就是長這樣啊！

　　「你只要想他們是你的父母、你的弟弟，是你這世上僅剩的血緣親人，你就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了。」

　　「我不能冒險，雅雅，你該知道的。」

　　「我當然瞭解，你可以不用開口稱呼他們與你之間應有的稱謂，但是你可以用行動表示，這不會有衝突的。」

　　「是嗎？」

　　「相信我吧！」林雅輕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道：「信我者，得永生。」

　　「呵……」屈宗毅失笑，心情總算放開了一點。「我知道了，我會試試。」

　　放下電話，他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打電話給梅爾文，請他今天晚上不要出現好了，免得挨雅雅的拳頭。

　　撥了梅爾文的電話，貝蒂小姐接的，聽了一陣音樂之後，傳來貝蒂小姐很抱歉的轉達。

　　「屈先生很抱歉，總經理命令我將他的回答一字不漏的轉述給您，他說：『告訴那傢伙，我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屈宗毅沒有生氣，反而忍下住笑了。

　　「沒關係，貝蒂小姐，我瞭解，謝謝。」他笑著放下電話。

　　反正他已經仁至義盡，是梅爾文自己不接電話，到時候遭殃就不能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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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怎麼回事？」屈宗毅錯愕的將林雅拉到一旁，指著兩名服務生推上來的兩輛行李車，上頭放著滿滿的購物袋。

　　「呵呵，這是一個母親亟欲將所有一切都奉送出來的表現。」她一邊指揮服務生將東西放在哪裡，一邊回答。

　　「這些全部都是……她買的？」他看得咋舌。

　　「對啊！而且都是給你的。」林雅點頭，給了服務生小費之後，終於望向屈宗毅，瞧他背對著她，看著幾乎堆滿飯店起居室的東西。

　　「給我的？我記得我只有兩隻手，兩隻腳，一個頭和一個身體……」心發熱著，不是因為這些昂貴的禮物，而是如同雅雅說的，這是一個亟欲將所有一切都奉獻出來的母親的表現。

　　「呵呵，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會看到整間Bergdorf  Goodman的東西都空運到你家去。」林雅打趣，走到他身邊。「很嚇人吧，本來她還打算買一輛全球限量的法拉利跑車送你，說車子是迪布勒伊家的孩子滿二十歲的生日禮物，是我極力阻止，說你不喜歡這樣，她才打消念頭的，否則……那是什麼？！」平穩帶笑的敘述瞬間變成修羅咆吼——雖然嗓音依然軟嫩好聽，因為她看見他下巴的紅腫和唇角的傷。

　　「哦，雅雅，我不小心……撞傷的。」撞到某人的拳頭。

　　「是誰？！是誰膽敢打你？！我要去剝了他的皮！」她哪是那麼容易被唬過去的，那是什麼傷一目瞭然！

　　「雅雅，只是一點小傷……」

　　「是梅爾文！」林雅一下子就猜到了。「你剛剛說他很生氣，所以他動手揍你，對不對？」雖然是問句，可是已經很肯定了。

　　屈宗毅無言的歎氣。就知道瞞不過雅雅。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她陰森森的笑著。「生氣就動手揍人，這種弟弟不認也罷，晚上他不來便罷，他若敢出現，看我怎麼對付他！」

　　「雅雅，是我不好，故意惹他生氣的，你也知道我若存心故意，這張臉表現出來的會有多冷血無情，所以不是他的錯，是我故意惹他的。」他焦急的解釋。

　　「我知道，我還不瞭解你嗎？可那又如何？我就是不准有人打你！」林雅哼了哼。她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怎樣？！不爽咬她啊！

