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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00


    這一日,王府書房裡,巨大的靖海帝國地圖掛在牆壁上,各色標記密密麻麻,左元昊一身玄色長袍,白髮隨意綰起,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心裡盤算著兵力如何分佈。

    洪公公輕手輕腳走進來,瞄了一眼已經沒了熱氣的湯碗,心下歎氣,剛要端上去熱熱的時候,外面卻是突然有護衛來報——

    “王爺,北疆急報!”

    “呈上來。”左元昊扭身,眉頭微微皺起。按理說,五千精兵已經抵達預定伏擊位置,只要不暴露藏身之地,靜等戰事爆發就好,怎麼還有急報送回,難道另有突發之事不成?

    果然,一個風塵僕僕的兵卒由兩個護衛架著,跌跌撞撞走了進來,一見到左元昊那兵卒竟大哭起來,跪地稟告道:“王爺,我家將軍和伍千兄弟剛出邊關就被沙羅兵圍殺,將軍派遣小的拚死回來給王爺送信,沙羅人有備而來,怕是如今已經在攻打邊關了。”

    從北地飛馬回來最快也要七日,就是再激烈的戰事這會兒也結束了,不必說,一萬精兵怕是已經成了亡魂,怪不得這兵卒哭得如此悲痛,也許他是全軍唯一活著的人。

    左元昊猛然一拍桌子,憤然起身,冷聲問道:“你是說,大軍一出了邊關就被沙羅人圍殺,可是你們大軍暴露了行跡?”

    “絕對沒有!”那兵卒抹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睛嚷道:“王爺,我們將軍要求所有戰馬裹了馬蹄,就是我們嘴裡也含著銅錢,白日歇息,晚上行軍,絕對沒有暴露行跡。但是那些沙羅人就像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一樣,直接設了陷阱埋伏,足足三萬人圍殺我們,好多兄弟都死了……”

    那兵卒想起當日的淒慘,頓時眼淚又嘩嘩淌了出來,“王爺,你要給我們將軍和兄弟們報仇啊!”

    既然不是行軍暴露痕跡,那就只能是消息事先走漏這個可能了,但如今還不能確定,若是消息事先走漏,怎麼可能單單北地這裡被埋伏呢?

    許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門外又有護衛來報,很快,一個神色更狼狽的兵卒跑了進來,送來西進將軍的親筆信。

    不必說,同樣是剛出邊關沒兩日就被伏擊,全軍覆沒。

    這下,就連屋子裡的護衛和洪公公都猜出是自家府邸裡出了問題,所有接近過書房的人都有嫌疑。

    左元昊臉色黑得好似暴風雨的前奏,他揮揮手示意護衛把兩個兵卒送下去歇息,然後就讓洪公公喚了天地玄黃四隊護衛首領過來。

    陳生走在最後,神色有些古怪,好似有些興奮又有些快意,惹得洪公公瞪了他好幾眼,生怕他這個時候惹怒了王爺。

    左元昊沈默好半晌,慢慢打量四個心腹護衛還有洪海這個自小就在他身邊伺候的,良久才說道:“你們跟隨本王日久,本王對你們最為信重,如今軍情走漏,顯見是從王府書房流出去的,本王不願懷疑你們,你們都想想,這半個月內有什麼人進過書房,或者有什麼異常之事?”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四個護衛首領和洪公公聽到主子半點也不懷疑他們,心裡感激至極,立時跪倒應道:“謝王爺不疑之恩,奴才定然以死相報。”

    左元昊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你們忠心,本王從不懷疑。都說說吧,可有什麼發現?”

    洪公公平日掌管全府大小瑣事,第一個開口道:“王爺容稟,平日裡王爺的吃食用物都是奴才在打理,內外院子的人手從來沒進來過,所以奴才實在沒有什麼懷疑之人。”

    三個首領互相對視一眼,皺眉想了好半晌也是搖頭,紛紛說道:“屬下值守的時候也從未放過外人進來。”

    只有陳生一直沈默不語,於是眾人的眼光慢慢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左元昊眸裡疑色一閃,問道:“陳生,你無話可說嗎?”

    陳生上前行禮,末了卻是轉向天字組的首領,說道:“趙大哥,其實書房裡十日前進來過一個人,當時是你輪值,我正好有事來找你說話,你記不記得?”

    趙國聽得怔愣,嘴裡嘀咕道:“我輪值的時候沒來過外人啊,十日前……啊!”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當真想起一事,但隨即又道:“根本不可能吧,那人也不是外人……”

    “說!”左元昊聽得不耐,開口呵斥道。

    趙國心裡一緊,趕緊說道:“王爺,十日前你進宮的時候,王妃娘娘曾來送過一碗山藥羹,走到門口的時候,屬下攔住了她,但王妃娘娘不小心把山藥羹灑在裙子上了,丫鬟回去取衣衫,娘娘就進書房等了一刻鐘……”

    許是也知道自己違背了命令,趙國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自家王爺的脾氣,他最是清楚,推諉和找藉口只會讓他受罰更重。

    果然,左元昊惱恨得雙手握成了拳頭,但也只是開口道:“三十軍棍,自己去領!”

    “是,王爺。”趙國長出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後宅女子都是依賴夫君活著,王妃娘娘根本沒理由做內奸啊,畢竟這事對她半點好處也沒有,難道背叛王爺、背叛朝廷,她還能跑去西疆或者北疆做皇后不成?

    不只趙國這般想,屋子裡所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

    陳生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說道:“王爺,屬下有下情回稟,若有錯處,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說,對錯本王自有分曉。”

    陳生這才站了起來,想了想仔細說道:“當日,王爺出門巡查遭奸人算計落難,劉虎等兄弟也都遭了毒手,唯有王妃娘娘和兩個丫鬟平安回來,屬下就心有猜疑。

    “據王妃娘娘說,當日匪徒也曾去過她住的院子,殺了兩個留守的兄弟,打暈了丫鬟,但那匪徒為何對王妃娘娘手下留情?若屬下是匪徒,哪怕把娘娘綁回去,同王爺或者朝廷索要好處,也比平白放過要劃算許多,此為其一。

    “另外前些日子,那兩個丫鬟被丞相夫人找了錯處攆去莊子,後來更是無故落水溺亡,丞相夫人卻封口要府裡不得閒話此事,王妃對王爺更是撒謊說她早就把兩個丫鬟處置了,此為其二。

    “還有第三,屬下這些時日找到了兩個丫鬟的家裡人,據他們說,自家女兒活再的時候曾說起王妃娘娘古怪,每月都有一日要人在院子的廊簷下點上琉璃燈,甚至在聽說王爺平安歸來後很是慌張。試問,一個做妻子的聽說夫君平安歸來,只有歡喜,怎麼可能驚呼如何是好?

    “最後就是今日之事,加在一起,屬下大膽猜測,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事瞞了王爺,或片說她……被敵人策反,成了內奸?”

    眾人越聽臉色越白,最後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當著王爺的面說王妃是內奸,這陳生真是大膽,但不可否認,他說的幾處疑點不容辯駿。

    左元昊卻是完全沒有如同眾人想像中暴怒,反倒手指輕叩桌案,盤算起來。

    末了,他淡淡應道:“此言有理。”

    陳生心裡實際遠遠沒有臉上那般鎮定,聽到這話立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脊背都軟了下來。“屬下也是胡亂猜測,一切還要王爺拿主意。”

    “今日之事禁言,你們下去吧。”

    “是,王爺。”幾個護衛首領恭敬行禮,趕緊退了出去。王爺就是不下封口令,他們也不會傻到隨便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熟悉主子脾氣的洪公公卻是慢慢退到門口,低頭等待著。

    果然,沒過片刻,左元昊就招他上前,低聲吩咐了好多話。

    隨後,書房裡的古董瓷器就遭了殃,無不粉身碎骨,都成了王爺洩恨的犧牲品。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到院外,惹得丫鬟小廝們都極是好奇,但也沒有膽子探問。

    後來還是王爺怒氣衝衝出府進宮,洪公公苦著臉吩咐大家重新拿新物事往書房送,才有兩個小廝零星聽到了一點消息。

    沒一會兒,王府裡人人都在私下傳說,王爺派出去的兩路兵馬都被打敗了,王爺大怒,又進宮求見皇上,要往幾處邊關加派兵力,甚至還要啟用一些埋藏多年的“釘子”,以確保百戰百勝呢。

    葉蓮自然也聽到這個消息,她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次消息重大,若是把兵力分佈圖偷出來要脅那人,說不定她就能拿到完整的解藥,從此脫離內奸的身分,到時候哪怕那個人被抓供出她,她只要死活不承認,也沒有人能把她這個丞相的女兒抓去問罪。

    這般,她越想越覺興奮,隱隱就盼著王爺從皇宮早些回來,待得定好了兵力分佈,她就去摘取“勝利果實”。

    至於她的消息送出去,會害得多少靖海兵卒死掉,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她是金枝玉葉,她是超品王妃,就算因為她而慘死,也是這些兵卒的榮幸……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王府主院的廊簷下又點起了五盞琉璃燈,在晚春依舊寒冷的風裡,那燈芯不停的滴溜溜轉著,別樣的有趣。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用吩咐,所有丫鬟婆子們都早早睡下了,誰也不願意觸怒主子,惹那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黑衣人再次如同幽魂一樣進了正房,葉蓮卻是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巴結客套,反而穩穩坐在窗前矮榻上,隨意招呼一句,“首領來了,坐吧。”

    那黑衣人眼裡閃過一抹惱怒,但臉上卻是笑嘻嘻的,應道:“怎麼,王妃娘娘找到什麼好情報了,這般穩如泰山的模樣?”

