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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4:42


  「母妃可是要替這株茶花移株?」公子封一派無事,低聲詢問。
  「我要將它移至盆裡。」儀妃沾染上泥土的纖指指向一株開得正燦爛的白色茶花。
  福嬤機靈的取來水盆與帕子,讓儀妃清洗雙手。
  儀妃慢條斯理潔淨雙手,心裡百轉千折,長年來積鬱的不甘心就要衝破喉頭,她想大哭,想要大喊,可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強忍心痛看著兒子。
  「聽說你父王交托你重責大任。」她恨!大王將封兒送到林國,豈不是刻意送他入虎口。
  「是,蒙父王看重兒臣,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托。」公子封雙手一揖,語氣清清冷冷。
  「何時起程?」儀妃咽下滿腔苦澀。
  「最晚一旬後。」十日後,不是生就是死,他不希望再也見不到母妃。
  他小心翼翼挖出白茶花,移到小花盆裡。
  儀妃一怔,痛心疾首,沒想到會如此快。「我以為可以多和你說些體已話。」
  「兒臣也想和母妃多聚聚,可此事重大,兒臣不得耽誤。」公子封言下之意,便是父王容不下他太久。
  儀妃藏在袖裡的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掐進掌心。她多年來承受痛苦,陪伴在可憎的男人身邊,度日如年,唯一的冀求便是愛子能夠平平安安,可大王竟要封兒的命!他怎麼能!
  「此去不比身在王城,況且路途遙遠,封兒你自小養尊處優,得有人貼身伺候,我才能放心,記得帶高野同行。」儀妃緩緩叮嚀,要兒子不可大意。
  兒啊,前有豺狼,後有虎豹,你千萬要小心。
  「高野明白兒臣所有需求,自是同行。」公子封仔細將移株到小花盆的白茶花覆上一層又一層的軟泥。
  母妃,孩兒此行凶多吉少,望您珍重。
  「你父王之所以派你到林國,定是對你寄予厚望,你千萬別讓大王失望。」兒啊!不要死!絕對不要順了大王的意!
  儀妃忍淚叮嚀,心痛如絞,深知不論發生任何事,高野都會拚了命保護封兒,她欠高野的,這輩子怎麼都還不了了,唯有下輩子再好好償還。
  公子封看進儀妃悲傷的眼眸,母妃心裡的苦與痛,他何嘗不知,他這次若是和高野都回不來,往後母妃將如何度過漫長歲月?
  儀妃抖顫的嗓音力持平穩,「凡事小心謹慎。」
  他向母妃保證,「兒臣明白。」
  儀妃看著已移盆種好的白茶花,淚水悄然凝結,輕聲道:「封兒,這株茶花,就當作是母親,讓它陪伴你。」
  「謝母妃,兒臣定會好好珍惜。」公子封手捧白茶花,捨不得與母妃分離,卻是不得不走。
  母子倆相互凝望,萬語千言,一記眼神,便能清楚傳達。「兒臣會快去快回。」公子封的眸光堅定不移,要母妃別為他擔心,他定能化險為夷,不讓期盼他死的人稱心如意。
  儀妃定定看著毫無懼意的兒子,她不能什麼事都不做,眼睜睜讓封兒送死,這輩子她的犧牲夠多,也失去夠多,絕不能再退讓。她握住兒子的手,微笑道:「這是當然。」
  「母妃,待兒臣回來,再幫您移植茶花。」公子封朝著母妃溫柔微笑。
  儀妃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頭,如同兒時他受了委屈,她一次次給予的溫柔撫慰。
  「好,母妃等你。」
  溫暖的陽光總算穿過森森大院,照進陰鬱的母子心頭。
  到了傍晚,漫天紅霞,公子封才步出王宮。
  在外頭等待的依舊是高野,當他瞧見捧在主子手上的白茶花時,心頭狠狠一震,躬身行禮,「公子爺。」
  公子封將手中的白茶花交到他手中,「這株白茶花開得可真燦爛,是不?」
  這株白茶花是母妃想要借由他的手送給高野,他心下清楚明白。
  「很美,小白茶在屬下眼裡始終是最美的。」高野慎重的捧著白茶花,聲音沙啞,帶著不易使人察覺的激動,他那鎖在深宮大院的小白茶……教他幾乎要熱淚盈眶。
  公子封回頭望著已然掩上的宮門,他,一定會再回來!
  高野也望向厚重難以攻入的宮門,多少年了,無情的宮門隔絕他的癡心與想念。
  兩人深吸口氣,收回渴望的目光,毅然決然轉身離開。
  公子封回府的頭一件事便是找思凡。
  他們還能在一起多久,沒人知道,是以他格外珍惜與她相守的每一刻。「姑娘呢?」
  「姑娘在後院。」
  「賞花?」
  「這……」僕役吞吞吐吐,向在主子背後手捧白茶花的高野求助。
  「公子爺去了便知道。」高野代為回答。
  公子封滿腹疑惑,走過重重回廊,轉向後院。
  遠遠的,他便看見俏臉嚴肅的思凡站在院中,挽箭拉弓,他沒有出聲喚她,而是遠遠觀看。
  他若沒記錯,站在她身側的是府裡箭術最好的護衛,他雙手盤胸,看護衛指導她如何更有準頭。
  思凡沈著氣,瞄準身上不同部位插著數支箭的稻草人,使盡力氣將弓弦拉滿。
  「拉穩,手不能顫抖。」護衛不稍假慈色,嚴肅指導。
  「好。」她深吸一口氣,使出更多力氣,讓雙臂更為平穩。
  護衛調整她臂膀的位置,射獵本就不是遊戲,既然她有心想學,他自是會認真教導。
  公子封明白她為何要練射箭,回想起昨日她淚眼婆娑的說,她會努力不成為他的累贅。
  她不是他的累贅,是他連累她才對。
  如果不是他,她會過得快樂愜意,壓根不會多次遊走生死邊緣。
  但明知如此,他仍是不願鬆開她的手,既然決定抓握,既然決定帶她走,他就會牢牢抓緊她,到死都不放。
  練了一下午的思凡,渾身疲憊不堪,手臂已沈重的快舉不起來,指腹也已磨破流血,但她不肯休息,她一定要抓緊時間練好射箭。
  她斂定心神,心無旁騖的射出這一箭。
  咚一聲,銳利的箭矢射中稻草人心口,她面露微笑,垂下已累到開始顫抖的手臂,以難以置信的口吻道:「我射中了。」
  她的準頭不是很好,以前練射箭,不過是怡情,真正遭遇危急時,很難馬上反應過來,所以她得勤加練習,讓自己隨時都能進入備戰狀態。
  「姑娘做得很好。」護衛贊許的點頭,她一開始準頭更差,許多箭都?邊落地,他本來還在苦惱教導她射箭,她一個不開心,他會遭到責難,卻沒想到她連聲抱怨都沒有,一直練習,令他刮目相看。
  思凡漾滿偷悅的目光瞥見站在遠處的公子封,見他不疾不徐的朝她而來,她唇角的笑容擴大,等不及要讓他看她一整天練習的成效。
  護衛見主子出現,躬身問候,「公子爺。」
  公子封應了聲,來到滿心期待的思凡身旁,不舍的執起她的小手,看著上頭斑斑血跡。
  「你來多久了?」她一點都不覺得疼,興奮感充斥胸臆。
  「正好看見你命中紅心。」
  美麗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你看見了。」
  「我看見了,你做得很好。」
  「我可以做得更好。」她信心十足。「我相信你可以。」
  護衛識趣安靜退下,留兩人於後院獨處。
  他將她雙手包在掌心,「很疼吧。」
  她淡淡一笑,「不去想,就不會疼了,我想趁著這幾日將箭術練得更好。」
  「你該被好好嬌養。」
  她嬌嗔的睨他一眼,「我這樣若還不算被嬌養,真不曉得什麼才叫嬌養。」
  「還不夠,遠遠還不夠。」公子封想要用他所想得到的方式嬌寵她。
  「你不怕我會被你寵到無法無天?」
  「如此最好。」
  思凡受不了的搖頭,美眸瞅著他要求,「陪我練箭。」
  他眉心微蹙,「你不累?」
  「是有一點,但我趁著感覺還在,再練練。」
  「明兒個你的手臂會累到抬不起來。」他嘴上念著,可拒絕不了她的央求。「明兒個的事,明兒個再說吧。」
  公子封來到她身後,親密的以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大掌覆在小手上,搭上箭矢。
  她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氣以及好聞的男性氣味,感到無比幸福。
  他附在她耳邊說:「調節呼吸。」
  她配合著他的呼吸,吐息,專注於呼吸。
  「拉滿弓。」他的嗓音低沈,帶著誘惑,且每一個字都正巧吻上她可愛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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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4:55


