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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2:00

晨露(兒臣之二)作者:沈韋

該死!世上還有比他更愚蠢的人嗎?
他本想踩敵人痛腳而求大王賜婚
卻弄巧成拙,被迫娶了不想要的妻子
面對國色天香的新婚妻,他的心卻波瀾不興
他討厭她!因為她強佔了不屬於她的位置
在他心裡早就有認定的妻,即使那人芳魂已逝……
奇怪!他究竟著了什麽魔?
明明她的容貌與他認識的左相千金並無二致
可她那彆扭的小模樣竟然似曾相識
明明拒絕她的靠近,又因她的委屈而心生憐惜
尤其她那雙眸子深深困擾他,讓他心慌到六神無主
面對刺客時,她悍不畏死的護在他身前
那一瞬間,她的呼喚聽在他耳裡是如此熟悉
讓他又一次將她的身影與心愛的姑娘重疊──
所有的疑惑,都在他把刀刺入她胸口時有了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卻讓他心神俱碎、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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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3:28


    楠國王城,與林國停戰多年,百姓貴族,生活富足,屋舍整齊羅列,歌舞昇平。柔和的月光,冷淡的星子,照耀正歡樂喜慶的二公子碧的宅邸。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隨處可見大紅雙喜字,夜越深,哄然笑聲益發張揚,訓練有素的僕役婢女來回穿梭服侍參加喜宴的高官貴爵和四位俊逸非凡的公子。

    楠國大王膝下共有八個兒子,全是由不同的妃子所生,其中四子甫出生連名字都來不及取便夭折,大王最疼愛的六子樂則於今年春郊野獵時,在長子響策劃的陰謀詭計下,不幸慘遭瘋虎攻擊,身首異處。

    大王痛心之余,揮劍砍下覬覦王位的長子腦袋,以儆效尤。

    在大王剩下的五個兒子裡,二公子碧率先娶妻,儘管為了趕在五公子封出使林國前完成婚事,但一切仍遵循王族禮儀,炙燒的六禽六獸,熊掌、鹿尾、鱉、龜、蟹、貝與蚌,成堆經由宮中庖人烹調,美酒一壇接一壇,由僕役婢女不停歇的送上,供高官貴爵享用。

    眾人酒酣耳熱,對於來自海國的海鮮讚不絕口。

    公子碧的容貌與其他公子相異,身形特別高,擁有一雙猶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瞳,他飽讀詩書,風采翩翩,而他的母妃貴為海國長公主,使他的身分比其他公子更為尊貴。

    日前公子碧與其他公子同時請求大王為他們與左相千金——俞思凡賜婚,每位公子皆中意俞思凡,大臣們不由得心下臆測,究竟會花落誰家?結果由公子碧雀屏中選。

    為了慶賀公子碧迎娶國色天香的俞思凡,儘管時間倉卒,海國仍派出使者星夜兼程送來珍貴新鮮的各式魚蝦貝類,以及成箱的上好珍珠、珊瑚與玳瑁,做為二公子大婚的賀禮。

    美麗的舞伎一身粉紗,於場中旋舞,曼妙舞姿看得眾人雙眼發直。

    公子碧坐在首座,白皙的皮膚因飲酒熱紅,更顯唇紅齒白,俊俏的他心不在焉的望著舞伎甩出的粉袖,下方的賓客們不敢過於放肆,只能以目光追逐美麗的身影。

    他藉由飲酒動作,掩飾搜尋的目光,先前要求與俞思凡合奏的老三跟老五不見了,這素來不和的兩人上哪去了?莫非私下廝殺?

    今日本不該是他的大婚之日,偏偏他心愛的書樓遭人惡意縱火,他思來想去,總是不時提及他書樓的老三最是可疑,於是他和老三卯上了,當日老三在大殿上請求父王賜婚,他故意從中作梗,卻怎麼也沒想到,這賜婚會落到他頭上。

    他對俞思凡沒有任何感覺,娶她做啥?

    心下不快的公子碧斟滿酒,仰頭飲盡,內心自嘲,自那個在他心上烙下印記的姑娘死後,這十年來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感覺,說穿了,娶誰之於他都是一樣的。

    陰鬱的心情,使他酒越喝越多,企圖麻痹長年來漫在心間的痛楚。

    “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娶得咱們楠國最美的美人,小弟在此祝賀你們百年好合。”八公子爵舉杯上前,朗笑祝賀。

    公子碧濃眉微微向上一挑,老八和老三一向交情好,當時老八也請求父王賜婚,今日卻咧開笑臉恭賀他,他見了只覺可笑。其實他心下很清楚,王族之中,只有爭權奪利,從來就沒有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回事,他的母妃貴為海國長公主又如何?還不是得在後宮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以免不小心落人口舌死於非命。

    醉醺的他揚起溫文笑容,舉杯回敬,“多謝八弟美言。”哼,面目可憎。

    平日沒啥交情的兄弟倆舉杯對飲,相視微笑,彷佛極為友好。

    舞伎翩翩起舞,身上誘人的花香撩人傳送,賓客們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一親芳澤。

    公子爵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退下,先前老五派人傷了他的小廝,這筆帳他還沒跟老五算,可老二今日娶了老五心愛的女人,老五又被父王指派明日出使林國,從楠國前去林國的路上,最是容易出岔子,老五註定要死在荒郊野外,總算讓他一吐惡氣。

    七公子策喝著酒,目光迎向公子碧,爽朗一笑,眸光一轉,沈醉於舞伎曼妙的舞姿當中。

    頭已有些昏的公子碧對於舞伎一點也不感興趣,與其看她們旋舞,還不如看竹簡,比較有意思。他又將酒杯倒滿,迷蒙的藍瞳瞪著杯中蕩漾的酒液,彷佛看見深藏在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正對他嬌俏微笑。

    該死!他仰頭一口飲盡杯中液,咽下所有苦澀相思。

    一曲舞畢,舞伎退下後換嬌媚的歌伎多情吟唱,眼波流轉,逗得高官貴爵心癢難耐。

    管弦絲竹於耳邊繚繞,高官貴爵酒酣耳熱之際,紛紛在心底盤算公子們的價值:五公子封被大王派到林國,與至尊寶座已是無緣;三公子淳因外祖父曾救駕有功,為人溫潤有禮,身分尊貴僅次於二公子碧,不過二公子碧于爭奪美人上,贏了三公子淳,可見大王較為看重二公子,才會賜婚予他。

    至於七公子策,飛揚拔扈,平時風風火火,到處惹事生非,看不出有何作為,八公子爵亦然,兩人都成不了氣候。

    所以,最有機會問鼎王位的便剩下二公子碧和三公子淳,如今二公子碧娶了左相千金,無疑多了後盾,三公子淳所依靠的即是專橫後宮的母妃——宸妃,日後迎娶的夫人,定也有其娘家勢力,兩方權勢互較,要押寶在誰身上,各人自有定見。

    儘管醉了,可公子碧仍不著痕跡的觀察下方賓客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這些人都充滿算計,今日對你阿諛奉承,明日會毫不猶豫拿刀捅你,這些人見風轉舵的嘴臉,他在朝堂上看得可多了。

    聲若出谷黃鶯的歌伎,一曲接一曲,唱到賓客心醉神馳。

    一身紅蟒袍的公子碧眉目低斂,看似沈醉在歌伎美妙的嗓音中,實則想叫所有人退下,別擾他清靜。

    心煩意亂的他再次倒酒,從小就服侍公子碧的貼身護衛——琇娘蓮步輕移,恭敬出聲制止,“公子爺,您喝太多了。”

    公子碧瞪著酒液低笑,“是嗎?”

    琇娘輕輕挪開酒杯,不讓主子狂飲,“您醉了。”

    “醉了才好。”醉了才不會去想今日他所娶的不是他想要的女人,醉了才不會去想,他得勉強自己才能完成這樁婚姻。“國色天香”的左相千金呢,還是他跟父王求來的,想來實在諷刺。

    “時辰差不多了,您再喝下去,可是會誤事,更何況……”琇娘欲言又止,目光淡淡掃向下方的公子策與公子爵一眼。

    公子碧對上她堅定的眼瞳,心下明白有太多雙眼正盯著他,準備抓他把柄的人多得是,他再百般不願,也不會讓俞思凡有機會回家哭訴,這樁婚事並未如實完成,讓有心人藉此大作文章。

    公子爵見老二搖搖晃晃起身,開心舉杯,語帶雙關的揚聲道:“祝二哥與二嫂琴瑟和鳴。”賓客們聞言,哄堂大笑。

    公子碧微微一笑,在眾人的目光中,不顧琇娘反對,抄起酒杯又仰頭喝個精光,然後才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情,去圓這個讓他絲毫開心不起來的房。

    琇娘擔心飲酒過量的主子安危,小心翼翼護在他身畔,刻意揚聲道:“能夠娶得如花美眷,瞧公子爺如此開心。”

    賓客們一聽,再次大笑,祝賀聲浪此起彼落。

    擺設的富麗堂皇的新房內,成對的龍鳳喜燭於案上點燃,橘紅火光,輕擺搖曳。房內四處擺放燭臺,以及鑲在牆上碩大的夜明珠,皆為嗜讀的公子碧點亮黑夜。

    身穿大紅嫁衣,頭戴鳳冠的新嫁娘本該端坐在床沿等待新郎倌回房,可她卻逕自拿下紅蓋頭,起身走到如人高的紅珊瑚屏風後,望著整牆的竹簡,她順手拿起放在楠木長桌案上的竹簡,展開來。

    這份竹簡看得出十分陳舊,上頭有不少以朱砂筆注記的地方,她眉目清冷掃過上頭的文字。

    扮成貼身侍女的假紫鳶跟在她身側,心急的低聲道:“小姐,趁二公子回房前,我們該走了。”

    “還不急。”被公子封暗中調包的假俞思凡將手中的竹簡放回案上後,又拿起置於一旁,僅是對折的竹簡,

    再次展開,印入眸底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墨蹟,而是一片枯葉,她信手拈起,認出是榆樹的葉子。葉子已乾枯,十分脆弱,只消她輕輕一捏,便會破碎,她看著榆葉,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怎會不急?萬一二公子回房,你就真得替俞思凡圓房了。”先前公子封不願心愛的俞思凡陷入權力鬥爭的風暴,於是找來懂易容術的她們,分別假扮俞思凡及其貼身侍女住進左相府為俞思凡擋災。

    孰料災難才擋下,俞思凡便被大王賜婚,公子封不願放手,只妥協讓俞思凡和公子碧拜堂,以防他的兄弟們起疑,卻是說什麼都不肯讓心愛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圓房,便要小姐取而代之。

    小姐假意應允,實則欺騙,刻意讓公子封確認她們進了新房,以為事情抵定,她們再趁機一走了之。

    公子碧的新嫁娘不見蹤影,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大王會震怒撤查,她們的人自會將線索引導到公子封身上,公子封全府上下將腦袋不保,或許連左相與大理卿都會受到牽連,她們樂見大王再少個兒子又失去重要的臣子。

    表面上她們是貪財賣命的死士,實際上她們的劍鋒是朝著楠國大王,她們計畫讓楠國大王逐漸失去重要的倚靠,在城中製造動亂,待楠國大王察覺,已為時已晚。

    假俞思凡心念轉動,想要捏碎看似被公子碧珍藏已久的榆葉,但旋即又將榆葉放回竹簡,回歸原位。

    望著一卷卷的竹簡,撫著潔淨桌案,散發在空氣中美好的味道,使假俞思凡思緒遠揚,瞬間錯亂,誤以為自己是真的俞思凡,是擁有爹娘寵愛的嬌貴千金,是公子碧親口向大王請求賜婚的女人。沒有男人抗拒得了國色天香的俞思凡,就連身為女人的她,易容成俞思凡,都會為俞思凡的美貌讚歎。

    可就只有那麼瞬間的恍惚,她便又清醒過來。她提醒自己,她不是嬌養閨閣的千金小姐,她沒有疼寵她的爹與姨娘,沒有會跟在她屁股後,走路搖搖擺擺,剛學會叫姊姊的弟弟。

    在這世間,她就是孑然一身,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哭泣。

    “走吧。”她丟下紅蓋頭,越過假紫鳶身側,她可沒興趣替正主兒圓房。

    假紫鳶跟在她身畔,興奮道:“晚點就有意思了,等二公子回房,見不著天仙般的妻子,定會氣得七竅生煙。”

    假俞思凡停下腳步,橫了她一眼,“你很吵。”假紫鳶吐吐舌頭。

    主僕二人走到門邊,突然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人心下一驚,互看一眼,連忙沖回床邊。假俞思凡在床沿坐好,這才發現,她的紅蓋頭早被她掀了,“紅蓋頭!”

    “我找找。”假紫鳶心一慌,忙著在偌大的新房找著不知丟哪兒的紅蓋頭。

    假俞思凡咬唇,臆測會是誰出現,二公子應該在前頭大廳接受賓客祝賀飲酒作樂,不會如此快回新房吧?或許只是僕役經過,她無須驚慌。

    “在珊瑚屏風後。”她低聲提醒。

    “好。”假紫鳶立即跑到屏風後,在桌案下撿起被丟在那裡的紅蓋頭。新房房門咿呀一聲,自外頭遭人推開。

    假俞思凡眼兒對上醉紅了臉的公子碧,兩人皆是一愣。

    陪同主子回到新房的琇娘也是一愣,她不快的沈下臉。沒想到俞思凡會不等主子回房,便自行掀了紅蓋頭,這左相是如何教導閨女?

    假紫鳶手裡高舉著紅蓋頭沖出來,“找到了。”

    當她瞧見公子碧和面色不快的琇娘時,連忙將手中的紅蓋頭藏到背後,盯著足尖,不發一語。

    假俞思凡不動如山,看也不看喳呼的侍女一眼,沈靜的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站起身,朝公子碧盈盈福個身,“夫君。”

    滿身酒氣的公子碧面無表情道:“都退下。” 不悅的琇娘與假紫鳶只得恭敬退下,關上房門。

    假俞思凡望著身形挺拔的公子碧,強迫自己笑得像羞怯的新娘。

    公子碧無感的看著俞思凡精緻無瑕的容貌,再次懊悔當日為何要在大殿上和老三卯上,瞧他給自己招來什麼麻煩。

    假俞思凡坦然面對他醉眼的審視,公子封說公子碧與俞思凡並無深交,他應當認不出她是假的,偏偏她的手心狂冒汗,希冀他不會像公子淳要俞思凡於大廳撫琴驗明正身,她琴藝不差,可與出色的俞思凡相較則是萬萬不及,只消他一聽,便會知道她是假的。

    “你自行掀了紅蓋頭。”

    “是我不好,僅因太緊張,有些喘不過氣,便自行掀了紅蓋頭。”

    “上床。”

    “什麼?”

    “脫掉你的衣衫,圓房。”公子碧甩甩昏亂的腦袋,口氣冰冷無情,她自行掀了紅蓋頭也好,省得他麻煩。假俞思凡望進他湛藍無情的眼眸,袖中雙手成拳,她不懂,明明俞思凡是他親口向大王要來的女人,他何以如此冷漠?

    決定漠視所有感覺的公子碧不耐煩的蹙眉,“聽不懂嗎?快點脫掉你的衣衫。”她不是真的俞思凡,不需要跟他圓房,但她可有辦法一拳打昏他,再逃之夭夭?

    公子碧只想快點解決圓房這件事,他不要去想曾經深愛過的姑娘,刷的一聲,他剝除身上火紅的外袍,再煩躁的除掉裡衣,隨手一扔。

    假俞思凡面對他赤裸精壯的上半身及隱隱飄來的酒味,不禁面紅耳赤,他的身軀有著勻稱結實的肌肉,並非外人以為的文弱。

    公子碧見她仍一身嫁衣,眉心揪得更緊了,“你怎麼還沒脫?”他沒有感覺,他就只是做他必須做的事。

    他的粗聲粗氣,惹得她差點也蹙眉,他是真心想娶俞思凡嗎?煩躁的公子碧見她呆愣不動,乾脆上前親自動手。

    她抓住衣襟,張大眼對上他不耐煩的藍眸,無聲制止他動手。他不快挑眉,“你已與本公子拜堂成親。”

    “……”

    “今夜不管你願不願意,勢必要與本公子圓房,或者你想違令抗旨?”

    他看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他說的話寒凍得像尖銳冰塊,倘若她是俞思凡,定會為他的羞辱而委屈落淚,但她不是俞思凡,她只想一拳打掉他惹人厭的嘴臉。

    他雙手一攤,冷笑,“你別以為本公子就想和你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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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4:06


    礙於不能揭穿身分,她唯有繼續假扮俞思凡,好聲好氣的問:“既然如此,夫君為何當日在大殿上請大王賜婚?”

    醉了的公子碧,撇撇唇,自嘲道:“有人礙著本公子的眼,他想娶你,本公子偏不讓。”她沒想到公子碧竟因想踩敵人痛腳便求大王賜婚,結果弄巧成拙真娶了不想要的妻子。

    公子碧扯開她的手,不帶情欲快速剝除她身上的衣衫,她伸手阻擋,卻被他輕鬆隔開,俞思凡不該懂武,以至於她也無法對他動武。

    “你儘管把本公子當成你想要的男人,別妨礙本公子便成。”他才不在意她心裡是否有別的男人,王族的婚事不就這麼回事,嫁娶以權勢利益為重,娶了不喜愛的妻子,他日再納進喜愛的女人即可。

    六神無主的她衣衫一件件落地,她開始驚慌,眨眼間,她竟已全身赤.裸的站在他身前。

    她要逃,她才不要代替俞思凡與他圓房,但他那雙湛藍的眼瞳似乎具有蠱惑能力,使她動彈不得,甚至忘了遮掩。

    好藍的眼,像平靜的天空,教多年來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傷痛,似乎可以因此獲得撫慰。

    “到床上躺好。”他的唇吐出最殘忍無情的話,濃濃的酒氣噴吐而出。

    她神情恍惚的望著他,想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待她,可話到喉頭卻梗住了。

    面無表情的公子碧毫不憐香惜玉的拉她的手,將她推上床,讓她躺平,拉開她修長的腿。他不會有感覺,因為他什麼都不要想!

    她驚喘一聲,用力合併雙腿,拉過被子,拒絕與他圓房,“不要碰我!”

    他嗤笑了聲,粗魯扯開褲帶,生氣低嘶,“我們都成親了,哪個丈夫不能碰妻子?”他氣他自己,竟得讓自己變成粗魯不文的野獸。

    “我……”她不是俞思凡,她不要和他圓房!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摸到結實的肌理,如被火燙著,不由自主收回手。

    火大的男人力氣比她大,利用有力的腿分開她併攏的長腿,單手將她的雙手上拉鉗制,粗聲粗氣道:“我們快點解決這麻煩事。”

    話才說完,他一個用力,便將她狠狠貫穿,無情的要了身下這個他一點都不想要的女人,讓她成為他的妻。

    巨痛襲來,猝不及防的她沒想到他可以如此冰冷殘忍,她就這樣成為他的女人。

    公子碧要完身下的女人,確定她有落紅,清洗過後便毫不眷戀的離開新房。

    她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發愣,雙腿間疼痛不已,但她拒絕示弱流淚,她犯了大錯,她該在進入新房後,便轉身離開,為何要對他的寢房感興趣?瞧她竟讓自己變得如此難堪。

    她疲累下床,惱怒摘下鳳冠,用力砸到地上,他竟連鳳冠都不替她摘下就野蠻的要了她!憤怒的她在後方找到水盆,將布巾浸濕,迅速洗去他殘留在她身上的證據與味道。

    她要離開他,離開這裡,明日王城將會鬧得天翻地覆,就當今夜的犧牲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明日她便會忘了這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清洗完畢後,她找出俞思凡的衣衫換上,悄然步出房外,沒人會料到剛進門的夫人會趁夜逃離,她要找到扮成紫鳶的小憶,主僕二人一塊兒躲到暗處笑看王族自相殘殺。

    夜,沈靜,沒了早先的喧鬧,一如過去,她所度過的每一夜,是那樣孤寂,那樣脆弱。

    夜裡泛起薄霧,她輕步穿過重重回廊,指尖撫過所經過的每一根樑柱,來到已燒成廢墟的書樓前,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耳畔似乎傳來久遠以前意氣風發的少年與年幼嬌嫩的少女的對話……

    “你瞧,這是本公子即將蓋好的書樓,日後我會在裡頭堆滿竹簡,除了本公子之外,不許任何人進入。”藍眼少年雙臂得意一揮。

    “我也不行?”她嘟起嘴,瞥著貴氣的他,他身分尊貴,方能成為所有公子裡頭一個擁有自己宅邸的人。

    “好,本公子大方允你,你也可以進入欣賞本公子的珍藏。”十六歲的他威風的挺起胸膛,食指點了下她的鼻尖,嘲笑,“可你又不愛讀書,我實在想不出你進了書樓能幹嘛,躺在窗邊睡覺打呼嚕?”

    她不快地拍開他的手,兩人自小一塊兒習琴,一塊兒玩耍,多年來打打鬧鬧,她是唯一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人。“我才不會躺在窗邊睡覺打呼嚕,我偏要拿你寶貝的竹簡來練功,看我威風凜凜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她邊說邊快意的以手比畫著。

    “什麼?!你竟想拿我的竹簡練功,你不要腦袋了是不?你這麼粗魯,成天嚷著要練功,一點都不像姑娘家。”

    “我是姑娘家,但我以後也會和我爺爺一樣成為威震天下的銳司徒。”

    “你這傻姑娘,你是女的,如何領兵打仗?父王不會讓你成為銳司徒的。”他受不了的猛翻白眼。

    “就算我成不了銳司徒,至少我能練出一身好武藝保護你,誰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打回去。”她笑嘻嘻的朝他擠眉弄眼。

    他拿手中的竹簡敲她的頭,“本公子身分尊貴,誰敢欺我?”

    她嘟嘴揉著被他敲疼的地方,“是是是,您身分尊貴,沒人敢欺您,但您就會故意欺我,哼!”

    “本公子偏愛欺你。”

    她扮了個鬼臉,順手摘下一旁榆樹的葉子,遞給他,“給你。”

    “你給本公子這破爛葉子做啥?”他納悶蹙眉。

    “這才不是破爛葉子,等將來我威震八方,行走天下,不能陪在你身邊,你就當這片葉子是我,你想欺我,欺它就對了,哈哈!”她哈哈大笑,從他身側跑走。

    手長腿長的他將她一把撈回,作勢要丟掉手中的破葉子。“呿!誰準你行走天下了?本公子偏要把你留在身邊,就是要欺你。”

    “不許丟,偏不許你丟。”十二歲的她硬是要將葉子塞回他手中,無憂無慮的同他笑著,鬧著,想像當這座書樓建成後,會是如何高雅美麗。

    “沒人敢欺你……就你會故意欺我……”她失神喃喃自語。空氣中仍飄散燒焦味,書樓燒毀,早逝的魂魄回來糾纏。

    她不是她,不是那個天真的以為真能成為銳司徒的傻姑娘,那個傻乎乎只會玩,只會笑的小姑娘早就死了!她用力甩頭,甩去那些不該浮上腦海的過往。

    幽暗中走出一具頎長身軀,急問:“是誰在說話?!”

    她瞪著刻意隱身於黑暗,不久前才無情要了她的男人,朱唇輕啟,語聲輕飄飄,彷佛來自地府的幽魂,“是我。”

    “晨露?!”恍惚間,酒氣未退的公子碧心跳又慌又快,是她,真的是她!

    薄薄的霧氣籠罩在他與她之間,使他看得不夠真切,是她吧,莫非她知道今夜他娶了別的女人,所以生氣跑回來?

    激切的心迫不及待要將她擁入懷中,但他馬上恢復理智,他瘋了不成?竟會以為是晨露回到他身邊,她死了,早就死了!

    一句充滿思念的呼喚,震痛她的心,教她熱淚盈眶,她緊咬唇瓣,忍著,不回應。原來,他還記得她……還記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公子碧惱怒蹙眉,“是誰在那裡裝神弄鬼?!還不給本公子報上名來。”

    她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走到大紅燈籠下,讓他看清楚,“夫君,是我。”果然不是晨露,失望使他更惡聲惡氣,“你不在房裡待著,出來做什麼?”

    “我睡不著。”我想離開這裡,偏偏欲走還留。

    這座宅邸有太多回憶,每經過一個轉角回廊,她似乎都可以看見他牽著她的手嘻笑奔跑,或是她捉弄他的畫面。

    離開的這十年,她以為她不會思念,這才知道,原來她將他藏得極深,不敢拿出來想念,是怕她會熬不住分離,偷偷跑回來找他。她絕不能忘記他的身分,更不能忘記爺爺、爹、姨娘和弟弟是怎麼死的,白府九族上下上百口人死得冤枉,這血海深仇,她到死都不能忘。

    她斂定心神,硬是吞回滿腔苦澀回憶,目光堅定不動搖。

    公子碧重重哼了聲,“睡不著是你的事,別妄想本公子會與你同床共枕。”

    “夫君說得極是,思凡知道分寸。”她冷冷回應。和他同床共枕一次她就受夠了,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的語氣雖然乖順溫和,他卻可以察覺她隱藏的不悅,但她開心與否,他並不在意。他厭惡的擺手,“你可以走了。”

    他只差沒開口要她滾,但正合她意,她轉身離開。

    公子碧的心莫名一窒,好像被一塊大石頭重重砸過來,倏地教他喘不過氣,他無法控制嘴巴道:“等等。”她腳步一頓,沒有轉身。

    他瞪著她直挺挺的背影,她那彆扭的模樣,竟似曾相識,使他的心焦躁不安,他究竟怎麼了?明明不喜歡 她,為何又不願她背對他而去?公子碧怒沈了臉,“你心裡的男人是誰?老三?老五?還是老七?老八?” 兒時因父王最寵愛的老六樂習琴,父王為免樂無聊,不僅要他們一道學習,連同大臣的子女也得進宮習琴, 俞思凡也是其中之一,雖然他的注意力從不在她身上,但也約略知道,她和老三、老五、老七比較常玩在一塊兒。

    她幽幽轉身,淡淡微笑,以俞思凡的口吻說:“思凡是夫君的人,心裡豈會有別的男人。”

    假扮俞思凡對她而言並不難,大家閨秀該懂的禮儀,她兒時全都學習過,況且她認識俞思凡,雖然已多年未見,可仗著他也與俞思凡不熟,她可以學得八分像,不教他起疑。

    “巧言令色。”他重重哼了聲,壓根兒不信她的鬼話。她沒有生氣,一派優雅沈靜,彷佛他在讚美她。

    公子碧對她的臉生厭,偏偏心頭的異樣感揮之不去,“你……”他想說什麼?她再不走,天一亮就走不了。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咬牙下了決定,“本公子要習字,你過來研墨。”話說完,他就轉身回新房。她瞪著他的背影,動心起念抬手想出其不意一拳將他打昏。

    公子碧突地轉身,看著她抬起的右手,“你在做什麼?”

    她想打他?可能嗎?不,不可能,她是左相千金,自小習得各種禮儀,萬萬不會做出失禮的事,唯一敢這樣對他的,唯有膽大包天的白晨露。

    該死!是自覺對不起白晨露,以至於今夜一再想起她。 被逮個正著,她做出恐懼的表情,“有蟲在飛,我怕。”

    這個女人不太對勁,他雖是眾人口中的書呆,可他出身宮廷,從小看過太多的陰謀詭計,若他蠢得察覺不出異樣,早就死於非命,因此他對她暗暗留了心。

    他不動聲色道:“蟲子由它去便是,走吧。”

    “是,夫君。”差一點,她就真的一拳打上他的後腦勺,可惜錯失良機,她扼腕的暗暗歎息。小憶等不到她定會很心急,她卻一時半刻走不了,看來只能另尋良機了。

    有些惱的她跟在公子碧身後,像小時候一樣,每回被他惱著,便偷偷踩他的影子,一下接一下,唇角不自覺上揚。

    長夜將盡,籠罩於天地間的薄霧逐漸散去。案上的燭火已燒成蠟堆。

    一夜未眠的公子碧精神奕奕,以朱砂筆在竹簡上寫下注記,他收筆滿意審視,眼角瞥見站在身側偷偷打起瞌睡的白晨露,他不作聲的打量她,在燭火照映下,她確實很美,可他的心卻波瀾不興。

    為何昨夜他會突然改變心意要她跟在身邊?他著實想不透,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她陪伴下,他老覺得太過漫長的夜,竟不再漫長。

    白晨露當了兩個時辰的小廝,不是為公子碧研墨就是替他整理竹簡,她累到忍不住打盹兒,嬌軀猛地一晃,她及時睜開眼,才不至於跌倒,她睡眼迷蒙對上公子碧湛藍的眼瞳,瞬間清醒。

    “天要亮了。”

    她轉動僵硬的脖子,望著透進窗扉的淡淡白光。

    公子碧起身推窗,外頭清新的空氣滲進房內,窗外枝葉茂密的榆樹葉尖帶著水珠,晶瑩顫動。白晨露來到他身後,藉由要亮不亮的天光,看著葉面上晶燦水珠,“是朝露。”

    公子碧渾身一僵,冷硬著聲說:“不是朝露,是晨露。”

    她的心狠狠一扯,痛楚無聲蔓延,輕聲道:“不都是一樣。”

    “誰說一樣?!”他氣得橫眉豎目,惡狠狠瞪她。

    她不帶任何感情的說:“是朝露也好,晨露也罷,朝陽一現,便再也無它容身之處。”

    “你說什麼?!”他勃然大怒,單手將她推撞壓制在牆上,右手火速抄起置於案上沾了朱砂的筆,輕巧一按,筆鋒內藏機關,尖銳的刀鋒立現,抵著她脆弱的咽喉。

    他的動作迅速到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她便已動彈不動,多年不見,她雖知他習武強身,卻沒想到他的武藝已遠比她預期的高強,而他眸底的冷絕殺機,是她不曾見過的。她驚喘低語,“你想殺我?”

    這些年他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他是否遭遇什麼事,以致性情大變?她的心泛疼,不為命在旦夕的自己,而是為他,他該一如她記憶中的,成天快意浸淫在書海裡才對。

    公子碧唇角揚起殘酷冷笑,不在乎雙手是否沾染她的鮮血,“面對不喜愛的妻子,本公子將你殺了又有何妨。”

    只要牽扯到白晨露,他就會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為她拼命,就算她早就死了,也不會因此改變他捍衛她的決心。

    “別忘了是你求大王賜婚,並非我想嫁你為妻。”她尚未在王城興風作浪,她還不想死,還不能死!

    “今日送五公子出城後,大王將召我們入宮,你要如何稟告大王,我已死在你手中?”她的咽喉感受到刀鋒的冰冷,背脊泛著冷意,心酸的想哭。

    不能透露身分的她強烈渴望對他說:碧,就算是為了晨露,也不要對我發怒。

    “別抬出父王威嚇本公子。”他面目猙獰,危險低嘶。

    她驚愕眨眼,是否她多心了?否則怎會覺得他的口吻似乎對大王有諸多不滿。

    公子碧兇狠瞪她,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本公子要殺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會引來左相不滿又如何?父王震怒又如何?只消幫你安個罪名,父王便不會再追究,左相自保都來不及,豈敢多言。”

    他的心腸何時變得如此狠毒?她驚疑不定,說不出話。

    “不要惹本公子,你永遠都惹不起,明白嗎?”

    她僵硬點頭,已達警告目的的公子碧這才收回筆,厭惡道:“你真是個面目可憎的女人。”

    啞口無言的白晨露望著曾經那樣熟悉,卻又變得如此陌生的公子碧,漫長的歲月過去,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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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4:44


    天光亮起,五公子封將起程前往林國。

    頭戴金冠,一身尊貴紫袍的大王、儀妃立於城門之上,穿上朝服的王公大臣與一身華貴青衫的諸位公子則羅列于青龍大街兩行,送別公子封。

    看熱鬧的百姓站在樂師之後,拉長脖子記住眼前所發生的事,日後好對無法躬迎盛會的人詳述。

    青龍大街上種植的兩行楠木高大成蔭,樹蔭下假扮成俞思凡的晨露一身華貴粉衫,梳著優雅的高椎髻站在其中,冷眼旁觀即將出城的公子封。她表面效忠于公子封,實則不然,公子封心知出使林國將會凶多吉少,與之對立的公子淳與公子爵絕不會放棄殺他的大好機會,連同派遣公子封出使的大王都不懷好意。

    君王之家,果然夠狠心絕情,她不曉得公子碧是否另有盤算,他要不要殺公子封都與她無關,反正她看戲便是,就俞思凡愛到發傻,竟想與公子封同生共死,那有什麼好?

    雖是這麼想,她竟有一瞬間羨慕生死與共的公子封和俞思凡,不由看向傲然立於身側,沒了先前狠絕的公子碧,他一派溫文的送別公子封。

    察覺她的視線,心知會有人暗中觀察的公子碧轉頭對她溫柔微笑,不論他喜歡她與否,他都會作足戲,不讓有心人有機會見縫插針。“夫人,會累嗎?”