　　「雅雅……」好窩心，可是也忍不住替梅爾文擔心。

　　「不准打電話通風報信。」她斜睨他一眼，冷冷的警告。

　　他已經打過了。屈宗毅在心裡咕噥。

　　結果當晚一見面，梅爾文立即挨了一拳兼一腳——當著人家父母的面。

　　「啊！」迪布勒伊夫人驚呼，可下一瞬間就被屈宗毅帶到一旁，連同迪布勒伊總裁。然後梅爾文就發現，自己成了爹娘不疼的透明人了。

　　如果在這個女人眼中，他也是透明人的話就好了！

　　「喂喂！難不成這就是你們請吃的晚餐啊？」他痛得直抽氣，幾乎要懷疑自己的下巴骨頭是不是裂了！

　　「呵呵，其實這是專屬你的開胃菜。」林雅巫婆似的笑。「我相信你心裡很清楚我為什麼揍你！」不知道的話，就再揍一拳！

　　「你的表情告訴我，我如果敢說不知道的話，會再挨揍，對不對？」

　　「呵呵……」她沒有回答，只是用巫婆的聲音笑著。

　　「好吧，我知道，不就是因為我揍了大哥一拳咩！」梅爾文聳聳肩，從地上爬了起來。該死，她送了他肚子一拳，差點讓他把胃酸都吐出來，肚子好痛。「不過我只揍了他一拳，為什麼你揍了我兩拳？」

　　「沒聽過利息嗎？」林雅哼了哼。「自從屈宗毅由我罩著之後，就沒人敢打他的主意，沒想到飄洋過海之後，倒是讓你給破了例！」

　　「是你不知道他有多令人生氣！」梅爾文覺得很冤。

　　「我當然知道，偏偏我就是極端的護短，怎樣？」她雙手抱胸，斜睨著他。

　　「雅雅。」屈宗毅走上前，環住她的肩。「好了吧？」

　　「好了。」林雅聳肩。

　　「抱歉，梅爾文，如果你接我的電話，就不會受這皮肉痛了。」他有些抱歉，可眼底的笑意下減。

　　「你通風報信！」她皺眉道。

　　「沒有，是你交代之前的事。我還不瞭解你嗎，雅雅？我當然猜得到你會採取的行動，所以想說先警告他一聲，沒想到……」望向一臉不甘的梅爾文，又忍下住笑。「他不接我電話。」

　　「哈，活該！」林雅一點也不同情梅爾文。

　　「所以你打電話給我是要警告我這件事？」

　　「對啊。」屈宗毅點頭。

　　「那你不會再打第二次啊？你知不知道我那時決定，如果你再打一次，我就原諒你，接你電話了！你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失笑的說。梅爾文的個性也挺彆扭的嘛！

　　「真是可惡，這兩拳根本是挨得冤枉！」梅爾文忍不住咕噥抱怨，「看起來嬌嬌柔柔，就像一個美麗溫柔的中國娃娃，結果竟然是個恐怖份子！」

　　「哼哼，過獎了。」

　　「好了，你們兩個的恩怨如果解決了，就走吧！」屈宗毅笑著搖頭，帶著林雅先行，與迪布勒伊夫婦會合。

　　梅爾文雖然嘴裡仍忍不住嘀咕抱怨著，不過還是趕緊跟上。

　　一行人來到預定的餐廳，被迎進隱密的包廂裡，點餐、上菜之後，餐廳經理將眼務生全數撤出，今晚這個頂級貴賓包廂不需服務。

　　「我們已經聽梅爾文談過你的顧慮了，亞德裡恩。」傑羅姆首先開口。「我們可以叫你亞德裡恩嗎？」

　　屈宗毅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謝謝。」迪布勒伊夫婦同聲道。

　　「不，請你們不要這麼說，是我……該說抱歉的。」他們這樣讓他好難過好愧疚。

　　「我看這些謝謝、對不起的，全都不要說。」林雅微笑地提議。

　　「好，伊琳諾說的對，我們不用說這些。」莉蒂亞笑中帶著淚霧，握住坐在她身邊的林雅的手，欣慰的說。

　　「好，不說這些，我們言歸正傳。」傑羅姆也微笑。「亞德裡恩，聽了你的顧慮之後，我們覺得很欣慰，知道你奶奶將你教育得很好，你是一個孝順、善良的好孩子。但是你的顧慮卻是多餘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屈宗毅有些疑惑，望了一眼林雅，見她也聳聳肩，不解的模樣。