  被誘惑得雙頰嫣紅的思凡跺腳,「封,你別……」
  「別什麼?」他明知故問。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他低笑,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她不以為然,嬌俏的哼了聲,惹來他陣陣低笑,陰鬱的心情,因她而舒展開來。「思凡。」
  「嗯?」
  「你說,當我們白髮蒼蒼想起今日我陪你射箭,心裡會是怎樣的感受?」他想要和她白頭到老,這份渴望強烈到他心都痛了。
  她心一揪,白髮蒼蒼之時嗎?他們真有辦法……不!她要想他們一定可以相守到老。
  她輕聲笑了,「我想我會跟你抱怨,你一點都不專心。」
  「我一定會大呼冤枉。」
  「你一點都不冤。」
  「誰說的,我可是很專心的以我的眼,我的心在愛你。」他低啞著聲,頭一次說愛她。
  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儘管早就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情真意切,但親耳聽他傾訴,她仍是幸福得不由顫抖,她想說話,卻激動得發不出聲音。
  公子封與她相偎著,吻吻她的?,「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便愛上你了。」
  思凡深吸氣,再深吐氣,好不容易找到聲音,「愛你對我而言,如同呼吸那般重要,我已不記得究竟是何時愛上你。」
  「那肯定也和我一樣,在我們相遇的那一刻,你便愛上我。」他擅自幫她做決定。
  她逸出一串笑聲,「又或許是你為我挨鞭子的那一刻,我才愛上你。」
  「不,我為你挨鞭子的那一刻,讓你決定這輩子跟定我,不論我到天涯海角,你都會不離不棄。」他帶領她的小手,鬆開拉滿的弓,俐落的射出一箭。
  這支箭筆直穿透她先前射中紅心的箭矢,正中紅心!
  思凡在他懷中轉了身,與他面對面,笑得好美好美,「等我們白髮蒼蒼時,我們再來想想,究竟我是何時愛上你,何時決定與你共赴天涯海角。」
  她不要輕易言死,她要相信不論有多少難關在前頭,他們都會在一起。
  「就這麼決定。」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以吻為誓。
  他與她,能夠相守到老,一定能夠!
  三天后。
  龍心大悅的大王于大殿上,當著眾朝臣與眾公子的面,為知書達禮的二公子碧賜婚,讓他得心所願迎娶左相秀外慧中的獨生愛女俞思凡。
  且為了讓即將遠行的五公子封沾染喜氣,大王特意要二公子碧在五公子封離開前拜堂成親。
  這個消息宛如平地一記悶雷,打得公子封和思凡震耳欲隆。
  已被逼上絕境的公子封只覺更被往死裡打,一切的一切,像編織細密的毒網朝他兜頭罩下,把他困死。
  他支額冷笑,父王欲置他於死地還不夠,連他心愛的女人都要奪走,若有機會將他千刀萬剮,他相信父王絕不會有所遲疑。
  不論父王是否知曉思凡是他心愛的女人,不管是巧合,或是刻意,父王已經出了狠招,端看他能否置之死地而後生。
  公子封悄悄將思凡送回左相府,分開時,兩人沒有詛天咒地,僅是默默無語,相互勾纏的十指,到了這當口,終究不得不鬆開。
  就在公子封離開的前一日,二公子府張燈結綵,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迎娶左相千金思凡姑娘。
  王城居民興奮的夾道觀看王族浩大的陣容排場,以及左相千金一車接一車豐厚的嫁妝。
  滿是書卷氣,英俊瀟灑,有一雙碧眼的二公子碧英姿煥發騎在高大的駿馬上,後方則是左相千金乘坐華麗雕有鳳凰的花轎,成堆僕傭皆一身紅,喜氣洋洋簇擁在側,王族嫁娶就是非常人所及。
  二公子府裡聚集王公貴族及朝中重臣,面目清俊的公子封也在其中,公子策滿臉不平,他不懂父王為何要將思凡許配給老二,這明明就是不對的。
  幸災樂禍的三公子淳徐徐來到公子封身側,涼涼道:「五弟,恭喜你。」
  對老五恨得咬牙的八公子爵也不懷好意的笑了,「今兒個可是二哥的大喜之日,五哥你怎麼不笑?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你很不開心呢。」
  大廳裡貼著的大紅雙喜字,刺痛公子封的雙眼,但他面不改色,不理會老三和老八的嘲諷。
  「老八,閉上你的狗嘴。」老七不爽警告。
  公子爵無辜的雙手一攤,「七哥,雖然你為人粗俗,但說話也不能這麼難聽,我可是誠心誠意的提醒五哥,這麼多雙眼睛在看,五哥卻是愁眉苦臉,旁人見了會以為我們兄弟不和,這可不好。」
  公子封抿唇任老八酸言酸語。
  公子淳加入補劍,「八弟說的極是,明日五弟將起程前往林國,父王正是看重五弟的才幹,才會委以重責大任,咱們幾個兄弟想為父王盡一已之力,父王還覺得我們難以勝任,五弟,你可千萬別辜負父王和我們對你的期望。」
  話說完,公子淳眼底盡是冷酷的殺意,他真正想說的是:五弟,你乾脆引頸就戮,省得我們費事。
  何嘗不知老三話中有話的公子策一肚子火,「你們別欺人太甚!」
  「奇了,七哥,你在氣什麼?我和三哥可都是好聲好氣在跟五哥聊呢。」一吐悶氣的公子爵笑容猙獰。
  公子封淡淡掃了眼不安好心的老三和老八,這筆帳,他會記下來,日後好好跟老三和老八清算。
  他冷冷的笑了,不疾不徐的說:「三哥、八弟,你們儘管放心,我絕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公子淳意味深長的點頭,「那是最好。」
  公子爵意有所指的邪笑,「五哥,一路好走。」
  「你們不要太過分!」公子策氣壞了。
  前來參加喜宴的貴族與大臣們見幾位公子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他們竊竊私語,密切注公子封淡淡掃了公子策一眼,惱怒的公子策便忍下來,重重哼了聲,別過臉不看惹人厭的老三和老八。
  外頭傳來震耳欲聾的歡慶聲,顯示二公子碧和左相千金已回府。
  「二公子和新娘要來拜堂了。」眾人歡喜交頭接耳。
  公子淳惡意嘲笑老五黑沈的臉,為能親眼見到老五被逼到無路可走感到快意,既然他不好過,他會讓老五更不好過。
  「人哥與思凡姑娘簡直是天作之合。」公子淳笑著補刀。
  「金童玉女。」公子爵再補。
  面對挑釁,公子封不動如山,沒有叫囂,沒有怒?——沒有發狂,他隱忍不發。
  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新郎官公子碧一身大紅癖袍,手執紅彩,另一頭牽引的則是蓋上紅蓋頭,身形婀娜的思凡。
  他們一出現,王公貴族們齊聲祝賀,笑聲不斷。
  公子策附在他五哥耳畔,小聲道:「五哥,五嫂可不能落入老二掌心,我都安排好了,咱們伺機搶親。」
  公子封輕搖頭,「父王賜婚,劫走新娘可是殺頭大罪,死的不只是咱們,連同府裡上百口人,還有左相府中所有人,都要跟著掉腦袋。」
  他們若真是搶了新娘,正巧讓父王找到藉口,一舉除掉他們,他不能讓為他抱不平的老七跟著陪葬,是以他再不願,都得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和老二拜堂成親。
  二公子碧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作繭自縛,他對俞思凡壓根沒有任何感覺,就為了與老三作對,故意請求父王賜婚,沒想到父王真的賜婚,他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愚蠢至極。
  他頹喪著臉,硬著頭皮和思凡拜堂。
  幸災樂禍的公子淳和公子爵開心得很,他們樂於欣賞老五的挫敗。
  「一拜天地!」
  公子碧和思凡一齊跪下。「拜!」
  公子封全身緊繃,怒焰灼燒。
  「二拜袓宗!」
  公子碧和思凡對著王宮的方向,再次跪下。「拜!」
  公子封緊咬牙根,額際青筋畢露。
  「夫妻交拜!」
  公子碧與思凡面對面。「拜!」
  公子封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他們兩人當著眾人的面,緩緩一拜,結為夫妻。「恭喜二公子娶得美嬌娘。」
  「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天定良緣。」
  賓客們齊聲道賀,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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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5:08


  公子淳上前一步,「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小弟年少時,曾與二嫂合奏,二嫂琴藝高超,無人可及,令小弟至今仍念念不忘,不知今日是否能再次與二嫂合奏?」他想測試今日與老二拜堂成親的是否真是俞思凡,他可沒忘老五先前讓人易容成她,雖說父王賜婚,老五應不至於膽大妄為偷偷掉包,但不可不防。
  公子爵上前附和,「在這大好日子,我們若能聽得二嫂與三哥合奏,那肯定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是啊。」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公子封緩緩轉身,嘲弄瞅看著愛玩把戲的老三。「二嫂意下如何?」公子淳步步逼近。
  「三叔願與思凡合奏,是思凡的榮幸。」思凡清脆好聽的嬌嗓輕揚。
  公子淳側耳仔細聆聽,確認這嗓音和思凡如出一轍,但嗓音能假,面貌能假,琴藝可假不了,她是真是假,合奏便知。
  心煩的」」公子碧朝僕役擺手,兩把雕飾精美的上好古琴,立即恭敬呈上。
  賓客們聽見三公子淳和俞思凡要合奏,全都安靜下來,準備聆聽絕妙琴音。
  思凡在假紫鳶的扶持下,優雅落坐,隔著紅蓋頭,纖白指尖先是錚的起了個音。
  落坐於她對面的公子淳,指尖彈動,錚的一聲,給了回應。
  他們倆沒有商議要合奏哪個曲目,思凡美麗的手指如戲水遊玩,快速撥弄琴弦,清靈絕妙好音成串流出。
  在場的賓客們無不眉目含笑,點頭讚歎她高超的琴藝。
  公子淳跟上她的琴音,時而溫柔諧奏,時而危險進逼,考驗她的琴藝。
  思凡接下他的挑戰,時而柔情似水,時而活潑靈動,她的琴音如同她的人,從不咄咄逼人,而是溫婉纏綿,教人心曠神怡,這正是天下周知,獨屬於俞思凡的琴音,任旁人如何模仿,也只能學得三分。
  公子策不爽的低道:「老三這人滿肚子陰謀詭計,真以為別人都同他一樣卑鄙下流,才會想和思凡鬥琴。」
  公子封冷哼一聲,「既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愛試就讓他試個夠。」
  琴藝高超的兩人,琴音淨琮交融,一聲接一聲,飛旋交叠沖上雲霄,猶如飄飄仙樂,讓眾人深深陶醉。
  當最後一個音落下,眾人仍沈浸其間,久久回不了神。
  確認思凡身分的三公子淳頷頭,唇角噙著冷笑,「果然是思凡,高超琴藝,無人能出其右。」
  她氣定神閑回道:「三叔過獎。」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擊掌叫好。
  公子爵氣悶,倘若思凡是假,他們便可大作文章,置老五於死地,可惜!不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老五肯定心如刀割,這感覺很好,他喜歡。
  「聽完二嫂與三哥的合奏,咱們該送二嫂入洞房,免得二哥怨咱們霸佔二嫂。」
  公子爵樂於見縫插針。
  其他人聞言點頭稱是,「沒錯,咱們是該將國色天香的新娘子還給二公子。」
  公子封眼見喜娘與假紫鳶攙扶思凡入內,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癡癡追逐她的「背影」。
  「五哥……」公子策好生擔心,這一入了洞房,就大勢已去。
  「什麼都別說。」公子封低啞著聲警告。氣惱的公子策不平甩袖,低聲咕噥。
  公子淳將他們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大感痛快。
  今日,他們會為了慶祝老五的挫敗,來個不醉不歸。
  好酒好菜一一端上,管弦絲竹,美麗的歌伎舞伎娛樂眾賓客。
  眾人享用美酒美食,喝得酒酣耳熱,自六公子樂死後,他們好久沒這樣好好樂一樂,今日總算可以借由二公子碧成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是非得好好樂樂不可。
  明日將要起程前往林國的公子封避開眾人耳目,獨自步行至後院,傲然凝望掩上的門扉上的兩個大紅雙喜字。
  「你看得再久,也進不了那扇門,除非你想搶親。」尾隨公子封步出喜宴的公子淳涼涼道。
  公子封轉身看著惡意嘲弄的老三,事已至此,任他再不願,也不得不低頭,「你贏了。」
  公子淳冷笑,「今夜你失去今生最愛,明日你將會如何?是否會曝屍荒野?」公子封不是很在乎道?「或許吧。」
  公子淳不饒人的步步逼近,面目猙獰,「很可惜我無法親眼瞧見你的死亡,不過思凡嫁給老二,也夠折磨你了。」
  「如同弦月的死,對你的折磨是嗎?」公子封冷冷譏嘲。
  公子淳面部表情變得更加扭曲,字字咬牙切齒,「你殺了弦月,就該以命來償。」
  始終找不著下落的弦月,終於在今日早晨遭人發現陳屍荒野,因已死亡多日,僅能靠失蹤當日的衣著辨認。他恨,恨老五至極,可他忍著,一直忍著,才沒在見到老五時,當著眾人的面殺了老五。
  他很清楚要殺掉一個人,不必親自染血,多的是方法,他要老五為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是以他已派人埋伏中途,看老五如何逃出生天。
  「你不也安排紫鳶這個暗樁,伺機殺害思凡?依我說,你的心思比我歹毒,竟能不動聲色這麼多年,佩服佩服。」
  「思凡是你最致命的弱點,我想除掉她,理所當然。」
  「反之亦然,我除掉弦月,也是理所當然。」
  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樹影扶疏,公子淳怒視再也不是對手的喪家之犬。「總而言之,你的命,我要定了。」
  「隨便你。」公子封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淡淡道:「春郊時,思凡所遭遇的瘋虎是出自於你吧。你的心果然夠狠辣,當日弦月可是與思凡同行,猛虎已瘋,會不會只傷思凡,卻不波及弦月,誰也說不準,你願置弦月於危險,想來在你心裡,弦月終究不如權位重要。」
  「你別胡……」公子淳皺眉,突地聽見沙沙聲響,他的去勢極快,右掌毒辣擊向藏身於暗處之人的天靈蓋,「拿命來!」
  當公子淳的掌心就要擊中藏身之人時,先是望進那雙總是天真無邪的大眼,他猛地一怔,及時收勢,震傷自己,他全身冷汗涔涔,差一點他就親手殺了弦月。她怎麼會在這裡?
  扮成小廝的弦月俏臉慘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抖顫著聲,「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錯了,其實你們都」樣,為了權位,再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
  原來她在他心裡一點也不重要,原來他並沒她以為的喜歡她,原來全是她自作多情,虧她覺得思凡會喜歡公子封很奇怪,原來,她也很奇怪。
  公子淳捂著受到內傷的胸口,乾澀著聲,「你不是死了?」
  難過到心都碎了的弦月流下淚來,「我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還是你希望我死?」
  「不是的,我聽說找到你的屍體,你又消失許多天,我以為你已遭到老五毒手。」公子淳心亂如麻。
  該死!他著了老五的道。
  反將他一軍的公子封涼涼道:「我又不是不知弦月與思凡的好交情,我豈會動她?」
  他忍著沒殺弦月,等的就是這一刻,老三迫不及待想讓他苦嘗痛不欲生的滋味,他也得予以回敬,是不?
  「你別信老五,他不是好人。」公子淳想要解釋,可面對弦月失望的小臉,竟一時間不知從何解釋。
  「你也不是……」裝的!他的溫文儒雅全都是裝的!她親眼看見他是如何心狠手辣,他根本不是她想像中那個人。
  她心痛的轉身逃開,公子淳怒瞪公子封。
  公子封淡淡一笑,「看來她相當傷心,不過你本來就無意娶她為妻,讓她自行離開,你也省得麻煩。」
  公子淳恨恨道:「我會好好送你上路!」
  「隨時恭候大駕。」給了公子淳一記回馬槍,公子封快意的笑了。
  惱恨的公子淳當他是死鴨子嘴硬,憤然甩袖離去。
  隔日,天才泛白,一身華貴青袍的公子封面無表情的騎在馬上,身側的是一身黑衣的商野,兩人身後是隨行的護衛僕役二十人,成箱華貴的衣物、竹簡皆堆疊在馬車緊接在後。
  四位公子,同樣—身青袍,分列兩旁送行。
  公子封的目光首先觸及的是昨日才大婚的老二和思凡,思凡一身粉衫,梳上高椎髻,發上珠翠隨著她與老二細語交談,醉人擺動,當她發現公子封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時,她狀似與新婚夫婿聊得更加起勁,楚楚眼波,不敢與他四目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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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5:21