    葉蓮難忍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右手撫了撫頭上的鳳尾釵,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首領,上次給首領那份消息還算有用處吧?我聽說我們靖海派出去的大軍幾乎都被圍殺了,我家王爺很是氣惱呢。最近他又打算增兵邊關,甚至還要啟用埋在你們兩國多年的幾個細作……嘻嘻……”

    黑衣人越聽眼睛越亮,心裡暗道:怪不得這個女人今日膽氣如此足,原來是探到了這樣的大事。

    可惜,他正聽得仔細,葉蓮卻是笑盈盈看著他,不再繼續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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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28


    黑衣人大怒,剛想給葉蓮點教訓,但想了想,投鼠忌器,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這般說來,這消息倒也算是重要。我同上邊說說,只要你把確切的名單和兵力分佈圖偷出來,就給你兩顆解藥,如何?”

    葉蓮看出黑衣人隱隱的惱怒和渴望,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這些時日她的小命被人家攥著,堂堂金枝玉葉得卑躬屈膝,她心裡不知多惱恨,如今她終於占了一次上風,如何會不得意?

    “首領真是把我當小孩子糊弄了,這消息一旦給了你,我們靖海只有兵敗一途,而你們兩國攻城掠地,重劃河山,這樣潑天的功勞,居然只值兩顆解藥,換我兩個月安寧?”

    “那你說要如何?”黑衣人冷了臉,若不是為了那份情報,他足有一百種方法要了這個蠢女人的性命。

    葉蓮高抬了下巴,不屑應道:“當然是徹底解毒!若是不給我解毒,寧可魚死網破,我也不會再幫你偷消息,到時候你們就等著我家王爺帶兵踏平你們的草原吧。”

    黑衣人隱在袖子裡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末了卻是咬牙應道:“三日後,我們一手消息,一手解藥,兩不相欺。”

    “不成,萬一你用假藥騙我怎麼辦?”

    “那就先給一半消息,你服瞭解藥有起色,再給另一半。”

    “好。”

    暗夜裡的忠勇王府,好似一頭酣睡的巨獸,慵懶又冷厲。黑衣人一邊在心裡暗罵著狂妄的葉蓮,一邊悄悄避開一隊值夜的護衛,跳出了高高的院牆,根本沒有發現那處夜色最濃的牆角裡,早站了兩個人。

    陳生死死低著頭,不敢看王爺鐵青的臉色,雖然他早就猜到王妃有古怪,甚至還著手調查,但如今親眼見到王妃密會黑衣人,他還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妻子是父母自小給他定下的農家姑娘,他一直有些嫌棄妻子粗鄙,不通詩文,可這會兒他第一次覺得,粗鄙有粗鄙的好處,起碼她不會背叛自己,不會與別人勾搭,像王妃這樣精通詩文的女子又如何,反倒更狠毒自私……

    “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慎言。”

    不知是不是夜裡的風太涼了,陳生只覺自家王爺吐出的字都變成了冰疙瘩,砸得他腰更彎了,趕緊應道:“是,王爺,屬下明白。”

    說著話兒,他就悄悄退了出去。值夜的護衛聽到動靜,還要上前問詢,被他一把就扯走了,這時候若是觸怒王爺,一定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左元昊深深凝望著那幾盞琉璃燈許久,心裡翻江倒海一般,惱怒至極。

    記得他五歲那年,南疆幾個小國到都城來朝庭納貢,皇兄很是忙碌,對他照管也就輕了很多,他不想枯坐讀書,就背著宮女嬤嬤們跑去後宮玩耍。

    結果不小心,撞見皇兄一個特別嬌寵的妃子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在懲治宮女,那妃子染得鮮紅的指甲,抓著長鞭,打得宮女滿身是血。他躲在灌木下,看著那半死的宮女被拖下去,青石板上留下長長的印記,他止不住的吐了好久。

    雖然以後長大,不再膽小,甚至在戰場上也曾殺敵無數,但本能裡卻對揮鞭子的霸道女子十分厭惡,以至於每每看到葉蘭葉蓮姊妹,他總是不自覺的會對刁蠻的葉蘭惡言相向,對楚楚可憐的葉蓮憐惜有加,最後更是執意退親,娶葉蓮進府。

    可惜,今日他才發現,原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刁蠻的葉蘭救了他的性命,為他生兒育女,甚至送了性命。

    惹人憐惜的葉蓮卻背叛了他,害死了先鋒軍上萬性命,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能原諒!

    不遠處的老樹上,兩隻趴在窩裡夜話的寒鴉,偷偷探頭看了看那個吹了許久冷風的男子,互相對視一眼就交頸睡去了。不知道誰得罪了那人,怕是下場絕對好不了。

    同樣已經睡得香甜的葉蓮,卻是嘴角帶笑,作著美夢,夢裡她解了毒,又懷了王爺的孩子,王爺因為戰敗沮喪,她安慰夫君,撫育孩子,被整個都城讚頌賢良……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一直都是小道消息。

    一萬先鋒軍被圍殺,這樣的大事朝廷根本沒想瞞住上上下下,畢竟是一萬條性命,不知多少人家要打起白幡,哭聲震天,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但朝中官員們也不是傻子,苦無對策的坐困愁城,不知多少人被派了出去,茶館酒樓裡常見拍著桌子大罵沙羅人和西疆蠻騎的壯漢,末了嚷著當兵殺敵,保家衛國,引得眾多百姓紛紛叫好,很快又有商家主動跳出來,捐錢捐物資,支持朝廷抵抗外敵。

    一時間,整個靖海就像一台被發動起來的龐大機器,迅速轉動起來,而忠勇王府就是整個機器的核心,人人都盯著這裡,期盼著他們心目中的無敵猛將再次出征,大殺四方。

    這一日,沙羅人叩關的軍報八百里加急送到都城,皇帝下旨封忠勇王為抗敵大元帥,擇日出征。

    朝廷六部從大老到小吏都忙得腳不沾地,生怕耽誤北伐,成了靖海上下的公敵。

    然後,忠勇王府裡卻是有一個人比所有人都要心急忐忑,那就是葉蓮。

    當日同黑衣人交鋒,她倒是得意揚揚占了上風,說的那些重要名單和兵力分佈圖好似盤子裡的點心似的,她想取伸手就能得到一樣,可事實上,她這幾日想盡辦法,居然都沒能踏進書房一步,她又不敢行事太過明顯,生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眼見晚上就到了交易的時候,她咬咬牙,只得艇而走險一把了。

    負責守衛書房的幾隊護衛其實也是苦不堪言,前幾日不知因為何事,他們各個都被隊長罰了十兩銀子,不當值的時候,還要被鞭子趕著苦練武藝,反倒當值時還能喘口大氣。

    但這王府的女主子也不知道怎麼了,今日送湯,明日送衣衫鞋襪,恨不得腦袋削個尖的想進書房,他們攔著要被喝罵,不攔著要被責罰,真是左右為難。

    這會兒,一見葉蓮扶著丫鬟的手嫋嫋婷婷又走了過來,守在門口兩側的四個護衛立時就苦了臉,互相對視一眼,齊齊低了頭,心裡打定主意裝死到底。

    然而他們卻沒想到,葉蓮走到門口,一字不說,居然倒頭就暈了。

    丫鬟驚叫喊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四個護衛也是吃了一驚,遲疑了一瞬就分了兩人上前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王爺不在府裡,可要找洪總管請太醫?”

    那丫鬟也是個潑辣的,眉毛一豎就開罵了,“你們這些蠢貨,沒長眼睛嗎?娘娘都昏倒了,怎麼可能不找太醫?你們趕緊分頭去找洪總管,多請幾個太醫回來!”

    “欸,是,我們馬上就去。”兩個護衛心裡暗道麻煩,但還是扭頭同兩個兄弟交代一聲就匆匆跑走了。

    剩下兩個護衛見丫鬟一個人吃力的扶著王妃,想上前幫忙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丫鬟累得臉色通紅,開口又罵道:“你們兩個蠢蛋,就不知道去尋張軟椅把娘娘抬回後院去嗎?萬一娘娘肚子裡懷了小主子,躺在地上著了涼,你們擔待得起嗎?”

    兩個護衛有些猶豫,不願擅離職守,可是眼見葉蓮臉色蒼白如紙,又有些害怕當真因為他們的關係害死了王府的小主子。

    那丫鬟見狀還要大罵,不想陳生卻是從遊廊下匆匆走了過來,待得問清事情原委,他立時呵斥兩個護衛——

    “你們兩個長了狗腦子啊,娘娘若是有個好歹,殺了你們也賠不起。趕緊去尋軟椅,這裡有我守著呢。”

    兩個護衛聽他這般說,大大松了一口氣,一溜小跑去尋軟椅了。

    陳生這才轉身笑嘻嘻看向那丫鬟,“這位姊姊,在下這般處置可好?”

    那丫鬟自以為陳生又是一個想要討好女主子的,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說道:“算你識相,趕緊開門,我扶娘娘進去歇歇。這裡風涼,若是等著軟椅找回來,怕是娘娘都吹得頭疼了。”

    陳生面色遲疑了一瞬,但最後還是開了門。

    丫鬟大喜,葉蓮也好似只暈了腦子,雙腳卻很是俐落的邁進門檻。

    陳生看著重新闔上的門扇,嘴角冷笑越深。世上門檻很多,有些卻是絕對邁不得的,因為那不是通向榮華富貴,而是地獄黃泉……

    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過了足足兩刻鐘,兩個護衛才抬了軟椅過來,早就清醒了的葉蓮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上去,“虛弱”的一擺手,懶懶說道:“勞煩幾位護衛了,每人賞二兩銀子吧。”

    “謝娘娘!”兩個去尋軟椅的護衛累得滿頭大汗,聞言卻是心下感激,自家王爺真是眼光雪亮,選的好王妃,多體恤下屬啊。

    很快,洪公公也帶著太醫進了府門,太醫診治一番之後,只道王妃娘娘有些體虛,並不是懷孕。

    幾個護衛聽得消息,還有些遺憾,只有陳生手裡捏著二兩碎銀子,笑得一臉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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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44


    “砰!”的一聲,葉蓮顧不得午夜摔茶碗會不會引起別人的驚覺,她這一會兒惱得只想殺人。

    “當日說好,今晚只給一半消息,若是解藥有效,我才給你另一半消息,你居然不守信諾?”