　　「我不懂。」他搖頭。

　　「你忘了，你被抱走之後，是預備要被殺害的，而當初那名兇手卻受傷倒在街上，你也失蹤了，這其間的關聯，你想不到嗎？」

　　「我知道了！」林雅一彈指，興奮的抓住他的手。「屈宗毅，屈爸爸是救了你的人！」

　　屈宗毅一震，訝異的睜大眼，旋即開心的一笑。

　　「對，爸爸是救我的人！」他為什麼沒想到這一層！「雅雅，這真是太好了，對不對？」

　　「對，太棒了！」她開心的喊，「奶奶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開心的！」

　　「那……亞德裡恩，你後天要回台灣，對吧？」莉蒂亞輕聲地問。

　　「對……」屈宗毅笑容一斂，愧疚地望著她。

　　「我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傑羅姆問他，對驚訝的他一笑，「我們想要當面謝謝你奶奶，還有，我們已經決定，在你奶奶有生之年，你都是屈宗毅，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謝謝你們……」他忍不住哽咽。

　　「快叫人啊！」林雅無聲的催促他。

　　「媽媽，爸爸。」屈宗毅低聲輕喚，看見迪布勒伊夫婦驚喜的表情，他上前抱住兩人。「謝謝你們。」

　　「亞德裡恩……」莉蒂亞終於忍不住，緊緊的抱住了他，喜極而泣。

　　「唉！我這個兒子沒人疼了。」梅爾文在一旁哀怨的說。

　　「梅爾文……」莉蒂亞失笑，伸出一隻手，將小兒子也圈進家人中。

　　「剩下我是多餘的了。」這回換林雅抱怨。

　　「雅雅，我愛你。」屈宗毅將她拉到身旁。

　　氣氛正融洽溫馨的時候，掃興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林雅尷尬的道歉，拿起手機躲到包廂的角落。

　　「哈囉，我是林雅。」

　　「小雅，馬上回飯店！」吳玉婷劈頭就說。

　　「發生什麼事了？」

　　「你被客訴了，老總要馬上見你。」

　　「我知道了，如果沒塞車，我十分鐘就到。」林雅臉色沉凝的收線，一轉身，屈宗毅已經站在後面。

　　「有急事？」他聽到她要離開。

　　「嗯，我被客訴了。」林雅也沒隱瞞他的意思。

　　「客訴？怎麼回事？」屈宗毅皺眉。「很嚴重嗎？」

　　「詳細情形我不清楚，我得馬上趕回飯店去，抱歉，掃了你們的興，你們繼續用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送你回飯店。」

　　「不用了，你留下來和……」

　　「伊琳諾，讓亞德裡恩送你回去，要用餐隨時都可以。」傑羅姆做主決定。

　　「對了，大嫂，如果你失業，我可以把你拱上全球航空總裁的位置，如何？」

　　林雅眨眨眼，「嗯，我會考慮考慮，如果你開出來的條件讓我滿意的話，我或許會答應。」

　　「喲！還給我唱高調耶！」梅爾文哈哈大笑。

　　「好了，抱歉，我真的該走了，下次可能就台灣見了。」她向三人道別。

　　「大嫂，你不用為五斗米折腰，別忘了，全球航空總裁的位置還等著你去坐喔！」

第十章

　　「有客人投訴，你怠忽職守！騷擾男客，利用休息時間勾引旅客，還帶到廚房去。」老總面容嚴肅的說。「雖然我已經聽過玉婷的解釋，我也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是這件事非常嚴重，上頭的人已經做下決定了。」

　　林雅深吸了口氣，聽到客訴的內容她就猜到可能是誰投訴的了。

　　那天她就有預感了，果然成真！

　　「老總，公司已經有決定了？」動作這麼快！

　　「是的，公司希望你主動提出辭呈。」

　　林雅沉默，倒是吳玉婷大抱不平。

　　「老總，小雅明明是冤枉的，公司怎麼可以這麼不分青紅皂白？！那個人是小雅的未婚夫，才不是什麼陌生的旅客啊！」

　　「就算那個人是她未婚夫，可以劃掉勾引旅客這個控訴，但是其它的呢？」老總語氣沉重的說。

　　「可是——」

　　「阿姐，別說了。」林雅打斷吳玉婷的申訴。「那天我就有心理準備會被客訴了，這件事情我的確有疏失，公司不是直接將我免職，而是要我主動提出辭呈，已經算是替我留了後路了。」這樣正好，她還在猶豫婚後到底要不要辭職，現在可好了，命運幫她做下了決定。「老總，我接受公司的處置，現在就提出辭呈。」