  公子封陣底閃過一絲落寞,出神的看了一會兒,方毅然決然別過臉。
  在新婚燕爾夫妻倆身側的是滿腹愁腸的公子策,他不舍五哥被迫遠行,眼底盡是痛苦。
  站在他們對面的是公子淳與公子爵,同聲一氣的兄弟倆唇角隱隱殘酷上揚。在公子們之後,是一身朝服的王公大臣——他們依序羅列青龍大道兩旁。
  樂伎彈奏管弦絲竹,排列在後。
  當公子封聽見高揚的樂音時,嘴角自嘲上揚,如此大陣仗,真心期待他平安歸來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看熱鬧的百姓站在青龍大道兩旁的楠木前,好奇的拉長脖子,努力記憶今日每一人,每一景,日後好說給沒能親臨現場的人聽。
  一身紫袍貴氣逼人的大王站在王城上,當驕陽升起時,身後萬丈金光將大王照耀的有如神只,冷若冰霜的儀妃端莊的站在大王身側,他們周圍則是身著戎裝,神情肅然的大隊衛兵。
  公子封翻身下馬,高野和護衛們也跟著下馬,隨公子封雙膝跪地,他聲音清朗,「兒臣今日拜別父王母妃,望父王與母妃身體康泰。」
  大王神情睥睨,威風凜凜的望著下方即將被他送上黃泉之路的兒子,嘴角上揚。他的兒子死了一個又一個,有的讓他傷心,有的教他除之而後快,他所堅信的,是一旦產生懷疑,就要不帶任何感情予以剷除,以免後患無窮。
  儀妃忍著滿腔傷心與不甘,望著跪在下方的兒子與曾和她互許終身的男人,她的命運不該如此可悲,她本該開開心心的和高野廝守,封兒該是高野的兒子,結果身旁這個教她不齒的男人不僅毀了她的一生,現下還要毀了她的兒子,她恨!跪在下方的公子封和高野並未抬首,將滿腹心思盡數掩飾在平靜無波的表情下。
  趾高氣昂的大王朗聲道:「封兒,你肩負本王的期許,前往林國,務必謹言慎行,不得行差踏錯。」
  「兒臣謹遵父命。」公子封抬頭,拱手深深一揖。
  儀妃望著兒子,望著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心頭有著萬語千言,卻是無法說出口,她咽下湧上喉頭的苦澀,揚聲道:「封兒,你務必記得你父王的教誨,時刻都不能或忘。」
  封兒啊,你千千萬萬不能出事!
  「兒臣明白。」公子封目光堅定對上母妃擔憂的雙眸,要母妃別為他憂心。高野緩緩抬頭,對上那雙多年來教他魂縈夢牽的美眸,滿瞋相思,唯有透過眸光傳達,他要他的小白茶知道,不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不惜一切護住她的兒子。兩人眸光悄悄交會,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得以相見,卻是生離,恐怕也是死別。
  狠絕無情的大王朝公子封擺手,朗聲道:「時候不早,你們起程吧。」
  公子封慎重的朝大王磕了三個頭,高野等人隨著他的動作,鄭重磕頭,隨後一行人由公子封領頭,不卑不亢的挺直腰杆站起身,於眾人的目光下,不疾不徐走出城。
  揣著滿心不安的儀妃望著兒子與愛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大王漠然瞧著兒子遠行的背影,得意冷笑。
  出了王城的公子封和高野等一行人立即翻身上馬,策馬而行,前往林國。驕陽下,他們一行人在官道賓士,馬蹄激起塵土飛揚,他們奔了二十餘裡,一路都沒稍做停留休息。
  沿路所經不是滾滾黃沙,便是茂密森林,才剛出城,不會有人傻得中途埋伏,這一段路反而最是安全,可他們仍不敢輕忽大意,高野與隨行護衛皆小心防範。
  直到正午,豔陽高照,滿面塵土的眾人才到一間位於荒郊的客棧,稍做休息。他們一行人一出現,掌櫃瞧見他們華貴的衣著立即上前招呼,小」」緊跟在後。「各位客官,請問要用膳,還是要住房?」掌櫃的雙眼不住往滿身貴氣的公子封身上瞧。
  高野上前一步,不讓掌櫃過於靠近主子,「掌櫃的,給我們備兩間上房。」
  「是,馬上備好,那其他人……」掌櫃見他們一行約莫三十人,卻只要兩間上房,心下納悶不已。
  「我們只稍做休息,晚點就走。」高野道。「是,客官要用膳嗎?我們的廚子,是方圓百里內手藝最好的。」
  「不必。」高野冷淡拒絕。
  掌櫃聞言,失望點頭,心下嘀咕這麼多人進來,幾乎占去他整間客棧,僅僅要兩間上房,也不用膳,他豈不是虧大了。
  神情清冷的公子封雙手負在身後,下巴微微一揚,要高野速速打發這名掌櫃。高野掏出三錠金元寶丟給掌櫃。
  掌櫃眼明手快,欣喜接住黃澄澄的金元寶。「我們要借用你們的廚房。」
  「好好好,沒問題。」掌櫃笑到嘴都咧了,三錠金元寶,別說是借用,將廚房雙手奉上都成。
  公子封眉心微蹙,高野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我們的上房在哪?」
  「公子爺,請隨小的來。」掌櫃馬上帶他們上樓進房。
  高野朝身後打了個手勢,負責煮食的三名僕役隨著小二到廚房,以自行準備的白米、肉脯及蔬菜烹煮。
  「客官,我們客棧是方圓百里最大最好的一間,保證你住進來之後,絕對樂不思蜀。」掌櫃天花亂墜胡謅。
  公子封神情睥睨的瞥了掌櫃一眼。
  掌櫃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心想,他的謊言這麼快就被拆穿了?
  高野心知掌櫃話太多,惹得主子不快了,他開口道:「還沒到嗎?」
  「到了,就是這兩間。」掌櫃推開兩間上房的門,讓他們一窺裡頭花費他大把銀兩的擺設。
  「我家公子要休息了,你先下去吧。」高野掏出一錠金元寶,讓那掌櫃閉嘴。掌櫃瞪大雙眼,雙手接過黃澄澄、沈甸甸的金元寶,哈哈!他開店這麼多年,頭一回遇到如此闊氣的貴客,金元寶一錠接一錠,再這樣下去,他肯定發大財。
  「公子爺,這間上房擁有最好的風景,只消您打開窗……」
  公子封看也不看滔滔不絕的掌櫃,逕自邁步進房。
  跟隨主子身後的高野沈著臉面對滿臉垂涎的掌櫃,砰的一聲,掩上門板,讓他不再多話。
  不死心的掌櫃揚聲,「公子爺,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小的絕對馬上替您辦妥。」
  喊完話,掌櫃喜孜孜的轉頭,嚇了好大一跳,差點跌倒的他揣著心口,瞪著眼前無聲羅列的護衛們,「嚇死我了,你們怎麼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護衛們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戒備森嚴的守在主子房外,以防有刺客突襲。
  掌櫃心裡直泛嘀咕,默默離開。
  掩上的門板及未開的窗,使房裡陷入昏暗。
  公子封對房內擺設不感興趣,也沒要高野掌燈,他站得直挺挺,閉上眼,靜心等候。
  高野猶如一道影子,立在門邊,安靜融入。
  時間因急切等待,過得極緩。
  公子封的呼息既輕且緩,繃緊的身軀悄悄洩漏他的緊張,已經安排好的事,絕對不能出丁點差池,否則他真會一無所有。
  過了一會兒,門外護衛揚聲,「公子爺,午膳已備妥,請您用膳。」
  一顆心始終懸著,無法安心的公子封睜開眼,低問,「人還沒到?」
  高野恭謹回話,「回公子爺,還沒到。」
  公子封心焦閉上眼,語氣卻是平靜沈穩,「你們先用膳。」
  「是,公子爺。」高野揚聲對外頭護衛道:「讓大夥兒先用膳,但仍得小心戒備,不得輕忽大意。」
  「是。」護衛領命,輪流用膳。
  高野則盡忠職守的守在主子身旁。
  「這麼晚還沒到,會不會中途橫生枝節?」
  「不會的,公子爺,咱們一路快馬加鞭,他們一時半刻趕不上我們,也是理所當然,請公子爺再耐心等待。」高野安撫主子的不安。
  公子封無聲的呼了口氣,斂定心神,繼續等候。
  過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外頭傳來談話聲響。
  掌櫃的領了一隊商隊出現,「客官,這是小店剩下的最後一間上房,保證你住起來舒服的不想離開。我瞧你們運了楠木,可是要賣到林國?」由這往南而行,便是前往林國的道路,許多商販都會行經此地。
  一身富泰、腰系佩牆的中年商人點頭,拉大嗓門,「全天下誰不知咱們楠國的楠木是最上乘的木材,運到林國去,可是人人搶著要,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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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5:34