    黑衣人雙手把玩著另一隻茶碗,眼裡也滿滿都是惱怒。

    “信諾?娘娘怕是也不懂這兩個字吧,明明那胡家人是忠勇親王的救命恩人,那兩個孩子更是忠勇親王的血脈,可你怎麼同我說的,胡家與你有仇?”黑衣人重重一放茶碗,呵斥道:“你害得我們錯失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若是抓了那母子三個,忠勇王就是紙老虎,我們便能逼迫得他就範,如今倒好,一把火都燒沒了!”

    葉蓮聽到胡家大火一事,到底有些心虛,氣勢立時消了許多,辯解道:“那都是多久的事了,過去的不提。反正你必須給我解藥,否則別想拿到一點消息。”

    “哼!”黑衣人卻是不受她威脅,嘲諷道:“王妃娘娘,你怕是忘了什麼吧?我拿不到消息,惱怒之下可能就管不住嘴巴,不知道會不會寫幾個字扔去前院的書房?也讓王爺知道知道,他這個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王妃是個什麼貨色,一句話就害死了他的兩條血脈,那可是皇家血脈,龍鳳胎啊,真是可惜了。”

    “你……”葉蓮大驚,氣得咬牙切齒。她本以為胡家大火已經了結,哪裡想到黑衣人會去徹查胡家人的身分,還翻出葉蘭和兩個孩子的事。

    若是被左元昊知道,她這王妃肯定是做不成了,若是被偏疼姊姊的爹爹知道,她怕是連娘家也回不去了,到時候豈不是一無所有?

    越想她越心驚,最後不得不屈服了,軟聲道:“首領一向大人大量,絕不會同小女子如此計較。這次消息重大,還請首領多賞賜幾粒解藥,只要我還是王妃,以後自然還有消息源源不斷送上。”

    “哼!”黑衣人冷哼一聲,抬手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拋了過去,“這是兩粒解藥,還不把消息拿出來!”

    葉蓮死死捏住瓷瓶,極力壓抑著惱怒,從拔步床的暗格裡取出兩張紙來。

    其中一張上寫了七、八個人名,另一張上則是地名和數字。

    黑衣人只掃了一眼就面色大變,實在不是他沈不住氣,而是這消息太過駭人聽聞,名單上一大半都是他們國家負責此次南征的重要人物,若是沒拿到這個消息,說不得這次南征會大敗,而且以後被滅國也說不定。

    他越想越驚恐,也顧不得再敷衍葉蓮,扭身就消失在暗夜裡。

    王府前院書房裡,依舊燈火輝煌,只穿了一件青色長衫的左元昊正伏在桌案上忙碌,燈光映著他的影子投在窗櫺上,惹得守在門口的洪公公心裡疼得直抽。

    王爺自從一夜白頭之後,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忙碌,飯食偶爾才會進一點兒,這人眼見瘦得不成樣子,他怎麼勸慰也沒有用處,恨不得跑去黃泉抓了閻王爺的脖子,把葉大小姐和兩個小主子搶回來才好。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王爺這輩子怕是難見歡顏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陳生敲門求見。

    左元昊晃晃酸疼的脖子,端起手邊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問道:“事情成了?”

    “回王爺,事情成了。”陳生趕緊應道,轉而又遲疑著添了一句,“屬下聽到房裡有摔瓷器的聲音,想必……唔,沒有達成心願。”

    左元昊冷笑一聲,擺手道:“知道了,這條大魚讓人盯著,以後還有用處,下去吧。”

    待得屋子重新清靜下來,他才扭頭望向多寶橋上的那六個瓷壇,目光溫柔又悲傷。

    “蘭兒,明日我就出征了,待得殺盡仇敵,我就去找你和咱們的孩兒團聚。這次,你就是揮鞭子打我,我也不會再留下你們獨自離開。”

    映著瓷壇的燭火突然劈啪作響,好似在應和他一般……

    風蕭蕭,戰鼓擂,衛國壯士起程征戰。

    這一日天色剛剛放亮,藏鯤城裡各條街道卻是人頭攢動,但凡能夠動得了的,不管老少都穿上最華美的衣衫聚往北望門,原因無他,北疆沙羅人和西疆蠻騎聯手攻打靖海,這個消息已經是家喻戶曉。今日,為了保家衛國,忠勇親王將要帶領三萬精兵趕去北地,會合數十萬邊軍,痛打來犯之敵。

    皇上親自在城樓上為壯士們擂鼓壯威風,太子親自給將士們倒酒餞行,所有百姓無不是熱血沸騰,高聲呐喊,“靖海威武!靖海威武!”

    城門不遠處停了很多馬車,都是出征將士的家眷來送行。

    葉蓮坐在刻有忠勇王府標記的寬大馬車裡,一邊挑起窗簾望著端坐馬上橫眉冷目、英姿勃發的夫君,一邊有些忐忑的低聲問詢一旁的陳氏,“娘,你說,王爺是不是發現什麼了,若不然他怎麼一直不回後院呢?”

    陳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女兒一眼,惱道:“你從前從那個賤蹄子手裡搶人的時候還挺精乖,結果一嫁進王府就成了蠢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你稍微用些心思和手段,也不怕他不乖乖回後院吧?”

    葉蓮聽得委屈,她恨不得都要脫光了跳到王爺懷裡了,可惜每次都被打斷好事,最近又因為心虛,她也不敢跑去前院獻媚,結果拖來拖去就拖到出征的日子了。

    陳氏見女兒苦了臉,又有些捨不得,勸慰道:“罷了,左右這場戰事還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咱們慢慢想辦法吧,總要把你的性命保住,拾掇了那個沙羅人,否則後患無窮。”

    葉蓮想起不守信諾的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齒,連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這一幕落在周圍百姓眼裡,卻是成了她捨不得王爺出征的鐵證。

    有人歎氣說道:“忠勇王妃真是個好女子,王爺大難不死,剛剛歸來沒有幾日又要出征,王妃心裡怕是苦得很呢。”

    “就是啊,”旁邊有人附和,“老天爺若是開眼,就讓她肚子留個王爺的血脈,萬一王爺有個好歹……”

    “呸!呸!烏鴉嘴!”聽到這話的人都是齊聲唾口口水,埋怨說話這人,“你怎麼不說點吉利的?王爺神勇無敵,自然會大勝歸來。”

    “是、是,我這人嘴笨,明明想說王爺回來正好見到小世子出生,豈不是雙喜臨門?”

    那人作勢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賠笑道,這才算是息了眾怒。

    總之,不管眾人如何心思,大軍雄赳赳開赴邊疆了。

    寶塔村裡,也有十幾個後生要跟隨大軍出征。畢竟是上戰場,這一去生死兩不知,做父母的還有親戚朋友,都有些強顏歡笑。

    靖海有律法,每個村落都要出一定數量的民夫,若是有後生報名參軍就頂兩個民夫的名額,當父母的自然不想兒子出去廝殺,但後生們卻是嚮往建功立業,當日聽得城裡招兵,就有十多個結伴跑去報了名。

    村裡立刻亂成一團,有脾氣不好的老娘更是脫下鞋底拓在兒子背上,哭罵不休。

    但律法無情,名字已經報上去,不是誰可以胡亂更改的,於是全村老少們都卯足了勁兒為後生們準備應用之物,幾個會打鐵的大叔們點起火爐打制匕首,好讓他們藏在靴子裡,關鍵時刻能防身。

    婦人們則飛針走線,縫衣納鞋,恨不得一雙鞋墊都要納上千百針,穿上兩、三年也不破半點才好。

    胡家入住寶塔村也有一段時日了,胡婆餅鋪也在岔路口上開了起來,鋪子裡每根木頭、每張桌椅都是村人幫忙張羅的,他們一家自然感激。

    如今見此情狀,怎麼說也要盡一份心力。

    胡婆帶著兩個孩子照顧鋪子生意,葉蘭就拉著胡伯琢磨新餅,燒餅、麻花之類雖然好吃,但是天氣見暖,不易存放,而幹餅容易存放卻又太難吃,沒有一口熱水幫忙順著,都能把人噎死,大軍行路打仗,許是連個歇息時候都難得,這熱水也不能太過奢望。

    葉蘭左思右想就打算做酥餅,但她以前只聽說過那麼一耳朵,沒動過手,如今要做就有些困難了。

    好在胡伯經驗豐富,兩人把燒餅和幹餅一結合,試了足足兩日,總算成功了,金黃的酥餅足有巴掌大,裡面夾了薄薄一層鹹香的餡料,咬上便酥得掉渣,別提多香了。

    幾個被喊來品嘗的後生都是吃得喜笑顏開,紛紛不客套的嚷著要背上一袋子餅再上路。

    眾人都是笑起來,葉蘭卻大方的一揮手,“好,你們能背多少就背多少,管夠!”