　　「我很抱歉，小雅。」老總歎了口氣。「你是我帶過最棒的組員，完全不用我操心，我很遺憾事情是這樣結束。」

　　「謝謝你的信任，老總。」她真的很喜歡這個親切的老總啊！

　　「小雅，都是我的錯。」吳玉婷傷心的抱住她。「如果我沒有去找你就好了，我現在終於知道你未婚夫是那麼有先見之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真的好愧疚。

　　「阿姐，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飛了這幾年，我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了你和大雅這兩位台灣阿姐，休假的時候記得來找我。」

　　「嗚嗚……」吳玉婷哭得淅瀝嘩啦的，愧疚得要命。「那個客人太可惡了，這麼害人一定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他啦！」

　　「好好，乖乖，阿姐不哭喔！」林雅哭笑不得的安慰著。怎麼失業的人還要安慰別人啊？「其實我大概知道是誰，很可能就是坐在我阿娜答旁邊那個客人，我去找他的時候，吵醒了那個客人，他用好酸的語氣對我說，等我約會完的時候，撥空幫他送碗杯麵。」

　　「就是那個第一個吃杯麵的旅客？」吳王婷問。

　　「可能，我只是猜測。」

　　「真可惡！那個人太過分了！」吳玉婷不平的說。

　　老總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搖頭，對上林雅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幸好，你看得開，我雖然也極力為你說情，但是也只有從免職換成主動辭職了。」他歎道。

　　「原來是老總的功勞，謝謝你費心了。」

　　「上頭的人太過分了，一點都不會體諒我們有多辛苦，我乾脆也辭職算了！」吳玉婷突然說。

　　「不要，阿姐！」林雅趕緊阻止。「一定會有改善的！」她一定要叫梅爾文改善公司的制度！

　　「不可能的啦！」

　　「一定會的，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公司就快要改朝換代了！」

　　「咦？你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

　　「嘿嘿，這是秘密。」林雅搞神秘的眨眨眼。「對了，老總，我還需要飛回去嗎？」

　　「不用了，公司已經PK其它組員過來接替了。」

　　「所以我從現在起就是自由的了？」

　　「嗚哇！小雅你一點也不難過，你就這麼急著要擺脫我們喔！」吳玉婷又哭了。

　　「好好好，我很難過，我也要哭了。」林雅發揮全部的演戲細胞，和她抱頭痛哭，但雷聲大、雨點小，好不容易才擠出兩滴淚水交代一下。

　　就在她實在哭不下去時，她的手機適時的響起。

　　「阿姐別哭了，我接通電話。」放開吳玉婷，掏出電話接通，「哈囉？」

　　對方沒有說話，只傳來一陣陣吵雜的音樂聲。

　　林雅蹙眉，又哈囉了一聲。

　　「林……林小姐嗎？」

　　那柔弱怯怯的聲音響起，讓她皺了皺眉。這個聲音……

　　「楊小姐？」她確定是楊玉茹沒錯。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她突然哭了出來。

　　「楊小姐，怎麼了？」在她面前，楊玉茹向來很強硬的。

　　「林小姐，你幫幫我，我知道經理是你的，我不該愛上他，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好愛他……」她語無倫次的哭著。

　　「楊小姐，你該不會喝醉了吧？」從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醉了沒錯。

　　「我只喝了幾杯調酒而已，沒醉，我只是好傷心，好傷心……走開，不要煩我！」

　　林雅蹙眉。楊玉茹在驅趕上前搭訕的人吧。

　　「楊小姐，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啊？」她抓住身旁一個男人問。「他說……五十八街的蒂蒂樂PUB，在地下室。林小姐，你來陪我喝一杯吧，我想要大醉一場，然後在心裡和這段感情說再見，我成全你們……嗚嗚……」