  「客棺,看來您是要發大財了,先恭喜您了。」掌櫃的陪笑,欣喜今兒個來了一堆貴客,最好往後天天都是如此,生意興隆。
  富泰的商人雙手叉腰,哈哈大笑,丟了一錠銀子給掌櫃,「假如我在林國發了大財,回程再來你的客棧,好好賞你。」
  「謝謝客官!」掌櫃身手俐落的接住銀子,笑咧嘴,不期然瞄見中年商人身後黑臉?弱的小廝。
  那名商人對身後的小廝命道:「別慢吞吞的,快點把東西搬進房。」
  小廝朝他行了個禮,乖乖的把一個竹箱搬進房內。
  掌櫃感到納悶,不懂那中年商人為何雇了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小廝。
  彷佛看出掌櫃的疑問,商人不屑的哼道:「若非這小子的袓父曾有恩于我爹,我才不會好心留他在身邊,嘖,手腳一點也不俐落,非得要人說一句,他才會做一事。」他嘴上不斷嫌棄,拉開嗓門大吼,作勢踢人,「動作快點!」
  黑臉小廝害怕的瑟縮肩頭,加快動作。
  「客官,您心好,否則依他這般做事,我也不想用。」賞櫃的和商人一個鼻孔出氣。
  「可不是。」商賈不滿的嘀咕,幾名人高馬大的隨從幫著搬運行李。
  沈重的行李搬進房裡,發出細微的金屬撞擊聲響。
  掌櫃一臉疑惑的瞄向蓋得密實的木箱,好奇裡頭裝了什麼,看起來似乎很沈。商人一掌搭上掌櫃的肩,不著痕跡將掌櫃帶出房,大聲道:「掌櫃的,我瞧你這間店挺不錯,有啥好吃、好看的,你全都介紹給我。」
  掌櫃笑嘻嘻帶著臉上揚著笑的商人,一一介紹他最引以為傲的客棧。
  他們兩人一離開,二樓僅剩公子封等人以及中年商人的家僕,雙方人馬的視線不著痕跡的交會。
  房裡的公子封聽見掌櫃和那商人的對話,猛地睜開眼,曾經不安的眼瞳充滿篤定光彩,唇角放鬆上揚。
  來了!
  感受到主子好心情的高野跟著笑揚唇,壞事接踵而來後,總該要有件好事,否則上天豈不是太殘忍無情。
  叩叩!房門被輕敲兩下,嚴守的護衛輕道:「公子爺。」
  「讓她進來。」
  高野拉開門,即見那名黑臉小廝迅速鑽進房內,高野隨即離開,掩上門扉。寂靜的屋子裡,有情人脈脈相對。
  再也壓抑不住氾濫情潮的公子封一個箭步上前,將思凡用力擁進懷裡,他的唇瘋狂尋找她的。
  今日她由外袓父的人悄悄護送出城,雖知外袓父派出不少高手,可沒親眼見到她安然出現,他就是無法寧定心神。
  他的氣息狂猛入侵,他的唇舌孟浪進犯,被吻得猝不及防的思凡一如以往,所思所想,隨他擺動,她合上眼,雙手揪著他的衣襟,與他唇舌狂野交纏。
  僅僅分離一夜,對他們而言,卻是無限的折磨與煎熬,只消出一點差錯,她就再也無法回到他懷中。
  兩人光是回想她不得不和公子碧拜堂成親,更是吻得難分難舍。
  她已和老二當著眾人的面拜堂成親,在眾人心裡,她是老二的妻子,可在他心裡,就算她真的和老二拜了堂,成了親,她仍舊不屬於老二。
  她是他的!
  不論是以前,現在,或是未來。
  他吮吻她的唇,低喃,「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永遠都是。」當他面臨生死存亡,當他們被迫分離,她再也顧不得世俗禮教,她與二公子拜堂成親又如何?與二公子圓房的可不是她,留下來的,也不是她,她就是要隨封到天涯海角,生死與共……
  火熱溫存,氣息交融,沐浴過後,靜謐的房裡已點上燈,公子封以指當梳,梳著思凡猶帶水氣的長髮。
  披上黑色長衫的思凡坐在他身前,光裸的長腿上枕放一盤葡萄,她撚起一顆,剝下薄皮,將多汁的葡萄喂進他嘴裡。
  公子封張口吃下她喂來的葡萄,連同她纖白的指尖,一同含住,意有所指道:「好甜。」
  思凡羞紅了臉,嬌嗔睨了他一眼,抽回經他吸吮而熱辣的指尖,又撚起一顆,送進他嘴裡。
  兩人親密的身影,拉長,映在牆上。
  公子封無比愛戀的盯著歡愛過後,變得更加嬌媚的小女人,每當他這麼盯著她時,心臟就會難以控制的劇烈躍動,真覺得他可以一輩子就這麼盯著她。
  他那炙燙的眼神,令她的心發燙,嬌羞問:「為何這樣盯著我?」
  他以指卷玩她的發,不重不輕的將她更拉近,「我在看,我的妻子怎會如此美麗。」
  她害羞的抿唇微笑,隨即又黯然垂下眼眸。
  「怎麼了?」他敏感察覺她的心思,撐坐起,將她擁入懷中。
  思凡倚偎在他懷裡,想到代替她和二公子碧圓房的替身,想到險惡未知的前程,想到他們的幸福快樂是否會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她無聲的歎了口氣,輕喃,「我在想,我現在好快樂,好幸福。」
  「那就多笑笑,你曉得,我最喜歡你的笑容。」公子封何嘗不知她的心事,他也不說破,是生或是死,他可不會聽天由命,他會竭盡所能與她活下來,讓那些要他性命的人知道,他公子封絕不會被輕易打敗。
  她綻放美麗笑靨,主動獻上粉唇,情真意切道:「封,我愛你。」
  不滿足於輕吻的公子封追上她的唇纏吻,心頭漾滿喜悅,他永遠都聽不膩她的愛語。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我在想你嫁給老二的情景,當時明知那是權宜之計,我仍瘋狂忌妒。」明明早已安排好,由她和老二拜堂成親,等進了喜房後,再偷天換日,派人帶她離開,這事他連老七都瞞,唯恐老七會表現得不夠氣惱,教老三跟老八瞧出端倪。
  昨日他的惱怒,不是作戲,而是最真實的情緒,就連是假,他都不愛見她與他人拜堂成親,儘管與老二朝夕相處的人不是她,可全天下的人都已知道她是老二的妻子,他怕是沒辦法名正言順娶她了。
  以前他可鄙的想娶珍珠為妻,現下,他終於深刻體會她的心情,那苦澀,那煎熬,那痛苦,時時刻刻都是難忍的折磨。
  他心疼捧著她的小臉,「我對你很不好,我應該要讓你每天都無憂無慮快樂歡笑才是,我不該計畫娶珍珠為妻,傷透你的心,對不起。」他飽含歉意輕輕啄吻她的額。
  思凡沒想到他會為珍珠的事跟她道歉,淚水潸然滾落,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與他額抵額,無聲哭出她的委屈。
  他憐惜的摟著她,低喃,「從小到大,不論我快樂或失意,都有你相伴,這是老天爺給我最大的眷顧,我卻不懂得珍惜,你說,我是不是太傻?」
  她哽咽著聲,既哭且笑,「你是傻,不過尚未傻得無可救藥。」
  他撫著她的背脊,「你也傻,明知不該,還是要跟我走。」
  他們的計謀若被發現,將會有一堆人掉腦袋,可他們顧不了那麼多,因為他們最怕的是生離死別。
  公子封不會忘記儀妃與高野血淋淋的教訓,與其眼睜睜看著思凡成為老二的人,與其兩地相思備受煎熬,不如放手一搏,至少他努力過。「沒有你,我會生不如死。」
  「我何嘗不是。」他長歎,意在大位的人,不該沈溺於男女情愛,偏偏他放不開她,既然無法捨棄,唯有狠狠抓牢。
  她的心柔情蕩漾,笑得好甜好美,不再委屈淚流。
  他沈浸在她絕美的笑容中,眸光發熱,動情的又吻了她,一次又一次,唯恐沒有明天,用力抓住與她親近的每個機會。
  思凡愛極他的吻,他的擁抱,如果老天爺願意讓他們多活一刻,他們就多一刻幸福;如果老天爺要他們此刻死去,此刻他們也最是幸福。
  唇舌追逐纏吻後,她豔若桃李,嬌喘籲籲的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等。」他的指眷戀的撫著她紅豔豔的唇,發燙的粉頰,眼底盛滿無限愛意。
  「等?」
  「以靜制動,就是等。」
  話說完,他又再次貪婪吻上她的唇,把握所剩不多的時間。
  月上中天,已經住滿的客棧卻是悄然無聲,彷佛空無一人。
  公子封一行人並未如先前所言休憩後便離去,而是直接落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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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6:00


  掌櫃才不管他們是否隨時改變主意,反正他有錢賺最重要,況且這群貴客吃食都自個兒準備,唯一的要求即是要他們沒事別過來打擾,好伺候得很。
  至於後來投宿的商賈也好伺候,說是他們在出城前已大口吃肉,大口喝過酒,一點也不餓,無須備膳。
  無事可做的掌櫃和小二便早早關門休息,樂得輕鬆。
  公子封房外,身穿青衫的護衛嚴加守護,住在隔壁房的高野和衣而眠,聽命大理卿,扮成商賈的高手們亦小心戒備,他們帶出城的兵器已分發下去,雙方人馬不敢忽略任何風吹草動。
  上房內,公子封和扮成黑臉小廝的思凡穿戴整齊,相擁而眠。
  思凡睡得極淺,緊張與不安使淺眠中的她眉心深鎖。
  公子封僅是閉目養神,有力雙臂緊緊守護最珍視的寶貝,唯恐一個不小心便會失去。
  嚓嚓嚓,自客棧屋脊及四周傳來極淺的足音瞞不了整裝以待的公子封等人。他們甫一察覺,所有人立即全神戒備,暗暗握緊身側兵器,守在上房外的護衛並未睜開眼,藉以欺敵。
  黑暗中,公子封搖醒思凡,思凡猛地睜開眼,驚抽了口氣,他的大掌覆在她的唇上,示意噤聲,她意會頷首。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公子封立刻坐起身,拿起擱在一旁的劍,精銳眼眸充滿殺氣,將思凡護在身後,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思凡抓起擱在一旁的弓搭上箭,用力咬唇,試著平息體內的緊張,危急存亡之際,她不能有一絲害怕猶豫,否則死的將會是他們,她非常清楚這一點。
  「怕嗎?」他沒有回頭,低聲問,側耳傾聽任何動靜。
  她以無比堅定的語氣回道:「怕,但我會做得很好。」
  他滿意低笑,為她感到驕傲,他所看中的女人,絕非軟弱之輩,她會適時變強,成為他的助力。
  在他身後的思凡無聲的笑了,她會竭盡所能成為他的後盾。
  一群黑衣人踏月而來,他們本來埋伏在公子封一行人前往林國必經的荒郊道上,卻遲遲不見公子封出現,經由打探,才發現公子封並未如預計的在下兩個城鎮接受當地官員款待休息,而是提前住進客棧,這壞了他們原先的計畫。
  主子言明,非要今日讓公子封頭身分家不可,於是他們不得不改變計畫,趁夜偷襲,不論公子封在打什麼主意,他們都會順利達成任務。
  高懸的月,黑沈的夜,正是適合暗殺的好時機。
  黑衣人見下方護衛猶在睡夢中,互相打訊息,如一群烏鴉自屋脊一躍而下。
  「殺!」殺戮聲揚,見人便揮刀揚劍。
  假寐的護衛們一躍而起,扮成僕役的高手也紛紛自暗處沖出,和刺客一較高下。
  那群刺客的首領見狀心驚,大喊:「可惡!是埋伏!」
  早有準備的青衫護衛們各執兵器,另有多人拋出繩索絆倒黑衣刺客,當黑衣刺客一倒下,箭雨紛紛落下。
  中了埋伏的黑衣刺客們死傷無數,哀號痛叫,不絕於耳。
  高野領著另一隊人馬守在公子封房外,臉上表情肅殺,寫著:擅闖者,死!
  又一批身穿黑衣的刺客沖入客棧,大喊:「殺了公子封!」
  刺客們沖向高野等人,尚未靠近,忠心護主的青衫護衛已搶先攔下,果決斬殺,不論來多少刺客,他們都毫不退卻,奮勇迎上。
  霎時間,刀光劍影,殺聲震響。
  掌櫃和小二被驚醒,嚇得躲在床底下直發抖,不敢出來一探究竟。
  面對房外震天響的殺戮聲,公子封手中的劍已然出鞘,對身後的小女人說:「思凡,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她自他身後探出頭,於他的臉頰留下喜悅的一吻,「我知道,我也很愛你。」他笑了,笑得心滿意足。
  砰!屋頂瞬間破了一個大洞,瓦片掉落,帶刀刺客一躍而下。
  月光自屋頂灑落,讓刺客對房內一目了然。
  刺客一見到端坐在床上的公子封,立即揚著大刀重重砍過去,大喊:「公子封,看你往哪躲——」
  公子封執劍相擊,冷冷譏嘲,「本公子可不是你們這群見不得光的鼠輩,何須躲藏。」
  上方及外頭的黑衣刺客們聽見喊叫,不是自屋頂洞口躍下,便是試著突破高野等人圍困,破窗而入。
  思凡見狀,躍入腦海的第一個動作即是將手中箭射出。
  她不要受到恐懼控制,為了和封活下去,她努力學習射藝,練準頭,可不是要在緊要關頭時退卻。
  她刻不容緩搭上一支又一支的箭,射中一個又一個黑衣人的心口,他們一個個應聲倒下。
  公子封手中長劍亦不遑多讓,劍起劍落,血花飛濺。
  刺客如同螞蟻,大批湧入。
  護主心切的高野與護衛沖進來,加入戰局。
  堅定要活到最後,笑傲天下的公子封冷凝著聲道:「你們想我死,我偏要活。」
  「主子下令,誰能取得公子封項上首級,賞黃金萬兩。」
  「殺了他!」豐厚的賞金激勵刺客們,他們不怕死,前撲後繼的沖上前。
  打從公子封出世,就立誓保護他的高野揚起劍,施展高超劍法,除掉紛湧而來的刺客。
  裝扮成富泰商賈的中年高手也加入,他手上雙刀使得狠厲,出手沒有絲毫停頓。
  刀劍砍進皮骨的聲音不時傳來,刺客們一個個哼唧倒下,青衫護衛也各有死傷,血染地上。
  不起眼的客棧在今夜成了殺戮地獄。
  思凡射出致命的一箭又一箭,她的箭愈來愈少,手臂開始發抖,不知是疲累或是過多的血腥所致。
  這就像是場永不結束的惡夢,直到有一方倒下才能終結。
  始終在她身前擋刀擋劍的公子封未曾離開,當刀劍刺中他時,他悶哼一聲,便狠狠還以顏色,血濺上他完美的臉龐,他的唇角森冷上揚。
  黑衣刺客的首領見久攻不下,難以順利取得公子封項上首級,便惱怒大喝,「放火!」
  其他刺客聽命,點燃火把,用力投進房裡。
  青衫護衛急忙阻止,可紛紛投入的火把太多,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高野見狀,揚聲,「保護公子!」
  公子封轉身抱起思凡往外跑。
  思凡沒料到刺客會採取火攻,狂舞的火舌令她心驚,回想起她被紫鳶擄走,驚險的那一日,她緊抓著弓與僅剩的箭,雙腿毫不文雅夾住他的腰。
  高野與青衫護衛守在他們四周,防止黑衣刺客趁亂刺殺。
  刺客們不讓公子封離開,百般出招阻撓,見他抱著小廝突圍,大喊:「殺了公子封的男寵!」
  一群刺客圍上,刀劍相向,不讓他們走。
  男寵?誰?是她?!
  思凡啼笑皆非——她的偽裝可以是男寵,就不能是左相的千金——俞思凡,她搭上箭矢,一箭射穿一名刺客喉嚨。
  公子封冷冷一笑,抬腿踢翻一名沖過來的刺客,劍尖往旁一旋,刺進另一名刺客的肚腹,終結性命。
  高野身上也多處受傷,可他仍意志堅定,盡心盡力守護主子。
  嗤!高野右臂中刀,手上的劍往下落,他一個俐落轉身,左掌狠狠箝制住朝他砍來的刺客喉嚨。
  公子封發現高野手中劍落地,足尖一踢,將劍踢高。
  高野頭也不轉,負傷的右臂精準接住劍,用力一劃,劃破刺客的胸膛。
  公子封與高野配合得天衣無縫,擋他們路者,必死無疑。
  他們與護衛穿過火海,一路殺出重圍,身上有血,有汗,還有更多拒絕屈服的野蠻。
  掌櫃和小二發現客棧失火,慌張的沖出房間,大驚失色瞪著地上死狀淒慘的屍體。
  小二嚇得全身直打哆嗦,「殺人了,他們全都在殺人。」
  掌櫃見房間陷入火海,嚇得臉色死白,用力打小二的頭,破口大?,「管他殺不殺人,先救火要緊,我的客棧,我的心血哪——」
  不長眼的刀劍揮砍下來,企圖救火的掌櫃和小二還來不及提水就已身首異處。公子封左臂抱著思凡,右臂淩厲揮刺,所有想傷害思凡的刺客,全都被他除掉。
  火光沖天,燒亮黑夜。
  刺客臨死前扭曲的面孔在思凡眼前放大,令她驚恐的瞪大雙眼,如此多人要取他們性命,受誰指使?大王?三公子?八公子?或者他們合謀?
  黑衣刺客不斷湧上,公子封與高野等人浴血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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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6:14