    “哈哈,謝謝嫂子!還是嫂子最好了。”後生們笑鬧著起哄。

    葉蘭無奈至極,她明明說過多少次了,她同山子沒有關係,只當他是個可靠的大哥,可是不知村裡人到底從哪裡聽了什麼,還是見到山子對兩個孩子疼愛有加,居然人人都以為她跟山子是一家人,婦人們不時打趣幾句也就罷了,如今連這些後生都被帶壞了。

    她也不準備再浪費口水,天長日久相處下去,大夥兒總會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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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9:17


    不期然的,葉蘭又想起那個讓她不知如何對待的人,白日裡在鋪子裡忙碌的時候,總覺得那個人好像一直在守著籮筐賣燒餅,偶爾回頭沖著她笑一笑,惹得那些花癡女子們偷偷臉紅,瞪向她的目光也越發嫉妒。

    如今大軍出征,他成了大元帥,不知有沒有人幫他拾掇行囊,準備衣衫鞋襪……

    葉蘭猛然甩甩腦袋,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他一個堂堂親王,怎麼會缺了這些東西?怕是只要放出一點兒風聲,就會有無數女子倒貼上來。她有這心思還不如想想眼前,怎麼養活兒女、怎麼孝順姑父姑母,或者怎麼幫著這些淳樸的後生們多準備些東西保命吧。

    山子背了一籮筐草藥從道上過來,雙眼只在鋪子裡掃了一眼就輕易找到正發呆的葉蘭。

    他眼裡閃過一抹黯然,但臉色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有後生發現了他,嚷道:“山哥,你回來了?”

    山子點點頭,應道:“我上山找了些草藥,這幾日製成刀傷藥,到時候你們都分一些帶好,出門在外用處很大。”

    後生們當然都是知道好歹的,刀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在戰場上不受傷,與其指望那些忙得不行的軍醫,還不如自己多準備一些保命的藥物。

    於是,幾人齊齊給山子鄭重行禮,謝他設想如此周到。

    葉蘭回過神,聽見山子這麼說,倒是突然想起前世有次公司去遠足,每人發了一個急救包,很有些用處,不如借鑒過來給後生們準備一份。

    想到就行動,山子忙著熬制藥膏的時候,她就去鎮上,細軟的白棉布買兩疋,最烈的包穀酒來十壇,各色成藥包一份。

    回到鋪子,她馬不停蹄的開始炮製酒精,還跑去村裡找相熟的婦人幫忙縫製大小包包。

    山子瞧著她如此忙碌,好奇問詢,聽到最後眼睛越來越亮,把自己熬制好的金瘡藥送了過來。

    待得兵卒集合的前一日,村裡最大的曬穀場上放了十幾張桌子,各家婦人們竭盡所能做了最好的吃食送了上來,大碗的小雞燉蘑菇、麻辣兔肉、紅燒魚……應有盡有,恨不得要壓塌了桌子。

    吳大叔和幾位長輩坐了首席,出征的後生們坐了次席,剩下各家的男人才依次坐下,婦人孩子們則聚在一邊。

    偌大的曬穀場,除了偶爾吹過的微風,居然沒有半點聲音。

    最後還是吳大叔舉了酒碗,代表全村囑咐後生們一定要凱旋歸來,哪怕是傷殘,也不準擅自了結性命,村裡不管何時都有他們的吃住之處。

    沒有一個人責怪吳大叔這話不吉利,反倒齊齊點頭,有些後生已是紅了眼圈兒,在家鄉土生土長了多少年,一朝離別總是多有不舍,更何況村裡人還如此親厚。

    幾位長輩紛紛給每個後生送上準備好的小物事,胡伯也拎著乾糧袋子挨個發了過去,後生們紛紛道謝。

    最後才輪到山子這個晚輩,但村裡人瞧著他拿出的十幾個古怪的包包卻是好奇至極。

    平日裡有些交情的婦人嚷道:“山哥兒,你準備了什麼好東西,先給大夥開開眼唄。”

    有那幫忙縫了包包的,也是笑嘻嘻附和,“就是啊,團團他娘來喊我幫忙,這包是縫了,裡面裝的是啥還不知道呢。”

    山子憨厚一笑,扭頭看向葉蘭,應道:“東西大半都是你準備的,還是你說吧。”說完,他就走回去坐下了,留下葉蘭被眾人看得臉紅。

    好在她也不是扭捏的,再說她以後還要帶著兒女在村裡過日子呢,做了好事適當的表現一番只有好處沒壞處就是。

    這般想著,她就大大方方走過去拿了一個後生手裡的包包,打開上面的鐵扣,笑著說道:“這是我閑著無事時琢磨出來的一個隨身包裹,可以圍在腰上,不耽擱行動。這腰包裡分了幾格,有熱水燙過又曬乾的白棉布條,有金瘡藥,有治療風寒、腹瀉之類小病症的丸藥,還有針線,最後是一小葫蘆烈酒。

    “幾位兄弟上了戰場,若是有個風寒小病就取了丸藥服下,總比硬抗要強得多。若是不小心受了傷,就把傷口用清水洗乾淨,然後用棉花沾了葫蘆裡的酒擦傷口,記得再疼都得擦,之後再抹上金瘡藥,用棉布條纏好,這樣處置的傷口不容易腐壞發膿,好得快。

    “最重要的是幾位兄弟不能貪嘴!一壇最烈的包穀酒煉到最後才得了一葫蘆,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

    幾個後生平日也是好酒的,平日沒少偷老爹的酒喝,原本聽說葫蘆裡是酒還想著飽飽口福,聽到最後都好奇的拔了木塞,立時一股濃濃的酒氣沖了出來。

    有後生驚訝道,“這酒真是太烈了!”

    吳大叔幾個也是看得新鮮,上前輪番看過包包,又試著圍在腰上走了幾步,最後互相對視一眼就喊了後生們齊齊給葉蘭行了禮。

    後生們也許還不知道太多,但村裡老輩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自然最清楚這小小腰包的分量,說不得,後生們以後會因此撿回條性命呢。

    葉蘭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諸位長輩我可當不起,不過是些小東西罷了。”

    吳大叔卻是搖頭,接著又正色說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葉蘭聽得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笑得更燦爛了,“謝大叔,謝父老鄉親們。”

    自從胡家來到村裡,說起來眾多鄉鄰待他們很是不錯,但葉蘭也清楚,他們大多是看在山子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把他們當客人看待的意思。

    如今托這個小小急救包的福氣,他們終於成了寶塔村的一員,這就算站穩腳跟了。

    可是,當她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會兒想得還是簡單了,吳大叔說出的一家人,含義卻是比這要深厚得多,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後生們終於踏上征程,村裡老少都站在路邊等待大軍通過時候,再最後看一眼自家的娃。

    胡家老倆口去了鋪子,葉蘭找了個藉口留在家裡看孩子,偶爾目光掃向藏在炕尾的那個包包,忍不住歎了氣。

    團團圓圓許是感受到娘親心裡的複雜,伸出小腳丫遞到娘親嘴邊,咿咿呀呀請娘親品嘗。

    葉蘭忍不住笑開了臉,作勢在兒子女兒的腳丫上咬了一口,輕聲說道:“你們爹爹是個命大的,上次沒淹死,這次也保準沒事兒。最好哪個“行俠仗義”的好漢傷了他的命根子,讓他娶再多女人也生不出孩子,等你們長大成親生子,娘就抱了孫子去饞死他!”

    兩個孩子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娘親的話,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家娘親還真是心口不一,明明擔心爹爹,怎麼還咒他啊?

    屋外窗下的山子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一盆蘭花,嘴角慢慢露出一個苦笑。他就是夜入高門,尋了世上最美的蘭花,許是也沒有用處了,到底要怎麼才能把那個人從她的心裡趕走,難道他錯了一次,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若是知道結局如此,當初就是天塌地陷,他也不會離開……

    翠花捏著衣角,在胡家門外走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嘀嘀咕咕勸著自己。

    “哎呀,有什麼好害怕的,她又不是老虎,娘都說了,以後是一家人,不能再彆扭,她好歹也幫鐵蛋準備了腰包……”

    “哎呀,不行不行,我進去道謝,她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呢,她霸佔著山哥,我才不想理她呢……”

    她正這般自己同自己吵架,突然見到山子打開院門走了出來,小姑娘立刻喜得紅了臉,笑著迎上去問道:“山哥,你怎麼在家?”

    山子怔愣著望了她一眼,隨手把蘭花遞了過去,淡淡說道:“幫我扔了吧。”

    接著,他不再說一句話就走遠了。

    翠花抱著一盆蘭花站了好半晌,最後卻是一跺腳,推門就跑了進去。

    “團團他娘,你給我出來!”

    葉蘭正給兩個孩子換尿布,聽到門外有人叫喊就趕緊把兩個孩子往炕裡推了推,然後迎了出來,結果一見是翠花這個常客,倒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了,翠花,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你……”翠花憋紅了臉,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是好女子,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你配不上山哥,你……”

    葉蘭歎氣,對這個直爽又沒心機的丫頭頭疼不已,於是同先前無數次一樣應對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山子,我也沒想配他。你喜歡他,儘管去追求,不要總來吵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翠花肯定紅著臉,高抬著下巴,賞她一句“算你識相”,然後結束戰鬥。

    可是這次,她卻一反常態的掉了眼淚,晶瑩的淚珠子就像夏日急雨,淅瀝嘩啦,看得葉蘭慌了手腳,趕緊哄勸道:“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讓人家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但實際上是你跑來罵我好不好?”