　　她成全……算了，和一個失戀又喝醉的人計較做什麼啊！

　　「你們很討厭！走開啦！」楊玉茹又在趕人了。

　　林雅愈聽愈覺得不對。這樣不行，她一定會出事的！

　　「楊小姐，在我趕到之前，你可不要亂跑，知道嗎？」

　　「你要來陪我喝酒喔！那……那……可不可以叫經理也來陪我？」

　　「不行，你不是說要和他說再見了嗎？」

　　「嗚嗚……好嘛！你這麼凶……好凶！」

　　她真的喝醉了！這下林雅終於可以肯定。

　　「那……那你不要告訴經理好了，我不希望他以為我是壞女孩，好不好？」

　　「好，我不告訴他。」無奈的答應，「你等我，不要亂跑。」

　　收了線，對上吳玉婷好奇的眼神。

　　「是那個楊小姐？你阿娜答那個女同事？」

　　「對，她喝醉了，我去找她。」

　　「不會有詐吧？」吳玉婷不放心的問。

　　「應該不會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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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屈宗毅自己辭職的事，然後騙他說要留下來過夜，和同事們聚聚，請他先回飯店。

　　他相信了，而她，趕到五十八街的蒂蒂樂PUB。

　　踏下階梯，走入PUB大門，裡頭音樂響亮，讓林雅忍不住皺了皺眉，有點無法忍受。

　　搜尋了一圈，在一個靠牆的桌位看見了楊玉茹。

　　她側身靠著牆，一手屈在桌上枕著腮，兩眼失神的望著舞池裡熱舞的男男女女，桌上的酒杯半空，幾個男人上前挑逗她，一一被她斥開。

　　「楊玉茹。」林雅在她對面坐下。

　　她眼神慢慢的轉向她，「你真的來了……」

　　「我說我會來。」林雅點了一瓶罐裝礦泉水。在這種地方，她可不敢喝任何無封裝的飲料。

　　「你說要陪我喝酒的。」楊玉茹有點耍賴的說，嬌軟的聲音其實挺迷人的。「我討厭你……為什麼經理只愛你……」她突然又哭了起來。

　　「你到底喝了多少？」林雅忍不住搖頭，心裡有些不忍，可也沒辦法。「你喝醉了，我送你回飯店。」

　　「我才沒有喝醉，我很清醒。」楊玉茹瞪她。「我只是很傷心很傷心，難道我不能傷心嗎？」

　　礦泉水送上來，服務生當著她的面開瓶，然後放在桌上。

　　「不准喝水，要喝酒，陪我喝酒啦……嗚嗚……」楊玉茹哭著。

　　林雅才不理她，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托著下巴望著她。

　　「其實你很漂亮。」

　　「我知道，不用你告訴我。」楊玉茹哼了聲，伸手要搶她的礦泉水，不過撲了個空。

　　她故意又喝了一大口。「我不喝酒。」

　　「你明明說要陪我喝酒的。」楊玉茹再搶。

　　「我沒說，是你說的。」輕易閃過，仰頭又咕嚕咕嚕灌了幾口，存心挑釁。

　　「可是你沒反對。」繼續搶，差點翻倒桌子。

　　「喏，你要給你。」哈哈一笑，將空瓶子丟給她。

　　「你真可惡！我不會喜歡你的。」楊玉茹噘著唇抱怨。

　　「當不成朋友一點也不遺憾，不過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也不討厭你。」

　　「哼！我一點也不希罕。」像個孩子似的說著，招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酒，還順道幫她點了一杯。「我不管，你一定要喝，要不然我就繼續纏著經理。」

　　林雅實在很無奈，有點後悔來這一趟了。

　　「你如果不回去，我就直接把你架回去。」不聽話的話，就只好訴諸武力了。

　　突然，她覺得一陣暈眩，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了起來，身子開始發軟。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呵呵……」楊五茹突然低低笑了起來。