    面對他的惺惺作態,晨露報以溫柔微笑,“我不會累,夫君。”公子碧牽起她的手,一副與她恩愛夫妻的模樣。

    兩人牽握的手,於她的心湖掀起萬丈波濤,勾起太多美好回憶,她的眼暖融融對上他藏在眸底的冰冷。他幾不可見厭惡的皺了下眉,言不由衷道:“不累就好。”

    一旁的公子策聽見他們的談話,好奇揚聲,“二嫂身子不適嗎?”公子碧代為回答,“昨晚折騰了一夜,我擔心她會太累。”

    晨露垂首不語,狀似嬌羞。公子策不知她假扮成俞思凡,平日他與俞思凡較常往來,她不確定公子策知情後,會不會不小心洩漏,此事越少人知曉,她越是安全,所以她儘量不與公子策有過多接觸。

    公子策恍然大悟的看著嬌羞回避他目光的晨露和意有所指的公子碧,心底冷笑。這俞思凡本和老五愛得難分難舍,可父王賜婚,經過一夜風流快活,加上老五出使林國,想來此行有去無回,她自是見風轉舵緊緊攀住老二。

    “看來二哥很快就能讓二嫂懷上孩子,小弟先在這裡恭賀二哥與二嫂。”公子策朗笑恭賀。

    晨露心裡打了個突,意外發現公子策與公子封並不如想像中友好,或者公子策見公子封已毫無用處,便捨棄了。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公子碧狀似充滿期待,實則不以為然,老七平時與他並無多大交情,今日漾著笑臉恭賀,他只當笑裡藏刀。

    晨露不作聲,卻是希望公子碧不會真想讓她懷孕,昨夜他過於兇狠,直到現在,她餘悸猶存。

    溫潤如玉的公子淳和公子爵自對面走過來,唇角上揚的譏嘲,“二哥與二嫂真是好氣色,父王這婚賜得可真好。”

    危險!晨露心下警惕,公子淳外表善良無害,實際上城府甚深,他與公子封為了大位明爭暗鬥,俞思凡是公子封的女人,昨日拜堂時,公子淳為了確認新嫁娘真假,當眾以琴測試俞思凡,若非公子封有先見之明,她早被當眾拆穿,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暗忖俞思凡面對不懷好意的公子淳,會有怎樣的反應?最後她決定悶不吭聲,別過臉不看公子淳。

    公子碧對老三的恭賀只覺可笑,他可沒忘老三曾派人燒毀他的書樓,亦曾請求父王賜婚,老三這聲恭賀,絕非真心真意。

    他慢條斯理道:“相較之下三弟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莫非昨夜一夜無眠?”言不由衷的公子淳被他說中,唇角的笑容凝結。

    “看來真被我說中,不知三弟為了何事睡不著?”公子碧得意燦笑。

    向來和公子淳同聲一氣的公子爵挺身出頭,“三哥開心都來不及,豈會為芝麻蒜皮大的小事而睡不著。”悶不吭聲的晨露深知話越少越不容易被拆穿,她在一旁靜觀其變。

    “是嗎?我以為三弟並非真心祝賀我與思凡成親。”

    “二哥何出此言?”

    “當日三弟不也在大殿上求父王賜婚嗎?”公子碧的眉優雅的向上一挑。

    “哈!三哥中意的人壓根兒就不是她,求父王賜婚不過是……”心直口快的公子爵意識到說溜嘴,及時閉嘴。一旁看戲的公子策見縫插針,“三哥求父王賜婚正是為了氣五哥。”

    公子碧目光森森的掃過老七和老八,理出頭緒來,所以真正中意俞思凡的人是老五?老七和老八也在大殿上求父王賜婚,難不成是想攪亂一池春水?就他傻得跟著蹚進來。他看向默不作聲的俞思凡,她呢?心裡可是向著老五?

    若是如此,他可得小心防範,以免一時不察,連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見公子碧帶著審視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孤立無援的晨露背脊發涼,這些公子心狠手辣,她得步步為營,否則會遭他們吞吃入腹。

    如履薄冰的晨露心思轉了轉,眸底立即盈滿淚光,無聲低訴她對命運擺弄的無能為力。公子碧對她的委屈及淚光無動於衷,漠然看向老三。

    公子淳硬著聲說:“我當日求父王賜婚,自是認為二嫂秀外慧中,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可父王既將二嫂賜給二哥,便是覺得你們更適合結為夫妻,既然二哥與二嫂已成親,我斷然不可能對二嫂有非分之想。”

    “我也不會對二嫂有非分之想,老七,你當日不也求父王賜婚,難道你是為了氣五哥?”公子爵反將老七一將。

    公子策佯裝拍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我不過是看大家爭來搶去,覺得好玩,才會跳出來鬧鬧。”這些各懷鬼胎的兄弟,最好是讓他們狗咬狗,滿嘴毛。公子碧不以為然的在心底冷哼。

    “你和五哥素來好交情,你會鬧他?”公子爵根本不信。公子策雙手一攤,“我無聊。”

    公子淳對上老二的藍眸,眼下老五已與至尊寶座無緣,可嗜書的老二意向不明,加上老二身分尊貴,是不容忽視的對手,他暫時不宜與老二正面衝突,他忍氣吞聲,露出溫和微笑。

    公子碧緩緩開口,“五弟要出城了。”想殺的,想算計的,全都出手吧,他樂得看他們互相殘殺。

    晨露眉眼低斂,不看公子封逐漸遠去的背影,大王的兒子死了一個又一個,下一個會是誰?美麗的唇角幾不可見的勾揚。

    公子策和公子爵同時閉嘴,目送有去無回的老五出城。

    一陣風徐徐吹過,拂動樹葉,沙沙作響,宛如在為公子封送葬。

    燦爛陽光下,目送公子封踏上死路後,更大的難關在等待晨露。

    晨露抬眼望向戒備森嚴的王宮,只覺一股寒氣自腳底竄上,瞬間遍體生寒。

    如果可以,她不想踏進宮門一步,如果非要進宮,她會希望自己是為了刺殺大王,而有萬全準備,而非是現下揣著滿腔不安與恨意進到久違的王宮裡。

    在宮人內侍迎接下,公子碧與晨露穿過重重侍衛,進入宮內。走在前方的公子碧傲然昂首闊步,不理睬後頭的女人。

    晨露端莊垂目,雙腳輕盈踩在刻有鳥獸花卉的青石地板上,再次進宮,恍若隔世。還記得初次進宮前,爺爺、爹和姨娘一再對她耳提面命,要她謹記規矩,沒人問話,不得放肆開口,只能待在宮人內侍要她待的地方,不得擅自亂闖。

    王宮大內如同往昔貴氣逼人,彷佛時間未曾流轉,百花仍舊嬌豔綻放,群樹依舊蒼翠昂立,可那些過去的美好回憶,都再也回不來了。

    宮人內侍見公子碧偕同新婚嬌妻進宮面聖請安,皆屈膝一福問候,發現該是新婚燕爾的兩人一前一後,公子碧的臉龐如同以往,並未特別溫柔,想來就算是長得國色天香的俞思凡,到了二公子眼底,吸引力仍舊不如一卷卷冰冷的竹簡。

    公子碧敏銳的察覺宮人內侍對身後女人的嘲笑與審視,他雖不喜歡她,卻也不容有人輕蔑她。

    他停下腳步,朝身後的晨露指著沿途綻放的花卉,笑道:“夫人,你瞧,這花開得多燦爛嬌豔。”晨露走到他身畔,跟著漾起絕美笑靨,“是啊,夫君。”

    公子碧為何突然對她友好,並不難猜測,他從小就是這樣,自己的人不論喜歡與否,絕不容他人輕慢。他們兩人站在一塊兒欣賞盛開的花,宛若自畫中走出的天仙人物,美得教人讚歎不已。

    他們怎會以為二公子不喜歡俞思凡?瞧他目光溫柔得彷佛是暖洋洋的海水,盛載滿到溢出的情愛,許是從前

    他都沈浸於書海,性格內斂,不好意思表露感情,但一見到美麗的花朵,便再也關攔不住滿腔澎湃的情感。公子碧順手采了朵開得正豔的紅花,簪在她發上,低吟,“果然人比花嬌。”

    晨露嬌羞微笑,美眸熠熠,腦海裡不期然想起兒時他曾嗤之以鼻的說過:女人頭上為何要簪花?醜死了,尤其是大紅花,更是不堪入目。

    也就是說,他拐了彎說她醜得不堪入目,若非她所頂的這張臉皮人人都說美麗絕倫,她真會以為她醜到見不得人。

    晨露很想把花拔下來,改插在他頭上,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可宮裡有太多雙眼睛在看,那也不是俞思凡會做的事,她只好忍了。

    公子碧溫柔簪花的舉動,使宮人內侍發出羨慕的歎息,原來二公子不是不解風情的書呆,誰能想得到不過一夜間,成親後的二公子竟閃耀得讓人睜不開眼。

    “父王和母妃還在等咱們拜見,走吧。”他笑得好溫柔,好溫柔。

    “好。”她同樣笑得好溫柔,好溫柔,與他如同是對恩愛夫妻。

    這回公子碧不再大步走在她前頭,而是與她並肩同行,宮人內侍走在他們身後,與他們維持一段距離。

    “夫人有好一陣子沒進宮了吧?再進宮有什麼感覺?”她口快回道:“景物依舊。”

    他挑了挑眉,心裡自動接下一句:物是人非。她在感歎什麼?

    察覺說錯話的晨露心下懊惱,徉裝無事,漾起笑臉,轉移話題,“夫君最喜歡宮中哪一處美景?”公子碧沈吟了一會兒,口是心非道:“王宮處處美景,真要本公子挑,還挑不出來。”

    這座王宮占地廣闊,小時候他在宮中成長,在宮中遇見晨露,也在宮中收到她的死訊,那一天清晨他被窗外不斷莫名呼嘯而過的強風驚醒,心頭沈甸甸的,彷佛壓了塊大石頭,還來不及緩過神來,誘娘便進房通知他惡耗。

    他當下心神俱裂,赤腳急著奔出宮,要親眼確認白府上下已遭父王視為亂臣賊子下命誅殺,可母妃早給誘娘下令,命誘娘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踏出房門一步,以免遭受父王余怒波及。

    誘娘是母妃自海國陪嫁而來的侍女,她不僅是普通侍女,還擁有一身好武藝,在他出生後,她便被母妃指派為他的貼身護衛,他的武藝是誘娘教的,他豈會是她對手。

    他被誘娘困在寢房,外頭還有母妃派來的重重守衛,無論他咒駡或是懇求,都動搖不了誘娘及母妃的決心,直到一個月後,在母妃的同意下,他才能踏出寢房,但白府九族皆亡,無人出面收屍的晨露早被丟到亂葬崗草草掩埋,連個墓碑供他想念都沒有。

    從此之後,這座王宮於他,苦澀與痛苦多過歡樂。

    他的身分比其他兄弟更為尊貴又如何?不僅連心愛的姑娘最後一面見不著,連好好安葬她都不成,他這二公子當得有夠窩囊。

    一回想起從前過往,滾滾怒焰便梗在胸口,父王所謂的銳司徒反叛謀逆全是無中生有,皆因當年父王爭奪王位時,銳司徒並不支持父王。

    父王登基後,表面上不追究,仍重用銳司徒,實則慢慢削去銳司徒的勢力,待時機成熟,便安上謀逆造反的罪名,將白氏一族斬草除根。

    晨露見他臉色難看,有些擔心,“夫君怎麼了?不舒服嗎?”他淡淡一笑,收藏椎心刺骨之痛,“沒事。”

    她心下狐疑,卻也不說破,眼前重要的是別讓大王起疑,她才能全身而退。藏在袖中的手沁著冷汗,她好恨大王毀了白氏一族,弟弟是那樣小,連話都說不清,姨娘待她如同親娘,在最危急的那一刻,讓她和奶娘的女兒交換衣衫,躲過暗夜追殺。

    她幸運活下來,卻無時不刻都感到愧疚,老想著如果那一夜由她擋下狙殺的衛兵,由姨娘帶著弟弟逃走,該有多好。

    前塵往事教她心痛如絞,眼眶微濕。

    他們走到海妃的寢宮,即見裡頭有一大池子,池中置有珊瑚、礁石及細細的白沙,魚兒蝦蟹在水裡自在優遊,池畔擺上石桌與石椅,讓遠嫁異國的海妃思鄉時,可以坐在此處,聊以慰藉。

    大王身邊的內侍見他們出現,恭敬上前,“參見二公子與二夫人。二公子、二夫人,大王與海妃正在花廳等你們。”

    “有勞公公。”公子碧微頷首,端著瀟灑笑容,盡是對這門親事非常滿意的模樣。晨露斂定心神,吞下心底所有苦澀滋味,豔紅的唇角揚起完美笑靨。

    他們倆在內侍引領下穿過美得如夢似幻的花廊,拂了滿身馨香後,踏進花廳,即見大王和海妃端坐在椅上等候他們。

    公子碧瀟灑撩袍一拜,“兒臣拜見父王、母妃,請恕兒臣姍姍來遲。”

    “媳婦拜見父王、母妃,請恕媳婦姍姍來遲。”她跟著公子碧的說詞,盈盈一拜。大王呵呵笑道:“快起來。”

    頭戴金絲花冠,美麗端莊的海妃揚唇笑望獨生愛子,迷人藍眸轉到晨露身上,嬌嗔道:“大王您瞧,碧兒與思凡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不是,當日碧兒在大殿上求本王賜婚,本王便想,碧兒與思凡氣質相近,定會是琴瑟和鳴的一對,你 瞧,他們倆才剛成親,碧兒便紅光滿面,這全都是思凡的關係。”若說疑心甚重的大王比較不懷疑哪個兒子不覬覦王位,應當是整天沈浸書海,甚少與其他兄弟往來的公子碧。書呆碧兒最大的野心,無非是搜羅全天下所有室日簡。

    因為公子碧沒有野心,因為海妃貴為海國長公主,大王自是對這個兒子較為慈眉善目。

    公子碧牽著她的手,一同起身,笑道:“兒臣滿心感謝父王賜婚,讓兒臣得到思凡這如花美眷。”

    晨露故作嬌羞,垂眸噙笑,心下命自己別去想大王的嘴臉有多令她憎惡,不去聽大王的笑聲有多刺耳,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乖順陪笑,不教人起疑。

    海妃見兩人雙手交握,又是開心揚笑,“大王,您這婚哪,賜得可真好。”

    “本王與公主心有同感。”大王與海妃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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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5:20


    服侍海妃的宮女以茶盤端來兩杯熱茶,讓剛嫁入王家的晨露為大王與海妃奉茶。

    晨露雙手端著茶盤,蓮步輕移來到大王跟前,盈盈跪拜,雙手高舉,“父王請用茶。”

    好不容易如此接近,她恨不得雙手成爪,撲上前刨挖大王的雙眼,恨不得打翻茶盅,以碎片劃破大王的喉嚨,她好恨,卻在即將出手時,忍住了。她不得不思量,當她出手,公子碧也會同時出手,她最不願的就是與他刀劍相向,是以,她就算忍不住,也得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反正她當初的計畫是,設法讓大王失去三公子、五公子、七公子與八公子,她的人則會在城裡製造動盪,讓王城陷入混亂,使大王難以高枕無憂,終日憂慮與驚恐交雜,他們再見機行事。

    一想到這,她逐漸平靜,不讓滿腔恨意主宰思緒。

    尊貴的大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滿意頷首,放下杯子。

    壓抑恨意的晨露再轉向海妃,盈盈跪拜,高舉茶盤,“母妃請用茶。”

    海妃見到簪在晨露頭上那朵想忽略都難的大紅花,不著痕跡的瞅了兒子一眼。母子倆眼神交會,公子碧狀似無辜的微笑。

    這孩子也真是的,思凡美麗端莊,論家世,論容貌,論人品,皆無可挑剔,他日碧兒若有其他想法,思凡的娘家會是一大助力,不論碧兒喜不喜歡,都不得怠慢輕忽,是以當她知悉大王為碧兒賜婚,她是樂見其成。海妃不著痕跡朝兒子投了警告的一眼,要他不得過於放肆後,便揚著滿意的笑容取過茶杯,輕啜一口,優雅放回茶盤。

    宮女款款上前,收走茶盤,公子碧跨步上前,溫柔的將妻子扶起。海妃見狀,再次揚唇微笑,幸好碧兒不蠢,懂得作戲給大王看。

    這是晨露頭一回見到海妃,不知為何,面對美麗溫柔的海妃,她竟比面對大王還緊張,唯恐海妃會瞧出端倪。

    “這回因為五公子要出使林國,所以你和碧兒的婚事倉卒舉行,無法大肆慶賀,真是委屈你了。”海妃拉過兒媳婦的手輕拍,為她抱不平。

    “媳婦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莫怪所有見過你的人,都說你懂事有禮,左相真是生了個好女兒給我當兒媳婦。”海妃刻意在大王面前讚美兒媳婦。

    “左相本就為人謙沖,知書達禮,本王一直都很看中左相的才幹。”

    “謝父王。”

    “昨兒個夜裡,我苦思該如何補償媳婦兒,才不讓她覺得委屈,金銀珠寶過於庸俗,可配不上媳婦兒的清雅脫俗。”

    大王一怔,笑了,“公主心細,本王倒是粗心了。那公主可想出什麼補償的法子?”海妃嬌媚瞅著大王,“我一介婦道人家,想得再多,也不如大王思慮周全。”

    “公主過謙了。”大王低笑沈吟。

    公子碧不動聲色的看海妃為達目的使出小手段,母妃的心思不難臆測,無非是想讓他的地位更加穩固。

    “本王記得思凡的兄長俞思翔文武雙全,是為士大夫。”大王盤算著,該將俞思翔放在哪個位置最為恰當。

    “是,父王。”晨露恭謹回應。

    海妃聽出大王的盤算,幫腔道:“左相所教養出來的孩子,能力與人品皆出類拔萃,將來定是國之棟樑。”

    “公主說得極是。既然是人才,自是不能埋沒,近來銳司徒老說人才難覓,或許可以讓俞思翔到銳司徒麾下一展長才。”

    海妃一聽,心下大喜。左相從文,俞思翔到了銳司徒麾下,從武,如此文武兩方皆有人可使,將來好辦事。銳司徒三個字同時刺痛晨露與公子碧的心,公子碧面上無任何表情,漠然望著大王身後牆上以貝殼鑲制而成的山水畫。

    晨露盈盈一拜,故作喜悅,“謝父王賞賜!”

    大王朗聲低笑,“這是你應得的,起來吧。倒是碧兒,你怎麼好似不喜不樂?”

    海妃不待兒子開口,啟唇嬌笑,“大王還不瞭解碧兒這孩子嘛,他從小到大,對那些加封晉爵全都不感興趣,唯一能吸引他的,唯有那些竹簡,我還擔心他成天忙著看書,冷落媳婦兒呢。”

    公子碧朝他父王露溫文無害的笑容。

    大王見了,加深唇角的笑容,“讀書作學問是好事,碧兒是所有兄弟裡最長進的。”

    “謝父王。”公子碧拱手道。

    “以後碧兒與思凡夫唱婦隨,一個讀書,一個彈琴,多愜意美好。”海妃刻意引導大王想像,碧兒就是沒野心的書呆。

    大王聽了不住點頭,眼都笑眯了,“公主說得極是,多愜意美好。”

    晨露陪著笑臉,一顆心已經緊張到揪成一團,倘若大王和海妃要她彈一曲,她就完了。

    公子碧感到憋悶不痛快,銳司徒三個字掀起他那從未結痂的傷痛,此時此刻,他只想遠離令他憎惡的爾虞我詐。

    海妃眼尖瞧出兒子的不快,微笑道:“大王,碧兒與思凡昨兒個忙了一天,今兒個又早起送行,定是累壞了,不如讓他們早些回府休息。”

    “瞧瞧本王,太過開心,便忘了兒子與媳婦兒累了,你們倆回府去好好休息。”大王擺擺手,允許他們先行告退。

    公子碧與晨露行禮後,這才離開海妃寢宮,轉身時,晨露的背脊已冷汗涔涔,慶倖安然無恙過了大王這一關。

    離開父王與母妃的視線,公子碧本是快步疾行,讓晨露在後頭追趕,可他走了一段路後,便停下來等她,在宮人內侍的目光下,再次牽起她的手,對她溫柔一笑。

    “瞧本公子這書呆,竟又忘了已與夫人成親,夫人可別見怪。”他的笑容燦爛生輝,讓見著的人無不著迷。晨露望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一顆心滾燙,明知他在作戲給宮人內侍看,她的心仍舊止不住激蕩。“不打緊,只消夫君回頭,便會發現我就在您身後。”

    公子碧定定望進她的眼,瞥見一抹熟悉的英氣,他詫異發愣,這一瞬間她的雙眸竟與來不及長大的晨露重疊。

    心痛的他茫了。

    她要離開他!

    越早走越好,公子碧不願再與她同床共枕給了她好機會,當晚晨露趁著夜深時分,披上黑色披風,全身包得密不透風,悄然無聲離開新房,前去與約好的小憶會合。

    她已耽擱太多時間,待在公子碧身邊越久,她越是會回想起與他的過去種種,她是回來報仇,可不是要緬懷過去。

    她不要回想,不要留戀,她要一走了之。

    她刻意避開巡夜的護衛,公子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就算想置身事外,也會被牽扯其中,刺客暗殺事件層出不窮,不久前公子樂死後,公子碧在進宮的路上遇襲,為了避免同樣的事情再發生,海妃便指派更多高手護衛,讓公子碧的府邸固若金湯。

    晨露躡手躡腳的躲著,藏著,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就怕被發現。

    一列護衛忽然迎面而來,她嚇得立即蹲伏在樹叢後,屏氣凝神,等待他們走過去。

    昨日公子碧成親,府裡賓客眾多,出入分子複雜,她要離開輕而易舉,可到了今日,守備森嚴,她與小憶必須分別躲過層層護衛,才有辦法離開。

    護衛們雙眼如鷹隼般銳利,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領頭的大洋敏銳的察覺不對勁,輕聲朝著樹叢走去,手中的三叉戟已蓄勢待發。

    面臨危機的晨露將身形伏得更低,緊張咬唇,假如她被發現該怎麼辦?出手攻擊,打出二公子府?或者另尋藉口,日後再伺機離開?

    大洋目露凶光,步步逼近。

    他身後的護衛亦不敢松卸,紛紛執起兵器戒備。

    晨露全身肌肉緊繃,她的呼吸深長緩慢,緊握袖中暗藏的匕首。突然間,後方出現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護衛們見到主子出現,心下驚訝,無須言語,他們便自動將主子護在中間。

    公子碧淡笑的看護衛們訓練有素的動作,眉淡淡向上一挑,以不重不輕的嗓音道:“夜寒露重,辛苦你們了。”

    “屬下一點也不辛苦。公子爺可是要回房休息?”大洋不解,主子明知他們已鎖定目標,正準備擒抓,為何故意打草驚蛇?

    “夜色正美,本公子不急著回房,你們到別的地方去巡邏吧。”公子碧擺明瞭要他們退下。

    大洋心下一驚,他可是奉長公主之令保護主子,豈能明知有危險,還任主子陷入險境。公子碧不容大洋無視他的命令,高傲的低喝,“退下。”

    “是,公子爺。”大洋不得不聽從命令,帶著護衛們恭敬退下,但他們不敢走遠,以防主子遭遇危險時,他們會來不及救援。

    護衛們一走,月夜下的花園更顯得幽靜。

    躲在樹叢後的晨露仍不敢掉以輕心,她儘量壓低身子,無聲收起匕首,如非必要,她絕不對他動刀。他最好已賞完月色美景,快些離開,她也好快點遠走高飛。

    公子碧雙手負在身後,一下若有所思的站在榆樹下,一下又走到尚未開花的桂樹旁。躲在成排桂樹後的晨露嚇得一顆心躍到喉頭,他看見她了?

    “嘖!”

    他果然發現了。晨露懊惱認栽,正要站起來時,便又聽他嘖了聲,這一聲使她莫名全身僵硬不敢動作。

    “人心難測。”他的嗓音清冷,不帶任何情緒。

    她愣了愣,心想,他現下是在感歎?或是指桑駡槐?

    正當她滿腹疑惑悄悄抬首時,公子碧突地蹲下來,隔著枝葉與她眼對眼,她驚得倒抽了口氣。公子碧揚唇一笑,“抓到你了。”

    晨露心猛地一顫,扯動僵硬的唇角,乾澀著聲,“夫君真愛說笑,哪有什麼抓不抓的。”

    “夜深露重,夫人為何鬼祟跑到花園?”

    “我……”

    “偷人?”

    晨露瞪大雙眼,氣惱的跳起來,“我沒有鬼祟,更沒有偷人。”

    公子碧優雅起身,望著氣急敗壞的妻子,慢條斯理道:“你穿得一身黑,難道不鬼祟?你沒有侍女陪同,難道不是偷人?”

    “夫君,您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既然如此,還望夫人說明,為何會穿這一身?”他右手輕輕一擺,要她解釋清楚。

    今夜又是無眠的夜,他連書都讀不下,便到花園走走,想將雜亂的腦袋清空,結果沒多久便見她鬼鬼祟祟的出現,她一路躲躲藏藏分明有鬼,他也不驚動她,想看她要做什麼,直到巡夜的護衛發現她的行蹤,他便不再隱身暗處,親自現身揪她。

    晨露一時語塞,無法解釋她的衣著。

    公子碧揚唇輕道:“夫人該知道,夜裡一身黑,通常不是要當刺客就是行竊,再不然便是偷人,夫人究竟是哪一種?”

    這個女人非常可疑,堂堂左相千金,夜裡不睡覺,卻是一身黑得在外頭遊蕩,她有何目的?他懷疑她懂武。

    “我都不是。”

    “是嗎?”眉眼低斂的公子碧淡淡一笑,突然以指尖朝她彈出一顆石子。

    石子來勢極快,眼看就要打中她的眉心,晨露一時情急,沒有多加思考,下腰閃躲。

    公子碧見她露了一手,縱身躍過桂樹,五指成爪的抓向她。她果然懂武,向來被左相嬌養在深閨,精通琴棋書畫的俞思凡懂武?他得派人好好查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晨露心下大驚,唯恐假臉皮會被他抓掉,忙背過身去,掩面佯泣,“夫君,別打我。”公子碧本要再動手抓她,因她這句話,動作訝異一滯。

    她嗚嗚咽咽,滿腹委屈道:“我知道夫君不喜歡我,才會羅織罪名,但動手打我,便有失夫君身分,望夫君三思。”

    公子碧自嘲一笑,“現在是誰羅織罪名來著?”

    晨露肩膀抖動,狀似哭得好不傷心,“我會努力成為夫君的好妻子,求夫君給思凡機會。”

    這個女人夠狡猾,她心裡究竟在盤算什麼?倘若她是老五安插在他身邊的暗樁,那麼,她就留不得!

    “回房吧。”

    她一怔,不敢抬頭看他,以免被他發現她臉上一滴淚也無。他的嗓音諷刺高揚,“你不是要當本公子的好妻子?”

    她全身緊繃,惴惴不安。

    “本公子善心大發,今夜你就好好服侍本公子就寢。”公子碧殘忍佞笑。

    晨露登時呆若木雞,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要求,她竟蠢得自掘墳墓,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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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6:09


    晨露全身僵硬,像根木頭似的跟在公子碧身後回房,絞盡腦汁苦思脫身的方法。眼見越來越靠近寢房,她把心一橫,“夫君,我今兒個不方便。”

    走在前方對她不理不睬的公子碧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我……今兒個癸水來了。”

    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惡意的笑容,悠哉道:“不打緊,本公子不介意。”

    她急急走到他身邊,望著他的側臉,認真道:“我想夫君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今夜我真的不適合伺候夫君就寢。”

    公子碧對上她的眼,一字字清晰道:“本公子很明日你的意思,是你不明白本公子的意思,除了你以外,沒有人更適合伺候本公子就寢。”

    無計可施的晨露忍住瞪他的衝動,一般男人應當會很在意才是,他怎麼可以不在意?糟的是他強行要她服侍就寢,便會發現她說謊,屆時她該如何自圓其說?

    心裡各自有盤算的新婚夫妻來到寢房前,望著緊閉的門扉,晨露渴望拔腿就跑。公子碧不給她拒絕逃跑的機會,探出大掌,鉗握住她的手腕,冷笑。

    他的笑容令她頭皮發麻,感覺大禍即將臨頭。

    他抬起左手拍開房門,她的脖子不由自主一縮,活像即將引頸就戮的罪犯。 公子碧無情的唇角上揚,快意享受她的恐懼,右手用力一拉,將她拉進房內。

    百般不願的晨露硬是被扯進去,她緊張到面色灰白,一手緊抓著衣襟,唯恐他會像昨夜一般不容她拒絕,將她剝個精光。

    公子碧昂首闊步來到床邊,逕自褪下外袍與鞋襪,優雅躺上床。晨露瞪大眼,考慮是否要裝身子不適,直接昏倒算了。

    公子碧合上眼,單臂當枕,屈起右腿,沈聲命道:“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這是要她脫了衣衫?

    他睜開眼,似笑非笑道:“拿一卷竹簡,念給本公子聽。”

    “呃?”她一呆,不確定自己有無聽錯。

    “或者你想上床?本公子倒也可以勉強與你燕好。”他狀似大方給她選擇的機會,事實上,他並不想再次自我犧牲。

    “不必,我馬上去拿。”她連忙轉身到紅珊瑚屏風後取來竹簡。他慵懶命令,“開始吧。”

    “是。”她乖乖展開竹簡,忽然心裡打了個突,她會不會太像任他差遣的奴僕了?哼!他就愛故意欺負她。

    “怎麼不念?”他的眉不滿一挑。

    “是,我馬上念。”奴僕就奴僕,總比上床侍寢好。晨露清清喉嚨,開始吟念,“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公子碧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故意誤解道:“你是在抱怨本公子不和你說話、不與你用膳?”

    “當然不是。”她急忙否認,他最好離她遠遠,她才有機會離開,但這話她只敢放在心裡。

    “再念一首。”

    她深吸了口氣,又念起另一首,“綠兮衣兮,綠衣黃裡。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公子碧臉色大變,彈坐起身,怒喝,“夠了,不要再念了。”

    晨露嚇了一跳,手中的竹簡啪的一聲落了地,她驚魂未定望著怒極的男人。他目皆盡裂,“滾!”

    她的心一抖,沒有撿拾掉落的竹簡,也沒有不悅,只是平靜的轉身離開,直到走出房外,臉上的平靜馬上潰堤,她提裙狂奔,直奔到已燒毀的書樓前才停下腳步,眼眶盈滿滾滾淚珠,她強忍住不落淚,右手緊抓著心口,痛苦低喃,“我好痛……”

    一顆心不斷被撕扯的她淚眼迷蒙間,似乎再次看見年少的他與她在豎立起的樑柱間追逐。她跑得氣喘籲籲,嬌笑回首看著在身後追逐的他,“你抓不到。”

    “誰說本公子抓不到你這狂妄小女子,待本公子抓到你,你就慘了。”手長腿長的他笑得滿滿自信,三步並做兩步,非逮著她不可。

    “有本事你就來呀。”菱唇逸出一串笑聲,她沭浴在金燦陽光下,無憂又無慮。

    他猛地向前一躍,雙臂大張,將她抱滿懷,對上她略帶英氣,漂亮的眼兒,笑得意氣風發,“抓到你了。”懊惱的她不服輸,嬌嗔跺腳,“你的手腳比我長,這回不算。”

    “就你大膽,敢跟本公子說不算。”他將她抱得緊緊,讓她想跑也跑不掉。她笑嘻嘻,威風凜凜的昂首,“我可是將來的銳司徒,有啥不敢?”

    “你不能當銳司徒。”

    她不服氣惱,“你又要說我是女人,所以不能當銳司徒?”

    公子碧笑得溫柔且纏綿,寵溺的以鼻尖磨蹭她的鼻子,“你是本公子的夫人,自是當不了銳司徒。”她心頭喜孜孜的,卻硬要說反話。“誰說我要嫁你了?偏不嫁。”

    他故作猙獰,邪惡一笑,“只消本公子請父王賜婚,你不嫁也得嫁。”

    她佯怒嘟唇反對,“你這壞公子!”

    “就對你壞。”他笑得更壞了,以唇輕觸她嘟起的粉唇。

    年少男女,情竇初開,悸動的心,因這宛如蝶翼的輕吻,激顫。

    過往回憶重現腦中,使她不自覺淚流滿面,剛才她念的那首詩,說的正是物是人非。公子碧與白府晨露早就天人永隔,他還在執著,還在思念,她並非鐵石心腸,如何能無動於衷?