    “你就是欺負我了!”翠花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著指責她,“我喜歡山哥,可他喜歡你,你又不喜歡他,我怎麼辦?嗚嗚,我娘給我找夫君呢,我不想嫁,我就喜歡山哥。”

    她雖然說得顛三倒四,但葉蘭卻是聽明白了,心裡對這執著得超乎這個時代禮教的姑娘倒是又喜愛了三分。

    她想了想就上前扯了翠花進屋,打水讓她洗臉,又親手替她梳頭,隨口把自己的身世,還有同孩子爹爹的糾葛簡略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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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9:34


    翠花先前還哭哭啼啼,最後卻是義憤填膺,握著拳頭嚷道:“這男人怎麼能這樣?!丟下媳婦兒孩子走掉了,他怎麼捨得?蘭姊,他以後就是再回來找你,你也一定不能原諒他!”

    葉蘭好笑,但下意識還是替那人辯解了一句,“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瞞了他的身世,他……許是還有重要的事得做,來不及同我交代一聲吧。”

    翠花同情心氾濫,扭身抱了葉蘭的腰,哽咽道:“蘭姊,我不知道你和團團圓圓這麼可憐,以後我……我再也不跟你搶山哥了。”

    “哈哈!”葉蘭聽得好笑,心裡也更溫暖。她將這毫無心機的姑娘轉過身,讓她正視鏡子裡的自己,贊道:“翠花,你看看自己的模樣,多美麗的姑娘啊,你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子,你的山哥多半是可憐我們母子才多有看顧,而我心裡又有人,哪怕我們在一個院子住一輩子,也只能是兄妹。所以,你要有信心,只要你堅持住,他總有動心的一日。”

    “真的嗎?”翠花打量這鏡子裡的自己,雖然皮膚不白皙,卻是日日勞作曬出來的麥色皮膚,很是健康,雙眸明亮,又梳了個漂亮精巧的髮辮,怎麼看都比往日漂亮許多。

    “當然,既然你叫我一聲姊姊,這樣吧,我再幫你一把。”葉蘭趕緊給這姑娘吃了一顆定心丸,“團團圓圓漸漸大了,我總得留在家裡帶孩子,鋪子裡就缺了人手幫忙,不如你回去跟家裡商量一下,來鋪子裡幫忙吧,每月給你五百文的工錢,好不好?”

    “哎呀,我能去鋪子幫忙?”翠花喜得立時就站了起來,她雖然喜歡山子很久,村裡人大多也知道她的心思,但畢竟是個姑娘家,不好日日在胡家門前轉悠,可若是去鋪子裡幫忙就太好了,能名正言順的出入胡家,天長日久相處下來,她就不相信山哥不會發現她的好!

    “那我這就回去和爹娘說一聲!”她一時半刻也忍耐不得,扔下一句就跑了出去。

    葉蘭望著兩扇忽悠悠搖晃的院門,忍不住又笑開了臉。她倒是真心希望翠花和山子能在一起,一個直爽潑辣,一個沈默穩重,可謂最好的夫妻組合,但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是不是能在一起還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不說翠花那邊如何同父母折騰,終於得了一年的期限,成功進駐胡婆餅鋪,意圖打動山子的鐵石心腸,只說承載了靖海帝國所有百姓期盼的北伐大軍,日復一日行走在路上,疲憊和離家的孤獨讓眾多新兵們苦不堪言,甚至隱隱後悔。

    好在,這一晚大軍卻是早早就安營紮寨,夥頭軍們送出來的晚飯油水也很多,一眾兵卒們吃飽喝足就躺在帳篷裡閒話,帶隊的十夫長是個老兵,借機開導這些新兵蛋子,當先說起小時候偷看村裡寡婦洗澡,惹得新兵們都跟著笑繼而這個說家裡的大山上有什麼野物、那個說起家裡的老娘燉的山雞如何美味,都是口水紛飛,大大緩解了想家的愁緒。

    說到興起處,已經相處熟絡的眾人更沒了什麼隔閡,開起了玩笑,其中一個嚷道:“李三愣,你天天晚上偷吃什麼東西,咯咯吱吱像老鼠磕木箱,味道還特別香,惹得我們兄弟幾個都饞得不行。今兒個你說什麼也得拿出來給大夥瞧瞧,否則別怪兄弟們搶了。”

    “就是、就是,這小子精明著呢,連個渣都不掉,害得老子心裡癢得跟貓抓一樣。”

    李三愣見大夥當真把他圍了起來,生怕眾人掀倒他亂翻一通,雖然捨不得好不容易留下的兩個酥餅,但腰上的包包被發現也不好,畢竟軍隊裡有規矩,不許私藏東西,這一條原本是約束眾人劫掠戰利品,若他說包包裡的東西是家裡帶來的,也得有人相信才成啊。

    這般想著,他趕緊拱手求饒,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咂巴著嘴,很是不舍的道:“我出來的時候,從家裡帶了些乾糧,如今就剩這麼兩個了,兄弟們分一分,當嘗個新鮮吧。”

    眾人一聽他這麼說,哪裡還客氣,十夫長伸手接了油紙包就打了開來。

    借著外頭尚且沒有黑透的天光,眾人看得很清楚,那油紙裡裹了兩個巴掌大的餅子,炸得金黃,低頭嗅嗅有股甜香,但許是放在懷裡久了,這餅被壓得細碎。

    十夫長當下就胡亂分了眾人一塊,眾人嚼了嚼,咽下去都覺得有些不過癮,紛紛嚷道:“這是什麼餅?當真好吃!”

    “是啊,比點心鋪子裡做的點心還要好吃。”

    “我還沒嘗出來什麼滋味呢,趕緊再分我一塊!”

    李三愣卻是捨不得了,一邊伸手去搶十夫長手裡的油紙包一邊嚷道:“不行,就剩這一個了,你們給我留著吧,我還想當個念想呢!”

    眾人哪裡肯同意,抱腰的抱腰,扯腿的扯腿,紛紛大笑著同他嬉鬧。

    正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挑起帳篷簾子走進來,呵斥道:“都吵什麼吵,想挨軍棍啊!”

    眾人扭頭一瞧都是嚇得縮了脖子,原來不知何時左元昊帶著幾個將領巡視軍營,正好走到這營帳外面,聽得裡面吵鬧,還以為眾人在打架,這才進來看看。

    那十夫長是個厚道的,還有些護短,他趕緊擠到前邊,隱隱把新兵們擋在身後,行禮恭敬應道:“稟告大帥和諸位將軍,小的們沒有打架,只是在玩鬧。”

    先前那開口呵斥的將軍掃了眾人一眼,又道:“真的只是玩鬧?”

    “當然是真的,不敢欺騙大帥和將軍。一個小兄弟從家裡帶了些吃食,兄弟們瞧著新鮮就嚷著要嘗嘗,這才鬧起來。”說著話,他就讓開身子,露出李三愣手裡的油紙包。

    幾位將軍看得分明,於是緩了臉色,其中一個回身稟告道:“大帥,看樣子真是兵卒們在玩鬧,咱們再去別處走走吧?”

    不想,左元昊卻是直直盯著李三愣手裡的酥餅,不肯挪開片刻,惹得李三愣偷偷瞄了這個美得不似男子的大帥一眼,心裡嘀咕,他不是王爺嗎?皇上的親弟弟,什麼好吃食沒吃過,難道也同兄弟們一樣饞他的酥餅?

    “你這餅是從哪裡得來的?”左元昊回過神,開口就問了出來。

    幾個將軍和帳裡眾人都是聽得一愣,不知大帥怎麼突然對這個小小的餅來了興致?

    李三愣撓撓後腦杓,想了想也覺得沒啥不能告訴人的,於是就道:“這是我們村子裡的老伯做的乾糧,拿給我在路上吃的,就剩了兩個,剛才大夥兒分吃了一個,就剩這一個了。唔,大帥若是想嘗嘗就拿去好了。”

    “笨蛋!”他的話一說完,別人還沒如何,十夫長卻是急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這土小子真是半點規矩都不懂,大軍在外征戰,主帥的飲食都有人嚴格看管,否則敵方派人投個毒,豈不是兵不血刃就取得勝利了。

    可是不等他多說什麼,左元昊卻是伸手接了李三愣的油紙包,又吩咐身旁的親衛,“把本帥晚上的飯菜端來給這位小兄弟。”

    李三愣趕緊擺手推拒道:“不過是一個餅,大帥想吃就拿去好了,我以後回村裡還可以再吃到……”

    左元昊卻是微微一笑,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幾個將軍心裡再多疑惑也不好問出口,趕緊追上前,繼續巡營。

    留下帳篷裡的一眾兵卒們卻是大眼瞪小眼安靜了好半晌,末了才轟然議論起來。

    “咱們大帥不是王爺嗎,居然也饞三愣的餅子?”

    “瞎說什麼,可能大帥錦衣玉食慣了,突然見到這樣的新奇吃食,也想嘗個鮮?”