　　林雅警覺的瞪向她，眼前是她扭曲浮動的面孔。

　　「藥效發作了。」楊玉茹湊向她，語調變得陰森。

　　「你……」她無力的趴跌在桌上。「你……下藥……」

　　怎麼會？她明明這麼小心……

　　「我當然沒有，是PUB裡的人下的藥，人家可是專家，剛剛替你開瓶的時候就順手下藥了，我告訴他們，我的朋友隨他們玩。」

　　「你……過分……」她後悔極了！

　　「沒有你，經理就是我的了，林雅，祝福你今晚過得愉快，畢竟今天過後，你是失業又失戀，非常需要祝福。」

　　「失業……難道……是你……客訴……」

　　「哎呀，被你猜到了耶！」楊玉茹呵呵笑著。「全球的客服其實很不錯呢，決定懲處之後，還會打電話給客訴的人報告，以求客人滿意呢。」

　　「你……」好可惡！好陰險狠毒……

　　「好了，我決定聽從你的建議，回飯店了，謝謝你今晚陪我啊。」楊玉茹起身走到她身旁，低頭在她臉頰印上一吻，毫下留情的離開。

　　可惡！可惡！可惡！

　　林雅在心裡低咒著。她怎能這樣就範！

　　顫抖無力的手抓住礦泉水的玻璃瓶，模糊的視線隱隱約約看見有兩名男子朝她靠近，她敲破玻璃瓶，朝大腿劃了一道。

　　疼痛讓她稍稍清醒了一點，看見男子驚愕的表情，她冷冷一笑，吃力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謹慎的往出口走。

　　兩名男子似乎沒有強來的打算，或者是因為看見她自戕的舉動嚇到了，決定不惹事，放任她離開PUB。

　　艱難的爬上樓梯，來到路面之後，林雅動作遲緩的翻口袋找手機，準備求救，可是找了老半天，卻發現手機不見了。

　　可惡，一定是剛剛楊玉茹臨走前摸走了！

　　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藥效已經愈來愈強了，她虛軟的靠著牆跌坐在地上。在紐約街頭，絕對不會比剛剛在那間PUB瑞安全！

　　現在怎麼辦？

　　「咦？小雅？！」一聲驚訝的呼喊傳入林雅的耳裡，緊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進入她模糊的視界中。

　　「Erica……」硬逼自己撐住的意識，在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終於安下心來，沉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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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雅意識慢慢的清醒過來，覺得身體異常的沉重，動彈不得，連眼皮都覺得千斤重似的，睜不開眼。

　　記憶似乎有些模糊，她……怎麼了嗎？

　　「我不想見她，家昆，叫她離開！」

　　是屈宗毅的聲音，聲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刻意壓低，是怕吵到她，是嗎？

　　「老大，這不能怪罪玉茹啊，玉茹說她從洗手間回來，林小姐就不見了。」

　　楊玉茹？

　　啊，她想起來了！

　　說謊！楊玉茹說謊！

　　「家昆，老實告訴你，她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屈宗毅冷酷的說。

　　對，一個字都不能信！

　　「老大，玉茹不是這麼狠毒的女孩，你不能因為她約林小姐出去就將所有的罪怪到她身上啊！那兩個PUB的男人是那一區的小混混，他們誣賴玉茹，只是想脫罪罷了。」

　　笨男人，你被楊玉茹的天使臉孔給騙了，她有一顆惡魔的心啊！

　　「反正事情真相等雅雅醒來就知道了，你走吧！順便轉告楊玉茹，這件事如果真是她設計的，她最好逃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讓我看見她，否則我一定會殺了她！」

　　哇！屈宗毅真是氣炸了呢！

　　哦，糟糕了，以她對屈宗毅的瞭解，她欺騙了他，還因此陷自己於危險之中，他的火大肯定有一半以上會燒到她身上！

　　怎麼辦？怎麼辦？

　　算了，她繼續昏迷好了。

　　意識又漸漸模糊……

　　再次醒來，身體的沉重感已經消失了大半，喉嚨噁心的感覺也消散了，頭痛沒了，雖然感覺還有點昏沉。

　　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華麗精緻的天花板，而且陌生。

　　「你醒了。」嘎啞的聲音在她左側響起。

　　她動作遲緩的轉過頭，看見一雙充滿血絲的冰藍瞳眸，滿臉胡碴的，一副頹廢邋遢的樣子。

　　「嗨，屈宗毅……」她聲音沙啞的打招呼，一看見他的模樣，她就知道他氣已經消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緊接著將她緊緊的抱進懷裡，無聲的哽咽。