  思凡拉弓的指已磨破滲血,剩下不到十支箭,令她緊張不安。
  一名刺客長劍斜刺,眼看就要刺中思凡背心,公子封情急之下,腳跟一轉,以身護她,腰際中劍,他悶哼一聲,反手使劍刺向刺客心窩,「你受傷了嗎?」
  思凡同時拉弓射出一箭,正中刺客眉心,刺客張口無聲倒地,她心焦道:「我沒有,你受傷了。」
  「沒事。」他不想她擔心,疲憊與傷勢使他的還擊趨緩,可他仍護她護得滴水不漏。
  高野身上也多處受傷,鮮血直流,漸感疲累。
  大理卿派來的人舞動雙刀連斬數名刺客,來到公子封另一側,獰笑,「他奶奶的,派出這麼多人,是打算用血把我們淹死嗎?」
  公子封眼見已方人體力漸感不支,卻還有敵人不斷殺入,看來真是非要他今日命喪於此不可。
  他親吻了下心愛女人的太陽穴,手仍未停止殺戮。
  溫柔的親吻,似最後的親吻,思凡瞬間眼眶發熱,可她不哭,就算下一瞬間死去,她也會在他懷裡,這是最幸福的死法,她無須哭哭啼啼,反而該開心微笑才是。
  她眼底漾著溫柔的笑意,親吻他的下巴。
  公子封將她摟得更緊,右手舞出一團劍光,殺向刺客。
  客棧的火勢愈來愈大,密佈的濃煙,令所有人嗆咳難受,掉落的樑柱使房舍坍塌,砸人成火球,焦肉味不時傳來,形成人間煉獄。
  他們且戰且逃,殺出一條血路,沖出火場。
  甫沖到外面,大夥忙著喘氣,待定眼一看,一列黑衣刺客正守株待兔等在外頭。
  在他們身後,則是跟著沖出火場的刺客,他們前後皆已被包圍,成了甕中鱉。刺客首領冷笑的瞄了眼全身上下多處傷口的公子封,不論是早或晚,公子封即將死亡是既成的事實。
  「公子封,我勸你還是乖乖受死。」
  傲然而立的公子封面對包圍,泰然自若的譏嘲道:「反正待會兒你就會死在我手中,不如你乖乖受死——省得我麻煩。」
  刺客首領見公子封死到臨頭仍神情睥睨,一股火就燒上來,「你似乎不明白你已窮途末路。」
  公子封的唇角依舊噙著高傲的冷笑,懷裡的思凡和他一樣誓死如歸。
  「身為尊貴的公子又如何?末了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拿錢辦事的刺客首領迫不及待想殺了公子封好交差。
  正當刺客首領要下令圍殺公子封等人時,噠噠的馬蹄快速傳來,他們還來不及確認來者何人,如雨般的箭矢已淩厲朝他們射來。
  刺客首領揮劍砍落利箭,大喊:「有埋伏!我們中了埋伏!」
  公子封和高野面面相覷,心頭浮現相同疑問,是誰得知他們受困於此,前來救援?
  莫非是七弟?公子封唯一能想到的即是與他站同一陣線的公子策,直到前來救援的人臉孔愈來愈清晰,公子封不由感到詫異,竟然是他?
  思凡也瞪大雙眼,是哥哥!他怎麼會來?
  高野與主子以眼神相互傳遞訊息,不論來者何人,他們的出現都是及時雨,他們借由前來協助的左相公子——俞思翔扭轉劣勢,一群人又重振士氣。
  「把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傲然的公子封揚聲下令,已方人馬一鼓作氣沖向所有刺客。
  刺客們發現屈居弱勢,急忙撤退,卻遭前後包夾,無路可退。
  公子封讓思凡退至後方,一馬當先沖上廝殺,高野與假商賈貼身在側,化為他的左右臂膀,三人所向披靡。
  聲勢浩大的公子封等人殺得黑衣刺客們無力招架,當所有刺客斬殺完畢,確認無漏網之魚時,客棧也已被燒成灰燼。
  放眼望去屍橫遍野,活下來的人面上猶有殘存的野蠻。
  思凡猶豫是否上前和哥哥說話,眾所皆知,昨日她和公子碧拜堂成親,已是二公子的夫人,她不該出現於此,更何況她還不清楚哥哥為何而來,是否知道她身在此地,她心下琢磨一番,便躲到最後頭,刻意避開哥哥的視線。
  高野不著痕跡利用高大的身形擋住她,不讓人輕易發覺她的身分。
  公子封下巴揚了揚,拱手對俞思翔道:「多謝相助,今日若不是你,恐怕本公子無法突破重圍。」
  俞思翔躬身行禮,「五公子客氣了。下官正好路過此地,見有賊子意圖刺殺五公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人人得而誅之,只是下官來得太慢,使五公子受驚了。」
  「一點也不慢,你來得正好。」公子封頷首對上俞思翔洞悉的目光,彼此心知肚明,俞思翔的出現絕非偶然,而是特意前來助他一臂之力,俞思翔此舉,是自行為之,抑或出於左相授意?
  「家父說,五公子此去林國,路途遙遠,恐怕會遭遇不長眼的盜賊,果然被家父料中。」
  「左相費心了。」公子封心底登時有底,先前他一直覺得左相對他幫助不大,如今看來,是他低估行事溫和的左相。
  「可惜下官無法隨行陪同五公子前往林國,唯有派出家僕護送五公子。」
  俞思翔語畢,左相的人馬整齊劃一的向五公子單膝下跪,齊聲道:「屬下誓死保護五公子安危。」
  「左相思緒周密,勞煩代本公子同左相說,今日之事,本公子銘記在心。」也就是說,他日登上大位,定不忘左相的救命之恩。
  「下官定會代為傳話。家父又提,此行道阻且長,五公子的隨行家僕,恐有人會水土不服,要不留下,待五公子歸來,再同五公子回府。」俞思翔詢問公子封的意思。
  躲在最後頭的思凡心一顫,爹知道了,他究竟是從何得知她和封同行?爹要她回府,她該如何是好?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猶豫不決。
  公子封臉色一沈,目光冷凝,沒有半點退讓,「本公子的家僕不論生死,都與本公子同進同出,不勞左相費心。」
  俞思翔定定望著擺明不放人的五公子,再道:「家父是不想五公子的家僕成為累贅。」
  此行生死難料,俞思翔也不願妹妹客死異鄉。他從來就不認為妹妹和五公子在一起是好事,畢竟與王族相處,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會掉腦袋,偏偏妹妹和五公子打小就如同麻花纏在一塊兒,壓根拆不散。
  「誰說本公子的家僕是累贅來著?」公子封目光森冷,大有俞思翔敢再多說一句,他會不顧俞思翔是思凡的哥哥,直接誅殺。
  俞思翔察覺五公子眸底的冷絕,明瞭他已引發五公子的怒火,他躬身作揖,「下官不敢。」
  公子封態度強硬,冷聲強調,「本公子的家僕,本公子自會看顧,無須旁人擔心。」
  俞思翔對上最後頭那張躲躲藏藏,美陣帶著乞求的小黑臉,他無聲的長歎了口氣,「下官明白了。」
  思凡好抱歉的咬唇,迎上哥哥感歎的眼眸,她是不孝的女兒,累得爹和哥哥為她牽腸掛肚。
  天色即將破曉,空氣中滿是難聞的燒焦味。
  經過一夜浴血奮戰,公子封沈靜望著朝升的旭日,黑暗隱去,柔和金光映入眼簾,他胸懷野心,不願屈服。「整頓人馬。」
  「是,公子。」高野得令,以最快的速度補給俞思翔帶來的兵器及乾糧。
  「五公子不稍做休息?」俞思翔不希望嬌弱的妹妹連休息都不能,就得兼程趕路。
  「不。」公子封拒絕示弱,管他接下來還有多少人想刺殺他,他都不會退卻。
  「告訴左相,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他的眼對上思凡,他的女人並不嬌弱,而是與他一樣,擁有堅定意志。
  心知留不了人的俞思翔,無可奈何,唯有送走五公子和妹妹,「下官遵命。」俞思翔衷心期待,他們真會如五公子所言,很快就平安歸來。
  離城第十天
  烈日下,荒涼的土地,幾棵樹長得歪歪斜斜,要倒不倒。
  土質堅硬的黃土地上,倒了不少已氣絕身亡的黑衣人。
  禿鷹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在空中盤旋,伺機飽餐一頓。
  公子封冷酷的揮出最後一劍,咚咚咚,一顆人頭滾落在地。
  思凡同時面無表情的射出最後一箭,正中刺客眉心,刺客應聲倒下。
  高野板著臉舞劍,刷刷刷,如疾風,直取三名刺客命脈。
  假商賈邪惡的耍動雙刀,如剖開西瓜,將刺客開腸破肚。
  所有刺客,再次遭他們全數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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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6:27