    “我覺得不是,你們看見了嗎?大帥剛才居然笑了,真是太好看了,怪不得都城裡都傳說見到六王爺,再美的女子也覺得臉紅呢。”

    “閉嘴,你不要命了,聽那些混話,咱們大帥的王位可是用實打實的軍功掙回來的,當年老子可跟大帥一起並肩殺敵過,死在大帥手底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十夫長生怕這些新兵們沒深沒淺,嘴上惹了禍,趕緊開口呵斥,之後又引著大夥猜測那親衛會端了什麼好吃食過來。

    結果,待得親衛把大帥的飯菜送來,眾人看得失望又是感慨,原來堂堂一軍元帥、超品親王,晚飯也不過是一碗肉絲麵,他們還以為起碼會有十幾盤子雞鴨魚肉呢。

    不過,這碗面由十夫長分給新兵們每人吃了一口,眾人卻覺得味道比方才李三愣拿出的那個酥餅更美味。一個能放下尊貴身分,同兵卒一般吃苦的主帥總是最容易得到兵卒擁戴和敬重的。

    就在李三愣等人分吃湯麵的時候,左元昊卻是靜靜坐在帥帳裡,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兩小共三個瓷壇。他把油紙包著的酥餅放在大瓷壇前邊,輕聲說道:“蘭兒,這是我方才從一個兵卒手裡換來的,你嘗嘗味道如何,我瞧著很是不錯,想必比你手藝還要好呢。”

    燭光晃在瓷壇上,好似映出了葉蘭瞪眼的嬌俏模樣,惹得他輕笑不已。他掰了塊酥餅放進嘴裡,慢慢嚼了咽下又道:“味道當真不錯,要不要我讓人去找他打聽一下,最好討張方子,等我學會了,找你和孩子團聚時候再教給你……”

    空曠又安靜的帥帳裡,燭光輕輕跳動,容貌絕美的男子慢慢吃著手裡的餅,偶爾輕聲低語,畫面很美,卻透著濃濃的悲傷和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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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01


    日升月落,一晃眼節氣已經進了四月,草長鶯飛,落花繽紛,正是人間最好的時節,不說城中的富貴閒人,就是農家漢子也會選一個好天氣帶著妻兒去青翠的山野裡轉一轉。

    待得歇息閒話兒,話題自然離不開遠征在外的大軍。這些時日,總有舉著大旗的兵卒騎著快馬在官道上飛奔,嘴裡大喊著殲滅多少敵人、奪下幾座城池。

    當初眾人還擔心被兩國聯軍打進家門,想不到如今反倒登堂入室,搶了人家的地盤,這當然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幾乎人人都是在稱讚忠勇親王英武非凡、戰神下凡。

    如此,忠勇王府的門前車水馬龍,無論皇族還是高官們紛紛展開了夫人外交,不是上門給王妃娘娘送些老家的土特產,就是邀請娘娘去賞花飲宴。

    人數之多,差點踏破了王府的門檻,皇上許是也覺得弟弟出征,弟妹在家守著王府很是辛苦,多有外番進貢的珠寶布料賞下來,喜得葉蓮真是走路都輕飄飄的。

    而讓她很是厭惡的黑衣人這些時日許是因為戰事的關係,也很少催她再送消息,倒省得她再跑回丞相府裡和她娘去當賊了。

    這一日,皇后娘娘興致好,大擺賞花宴,葉蓮自然是坐了上座,她臉上裝得溫柔謙卑,但眼角眉梢卻還是透著濃濃的得意和歡喜。

    偶爾過來坐了一會兒的皇帝看了,沒來由的覺得刺眼,尋了個藉口去了禦書房就沈了臉。

    洪濤伺候皇上多年,最是會看眼色,見此趕緊喊了個小太監去找太子過來陪皇上說話。

    果然見了自己最倚重、又是同弟弟一起在身邊養大的兒子,皇帝打開了話匣子。

    “天諭,今日有捷報傳來,你六皇叔又打了勝仗,殺敵五千!”

    左天諭聽得這話,心裡一抖,還以為父皇忌憚六皇叔勇武,試探著問道:“兒臣記得太傅說過,沙羅人和蠻騎都很勇武,如今想來許是以訛傳訛吧,若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六皇叔打得一敗再敗?”

    皇帝不知兒子的小心思,擺手惱道:“哪是他們無能,是你六皇叔太過拚命。身為主帥,居然每戰必殺敵在前,身上大傷小傷無數,聽說半個月前更是傷了後背,若不是有個兵卒帶了什麼烈酒和家裡秘制的金瘡藥,怕是他這條命就丟了。”

    左天諭瞧著父皇臉上的疼惜之意不像假的,這才放了心,又皺眉應道:“六皇叔以前就算英武,也沒有沖在陣前的時候,如今這是怎麼了?”

    皇帝想起方才葉蓮那個得意模樣,再想想一心求死的親弟弟,不禁有了一種“婆婆看不順眼兒媳婦”的心態。“你六皇叔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可朕今日瞧著他那王妃怎麼都沒什麼擔心之意?聽說這些時日,她出入各家,日子很是自在安閒,實在是……”

    皇帝到底也是不好說弟媳婦的不是,但卻不代表他不會找人撒氣。“洪濤!”

    “老奴在!”原本縮在門口的洪濤趕緊上前,笑應道:“皇上有事儘管吩咐。”

    “六王爺征戰在外,煞氣太重,朕擔心他受到反噬,你可有辦法?”

    洪濤精明得眼睫毛恨不得都是空的,如何會不清楚皇上的心思,立刻就接話道:“皇上,老奴平日裡倒也聽人說過,據說這種煞氣,最好是親近之人誠心抄錄經書百卷就能化解,您看……”

    “哦?”皇帝滿意的挑起了眉頭,擺手道:“既然這樣,你就去傳口諭吧,朕聽說忠勇王妃才名極重,想必也是個喜愛讀書寫字的,就讓她抄上五百卷吧。”

    “是,皇上。”洪濤躬身退下去傳旨。

    左天諭剛要說什麼,就有小太監稟報一位寵妃來給皇上送羹湯,他掃了一眼老爹,就極有眼色的告退了。

    出了禦書房,想起遠在邊疆殺敵征戰的皇叔,他心情很是鬱鬱。他自詡好男兒,文武皆通,卻只能關在這小小的都城裡,若是能親赴戰場,大殺四方,該是何等快意之事。

    但轉而想起心死的六皇叔,他又開始歎氣,相比而言,他對那女子只是淡淡的喜愛,絕對稱不上什麼感情,若是有辦法讓她複生,他絕對會全力幫助六皇叔闔家團圓,再不起半點爭搶之意,可惜……

    這般胡思亂想著,回神之時他居然走到了閣老們辦公的地方。

    正聽到葉丞相在屋裡大怒,原來朝廷從南方徵集了大批糧食運往北疆,做為軍糧,不想在都城百里的運河上竟被一個哪裡冒出的縣令公子攔了下來,理由是他要踏青,運糧船壞了景致。

    因為這種目空一切,自覺天下無敵的蠢貨耽擱了軍糧運送,簡直是奇恥大辱,若是往日,押送的副將早就令人一刀砍了,可是那公子卻叫囂自家姑姑是皇帝的寵妃,這就讓兵將們為難了,好在路程也不遠,消息很快就送到宮裡。

    左天諭聽明白了事情原委,立時自告奮勇把這個朝臣們覺得棘手的事情接了過來。

    做為朝臣不好對皇上的後宮指手劃腳,但太子可是太明白那位公子所謂的寵妃姑姑是個什麼情形了,不過是個小小美人,被父皇多召見兩次就倡狂起來,半個月前早被查出住處藏了催情香被打進冷宮了,如今父皇許是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他處置起來自然沒有什麼困難,正好還可以借機出去走走。

    葉丞相等人自然很是感激,鄭重道謝。

    左天諭看著葉丞相花白的頭髮,想起他還不知道最偏愛的女兒,還有兩個小外孫已經魂歸地府,這心裡就堵得慌,趕緊領了一眾護衛出宮去了。

    百里路程,小事一樁,不過一日就處置完了,紈褲公子被砍了頭,縣官被抄家流放,但難得出京一回的太子卻是不願意早早回去,尋了個藉口慢悠悠趕路。

    這一日中午,因為半路追逐一隻小鹿,左天諭帶著護衛們從山林裡出來就轉了向,找尋了一陣,拐上了一條官道的岔路,眾人都是饑腸轆轆,遠遠見到路旁有家小鋪子,隱隱有香味隨著微風飄到鼻端,紛紛振奮起精神,打馬上前。

    小鋪子實在不算大,不過擺了兩張桌子,各陪了四張條凳,甚至都沒刷上漆色,只打磨得很是光滑。

    一個梳著辮子的農家姑娘正端了一個淺口籮筐從後邊出來,那股惹得眾人垂涎的香氣更濃了。

    有侍衛就開口嚷道:“這位姑娘,你們這店裡做了什麼吃食,挑好的儘管端上來,我們公子不會少了你們飯錢!”

    那姑娘見得客人上門,笑得眯了眼睛,脆生生應道:“好咧,各位先坐,我馬上就讓後廚炒菜。我們鋪子的燒餅是遠近出名的,包你們吃了還想吃。”

    護衛生怕太子嫌棄鋪子簡陋,扯了袖子擦抹條凳,又嚷道:“有沒有好些的椅子,我們公子坐不慣這個。”

    那姑娘正抬手掀起門簾,聞言扭頭應道:“抱歉,這位大哥,我們村野小店只能請公子將就一些了。”

    左天諭擺手示意那護衛不要再說,轉而笑著望向那姑娘,不意眼角掃到簾子後面的人影,登時愣住了。

    待得還要再看,簾子卻是放了下去,他急得兩步竄上前就要掀開簾子,哪知那姑娘正好端了碗筷要出來,兩人撞在一處,乒乒乓乓,碗筷砸了個乾淨。

    那姑娘惱得豎起了眉毛,嚷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隨便闖入人家後宅?看你幹的好事,碗都破了。”

    一眾侍衛們雖然也奇怪太子為何突然如此,但卻不能容忍一個小小的農家女以下犯上,有人當即就抽了腰刀呵斥道:“閉嘴,不得無禮!”

    左天諭卻是顧不得眾人如何,大步進了後院,一把抓著那個正晾曬著白色棉布的女子,怒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居然沒死?”

    一眾護衛們剛剛扯下簾子,正好見到自家主子拉扯著個身形看起來很是不錯的女子說話,於是各個心裡都猜測起來,這是主子什麼時候結識的女子,他們整日伺候在身邊,居然沒見過?