    負責巡邏的護衛發現她走進燒毀的書樓,尾隨道:“夫人,書樓已燒毀,樑柱很可能會再倒塌,非常危險。”護衛眼尖的發現她眼角的淚光,卻裝作沒看見。

    晨露背過身去,不讓人發現她的失態。她冷著聲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我待會兒就離開。”

    “屬下認為,夫人和屬下一道離開,會比較安全。”護衛堅持。

    晨露以手背抹去不該存在的淚水,佯裝無事的離開存有太多回憶的書樓。

    久等不到小姐的小憶急著到處找人,直到她眼尖的發現小姐和府裡護衛走在一塊兒,她立刻閃身至暗處,不敢露臉以免惹人生疑。她心急如焚的看著他們逐漸走遠的身影,煩悶的嘀咕,“可惡,今夜又走不成了,這二公子府的護衛未免也太森嚴了。”

    昨晚沒走成,今夜走不成,明日究竟能不能順利離開?只覺頭上烏雲密佈的小憶此時也沒把握了。

    寢房內的公子碧胸臆燃燒熊熊怒焰,他跳下床撿起地上的竹簡,用力朝牆上扔去,竹簡遭受撞擊,碎裂,一如他的心,這十年來,始終因晨露的死,仍持續傷痛。

    他粗喘著氣,雙眼怒瞠,轉身到紅珊瑚屏風後,將案上堆疊的竹簡掃落,尋到被他珍藏多年,夾在竹簡中的榆葉,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拿起脆弱的葉子,眸底盡是痛苦。

    他不敢太用力,怕會碎裂,萬般珍惜的將榆葉放在心口,唇腔滿是苦澀心酸。

    他想念她開朗無憂的笑容;想念她趴在草地上,聽他念書;更想念她開心的朝他揮手,喚他一聲碧。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人如此喚他。

    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人如此撼動他。除了她……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明明她該是他的,父王卻狠心要了她的命,她何其無辜,當大批直接聽令于父王的紅衫衛兵闖進她家時,她是否埋怨他?是否曾害怕的拼命呼喚,希望他能出現?

    偏偏他困在宮中,只能發出椎心刺骨的怒吼,什麼事都不能為她做。他恨他自己,日復一日的恨著。

    他行屍走肉,他魂不附體,他總想著若能尋得她的屍骨,好生安葬,便此生足願矣。但他找不到,翻遍群屍,尋到的都是腐爛的屍首,沒有一具屬於他那愛笑的姑娘。 她消失了,悄然無聲的自他生命中消失,他再也尋不到她,再也聽不到她嬌嗔喚他。思念猶如潮水,來得又急又切,於他的心窩用力刨挖,教他痛徹心扉。

    他咬緊牙根,苦嘗無處訴相思的淒涼。

    夜更深,身心俱疲的晨露刻意避開公子碧,轉進花廳趴在桌案打盹,她睡得雖淺,但一個又一個夢接連而 來,她一下回到快樂愜意的童年,一下跳到家變那一夜,她換上僕傭的衣裳,在奶娘牽引下,心驚膽顫的逃出滿是尖叫與殺戮聲的白府。

    她穿過回廊,驚見爺爺在她面前遭人一刀砍斷脖子,爺爺的頭顱重重落在地面,鮮血四濺,她放聲淒厲尖叫。

    淚珠猛地蹦出,她淚流滿面彈跳坐起,一顆心因恐懼躍至喉頭,耳畔聽見爹爹慷慨激昂痛陳白府上下絕無反叛之心。

    她淚眼迷蒙,無助的在黑暗中轉來轉去,“爹……爹,不要,快逃,咱們一起逃……”

    她好冷,雙手環抱身體,不住摩擦雙臂,深怕引起紅衫衛兵注意,小聲低喚:“小陽,你在哪?快來姊姊這裡,小陽……”

    找不到,她怎麼到處都找不到爹和弟弟,他們在哪?

    “姨娘,姨娘……”姨娘也不見了,是帶弟弟躲起來了?抑或都被抓了?

    她頭好暈,整個人不停的轉來轉去,這裡好黑又好冷,她什麼都看不見,大王親派的衛兵會不會突然跳出來抓她?

    “奶娘?你在哪?我們回去找爹、姨娘和弟弟好不好?”為何奶娘也不見了?為何只剩下她一個?她好怕。碧呢?他會不會收到消息趕過來?他能不能幫她告訴大王,白府上下忠心耿耿,絕無反叛之心……

    慌亂無助的她撞到桌子,擺放在上頭已熄滅的燭臺落地,發出鏗鏘聲響,嚇得她瑟縮著肩。她不能出聲,連呼吸都不能太大聲,一旦被官兵發現,他們會當場要了她的小命。

    淒厲的尖叫聲,驚動隔壁寢房的人,置身黑暗中的公子碧怔了下,將擱在心口的榆葉小心收妥,這才到花廳一探究竟。

    他推開緊掩的門扉,月光拉長他的身影,未束起的長髮被風吹揚,他看見晨露雙眸毫無焦距的在花廳轉來轉去,嘴巴念念有詞。

    “爹……姨娘……你們在哪?”她小聲低喚,跌跌撞撞,焦急尋找,卻是遍尋不著。

    當緊閉的門扉被推開的那一刹那,她嚇得一顆心提到喉頭,就著月光,看清來人的模樣時,她立即沖上前,抓住他的手,欣喜求助,“碧,我就知道你會趕過來,我弟弟不見了,你幫我找找,快!”

    公子碧蹙眉甩開她的手,冷腔冷調,“你哪來的弟弟?”

    她一怔,用力眨去眼底的淚珠,呆呆看著長大成人的公子碧,亂烘烘的腦袋試著將錯置的時光重新歸位。

    “誰允許你直呼本公子的名諱?”他厭惡瞪著哭得淚眼婆娑的女人,這女人在玩什麼花招?

    他的惡聲惡氣,總算使晨露回過神來,“夫君說得是,我……我……”她顫抖著手,撥開垂落的髮絲,緩緩吐出一口氣,疲累道:“是我睡糊塗了。”

    望著她落寞的臉龐,這一瞬間,公子碧竟莫名感到不舍,尤其是她的雙眼,以前他不曾留意,才會沒發現有些神似晨露,但他不喜歡俞思凡像晨露,即使只有一丁點,都讓他不開心,眉心蹙得更緊,怒斥,“沒規 矩。”

    “是,我錯了。”她低垂螓首,瞪著足尖,她好累,好累,渴望得到他溫暖的擁抱,偏偏她不能。她失落,她挫敗,她,好想在他懷裡嚎啕大哭。

    聞聲而來的大洋及護衛們手執兵器自四面八方趕到,將主子團團圍住,確保安全。

    “公子爺,您沒事吧?”大洋目光如炬,四下搜尋可能暗藏的危險。公子碧擺擺手,“沒事,夫人做了個惡夢,你們退下吧。”

    “是,公子爺。”大洋與護衛們向主子行禮後,迅速且安靜的退下。 公子碧沒好氣的看著她,冷硬著聲道:“讓本公子跟你把話說清楚。”疲憊的她緩緩抬頭,望著火冒三丈的男人。

    “別妄想耍手段引起本公子注意,我向來只對死人有興趣,你若想死,儘管說,本公子會善心大發成全你。”他的唇吐出殘忍的話,警告她別癡心妄想。

    她最不願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晨露忍住滿腔想對他說的話,輕聲道:“是,夫君。”

    他瞪著她低垂的頭頂,不論他怎麼看,就覺得不順眼,他有股莫名的衝動,想要……將她擁進懷裡?不!他推開她都來不及了,怎會因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便心生憐惜。

    他討厭她,因為她強佔了不屬於她的位置,該死!他重重哼了聲,突地,一陣細微的破風聲傳來。

    晨露警覺危險來襲,她本能的擋在公子碧身前,藏在袖裡的匕首不假思索淩厲射出。公子碧沒想到她會護他,更沒想到她竟在袖子裡藏了武器,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藏身樹上的蒙面刺客見匕首射來,下腰閃避。

    自暗處射來的暗器朝她襲至,公子碧伸臂將她拉進懷裡,順手拔下她的發簪,聽聲辨位朝刺客射出。

    蒙面刺客避開匕首,卻沒避開發簪,發簪尖端刺中刺客右臂,他悶哼一聲,又朝兩人射出更多暗器,意圖取兩人性命。

    公子碧單臂摟著她的腰,在花廳內迅速挪動腳步,閃避攻擊。

    這夜襲突如其來,教晨露始料未及,她在公子碧帶領下閃至牆邊,透過幽淡的月,她仰望他的臉,於緊張之中,竟不由看得目眩神馳。

    帶著銀光的暗器打碎花瓶,插進多寶格與樑柱,紛紛落落接連打在門框上。

    她雙手貼伏在他的胸膛,感受他平靜的心跳,他似乎一點也不為遭遇襲擊而緊張,她咬唇,側耳傾聽暗器聲響。

    公子碧眉眼低斂望著懷裡的女人,她像個疙瘩一直卡在他心上,說不出的怪異中,又帶著親密的熟悉,莫非不論喜不喜愛,只要是圓了房的男女,都會讓對方在心上落個位置?

    湛藍的眼,緊盯著她緊咬下唇的貝齒,異樣感再次自心底竄出,他死命緊盯,低啞著聲問:“你很緊張?”

    “當然,難道你不緊張?”只要稍有差池,他們兩個都會性命不保,她是早該死去的人,她無所謂,可他並不是,他應當好好活著。

    有個姑娘緊張時也會如她一般緊咬下唇,不知為何,他竟又將她的身影與晨露重疊,他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娶了別的女人,心下愧疚,以至於一再想起晨露?

    “本公子成親了。”他突兀道。

    晨露愣了下,不懂他為何突然蹦出這一句,“我記得很清楚,夫君確實在昨日與我成親了。”

    “不是與你。”

    “什麼?”莫非他已發現她不是真正的俞思凡?!“本公子已經娶了別的姑娘。”

    “別的姑娘?”她一陣呆滯,他究竟在說什麼,為何她會聽不懂?

    “她死了。”

    她一怔,沒料會是這答案,死了的姑娘……她的心開始激顫。

    “你也認識她。”

    縱然已猜測到可能的答案,但她期待聽他親口說,她乾澀著聲,微顫問:“她是誰?”

    “白晨露。”他幽幽低喚那盤據在他心頭多年的名字,那未留隻字片語便遠離他,他無論如何都捕捉不到的一縷芳魂。

    “不可能……我不記得……”當年她不過十二歲,豈有可能與他拜堂成親?後來她就死了……

    每想起晨露,就幾欲發狂的公子碧唇角扭曲,低嘶,“本公子認定她是我的妻,她就是我的妻,沒有拜堂成親又如何?叛臣之女又如何?本公子就是要她,就算她死了,本公子也依然視她為妻,所以你對本公子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的心因他一番激動言詞而掀起萬丈波瀾,又酸又痛,又甜又苦,喉頭鎖住,他不論她是死是活都要她,讓她好想哭。

    他不知道,她就在他懷裡;他不知道,她已在心裡喚了他千百遍;他不知道,當年他說要請求大王賜婚,她是一路雀躍的返家。

    來勢洶洶的蒙面刺客飛身滾進花廳,打破她激昂的情緒。刺客一發現他們倆躲在牆邊,登時朝他們射出暗器。

    晨露及公子碧兩人反應極快,同時翻地一滾,躲避攻擊。公子碧將一張凳子踢向刺客,再滾到樑柱後頭。

    刺客翻身閃避凳子,砰的一聲,凳子重重落地,碎裂。

    晨露則是趁機閃到大花瓶後,揚聲喚道:“快來人,有刺客!”

    蒙面刺客眼見突襲不成,低咒了聲,急著在護衛趕來前殺了公子碧,他不理會藏身在花瓶後的女人,幾個躍步沖向公子碧。

    公子碧不動如山,冷睇著朝他直撲而來的刺客。

    “碧,危險!”情急關心的晨露見狀,不顧自身安危沖出來。

    此時刺客也來到公子碧面前,掌心扣了兩枚柳葉刀,淩厲射向公子碧的喉頭。

    她的驚呼讓公子碧渾身一震,愣看著沖向他的女人,明明長相不同,明明嗓音不同,為何這一瞬間,她的呼喚聽在他耳裡竟會與晨露一模一樣?

    晨露見他呆愣著不閃不躲,一個飛身將他撲倒,於千鈞一髮之際,堪堪閃過刺客致命的刺殺。

    刺客見她壞了好事,暴怒咒駡,當他要再次痛下殺手時,護衛已趕到,他們沖入花廳,圍困刺客。

    “大膽刺客!竟然擅闖二公子府。”拿著三叉戟的大洋怒喝。

    蒙面刺客眼見大勢已去,咬破暗藏在牙中的毒藥,隨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毒發身亡。

    公子碧失神的望著壓在身上救他一命的女人,明明臉不一樣,為何……為何會一再令他產生她就是“她”的錯覺?他顫抖著手,捧住她的臉。

    晨露心急如焚的追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她慌張抓下他的手,急著尋找傷處。

    他一逕癡癡傻傻,低喃,“明明不一樣……為何又一樣?”

    “你在說什麼?”她急壞了。

    一樣?不一樣?他的思緒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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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6:53


    大洋沖過來查探主子的情況,“公子爺,您受傷了?”

    公子碧緩緩坐起身,整個人仍處於失神狀態,大掌再次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心底因這確認痛苦失落。

    晨露被他嚇壞了,小手探到他腦後,“是不是撞到後腦杓,一時傻了?”大洋聽她這麼說,嚇死了,急道:“屬下馬上去請大夫。”

    “我沒事。”他低啞著聲,推開坐在身上的女人。

    得知刺客出現的誘娘急忙沖進花廳,見現場一片淩亂,但主子安然無恙,她松了口氣,怒斥大洋,“你們是怎麼守衛的?竟讓刺客潛入?!”

    “屬下該死!”大洋與護衛們單膝下跪請罪,讓主子遇險,他們難辭其咎。公子碧起身,優雅拍去身上的灰塵,“沒事,都起來吧。”

    “謝公子爺。”護衛們整齊起身。

    放下心中大石的晨露雙腿虛軟站不起身,她仍無法忘記剛才驚心動魄的那一刻,差點他就死在她眼前。

    “刺客會是誰派來的?”公子碧看著已氣絕身亡的刺客,若有所思。

    “近來王城不甚平靜,擁有狼子野心的人總是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大家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誘娘目光淩厲,掃向大洋等護衛,不容他們再出差錯。

    “屬下定加強巡邏,誓死保衛公子爺。”大洋等護衛將手置於心上,大聲宣誓。 誘娘冰冷的目光,帶著審視意味的掃向晨露,語氣冰冷的詢問:“夫人沒事吧?”

    公子碧看著擾亂他心神的女人,今夜的刺客出於誰授意?老五是否離去時放手一搏?或者老三企圖一網打盡?老七和老八又安的是什麼心?

    她是否也摻在這些陰謀詭計當中?她救他是出自真心,抑或虛情假意?又或者刺客其實與她同一路?面對他質疑的目光,晨露滿臉無辜,故作鎮定,輕道:“護衛及時趕到,我安然無恙。”

    “夫人受驚了。”公子碧的語氣非常冷淡。

    晨露這才想到,她不該如此冷靜,可已經來不及了,她僵硬點頭。

    “我竟從來不知夫人的好身手。”

    誘娘及大洋聽主子這麼說,注意力全都放在剛嫁進府裡的夫人身上,尤其是誘娘,她目光嚴苛,幾乎要將晨露看出窟窿來。

    晨露逼自己迎向眾人狐疑的目光,冷靜道:“近來王城紊亂,思凡曾幾次遭到襲擊,便學了點武藝防身。”一點武藝?依他所見,那可不僅是一點。公子碧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卻也沒多說什麼。

    誘娘卻因此對她留了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俞思凡是揣著怎樣的心思嫁進府裡。

    “縱然夫人學了武藝防身,定也受到不小的驚嚇,夜已深,還是早點安歇定神。”鏽娘的語氣冰冷有禮。晨露巴不得快點逃離眾人狐疑的目光,她微笑點頭,“誘娘說得是,我這就回房。”

    她僵硬轉身,強迫自己不疾不徐的離開。

    “夫人。”誘娘在她踏出第三步時,出聲。

    “是。”晨露如臨大敵,不敢轉頭,不敢移動。

    “奴婢會派機靈點的婢女去伺候你。”

    晨露一驚,轉身道:“讓我的貼身侍女伺候我就成了。”

    “太晚了,小姑娘才剛進府,還沒熟悉府裡的規矩,讓她好好休息,等奴婢將她訓練好,再讓她伺候夫人。”誘娘不容否決的做出決定。

    公子碧似笑非笑看著被誘娘困住的女人,誘娘機靈聰穎,從來就無可挑剔,無須他言明,誘娘便明白該怎麼做。

    晨露很驚慌,可心下明白誘娘不是一般奴婢,她是公子碧的貼身護衛,凡是被誘娘認定會危害到公子碧安危的人,全都會被除掉,現下鏽娘在懷疑她,便刻意要隔開她與小憶。

    “誘娘的安排極好,就這麼辦。”晨露擠出笑容贊許,全府上下除了公子碧以外,最不能得罪的人無非是誘娘,她不會蠢得和誘娘起衝突。

    “護送夫人回房。”誘娘下令。

    一名護衛立即上前,名為護送,實則監視。

    晨露明白誘娘的安排,不發一言,在護衛護送下離開。

    她離開後,誘娘對從頭到尾都默不吭聲的主子道:“奴婢倒是未曾聽聞夫人曾習武。”公子碧目露精光,緩緩道:“那便是咱們孤陋寡聞。”

    “公子爺所言甚是,是奴婢不夠謹慎,往後奴婢會更加謹慎行事。”

    公子碧了然于心,他不出手,並不表示那些弟弟就不會出手,看來這些年他都被徹底看扁了。

    隔日,整夜輾轉反側的晨露一直盤算離開,既然黑夜走不成,不如選擇白天,正大光明離開。她心下有了主意,便藉口昨夜受到驚嚇,要到佛寺去寧定心神,同時為公子碧祈福。

    在她的計畫裡,鏽娘不至於反對,但會派人跟隨,說監視也好,保護也罷,總之她和小憶在外要擺脫那些人肯定比在府裡容易。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公子碧知悉後,竟說他也想到佛寺走走,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

    馬車在青龍大街上緩慢而行,端坐在以金朱二色上漆的車內可以聽見外頭人們的交談聲,晨露坐立難安和對面的公子碧大眼瞪小眼。

    一身繡著金線青袍的公子碧面無表情的緊盯她,一言不發。

    “夫君為何如此看我?”她被看得忐忑不安,幾乎跳下馬車,落荒而逃。

    公子碧的眉向上一挑,“本公子在想夫人真是多才多藝,不容小覷。”今日的她一身藕衫,裙擺繡有芍藥,梳著高椎髻,容妝精緻無瑕,外人見著,定會覺得她美麗不可方物,但在他看來,只覺她表裡不一。

    她想殺他嗎?她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他性命,又全身而退?對於她還有什麼沒使出來的本事,他很好奇。

    “夫君過譽了,思凡懂得並不多。”她的雙手規矩交疊放在膝上,擠出完美無瑕的笑容。他的語氣狐疑上揚,“是嗎?”

    她淺淺微笑,不讓他瞧出她正坐如針氈。他在懷疑她,換成是她,經過昨夜的事,定也會對枕邊人充滿疑慮。

    公子碧拉過她的手,翻過她的掌心,長指細細撫摸。

    警戒的她,心不由自主震顫,在他未能察覺時,充滿情感看他撫弄她的手掌。

    他的唇角向上一勾,緩緩道:“你的手心竟然長繭。”抓到她了。

    晨露心下一驚,急著縮回手,他不允,硬是牢牢抓握,她力持鎮定,“我長年練琴,於是長繭,讓夫君見笑了。”

    他的指尖一再撫摸她的指尖,似笑非笑道:“這可有趣了,長年習琴,該長在指尖而非掌心,你這樣倒比較像長年手執兵刃。”

    她在內心哀號,她竟蠢得沒想到這一點,但謊都編了,她只能否認到底,“夫君說笑了,思凡怎會長年手執兵刃。”

    “可不是,堂堂左相千金,何須像刺客死士終年習武。”他的笑容極冷,語氣凍寒刺骨,“夫人想殺誰?本公子?”

    晨露用力抽回手,這回他終於願意鬆開,愜意盯著回避他目光的女人。這個女人他無論怎麼想,都不是左相千金該有的模樣,她……真是左相千金?可她的臉,分明是俞思凡的臉無誤,又或者總是安守本分的左相其實另有盤算?

    “夫君又說笑了,我豈會殺夫君。”易容術可以在短時間內騙過人,但時間一旦拉長,破綻就會逐漸顯露,尤其是當對方有所懷疑時,她真的不能再拖下去,無論如何,今日都非走不可。

    “你說不想殺本公子,昨夜袖中卻暗藏匕首,要本公子如何相信?”在這座王城裡,他能相信的,除了身邊人以外,再無其他,呵,實在可笑又可悲哪。

    “匕首是純粹做為防身用。”

    “防身?防誰?本公子?”公子碧嗤笑了聲,全然不信她的說詞。

    “思凡絕不是為了防夫君。”

    “真是如此?”

    “是。”她回得斬釘截鐵。

    公子碧猛地探出雙臂,左手鉗制她的雙腕,右手開始撫摸她。她倒抽了口氣,雙手使勁掙扎。

    他蠻橫的不許她抵抗,大掌一逕撫過她渾圓的胸,滑過纖細的腰,來到挺翹的臀,她羞紅了臉,咬著唇瓣,呼吸逐漸急促。

    等等,那裡不可以!她壓抑到口的驚呼,想要閃躲,卻被困鎖在他懷中,無處可逃。

    “瞧本公子找到什麼?”不帶情欲的男人冷笑,從她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在她眼前晃動,“夫人身上可真多匕首,是否本公子再搜上一搜,會搜出更多令人驚奇的事物?”

    晨露頭皮發麻的瞪著將她逮個正著的男人,舌尖舔過唇瓣,思考該如何脫身,“我……”公子碧刻意忽略她意外撩人的動作,冷凝著聲幫她找藉口,“防身用?”

    她用力點頭,“是。”

    他再次嗤笑搖頭,“你該知道,你的命沒有本公子尊貴,刺客的物件會是本公子,再怎樣也輪不到你。”

    “我要保護夫君。”

    她的謊意外觸動他,從前有個傻姑娘說練好武藝要保護他……那個姑娘是真心真意,這個卻是虛情假意,他絕不會輕易被她哄騙。

    “憑你?嗤,不如你說要刺殺本公子,還比較可信。”他不屑冷哼,用力將她推回原位,以免不小心受到她迷惑。

    晨露喘著氣跌回位子,揉揉被他抓疼的手腕,滿臉無辜,“夫君為何老認為我想殺你?”

    “就憑你和老五關係匪淺。”

    “我和五公子清清白白,夫君已與我圓房,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無風不起浪。”

    “八公子故意興風作浪,難道夫君想隨他起舞?”

    公子碧看著理直氣壯的女人,“想不到你會說老八小話。”

    “這不是小話,而是實話,夫君也瞭解八公子的性子不是嗎?更何況八公子與三公子連成一氣,他們心下打什麼主意,唯有他們自個兒心知肚明。”

    他語帶譏嘲,冷睇笑道:“聽起來大夥似乎都各有盤算,唯獨本公子一逕傻乎乎沈浸在書裡,就你倒楣,嫁了個不成材的夫婿。”

    晨露瞪著話中有話的男人,心下清楚,他可是一點都不傻,他只是不像他的其他兄弟野心勃勃。

    “嫁了個沒用的丈夫,你著實苦惱,這該如何是好?不如與人合謀殺了他,還能從中得利,果然最毒婦人心。”他雙手一攤,說著可怕的陰謀。

    “日久見人心,夫君儘管如是臆測,或許有天夫君會發現,我始終一本初心。”

    “嗤,初心?”他若信她,才是真傻。

    公子碧伸手拉開窗,看見外頭的景致,揚聲,“停車。”

    駕車的馬夫咿的一聲,立即讓馬兒停下來,誘娘與隨行的護衛也勒馬停下,等候主子指示。

    公子碧沈默的瞅望窗外。

    好奇的晨露伸長脖子,外頭究竟有什麼,他竟看得目不轉睛,她透過窗縫看見頹圮荒廢的大宅,未經整理的門牆,有著飛灑如墨的黑色暗沈,是血嗎?

    她心如刀割,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躲了十年,不敢回到王城,連為爺爺、爹爹、姨娘和小陽收屍都不行,忍著痛,吞著苦,日日飽受煎熬,終於回到王城後,她卻連路過這座大宅的勇氣都沒有。

    今日不期然再次見到它,心頭湧現強烈的渴望,爺爺和爹爹會不會在下一瞬間意氣風發的走出來?姨娘是不是會抱著小陽與她並肩送他們入宮?

    過去的美好,再也回不來了,剩下的是滿腔悲苦。

    鏽娘策馬來到窗邊,低聲道:“公子爺,咱們該走了。”誘娘的眼神透著此地不宜久留,以免落人口實的訊息。 公子碧頷首,關上窗,一併關上他無處寄託的相思。

    生命裡,有太多始料未及的事在發生。晨露想辦法離開,卻又再次被困住。

    他們一行人才出了城,尚未抵達佛寺,便遭遇刺客伏擊。

    公子碧橫了她一眼,冷冷道:“好個日久見人心,原來這就是你的初心。”

    “不,不是這樣的。”外頭刺客殺聲震響,教晨露百口莫辯。

    “保護公子爺!”誘娘大喝,堅守在馬車旁。

    大洋等護衛殺氣騰騰的砍殺膽敢冒犯主子的刺客。

    公子碧以自她身上搜到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陰狠劃出一道血痕,“你說誰會先死?你?或是本公子?”晨露不敢亂動,深怕他會割斷她的喉嚨,“我真的不知情。”

    “好個不知情。”他加重匕首抵住她頸子的力道,劃出更大的血口,“你與誰合謀?說!”

    “我沒有。”她回答得小心翼翼。

    “說謊!”公子碧目光森冷,“看來你是還不夠痛,才會如此嘴硬。”他再加重力道,刀鋒更加陷入她的肌膚,痛得她皺擰眉心。

    他想殺了她,她毫不懷疑,但她不能任他宰割。晨露唇一咬,右腿一抬,踢向他下身。 公子碧驚險閃過力道十足的一腳,刀鋒離開她的脖子,她趁此機會將他推開,向外脫逃。此時,一名來不及被攔下的刺客正好殺入,大喊:“公子碧,納命來!”

    晨露順手搶過刺客手中的刀,抬腿用力一踹,將刺客踹離馬車。公子碧無情的揮出匕首,劃向她的背脊。

    她痛呼一聲,腳下一頓,但沒有反擊,仍往外沖。

    公子碧如貓抓耗子,尚未對她痛下殺手,皆因他想知道她到底與誰合謀。

    她沖出馬車外,見四周已打成一團,小憶正和一名黑衣刺客廝殺,她的背好痛,濕漉漉的,是鮮血在流淌,她必須搶下馬匹,快點離開才行,但刺客來襲,她想先助他退敵。

    “哪裡走!”公子碧冷笑,再次揮刀,劃下。她痛號一聲,轉身以手中搶來的刀指著他。

    “你想殺我?”公子碧不將她手中的刀放在眼裡。

    “小姐!”和刺客纏鬥的小憶聽見尖叫聲,轉頭見晨露背上鮮血淋漓,嚇得她驚聲大叫。

    誘娘察覺異樣,一發現晨露與主子對峙,雙眼更冷,縱身一躍,來到晨露身後,與主子一同圍攻。遭到夾擊的晨露無路可退,她心下慌張,急喘著氣。

    “這是怎麼回事?”誘娘神色不善,只要她一出手,立刻能要了俞思凡的命。

    公子碧皮笑肉不笑道:“誘娘,原來本公子的夫人與人合謀,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確實有趣,奴婢倒也想知道,左相怎麼說。” 被困死的晨露拿刀橫擋在身前,低喝,“讓開!”

    公子碧拿著沾血的匕首,似笑非笑,“夫人,你想上哪兒去?”晨露抿唇不語,警戒提防。

    一名刺客見有機可趁,斜前殺入,長劍刺向公子碧。晨露眼角瞥見他,提刀格擋。

    公子碧以為她和刺客聯手,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向她。誘娘則轉身對付刺客,刀起刀落,刺客應聲倒下。

    公子碧手中的匕首順勢刺向她的心口,刀尖即將沒入時,突地手一頓,偏移方向。

    一股巨痛襲來,晨露驚得瞪大雙眼,淚光閃爍對上他湛藍的雙眸,再緩緩垂首,看著刺入胸前的匕首,血如紅花,渲染藕衫。

    公子碧皺眉,莫名的驚慌再起,她……方才可是在阻擋刺客?莫非他們不是同一路?小憶兇狠殺掉死纏不放的刺客,驚見小姐渾身是血,身受重傷,“不要!”

    誘娘冷然道:“膽敢行刺公子爺,一律格殺勿論。”

    痛到快喘不過氣的晨露一聽,心下大驚,冰冷的手握住仍緊握匕首的大掌,語氣虛弱的請求,“別殺小憶,我求你,碧……”

    小憶?俞思凡的貼身奴婢不是叫紫鳶嗎?哪來的小憶?公子碧心下困惑。

    更重要的是為何……為何俞思凡的雙眸會再次困擾他?何他會心慌到六神無主?不論她在他身邊有什麼目的,他順勢除掉她,並無不妥。

    迷惑的他怔怔望進她懇求的眼眸,莫名的恐懼籠罩,他面無表情,冷凝著聲命令道:“暫時別殺那個丫頭。”

    “公子爺!”誘娘不贊同的反對。

    晨露對他感激微笑,氣若遊絲,“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太像了,她的眼真的和晨露一模一樣,是他瘋了,或是……他的心跳亂到不可思議。

    再一次的,俞思凡的臉龐與晨露相互重疊,尤其是她看他的眼神,簡直和他的晨露一模一樣。她笑了,笑得好燦爛,然後,如同盛開中卻遭硬生生折斷的花兒,在他眼前倒下。

    他不由自主探出雙臂接住她,神情複雜的瞪著她染血的胸口,眼角瞥見她遭他劃破的喉嚨肌膚掀起,他伸指為她止血,驚覺指下的肌膚剝落,他眯著眼細看,搓揉,察覺觸感不同,隨即臉色一沈,用力一掀,一張臉皮竟被他掀開。

    公子碧臉色死白的瞪著懷中這張教他魂縈夢牽的臉龐,心神俱裂,撕心扯肺呐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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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7:32


    他殺了她,他竟然毫不留情的殺了他愛了好久好久的姑娘。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所娶的俞思凡竟會成了白晨露,當年她究竟是如何活下來?

    為何不告訴他,她回來了?如果他知道是她,他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對她說,更甭提刀劍相向。心神俱裂的他耳畔不停回蕩著她說要保護他的話,從以前到現在,她的心始終未曾改變。

    自發現懷裡的人兒就是他思思念念的晨露後,公子碧緊擁著她趕回府裡醫治,幸好誘娘略懂醫術,先幫晨露止血,否則她真會在他懷裡氣絕身亡。

    那麼多的血,自她纖瘦的身軀流出來,染紅她的衣衫,教他心如刀割。他恨自己,為何要下如此重的手?為何不在產生懷疑時,暫且停手,只要他肯多加留心,便能發現她會不期然出現晨露的習慣動作,即會恍然大悟。

    更何況她眸底那抹英氣,是俞思凡所沒有的,他為何會愚蠢至此?一逕擺出厭惡她的嘴臉,於是犯下難以饒恕的大錯。

    他該死!該死!

    為免更多人看見她的容貌,他重新為她戴上假臉皮,讓大夫為她診治包紮後,他便從白天到黑夜寸步不離的守在床榻旁,他心思紊亂,緊握住已揭下假臉皮的晨露冰涼的手,痛苦低嘶,“你好狠的心,非但不認我,還讓我刀劍相向,你存心讓我心如刀割。”

    深夜裡,天際無星也無月,王城刮起一陣淒涼的風。

    不放心的誘娘悄聲進入房間,見主子面容憔悴,她心疼的上前關切,“公子爺,讓奴婢照顧她,您先歇會兒。”

    誘娘不喜歡白晨露的出現,她並非討厭白晨露,而是為大局著想,十年前就該死去的人,突然死而復生,而且回到王城,倘若大王發現,定會掀起風暴,對主子有害無益,公主若是得知此事,定會非常擔憂。

    “不,我要守在她身邊,我要她睜開眼時,頭一個看見的人就是我。”公子碧固執的不肯離開,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他豈會離開。

    誘娘柔聲勸著,“有奴婢在,沒事的。”

    “別通知母妃。”

    “什麼?”

    公子碧目光灼亮的看著她,“晨露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就是與本公子為敵。”

    誘娘面色蒼白,“公子爺!”

    “誘娘,你雖一直跟在我身邊,可我知道你效忠母妃,以往你向母妃回報關於我的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下不了,你知道晨露對我有多重要,十年前那一夜,若非你阻攔,我豈會與晨露分開十年,現下是你選擇的時候,要忠於母妃,抑或是我。”

    誘娘掙扎看著由她一手帶大的主子,已長大成為不容忽視的男人,“公子爺,公主是關心您,不論公主做出怎樣的決定,都是考量您的安危,奴婢也是如此,寧死也不願見公子爺陷入危險。”

    她苦口婆心的勸著,“奴婢心下清楚,公子爺與小姐感情深厚,但留下她並不安全,大王眼裡容不下她,一旦大王心裡產生懷疑,就會毫不留情的除去威脅,您可別忘了大公子與五公子的下場,更何況其他公子正虎視眈眈,隨時等著抓您的把柄,若她的事被發現,就算公主出面,恐怕也化解不了大王的怒火,公子爺,您一定要三思!”