  公子封陣營的人馬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面對時不時出現的刺客,面對不停的殺戮,他們已沒有感覺。
  公子封來到思凡身側,抬手碰觸她塗黑的臉頰,「髒了。」
  思凡一愣,她的臉全塗黑,本來就髒了不是嗎?直到目光觸及他的指尖,才發現他所說的髒,是指沾到血了,她又是一愣,而後察覺,不過十天,她竟然變得如此麻木。
  「公子爺,我們是不是要整隊再出發?」高野上前詢問,這十天來,他們都無法好好安睡,已方人馬愈來愈少,大夥的體力已達極限,不過他們即將抵達林國,可以稍微喘口氣,料想林國的大王還不至於明目張膽殺人。
  公子封抬眼望著亟欲俯衝而下的禿鷹,有些疲累的閉上眼,溫柔的小手立即伸來,揉平他緊蹙的眉心,他睜開眼,目光灼灼瞧著心愛的小女人。
  她陪他一路勇闖生死關頭,沒有抱怨,沒有驚叫,她安靜的成為支持他最大的力量,也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
  思凡對他微微一笑,抱持希望,「我們可以的。」
  冰涼的大掌覆在溫暖的小手上,自信滿滿道:「我們當然可以。」
  雙刀假商賈突地臉色一變,趕到公子封身側——低聲警告,「公子爺,有大隊人馬出現。」
  高野守在公子封另一側,剩下的護衛則在更外層保護主子,不論來者何人,有多強大的兵力,他們皆誓死保護主子。
  沒料到伏兵會如此快又出現,思凡美眸布上灰暗對上公子封的雙眼,心想:莫非這就是他們最後一程?
  「這些天我常想著,若我能讓你坐上金鸞花轎,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迎娶你,該有多好。」這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他若死了,她將成為無名屍,幸運的話,被草草掩埋,不幸的話,就在此地終日曝曬化為枯骨,或許那一日他應該讓俞思翔帶她離開。
  她看穿他的心思,淡雅的笑了,「我不用金鸞花轎,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能有個埋身之處也好,曝屍荒野也罷,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們在一塊兒。
  「可不是,只要有你,我還有什麼好恐懼的。」他笑了,笑得飛揚灑脫。
  公子封的人馬手執兵器,嚴陣以待。
  噠噠馬蹄,震動大地,可見來了不了人馬。
  這,將是最後一戰。所有人心裡都有了戰死的準備。
  思凡深吸一口氣,將剩餘的箭搭上弓,經過剛才的酣戰,她還來不及自刺客那?刮多餘的箭,新的一批刺客便又來到,只能說既然老天爺決意如此安排,她也只能聽天由命。
  「思凡。」再一次的公子封將她護在身後,目光陰森面對即將出現的敵人。
  「嗯?」
  公子封眸底充滿殺戮,沾染血的右手握緊劍,「記得我愛你。」
  「就算到了黃泉,我也會牢記在心。」
  公子封笑了,啞著聲低喃,「我也是,死後也絕不忘這份感情。」
  大隊人馬激起滾滾黃沙,他們的身影愈來愈清晰,清晰到足以看清來人身分,公子封等人更加警戒。
  來的是一隊兵馬,隸屬于大王的王家兵馬,他們身穿護甲,懸佩的兵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兵強馬壯,相較之下,兵器已經鈍得不夠好使的他們就顯得太殘弱。
  公子封確認是他父王所派出的人馬,嘴角自嘲上揚,「嗤,原來要給我最後一擊的人是他。」
  思凡為他難受得雙眼澀疼,沒想到大王會如此急切。
  領兵的隊長見到滿身是血的公子封等人,立刻躍下馬背,單膝跪地請罪,「請五公子恕末將來遲,讓您受驚了。」
  此一變化,令公子封等人心裡打了個突,怎麼,莫非這一隊兵馬不是大王派來狙殺他們的?
  公子封不敢大意,抱持著懷疑,「你們是……」
  「大王下令,要五公子速速回城。」領頭隊長忠實稟告。
  「為什麼?」父王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公子封狐疑揣測。
  領頭隊長猶豫了下,終於開口,「儀妃日前于內宮,因病亡故……」
  儀妃亡故!這個消息如同雷擊,重重劈打在公子封、思凡與高野身上,他們皆不敢置信。
  如遭晴天霹靂的公子封一個箭步沖上,抓起那人便厲聲追問:「我母妃生什麼病?!」明明他出城時,母妃是那麼健康,怎會因病亡故?假的!全都是假的!
  思凡同樣心急如焚,不明白好好的人為何會突然病故,這十天王宮究竟出了什麼事?
  高野眼前一片黑,只覺他的心魂於瞬間被掏空,雙腿發軟,跌跪倒地。
  當年他的小白茶嫁入宮中,他還不曾如此絕望,現下只知,獨活的他再也沒有任何意義,為何他的小白茶會死?!
  思凡見狀,忍淚攙扶大受打擊的高野。
  那隊長被公子封怒紅的雙眼嚇著,期期艾艾的開口,「屬下不知,只知大王急著召回五公子。」
  心痛得彷佛被撕裂開來的公子封,渾身蓄滿怒焰以及悲憤,迅速翻身上馬,只求快點趕回母妃身邊,查明真相。
  「小白茶……」高野跌跌撞撞拉過一匹馬,急急躍上馬背,趕著回王城見他的小白茶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她身在王宮大內,怕是他怎麼也見不著……一想到這兒,心痛欲絕的高野幾乎昏過去,但他強撐著,死也要趕回他心愛的小白茶身邊。
  思凡哽咽咬唇,抹去眼角的淚,跟著翻身上馬,隨公子封趕回詭譎多變的王城。
  他們日夜兼程趕路,終於在五天后趕回王城。
  王城的天空烏雲蔽日,刮起一陣陣涼風,卷起地上沙塵。繁華熱鬧的王城一如以往,行人絡繹不絕,談笑風生。
  滿面塵土的公子封一進城便急急趕進宮,思凡與高野先行回五公子府等候消息。
  思凡在梳洗過後,仍做小廝打扮與高野一同待在書房,等候公子封歸來。儀妃的死訊使高野呆若木雞,瞬間老了十歲。
  毫無心思打理自己的高野仍一身髒汙血衣,滿臉胡碴,雙眼失神,癱坐在椅子上。
  思凡則焦慮的在書房來回走動,她百思不得其解,健康的儀妃為何會在封離城後,突然因病亡故,這其中是否暗藏什麼玄機?
  她擔心的看著熱淚盈眶的高野,心知他承受很大的打擊,她緩步走過去,蹲下來,握住高野不住發顫冰冷的雙手,輕聲道:「如果儀妃娘娘地下有知,她絕不想你為她痛徹心扉。」
  失魂落魄的高野搖頭,以破碎的聲音哭道:「你不明白……她、她……我早該想到的。」他不住搖頭,沒辦法將話說全。
  早該想到什麼?思凡不懂,僅能拍拍他的手背,起身倒杯熱茶讓傷心欲絕的他凝定心神。
  高野手捧溫茶,不住顫抖,潑灑出杯中茶水,他的喉嚨發幹灼燒,卻是一口都咽不下,他淚流滿面,一時間無法自強大的衝擊裡回復。
  思凡見他無法照顧自己,拿走他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喂他。
  高野像個無助的孩子接受她的協助,一口接一口慢慢喝,他止不住悲傷的淚,不住想著她送他的花,他的小白茶……
  他嗚咽哭泣,「我所有的癡心想望,全都破碎了……我早該在她要公子爺將小白茶帶給我時,就知道的……」
  思凡心酸拍撫他的背脊,從她兒時認識高野到現在,在她眼裡,高野永遠是那樣強悍,彷佛沒有任何事能將他擊垮,面對死亡威脅時,他更是無所畏懼,可儀妃的死,瞬間將栗焊的他擊潰,讓他哭得像個孩子。
  心碎的高野不住哭泣,不停喃喃自責。
  思凡照顧他,間或喂他喝茶順氣,由著他將滿腹相思,滿腹怨對,滿腹自責全都說出口,好好宣洩。
  「當年我該不顧一切帶她走,像你和公子爺這樣,多好。」高野又是一陣傷心,悔不當初。
  思凡直到他哭累了——便要僕役送盆熱水進書房,她親自為他洗臉,滌淨沾著血汙的雙手,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心欲絕的高野,只能儘量讓他舒服些。
  高野突地抓住她的手。
  思凡詫異的讓手中的帕巾掉入水盆,濺起些微水花。
  高野啞著聲說:「姑娘,你和公子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千萬不要犯下和我相同的錯。」
  思凡手覆在他冰涼的大掌上,堅定點頭,「我和封一定會在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高野不住點頭,啞嗓無限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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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3:56:40


  等待,最是折磨人,尤其是杳無訊息的等候。
  思凡等得心力交癢,難以冷靜,偏又得故做冷靜,此刻高野需要她,封也需要她,她的腦海卻不住猜想,所有封可能遭遇的困境——
  二公子碧會不會發現與他圓房的人不是她,告到大王那?
  沿途派出刺客埋伏,欲置他們於死地的三公子和八公子會不會在大王面前嚼舌根?
  她愈想心愈驚,開始不由自主顫抖,多想奔進王宮,陪伴在封身側,一同面對所有的狂風暴雨,可她旋即不許自己自亂陣腳。
  慌張,對封無任何幫助,她要當他的後盾,而非累贅,她得切記這一點。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棋局已變……」高野低喃。「什麼?」
  「公子爺不會有事的。」
  思凡詫異的看著信誓旦旦的高野,想起先前高野悲傷自責時說過的話,腦中閃過難以置信的臆測,莫非……有可能嗎?
  一身狼狽的公子封進到王宮,直奔儀妃的寢宮,眼見向來清幽的寢宮白紗迎風飄,兩旁種植的花草樹木,失去主子照料,枯萎垂死,好不淒涼,他的心狠狠揪痛。
  進到寢宮只見擺滿了花,內侍利用花香掩蓋屍臭,他前後未見貼身服侍儀妃的福嬤,反而是其他宮女守靈。
  她們全身縞素,見五公子出現,立刻屈膝拜見,「拜見五公子。」
  公子封滿臉悲慟的跪爬到儀妃的金絲楠木棺前,「母妃,兒臣來遲了。」
  他流著淚,看著躺在棺內的儀妃,她面色發黑,不如以往白?無瑕,死亡多日,使她纖細的身軀變得腫脹難辨,她顯然是中毒身亡,而非因病亡故。
  「這是怎麼回事?」雙眼充滿血絲的他霍然起身,厲聲質問。
  宮女見狀,嚇得直打哆嗉,慌亂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福嬤人呢?」左右不見福嬤,暴怒的他開始找人。
  宮女更加害怕,重重磕頭,不敢隨便答話,「奴婢不知。」
  「說謊!」惱極恨極的公子封一腳踢過去。
  宮女被踢倒,連滾帶爬又跪好,頭再次重重一磕,仍不敢吐實。
  公子封怒瞪她們,冷凝的聲音透著殺機,「你們負責照料娘娘的生活起居,為何她死了,你們還活著?」
  宮女們被向來就難以捉摸的五公子嚇死了,拚命磕頭求鐃,「五公子鐃命!此事與奴婢無關,求五公子鐃命!」
  忽地,兩列宮人內侍入內,揚聲,「大王駕到!」
  公子封狠瞪哭著求饒的宮女,暫且饒了她們,轉身迎接他父王。
  保住一命的宮女們忙著拭淚恭迎。「兒臣參見父王。」
  大步走來的大王看了眼衣袍染血,似多次死裡逃生的公子封,銳利雙眼刻意停留在他悲憤的臉上,冷硬的心微軟,朝身後擺手,「全都退下。」
  「是。」宮人內侍全退出寢宮。
  「起來吧,封兒。」大王一改從前的嚴厲,慈祥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兒子。
  「謝父王。」父王難得出現的溫情,教公子封百感交集,他在心裡冷笑,這感情不過是父王一時興起,並不真實,他心下清楚得很。
  大王拍拍傷心欲絕的兒子,感歎道:「你出城那一日,你母妃還說,待你回城後,定要問你林國有哪些新奇有趣的事兒,卻沒想到……唉。」
  公子封雙膝重重跪下,伏地淚求,「求父王告訴兒臣,母妃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儀妃的死太突然,且死狀一看就知是中毒,騙不了親眼見到屍首的公子封,大王又是長長一歎,「你母妃性情清冷,不愛爭奪,她唯一的喜好就是在院裡蒔花弄草,每回本王見到她,都會覺得她雅致得彷佛不屬於這塵世。宸妃與你母妃的性情截然不同,她嬌豔善妒,當年你母妃入宮後,宸妃便多次與你母妃過不去,你母妃總是一笑置之,從不向本王訴苦,本王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和淳兒都大了,宸妃也不會再興事。」
  雙膝跪地的公子封驚愕抬首,聽父王述說母妃與老三之母宸妃的爭鬥,兒時的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只要宸妃受了父王臨幸,隔日定到母妃這來耀武揚威,氣焰囂張得很。
  提及宸妃,大王的語氣充滿厭惡,皆因長年來宸妃仗著袓父救先王有功,時不時與其他妃嬪尋釁,時日一久,鬧得他連見她的面都深感厭煩。「本王沒料到宸妃會膽大包天,你離城的隔日,她來到這,送你母妃一壺梅酒,你母妃不疑有他,同貼身侍女福嬤一同飲用,到了夜裡,兩人毒發,太醫來過,但毒已深入五臟六腑……來不及救……」
  與其說大王心疼儀妃的死,不如說他更加痛恨宸妃專橫後宮,就連他現下最寵愛的蘭妃,亦遭受宸妃欺負。
  聞言,大受震驚的公子封滿臉難以置信,低喃,「宸妃她……為何要這麼做?母妃總是禮讓宸妃三分,她怎麼能下此毒手?怎麼能?:」話到最後,他已痛苦的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母妃,孩兒回來了,如您所願回城了,為何您能夠狠得下心,就這麼走了?
  不曾見過公子封哭得如此悲傷,大王心軟同情。
  「宸妃心高氣傲,原先本王也不願懷疑她,可內侍在她的寢宮內?出的毒藥,與她送你母妃那壺梅酒裡的毒相同,儘管她滿口狡辯,說她不知情,但內侍又搜出她藏有寫著蘭妃生辰八字的草人,她計畫害死你母妃的同時也要害死蘭妃,莫怪蘭妃近日身子總是不舒服,全都是宸妃暗中施法陷害。」一說起心愛的蘭妃無辜遭罪,大王對宸妃的恨就更深了。
  「求父王為我母妃討回公道。」公子封淚流滿面,頭重重往地上一磕。
  大王聽見那響亮的磕頭聲,明瞭他心下有多氣憤難平,他再次扶起傷痛的五子,承諾道:「封兒,你放心,本王絕不會輕饒惡行重大的宸妃,她已關入大牢,待大理卿審問。」
  「謝父王。」公子封臉上有拭不淨的淚水與痛苦。宸妃目前人在外袓父手中,此事便已抵定,傲慢的宸妃將化為過往雲煙。
  經此變故,大王深覺先前錯怪五子,誤以為他有心奪取大位,現下仔細想想,值得懷疑的是宸妃和淳兒,宸妃在宮中橫行霸道,淳兒外表溫文儒雅,但有那樣的娘親,性情肯定和她一樣妄自尊大,表面的和善全是裝的,他差點就被騙了,可惡!
  「你留在王城,林國就無須再去了,告訴父王,為何你的衣袍會沾到如此多的鮮血,身上還受了傷。」
  「兒臣也不清楚,只知出了城,便一路遭到刺客追殺,沒一刻能喘息,若非蒼天垂憐,恐怕兒臣會如母妃一樣,今後再也無法陪侍在父王身側。」一說到這,他又潸然淚下。
  大王怒沈了聲,「本王會派大理卿好好查明,究竟是誰膽敢刺殺你。」想殺封兒的,定是意在大位,他非得抓出來,永除後患不可。
  「謝父王。」公子封的嗓音哽咽嘶啞,承受莫大的痛苦。
  大王再拍拍他的肩,無情的不看死去的儀妃一眼,昂首闊步離開寢宮,遠離屍體晦氣。
  大王走後,公子封傷心的走到棺木旁,心疼的低喃,「母妃,你是否正在一旁看著兒臣?」
  死去多日的儀妃寂寞的躺在棺內,一如她生前二十多年來待在宮中,出不得,只能遠望宮牆外,苦吞孤寂。
  儀妃發上簪著一支她生前最愛的小白茶珠簪吸引他的注意,他伸手取下,用幾不可聞的嗓音道:「母妃,你放心,他知你甚深,且於你有承諾,大事抵定前,他不會輕易尋短。」
  右掌握緊珠簪,尖端刺進掌心,他的心遠比手掌要痛上千萬倍,非得如此,他才得以回城,非得如此,他才保得住性命。
  他恨!恨得雙眼通紅,怒焰於胸臆熊熊燃燒,牢牢記下這筆血海深仇。
  黑幕夜沈,無星亦無月,整座五公子府死氣沈沈,僕役皆輕聲交談。
  公子封進宮去了一日夜,一直未曾回府,思凡等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他們派去打探的人終於回報,五公子安然無恙。
  可他一日不出宮,她便一日無法安心,非得親眼見到他平安無事才行。
  心思紊亂的思凡手支著額,疲累的坐在椅子裡,時而打盹,時而被惡夢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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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4:37:44