    當然,這話他們只敢在心裡嘀咕,卻沒發現走神的時候,那綁著辮子的姑娘已是飛快跑出鋪子。

    葉蘭剛剛洗了一大盆的白棉布,這是用來鋪在籮筐裡的,燒餅出爐就直接放進去,不乾淨可不成,幾乎每隔兩日就要清洗一次。

    原本這是翠花的活計,但今日天氣晴好,胡婆動了抱著孩子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索性攆了山子護著兩老兩小出門去附近走走,省得辜負了大好時光。

    翠花要照顧前邊鋪子生意,她自然就接下了這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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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18


    天氣晴好,沐浴著溫暖又不熾烈的陽光,耳邊偶爾傳來布穀鳥的叫聲,葉蘭難得心情不錯,一邊洗刷一邊輕聲哼著歌,結果雪白的棉布,剛要搭到竹竿上,不想就突然被人抓了手腕,不必說,一上午的辛苦白費了,白棉布全掉在地上。

    葉蘭惱怒的猛然扭過頭,頓時懵住了,再聽到這兩句話,她才想起這人是逃離王府之前遇到的“聊友”。話說,當日好像還答應了他很多事呢,沒過片刻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於是她有些心虛的乾笑招呼道:“那個……嗯,好久不見。”

    左天諭怒氣更盛,想起一夜白頭的六皇叔,差點想打人,但轉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高聲又問道:“你那兩個孩子呢,我的兩個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活著?”

    “什麼弟弟妹妹?”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兒女,葉蘭就如同刺蜻一樣本能的豎起全身的尖刺,一把甩開他的手,冷聲道:“那是我的孩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那是我的堂兄弟,堂姊妹,他們是我六皇叔的血脈!”左天諭也是急了,想著六皇叔若是得知妻兒還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會更加愛惜性命,不至於每戰都衝殺在前。“快說,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一眾護衛們原本還抱著些桃色心態在偷偷看戲,見此趕緊圍了過來,對著葉蘭虎視眈眈,大有主子一聲令下就抽刀剁人的架式。

    葉蘭心裡琢磨了一下,臉色更冷了,“怪不得當日會在王府見到你,原來你也是皇家之人。孩子自然還活著,卻跟你們皇家沒關係,那是我的骨肉!”

    左天諭放了心,哪裡還計較她臉色不好,剛要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不想鋪子的後門卻是被人一腳踹了開來,無數老少爺兒們舉著鐵齒耙子、鐮刀,甚至扁擔,一窩蜂地殺了進來。

    一眾護衛更是緊張,團團把主子圍在中間,高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通報來意,否則殺無赦!”

    可那些老少爺兒們卻是連個眼神都吝嗇扔給他們,反而圍住葉蘭大聲問道:“團團他娘,這些人可傷到你了?別害怕,有大夥兒在呢,誰也別想傷你一根寒毛!”

    葉蘭不等回話,那些護衛卻是聽不得這樣囂張的宣言,厲聲喝罵道:“大膽習民,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以下犯上……”

    “閉嘴!”領頭的吳大叔嗓門震天,他輕蔑的掃了左天諭和護衛們一眼,冷哼道:“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嗎?別以為你們不穿狗皮,我們就認不出來了,識相的趕緊滾,要不然這兒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那侍衛還要說話,葉蘭卻是生怕鄉親們吃了虧,趕緊開口解釋道:“吳大叔,不要著急,這人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因為一些事起了口角,但也不會傷了我,都是誤會。”

    說完,她狠狠瞪了左天諭一眼。

    左天諭想了想,也揮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你們都退出去吧,確實是舊識,不需要刀刃相見。”

    護衛們哪裡敢退啊,他們護衛的可是一國太子,未來的帝王,若是掉了一根寒毛,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全家老小也別想活了。

    左天諭卻是瞪起眼睛,惱怒趕人,“還不退下!”

    護衛們終究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但也不敢走遠,委委屈屈地退到門簾之後就再不肯多退一步了。

    吳大叔等人看得心裡疑惑,低聲問葉蘭,“團團他娘,翠花報信說這人不懷好意,怎麼又是你朋友了?你若是有何難處可要同大夥兒說不要怕連累我們自己倒受了委屈。”

    葉蘭聽得心熱至極,但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只點頭應下,為了讓村人放心,她又道:“大叔放心,這是……我夫家的侄子,不會傷我的。”

    “哦,原來如此啊。”一眾村人眼裡都是八卦之意大起,但也都沒多說什麼,最後還是留了五、六個壯實後生藉口買燒餅,留在鋪子裡,執意要等到翠花再找山子和二老回來。

    左天諭聽到那“侄子”二字,這心裡實在彆扭,他氣哼哼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嘲諷道:“怪不得老話說,最毒婦人心!你騙得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母子三個死了,結果卻在這裡逍遙度日,可憐我那六皇叔一夜白頭,幾乎傷心死了。”

    聽到左元昊一夜白頭,葉蘭心頭劇痛,但轉而想起當日那場截殺,還有胡家大火,若不是有山子護持,他們母子又怎麼可能活命?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狠心拋下他們,即便她有錯處,他又何嘗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又何嘗盡過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不要說笑了,他若是當真心裡有我們母子,我們也不必詐死,遠逃在外!”

    左天諭還想替自家六皇叔辯駁幾句,但想想也是心煩,人家夫妻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糾結好了,他摻和進去真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這般想著他倒去了那些惱色,反而痞氣十足的拍了拍空蕩蕩的石桌嚷道:“皇嬸,侄兒辦差歸來,風塵僕僕,腹中空空,勞駕預備幾樣好菜如何?”

    葉蘭原本還蓄勢待發,等待同他唇槍舌戰呢,不想他卻同棉花一般變得綿軟了,甚至還有些黏牙的趨勢。

    不過,怎麼說這也比劍拔弩張要好得多。

    “等著!鄉下鋪子沒什麼好菜,只管吃飽,不管吃好,記得付錢。”

    “好咧,謝老闆娘。”左天諭從善如流的拱手道謝,末了仰起臉懶洋洋曬起了太陽,當真一副等吃飯的大爺模樣。

    葉蘭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走去竈間,新出爐的燒餅,再炒個韭菜雞蛋,拌個麻香野菜,蒸個肉末小白菜,最後再來一碗醉炒河蝦,不過兩刻鐘,燒餅配上四個小菜就端上桌面,加上兩樣家裡醃漬的醬黃瓜和蒜茄子,倒也算是豐盛。

    左天諭許是放下了心事,左手燒餅,右手筷子翻飛,風捲殘雲一樣吃個不停,看得葉蘭直以為他是哪裡逃荒的難民,怎麼可能是金尊玉貴的皇家人?

    就是前邊鋪子裡的一眾護衛們也是看得呆了眼,不明白今日太子殿下是被什麼附體了,居然性情大變,這麼能吃,但他們卻也放了心,偷偷把準備試毒的銀針塞回去,接過葉蘭端來的菜也是大口吃喝起來,畢竟跑了大半日,誰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寶塔村裡的幾個後生見此便放下了手裡一直握著的鐮刀,正好這時,山子帶著兩老兩小匆忙趕了回來,他們就告辭回家去了。

    胡婆一見葉蘭就抓了她的手,焦急問道:“怎麼回事,翠花說鋪子來了歹人,你沒犯傻到要錢不要命吧?”

    葉蘭聽了哭笑不得,趕緊應道:“姑母放心,翠花誤會了,不是歹人,是……嗯,一個舊相識。”

    “舊相識?”胡婆很是疑惑。

    葉蘭沒有辦法,又道:“是團團他爹那邊的親戚。”

    “什麼親戚,我是正經的家裡人,直系血親!”吃飽喝足的左天諭一聽這話卻是站起來反駁,不意見到兩個孩子趴在二老懷裡,白胖又可愛,各自含著指頭瞪著大眼睛望著他,立時好像整顆心都融化了。

    他三兩步就竄過去,伸手就要抱起團團,不想山子卻是伸手攔了他,他下意識閃躲,但還是沒有擺脫那只裹著黑棉布的手臂。

    他本是天之驕子,最不缺的就是傲氣,一時起了爭勝之心,就要同山子比試一二。

    葉蘭趕緊攔著,惱道:“你們快住手!怎麼又打起來了?”

    左天諭和山子倒也聽話,互相瞪視一眼就轉開了臉。

    葉蘭想了想,接過團團塞給了左天諭,然後又把圓圓塞給山子,兩個大男人一人抱著個小肉團,畫面特別有喜感。

    團團圓圓許是覺得這兩個懷抱不舒坦,扭扭小屁股,一人來了一泡尿。

    左天諭原本還想偷親堂弟,結果立時僵了身子,大聲喊葉蘭幫忙。

    葉蘭卻是不理他,拉了老倆口去竈間吃飯,倒是山子極淡定的走去廂房取了乾淨的褲子給圓圓換了上去。

    左天諭趕緊有樣學樣,一時間兩人倒是難得相處和諧許多。

    葉蘭一邊吃飯一邊偷瞄外邊,末了想起報信的翠花連忙問道:“翠花哪裡去了,怎麼不回來吃飯?”

    胡婆應道:“嗯,那丫頭不小心扭到腳,掉河裡了。”

    葉蘭大驚,“她沒嗆壞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胡婆擺手,笑得神秘又古怪,“別擔心,有山子在呢,怎麼會讓她淹到,許是再過一些時日,咱們家裡就要辦喜事了。”

    葉蘭會意,真心贊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二老互相對視一眼,神色有些小心的又問道:“大小姐,我們想要收山子做義子,你說怎麼樣?”