    “所以你是要我不如殺了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的語氣譏嘲。

    誘娘硬著頭皮道:“如此對大家都好。”

    公子碧怒焰滔滔,霍然起身怒斥,“好個對大家都好!你走吧,看你是要回海國或是回母妃身邊都成,本公子不想再見到你。”

    晨露什麼都沒做,十年前父王要她的命,十年後誘娘也要她死,這樣公平嗎?

    驚慌的誘娘立刻下跪,“奴婢字字肺腑,求公子爺別趕奴婢走。”

    他怒紅了眼,多年來積郁於胸的怒焰,瞬間爆發,“誰想殺晨露,就是與本公子為敵,就算是母妃,我也無法原諒。”

    “公子爺!”誘娘驚駭望著他。

    “走!”

    誘娘頭重重一磕,傷心哽咽,“奴婢知錯,求公子爺別趕奴婢走。”

    公子碧余怒未消,“你該想清楚,真要跟著本公子,就不能將晨露的事洩漏給母妃或任何人知曉,且必須如保護我那般守護晨露。”他太清楚母妃為了保護他,會做出怎樣的事,他已不是當年坐困愁城的公子碧,這一回他要緊緊守護他的女人,即使賠上性命都在所不惜。

    “奴婢定會謹記在心。”誘娘再次重重磕頭,以無比清晰的聲音宣誓效忠,多年的朝夕相處,雖是逾越了,但在她心裡,她對主子的感情猶如娘親,要她如何捨棄。

    公子碧定定看著她,確認她是真心誠意,語氣這才放緩,“我信你這一回,起來吧。”

    “謝公子爺。”誘娘起身,“公子爺,奴婢另有要事稟報。”

    “說。”

    “宮裡似乎出事了,有些騷動,但眼下還不能確定究竟發生何事,公主派人來報,要公子爺多加小心。”

    “母妃沒事吧?”公子碧臉色一沈,他白天遇刺,夜裡宮中又出事,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老五已離開王城,是哪個兄弟不甘寂寞,再次出手?

    “公主安然無恙,護衛已加強警戒,不讓閒雜人等靠近公主的寢宮。”

    “派人再探。”

    “是,奴婢這就去辦。”繡娘恭敬退下。

    誘娘一走,公子碧心疼望著床榻上因他身負重傷的小女人,因為她,他必須比從前更加謹慎小心,不然他將會再次失去她,他無法再承受一回,他必須用力抓緊才行。

    他俯身在她痛得緊鎖的眉心,印下深情的一吻,“我該保護你的,結果卻是我親手傷了你,我是傻瓜,渾然不知你就在我身邊,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她的傷是如此的沈,他傷心自責,深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公子碧牽起她的小手,擱在他那因她火熱,因她刺痛的心口,低喃,“有時我一覺醒來,會以為你的離去只是一場夢,你會在下一刻,跑過來傻氣的對我說,你要成為武功高強的銳司徒,要保護我,而我會嘲笑你說,沒有姑娘能當銳司徒,你只能當我的夫人,我將要進宮請求父王賜婚。”

    他的語氣充滿渴望,多希望她不曾經歷家變的苦痛……是父王下令誅殺白府滿門,她……會不會恨他?所以才不願認他?!

    一想到這,他便感到恐懼憂慮,但不管她是否恨他,他都不會放手,就算得折斷她的羽翼,他也會死死將她留在身邊。

    “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不會再捨得離開我,是不?”他輕輕啄吻冰涼的小嘴,以吻留人。他的晨露很善良,她知道他深愛著她,不會狠心折磨他,絕對。

    晨露全身暖洋洋,她在府裡和爺爺、爹、姨娘與小陽在一塊兒,府裡的僕人如同往常各司其職。庭院裡的花不分季節大肆盛開,陽光暖融融,教人昏昏欲睡。

    爺爺與爹爹赤裸著上半身,在院中練武,溫柔的姨娘端著剛做好的點心,笑盈盈的朝他們走來,她坐在六角亭的石階上,環抱帶著奶香味的小陽,姊弟倆開心的互蹭臉頰。

    她已經是二十二歲的大姑娘,為何小陽仍舊小小的?彷佛不曾長大過,爺爺、爹爹與姨娘的容貌如同往昔,連管事陸大叔也和以前一模一樣,他們都對她笑得好溫柔,好開心,所以她也燦爛微笑。

    她緊緊抱著小陽,唯恐弟弟下一瞬間就會消失不見,“小陽,你想不想姊姊?姊姊好想你。”

    “姊……姊,姊姊……”還不太會說話的小陽用胖嘟嘟的小手摸摸她的長髮,摸摸她的臉,笑呵呵的嘴巴吐出一個口水泡泡。

    她也笑了,明明很開心,卻不知眼淚為何會潸然滾落,她哽咽著聲,“原來小陽你也是這麼想姊姊。”她的心好痛好痛,但現下見了爺爺、爹爹、姨娘和小陽,似乎不再像被針戳刺那般疼了。

    雖然頭髮花白,但仍精氣神十足的爺爺取笑她:“晨露,你的身子骨要練武強身是可以,可如同我跟你說過的,要成為高手,卻是進展有限,這麼多年過去,我瞧你也甭再勉強。”

    “她還老誇口說要當第一位女銳司徒呢。”身上布著汗水的爹爹跟著搭腔。

    “呵呵,她就愛誇大口,倒是小陽的身子骨奇佳,適合習武,將來咱們白家的武藝可以由小陽傳承下去。”爺爺評論姊弟倆的天賦,孫女兒還是太花拳繡腿,出手不夠狠絕。

    姨娘將點心與茶水分別送到爺爺與爹爹面前,笑道:“咱們晨露模樣好,心地好,無法成為銳司徒倒也不打緊,只消她開心便成。”

    “可不是,晨露開心便成,其他的事,就都放下吧。”爺爺不住頷首。

    她用力搖頭,固執道:“爺爺、爹爹,我會更加努力,我相信人定勝天,我不會辱沒咱們白家名聲,小陽年紀還小,有事自是由我這個當姊姊的先頂著,大王虧欠咱們白家上下一百三十一口人,我會讓大王還咱們家公道。”

    爺爺搖頭歎氣,“那他怎麼辦?”

    “誰?”

    “二公子碧。”

    “我跟他緣盡了……”

    “既然如此,為何他一直喚你?”

    她側耳聆聽,果然聽見熟悉的男性嗓音不斷喚她,她心念悸動,又苦又澀,悶沈得快喘不過氣。想起這些年強烈的相思如何折磨她,也想起他如何無情刺殺她,更加想起,當他牽著她的手時,她有多開心。

    “緣,盡了。”她長長一歎,無限相思。 爺爺沈聲命令,“若是如此,那就放下。”

    “是,爺爺。”她心裡有太多的不舍與太多的情感,可到了這節骨眼,不想放也得放了。爹爹語重心長道:“別再去聽,別再去想。”

    “咱們一家團聚,從此開開心心。”姨娘笑著,吐出如夢似幻的遠景。小陽抱著她,伸手抹去她的淚,“姊姊……不哭……”

    “晨露,不許你再離我而去,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了我,我命令你醒來,馬上!”激動的男性低聲霸道的穿過暖陽,字字撞擊她脆弱的心扉。

    她的心在拉扯,在糾結,眼下他們已一家團聚,但面對碧,她總是欲走還留。她的心,好痛好痛,總覺得她欠了他。

    “晨露,回到我身邊,你是我的妻,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許去。”他霸氣呼喚。她熱淚盈眶,渴望的望向他的聲音來處。

    “晨露,爹爹一直很捨不得你。”

    她移回不舍的目光,看向心愛的家人,淚水不住滾落。

    “爹爹總想著,或許當日不該讓你走,你就不會鎮日活在痛苦裡,可……現下見到你,我又遲疑了,我想起那一日你從二公子那裡回來,開心的和小陽躲在這兒說的話。”

    她茫然的看著爹,那一日是哪一日?她和小陽說了什麼?她疑惑的低頭看著弟弟。小陽彷佛看穿她的疑問,咧開笑容,竟無比清晰的說:“請求大王賜婚。”

    她想起來了,正是碧說以後要請大王為他們賜婚的那一日,她好開心好開心的抱著小陽,一同坐在這裡,吱吱喳喳說了好久。她是那麼渴望成為他的妻,也真心覺得他們倆沒有理由不共結連理,卻怎麼也沒想到家變竟會快得教人措手不及。

    “我不曉得怎樣對你才是最好,但,我希望你能快樂。”她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爹……”

    “你走吧,回他身邊去,別再為我們傷心,我們在這兒,很好。”爹爹手揮了揮。 她懷裡的小陽不知怎麼地飛回姨娘懷裡,爺爺、爹爹、姨娘和小陽皆對她溫柔微笑……

    “不!爹爹……小陽……我不走!”

    “晨露!回來!”更加急切的呼喚,用力拉扯著她。

    她的身子倏地騰空飛起,離開溫暖的庭院,朝冷冰冰又教她痛不欲生的方向疾馳而去。

    眼前一片黑暗,她急喘著氣,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她好冷好冷,整個人彷佛置身冰窖,不住打顫,她痛苦嗚咽,淚水不曾止歇。

    始終守著她的公子碧聽她夢中呢喃,不住呼喚家人,他既心疼又恐懼,深怕她會被她的家人帶走,他不住呼喚,不住憐惜親吻,向蒼天懇求,將最心愛的女人還給他。

    “不要丟下我……爹爹……”她悲傷哀泣。

    “噓……我就在你身邊,我不會丟下你,所以你也別再丟下我。”他好想不顧一切將她擁入懷中,偏又擔心弄疼她的傷,唯有強忍欲望。

    她痛得淚水不住滾落,公子碧心疼俯身,一一吻去。“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瀏兮,舒優受兮,勞心搔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他字字濃情,句句心碎,他的美人遲遲未醒,教他幾欲發狂。他悔不當初深深自責,一遍又一遍。

    晨露不住痛苦啜泣,被深情的呼喚用力拉扯,好不容易終於撐開沈重的眼皮,淚眼迷蒙疲累望著守在身畔滿臉憔悴的男人。

    公子碧屏氣凝神,見她徐徐睜眼,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你醒了!”

    她的雙眼因不斷哭泣而紅腫,隔著晶瑩珠淚,她看見他的關切,她的腦袋昏沈,吃力抬手,想要與他交握。公子碧明白她的心思,立刻握住她的手,移至唇畔呵氣,“你的手好冰,你一定很冷。”

    他小心翼翼的攏了攏被子,讓厚被密密實實蓋到她的下巴,房間內他早讓僕人生了不少火盆,他都熱到開始冒汗,她卻仍舊冷冰冰,虛弱到暖烘烘的熱氣都溫暖不了她。

    “痛……”她蹙眉低喊。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扯痛她身上的傷,他低咒了聲,再次痛責自己,他輕撫她緊蹙的眉心,“對不起……”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以及由他身上散發的熱氣,在在令她的心志脆弱,她幹啞著聲,虛弱道:“我……”

    “嗯?”

    “可不可以……不要勇敢?”淚水再次滾落。

    他一怔,吻去她軟弱的淚珠,心疼低喃,“當然可以。”

    溫柔的親吻,使她淚落得更凶了,她吃力的以微弱的聲音道:“可不可以……不要堅強?”

    “可以。”他心疼的以大掌包覆她的小手,擱在心口,紿予溫暖。

    “這些年……我好累……”她累極的閉上眼,虛軟吐出一口長歎。

    “有我在,一切都沒事了。”他哄著,將她的手移至唇邊,印下一吻。

    “碧……我要離開你……”她的頭好重,她又想睡了。

    公子碧一聽,瞬間怒沈了臉,硬著聲道:“我不許你離開我,不論生或死,你都是我的!”淚痕斑斑的她虛弱一笑,再次遁入黑暗,隔絕他的厲聲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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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8:32


    夜與日,日與夜,相互交替。

    晨露昏昏醒醒,當她醒來時,總是淚流滿面怔怔對公子碧說,她要離開他。又每每在公子碧不允時,陷入昏迷。

    她的狀況時好時壞,飽受傷勢折磨,高燒不斷來襲,教她忽冷忽熱,神智無法很清醒。公子碧衣不解帶的守著她,唯恐她會消失不見。

    他疲累的坐在床邊打盹,右手始終與她緊緊交握,片刻不敢鬆開。房門被人推開,他立刻驚醒,轉身看來人。

    誘娘端著剛煎好的湯藥進來,掩上門,挪步至主子身畔,“公子爺,小姐該吃藥了。”

    “她是夫人。”他嚴肅糾正。

    “是,夫人該吃藥了。”誘娘望著床榻上臉色仍舊死白的晨露,擔心若晨露狀況變得更糟,那該如何是好。

    公子碧輕手輕腳扶起昏睡中的晨露,讓她枕在他的胸膛,輕喚道:“晨露,醒醒,該吃藥了。”

    能讓向來養尊處優的主子親自照顧,也唯有晨露了。

    頭昏沈沈的晨露被喚醒,她睜開眼,呆呆望著他,低喃,“我……不是已經離開你了嗎?”

    聞言,氣悶的公子碧笑不出來,偏又無法發脾氣,他深吸了口氣道:“我沒允你,你豈能離開。”她搖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麼?”

    “我要離開。”

    “你現下不就告訴我了。”

    “你在我夢裡,所以沒關係。”

    “好,我在你夢裡,現下你該喝藥了。”他柔聲哄著,拿過誘娘遞上的湯藥要喂她。

    晨露瞪著黑漆漆的湯藥,記起這藥有多苦,也想起她為何要喝這麼苦的藥汁,“你殺我……”她的低聲指控,在他的心劃下一道傷,“我不知道是你。”

    “你不該知道,我死了,早就死了。”她歎了口氣,又想睡了。

    他不愛聽她這麼說,不悅的沈下臉來,“別說傻話,你好端端活著,就在我懷裡,不許你閉上眼,要睡,喝完藥再睡。”

    “我不喝,我想睡。”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拒絕吃苦。他輕輕搖晃她,“別耍孩子氣。”

    她拒絕張嘴,昏沈沈的只想繼續睡下去,只要睡著,她就不會痛了,只要睡著,她就什麼都不用再想了,只要睡著……她便又是無憂無慮的白晨露。

    誘娘提議,“公子爺,不如由奴婢服侍夫人服湯藥。”

    “不必,我來便成,你先退下。”

    “奴婢另有要事稟報。”

    “說。”

    “宮中來了消息,儀妃中毒身亡。”公子碧驚訝挑眉,“已經確認了?”

    原來是儀妃出事,所以宮中才會亂成一團,會是誰下的手?他臆測所有可能。誘娘嚴肅頷首,“是。”

    “宮裡的情況再派人去探,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輕忽大意,母妃那,亦得加強戒備。”不論儀妃死在誰手中,他絕不希望母妃會是下一個,而父王呢?接下來會怎麼做?老五已前往林國,是否會因儀妃的死,而產生變數?

    “奴婢遵命。”

    “老五那也派人打探,究竟是生或是死。”

    王城局勢變動之快,牽一發則動全身,若毫無準備,不論身分為何,都會落得命喪黃泉的下場。

    公子碧低頭凝望懷裡的人兒,將她擁得更緊,不論局勢如何變化,握在他掌中的,他須臾都不會鬆手。

    “奴婢立刻去辦。”繡娘安靜退下。

    公子碧以額蹭蹭晨露光潔的額面,“不論宮中或宮外,每個人都吃人不吐骨頭,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恐怕以後也會是如此。要成為強者,就得化身為六親不認的獸,是否我也要化身為獸,才有辦法保住你?”

    他話說完,仰頭喝了一口藥,長指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以口渡藥。他的女人,由他守護,任誰都不許妄加傷害。

    儀妃死了,出使林國的五公子封因禍得福,被大王緊急召回王城,撿回一命。

    專橫後宮多年的宸妃遭大理卿撤查,在她的寢宮內找到毒殺儀妃及其貼身婢女的毒藥,且還有詛咒蘭妃的草人,大王怒極,本該將宸妃賜死,但念在宸妃祖父曾救駕有功,於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判宸妃即日流放,永生不得返回楠國。

    至於本來獲得多方愛戴的三公子淳因母遭罪,大王改派他即刻出使林國,不得有誤。

    此一變化,使得王城議論紛紛,百姓們不知宸妃犯下大罪,僅知儀妃因病驟逝,事實的真相則在貴族與百官間耳語流傳。

    又過了七日,晨露的傷勢經過細心調養,總算開始癒合,她的腦袋不再昏沈,睜開眼皮,看著雕著並蒂蓮的床頂,同時發現有一隻大掌正有一搭沒一搭撫著她的發,她的目光移向大掌的主人。

    “醒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慘,彷佛有好一陣沒能好好睡覺,她的喉嚨好幹……她不由自主舔了舔乾裂的唇瓣。公子碧立即扶她坐起,讓她靠在他的胸膛,取過僕人備好隨時都溫熱的水,溫柔喂她,“小口喝,別太急。”

    他的溫柔令她疑惑,他不是討厭她嗎?不是想要她的命,為何突然又對她好?她瞪著溫熱的茶水,不禁生疑。

    公子碧不解蹙眉,“怎了?你不是渴了嗎?”她嬌軀僵硬,雙手撐在床上,想要離他遠些。

    他見狀,俊臉立即拉沈,將她按回胸膛,“你做什麼?”

    晨露伸手推開他手中的茶杯,啞著聲道:“夫君,我可以自己來。”

    公子碧發現她眸底的防備,不悅的哼了聲,“你以為我在茶水裡下毒?”

    被他說中了,她尷尬的紅了臉,否認到底,“不是的,只是屈屈小事,無須勞煩夫君。”

    公子碧輕捏她的下巴,又好氣又好笑的逼她抬首,直視他的雙眼,一字字清晰道:“倘若你是俞思凡,這杯茶興許真會下毒,但不會由我親自動手。”

    她傻傻呆住,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倘若她是俞思凡,他發現了什麼?他吻了下她的唇,低笑蹭著她的額,“抓到你了,晨露。”

    她驚駭的倒抽了口涼氣,仍舊打死不承認,“夫君在說什麼,我全都聽不懂。”他的手指輕輕刮過她細嫩的臉,“你的臉皮。”

    “怎了?”她一顆心吊得半天高,緊張到就快喘不過氣來。他低聲命道:“呼吸。”

    晨露這才赫然發現,她屏氣凝神太久,連忙大口呼吸,瞪著似乎瞭若指掌的男人。他的指尖移至她的唇,“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她輕喘低喃,他的手與眼神蠱惑了她,讓她無法清楚思考,當她說話時,便曖昧吻上他的指,教她微涼的嬌軀開始發熱。

    公子碧又笑了,伸手自床畔摸出一張臉皮,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假臉皮在這兒。”晨露驚愕的瞪大眼,用力捏臉,果然,輕薄的假臉皮已落入他手中。

    他拉開她的手,輕斥,“別這麼用力捏,瞧你,都捏紅了。”

    “我……”腦袋混亂的她呆若木雞。

    “既然我已發現懷裡的女人是誰,你說,我豈會狠心對她下毒手?”他仰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以唇喂她。

    她嬌喘一聲,害羞的瑟縮了肩,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襟,承接他渡過來的水及親吻。

    他的親吻溫柔且纏綿,是燃燒的火,自她的唇燒向她的舌,再順著喉嚨一路燒燙她的心,教她難以抗拒。 他貪婪的吻著,吮著,要她熟悉他的氣味與存在,她是他的,這點無庸置疑,否則人生兜兜轉轉,她豈會又回到他懷中。

    他的舌尖放肆勾纏著她,壓抑不住氾濫情騷,呼吸轉為低吟。

    才剛清醒的晨露被他吻得嬌喘籲籲,不自覺被他壓在身下,痛擰了眉心,“好痛。”

    他那情不自禁揉撫美麗渾圓的大掌登時僵住,望著身下痛白了俏臉的心上人,壓抑低吼了聲,咬了下她的唇,“沒關係,來日方長。”

    她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感受到他的氣息與體溫,而他意有所指的宣告,使她蒼白的臉添上一抹嫵媚。“我不是你的妻子。”

    “都已圓房,你敢不認?”他的眉不悅向上一挑。

    “那……那是……”一說起他們的圓房,她就氣惱。

    她羞惱的模樣,教公子碧心軟的又啄吻了下她的唇,“那一夜,我太粗魯了,你很疼吧。”她生氣閃躲他的親吻,她差點以為會被他撕成兩半,哼!

    “還在疼?”他擔心伸手就往下摸。

    她立刻夾緊雙腿,不許他造次,“你想做什麼?”

    “我看一下。”

    “不許看。”

    “你我是夫妻,你不必害羞。”他硬是要看。

    晨露用力推開他往她身下摸的手,不小心又扯疼傷口,讓她痛苦哀號,“好痛。”

    “果然還在疼,我看看。”聽她呼痛,他心下一急,再次動手。

    她又羞又惱,用腳踢他,“那裡已經不痛了,是我的傷口在疼。”

    公子碧停下檢查的動作,眸底有滿滿的受傷,“你為何不認我?”

    “……”

    “為何不說話?”

    “已經死了的人,要如何認你。”

    他不快的低斥,“胡說,你明明活得好好,不許你再說那個我不想聽到的字眼。”

    她悶聲不吭,別過臉不看他,心裡有滿腹委屈,加上多年來的相思,以及他敏感的身分,教她無法快樂的與他相認。

    他何嘗不知他們之間有著白府滿門血仇,人是父王下令殺的,他把心一橫,終於問了最害怕的問題,“晨露,你恨我嗎?”

    你恨我嗎?

    當然不,偏偏她也不能愛他。她怔怔無言。

    公子碧將她的沈默當成默認,頹喪的垂下雙肩,“你果然恨我,才會不認我。”

    她不忍見他失落,苦澀著聲道:“我恨的人不是你。”

    她恨父王,這點無庸置疑。

    “我爺爺和我爹爹並未謀反。”她不容白家一門清譽遭受誣衊。

    “我知道。”

    “我好不甘心!”她恨得咬牙切齒,“明明他們是清白的,大王卻羅織罪名,連剛會說話的小陽都不放過,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她憤恨的怒捶床板。

    強烈的恨意與強烈的悲傷相互衝擊,使她全身不住顫抖。

    無話可說的公子碧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以他熱燙的懷抱無聲安慰受創甚深的心上人。怨恨燒灼她的心,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心頭滿是憂愁的兩人沈默無語,好半晌後,晨露終於較為平靜,緩緩開口問:“小憶呢?”

    “小憶?”他想了下,意會她口中的小憶是誰,“她好吃好睡,你別為她擔心。”

    “只是?”她聽出他話裡有但書。

    “只是她不能到處走動。”

    她心慌揚聲,“你把她關進牢裡?”

    “放心,她是你的丫頭,我不至於狠心關她進牢裡,不過是讓她待在房裡。”

    發現晨露易容成俞思凡後,他們也一併揭了紫鳶的假臉皮,果不期然發現連陪嫁侍女都是假的。

    “你們是如何偷天換日?”他深信定是有人在背後主使,否則她們無法掩人耳目混進府裡,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他雖然感謝新娘換了人,但也不會因此輕忽大意。

    晨露自嘲一笑,“平時你的二公子府確實戒備森嚴,要換人並不容易,但在你的大喜之日,眾多賓客帶著各府隨從,要混進來便簡單多了。”

    “撫琴的人不是你。”他知道她的琴藝沒那麼高超絕倫。

    “不是我。”

    “所以老三刻意試俞思凡,老五應當早有警覺,是以與我拜堂的人是俞思凡,進了新房後,便換成你。”公子碧仔細回想那一晚及隔日與兄弟們的對話,便得到了答案。

    “是老五在背後策劃這一切。”

    “公子封已經去林國,公子淳與公子爵視他為眼中釘,俞思凡偏偏想與他同生共死,兩人興許是回不來了。”晨露就事論事,對於王家這些醜陋的你爭我奪感到可笑,大王的兒子個個野心勃勃,明爭暗鬥,無一日安寧對大王就是最好的懲罰。

    “老五回來了。”

    “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儀妃在後宮遭到宸妃毒殺身亡,父王便命老五回城,鑄下大錯的宸妃遭到流放,老三也因此遭受牽連,父王改派他出使林國。”先前因她的傷,他沒辦法寧定心神思考宮中最近所發生的事,現下定下心來仔細想想,儀妃的死,老五因此因禍得福,實在令人玩味。

    “你要小心他。”公子封回城不是好事,誰知意在取得大位的公子封會有什麼盤算。

    “你為何聽令於老五?”他不喜歡她與老五牽扯在——塊兒。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是什麼?”

    晨露無所畏懼直視他的雙眼,吐出冰冷的字:“報仇。”

    “……”

    “你可以殺了我,可我要你知道,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要大王嘗嘗什麼叫肝腸寸斷。”

    公子碧長歎了口氣,一個是他的父王,一個是他深愛的女人,他選擇站在哪一邊都不對。

    “既已知道是你,我又豈會殺你。”

    晨露看出他的為難,她本就不期望他會為她反叛,她只是淡然一笑,“在你大婚那一夜,我本要一走了之,卻沒想到你提前回新房,一切便亂了套,現下是撥亂反正的時候,你我就當不曾相遇,後會無期。”她推開他的胸膛,試著下床。

    公子碧惱極了,收緊雙臂,不肯放人,“你要上哪兒?”

    “你無須知曉。”

    “我是你的夫婿。”

    她冷冷譏嘲,“沒有拜堂,只能算苟合。”

    他惱火低吼,“你非要氣我不可?”

    她是氣他,也是提醒自己,不可陷溺於他的溫柔,否則她會忘了家是如何滅的。

    “好,你非要說是苟合,那便是苟合。”他不悅拉扯她的衣衫。

    “你做什麼?!”她驚駭大呼。

    “與你苟合。”公子碧氣瘋了,顧不得她的傷,只知他得用盡一切方法留下她不可。

    “我不要。”

    “你要不要與我無關,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朝她怒吼,吼出他的痛心。

    她踢他,打他,卻是撼動不了他的力量。他的怒火燒痛了她的心,她受不了的吼出滿腹心碎:“那你要我怎麼辦?!你父王滅了我白家滿門,除了離開你,你自己說,我能怎麼辦?”

    她傷心至極,雙手成拳用力打他,不在乎扯裂已結痂的傷口,血如紅花,點點染紅裡衣。

    她悲傷的嘶喊扯痛他的心,他停下動作,眼眶發熱,雙臂將她緊緊困鎖,將臉埋在她頸側,粗喘著氣,心頭有太多氣惱與不甘。

    “總之,我不會放手,就算是死,我也會牢牢將你護守在懷裡。”

    晨露承受他的重量,眼眶凝結著要掉不掉的淚珠,他們倆被愛與恨困死了,傷心的她悄悄探臂,環抱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小小沈溺於他熱燙的懷抱。

    他渾身一震,將她擁得更緊了,死咬的牙根,讓他嘗到血味。往後,他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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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9:11


    暖熱燦陽,投射萬丈光芒,將王城鍍上一層金光,尤其以王宮大內為最。

    王宮花園,夏荷開得正盛,朵朵粉嫩嬌妍,鑽出水面,翠綠荷葉于金光下猶如翡翠般耀眼。

    青春正盛的宮女換上粉嫩新衫,宛若自荷塘走出的荷花仙子,嬌嫩動人,她們端著茶水點心,在廣大的花園穿梭伺候。

    手腳俐落的年輕內侍則來回奔走,隨時聽候差遣。

    倚荷亭內端坐著意氣風發,頭戴金冠,身著紫袍的大王,右側是雍容華貴的海妃,美麗的海妃噙著端莊的笑容,大王左側則坐著已懷有身孕,妖媚的蘭妃,但見蘭妃旁若無人,柔若無骨的倚靠在大王身側,菱唇勾揚勝利笑容。

    貌美宮女手執團扇,立于大王、海妃及蘭妃身後拓風,為主子解暑。

    倚荷亭四周則布有帶刀紅衫侍衛,倘若有人意圖不軌,便會當場命喪黃泉。

    一身以銀線刺繡藕白衣衫的晨露戴上俞思凡的假臉皮,陪同身穿華貴青袍的公子碧入宮。

    今日大王設下賞花宴,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則沒人敢不赴宴,尚未傷癒的晨露也得拖著傷體入宮,她與公子碧于亭外右側與公子爵比鄰而坐。

    同樣身著青袍的公子封和公子策兩兄弟則坐在亭外左側。王族狀似一派和樂融融,飲酒賞荷。

    頭戴金絲花冠的海妃輕柔微笑,指著水中綻放的花朵,“大王,今年的荷花開得可真嬌妍。”

    “正是,如此良辰美景,自是要闔家共賞。”大王嘴上笑著,精銳的雙眸睥睨望著坐在下方的兒子們,他總是時不時懷疑,他的兒子有意奪取大位,尤其發生宸妃毒殺儀妃後,他也開始懷疑枕邊人,在這座王城,似乎每個人都意圖不軌,他能信任誰?

    海妃留意到大王冷絕的眸光掃過公子碧,她的心緊張高懸,偏又得故作無事,端起茶輕啜一口。

    “兒臣謝父王賞賜美景。”公子碧攜著晨露與公子爵、公子封和公子策同時起身,叩謝王恩。大王笑看乖順的他們,擺手,“大家不用拘謹,盡情觀賞美景。”

    “謝父王。”公子們與晨露齊聲謝恩,才一一落坐。

    “思凡,你的傷勢可好些了?”大王揚聲問道。

    晨露起身回話,“托父王、母妃的福,媳婦的傷已逐漸好轉。”

    海妃語帶憂慮,“大王,王城真是越來越不安寧,思凡與碧兒不過出個門,竟遭遇盜賊,這些盜賊實在膽大包天,連碧兒與思凡也敢行刺,簡直目無王法,幸好碧兒與思凡福大命大,否則……妾身不敢再細想下去。”話說到最後,海妃傷心的語帶哽咽。

    大王安慰拍撫海妃的手背,“公主莫擔憂,本王已下令撤查,不論是誰出手,絕不寬待。”大王的眸光冷冷掃過其他兒子,每個都有嫌疑。

    因喪母而形容憔悴,消瘦不少的公子封起身,恭敬道:“啟稟父王,兒臣願盡全力緝拿惡徒。”

    公子策與公子爵于心底冷笑,受傷的俞思凡是老五的心上人,他自是吞不下這口惡氣,非要為俞思凡出頭不可。可憐哪,心愛的女人都成了別人的妻子,老五還癡念不忘,著實傻氣。

    大王擺手,“封兒,你的氣色不是很好,你還是好好休養,別傷心到犯病。”

    “是,父王。”清俊的公子封落坐。

    噙著笑的公子策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起身請命,“啟稟父王,兒臣願盡綿薄之力,捉拿惡徒。”

    “得了,策兒,你成天只會吃喝玩樂,哪懂得如何捉拿惡徒。”大王搖頭否決。公子爵也起身請命,“父王,兒臣……”

    “你與策兒半斤八兩,別被惡徒所傷已是萬幸,此事本王已交代下去,你們幾個,全給本王安分點。”大王語帶警告的看著兒子們。

    公子們齊聲回道:“兒臣遵命。”

    被冷落好一陣的蘭妃不悅撇嘴,她腹中可是揣了個公子,豈容被人忽視。她嬌嗔噘唇,“大王,今兒個天候如此美好,咱們還是聊些開心的,否則妾身腹中的孩子要不開心了。”話說完,蘭妃不忘丟個得意的眼神給海妃。

    海妃看在眼裡,冷笑。向來與她爭奪正宮之位的宸妃已遭流放,縱然蘭妃懷有身孕,不論生男或生女,皆成不了氣候,是以海妃並未將耀武揚威的蘭妃看在眼裡。

    “蘭妃說得極是,呵呵呵,咱們就不聊那些掃興的事兒。”大王撫著蘭妃隆起的肚腹,滿臉寵愛。蘭妃得意洋洋,發出刺耳的笑聲,笑膩在大王懷裡。

    公子們與晨露故作視而不見,晨露對大王的厭惡有增無減,暗藏滿腔恨意的她曾考慮混入王宮成為大王的妃子,再伺機刺殺大王報仇雪恨,但她對大王恨之入骨,難以虛假陪笑臉,更別提與大王有肌膚之親,那將令她生不如死。

    公子碧握住晨露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她一怔,對上他湛藍的雙眸,於其中看見溫暖的靜謐,積鬱胸中多年的怒焰,慢慢平息下來。

    公子碧對她微笑,左手指著在荷瓣間飛舞的蜜蜂,“你瞧,蜜蜂出來采花蜜了,看來今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在粉色花瓣間飛舞的蜜蜂,“是啊。”

    她憶起某一年夏日,他也指著蜜蜂跟她說,當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後來她便從他那兒拿到了清香甜蜜的荷花蜜,她在家中想他時,便會蜜裡調水,一口接一口緩慢品嘗對他的想念,是那樣的甜,那樣的濃。

    海妃留意到兒子凝望媳婦兒的神情,心下打了個突。明明不久前碧兒還很不喜歡俞思凡,何以今日望向媳婦兒的眼神成了癡戀?可是碧兒刻意裝出來?抑或這其中有什麼她不曉得的變化?她暗暗留心。

    公子策冷笑看他們夫妻倆甜蜜恩愛,又將目光掃向老五,但見老五滿臉悽愴的別開臉,似承受不了過多打 擊,可惜的是老五出乎他意料之外又被父王召回,沒死在半途,不過換成老三出使林國,倒也是件好事,反正于他有利。

    公子策森冷帶著算計的目光,又悄然移向看似鰜鰈情深的公子碧與晨露。老二遭遇行刺,毫髮無傷,唯獨俞思凡受傷,實在可惜,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倒也不必憂慮沒機會下手。

    同樣幸災樂禍的另有公子爵,老五派人傷了他的小廝,這筆帳他尚未跟老五結清,可得找個絕佳機會好生清算。

    晨露感受到公子策和公子爵的不懷好意,她不禁擔憂公子碧的安危。雖說公子封的死敵是公子淳,可誰曉得公子封會不會突然針對碧,她不要碧受到傷害,不要。

    不甘寂寞的蘭妃嬌嗔道:“大王,聽聞二公子夫人琴藝高超,不如由她彈奏一曲,應應景。”危險!晨露心下驚駭,渾身僵硬,真讓她當眾撫琴,怕是要東窗事發,她該如何是好?