  每場惡夢都真實的驚心動魄,不是封已死在宮中,便是她的事被大王發現,爹娘和哥哥受她牽連,慘遭誅連九族,再不然便是她和封都死了,死在前往林國的道上,遍地黃沙,逐漸將他們掩埋。
  萬念?灰的高野,駝著背,雙手埋在掌心,在思凡又一次被惡夢驚醒時,濁啞著聲道:「命運從來都不由人,無論再如何死命掙扎,到頭來,全是場空。」
  心頭沈甸甸的思凡聽見他椎心的苦澀,為他感到難受,封從來沒有和她談過儀妃和高野,可她能在每次封談及儀妃時,高野熱切渴望的眼神裡看出他的情意,如此深愛,卻不得相守,以前或許他還抱持兩人終究活著,雖然天各一方,可現下儀妃死了,高野連想念時,可以凝望的方向都失去了,實在太殘忍。
  「到頭來,全是場空……」她反復咀嚼,亦覺無比愁苦。
  「姑娘是最適合公子爺的女人,以前他看不清,但經過這麼多事之後,他不會再愚昧的認為可以沒有你。」
  思凡垂眼瞪著雙手,苦澀的淺淺微笑,「我也曾經以為可以沒有他,可相思太過折磨人,沒有他,讓我連呼吸都會痛。」
  「我知道那種感覺。」
  他們倆同時陷入沈默,想起這段命在刀鋒上的日子,想起難以捉摸的未來,不由愁眉不展。
  夜梟於窗外嗚嗚啼叫,叫得思凡更加心煩意亂,她長歎了口氣,雙手緊緊扭絞,怎麼還不回來?他會不會又遭遇危險?
  高野霍然起身,「回來了。」
  「什麼?」思凡一怔,一時間無法意會。
  直到前頭傳來細微的騷動,她終於明白高野所指何事,積鬱在胸口的大石立時移除,她跳起來,拉開門,奔出書房。
  公子封滿身髒汙,蓄滿怒火的自宮中而返,頭一件事便是找思凡和高野,即見做小廝裝扮的她奔向他,在她身後的是步履蹣跚的高野。
  奔到他面前的思凡,雙眸急切的在他身上上下?尋,確認他沒有受到傷害後,她激動的上前,想要投入他懷中,又猶豫的停下腳步。
  公子封也渴望將她狠狠擁入懷中,他太痛、太痛,他從未想過,母妃會有選擇離開他的一天,這撕裂的痛來得太突然——他根本無從招架。
  「公子爺……」滿臉滄桑的高野語氣不穩,傷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滾動。
  「跟我來。」公子封極力壓抑所有悲傷,神情堅定的領頭走進書房,思凡與高野尾隨在後,掩上門扉。
  公子封自懷中取出白茶發簪,鄭重放到高野掌心。
  高野瞪著掌中那支再熟悉不過的發簪,雙手劇烈顫抖。
  「這是母妃生前最珍愛的發簪,她臨終時,發上也簪著,我想,我帶回來給你,母妃會很開心。」
  聽到這,高野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發簪,再次哭到泣不成聲。
  思凡跟著傷心落淚,心,揪著,痛著。
  公子封咬緊牙根,強迫自己昂然而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被擊垮!
  高野哭了好久好久,直到累了,才低聲道:「這支簪子,是她十八歲那年,我同她求親時為她簪上的……」
  「母妃為了讓我們活下來,犧牲她自己。」公子封嗓音沈痛壓抑,不讓淚水氾濫成災,簡短提及母妃的死因及牽涉在內的宸妃。
  母妃死前為了幫他除掉老三這強勁的對手,使出這一招,讓惡名昭彰的宸妃百口莫辯,任老三再行,對宸妃早就不滿已久的父王,絕不會輕輕放過,更何況此事交由外袓父審理,不僅宸妃脫不了身,連老三都得一併賠上。
  早已猜到事實真相的思凡在證實後,仍是不免受到衝擊,因為太愛,因為太過恐懼,不得不出此下策,她可以完全理解儀妃的心情,若換成她是儀妃,也會想辦法讓心愛的男人與兒子平安活下來。
  明白小白茶心思的高野心如刀割,「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母妃絕對不允,你不想母妃在九泉之下,仍傷心難受吧?」
  「她這是把我的心狠狠刨挖出來,又強迫我活下去!」淚流滿面的高野痛不欲生,他從來不知道心被撕裂可以痛成這樣。「我何嘗不是?」
  心碎的兩個男人怒目而視,太多的傷心,太多的不甘,使他們再也不完整,他們恨不得殺掉造成這一切的所有人,偏又不得不暫時隱忍,只因他們不能讓心愛的女人白白犧牲。
  再難熬,他們都要咬牙撐下去。
  思凡一陣鼻酸,為何相愛的人無法長廝相守,若非封又回頭抓住她,或許她跟封也會落得相同下場。
  她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不管還能牽這雙手多久,她都要牢牢握住。
  心有同感的公子封對上她的眼,與她十指交扣,牢牢抓握。
  燭火搖曳的書房裡,心口傷痕累累的三人沈浸在濃濃的哀傷中。
  當公子封和思凡十指緊扣回房時,房內的夜明珠散發瑩瑩光輝,點亮幽暗寢房。
  門扉掩上後,公子封猛地將她用力帶入懷裡,埋首於她的肩窩,全身不住顫抖,傷心的淚無聲淌下。
  思凡紅了眼眶,心疼的撫著他顫抖的背脊,親吻他的發,無聲安慰他。
  她好希望能夠擁有讓他不再悲傷的力量,可儀妃的死提醒他們,在這座詭譎多變的王城,片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公子封哭到雙眼赤紅,悲傷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他抵著她的額悲慟道:「母妃她狠心的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這樣走了。」
  他心裡責怪母妃選擇用這個方式救他們,同時更加責怪自己,他應該要更強大,取得更多可以利用的力量,才有辦法保護他愛的人,再這樣下去,下一個自我犧牲的即可能是思凡,他絕不容許相同的事再發生。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恐懼的雙臂死死將她困鎖在懷中,他粗聲要求,「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許你學母妃,聽到了沒?」
  他極需她的保證,否則他會瘋掉,他霸道低喝,「回答我!」
  他的不安使她的心不住泛疼,假如她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她根本就無法獨活,又怎麼忍心要他承受她難以承受的痛苦。思凡捧著他憔悴的臉,鄭重許諾,「我不會做出和儀妃娘娘相同的決定,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
  親耳聽見她許諾,公子封才釋然的逸出一口氣,深情低喃,「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
  「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舍的指尖試著撫平他眉心的緊皺,他心裡是這樣苦,如此痛,身為大王的子嗣,無論他想或不想,都會陷入權力鬥爭。
  「對,我們生死與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堅定的頷首,心頭總算有些踏實。
  她牽著他到屏風後,僕役已備好的洗澡水正在浴桶裡冒出騰騰白煙,她動手為他解開外袍。
  公子封低頭看著為他忙碌的小女人,輕道:「母妃她很喜歡你。」
  她將他褪下的外袍掛在屏風上,淡淡一笑,「莫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儀妃娘娘才會喜歡我?」
  她與儀妃沒見過幾次面,少數幾次的談話,不過是閒聊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儀妃對她的喜愛顯然是愛屋及烏。她動手褪下他的裡衣,露出有著大小傷痕的身軀,小手心疼的撫過。
  她的男人承受如此多的折磨與苦痛,看似被擊垮,他又會在下一瞬間堅定爬起來,她深信他只會愈來愈強大。
  「母妃只消看我的眼神,便曉得我把心給了誰,況且她唯一的兒子為誰挨鞭子,她不可能不清楚。」
  「你總是為我不顧一切,就連現在也是。」一想到從小到現在,他所為她受過的傷,以及他現在所承受的苦,晶瑩的淚珠於眼眶滾動。
  他伸指接住她的淚,「別哭,為你挨鞭受傷,我甘之如飴,只是累你陪我一道受苦。」
  她用力搖頭,「有你同行,我一點都不覺得苦。」
  她的話掃去他眸底的陰鬱,她淺淺微笑,忍住羞怯動手為他除去褲子。
  她的溫柔,她的關切,無疑是對他疲憊的身心最好的撫慰,他走進浴桶,浸泡在熱騰騰的水裡,騰升的白霧使他的表情朦朧不清,思凡打濕他的黑髮,十指溫柔揉撫他的頭,舒緩他連日來的疲累與緊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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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4:37:58