　　林雅眼眶發熱，她知道他有多擔心她。

　　「對不起，屈宗毅，對不起，對不起啦……」她寧願他對她發火，咒罵幾聲，也好過這樣無聲的流淚。

　　「如果……如果我短命早死，全都是因為被你嚇的。」屈宗毅嘎啞的聲音又響起。「雅雅，你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不會了，不會了。」她迭聲的保證。

　　屈宗毅猛然鎖住她的唇，激烈的輾轉吸吮，帶著一點懲罰的味道，粗硬的胡碴剌痛了她柔嫩的臉頰，引發她一陣酥麻的感覺。

　　「唔……屈……」半秒鐘的空隙，只來得及讓她發出單音，下一瞬間紅唇便又被封住，展開下一場激烈的唇舌之戰。

　　「雅雅……雅雅……你嚇死我了！」屈宗毅一邊舔吮著，一邊呢喃控訴，大掌撫上她曲線玲瓏的身段，撥開她單薄的衣裳，亟欲觸碰她溫熱柔軟的軀體。

　　林雅沒有拒絕，反而熱情的迎合。她知道，他需要有實質的、激烈的接觸，讓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是活著的。

　　「毅……毅……」她因為激情暈眩了，只能無助的喊著他，喘息著，微瞇著美眸望著他，被他臉上那激動的情緒給淹沒，只能豐牢的抱住他才不至於滅頂。

　　毫無預警的一個挺身，深深的沉入她的體內。

　　「啊！一低吼的呻吟，宛如受困的野獸，亟欲尋求出路，深深的律動，狂熱的火焰燒溶了一切，狂亂的身軀緊貼著，撞擊著。

　　痙攣似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如同潮水般愈升愈高，她尖叫，他低咆，兩人同時爆發……

　　激情方歇，氣息依然紊亂，屈宗毅緊緊的抱著她，她則溫馴的窩在他的懷裡，品嚐著激情餘韻，慢慢的調整彼此的呼吸頻率。

　　「你昏睡了兩天。」終於，他開了口。「那天你同事Erica將你送到醫院，通知吳玉婷，吳玉婷再通知我，我趕到醫院，從她那裡知道是楊玉茹約你出去，所以我質問她，她說……」

　　「她去洗手間，出來我就不見了。」林雅接口。

　　「你怎麼知道？」

　　「你和張家昆在談話的時候，我有醒來一下下，不過睜不開眼也動不了，一下子就昏睡了過去。」她低喃解釋。

　　「真相是如何呢？」

　　「她騙我去PUB，和服務生串通下藥，把我送給他們玩。」她沒有隱瞞。「屈宗毅，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但是我可不想你真的殺人喔！」枕在他的胸膛，她傾吐呢喃，「我不是聖人，我無法原諒她這種喪盡天良的舉動，但是我不會弄髒自己的手，交給法律吧！」

　　「嗯，我知道了。」

　　「對了，這裡到底是哪裡？」

　　「迪布勒伊家的豪宅。」屈宗毅歎氣。「我忘了告訴你，奶奶、你爸爸媽媽，還有阿偉，Venus、Vulcan都已經來了。」

　　「什麼？！」

　　「你出事那天我就通知他們，奶奶也知道我爸媽的事了，當天他們就直接搭得蒙的專機飛來紐約，幾個長輩商討了一個小時，決定直接在紐約舉行婚禮。」

　　林雅傻眼了。一個小時？

　　「還有，婚禮已經開始準備了，日期在三天後，而且還登了報……」

　　「登報？！」林雅尖叫。她要的低調幸福呢？

　　「登報還不需要尖叫，知道是以什麼身份登報之後，才需要你的尖叫。」

　　「我……已經不想知道了。」她有不好的預感，非常非常不好。

　　「不行，你一定要知道。」有難同當。

　　「屈宗毅……」

　　「新郎是『得蒙集團副總裁』，而新娘則是『全球航空新任總裁』。」他的聲音非常非常的無奈。

　　「啊——」林雅尖聲怒吼，「梅爾文，我要殺了你！」

　　「雅雅，你還沒穿衣服……」趕緊將人拉回床上。

　　「……梅爾文，等我穿好衣服，我就出去殺了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