    公子碧及公子封不動聲色,腦袋卻是迅速急轉,尋找讓她脫身的藉口,但他們尚未開口,海妃已不悅啟唇,

    “大王,思凡琴藝高超眾所皆知,咱們心疼她傷勢未愈都來不及了,豈捨得要她帶傷撫琴。”

    “公主說得極是,本王也極是心疼思凡。”大王頷首,對站一旁的內侍道:“傳樂伎。”

    “是,大王。”內侍立即去辦。

    恃寵而嬌的蘭妃沒想到她的要求竟因海妃的三言兩語便遭大王否決,怒目狠瞪海妃。

    海妃對上蘭妃妒恨的雙眸,唇角勾揚的笑道:“大王,蘭妃舞姿曼妙,妾身有好一陣沒能欣賞,不如趁此機會,請蘭妃舞動一曲。”

    曾身為宮中舞伎,地位低下的蘭妃聞言臉色大變,正要發作時,大王已先開了口。

    “哈哈,公主說得是,蘭妃的舞藝確實曼妙。蘭妃,待會兒你就下場舞一曲吧。”

    “大王,妾身懷有身孕,身子重……”

    “妾身瞧蘭妃身形依舊玲瓏有致,跳起舞來定是輕若蝶舞。”海妃又道,非要蘭妃下場舞一曲,蘭妃不過是只小麻雀,耀武揚威久了,沒人整治,真以為自己成了鳳凰。

    “蘭妃,待會兒你可得讓公主好好欣賞你的舞姿啊。”大王微笑吩咐,眸底有不容拒絕的厲光。

    心不甘情不願的蘭妃再百般不願,也得低頭聽命。她對海妃恨得咬牙切齒,明明她才是正得寵的那一個,大王卻還是聽海妃的,僅因海妃是海國的公主,可恨!

    占得上風的海妃淡淡一笑,無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的蘭妃,撚了顆葡萄,送進大王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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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09:58


    不甘示弱的蘭妃玉手揉著大王的心口,委屈的噘嘴,“大王,妾身不依,妾身好傷心。”

    大王拉過蘭妃柔嫩的小手,訝異挑眉,“愛妃怎麼了?為了何事傷心?”

    “妾身明明懷了小公子,身子不舒坦,您卻還要妾身跳舞,妾身瞧二公子夫人身強體壯,您卻是連根手指都捨不得她動,您待妾身不好。”話說到最後,蘭妃楚楚可憐的吸著鼻子,狀似眼淚即將落下。

    “愛妃別哭別哭,本王最是寵你了。”大王眼見蘭妃即將梨花帶雨,忙著安撫。

    海妃見蘭妃狐媚的使小手段,恨得牙癢癢,偏偏身分尊貴的她不屑為之,只能隱忍下來。

    晨露一顆心提到喉頭,意識到她即將大禍臨頭,倘若她的身分被拆穿,她絕對不能讓碧遭受牽連,至於公子封,她趁這機會除掉,以免日後他會對碧不利。

    “大王若真是疼愛妾身,那麼也讓二公子夫人撫琴哪。”蘭妃嬌聲道。是左相的掌上明珠,是二公子的夫人又如何?她才是正得寵的那一個,她就不信扳不過海妃。

    “好好好,就這麼辦。”大王哄著,寵著。

    海妃臉色微變,壓抑心裡的怒火,這才沒起身賞蘭妃那個騷蹄子幾個耳光。

    公子碧起身請命,“稟父王,雖然兒臣的琴藝不如思凡,但在此良辰美景,卻也想獻醜,請父王品評,看兒臣琴藝是否有所精進。”

    見公子碧先開口,唯恐東窗事發的公子封便暫時按兵不動。

    大王驚訝的瞪大眼,“想不到碧兒成了親,會如此疼寵妻子。”

    心下同感詫異的海妃淡笑,“碧兒的性子就像大王,是性情中人,對妻子寵愛有加。”

    碧兒待思凡好得不對勁,他長到這麼大,唯有白家那已死去多年的丫頭入了他的眼,奪了他的心,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又有女人上了他的心,雖說是好事,可那女人卻是相識多年的俞思凡,不論海妃怎麼想,都覺得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

    大王指著公子碧朗笑,“呵呵呵,可不是,碧兒就這點最像本王。碧兒,你就甭擔心,不過撫個琴,要不了思凡的小命。”

    就是會要了她的小命!

    晨露、公子碧與公子封不約而同如是想。

    晨露深吸口氣,起身朝大王屈膝一福,清雅微笑,“媳婦會傾盡全力,配合蘭妃曼妙的舞姿。”

    “好!”大王拊掌笑道。

    憂心匆匆的公子碧扯了扯唇角,揚起一抹假笑,心頭煩悶得幾欲發狂,假如父王生疑……

    提心吊膽的另有公子封,他雖給易容成思凡的女人不少金銀財寶,但大難來臨時,誰知她會不會供出他,但眼下要殺她滅口,已經來不及了。

    樂伎抱琴出現,不情不願的蘭妃不得不到荷花池畔,準備跳舞。

    晨露對憂慮的公子碧投以一抹微笑,坐在樂伎送上的琴前,伸出纖纖十指,彈了個音,佯裝試琴。公子碧坐在她身畔,緊張得屏氣凝神,心裡直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

    蘭妃抬手,蓮足輕點,眼波流轉,無限嫵媚,她正是以如鳳凰般美妙的舞姿迷惑大王雙眼,成為傲視後宮的蘭妃。

    大王右手托腮,笑望池畔的蘭妃。

    坐得直挺挺的海妃目光如炬,等待時機將蘭妃千刀萬剮。

    晨露的額際微微冒汗,她抿唇強作鎮定,開始蹙眉彈琴,她的琴音平平,難以如同俞思凡展現高超琴藝。蘭妃隨著琴音翩翩起舞,舞動的她,妖媚動人,看得大王如癡如醉。

    海妃眉心幾不可見的一蹙,沒想到俞思凡的琴藝不如何。公子碧與公子封默不出聲,彷佛她彈的是天上仙樂。

    公子策雙手盤胸,目光專注的盯著彈琴的晨露,這琴藝與昔日相差過大,竟沒好得讓人拍案叫絕,她是怎麼了?

    “不如何。”公子爵冷哼了聲。

    公子碧發現她額上的汗越來越多,神情似乎越來越痛苦,“你怎麼了?”

    晨露沒有回答,十指快速撥弄琴弦,非但沒有彈得更好,反而開始彈錯,樂音雜亂。

    蘭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猛地停下動作大發雷霆,“你是怎麼彈的?!是存心要我難堪?”

    啪!一根琴弦突地斷了,面色蒼白的晨露看準琴身,砰的一聲,趴倒在琴上,用力的撞擊震裂她的傷口,痛得她頭昏眼花,幾乎要昏過去。

    公子碧嚇了一跳,沖過去將她摟進懷裡,但見她合上眼,痛苦急喘,點點血花染上藕白衣衫,他心痛如絞,以手背拭去她額際的冷汗。

    大王皺眉揚聲,“怎麼了?”

    海妃微向前傾身,嬌容滿是怒火,責難怒瞪不滿的蘭妃,以冰冷的嗓音道:“思凡暈過去了。”

    “難怪彈得不如何。”未能盡興的大王感到可惜。

    “想是思凡強忍身子不適,方會如此。”

    蘭妃悻悻然走回座,瞄也不瞄暈過去的俞思凡,嬌嗔道:“大王,可不是妾身舞藝生疏,而是她彈得不好。”

    大王安撫拍拍蘭妃的手背,“本王明白。”

    公子碧心疼的緊摟著妻子,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不讓其他人窺見。他揚聲道:“父王、母妃,思凡她的傷口又流血,人暈了過去,改日她傷勢痊癒後,兒臣定讓她進宮向父王母妃請罪。”

    大王不在意的擺手,“不礙事。碧兒,你快帶著思凡回府,讓她好好養傷。”

    “兒臣遵旨。”

    躲在公子碧懷裡的晨露動也不敢動,唯恐被人發現她裝昏,這是她唯一想到能脫身的方法,雖然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但至少撿回小命。

    “碧兒,你要讓下人小心照料思凡,告訴她,要彈琴待傷癒再彈也不遲。”海妃意有所指的交代。

    “是,母妃。”公子碧恭謹道,“父王,母妃,兒臣先告退。”

    公子碧一路疾行,急著帶她離開,以免節外生枝。

    直到出了王宮,火速上了馬車,要車夫急駛回府,他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馬車急奔在青龍大街上,額際青筋浮跳的公子碧二話不說,粗蠻的吮吻粉嫩唇瓣,擁抱她的雙手如鐵般緊緊困鎖。

    裝昏的晨露驚呼一聲,猛地睜大雙眼,望進怒火奔騰的湛藍雙眼,柔嫩的唇因他的粗魯啃咬而疼痛。

    “痛……”她推著他的胸膛。

    她的推拒,令他更加收緊雙臂,粗喘著氣,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好痛!”她疼到眼角跌出一顆淚。

    氣息不穩的公子碧這才鬆開慘遭他蹂躪的唇瓣,惡狠狠的瞪她,低嘶,“你出手可真狠。”

    “什麼?”

    不悅的大掌用力扯開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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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0:37


    月亮升起,月上中天,月兒落下。

    清晨飄起綿綿細雨,打在窗外葉子上,滴滴答答,交織成伴人入眠的樂曲。

    晨露累到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一下,趴臥在公子碧身上昏昏欲睡。

    酣然暢快的公子碧啄吻她的肩頭,低濃著聲,“我還沒問你,當年你是如何逃過死劫?”

    被吵醒的她哼了聲,鼻尖努努他的頸側,想睡。

    他輕搖她的香肩,“醒醒,先回答我。”

    她又努努他的頸側,緊閉嘴巴。

    公子碧知道她是醒著的,長歎了口氣,“你不肯說,是不信任我?”

    她小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擱在他胸膛上的小手成拳,仍舊悶不吭聲。

    “晨露,不要裝聾作啞。”

    她不說話就是不說話,讓他頗感無奈。當年她年紀太小,不可能在沒有人協助下逃出生天,可父王下令誅殺白府九族,她的親人全都在其中,誰也救不了誰,究竟是誰暗中出力?

    “你不說,我問你的丫頭也成,她叫小憶是嗎?”她不理就是不理。

    “你定然十分篤定,那個叫小憶的丫頭不會吐實,不打緊,多挨幾記鞭子,多餓幾頓,相信她會知無不言。”公子碧冷笑威脅。

    裝睡的晨露猛地睜開眼,握成拳的小手捶了他的胸膛一記,“不要動小憶。”

    他握住她氣憤的小手,低笑,“總是要有人說不是嗎?”

    她惡狠狠瞪他,“小憶她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

    “我倒不認為她會傻到不清楚是誰救了你,她跟在你身邊,一定有人吩咐她伺候你不是嗎?”他的手於她背後卷玩她柔細的長髮,悠哉道:“又或者你想說她是你在路上撿到的小乞兒?當年你已自身難保,如何能夠多照顧一人?她如此忠心耿耿,願意與你共患難,這樣的丫頭,連我也想上街撿十個八個。”

    他的嘲弄著實教她不悅,晨露抓回自己的髮絲,“冷嘲熱諷一點也不像你,你要鞭打逼問,直接沖著我來。”

    他遺憾搖頭,“你明知我對你下不了手,才會這麼說。”確實如此,被他說中讓她啞口無言。

    他溫柔摸摸她的臉,笑道:“所以還是由我拷問你的小丫頭,讓她乖乖吐實,你安心養傷便是。”

    縱然公子碧斯文,不曾有過出格的表現,但他終究是公子,會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他明白她在乎小憶的安危,便以小憶要脅她屈服。

    他微笑親吻她潔白的額心,寵溺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見到她被打到遍體遴傷的模樣,你就待在咱們房間裡,好吃,好睡。”

    除非她沒心沒肺,否則如何能坐視不理,她氣憤難平的瞪著太瞭解她的男人。公子碧一逕溫柔微笑,拉攏覆在她身上的被子,“會冷嗎?”

    她與他僵持不下,不願這麼快就妥協讓他得逞。

    他將她自身上挪開,赤裸著身,抓過一旁的裡衣套上。晨露驚慌抓住他的手臂,“你上哪兒去?”

    “我去辦點事,待會兒就回來,你不是累了?先睡會兒,等你醒來,便會發現我已回到你身邊。”他笑得善良無害,可湛藍眼眸泛著不容忽視的森冷眸光。

    她的心一揪,顧不得全身赤裸,奔下床,從後抱住他的腰,“不要離開我。”

    公子碧拉開環在腰間的小手,他的嗓音是溫柔的,但他的態度是絕對強硬,“別耍性子,我去去就回。” 她心下清楚,他不是個能硬碰硬的男人,慌張的雙臂又緊緊纏回他腰間,於他的背脊低嚷,“碧,別走。”

    “你不信任我。”

    她含著淚搖頭否認,哽咽著聲,“我不是不信任你。”

    “說謊。”他的表情冷硬,慍怒,心因她而受傷。

    “我怕……”

    他揚高嗓音,“怕什麼?怕我會通知父王,讓官兵再次趕盡殺絕?”

    “不是的,我怕一旦告訴你,等我離開,就再也無處可去。”

    “所以你打算躲到我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雖不是不信任,但她時刻想著要離開他,就連與他徹底纏綿後,仍未打消念頭,這使他的心狠狠刺痛。

    她的淚,沾濕他的背,她好難過也好抱歉,但她對他的感情不假,她是真的愛他。他站得直挺挺的,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與你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好怕。”她的身子不由自主顫抖,如果她夠聰明,就該忘了一切,不再回到王城,不再執著復仇,可她就是放不下,所以才會回來,一回來又和他見面,真要無所掛礙,翩然離去,談何容易。

    公子碧轉過身,將抖得如風中落葉的身子用力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心,激切道:“除了我以外,你什麼都不用想。”

    她緊抓著他,搖頭。

    他吻吻她的太陽穴,“別怕,不論要花多少時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她仰望著他,雙手捧著這張教她魂縈夢牽的男性臉龐,喉頭乾澀緊縮,她試了好幾次,終於有辦法出聲,

    “我爺爺……是我爺爺以前的部屬方爺爺接應,奶娘讓她的女兒如意換上我的衣衫,我則扮成如意,被……被奶娘帶著逃離……我們……我們跑了好久,一路……一路躲藏,逃亡途中遇見……方爺爺……他收到消息趕進王城救我們,但太晚了,除了我與奶娘,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豆大般的眼淚潸潸滾落,當時她與奶娘非常驚恐又饑寒交迫,正當萬念俱灰時,又湧現一線生機。

    “你吃了許多苦。”逼她回憶傷心過往,教他心如刀割,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水。

    “我本該活不了,卻活了下來。”她茫然無助的輕喃,“除了報仇外,我不知道活下來的我有何意義。”

    “你是為了我而活下來,你知道沒有你,我再也不完整,你知道沒有你,我再也無法愛,所以你回來了,回到我身邊,就在我懷裡,哪兒都不去,天若要塌下來,我會替 你頂,刀劍若砍來,我會替你擋,我的胸膛就是你最終的歸宿。”他激動吻著她的發,過去她傳來的死訊,在他的心裡種下陰影,使得失而復得的他,難以全然鬆懈。

    晨露貪戀的依偎在他懷中,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悄悄放縱沈淪。

    “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怕。”他柔聲安撫心愛的女人。

    她閉上眼,將淚水抹在他身上,此時此刻,她真覺得許多的不開心都能拋諸腦後。

    公子碧抱著她,享受此刻的寧靜,突地,他敏銳聽見外頭傳來輕細的腳步聲,是誘娘。

    端著午膳的誘娘站在房外,必恭必敬道:“公子爺,已經近午,您與夫人該用膳了。”她沒說的是,他們鐵定餓壞了。

    誘娘的聲音響起,晨露這才意識到她身無寸縷,不禁驚呼了聲,急著要躲要藏。

    “別緊張,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入。”他低笑,將她抱回床上,拉好床幔,這才揚聲,“進來。”

    儘管已拉上床幔,可晨露仍害羞的躲在他身後,不讓誘娘瞧見她的身影。繡娘一定知道他們在房裡做什麼,她小臉紅透了,敏感嗅聞到床上仍漫著交歡後的氣味,瞬間她全身緋紅,像是煮熟的蝦子。

    誘娘面不改色的端著午膳進來,一一放在案上,因晨露假扮成俞思凡,為免人多嘴雜,發現夫人被調了包,許多貼身服侍的工作,都由繡娘親自來。

    “公子爺,夫人,請用膳。”話說完,她便恭敬退下,為他們帶上房門。

    “誘娘已經離開了,你不用再躲在我身後。”公子碧得意低笑,抓出身後的小女人。她白了眼笑得自得意滿的男人,嘀咕,“她一定知道我們在房裡做什麼。”

    “她當然知道。”

    “這真的很羞人。”

    “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沒啥好羞人。”他的理直氣壯,教她為之氣竭。

    他低笑抓著橫眉豎目的小女人下床,“吃飯。”

    “我沒穿衣裳。”被拉下床的晨露驚呼。

    “我不介意。”他笑揚了唇,別說不介意,他根本樂得欣賞她絕美曼妙的嬌胴。她羞赧的拍打環在腰間的手臂,“讓我披件外袍。”

    “待會兒又要褪下,無須費事。”他霸道的不理會她的要求,逕自將她抱去吃飯。

    晨露把臉深埋在他懷裡,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這樣真的是太墮落了,偏偏她抗拒不了美好的墮落,她的心魂早被他俘虜,隨便他三言兩語便哄得她拋卻前塵過往。

    她深愛這個男人,愛到允許自己在他懷裡放縱,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再多一點,她就會找到離開他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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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1:17


    連日綿綿細雨,公子碧與晨露鎮日鎖在新房內,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他貪婪索取她細嫩的身子,在她身上烙印下屬于他的痕跡,直到海妃召他進宮,他這才捨得離開心愛的女人。

    留在府內的晨露美其名為養傷,實際上是擔心一進宮,大王或海妃又要她撫琴,已休養多日的她,這回若再藉口傷勢嚴重,再倒下撞琴一回,肯定會被人瞧出端倪。

    她樂得留在府裡,不去見令她憎惡的大王。

    她戴上俞思凡的假臉皮,慵懶的坐在水榭聽雨。

    雨如細線不斷落下,紛紛落落打在樹葉與花瓣上,空氣潮濕但清新,微風徐徐吹來,拂動紗簾。

    晨露攏了下公子碧親自為她披上的披風,她並不覺得冷,可他總認為她的傷尚未復原,容易怕冷,硬是要她披著。光是想到他,她的眉眼就染上淡淡春色,無限嬌媚。

    她已許久沒見到小憶,這麼多日沒她的消息,小憶肯定心急如焚,她對誘娘派來服侍她的婢女道:“敏兒,你去取些荷花蜜過來。”

    敏兒被誘娘命令需寸步不離的守著夫人,此時面對晨露突來的要求,教她有些為難。晨露秀眉向上挑,佯怒,“怎麼,我這夫人不得使喚你?”

    “不是的,夫人,只是奴婢擔心留下夫人一人會有危險。”敏兒心下一慌,急忙否認。

    “在固若金湯的二公子府裡,我能遭遇什麼危險?”她目光嚴厲的看著不安的敏兒。

    敏兒左右為難,她聽命行事,沒有誘娘的應允,她不敢隨意離開夫人,偏偏主子寵愛夫人,府裡上下有目共睹,主子壓根兒為夫人瘋狂著迷,兩人鎖在房裡整整五個日夜,若非海妃召見,眼下主子和夫人肯定還在房內癡纏。

    誘娘她得罪不起,夫人她更是惹不起,正當敏兒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大洋自細雨中昂首闊步走來,她如釋重負,“大洋哥,夫人派我去取荷花蜜。”

    面無表情的大洋頷首,“你去吧,夫人有我。”

    敏兒感激一笑,朝晨露屈膝一福,連忙撐傘去取荷花蜜。

    晨露心底失望歎息,原已要成功支開敏兒,怎料大洋會出現,教她又動彈不得。大洋待敏兒走遠,才走到晨露身畔,他緊抿著唇,站得直挺挺的。

    晨露好奇看著全身僵硬如木頭的大洋,“你沒撐傘。”

    “一點小雨。”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流下,滑過他的臉,來到下巴,最終滴落。

    晨露發現大洋緊咬著牙根,彷佛與她談話很痛苦,她不在乎大洋怎麼看她,重要的是,她得再想藉口支開他,才能去看小憶,又或者直接開口?不!把碧的話當聖旨的他不會答應的。

    她氣惱碧故意關著小憶,他太清楚,沒有小憶,她斷然不會獨自離去,她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可惡。大洋若有所思望著神色不快的晨露,他從小到大只知道聽命行事,命令,是絕對的至高無上!

    倏地,他抓起佩在腰間的三叉戟猛地刺向晨露——

    大洋突然狠辣出手,三叉戟的尖端冷光閃爍,教瞥見的晨露大吃一驚,她順勢往旁一滾,及時躲過大洋致命的攻擊,她厲聲喝斥,“大膽!”

    大洋是碧的手下,寧願犧牲性命也會保護碧,他為何會忽然對她動手?他究竟是怎麼了?莫非他並不是真正的大洋?

    咬緊牙根的大洋悶不吭聲,手中的三叉戟不斷刺向晨露,要她血濺當場。

    晨露就像被漁夫盯上的魚兒,一再閃躲致命攻擊,狼狽的她厲聲喝斥,“你還不快住手!”大洋俐落使著三叉戟,刺向她的腿。

    她的心躍上喉頭,千鈞一髮之際縮腿,三叉戟刺中裙擺,她慌亂往後退,扯破了裙子,她的手摸到滾落地上的薰香爐,立刻抓起用力砸向大洋。

    面無表情的大洋抬臂抵擋,爐中薰香四散,漫上他雙眼,教他疼得一時間難以睜開。晨露趁此機會自地上爬起,從大洋身邊竄逃。

    大洋警覺她的動作,探手用力一抓。她的左臂遭他鉗住,吃痛驚喘一聲。

    “哪裡逃。”大洋用力將她扯入懷中。

    大洋的手勁,以及狠絕的口吻,教晨露明白,他非取她性命不可,她拔下發簪射向大洋。冷光一閃,珠花顫動,大洋警覺的偏頭,但他的手仍牢牢抓住她。

    晨露借力使力,反抓住他的手臂,騰空躍起,雙腿用力踹向他的胸口。

    大洋被踢個正著,抓住她的手依然不放,拉著她往後重跌,手中的三叉戟同時刺向她。

    晨露跌趴在他身上,來不及起身,身側遭三叉戟刺中,她痛白了臉,忍痛掙脫,翻滾至一旁,手捂著傷處,瞪著他,“你究竟為誰賣命?”

    大洋一躍而起,冷冷的望著受傷的女人,“你還是乖乖引頸就戮,才不會死得太痛苦。”他目光森冷,步步逼近,她已成了囊中之物,無處可逃。

    晨露半眯著眼,“你在此潛伏多久?你也想取碧的性命?” 大洋搖頭,“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傷害公子爺一分一毫。”

    所以眼前的大洋不是她猜想的易了容,那便是針對她而來。“既然你忠心于公子爺,為何要殺我?”大洋抿唇不語,又提起三叉戟刺向她。

    她咬唇縱身往外躍開,碧斷然不可能要她性命,但除了碧以外,誰能讓大洋聽命行事?鏽娘?或是……宮中的海妃?為何要殺她?

    大洋在身後追殺,朝她的背心用力射出三叉戟。

    晨露察覺死亡的威脅來襲,她又是翻身一滾,滾至桂花樹後。

    哐的一聲,飛射而至的三叉戟遭到橫阻,前去取荷花蜜的敏兒回來驚見大洋在追殺夫人,立刻丟下手中的荷花蜜,飛身踢開致命的三叉戟。

    三叉戟讓敏兒用力一踹,正中一旁的榆樹,狠狠插入樹幹。落了地的敏兒瞪著他,語帶警告,“你在做什麼?”

    “滾開!”大洋低喝中途殺出的敏兒。

    敏兒死也不退,“你我奉命保護夫人,為何你的兵器會對著夫人?”

    “我奉命行事,今日取夫人性命。”大洋大步逼近,于靠近敏兒時,突然疾步快沖,轉向晨露。敏兒心知自己不是大洋的對手,揚聲大喊:“夫人,快逃!”

    晨露捂著傷口快跑,敏兒聽命誘娘,為了保護她,不惜與大洋正面衝突,所以要她性命的人是海妃,難怪海妃會在今日召碧進宮,原來全都是為了出這一招。

    她身側鮮血淋漓,疾力狂奔,幾個躍起飛落,試著逃離窮追不捨的大洋。

    僕人護衛驚見她身上染血,心想有刺客,偏又見大洋緊追在後,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幫誰。一腳踢飛敏兒的大洋揚聲大喊:“海妃有令,殺了夫人!”

    經他這麼一喊,護衛與僕人不假思索,全都聽命行事,執起手中的兵器或工具,包圍晨露。晨露見眾人圍上,心想她在劫難逃,但她說什麼都要想辦法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手無寸鐵的她搶過一名護衛手中的刀,砍向大洋,大洋也搶過另一名護衛的刀,與她手中的刀用力撞擊,鏗鏘作響。

    大洋的內力比她強,她被強勁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發麻,但她不敢放下手中的刀,使勁與大洋刀刃相擊,眼見其他護衛圍過來,她的心沈到穀底。

    大洋揮刀砍傷她的手臂,冷冽著聲,“別再掙扎,乖乖受死!”

    吃疼的晨露差點松了手中的刀,可她手腕翻轉,刀尖刺向大洋腋下,讓他也見血,“休想!”護衛們趁機攻向她,很快的她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她咬牙悶哼,閃躲致命的攻擊。

    敏兒再次趕到,嬌斥,“大膽,你們連夫人也敢殺?!”

    護衛與僕人經她這一喊,有些人的動作緩下來,他們猶豫了。

    聽見騷動的誘娘趕到,驚見一群人由大洋領頭圍攻夫人和敏兒,她心下一駭,如細針般的暗器射向大洋及護衛,飛身躍入場中,她以肉身保護晨露,怒喝:“你們在做什麼?”

    中了銀針的大洋仍提刀刺向晨露,旋即被誘娘擋下。

    “大洋,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海妃有令,今日務必取得夫人性命,誘娘,難道你要違命?”大洋重述海妃命令。

    誘娘一怔,仍舊擋在晨露身前:硬著聲說:“我聽命公子爺,公子爺命我保護夫人,誰都不許動夫人一根寒毛。”見有護衛仍蠢蠢欲動,她厲眼一瞪,“莫非你們承受得了公子爺的怒火?”

    護衛們聽誘娘這麼一說,立即退卻,他們承受不起公子爺的滔滔怒焰,可他們也消受不了海妃的怒火,這該如何是好?

    晨露神情緊繃的盯著大洋與護衛們,只消他們較為畏懼海妃,她便又會陷入危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綿綿不斷的雨勢,她竟全身凍得如置身暴風雪中。

    雨一直在下,眾人面面相覷不再說話。 負傷的敏兒擋在晨露另一側,以防萬一。

    大洋臉色陰沈,悠悠吐了一口氣,“屬下誓死護衛公子爺。”

    聽見大洋忠心耿耿的宣誓,誘娘松了口氣,其餘護衛也不再左右搖擺,追殺夫人。危機解除。

    晨露一放鬆這才察覺身上的傷有多痛,她幾乎要站不住腳,痛得倒抽了口氣,猛地,眼角餘光瞥見已放下刀的大洋又提刀朝她淩厲砍過來。

    此一招始料未及,她驚恐的瞪大雙眼,聽見誘娘驚駭喝斥。然後,她,失去知覺,倒下——
紫米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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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5:27


    綿綿細雨,教喜愛雨天的海妃興致高昂,唇角噙著笑容,凝望端坐在對面的愛子。

    宮女隨侍在側,不時為海妃及公子碧添上溫熱茶水,案上擺著瓜果點心,以小碟盛裝,擱放在海妃與公子碧最方便食用的位置。

    “母妃今兒個的心情似乎很好。”看出母妃的好心情,公子碧也心情愉悅。

    “天氣很好。”海妃淺笑道,望著窗外的雨絲,每每雨絲撫面而來,都會讓她有回到家鄉,迎著海風的感 覺。她已經二十多年沒回去了,不知她最愛的那片海邊,是否一如記憶,白沙細緻,滿地貝殼,以及如泡沬般美麗的海浪。

    公子碧笑望窗外如絲般的雨勢,明瞭綿綿細雨總能撫慰思鄉的母妃。兒時母妃總會不厭其煩的告訴他,海浪在腳踝拍打是怎樣的感覺,撿拾貝殼如何有趣,嘗到自海中剛捕獲的魚又是何等鮮甜肥美,母妃思念家鄉的人、事、物,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希望這場雨能下久一點。”海妃由衷道。

    “會的,母妃。”

    “碧兒,我瞧你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我已記不得有多久沒看你如此快樂。”海妃可以清楚感覺到兒子的變化。

    公子碧笑揚了唇,燦爛的笑容,使他湛藍的雙眸更加閃閃發光。“兒臣確實很快樂,母妃近來在宮中可有煩

    心事?”他真正想問的是,正受寵的蘭妃囂張的氣焰是否觸怒母妃,又或者有其他妃子不懷好意。海妃笑得一派輕鬆,“宮內不都是這麼回事,只要你好,母妃豈會有煩心事。”

    不知為何,公子碧竟莫名覺得母妃的笑容……很刺眼,似乎正在算計著什麼,不,不可能,應是他多心了。他拋下隱隱上湧的不安,笑道:“我很好。”

    “看來你父王真賜了你好媳婦,起初我還擔心你不中意思凡,心裡盤算要如何讓你發現思凡的好,可無須我想法子,你倒是自個兒先發現了。”

    “是。”母妃的笑容,真的很不對勁,他曾經見過多次,當她要除掉威脅時,便會這般微笑,誰是母妃認定的威脅?

    他?斷然不可能,難道……會是晨露?!不!他娶的是俞思凡,俞思凡的家世、人品、相貌皆無可挑剔,若母妃不中意,在父王賜婚時,便會想法子阻撓,不會讓他順利成親,那麼,究竟是誰成了母妃的威脅?

    “思凡琴藝高超,可惜前些日子無法一飽耳福,她的傷可有好轉?”海妃滿臉遺憾,關心垂詢。

    “思凡的傷已逐漸好轉。”公子碧回答的小心謹慎。

    “她也真是個好姑娘,被傷得性命垂危,卻隻字不提,也沒聽說她回去向左相哭訴抱怨,是父女感情不好 嗎?可我怎麼聽說左相夫婦非常疼愛這個女兒,思凡的哥哥也對她寵愛有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左相一家的反應是否過於平靜?不知情的人聽了,真會以為思凡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海妃欣慰一笑,似真似假的埋 怨。

    公子碧心一震,光是聽母妃這番話,即知母妃已經知道晨露的真實身分,究竟是誰將消息透露給母妃?誘娘已宣稱效忠他,莫非是欺騙敷衍?又或者是大洋?

    他霍然起身,瞪著海妃,“母妃,你做什麼了?”

    海妃瞬間斂住笑容,眼眸透著冰冷寒氣,“碧兒,你說,屈屈一名小女子,如何瞞天過海?”

    所以母妃是為了支開他,才會特意在今日召他進宮,他心急如焚,唯恐會有萬一,迫切想趕回晨露身畔。海妃無情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來,“不許走!”

    深覺遭到背叛,備感受傷的公子碧轉身望著殘酷的母親,字字懇切,“母妃,你明知我愛她,卻還是狠心出手。”

    其實,這早是他預期得到的,可真正面臨仍教他難受。

    “她不該是你的妻子,待時日一久,你就會忘記這份喜愛,這些年,你不也過得很好。”他痛心自嘲,“原來對母妃而言,魂不附體叫好。”

    海妃秀眉蹙擰,“我全是為了你好,你怎地就不明白母妃用心良苦?”

    “好個用心良苦。母妃為何從不想,兒臣真正要的是什麼,或者母妃真正在乎的只是你自己想要的。”

    海妃氣惱的瞪著反抗她的獨生愛子,咬牙切齒道:“所有公子裡,就屬你最沒用!他們全都胸懷大志,唯獨你,只在乎男女間的小情小愛,唯獨你,得由我這個母妃機關算盡,若沒有母妃,你以為你能日日高枕無 憂?”