  公子封閉上眼,感受她溫柔的指腹按壓。
  思凡沒開口說話,讓他靜靜沈澱,平復所有傷痛。
  她的指尖彷佛具有療愈能力,他的哀傷,他的悲痛,不再駭人扯裂他的心,他能夠較為平靜的思考。
  她取過些許潘汁淋在他打濕的發上,洗去所有髒汙,手指力道適中按壓他的頭,使他的眉心不再緊皺。
  「七弟不再值得信任。」他天外飛來這一句。
  「什麼?」她一怔,停下動作。
  「當時讓他誤以為你已嫁給老二,是正確的決定。」公子封睜開眼,眸光清明晶亮。
  「怎麼說?」
  「還記得你被父王指婚給老二時,七弟憤慨不平,他一副願為我兩肋插刀的模樣,卻在我被迫離城,飽受追殺時,不曾派過一兵一卒前來援助,他很清楚老三和老八不會錯過這大好機會,他若真心對我,不至於不聞不問,反倒是你爹和哥哥出乎我意料之外,若不是他們,就算我母妃自我犧牲,我們也沒命回城,七弟他心裡在盤算什麼?是否他也有意問鼎大位?」
  被追殺的這些時日,關於七弟的事,他仔細想過了,七弟可是真心與他友好?抑或七弟表面與他連成一氣,實際上在私下培養自己的勢力,正等待時機伺機而起。
  「七公子看起來似乎所有情緒都直白表露……」思凡想著從小到大都對她開朗咧笑的七公子,著實難以想像他的城府會那麼深。
  「又或者那一切全是假像。」他很不願意,卻又不得不懷疑。
  「有可能嗎?」
  「不可能嗎?當初究竟是誰放出瘋虎?老三真會讓弦月死得支離破碎?我們幾個兄弟裡,老七深知借機除掉你和絃月可以同時重創我和老三,他真想屈居於我之下嗎?」
  「但二公子和八公子也有可能那麼做。」
  「是有這個可能,可我最懷疑他,幾個兄弟裡,他最是瞭解我,當機會來了,要不動心真的很難,說到底,我的兄弟沒一個可信。」他自嘲冷笑,這是身為王族的悲哀。
  「你打算怎麼做?」
  「我什麼都不做,會一如往常,就看老七會不會出招,但你要記住,別讓他發現你在這裡。」他小心叮嚀,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導致全盤皆輸。
  她悠悠一歎,「我知道了。我們會有平靜的一天嗎?」
  公子封轉過身,將她抓進浴桶裡,她驚呼了聲,坐進溫熱的水中,衣袍如翼於水面散開,她雙手搭在他肩上。
  「我們又回到原點,有隱藏的敵人,也有新的援手,雖然前程看似一片迷茫——但相信我,那天很快就會到來。」他目光灼灼的許諾,他不會讓她受委屈太久。
  她的手指梳過他濃密的黑髮,美眸晶亮,衷心道:「我希望我們再也不會遭遇傷痛。」
  他閉上眼,摟著她的腰,將她抱得好緊好緊,低嘶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她心情沈重的抵著他的額,閉上眼。她很難過,卻也慶倖,他們還有彼此。公子封擁著她低聲要求,「說些快樂的事。」
  快樂的事?如今的他們,可還會有快樂的事?
  思凡想了一會兒,緩緩沈吟,「我有一個夢。」
  「怎樣的夢?」
  「一個有你,有我的美夢。」她的語氣充滿美麗的渴望。
  公子封放鬆心情,聆聽她清靈美妙的嗓音,嘴角勾揚,「只要有你有我,就是美夢。」
  她露出美麗的笑靨,「還有咱們的孩子。」
  「幾個?」他們的孩子!一想到這,他的心為之熱切沸騰,不由開始想像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她睜開眼,問得認真,「你想要幾個?」
  他對上她的眼,霸道要求,「兩個,一男一女,男的要像我,女的要像你,如此才構成一個好。」
  她微笑的繼續編織美好的未來,「那就兩個,我們的孩子和我們快快樂樂在草原上奔跑……」
  「就我們一家子?沒有護衛?」他的眉心幾不可聞一蹙。
  她伸手撫平他的眉心,「護衛可以待在咱們看不見的地方。」
  「這確實是我所冀求的美夢。」他笑了,笑容裡有著淡淡的愁緒。
  思凡猜想他兒時可能曾經如此冀求,卻始終沒能達成心願,可是他的未來會有她。
  她漾起動人微笑,信心十足道:「在不久的將來,咱們的美夢定能達成。」
  「是的,定能達成。」他也信心滿滿的笑了,期望那天快點到來。
  兩日後,大理卿火速判決宸妃。
  宸妃因毒殺儀妃,本該判死,但大王仁心,念在宸妃的袓父曾救駕有功,於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判她即日流放,永生不得返回楠國。
  大王下令,本來要前往林國的五公子封因喪母,需要留在楠國守喪,改由三公子淳代為前往林國,即刻起程,不得有誤。
  原先聲勢看好的三公子淳突然中箭落馬,反倒是五公子封因禍得福,大王不似以往冷淡對待五公子,且常召他進宮,似乎有意重用。
  此一轉變,教王公貴族們上了心,開始巴結五公子。
  世事無常,王城再次風水輪流轉,下一個大起大落的人是誰?或者,誰才能登上至尊寶座,不到最後,誰也不知。王城再次風起,雲湧。
  六年後——
  金光燦燦,綠草如茵,百花盛開。
  一身藕白華貴衣衫的思凡粉唇揚笑,沈浸在美好的春日裡。
  一身華貴紫袍的公子封瀟灑策馬而來,噠噠的馬蹄聲吸引她的注意,她旋身凝望笑得意氣風發的男人,她的男人。
  她的心總是為他發熱鼓脹,滿滿的愛意充斥胸臆間。
  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拿著剛采下的花束,駕馭坐騎來到她身前時,他俐落翻身下馬,目光火熱吞噬絕美的女人,他的女人。
  望著她,公子封竟緊張到一時語塞,大手拍拍馬兒,讓馬兒到一旁吃草。
  思凡笑吟吟的取出帕子,踮起腳尖為他拭汗。
  公子封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到流汗,著實太窩囊,又不是要上刀山或下火海,他所經歷的大風大浪夠多了,豈能敗在這一役。
  貴氣的他驕傲的昂起下巴,「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
  該死!他好像又流汗了。
  思凡微笑,又踮起腳尖,溫柔為他拭汗。
  他將花束塞進她懷裡,「這花給你。」
  滿懷撲香的思凡笑容絕美,「花很漂亮。」
  「我親手摘的。」
  「我很喜歡。」她捧花嗅聞,心熱烈躍動。
  他清清喉嚨,再次重複,「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正困擾他?公子封深吸一口氣,將藏放心底多年的渴望說出口:「咱們成親吧。」
  她猛地從花間抬首,眼裡蒙上一層薄霧,怔怔的望著他,她是否聽錯了?他劍眉一擰,心疼的以拇指拭去她的淚,「別哭,這是喜事,你怎會哭了?」
  「你真的說我們要成親?可是我……我早就嫁人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嫁給了他二哥,是他的二嫂,如何能再嫁他?
  他臭著臉道:「跟老二圓房的人不是你,老二認定那個女人,他要他的女人,我要我的女人,我們各娶想要的女人沒有不對。我要明正言順將你娶進門,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公子封,娶的是左相千金——俞思凡。」
  他才不管天下人怎麼說,怎麼想,他就是認定她,也要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屬於他的。
  這六年間,他們五個兄弟與父王為了爭奪至尊寶座,無所不用其極的血腥殺戮,眼下登上王座的人已定,那些陰謀詭計成了過去,渴望平靜的百姓絕對樂見王族大喜。
  思凡又驚又喜,淚落得更凶了。她沒想過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他,還以為這輩子就是這麼過了。
  公子封將她擁進懷裡,深情啄吻她的眉心,寵愛道:「我公子封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女人,只娶你一人。」
  灼燙的吻,吻得她心扉顫動,吻得她癡然欲醉,她倚在他懷裡又哭又笑,不住點頭,「我也是。」
  「所以,咱們成親吧。」
  「好,咱們成親。」
  開得燦爛的百花間,突地冒出一個小人兒,缺牙的小人兒瞧見相擁的爹娘,開心的笑咧嘴,張開雙臂,跌跌撞撞的步向爹娘。
  思凡和公子封見狀,兩人相視一笑,眸底盡是對孩子的愛。
  他們最渴望的美夢,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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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04:38:13

後記

  【新的一年 沈小韋】

  哈囉,各位親愛的讀者大大們好。

  新的一年,沈小韋帶著全新系列來和大家見面,感謝大家的熱情支持,希望大家會喜歡。

  「兒臣」系列是沈小韋好久沒寫的古代小說,本來我的計畫不是寫古代小說,但感覺來了,畫面來了,還真是擋都擋不住,所以我就一頭栽進久違的古代世界。

  在這次的創作過程中,我會不時停頓一下,思考適當的詞句,皆因寫了太久的現代小說,突然跳回古代,需要在腦袋中轉換一下語言,以免不小心出現不符合時代的用詞,哈哈。

  這回主要是在講兄弟間的爭權奪位,出生在王族最大的悲哀就是即使是父子、兄弟,為了權力地位,仍會狠心殺戮,只為登上王者寶座。

  但,當江山和美人起了衝突時呢?

  究竟是要選擇江山?美人?或是兩者兼得?率先打頭陣的是不好相處的五公子封,雖然他的母親是大理卿的女兒,可他的身分卻不比母親是海國公主的二公子碧,以及外曾袓父曾救駕有功的三公子淳來得尊貴,加上性情孤冷,並不受楠國大王的疼愛。

  公子封就像一頭孤狼,桀驁不馴。

  凡是他所想要的,都得靠自己爭取,為了不屈居其他兄弟之下,他渴望奪得大權,渴望讓其他兄弟對他俯首稱臣。

  同樣野心勃勃的其他兄弟自是不會坐以待斃,於是王城掀起腥風血雨,立于危崖的五公子封唯有竭盡所能,殺出一條血路,才有辦法在眾多陰謀詭計裡活下來。

  《思凡》寫得我老是不由自主在電腦前?喊,「你們不要爭哪!大家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當大王並沒想像中的好玩,會有許多煩惱的國事要處理,不如當清閒無爭的人,會比較快樂。」

  不過諸位公子沒人理會我的勸說,仍不停殺殺殺!只為成就大業。

  關於故事發展,沈小韋不能透露太多,只能說,讀者大大們看了就知道,呵呵。

  接下來會是哪位公子出場?各位讀者大大又喜歡哪位公子呢?歡迎大家到沈小韋於臉書所開的粉絲團「沈韋小小世界」告訴我,沈小韋會不時出沒跟大家東拉西扯。

  最近沈小韋很喜歡「樂來越愛你」這部電影,這是部歌舞片,有歡笑,有淚水,有浪漫以及心碎,主要是講述男女主角逐夢的過程。

  男女主角兩人擁有才華,卻始終懷才不遇,在努力實現夢想的過程中,不斷遭受拒絕與打擊。

  這是一部充滿夢想的電影,夢想是美麗的。

  可,常常現實非常殘酷,打擊不時接踵而來。

  有沒有辦法堅持到底?能不能夠堅持到底?

  在機會降臨時,愛情重要?逐夢重要?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答案,做出自己所要的選擇。

  這部電影裡的配樂,我很喜歡,反復聆聽,一再體驗看完電影后的心碎與愁悵。

  如果有讀者大大對這部片有興趣,可以租片來看,男女主角的顏值非常高,都是我喜歡的演員。

  女主角艾瑪史東的身材超贊的,電影裡她所穿的衣服皆美麗展現她的好身材,男主角萊恩葛斯林就是帥氣又帶著憂鬱的鋼琴才子,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給他秀秀呀,哈哈哈。

  這真的是一部好片,沈小韋熱烈推薦!

  最後,祝福各位讀者大大,新的一年,好事連連,吉祥如意。

  我們下一本見,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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