    公子碧嘲弄的唇角向上一掀,“真是多虧了母妃,沒半點用處的兒臣,才有辦法活到現在。”

    海妃狠瞪著他,一字比一字還要用力的自齒縫間擠出,“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什麼對你才是最好。”

    “看來是兒臣不懂得感恩戴德。”

    “她早該死了,如今我不過是讓她走該走的路,你與她,早已緣盡情滅。”她要碧兒登上王座,所有不該存在的閒雜人等,她都會代為剷除,終有一天,碧兒會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是否緣盡情滅,不是母妃說了算,兒臣不才,要的只是入不了母妃眼裡最平凡的幸福。”公子碧眼神決絕,甩袖離開。

    “來人!攔下二公子!”震怒的海妃拍桌怒喝。守在寢宮的護衛立即聽令湧上,攔人。

    痛心的公子碧冷哼了聲,眸底盡是野蠻,“想攔?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殺了本公子。”公子碧自懷中取出扇子,朝一擁而上的護衛射出暗器。

    刀光劍影,閃身飛踢,公子碧身形瀟灑,可出手毫不留情,他飛身搶奪護衛手中的兵器,一路殺出去!

    雨,持續不斷的下著,順著屋簷打下,彙聚地面。新房緊閉的門扉,隔絕逐漸變大的雨勢。

    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濃濃的藥味,彌漫於鼻間。

    晨露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胸口彷佛壓了塊巨石,教她快喘不過氣。大洋出其不意揮刀砍她!

    她冷汗涔涔,猛地睜開眼,防礙她坐起身的是壓在身上的男人,她定眼瞧見公子碧緊閉著雙眼,滿臉疲累,驚慌的情緒緩緩放鬆。

    她心疼撫著他的臉,心想,他不是進宮見海妃嗎?為何一副剛打完一場硬仗的模樣?隔著薄薄的紗縵,她發現僕人早已掌燈,她……睡了多久?

    她緩緩轉頭看向未曾轉醒的公子碧,驚覺不對勁,他一向淺眠,通常她醒來,他就會立刻清醒,今天卻不 然,她擔心的想將他搖醒,一碰觸到他的手臂,這才赫然發現,他那藏在衣袍下的手臂因包紮而鼓起,“你受傷了!”

    是誰傷了他?莫非他在前往宮中,或是回府途中遭遇刺客?!

    公子碧因她心疼的驚呼醒來,睡意甚濃的他微笑抬手,愛憐的撫著她微涼的小臉,沙啞著聲,“你也受傷了。”

    “你怎會受傷?莫非又遭遇刺客埋伏?”她心急如焚,這些刺客防不勝防,令人著實感到困擾。他拉起她的手,移至唇邊,輕輕印下一吻,苦笑,“我是個沒用的男人。”

    聞言,晨露勃然大怒,“誰說你沒用?!”

    他語重心長,“我不似我的兄弟滿懷野心,他們熱衷你爭我奪,我卻是只想要擁有平凡的幸福。”

    “你這樣並沒有不好。”太多的野心,只會造成殘忍殺戮,她的家人就是這樣枉死。

    公子碧遺憾的搖頭,“我想要的平凡幸福卻護不住我最心愛的女人,你說,這不是沒用是什麼?”她悲傷搖頭,“不是這樣的,你有你的好,每次只要看著你,我都會覺得好快樂,好幸福。”

    “就算我想殺你,你也覺得幸福?”他的語氣上揚,認為自己待她不好。

    “對。”她自嘲一笑。

    “傻晨露。”她這樣只會讓他想傾盡所有,待她更好。已有了悟的他擁著她,自責道:“這樣是不夠的,要保住我們的平凡幸福,我必須變得更強,更狠。”

    “碧,究竟出了什麼事?”

    “母妃知道你的身分了,她要殺你,如今你的處境非常危險。”光是想到晨露的性命,極可能在一個呼吸間就消失,便教他幾欲發狂。

    “……”這便解釋大洋何以執意要她的命,因為海妃要保住碧,她的存在,只會妨礙碧的王者之路。

    “別怕,不論是誰想殺你,都得先殺了我。”湛藍的眸光,閃耀著冷絕。

    他身上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再加上他的宣誓,她已可猜到發生何事。她心疼的歎息,“別傷了你母妃的心。”

    “母妃明知你對我有多重要,偏偏還要你的命,我無法接受。”父王要殺她,母妃也要殺她,天曉得會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要她的命,他受夠了。“大洋背叛我,誘娘已將他殺了,正好省了我親自動手。”他眼底有不容忽視的狠絕。

    他太過大意,沒想到大洋會向母妃稟報晨露的事,以至於晨露差點就命喪大洋手中,當他負傷趕回府時,面對他的是受傷昏厥的晨露,以自身替晨露擋刀的誘娘,以及命喪黃泉的大洋。

    自誘娘口中得知所發生的事,當下他怒不可遏,立即撤查府裡還有哪些護衛聽令母妃,只要一概不視他為主,全都除掉,就算是母妃的人馬,只要事關晨露安危,他都絕不寬待。

    晨露輕聲歎息,這就解釋了她為何還活著,大洋終究沒能要了她的命。他嚴肅命令,“從今以後,你不能獨自一人,知道嗎?”

    母妃會為了不讓他受牽連,不向父王揭穿晨露的真實身分,可經過今日他一路殺出母妃的寢宮,母妃定是更難以容得下晨露,他和母妃算是決裂了。他的兄弟們興許會聽聞今日發生的事,他們會臆測,會打探,然後見縫插針,他不能讓他們有機可機,父王那裡,他也得小心應對。

    煩惱接踵而來,考驗他的應變以及耐性。

    晨露不是傻子,明白因為她,他會陷入多大的危機,她不會坐視不理,她要放手一搏。她下定決心,提出要求,“你可以把小憶放出來嗎?我有重要的事必須交代她。”

    公子碧定定望著她,“答應我,你不會與她一同離開。”

    他總是擔心這不過是場美麗的幻夢,更是擔心,她會在他疲于應付敵人時,趁機離開。

    “我答應你,不會帶著小憶離開你。”

    有她的承諾,公子碧放心笑了。他捧著她的小臉,“如今我腹背受敵,倘若連你都不願留在我身邊,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明知他故意激起她的罪惡感,晨露還是忍不住中招,她也捧著他的臉,承諾道:“我會竭盡所能,替你除掉意圖傷害你的人。”

    為了心愛的男人,她會豁出一切,她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在黑夜逃亡,軟弱無助的白晨露,現在的她已是擁有力量的白晨露。

    “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就成。”他親吻她的唇,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只要有她在身邊,無論將面臨多大的危機,他都有信心能夠克服。

    翌日,小憶終於被放出來。

    一見到小姐,她高興的緊握住小姐雙手,哭喊:“小姐,我還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晨露心疼的為哭花臉的小憶拭淚,“別哭,我沒事的。”

    小憶不放心,望著在小姐身後監視她的公子碧,她鼓起勇氣,白了審視她的公子碧一眼,反駁道:“小姐,你明明傷痕累累,哪叫沒事?”

    可憐的小姐身分被揭穿後,八成日日夜夜受到公子碧的荼毒,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鞭,打得小姐皮開肉綻,不住哭泣討饒。

    小憶兇狠放話,“公子碧,我警告你,你有什麼狠招儘管對我使出來,別對我家小姐出手。”雙手盤胸的公子碧哼了聲,“你的丫頭倒是頗忠心護主。”

    小憶雙手往腰間一插,昂起下巴,大聲道:“這是當然,你若敢再傷我家小姐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小姐真的好可憐,想她雖然被關起來,但每天吃好睡好,除了擔心小姐安危外,沒遭受任何折磨,想想她真是對不住小姐。

    晨露笑著拉拉不知她與碧前塵過往的小憶,“你別擔心,碧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我。”

    小憶不解看著目光漾滿溫柔的公子碧,再看看漾滿愛意的小姐,驚得倒抽了口氣,顫抖著手來回指著兩人,

    “你們?!怎麼會?!”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晨露不便和小憶詳說她與碧的風花雪月,她嚴肅道:“小憶,我有要事交代你去辦。”

    “什麼事?”小憶遲疑的看著守在小姐身後的公子碧,小姐的事能讓他聽見嗎?公子碧又知道小姐多少事?

    “碧知道我所有事,你儘管放心。我要你出城找方爺爺,告訴他,我現在就需要他的力量。”小憶驚愕的瞪大雙眼,“小姐,你真的確定要我這樣說?”

    “我確定。事關緊急,你要不引人注意的出城,明白嗎?”

    “是,小姐,我馬上去辦。”一遇正事,絲毫不會馬虎大意的小憶頷首,立即領命。從晨露主僕二人的談話裡,公子碧心裡琢磨她口中的方爺爺為何許人物。

    是了,他怎麼會忘記曾與白老爺同生共死,驍勇善戰的方義德?當年白老爺因戰功彪炳,成為銳司徒,方義德理該跟著升官,但他無意仕途,旋即卸甲歸田,據說有不少將士跟隨方義德離開,後來就再也沒有方義德的消息。

    方義德與白老爺情同兄弟,白老爺有難,方義德豈會坐視不理,所以是他救走晨露,讓她安然成長。小憶離去後,晨露對公子碧眉開眼笑,“碧,我想你需要一支軍隊。”

    公子碧意會的笑了,“看來你為我找來一支軍隊。”晨露望進他了然的藍眸,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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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6:07


    連日來細雨不斷,今日總算停了,太陽終於露臉,蒸發多日來的潮濕。王城一如往常表面繁華富麗,實則暗潮洶湧。

    在城中孤立無援的公子爵刻意造訪公子碧府邸,他一身綠色衣袍,被請進大廳,喝著侍女奉上的茶水。

    他不懷好意的盤算,老五和老七一如以往狼狽為奸,三哥遠去林國,也不知是生是死,眼下就剩他與老二。老二與他不同,有海妃撐腰,比起其他兄弟,父王總是對老二好些,這令他頗為不滿,他到底哪裡不如老二?聽說前些日子,老二不知為何渾身是傷的沖出海妃寢宮,想來是母子間出了問題,他一得到消息,便迫不及 待趕來探口風,好思考下一步對策,最好是他能夠漁翁得利。

    公子碧心知公子爵來者不善,他以不變應萬變,豈料他才剛坐下,下人又來報,老五和老七也來了。

    公子碧眉也不挑,含笑迎接。他的三個兄弟,可真是見獵心喜,只要逮著機會,他們絕對會樂得讓他屍骨無存。

    他佯裝不解他們的心思,一派悠然自得。

    公子爵不快的瞪著半途殺出的老五和老七,諷刺道:“真不知今日吹的是什麼風,五哥和七哥竟然一同上二哥這兒來。”

    “可不是,真不曉得今日吹的是什麼風,八弟你也來了。”公子策也不客氣的反嘴譏嘲。

    “難道就七哥和五哥能來嗎?我可是早你們一步。”公子爵不管怎麼看老七,就是不爽。

    “哈,早我和五哥一步又如何?二哥這兒,可不是只有你能來。”公子策重重嘖了聲。公子封隔岸觀虎鬥,慢條斯理喝他的茶。

    公子碧覺得老七和老八就是吵,他們兩個從小吵到大,他都聽膩了,他們竟然還不覺得厭膩。

    “你實在粗鄙,俗不可耐。”公子爵滿臉鄙視。

    “我粗鄙,總好過你的卑劣。”公子策最是看不慣老八愛見縫插針。

    公子封喝他的茶,不動聲色的觀察神色自若的老二,寬大的衣袍,掩蓋了老二受傷的事實,日前老二究竟為了何事與海妃起衝突?儘管海妃極力隱瞞,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總會走漏,連老七都收到消息,才會約他一塊兒到老二這來一探究竟。

    公子碧鼻觀眼,眼觀心,防著他們。

    “對了,怎麼不見二嫂?”公子爵和老七吵了一輪後,突然想起少了一個箭靶。

    “是啊,二嫂人呢?”公子策跟著話鋒一轉,唇角邪惡上揚。

    這兩隻黃鼠狼!公子碧壓下不快,噙著笑臉,“她身子不適,在房裡休息。”

    “二嫂怎麼了?難不成之前受的傷還未痊癒,是否拖太久了?這樣可不好,會有人心疼的。”唯恐天下不亂的公子爵意有所指的看著老五,涼涼插刀。

    “八弟說得是,我確實心疼。”公子碧佯裝不懂老八的意思,順著他的話尾附和。

    公子策傻眼,這書呆老二,著實讓他摸不著頭緒,一下愛書,一下愛美人,江山呢?老二會不會突然哪天也大感興趣?不論老二對至尊寶座有無興趣,反正他眼裡就是容不下身分尊貴的老二。

    公子封怔了下,沒想到假思凡會引起老二的興趣,老二可是故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公子爵乾脆挑明的搬弄是非,“二哥也真是的,我三番兩次告訴你,二嫂與五哥以前情投意合,你怎地就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瞧,五哥正是多日不見二嫂,才會眼巴巴過來想見她一面。”

    “八弟,你別胡說。”冷傲的公子封低喝。“我與二嫂是清白的,二嫂已與二哥共結連理,身為弟弟的我,自是祝福他們,難道你心裡不祝福?今日我之所以前來,是關心二哥,反倒是八弟老愛編造不實謊言,你存的到底是什麼心?莫非你就見不得我與二哥友好?”

    公子爵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急忙撇清,“我當然是祝福二哥與二嫂,我又沒心懷不軌,你別把我說得好像我很愛興風作浪。”

    “你本來就愛興風作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子策樂得補刀。

    公子爵氣呼呼的瞪著連成一氣的老五和老七,大聲道:“二哥,難道你寧可聽信五哥和七哥的讒言,也不信我一片真心?”

    真心?嗤,不正是王族最缺乏的。公子碧完全不信任他們,他不疾不徐的道:“我相信這其中必有誤會,既是誤會,咱們是親兄弟,大夥兒就別斤斤計較。”

    公子爵不爽的重重哼了聲,別過臉,不看面目可憎的老五和老七。公子策光看老八氣壞了的模樣,便樂不可支。

    公子封冷不防開口問:“二哥,你的傷勢可好了點?”

    正在鬥氣的公子策與公子爵立即拋下對彼此的成見,將充滿算計的目光移向老二。來了!這才是他們三個今日前來的目的,一探他虛實。

    公子碧佯裝不明所以,淡然一笑,“一點小傷,不礙事。”

    公子爵可不容許他一語帶過,立即追問:“二哥,你與海妃向來不是母子情深嗎?為何會突然撕破臉?”公子碧一臉驚訝,“八弟,你是否誤解了?如你所言,我與我母妃感情深厚,豈會撕破臉。”

    “可我聽說前幾日,你一路殺出海妃寢宮,這是事實不是嗎?”公子爵死死咬住他,壓根兒不信他的說詞,明明就是母子內哄,還不承認。

    同樣不信的還有公子封與公子策,但兩兄弟默不作聲,由憋不住話的公子爵發難。

    公子碧長歎了口氣,“既然八弟問了,我也就不再隱瞞。母妃感歎近來王城不甚平靜,不僅我多次遭到刺客伏擊,連思凡也成為刺客的目標,偏偏我的武藝平平……”說到這,他自嘲的雙手一攤,“在主使者尚未抓到的情況下,母妃深怕又有人心懷不軌,便要護衛陪我練身手,只是與其練武,我寧可醉心於書海,結果你們當然可以想見,我負傷落荒而逃。”

    公子爵聽得一愣一愣,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但又會有什麼事能夠讓海妃與老二反目?似乎沒有。

    公子封對他的說詞持保留態度,在他眼裡,老二看似無意王位,可他真的無心於王位嗎?不見得,除非大事抵定,否則他不會將老二排除在外,尤其老二還有海妃這強而有力的靠山。

    公子策同仇敵愾的嚷嚷,“真不曉得那些該死的刺客是誰派來的,我也幾次著了道,差點連命都沒了,倒是你們有沒有發現,自從三哥被父王派遺出使林國後,刺客似乎少了。”

    聞言,公子爵拍案跳起,指著老七的鼻子叫嚷,“七哥,你可是在暗示三哥就是主使者?”

    公子策氣定神閑的拍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我說的是事實,我們心裡都清楚,宸妃為何會遭父王流放,宸妃的心是黑的,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三哥的心當然也是黑的。我覺得父王對待罪人還太過心慈手軟,誰曉得這些年,他們母子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公子封眉眼低斂,沈默不語。

    “你也沒比三哥好,別說得你就一片忠肝義膽,你做過什麼,心知肚明。”公子爵反唇譏諷。

    “我確實對父王一片赤忱,天地可表。”公子策臉不紅氣不喘的表明真心,“不像你,總是和三哥湊在一塊兒,你們倆不會在謀劃什麼吧?父王真該也查查你。”

    “我對父王也一片忠心,沒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我與三哥不過是兄弟間友好的情誼,才不是你說的包藏禍心,你可別冤枉好人。”公子爵為免老七大作文章,立刻表明他的忠心。

    “好人?哈!”公子策嗤之以鼻。

    公子碧涼涼的看老七與老八唇槍舌劍,他們吵得越凶,對他越好。他的視線與沈默的公子封交會,兩人淡淡一笑,各自喝著杯中的茶,由著老七和老八吵翻天。

    十五日後,太陽被厚重的雲層遮掩,天灰,隨時都會下雨。海妃設了家宴,召媳婦進宮。

    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公子碧自是不會讓晨露隻身前往,夫妻倆連袂進宮,面對海妃的滔天怒焰。

    海妃並不意外他們倆一同出現,她堆滿笑容,彷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碧兒,思凡,你們可來了。”桌上已擺上庖人精心烹調的美食佳餚,美酒也已備妥,就等主子品嘗。

    “思凡見過母妃。”晨露朝海妃屈膝一福,海妃不挑明發難,她也跟著不動聲色。

    “母妃。”公子碧冷淡問候,對母妃指使大洋殺害晨露一事,仍餘怒未消,他小心提防母妃再祭出狠招。海妃上前握住媳婦的手,扶她起身,和善的招呼,“思凡免禮。你的傷勢復原得如何?”

    她不著痕跡的瞄了眼傲然而立的兒子,當日碧兒無視她的命令,執意趕回白晨露身邊,使她大受打擊,眼睜睜看著碧兒不顧自身安危殺出她的寢宮,每見碧兒遭到護衛殺傷,她的心就痛擰一回,若非她下令護衛不再拼死攔人,恐怕早已兩敗俱傷。

    從前她對白晨露就不甚喜歡,正因為她明白大王的心思,終有天會出手除掉銳司徒,是以她不樂見碧兒與白晨露太過親近,也未曾召見白晨露。

    幸好碧兒傷勢不嚴重,否則她對白晨露的怨恨只會更加深。

    “已經快要康復,謝母妃關心。”事實上被大洋殺傷的地方,仍會隱隱作疼。海妃溫柔拍拍她的手背,“都是自家人,說啥客套話。”

    “是。”海妃表面釋出的善意,甜膩的令晨露毛骨悚然。

    “碧兒,思凡,快坐。”沒能成功除去白晨露,教海妃引以為憾,可他們是一家子,不論是否各懷鬼胎,表面的歡喜和樂仍得做足。

    公子碧與晨露一落坐,一旁的宮女立刻為兩人斟上溫熱的香茗。海妃朝宮女使了眼色,宮女立即退下,到外頭候著。

    “碧兒,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思凡?怎麼才幾日不見,她就消瘦不少。”她語帶責備。

    “是兒臣不好,兒臣會更加注意,凡是關於思凡的安危,兒臣絕不輕忽大意。”他意有所指道。

    海妃泰然自若的微笑,望向已成為眼中釘的媳婦,和藹道:“思凡,男人胸懷大志,就不會特別關心他們的女人,你可別介懷。”

    “媳婦不會。”

    “值得慶倖的是,兒臣胸無大志,所以可以多加關心思凡。”

    海妃聞言臉色一沈,但唇角又瞬間上揚,恍若無事,“碧兒就是心性單純,醉心於書海,和他幾個兄弟性情截然不同,總是讓我為他牽腸掛肚。”

    晨露暗暗佩服海妃的鎮定,明明欲置她於死地,偏又在面對她時,擺出和藹可親的面孔,莫怪過去專橫後宮的宸妃也拿她莫可奈何。

    公子碧不以為然道:“倘若每個兄弟都性情相同,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海妃不快的睨了眼處處和她唱反調的兒子,“聽說你最近在府裡大興土木。”

    “先前書樓被人放火燒了,總得清理再重蓋一座。”公子碧簡短回答,不意外母妃時刻派人留意他的動靜。

    “難道碧兒不覺得書樓燒了,是老天爺在暗示你,該是放下竹簡,做正經事的時候?”

    “兒臣倒以為,這是老天爺在暗示兒臣,先前的書樓過小,兒臣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蓋座更大的書樓。”海妃怒瞪再也不順從她心意的兒子,雙眼幾乎要噴火。

    “在此重要時刻,你不該再玩物喪志。”海妃字字淩厲。

    “母妃所言甚是,此刻正是做學問的大好時機。”海妃語帶警告,“碧兒!”

    公子碧揚著疏離的笑容,面對盛怒中的母妃。

    坐在一旁的晨露聽得冷汗直冒,但她不想讓公子碧孤軍奮戰,大膽開口:“媳婦覺得夫婿醉心于書海並沒有不好。”

    海妃臉色黑沈,銳利的目光射向不知死活的晨露,“本來我不覺得碧兒有所不足,可自從他成親之後,我發現他確實不夠強悍,不懂得取捨,娶妻當娶賢,當一個妻子對丈夫不僅沒有任何助益,反而還會拖累丈夫,思凡你說,男人要這個妻子做啥?”

    可恨的白晨露不僅是待罪之身,更沒有雄厚的娘家勢力提供碧兒必要協助,這樣的媳婦,有損無益,只能儘早除去,以免後患無窮。

    “兒臣與母妃的想法不同。兒臣要的妻子,是在兒臣疲累時,光是看著她,就會打從心裡感到舒暢;兒臣要的妻子是,當她對兒臣微笑時,兒臣永遠不必懷疑她是否虛情假意;兒臣要的妻子是,當兒臣落難時,會與兒臣共同面對;兒臣要的是妻子是,能使兒臣的心魂狠狠顫動的妻子。”公子碧一字字清楚表明。

    桌案下,夫妻倆雙手緊緊交握,坦然面對憤怒的海妃。

    自小就在宮廷成長的海妃心裡,王族夫妻本就是互相利用,一切以權勢為首要目的,無須涉及感情。她自海國前來,嫁給大王二十七年,從未喜歡過大王,更別提愛,她嫁過來的任務是維繫兩國和平,如此而已,是以就算今日大王在她眼前氣絕身亡,她也一點都不會傷心難過。

    海妃以冰冷的嗓音道:“王族,不講兒女情長。”

    公子碧掀唇自嘲,“看來兒臣確實與其他王族不同。”

    海妃冰冷的目光轉向晨露,強硬道:“假若夫婿冥頑不靈,一個好妻子,該明白怎麼做才是最好,不該存在的人,就該儘早消失,省去他人麻煩。”

    公子碧震怒低喝,“母妃!”

    “媳婦出身名門,理當識大體是不?”海妃不看兒子一眼,冰冷的目光射向晨露,要她知難而退。

    晨露心下清楚,海妃希望她能自我了斷,可那並不是她要的,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碧,她要挺身對抗海妃。

    “媳婦不才,自小只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是我的天,丈夫說一,媳婦絕不敢說二。”海妃不悅抬眉,“所以?”

    晨露微笑,“所以夫婿沒要思凡離開,思凡便不能離開。”海妃氣得七竅生煙,厲聲質問:“你連婆婆的話也不聽?”

    她無視海妃的怒火,不疾不徐道:“丈夫是媳婦的天,媳婦豈能違背,相信母妃定也不會違背父王。”公子碧為心愛的女人感到驕傲,暗暗喝采。

    怒焰於海妃胸臆間燒得好旺,若非自恃身分尊貴,她早賞白晨露一耳光,教她認清究竟是在回誰的話。海妃深吸了口氣,微笑,“看來,咱們婆媳倆的想法不同,不打緊,咱們各自堅持。”

    話已至此,這個媳婦,她更是容不下。

    晨露心知海妃經過這一番談話,更會置她於死地,但她氣定神閑的笑了,慢條斯理道:“近來王城紛紛擾擾,危機四伏,母妃的憂慮,媳婦心裡很清楚。”

    海妃眼眸危險的半眯,“既然清楚,你就該為所當為。”

    “媳婦也如是想。”

    海妃狠瞪她,只覺她心口不一。

    “媳婦的出身,母妃再清楚不過,媳婦也不敢誇下海口,說對夫婿有多大助益,可媳婦會竭盡所能協助夫婿。”

    “你要如何協助碧兒?”海妃著實懷疑。

    晨露微微一笑,緩緩道:“有位長輩與媳婦的爺爺是八拜之交,他將媳婦當親孫女疼愛,這位長輩居住于鄉野,平時閑來無事,就愛練身子,鄉野附近的漢子見老爺子身強體壯,便跟著老爺子一塊兒練。”

    “有多少漢子跟著老爺子?”海妃的眼神立變,透著興味。

    晨露悄聲說了個數,原本還處於盛怒的海妃立即露出滿意笑容,“聽起來是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子,他既對你疼愛有加,想來你若有所求,他定不會拒絕你。”

    “老爺子言明,只要媳婦有需要,他定會一馬當先。”她眸底閃著篤定的光芒。

    海妃笑得不住頷首,看著她的眼神已截然不同,不再充滿怨恨。海妃的手覆上她的,輕輕拍了拍,“媳婦,是母妃誤會你了,你可別放在心上。”

    “咱們是一家人,媳婦自是不會放在心上。”一支軍隊就成功收服了海妃的心,看來海妃不會再視她為眼中釘。

    海妃輕聲責備,“碧兒,你也真是的,媳婦有這位長輩在,你卻隻字不提,你若是見著這位長輩,可不得輕忽怠慢。”

    據海妃所知,其他公子背後並沒有軍隊支持,晨露的爺爺曾是銳司徒,她口中那位長輩定不是泛泛之輩,碧兒若有銳司徒的舊部支持,進可攻,退可守,無異是如虎添翼。

    “是,母妃。”母妃一切皆以他的利益為重的心思,公子碧何嘗不知,只是有時這份愛會讓他快要窒息,他只希望母妃有天能夠真心認同他的選擇。

    眉開眼笑的海妃親自為兒子與媳婦布菜,親熱招呼,先前是她太早妄下定論,白晨露或許會在這場爭奪大位爭戰中扮演最關鍵的人物,不論碧兒有無意願,命運終究會將他推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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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6:45


    二公子府為了重建燒毀的書樓,開始大興土木,木頭一車又一車的運進府裡,大批工匠頻繁出入。

    偌大的府邸不時傳出敲打聲,凡是經過二公子府的官員百姓皆知,嗜書成癮的二公子果真不能一日無書,非得再蓋一座新書樓重新收藏珍貴古籍。

    身材精壯的工匠于大太陽底下赤裸著上半身,將燒毀的書樓清理乾淨,在仍留有焦黑痕跡的地面,叮叮咚咚奮力敲打。

    年輕侍女酡紅著臉,心頭小鹿亂撞,端著茶水與食物穿梭在年輕黝黑的工匠間。

    書房內的桌上,一張羊皮紙大大攤開,站在桌案旁的是公子碧、白髮蒼蒼,仍舊精神爽健的方義德和他的兒子方啟山。

    方義德的人馬,已有部分進城,假裝是蓋書樓的工匠明目張膽進到二公子府,除了做為貼身護衛外,同時打造公子碧親自設計的兵器。

    自幼博覽群書的公子碧將這些年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指著畫在羊皮紙上,專用來破壞城門,設有鍋竈,用來縱火焚燒的火車道:“已著手打造五部火車,進度如何?”

    羊皮紙上除了繪有精密的火車外,還有攻城用,梯頂裝有鉤具的雲梯車等,每一輛攻城武器,皆經過公子碧精密計算設計。

    縱然公子碧對王位並非求之若渴,可他不能不謹慎行事,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攻入王宮或是兄弟府邸。

    “目前已完成底座,再過幾日即可如數完成。”方義德沈聲回道。對晨露認定公子碧,他不曉得該不該為她開心,可以感覺得到,她真心喜愛公子碧,王族間的爾虞我詐時有所聞,他們想要平安活下來,得時刻枕戈待旦。

    當年他救下晨露後,曾告訴她,她可以選擇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可她心裡有恨,不甘滿門枉死,執意要向大王復仇,他便承諾,只要她需要,他會傾盡所有助她復仇。

    復仇心切的她資質不夠好到習得更高深的武藝,於是他教導她易容術,復仇並非單憑高強的武藝就能沖入王宮手刃大王,大王身邊多的是絕世高手保護,她極可能還沒沖進宮,便已身首異處。

    復仇需要的是智慧與力量,他可以助她培養力量,將不滿置白府上下一百二一十一口人于死地的大王的舊部眾集結,成為她最強而有力的後盾,如今,她成了二公子的人,眼下就看二公子是否會為她與大王反目成仇。在他住進二公子府的這段期間,發現二公子沈穩內斂,不露鋒芒,這容易讓其他公子摸不著頭緒,是好事一 樁。

    晨露會是二公子最大的弱點,二公子心下很清楚她是什麼人,想要保住她,得花費全副心神,不是掌控全域,便是一無所有,這是場賭注,他心知肚明。

    面上波瀾不興的公子碧抬眼問:“防守用的鐵漠藜呢?”方義德回道:“已打造完成,這一兩日就會運進城。”

    近日,他們以運送木材為由,暗中運進不少在城外打造好的兵器,如戈、弩、劍、盾、弓以及長戟,全都神不知鬼不覺進了二公子府。

    公子碧滿意的頷首,指著羊皮上的輪徑三尺七寸,幅條二十四根,車廂寬四尺四寸,進深長二尺八寸,經他設計再改良的戰車道:“接下來,要打造的是四馬駕馭的戰車,負責的師傅沒問題吧?”

    “他們經驗老道,是楠國最好的老師傅,無人能出其右。”方義德敢拍胸膛保證。

    “戰馬……”

    “已採買好,就在城外不遠處圈養,只要有需要,便會安排妥當。”身材壯碩的方啟山年輕時未能隨父縱橫沙場,現下有了機會,他倒是想一展多年所學,叱吒風雲。

    “很好。”公子碧仍舊眉目不挑,彷佛他們是在談論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

    實則公子碧內心有些沈重,許多事他不爭不奪,不表示他無法像他的兄弟一樣狠絕,此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父王于大殿毫無眷戀的砍下老大響的頭;浮在他腦海中的是,春郊時,死於虎口的老六樂;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夜裡做了惡夢的晨露,哭著找尋家人;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在後宮中毒而亡的儀妃;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慘遭流放的宸妃,以及可能再也回不來的老三淳。

    一個又一個悲劇在他面前上演,假使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心愛的人,晨露及母妃也會成為他回憶中的臉孔,最終他也會死於非命。

    父王最恐懼的不是他們五兄弟自相殘殺,而是他們有意奪取王位,必要時,父王會毫不猶豫先下手為強,反正兒子死了,再生就有,何況蘭妃如今有孕在身,父王真正想要的可是千秋萬載。

    現實殘酷得教人齒寒,卻不得不接受。

    “二公子可是後悔了?”方義德察覺他的不豫,只消二公子稍有遲疑,他便會打消追隨的念頭。渴望一展抱負的方啟山屏氣凝神的望著他。

    “不,劍既已出鞘,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公子碧的語氣堅定、強硬。

    方義德滿意頷首,他重新回到王城,可不是要帶領方家軍追隨存有婦人之仁的主子,方家軍一旦出兵,斷然不會收兵回頭,非要大王血債血償不可。

    公子碧氣息沈穩,嚴聲下令,“加強府內外所有戒備,打探各府消息,防範細作潛入。”

    “是,公子爺。”接受公子碧為主子的方義德與方啟山站得直挺挺,雙手抱拳,齊聲領命。

    秋獵尚未到來,追求玩樂的大王沈寂不了太久,大王以懷有身孕的蘭妃即將為他產下健壯的子嗣,及為蘭妃建造的離宮已完工為由,帶著寵妃們、公子們與大臣前往,縱情享樂。

    離城的隊伍以五位公子為首,他們面如冠玉,衣著華貴,英姿煥發的騎在駿馬上,在他們之後,是兩列騎著戰馬的武裝紅衫鐵騎,大王與海妃、蘭妃分別乘坐在備受保護,雕有金龍的馬車裡,宮人內侍圍繞在馬車周 圍,其餘王族女眷則分乘不同的華麗馬車,尾隨在後,再後頭則是王公貴胄及其僕傭,一行人浩浩蕩蕩自青龍大街出發前往離宮。

    百姓夾道歡送,對這華麗陣仗看得目不轉睛。

    身為家眷的晨露也名列其中,她坐在馬車裡,由敏兒與小憶陪同,方啟山帶了幾名手下,偽裝成僕人同行,誘娘和方義德則留守府邸。

    馬車內的晨露一身若竹色衣衫,有些緊張不安,她推開車窗,企圖尋找前方公子碧的偉岸身影。

    “夫人,外頭陽光刺眼,恐怕會曬得你頭昏眼花,奴婢幫你關上窗可好?”雖說近來較為平靜,不再有刺客行刺,但小心點總是好的,敏兒謹記主子交代,不讓夫人成為醒目的目標。

    明白她心思的小憶噗哧一笑,湊到她身旁東張西望,“小姐是在找公子爺的身影對吧?人這麼多,公子爺又騎在最前頭,小姐找得到嗎?”

    晨露嬌羞的白了她一眼,“壞丫頭,你少貧嘴。”小憶笑嘻嘻,吐吐舌頭。

    明瞭主子與夫人感情深厚的敏兒輕笑,“公子爺的身影在夫人心頭無比鮮明,就算是穿越重重人海,夫人肯定也找得到。”

    “敏兒,你可真會說話。”小憶與敏兒年紀相仿,一認識後,便常同敏兒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敏兒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也是真心認為你比我會說話。”小憶沒有心機,笑嘻嘻。

    晨露又望瞭望後方黑鴉鴉各府僕役,有的騎在馬上,有的則步行,在更後方則是貴族與官員及其家眷,眾多人馬,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人。

    晨露暗忖,俞思凡正隱身其中,公子封要離城,斷然不放心讓俞思凡留在城裡,他勢必時刻將俞思凡揣在身邊,嚴加保護。

    晨露與俞思凡雖是舊識,卻沒多大交集,但命運的安排,使她在多年後,假扮成國色天香的俞思凡,除了在與碧洞房那夜,易容的她和俞思凡曾匆匆瞥過一眼外,她未曾與俞思凡有過多接觸,如非必要,她絕不跟俞思凡接觸交談,以免洩漏她的真實身分,天曉得當公子封得知她的身分時,會如何出招鉗制碧,她不要碧因她落入險境。

    她拉上窗,由衷希望此行平安順利,切莫橫生枝節。

    騎在最前方的,是擁有異國容貌,俊挺的公子碧和冷傲清俊的公子封,他們兩人並騎昂首接受百姓送行,城中未出閣的姑娘見到兩兄弟威風凜凜,再加上騎在他們身後飛揚拔扈的公子策與公子爵,無不心頭小鹿亂撞。感情不如何的公子碧與公子封並不忙著閒話家常,特別是公子碧懷疑儀妃的死不如表面所見,老五安排晨露 易容成俞思凡嫁給他,一來是不願心上人嫁給他,二來恐怕也有安插暗椿在他身邊的意思,只是老五不曉得,這個暗椿不會為他所用。

    在他們身後,感情不睦的公子策與公子爵更是看彼此不順眼,公子爵故意讓坐騎咬公子策的坐騎。

    “你在做什麼?!”公子策怒斥。

    公子爵挑釁咧嘴一笑,“七哥別見怪。畜生不聽話,我也拿它沒法子。”

    公子策揚鞭抽打公子爵的坐騎,“好個不聽話的畜生,今兒個本公子便讓你學會誰才是主子。”

    狠狠一鞭,打得公子爵的坐騎揚蹄哀鳴,痛到大張的馬嘴就要咬掉公子策執鞭的手,公子策眼明手快,又打馬兒一鞭,怒喝,“不長眼的畜生,連本公子都想咬,你的主子不懂規矩,就讓本公子教你學乖。”

    公子爵見狀,大怒,揚起馬鞭格擋,“七哥,你跟畜生較勁,豈不與畜生無異。”

    “你敢罵我畜生?!”公子策勃然大怒。

    公子爵氣勢不輸人,“你不也罵我不懂規矩?”

    兄弟倆顧不得大庭廣眾,開始鬧騰。相較他們倆吵鬧不休,前方的公子碧與公子封更顯安靜無聲,他們並沒有勸架,蹚進無意義的渾水。

    後方的紅衫衛兵見狀,面面相覷,不知該勸,抑或是學兩位公子視而不見。

    公子策和公子爵吵了一會兒,策馬擠到老二和老五中間,抱怨道:“二哥,五哥,你們倆就這樣?”公子碧與公子封有志一同看向氣憤不平的老七,眉也不挑一下。

    “你們就這樣任囂張的老八目中無人?”

    半斤八兩。這四個字同時浮現公子碧與公子封心底。

    不甘示弱的公子爵也策馬上前,嗤之以鼻道:“七哥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意思指責別人。”公子碧與公子封再次被擠開來,但兩人仍是面無表情,任也們繼續吵。

    “五哥心情不好,你別吵五哥。”公子策揚鞭就要往老八身上招呼。

    公子爵又驅使他的馬兒咬老七。“奇了,五哥沒事,幹嘛心情不好?”可惡!被老七閃過,馬兒沒能痛快咬老七一口,著實扼腕。突地,他腦中靈光一閃,不懷好意的笑了,“是了,五哥自是會心情不好。”

    公子爵擠眉弄眼,後知後覺的想起俞思凡也同行出遊,莫怪老五會心情不好,呵呵! 對於老七和老八愛挑撥離間,公子封不動聲色,公子碧則一概裝傻,氣定神閑的騎馬。

    公子策眼見生不了火,難以惹出事端,著實氣惱。他望著面無表情的老二和老五,想不透他與老八三番兩次要讓老二和老五起齷齪,卻每每不得要領,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莫非老五不再視俞思凡為寶?這整件事,他得好生琢磨琢磨才行。

    公子爵涼涼的煽風點火,“唉,有些人就是大器,所有的前塵過往都可以不再追究,換成是我,絕對咽不下這口鳥氣。”

    公子碧與公子封仍舊不動如山,不理會老八的譏嘲,無法順遂心願的老八心下有氣,又開始找老七麻煩。

    各懷鬼胎的兄弟倆一路吵吵鬧鬧,於噠噠馬蹄聲中前往離宮。

    離宮建在依山傍水的山谷間,蔥郁的山林,碧綠的湖水,加上繚繞其間的霧氣,使得離宮宛如天上宮闕,美不勝收。

    大王等大隊人馬一抵達,原本清幽的離宮,登時無比熱鬧。

    嬪妃以及官員家眷,無不爭奇鬥豔,尤其是未出閣的閨女,更是使盡渾身解數,只求能得到未成親的公子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

    在公子碧的牽扶下,晨露緩緩步下馬車,進入他們的寢房,大王有令,一刻鐘後,所有人都要到湖畔,登舫比賽垂釣。

    公子碧摒退小憶與敏兒,親自伺候晨露,為她褪下外衫,捏捏她僵硬的肩頸,柔聲道:“你很難受吧。”晨露倚靠在身後的男人身上,舒服的逸出一口氣,“我已努力擠出笑容來。”

    每次與大王同處一處,便會讓她渾身不舒坦,更何況是眼睜睜看著仇人左擁右抱,談笑風生,她還得討好陪笑,這無疑是淩遲她的心魂。

    “我看見了。”他的手撩開她的裡衣,低頭于香肩印下一吻。

    溫柔的親吻,撩撥她的心,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更加親密倚進教她迷戀的胸膛。

    他雙手環在她的腰間,與她頰貼著頰,沙啞低喃,“你好香,我卻是渾身馬騷味。”粉唇逸出一串悅耳的嬌笑,晨露刻意皺擰鼻尖,取笑,“你臭死了。”

    他低笑,以鼻努著她的嫩頰,佯怒,“大膽小女子,竟敢取笑本公子,該當何罪?”

    她轉了身,與滿臉笑意的男人面對面,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語帶誘惑,“要不公子就罰小女子……”

    “嗯?”

    她媚眼如絲,勾魂攝魄,“伺候公子沐浴……”

    “正合我意。”公子碧露出滿意笑容,將她攔腰抱起,步入後方僕人備好的熱水澡桶,把握時間來個蝕骨銷魂的鴛鴦戲水。

    一刻鐘後,大王、海妃、蘭妃與公子們乘著頂端雕有龍鳳的王舫,漫遊於波光瀲灩的湖光山色間。 王舫上,除了王屬的紅衫衛兵外,其餘公子的僕役皆不得上船,得和其他王公貴胄跟隨在王舫之後。興致高昂的大王噙著快意的笑容,坐在王舫中間的寶座裡,不時對海妃與蘭妃指著岸邊明媚風光。 微風徐徐吹來,金色紗幔隨風翩翩起舞,使得坐在其中的大王和海妃、蘭妃若隱若現。

    公子們則各自找了個位置,進行垂釣。

    歡愛後的公子碧滿臉輕鬆愜意的帶著晨露坐在船尾,夫妻倆同穿白藍色衣衫,宛若神仙眷侶。

    公子策一直密切留意他們以及老五的動靜,但見老五立於中段位置,眉眼低斂,有著遺世獨立的味道。

    公子策不喜歡大夥兒太過和樂融融的氛圍,照理說,孤傲的老五該對有奪妻之恨的老二恨之入骨,偏偏老五不,反倒與老二和平共處,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他仔細回想當老五見到已成人婦的俞思凡時的情景,不如他想像中的激動悲切,老五可是痛下決心不顧一切爭奪王位?偏又不見老五討好刻意被安排登上王舫的右相千金珍珠,他可沒忘,早先老五為了得到位高權重的右相支持,打著向珍珠求親的主意。

    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莫非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正在進行?

    公子策越想越不對,不論老二或老五是否在密謀什麼,他也自有盤算,絕不會任自己處於挨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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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7:24


    公子策拿著釣竿,昂首闊步走向那對濃情密意的夫妻,“二哥二嫂,你們可真會挑地方,這兒沒人打擾,夠讓你們倆卿卿我我。”

    他仔細打量晨露,美麗如昔,仍舊是老五癡戀的模樣,老五真捨得?

    公子碧對老七心存警戒,不至於蠢得以為老七只是過來閒話家常,他不著痕跡的捏捏晨露的手,要她提高警覺。

    “見二哥和二嫂感情深厚,我實在很為你們開心。”言不由衷的公子策甩竿,擺明要與他們共用垂釣之樂。

    “咱們就在這兒優閑垂釣,由著五哥和老八去捉對廝殺。”

    “我以為七弟與五弟兄弟情深,向來同進同出,七弟真不打算與五弟攜手贏得比賽?”公子碧話中有話。公子策笑嘻嘻的聳了下肩,“二哥也知道,我成天只愛吃喝玩樂,對這場爭奪一點興致也沒有。”

    公子碧淡然一笑,不相信心口不一的老七。

    “二嫂怎麼都不說話?”公子策將目標轉向晨露,她安靜的教他蹙眉,不住猜想,她究竟在想什麼?她是否看穿他的意圖?她會不會跟老二說些不利於他的話?

    又或者正是由她從中穿針引線,反而促使老二和老五結盟?這個女人,他可不能輕忽大意。

    晨露文雅的微笑,“我一個女人家什麼都不懂,且瞧夫君與七叔聊得正盡興,怎好插話。”

    “二嫂客氣了。”公子策隱隱就是覺得不大對勁,好像他正和隔了層面紗的俞思凡說話。

    公子封留意到老七接近老二,且正和假的俞思凡說話,他立刻拿起釣竿徐徐走來。公子策眼角瞥見老五的出現,心頭的異樣更是揮之不去。

    “看來這兒是垂釣的好地點,你們不介意我也加入吧?”公子封神情淡然的看著他們三人,假思凡與老二看似非常親密,這是好事一樁,可老二是真的被假思凡所迷惑嗎?她在進了老二府中後,所捎來的消息全是報一切安好,事情似乎進行得過於順利,順利到他開始生疑,他該找個機會,和這個女人面對面聊聊才是。

    公子碧揚起溫文無害的笑容,“當然不介意。”

    公子封泰然自若的在他們身邊垂釣,公子策錯失打探消息的機會,相當失望,但也因老五的介入,使他腦際靈光一閃,想起每回他一與俞思凡說話,老五就會出現,好像不樂於他和俞思凡多交談,為什麼?

    公子爵見他們三個湊在一塊兒,也拿著釣竿走過來,語帶譏諷,“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不敢讓我知道的事?”

    公子策鼻孔朝天,嗤笑了聲,“哈,那不正是你和三哥常做的事嗎?”

    “我與三哥光明磊落,才不像七哥你滿肚子壞水。”

    “老八,你最好別胡說八道。”公子策氣得橫眉豎目。

    坐在舫中的大王看見兒子們聚在一塊兒,心情很複雜,他既覺得兒子能和樂相處是好事,偏又擔心他們湊在一起是準備謀反,一想到這,他便黑沈了臉。他的兒子雖然多,偏偏剩下來的沒有一個像樂一樣好掌控,他的王位屬於他所有,任何人都不能奪走。

    海妃敏銳的察覺大王神色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他正盯著兒子們瞧,心一驚,微笑道:“大王,您瞧,那兒有水鳥呢。”

    大王順著她的指尖望去,見到一群白色水鳥飛掠過湖面,長喙攫住湖裡的魚,往岸邊飛翔。他冷哼一聲,

    “你瞧這些水鳥群聚便起貪婪之心,把它們全都宰了,它們就不敢覬覦本王湖裡的魚兒。”他話裡帶著狠意。海妃聞言,心下又是一驚,撫著大王的手臂甜笑,“大王,這群小水鳥吃的是湖裡不起眼的小魚,湖裡那些 大魚太珍貴,自是留給王獨享,它們哪有膽子起貪婪之心。”

    大王的目光又移回到兒子們身上,神色不善。“是嗎?”

    海妃從容道:“縱使水鳥群裡有幾隻起了貪念,妾身認為它們絕對瞞不過神通廣大的王,且明察秋毫的王,會知誰是好,誰是壞。”

    大王沈著臉細想哪個兒子最有可能密謀造反,每個都看似不可能,也每個都看似可能。

    蘭妃聽他們談論水鳥,完全不感興趣,她不喜歡大王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嬌嗔道:“大王,這湖面好不平靜,晃得妾身頭好暈哪。”她順勢倚入大王懷中撒嬌。

    大王不快的皺眉,只覺蘭妃太過黏膩,他推開她不耐煩道:“就這麼點晃你也承受不住?下舫去!”蘭妃沒料到大王竟會口氣兇惡,她嚇了一跳,瞬間說不出話。

    大王怒瞪腦袋空無一物,成天只會嬌嗔抱怨的蘭妃,當初他怎會看上她?受到驚嚇的蘭妃唇瓣抖顫,泫然欲泣。

    海妃冷睨吃癟的蘭妃,最好大王別認定碧兒有意奪取王位,否則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大王……”蘭妃楚楚可憐,淚花於眼眶中亂轉。大王惡聲惡氣,“你要哭哭啼啼,就滾一邊去!”

    蘭妃萬萬沒想到,她委屈的模樣竟打動不了大王,她立即收起眼淚,擠出討好的笑容。

    “哼!”大王重重甩袖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穿過飛揚的金紗,霸氣走向舫尾,懶得再看蘭妃不再討喜的臉龐。

    唯恐榮寵不再的蘭妃急急起身要跟上。

    優雅起身的海妃冷冷道:“莫非你還不懂大王不想看到你的臉?”

    蘭妃尷尬僵住,在高貴的海妃面前抬不起頭來,本以為她會母憑子貴,傲視後宮,卻怎麼也沒想到大王根本不如她以為的在意她。

    海妃冷笑,儀態萬千的步向船尾。

    位於船尾的公子碧等人發現大王到來,正色整冠,連愛鬥嘴的公子策與公子爵都閉上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兒臣參見父王。”兄弟們齊聲行禮。

    “媳婦參見父王。”晨露盈盈一拜,視線盯著舫板,儘量不看教她仇視的大王。大王笑著擺手,“來到離宮,無須多禮。”

    “謝父王。”公子碧等人這才直起身。

    海妃這時也來到大王身側,不著痕跡的瞄了兒子一眼,示意。

    公子碧眼尖留意到母妃的目光帶著警告,他牽起晨露的手,暗示她步步為營。

    大王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們夫妻倆交握的手上,緊繃的面容緩和不少,“碧兒與媳婦兒的感情一如既往,好到令人稱羨。”

    海妃微笑的搭腔,“可不是,他們倆好到我這當母妃的都忍不住吃味,從前妾身要與古籍爭取碧兒的注意

    力,眼下瞧來,成堆的古籍已萬萬不如媳婦珍貴,碧兒眼裡,恐怕只看得見媳婦。”

    公子碧自母妃話裡聽出端倪,他揚起單純微笑,“兒臣三生有幸才能與思凡共結連理,每天無限歡喜……”晨露故作嬌羞,含情脈脈的與他四目相接。

    “大王,你瞧,碧兒沈醉在幸福裡,已開心到說不出話來。”海妃刻意營造公子碧眼裡只有美人的假像。大王很是滿意二兒子眼裡唯有媳婦,他頷首道:“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相信很快碧兒就會有孩子了。”話說完,大王轉向其他公子,“你們呢?可有任何收穫?”

    公子封雙手一揖,“兒臣不善釣魚,目前一無所獲。”

    公子策笑嘻嘻,雙手一攤,“父王,像二嫂這等如花美眷,咱們楠國上下也就她一人,兒臣豈會有所收穫。”

    大王白了眼愛耍嘴皮子的公子策,指著他的鼻尖輕斥,“本王是同你說釣了幾條魚,你竟扯到你二嫂身上,可見你老是心不在焉。”

    公子策傻氣搔頭,嘿嘿乾笑兩聲。

    大王再將目光放在公子爵身上,下巴揚了揚,“你呢?”

    “回父王,兒臣也一無所獲。”公子爵背脊發涼,回得小心翼翼。

    大王指著他們道:“你們四個狩獵倒還行,怎地一遇水就束手無策?”

    “論狩獵,兒臣也萬萬不及父王。”公子封讚美著。

    大王聽了龍心大悅,“可不是,你們四個都還有得學,別像不肖子孫淨想有的沒的。”最後一句帶著嚴重警告,他也當過公子,很清楚他曾背著父王策劃過多少陰謀詭計,對手足有多兇殘,他不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提防舊事重演。

    眾公子恭敬齊聲,“兒臣遵命。”

    晨露壓抑情緒,聽大王教訓兒子們,他們全都在作戲,各自防著,沒一個真心,她著實覺得大王既可恨又可悲。

    大王繼續叨叨絮絮,“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

    一艘傳來樂曲聲的畫舫緩緩朝他們靠近,畫舫上的舞伎隨著樂伎彈奏的音樂翩翩起舞。

    順著音樂,叨絮的大王住了嘴,心醉神馳的望著舞姿曼妙,身上薄紗迎風飛揚的美麗舞伎。公子爵與公子策也看得目不轉睛,緊盯容貌嬌豔的舞伎。

    “跳得真好。”大王唇角揚笑,視線在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舞伎身上流轉。

    一旁的海妃看穿大王的心思,大王的妃子,沒有誰是無可取代,既然最受寵愛的妃子會一個換一個,她不如當最善體人意的那一個。她在旁敲邊鼓,“大王若是天天欣賞這些年輕舞伎曼妙舞姿,再多煩心事,也會一掃而空。”

    大王讚賞她的聰慧,笑咧嘴的指著海妃,“所有嬪妃裡,就屬公主你最溫柔貼心。”海妃盈盈淺笑,“妾身所思所想,除了大王以外,再無其他。”

    大王聽了渾身舒爽,朗聲大笑,“本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光彩奪目的海妃漾滿一臉幸福笑容。

    聽海妃說得情真意切,若非瞭解海妃,晨露真會誤以為海妃心裡唯有大王一人。公子封心底不以為然的冷笑,謊話說久了,假的也會似真。

    舞伎甩動水袖,隨著樂曲越跳越快,她們是展翅飛翔的彩蝶,她們躍上舫首,迎風旋舞。

    “好!”大王擊掌,雙眸滿布欲望,瞅望為首翩然起舞的舞伎,心下決定,今夜便由她侍寢。於舫首旋轉舞動的舞伎,朝大王嫣然一笑,嫵媚動人。

    大王看得如癡如醉,壓根兒移不開眼,身旁的人皆已明白大王心思。

    那名舞伎將大王迷了魂,覆在身上的薄紗因舞動滑下右側香肩,她又一個舞動,順勢拉回薄紗,遮掩香肩。

    “可惜。”大王失望感歎,已被撩得心癢難耐。

    晨露渾身不自在,大王的目光過於淫邪,就算不是看著她,也教她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她再次慶倖當初沒有為了復仇,而犧牲色相勾引大王。

    嬌豔的舞伎魅惑一笑,翩翩躍上王舫,在她身後的舞伎跟著躍上來,在大王身畔翩翩起舞,迷人的香氣繚繞。

    紅衫衛兵見狀,駭了一跳,急忙趕過來,但見大王陶醉在舞伎迷人的舞姿裡,不住叫好拍手,並示意他們退下,他們這才聽令退到後方。

    大王所看中的舞伎一個甩袖,一陣香風襲面,長長的薄紗便纏上他癡迷的臉龐,舞伎于薄紗下和大王面對面,近到分享彼此的呼息,她嬌媚的朝大王眨眼,賣弄風情。

    大王伸臂攬住她的纖腰,就要親上她勾魂的小嘴兒。海妃見狀,刻意轉移視線。

    公子們也別開臉,當作沒瞧見父王孟浪的行為。

    公子碧將晨露帶開,以防父王出現更多教人蹙眉的舉止。

    正當大王要吻住舞伎的唇那一瞬間,面帶笑容的舞伎倏地眼神變得狠戻,掌心出現一把如薄葉般的刀刃刺向大王。

    大王眼角瞥見銀光閃耀,驚呼一聲,將懷中的舞伎用力推開,可他的動作仍不夠快,掌心遭刀鋒劃過,皮開肉綻。

    他心驚大吼:“護駕!”

    所有舞伎瞬間變成刺客,掌心都多了如薄葉的刀刃,見人就殺。

    畫舫上的樂師則取出暗藏於樂器中的兵器躍上王舫,加入刺殺行列。

    此一轉變,公子們馬上反應過來,紅衫衛兵也急急拔出兵器沖上前廝殺,保護大王。女刺客見到海妃,揮刀刺去。

    猝不及防的海妃急忙往後退,偏偏裙長絆腿,使她不小心摔倒,又一名女刺客自後方殺過來,兩人夾擊,欲置她於死地,慌亂中海妃拔下頭上鳳簪,射向前方的女刺客。

    公子碧驚見母妃陷入危險,對晨露喊道:“你先小心退開!”他搶過護衛的佩刀,縱身一躍,揚刀俐落殺掉海妃後方的女刺客。

    晨露點頭,“你小心點。”

    她驚見他刷刷刷擋住又殺上來的刺客,忽然間所有刺客自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往空一撒,白色粉末隨風飄散吹向各處。

    公子碧機警揚聲,“粉末有毒,大家閉氣!”

    等大夥兒驚覺粉末有毒,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或多或少都已吸入,登時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跌跪在地。

    “軟筋散!該死!”公子封低咒,在一名刺客沖來時,及時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致命一擊。王舫上刀光劍影,刺客殺紅了眼,慘叫聲不絕於耳。

    蘭妃在女刺客沖向她時,儘管害怕,仍是端著架子,壯膽怒斥,“放肆!見到本宮還不下跪?!”她身後的宮女內侍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撇下她,紛紛做鳥獸散。

    “此時該下跪求饒的是你才對。”女刺客獰笑,掌心的飛刀淩厲射出。“去死吧。”驚恐的蘭妃瞪大雙眼,飛刀見血封喉,她軟軟癱在椅中,氣絕身亡。

    尾隨在王舫後方的王公大臣及公子們的僕役見狀,趕忙指示船夫劃過來,急著救駕。吸進軟筋散的海妃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刺客面容猙獰,揚刀就要朝她砍來。

    同樣吸進毒粉末的公子碧嚇出一身冷汗,縱然雙腿虛軟,仍是搶先擋在她身前,與刺客刀劍相擊,震得他雙臂生疼,他長腿一掃,將刺客掃倒,然後他踉蹌躍起,刀鋒精準的刺進刺客心窩。

    他目光森冷的對虛軟無力的衛兵大喝,“還不快護駕!”衛兵們勉強撐起雙腿,沖向大王。

    大王被刺客殺得抱頭鼠竄,不住喊道:“大膽逆賊!竟敢弑君!”

    雙腿微軟的晨露眼見大王被殺得無處可逃,衛兵們幾乎無力護駕,此刻是她復仇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她將終生懊悔。

    殺掉大王,一切就都結束了,她不再為惡夢所苦,不再覺得活下來的自己對不起所有人,她要大王血債血還是多年來的心願,不論今日刺客受何人主使,她都要感謝這難得的好機會。

    她目露殺機,拖著沈重的步伐,朝可憎的大王靠近,她終於要討回屬於她的公道。

    “救駕!快來救駕!”慌亂的大王迫切呼救。

    四周亂成一團,殺聲四起,華麗的王舫到處是鮮血以及屍體,這場景,這聲浪,聽在晨露耳裡,是她即將獲得解脫的樂曲。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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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8:03


    金亮的陽光,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空氣中充滿血腥味,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晨露興奮的心臟鼓鼓躍動,她目露殺機緊盯著連滾帶爬的大王,終於!

    遭到刺客圍攻的公子碧,一方面要保護海妃,另一方面則奮力擊退刺客,當他瞥見不遠處的晨露直勾勾盯著大王,立即明白她想趁亂行刺,他心頭一擰,想要開口阻止,但話到了當口,他竟是喊不出。

    這一瞬間,他想護誰?他的心,比較向著誰?

    圍攻他的三名刺客趁他閃神,提劍刺向他的心窩,得意大喊:“公子碧,受死吧!”

    快要接近大王的晨露聽見刺客的嗜血呼喊,眼角瞥見三柄森冷的劍尖刺向公子碧,她登時嚇得心魂俱裂,情急關心的提起全身力氣,飛撲而去。

    她不要命的以身為他阻擋災禍,纖瘦嬌軀撞向其中一名刺客的背脊,迫使他摔倒,手中劍尖偏移公子碧,她砰的一聲滾落地時,立刻撿起刺客落在地上的薄葉刀,射向另一名刺客。

    公子碧心驚肉跳的見她捨身救他,手中的刀順勢劃破正前方刺客的肚腹,左右兩名刺客因晨露縱身一躍,及接連出手反擊,受到驚嚇,劍尖失準,僅僅劃傷他,未能要了他的命。

    “可惡!”背部中刀的刺客惱羞成怒,轉身提劍刺她。

    公子碧見狀,刻不容緩將手中的刀射向刺客,刀鋒穿透刺客胸口,刺客眼睜睜望著染血的刀鋒,雙腿虛軟,跌跪倒下。

    在公子碧身旁的刺客見他手中沒了兵器,心下大喜,揚劍大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海妃護子心切,凡是手邊能拿到的物品,皆當暗器使,她一發接一發,雖然中了軟筋散,勁道與準頭沒有以往好,但尚且能對刺客造成傷害。

    公子碧、晨露與海妃三人互相救援,相互防護,於刀鋒下拯救彼此性命。

    保護大王的紅衫衛兵接連死在刺客手中,倉皇逃命的大王頭上的金冠被刺客一劍削掉,披頭散髮,頓失王者尊嚴。

    “來人啊!快來人救駕!”跑得氣喘籲籲的大王幾乎要喊破喉嚨。

    公子封與公子爵也遭受刺客圍攻,同樣中毒的他們,大半力氣使不出來,身上或重或輕都受了傷,遲遲無法脫身救援。

    救父心切的公子策見大王遭到追殺,急吼吼的沖上前搶救,他一邊怒吼,一邊擋住刺客的攻擊,將大王推至身後,“父王,兒臣來了。”

    命懸一線的大王萬萬沒想到最先豁出性命不要,會是向來只會惹事生非的公子策,他心下的感動,筆墨難以形容,“策兒,你來得正好,若你再晚一步,本王就……就……”

    帶著大王殺出重圍,狼狽的公子策殺氣騰騰,“父王,有兒臣在,任誰想動您一根寒毛,都得踏過兒臣的屍體。”

    “好,好。”大王連說兩個好字,對他上了心。

    公子策一路殺,氣憤嚷嚷,“今日不論你們這群賊子奉誰的令而來,本公子都教你們來得去不得!”

    猶遭刺客圍困,發鬌淩亂的海妃驚覺事情不對,暗叫了聲糟,低聲道:“碧兒,快趕去護你父王!遲了可就不好。”

    搶過刺客手中劍的公子碧身子晃了下,可隨即穩定氣息,劍走輕靈,於掌中靈活翻轉,縱然殺了不少刺客,仍暫時脫不了身。

    海妃眼見公子策搶得大功,護著大王越退越遠,心下益發焦急,偏偏刺客仍頑強的困住他們,教他們動彈不得。

    晨露虛軟著雙腿和公子碧背對背,正和刺客糾纏廝殺,在公子碧的保衛下,她稍稍可以喘口氣,可她極為心疼,為了保護她和海妃,他已傷痕累累。

    刺客幾番想要取走公子碧性命,偏偏幾次都無法得手,和他們纏鬥不休的刺客已將他們困到舫緣,眼見後方畫舫上的大臣及公子們的僕役已殺聲隆隆,提著兵器搶上王舫救駕。

    一名刺客揚劍刺向晨露,趁她還手格擋時,左手順勢推她落湖,反正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見到公子及王族女眷便殺,能殺幾個是幾個。

    晨露冷不防被推落王舫,噗通一聲落入水裡,水性不佳的她驚叫,雙手揮舞,試著浮上湖面。

    縱然是大熱天,但湖水仍過於冷涼,她吃了好幾口水,難受的嗆咳直往下沈,她會淹死!晨露心下大駭,雙手雙腳劃著水,奮力掙扎,但越是想要往上浮,偏就更往下沈。

    水性好的公子碧見她落水,登時心急如焚,手中長劍刺向刺客心窩,再長腿一拐,絆倒身畔的刺客後,緊接著猶如飛魚,縱身躍入湖裡救心愛的女人。

    咕嚕咕嚕……她的口鼻全都是水,她的心肺難受鼓脹,她就要死了!

    公子碧用力劃動虛軟的雙腿,穿破碧綠的湖水,往下尋找她的身影,一發現她正痛苦掙扎,雙手雙腿已逐漸無力,正隨著水波飄蕩,他心頭一震,更加奮力遊向她。

    她不能死!絕對不能!

    他拼命的遊,接近她時,伸長手臂用力一抓,將她拉進懷裡,再死命踢水鑽出水面。

    他倆破水而出後,他焦急的喊道:“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他的手臂橫在她腰上,施力擠出她腹中的水。

    快厥過去的晨露因他的施力,難受的咳出腹中的水,她猛地睜大雙眼,用力吸取空氣,“咳咳咳……”她咳得淚水鼻水直流,喉頭猶如遭沙礫刮過般難受。

    “沒事了,你沒事了。”公子碧受到的驚訝,遠比她大得多,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她趴在他的肩頭,將他抱得好緊好緊,深怕一鬆手,她又會遭湖水吞噬。

    刺客在公子碧躍下湖後,連忙丟下海妃,跟著撲通往下跳,非致公子碧于死地不可。

    公子碧見刺客來勢洶洶,無法詳細查看晨露的情況,只能以單臂環抱她,目光冷絕的與刺客再次對決。

    海妃又急又氣,王舫上絕大多數的刺客已遭趕來的大臣們及僕役護衛擊殺,公子封與公子爵也陸續趕到大王身旁護駕,唯獨公子碧仍遭刺客死纏不放,究竟是誰在背後主使?

    驚慌的大臣們狂奔上前,“大王,您受驚了!”

    大王見刺客死的死,落湖的落湖,三魂七魄總算重歸原位,他極為震怒的指著遲來的臣子們怒駡,“你們動作如此緩慢,如何效忠本王?如何護衛國家社稷?!”

    只差那麼一點,他就死於刀口下,這些沒用的奴才!

    大臣們聽見大王疾言厲色責怪,全部下跪請罪,“臣等救駕來遲,請大王降罪!”

    大王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砍下所有大臣的腦袋,“若非策兒殺出重圍,眼下你們還能見到本王安然無恙嗎?!”

    唯恐腦袋不保的大臣們頭都低到不能再低,噤聲不語。

    雷霆震怒的大王,厲聲質問:“何以樂師與舞伎全成了刺客,卻無人察覺?!”

    白髮蒼蒼的大理卿伏地出聲,“臣立即派人嚴查,所有相關人等,絕不輕饒放過。”

    “抓到的刺客全都嚴刑拷打,查出究竟是誰想要本王的命。”

    “臣遵旨。”大理卿領命。

    “大王,蘭妃她……”一名衛兵匆匆來報。 余怒未消的大王,不快的問:“她又怎了?”

    “蘭妃遭刺客刺殺身亡。”帶來消息的衛兵低垂著頭,深恐大王會遷怒。

    撿回性命的大王眼也不眨一下,不耐煩道:“死了就死了,找個時間將她安葬便是。”只要他仍活著就好,其他人是死是活,對他而言,並不那麼重要。

    一名臣子上前回應,“臣遵旨。”

    公子策抬手拭去頰邊血漬,藉此隱去唇角的笑容。

    大王對遲來的公子封與公子爵有些不滿,但見他們兄弟倆全身是傷,也是死裡逃生,便不再苛責,“怎麼不見碧兒?”難不成也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確實左右都不見公子碧的身影。

    “父王,兒臣馬上去尋找二哥下落。”公子策立即請命。

    “策兒,你累了,先歇會兒。”大王可捨不得辛苦的老七再奔波。

    公子封步伐有些不穩,上前道:“父王,就由兒臣去找尋二哥下落。”

    “嗯,去吧。”大王擺手。

    疲累的公子封立即在混亂的王舫上四處找人,他看見海妃站在舫邊,焦急的直往湖裡瞧,他提起力氣上前查看。

    海妃緊張的看著在湖中與刺客糾纏的公子碧,準備躍入湖中,助兒子一臂之力。

    公子封驚見老二單臂攬著假思凡,在湖中吃力的與刺客纏鬥,他心下一駭,深怕經湖水一泡,假思凡臉上的假臉皮恐會脫落,他出聲阻止海妃,“我下去。”語畢,他便縱身一躍。

    公子封撲通落水,他手腳齊用的泅水,見到假思凡緊緊攀著老二,臉埋在老二的胸膛,始終沒有抬起來,他與公子碧四目相接,無須言明,立即意會,老二心裡恐怕清楚懷中的女人不是思凡,才會以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不教任何人窺見她的真實容貌。

    公子碧雖然是水中蛟龍,但他擁著晨露,僅能以單手還擊,使他有些吃力,當公子封躍入湖中,他心知老五擔心會東窗事發,並非真心助他,他必須小心提防,以免老五藉機殺掉晨露,來個死無對證。

    晨露察覺有人靠近,更加緊緊攀著公子碧,她的假臉皮遇水就快脫落,她的真實模樣若是顯露,必死無疑,她緊張到心跳如擂鼓,四肢發冷,唯恐會拖累公子碧。

    手中執劍的公子封揮劍奮力砍掉一名刺客的腦袋,對一臉警戒的公子碧淡然道:“這些刺客似乎對二哥死纏不放。”

    鮮血自碧綠的湖面漫開,三具刺客的屍體浮於水面。

    “五弟看起來也沒比我好到哪去。”體力快要用盡的公子碧冷冷道。

    “有人笑裡藏刀,老是不時盤算如何出奇不意捅人一刀,防不勝防,我又能如何?”公子封冷冷譏嘲。兄弟倆意味深長的交換了個視線,腦中同時浮現最有可能的人的身影。

    焦急的海妃聽不見他們倆在談什麼,又聽見大王正氣急敗壞的大發脾氣,她兩相權衡,決定先去安撫大王。公子策不顧大王的阻止,托詞放心不下兩位兄長,趕過來查探情況,即見老二、老五和俞思凡都泡在水中, 老二緊緊護著俞思凡,老五躍入湖中,自然是擔憂俞思凡的安危,他熱切期待老二和老五會因為女人起衝突。不願落于人後的公子爵縱然腿軟,也硬是要過來一探究竟,見老二與老五護俞思凡如護奇異珍寶似的,他不 以為然的哼了聲,忍住差點就脫口而出的批評:紅顏禍水。

    公子策露出爽朗的笑容,揚聲道:“二哥,二嫂,五哥,你們還好嗎?”要捉對廝殺嗎?公子策衷心期待撿回一條命的俞思凡會突然昏頭,偎進情人老五的懷裡。

    公子碧雙腿越來越吃力的在水面下踢水,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更緊,不教老七瞧見。“沒事,刺客已被五弟殺了。”

    公子封也有意仗著修長的身形遮掩假思凡,他冷哼道:“不過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刺客。”

    公子策壓抑湧上的不悅,揚起虛假的笑容,“可不是,二哥與五哥武功蓋世,再多刺客也都會讓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負傷的公子爵不以為然的譏諷,“二哥和五哥被那些刺客圍攻得只剩半口氣,哪來的武功蓋世?七哥,你這

    馬屁未免也拍得太響。”他也絕不承認,他被殺得差點斷氣。

    “我是實話實說,不像八弟你,成天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策很想一把將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八推入湖裡淹死。

    公子爵微顫的以手背抹去不斷自額上淌下的血,反唇譏諷,“七哥與我,誰是偽君子?誰又是真小人?”公子策乾脆不理會他,對湖裡的二哥和五哥揚聲,“二嫂一定嚇壞了,我馬上下去幫你們。”

    真讓老七下來還得了!公子碧和公子封異口同聲,“不必了。”

    公子策一愣,這老二和老五是不是太好了?他細想近來老五似乎不像以前一樣對他熱絡,莫非老五瞧出端倪,所以刻意拉攏老二?

    左相府的畫舫在此時劃到他們身旁,俞思翔立於船首,焦急喊道:“思凡,哥哥來救你了!你別怕。”泅著水的公子封機警喊道:“她暈過去了。”

    一直不敢出聲的晨露立刻裝暈,四肢放軟。

    俞思翔探出雙臂要抱假妹妹,他的視線與仍緊緊護守的公子碧交會。“二公子,你快將思凡交給我。”公子碧懷疑俞思翔是否知曉內情,他猶豫不決,擔心一個錯誤的決定,將會懊悔終生。

    裝暈的晨露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眼下她不是上王舫就是上左相的畫舫,都會被拆穿身分,差別不過是早死或晚死。

    此時跟在王舫之後的方啟山、小憶、敏兒和高野皆已遊到他們身邊,將他們護在中心,神情肅然,不讓其他人靠近以察覺端倪。

    越來越多的畫舫聚集在王舫周圍,他們再拖延下去,只怕增添更多變數。

    “公子爺……”方啟山提防著看起來武藝不差的高野。 高野也盯著不容小覷的方啟山,兩人隨時都會出手護主。

    小憶和敏兒亦護著主子和夫人,只要稍有不對勁,立即與公子封的人大打出手。

    “二公子!”俞思翔再次揚聲催促。

    公子封以近似耳語的音量道:“別擔心,他都知情。”

    遲疑的公子碧定定看著老五,試圖尋找出說謊的跡象,但見老五眼神堅定,這場騙局是由老五一手主導的,真要追究起來,老五絕對脫不了身,嚴格說來,老五比他更怕東窗事發,他不曉得左相及俞思翔牽涉多深,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他抱著晨露,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晨露心中漾滿感動,幾不可見的輕點了下頭,不再提心吊膽,因為她知道,不論生或死,她都不會孤獨。方啟山見主子受軟筋散影響虛軟無力,伸出手臂要代為抱晨露上舫,但公子碧搖頭拒絕。

    不論是負傷抑或垂死,公子碧都不會輕易鬆開心愛的女人,他使勁抱著她遊近俞思翔,將她托高交出他,方啟山從旁協助,俞思翔快速接過,發現懷中女人的假臉皮略微掀浮起來,心下一驚,忙將她的臉按進懷裡,狀似擔心的嚷道:“思凡,哥哥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公子碧、公子封、方啟山、高野、小憶和敏兒跟著爬上左相的畫舫,他們一上去,畫舫立即迅速劃離,返回離宮求醫。

    王舫也返回離宮,在舫上不時可以聽見大王不停怒駡,而海妃在旁邊柔聲安撫。大臣們與衛兵來回奔跑,查探有無漏網之魚。

    公子策若有所思的看著疾行而去的左相府畫舫,他半眯著眼,危險沈思。老二和老五似乎有意不讓他看俞思凡的臉,他們在怕什麼?她的臉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老三在老二與俞思凡成親那一日,突然要她彈琴,莫非是想試她?而當日父王召他們進宮賞荷,俞思凡彈琴彈到一半便暈倒,他記得當時她的琴音並不如何,她可是真暈?又或者她在恐懼什麼?

    難道她不是俞思凡?!

    誰想殺他?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8:41


    身上的傷已得到妥善治療,經過一番梳洗整裝的大王正坐在離宮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神情嚴肅的望著站在下方的兒子們。他們都受了傷,都與他一樣死裡逃生,可生性多疑的大王仍不免要懷疑,主使者是否為他們其中之一?或是鄰國派出的刺客?他沒忘曾手刃意圖謀反的長子響,倘若他們誰敢以下犯上,這回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的傷勢如何?”大王沈著聲問,其實他早從大夫那得知每個兒子的傷勢,大家身上中的軟筋散已全解了,他們的傷並未造假,尤其是公子碧與公子封,傷勢比公子策和公子爵來得嚴重。

    “謝父王關心,兒臣沒事。”儘管負傷,儘管疲累,可父王召見,就算是用爬的,他們也得爬來晉見。

    大王銳利的目光,來回掃視四個兒子,最後落在公子策身上,他的唇角揚起欣慰的笑容,“這回策兒拼死護著本王殺出重圍,辛苦你了,策兒。”

    “一點也不辛苦,兒臣為了父王願肝腦塗地。”公子策慷慨激昂,雙膝重重下跪,眼眶裡淚光閃爍,迎向大王慈愛的目光。

    公子爵暗自氣惱他救駕的速度不夠快,竟讓老七撿了便宜。

    大王見公子策如此在乎他的安危,心裡很感動,親自扶兒子起身,拍拍他的肩頭,“好策兒,本王過去竟誤會你只會吃喝玩樂,委屈你了。”

    “父王能看見兒臣的真心,兒臣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公子策與大王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

    公子碧與公子封恍若未聞,兩人身形動也不動,心底卻有更多了然,這些年來,他們都錯看老七了。公子爵差點翻白眼,老七因此討得父王歡心,嘔啊!

    “你們幾個,都該多和策兒學學。”大王橫了讓他不甚滿意的三個兒子。公子碧、公子封和公子爵齊聲回道:“是,父王。”

    大王拍拍公子策的手背,朝他和藹微笑後,回到王座,沈著聲道:“據大理卿稟報,今日抓到的刺客,已全都服毒自盡。”

    大王說得語重心長,留意兒子們的表情是否有變化,但見四個兒子皆滿臉震驚,顯示他們與今日的暗殺無關。

    眼下除了策兒外,他可真能毫無疑慮的相信碧兒、封兒和爵兒嗎?大王在心裡暗忖。

    無法置信的公子碧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父王,兒臣認為此事並不單純,勢必得讓大理卿再詳加調查,興許刺客的餘黨還潛伏在咱們身側,絕不能放過,以免他們重振旗鼓。”

    公子封也上前道:“兒臣也認為這回刺客太過明目張膽,不知他們受何人指使,竟如此張狂,需得斬草除根,以免後患無窮。”

    “兒臣同意。”公子爵跟著附和。

    “父王,您平安康泰才是國家百姓之福,兒臣責無旁貸,願傾盡全力查出此事是何人的陰謀。”公子策躬身請命。

    公子碧的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下,隨即平撫,不疾不徐道:“七弟今日為了救父王脫險,身受多處傷,兒臣認為該讓七弟好好養傷,以免留下病根,何況大理卿行事素來謹慎嚴明,繼續由大理卿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兒臣認為二哥說得對,七弟確實該好好休養,不宜再勞心勞力。”公子封站在公子碧這邊,不讓老七插手此事。

    熱切期待看老七吃癟的公子爵,自動和老二、老五連成一氣,“父王,七哥他太辛苦了。”

    見其他兄弟都出言反對,公子策為之氣竭,最不可能一個鼻孔出氣的三人,竟然聯手擋他,要他如何不惱?大王見他們三個為公子策請命,滿意的不住頷首,“很好,你們如此兄友弟恭,正是本王樂見的,往後,你們也不能忘卻這份兄弟之情,明白嗎?”

    四位公子異口同聲,“兒臣謹遵父命。”

    “策兒,你就安心休養,其餘事都別管。”

    “是,父王。”公子策低頭領命,總是爽朗的眼眸浮現狠戻光芒,隨即又隱沒。

    “你們可有淳兒的消息?”大王左思右想,若他們都沒有嫌疑,那麼前往林國出使的淳兒呢?是否會因心有不甘,而祭出狠招,待除掉他們所有人,淳兒便順理成章返回王城,這回懷有身孕的蘭妃死在刺客手中,先前儀妃則是死於宸妃的毒殺,誰曉得淳兒會不會和他的母妃一樣陰毒。

    “兒臣沒有。”公子碧搖頭。

    “兒臣也沒。”公子封也否認。

    “父王,三哥最是看不慣兒臣,兒臣也不想自討沒趣,所以自三哥出城後,兒臣便沒三哥的消息,倒是八弟素來與三哥交好,興許他有三哥的消息。”公子策微笑的朝老八補刀。

    大王眼神不善的盯著公子爵,語氣上揚,“哦?”

    公子爵沒提防到老七會來這一招,背脊冷汗涔涔,連忙澄清,“父王,過去兒臣確實與三哥較為熱絡,可自三哥的母妃……兒臣心下害怕,便不再與三哥有所聯繫。”

    說他無情也好,勢利也罷,在大難來臨時,誰都會先保住自己,三哥他怨不了任何人,反正他就是不想落得和三哥相同下場。

    大王看著公子爵良久,語帶警告,“淳兒他可惜有個心性不良的母妃,教本王不知他到底存的是怎樣的心思,但有這樣的母妃教導,想來他的品行也跟他母妃相差無幾,你們四個得牢牢記住,本王不容許任何人犯錯,只要犯錯,就絕不輕饒。”

    “兒臣謹記在心。”四位公子齊聲道,心下各有感觸,自小他們的母妃就影響父王對他們的態度,受寵的妃子所生下的孩子才會稍加得到父王垂愛,老六樂就是一例,他的母妃生前極為受寵,加上樂的性情與父王相似,所以父王最是寵愛樂,樂甚至被認定會承襲王位,只可惜樂沒那個天命。

    老四早夭,老六與老大先後死亡,再加上老三出使林國,本來看似無意王位的人逐漸展露野心,真正的王位之爭,現下才算正式展開。

    誰也不能相信,昨日的朋友,可能是今日的敵人;今日的敵人,可能是明日的朋友,誰生誰死,得到最後,方會知曉。

    月亮高高升起,夜裡的離宮,格外悄然無聲。

    白天大王遇刺,再也無心縱情享樂,與海妃早早休息,寧定心神,但指派更多衛兵巡夜,明令任何人皆不得隨意離開寢房,否則格殺勿論。

    在公子碧與晨露的寢房內,沐浴淨身後的夫妻倆熄了外廳燭火,待在內室床上,拉下床幔,頭髮猶帶著濕意的公子碧敞開雙腿,將心愛的女人置於懷中,劫後餘生的兩人緊緊相貼,片刻都捨不得分開。

    今日著實驚心動魄,他們幾次險些死在有備而來的刺客手中,尤其是晨露差點死於湖中,嚇得他魂飛魄散。驚魂未定的公子碧心疼的輕柔撫過她身上已經上藥包紮的傷口,惱怒道:“他們真該死!”

    他恨不得將所有傷害她的人千刀萬剮。

    晨露微涼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安撫他的怒氣,“你別惱,重要的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其實她也被嚇壞了,若非碧及時趕到,她真以為自己會死在湖裡,後來被俞思翔救上畫舫,她仍餘悸猶存,縮在碧懷裡不住發抖,他們一行人到了湖邊,便匆匆下舫,分道揚鑣,此時她不想再提這件事,以免他更加不開心。

    公子碧氣悶的將臉埋在她的發裡,“我該好好保護你才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責。”她拉起他的手,於他的手背印下溫柔一吻。

    溫柔的親吻,稍稍平撫他的自責,他長歎口氣,將她的長發自背後攏至胸前,在她的頸後印下一吻,低喃,

    “相同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回。”

    “我也是。”她緩緩呼出積鬱在胸中的悶氣。

    公子碧將下巴輕放在她肩上,儘管經過白天與刺客的纏鬥,已疲累不堪,但他仍捨不得睡,他還想好好感受她安然無恙的在他懷中。

    晨露亦然,此刻她只想待在他懷裡,哪兒也不去。

    她將他的手放在心口,“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為了保護我及你母妃,弄得你傷痕累累。”他沈著聲扳過她的小臉,正色糾正,“是我們的母妃。”

    晨露盯著嚴肅的他,沈默了一會兒,在她心裡,她與他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要打從心裡認定海妃就是母妃,她還是覺得不太對。

    “母妃已認定你是她兒媳婦,我也認定你是我的妻,你不能不認。”她自嘲的笑了,“母妃是因為我有一支軍隊,所以認定我。”

    “她是,可我只要你,其餘的我全不在乎。”他不否認母妃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會一切以利益為考量。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如此愛你。”她以頰蹭蹭他的頰,深情告白。

    公子碧的心因她一句愛你,熱燙沸騰,他熱烈封住她的唇,與她唇舌火辣交纏,兩人以吻追逐著吻,嬉玩勾纏。

    嬌媚的輕笑不住自粉唇逸出,她柔若無骨的貼伏在他身上,小手把玩他的衣襟,似有若無的挑逗。他情難自禁沙啞低吟,大掌著迷愛撫她渾圓挺俏的臀瓣。

    更多嬉媚的笑聲流泄,她被點了火,忍不住在他身上磨蹭。

    他加深親吻,呼吸變得更加粗重,他在她身上點火的同時,也讓自己著火,他忘情吮吻,每記親吻都要她知道,他有多對她愛不釋手。“我愛你,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滿足,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喜悅,在我生命中的女人除了你以外,別無他人。”

    她喜歡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開心到心鼓脹,幸福不斷往上層層堆疊,“你收藏著當年我摘給你的榆葉,我好開心。當年你說要請大王賜婚,也讓我心花怒放,一路開心哼著曲兒回家。十年前的白晨露心裡唯有公子碧,十年後的白晨露心裡依然唯有公子碧。”

    公子碧笑咧嘴,取笑她,“原來你是想嫁我,嘴上卻是不承認,硬是說要當銳司徒。”晨露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被他吻得微腫的小嘴兒上揚,哼了哼,仍是不肯承認。

    他輕彈了下她的鼻尖,“到現在你還想嘴硬?”她嬌俏的睨了他一眼,“當銳司徒很威風的。”

    “可惜你當不了銳司徒。”

    她不服氣的鼓起雙頰,“就因為我是女人?”

    “就因為你的武功不夠火候。”他殘忍指出事實。

    一聽她整個洩氣,嘟囔,“我很努力了。”

    “我知道。”他笑擁她輕搖安慰。

    “算了,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我不認也不行。”她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你不適合當銳司徒,卻很適合當我的妻子,如此甚好。”心頭漾滿幸福的她唧唧哼哼,倒也不反對。

    公子碧擁著她逸出滿足的歎息,過了一會兒才從懷中掏出在王舫上撿拾到如薄葉般的刀刃,置於指尖正經道:“這枚兵器打造得極為輕巧且銳利,更重要的是,它易於藏在身上,不教人察覺。”

    晨露收起笑容,拿過那把刀,在指掌間把玩,“非常輕薄短小,很適合女人,莫怪舞伎會使用。”

    公子碧又自懷裡取出相似的兵器,亮在她眼前。

    她好奇的拿起來,兩相比較,“這個是?”

    “是之前闖入府裡的刺客所使用的兵器。”

    “長得好像,幾乎一模一樣,都薄如葉。”她左右手各拿一把,“連重量也相差無幾。”

    “差別就在於是男人或女人使用。”他已掂過重量,男人使用的較重。

    “所以你懷疑闖入府裡的刺客和今日的刺客是同一路。”

    “不錯,而且我懷疑是老七所為。”

    “為何懷疑他?”雖然她也不覺得公子策是好人,不過嚴格說來,他的幾個兄弟都不是良善之輩。

    “從前老七將他的野心藏得很深,我一直以為他就是跟在老五身邊,飛揚拔扈聽候差遣,不過最近他變了,幾次有意無意想藉由俞思凡讓我和老五起衝突,今日他看似拼死護住父王,但依我看,他的傷都只傷及皮肉,我甚至大膽懷疑,他根本沒中軟筋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博得父王歡心。”

    “我記得小時候的他,似乎有些畏畏縮縮,六公子常欺負他。”她確實有在提防七公子,卻沒想到他的心機會如此深沈。

    “老七的母妃身分低下,老六又恃寵而驕,向來以欺負老七為樂。”從前公子樂仗著父王寵愛,到處惹人嫌,所有人對老六都是敢怒不敢言。

    “七公子與八公子都是大王最不看重的兒子。”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公子策和公子爵自個兒也心知肚明。

    “不錯,我猜這些年我們都被老七偽裝的性情所騙,他壓根兒不願屈居人下,早就想一吐長年累積的怨氣。”

    “而這是?”她揚揚手中兩把輕薄的刀刃。

    “他暗藏多年的人馬。”看來不是只有他有軍隊,老七也藏著不為人知的人馬,他的軍隊若與老七的人馬正面衝突,誰的勝算較大?

    “倘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接下來他會做什麼?”不寒而慄的晨露也想著相同的事。公子碧眸底閃耀冷光,一字字堅定的道:“把我們一個接一個,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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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19:48


    隔日天灰,厚重的雲層堆積,消除不少暑熱。

    正午時,精神已然恢復的大王特意在離宮的大草原設宴,齊聚兒子與臣子,讓大夥兒壓壓驚。 刺客們全都服毒自盡,目前尚未抓到主使者,唯恐再有刺客埋伏的大臣們面色凝重,草木皆兵。貴氣的公子們則神色自若,瀟灑悠然,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衣著華貴,頭戴玉冠的大王與海妃端坐在寶座,望著下方依序落坐的人,瞧見公子策時,本來還黑著臉的大王立即舒心展眉,指著下首最靠近他的位子道:“策兒,你過來坐這兒。”

    那個位子本該屬於公子碧,他已帶著妻子落坐,聽見大王這麼說,夫妻倆同時一怔。坐在公子封後頭的公子策羞赧搔頭,“父王,兒臣坐這兒便成。”

    大王臉色一沈,不快道:“策兒,你可是昨日最大的功臣,這位子本就屬於你,誰敢同你爭?”話甫說完,大王警告的視線冷冷掃過公子碧。

    “七弟,你就別推辭,坐吧。”公子碧心無芥蒂,溫文微笑,牽起妻子的手起身讓位。

    海妃看著兒子被迫讓位,面上掛不住,但她極力壓抑心裡的不滿,唇角始終噙著完美笑容。大王不容拒絕,揚揚下巴,“坐!”

    “兒臣這就卻之不恭了。”公子策揚著笑,大大方方走過老五和老二身前,坐到屬於老二的位子。公子碧則帶著妻子坐在原是公子策的位子,夫妻倆面色平淡,不見喜亦不見憂。

    得意洋洋的公子策笑容燦爛,快意享受難得被大王看重的時刻,他的雙眼往身邊的公子封、公子爵和公子碧瞥去,最後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俞思凡身上,唇角興致盎然的勾揚。

    這個女人被他抓到把柄,今日就是這群人的死期!

    公子策那充滿算計的眼神落入公子封和公子碧眼裡,不動聲色的兩人因此更加肯定,老七早就不動聲色的壯大勢力,培養出自個兒的人馬。

    大臣們對大王的安排心下詫異,但也沒有表現出來,昨日發生的事,讓他們都有了警惕,大王極可能會在頃刻間死於非命,屆時將會是哪一位公子繼承王位?他們得押對寶才行。

    宮人內侍在海妃示意下,陸續送上香茗、美酒以及佳餚。

    大王舉杯,沈聲道:“近來發生許多令人不快的事,野心分子蠢蠢欲動,眾卿務必提高警覺,不得輕忽怠慢。”

    公子們與大臣們也跟著舉杯,齊聲道:“臣等遵旨。”

    大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海妃與其他人全都跟著一飲而盡。

    大王看著下方的兒子與臣子們,最後目光落在昨日拼死保護他的公子策身上,朗聲道:“策兒,過去本王太忽略你了,如今你立下大功,本王得好生琢磨該如何賞你。”

    公子策聞言,立即起身,拱手道:“兒臣只要父王平安康泰,其餘的賞賜全都不要。”

    “好!果然是本王的好兒子。”

    臣子們見大王對公子策很是滿意,紛紛讚賞頷首,現下風吹向七公子,他們得想法子討好過去從沒看在眼裡的七公子,希望七公子不會記恨才是。

    公子策狀似不好意思的的紅了臉,咧嘴傻笑,“二哥、五哥和八弟也都很好。”

    “公主,你瞧瞧,你瞧瞧,策兒這孩子如此謙虛,實在難得。”大王越看公子策越是中意。

    “可不是。”海妃唇角揚起溫婉的笑容,虛偽附和。

    公子爵心下嘔到不行,沒想到老七會占盡便宜,可惜三哥不在,否則便有人可以商量如何制住囂張的老七。公子碧和公子封兩人面上波瀾不興,由著公子策討好賣乖。

    “碧兒、封兒、爵兒,你們三個要多和策兒學學。”

    公子碧、公子封與公子爵三人縱然心下不以為然,但都沒表現出來,他們一同起身,拱手道:“是,父王。”

    一吐多年怨氣的公子策既驕傲又得意,嘴角有著怎麼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公子碧雙手作揖道:“啟稟父王,近日兒臣喜見七弟不同往昔,想來七弟已經長大懂事。”

    “沒錯,策兒真是出人意表。”大王撫著鬍鬚,慈愛微笑。

    公子封跟著雙手作揖,“啟稟父王,兒臣認為七弟已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大王不住頷首微笑,“正是。”

    公子策見老二和老五相繼誇讚他,心生不安,他們想做什麼?

    海妃微笑搭腔,“大王,妾身也越看七公子,越是覺得他不可同日而語。”

    “可不是,哈哈哈!”

    “父王,兒臣認為,七弟現下最需要父王的賞賜便是一名美嬌娘。”公子碧維持無害的微笑,獻上主意。

    “兒臣也是這麼認為,七弟若是成親,肯定會比現在更加沈穩,在朝政上對父王以及國家社稷有更大助益。二哥自娶了二嫂之後,變得更加容光煥發,相信七弟也會如此。”公子封跟著敲邊鼓,與公子碧合作無間。公子爵眼見老二和老五聯手對付老七,笑得樂不可支,他也起哄加入,“父王,七哥勞苦功高,夜裡確實需要美嬌娘好生撫慰。”

    大王開始認真考慮讓公子策成親的主意。

    壓根兒沒考慮要成親的公子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用力擠出笑容,“啟稟父王,兒臣年紀還小,況且五哥尚未成親,兒臣怎好搶在五哥前頭。”

    海妃柔笑道:“大王,七公子已經二十又二,不小了,一般百姓在他這年紀早就成家有娃兒了,何況妾身若沒記錯,不久前七公子還在大殿上請求大王賜婚,這不正說明七公子其實是想成家,只是他臉皮薄,羞於再 提,他幾個兄弟看穿他的心思,便幫他提出來,呵呵,果然是親兄弟啊,七公子心裡想什麼,其他人都瞭若指掌。”

    公子策臉都綠了,他們全都沖著他來,正因他鋒芒畢露,獲得父王寵愛,是以他們想將他困死。

    “至於五公子,儀妃才離世不久,他豈能現下娶妻。天下百姓可是都睜大眼在看,咱們身為王族,所有規矩禮儀,不可有所差池。”海妃句句合情合禮。

    大王深有同感,“公主說得極是,策兒若是娶妻,肯定會更加有定性。”

    家中有尚未出閣閨女的大臣們聽出大王有意讓公子策娶妻,心下大喜,琢磨該如何讓自家閨女雀屏中選。被困住的公子策急了,“父王,兒臣心性還不定,不宜成家。”

    海妃軟軟道:“正是心性不定,才需要成家定下來。”

    “公主,你認為哪些閨女適合策兒?”大王對公子策的拒絕恍若未聞,逕自要海妃幫忙出主意。

    “大王,妾身的親侄女正值青春年華,在海國人人稱讚她蕙質蘭心,她模樣生得極好,絕對足以與七公子匹配。”

    見海妃替親侄女開了口,急著讓家中閨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臣子們不好得罪海妃,全都噤聲不語。

    大王望著笑得溫婉美麗的海妃,海妃從海國嫁過來後,所有行事皆符合規矩,無可挑剔,若是楠國再次與海國結為親家,無疑會更加鞏固兩國邦宜,倘若日後與林國戰事再起,有海國協助出兵攻打林國,肯定如虎添翼。

    “公主秀外慧中,相信公主的親侄女定也如同公主,是世間難尋的美麗佳人,策兒若能娶得如花美眷,是他三生有幸,此事就有勞公主了。”大王將兩國聯姻之事,交給海妃安排。

    得逞的海妃笑容更加燦爛,“請大王放心,妾身定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父王,兒臣人品低劣,身分不似其他兄弟高貴,著實配不上尊貴的海國公主,還請父王收回成命。”公子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若真娶了海妃的親侄女,無疑是讓海妃安了個棋子在他身邊時刻監視,讓他綁手綁腳。

    “七弟就是太過妄自菲薄,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公子碧涼涼道。

    “七弟,你夠好了,不論與誰,你都匹配得上。”公子封冷冷補刀。

    “恭喜七哥,賀喜七哥。”公子爵笑得好樂。

    “策兒,你是本王的兒子,誰敢說你身分不夠高貴的,本王就要他提頭來見!你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你也別再謙虛推辭。”大王擺明瞭這樁親事已定,無須再多言。

    慘遭夾殺的公子策怒火高漲,一直以來,他低調謀劃,縱虎除掉老六,更藉由父王之手除掉老大,老三則在他尚未出手時,便被派至林國,再安排刺客,立下救駕大功,一切都朝對他有利的方向進行,卻沒想到他會一時不察,栽在聯手的老二和老五手上。

    可惡!他不甘心!該是時候送老二和老五上路了。

    公子策陰惻惻揚笑,雙手一揖,“兒臣謝父王賜婚。”

    大王笑呵呵,指著公子策道:“等你見到如花美眷,肯定會如同你二哥,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公子策恨得咬牙切齒,但仍擠出笑容,陰毒放箭,“兒臣很感謝父王為兒臣擇了門好親事,心下雀躍,想好生慶祝,不知二嫂能否彈奏一曲,為小弟祝賀?”

    他的目光狠辣盯著從頭到尾都刻意不惹人注意的俞思凡,之前他怎會傻得以為老五捨得讓心愛的女人嫁給老二?依老五對俞思凡瘋狂的程度,他寧可與老二玉石俱焚,也不會讓老二有機會碰俞思凡一根寒毛。

    他不懂的是為何老二發現娶的是假俞思凡時不僅悶不吭聲,還和老五連成一氣,換成是他,早就將老五往死裡打,不過老二不吭聲,倒是給他一石二鳥的大好機會,老二與老五聯手又如何?老二的母妃身分尊貴又如何?這回他會將他們一併除去,永絕後患。

    公子策突來的要求讓公子碧與公子封面有難色,公子策不待他們開口反對,挑釁道:“二哥應當不至於小氣的不允二嫂為我慶賀吧?”

    “不是我小氣不允,而是昨日發生刺客突襲,讓思凡彈琴慶賀不太好。”公子碧想理由拒絕。

    老二越是不允,便表示俞思凡有問題,為了證實懷疑,公子策迫不及待要揭下她的假面具。他涎著笑臉向大王央求,“父王,一直以來兒臣都很喜歡二嫂的琴藝,兒臣認為二嫂的琴聲不僅能夠安定人心,也能讓人打從心裡感到喜悅。兒臣斗膽,希冀父王同意讓二嫂彈奏一曲,讓兒臣以及諸位大臣一飽耳福。”

    “先前思凡因有傷在身無法彈琴,今日本王也想好好聆聽思凡的琴音,領受絕妙音樂。”大王沒有異議,對於昨日於湖上遇襲的死傷,再也無感。

    大王一開金口,俞思凡無從拒絕,她盈盈起身,屈膝一福,“思凡這就獻醜了。”公子策冷笑,且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招可使。

    很快的,內侍將上好古琴送上,俞思凡蓮步輕移來到大王下首,款款落坐,纖纖十指撥弄琴弦。公子策得意撩袍盤腿而坐,緊盯著她,非要她在今日無所遁形。

    俞思凡先小試了幾個音,便已撩動人心,緊接著美妙的音律如行雲流水輕巧流泄,她的樂曲如同她的人,溫柔婉轉,柔情萬千。

    大王含笑閉眼,靜心聆聽。

    涼風徐徐吹來,草原上青翠的小草款款擺動,開在上頭的黃色小花可愛綻放,蜂與蝶,隨著俞思凡美妙的樂音翩翩飛舞,各色鳥兒飛來停在樹梢,隨著她所彈奏的音律一同引喉歌唱。

    大臣們聽得如癡如醉,眉目含笑。

    公子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以置信瞪著優雅彈琴的俞思凡,以低如蚊蚋的聲音道:“怎麼可能……”

    這琴音聽起來與俞思凡無異,可她明明是假的,否則何以老二和老五護她護得那麼緊,莫非她害怕身分遭到揭穿,所以日夜勤練琴藝?

    公子碧和公子封皆瞧見老七陰晴不定的表情,兩人不著痕跡的交換一記眼神,老七果然才是他們最需要防範的人。

    俞思凡高超的琴藝,教人心曠神怡,有人忍不住跟著搖頭晃腦,或是隨著音律指尖輕點桌案。當她一曲彈奏完畢時,眾人仍滿臉陶醉,難以回神。

    大王睜開眼,撫掌揚聲,“好!”

    笑盈盈的海妃道:“咱們思凡的琴藝果然不同凡響。”

    大臣們紛紛出聲讚美,“簡直是天上仙樂,不論聽過幾回,都會覺得此生無憾。”

    “哈哈哈!”大臣紛紛朗聲大笑,大夥兒一派和樂。俞思凡欠身,微笑道:“謝父王與母妃讚賞。”

    大王與海妃對她很是滿意,眉開眼笑,不住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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