    “當然好啊!”葉蘭怎會不知兩人早有此意,拖到如今就是怕她多心,趕緊一口應下,“只要姑父姑母不嫌棄我們母子三個是多餘的就成。”

    “大小姐怎麼這麼說,胡家沒了誰也不會沒了你的位置……”胡婆急了。

    葉蘭趕緊抱了她的胳膊撒嬌,“好啊,姑母的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您若是更疼兒媳婦,我可不依。”

    果然胡婆臉色好了許多,笑道:“好,你可是親侄女,兒媳婦是外人。”

    胡伯也是笑起來,一家三口繼續說說笑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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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43


    不知是血脈天性還是如何,左天諭喜愛兩個孩子簡直到了骨子裡,這一下午,懷裡幾乎沒空過,就是晚上還要抱一個睡覺,卻被葉蘭趕去了鋪子後院廂房。

    至於一眾護衛,葉蘭心眼很小,記仇的不給安排住處,他們又不敢離主子太遠,只得在前邊鋪子對付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葉蘭拾掇了一包燒餅就攆左天諭上路了。

    左天諭倒也痛快,親了親兩個孩子就打馬離開了,只是沒走多遠又派了一半護衛偷偷返回守著鋪子,生怕葉蘭再次逃跑。

    他不知葉蘭根本沒有這個意思,這一晚她攬著兩個孩子幾乎沒有闔眼,想了很多,到底決定看在兩個孩子的分上,想同左元昊談談,起碼她要知道當日他為何不辭而別,這樣將來她給兩個孩子解釋為何他們爹爹不在身邊,也不必找些遠行或者死掉的拙劣謊言。

    有時候,美麗的謊言遠比殘酷的現實要傷人,她寧願孩子們知道真相之後傷心,也不願意他們活在虛幻的期盼裡。

    再說左天諭興匆匆回到皇宮,想起父皇對六皇叔的惦記,加上也要解釋遲歸的理由,他就把葉蘭母子三人未死的事情說了。

    不想皇帝開口卻要他暫時保守這個秘密,他心底立時好像掉進數九寒天的冰窟,涼得徹底。

    最是無情帝王家,關心弟弟的兄長只能是在不涉及利益的時候,一旦關係到國家大事,就是親兄弟的性命也算不得什麼。

    左天諭退出禦書房,回了東宮呆坐到晚上,最後喚來最信任的護衛囑咐了一番。

    人間最美不過四月天,藏餛城和江南已是花紅柳綠,塞北的風卻依舊帶著寒意。

    北伐大軍駛入,勢如破竹,不但奪回被霸佔的兩座邊塞,甚至殺了出去,反搶了沙羅的十八城還有大片草原,屠滅部落一百多個,令兩國臣民聞風喪膽,兩位國君更是膽戰心驚,眼見靖海大軍就要兵臨各自的都城,紛紛起了議和的心思。

    有道是功高震主,誰都知道皇家無情,一眾心腹愛將們都私下進言要大帥到此為止,省得讓皇帝猜忌。

    但左元昊卻一概不予採納,執意要徹底滅掉兩國,眾人不禁猜測原因,但也毫無辦法。

    這一日,左元昊上陣殺敵之時扯裂了舊傷,臥床不起,一眾將領們聚在一處商量是否趁著大帥病倒,上奏摺到都城請示皇帝,到時候只要皇帝下了旨,大帥總不能違背吧?

    但若如此做,又難免有逾越和背叛的嫌疑,所以,誰都有些遲疑。

    正是這樣的時候,營門有兵卒來報,說都城來人給大帥送吃食用物。眾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喜。

    一位將軍特意喚了都城來人仔細問詢,可惜最後還是無法把握聖意,只得領著來人去了帥帳,想著借機勸慰大帥幾句。

    來人進了大帳沒有片刻,就傳出一聲清脆的碎響,眾人不知何故,也顧不得禮數就沖了進去。

    只見左元昊燒得臉色通紅,頭髮淩亂,衣衫半敞,難得褪去了身上的殺伐之氣,倒恢復了幾分尊貴公子的模樣,可是他那雙收割敵人無數頭顱的雙手這會兒卻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金黃的餅。

    有將軍皺鼻子嗅了嗅,一絲淡淡的黴味傳了過來,他越發驚疑,不明白為什麼大帥會為了一個發黴的餅子如此失神?

    左元昊哆嗦著手,把燒餅挪到眼前,滿心裡的狂喜簡直要把他撐得炸掉了!

    天下唯一會做這燒餅的,只有胡家幾人,再無旁者,如今太子快馬送了這樣一個燒餅過來,難道是說胡家還有人活著,或者說……蘭兒母子還活著!

    這個認知一旦出現在腦海,他就恨不得長了翅膀立刻飛回藏鯤城,什麼戰事、什麼報仇都不再重要了,他的妻兒還活著,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令他熱血沸騰?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待得抬頭看見眾多將士,他下意識又冷了臉。若是能夠明言,太子也不會只送了一個燒餅,這其中關鍵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而知道這件事的人卻是越少越好……

    “咳咳,本王恐怕真是病重了,乍然見到平日常吃的點心居然失了神。”他難得多言解釋了幾句,之後擺手吩咐眾將,“代我上奏摺把戰事稟報皇上,請示是否議和,大軍是否能夠班師還朝?”

    “啊?”眾人突然聽得這話,還有些難以相信,反應過來卻是歡喜至極,紛紛應道:“是,大帥。大帥儘管好好將養身體,其餘瑣事末將等盡皆料理妥當。”

    左元昊點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去,自己再次躺好,手裡的燒餅也貼到了胸口。

    若是上天庇佑,他寧願捨棄榮華富貴,換取他的妻兒平安活在世上……

    靖海一百七十八年五月十六,忠勇親王秉承皇帝旨意,接受沙羅與西蠻兩國議和,得城池共二十座,江河草原三千里之廣。從此兩國年年歲歲納貢稱臣,靖海一時國威大振。

    待得大軍班師還朝之日,沿途所有城鎮幾乎空無一人,所有百姓全聚在官道兩旁,夾道歡迎靖海的英雄,保家衛國的健兒們。

    可惜,他們心心念念想要見一面的忠勇親王卻一直坐在馬車裡,沒有露出半片衣角,有人就猜測忠勇親王是不是傷重,於是各地的廟宇裡香火鼎盛起來,無數人送銀錢請求和尚們念經保佑王爺早日康復。

    其實,百姓們根本不知道,那座華麗的馬車裡根本就空無一人。

    五月的藏鯤城已經有了盛夏的熱度,愛美的女子早早穿上薄薄的紗裙,走在街上,偶爾被風吹起裙角,惹得無數男子遐想無限。

    偏偏有一隊騎兵,不解風情的瘋跑而過,驚了美麗的姑娘,裝模作樣的色狼們也紛紛閃躲叫駡,無意中倒是露了本性,壞了自己的君子形象。

    騎兵們一路跑進青龍大街,早有羽林衛上前阻攔,當先那戴了斗笠,嚴嚴實實遮了頭臉的人卻是伸手舉起一塊金黃色的腰牌,羽林衛一見,趕緊讓開了道路。

    那人一路向前,順利進了皇宮,有羽林衛疑惑的多瞧了幾眼,總覺得這個手執金龍權杖的人背影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也就不再費心思了。

    皇帝和太子突然接到太監稟告,說有人持金龍令求見,都是吃驚。這金龍令舉國只有三塊,一塊自然是皇帝留著,以備白龍魚服之時有個急用,剩下兩塊就給了太子和六皇弟,太子如今在宮裡,不曾走遠,那這持權杖之人就極可能是左元昊派來的了。

    皇帝想了想就讓洪濤親自去把人接進禦書房,待得太子趕到,父子兩個才一同走進去。

    結果,待那人伸手摘了斗笠,露出的卻是極其熟悉的容顏,雖然黑一些、瘦一些,風塵之色重一些,卻是活生生的左元昊無誤。

    左天諭心頭大驚,生怕父皇治六皇叔一個抗旨的大罪,搶先發問道:“六皇叔,大軍不是還有五百里才到城外嗎?你怎麼先回來了?可是舊傷復發,我這就讓人喚太醫來!”

    左元昊猜得他的心思,疲憊至極的臉上揚起一抹暖意,但卻堅決的搖了頭,之後雙膝跪地向著看不出喜怒的皇帝稟告道:“皇兄,臣弟這次擅離大軍,提早回來,實在是有一件大事要當著皇兄的面解決,還望皇兄下旨請葉丞相以及其妻陳氏,還有本王的王妃葉蓮到此。”

    皇帝微微皺了眉頭,心下隱隱覺得左元昊提起“王妃”兩字時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不動聲色的同太子點點頭,待得同樣一頭霧水的左天諭親自出宮去請人,他這才親手扶了弟弟起來,問起原委。

    左元昊卻是半字不提,只揀了同兩國聯軍的議和條款說起,果然皇帝聽得龍心大悅。左家歷代帝皇,能夠守好疆土就已經不錯,不想到了他這代居然開疆拓土,待得他賓天之後,說不得名號前要加一個聖字,青史流傳。

    兩人說著話也不覺時間流逝,很快,葉丞相就當先趕了過來。這老爺子見得自家女婿離開大軍提前回來,也是有些吃驚,卻聰明的只說戰事,不提半字,但隨著太子引了陳氏和葉蓮母女進來,他就坐不住了,不明白這究竟是何意,雖然他不喜繼妻,待二女兒也是淡淡,但她們終究是一家人,身為男人總要護持一二。

    這般想著,他就起身行禮問道:“不知皇上宣了老臣妻女前來,有何吩咐?”

    皇帝笑著轉向左元昊,也是問道:“六弟,人都請來了,你有何事,可以說了。”

    左元昊卻是起身跪倒,沈聲說道:“皇兄,臣弟有罪,自請卸去兵權,從此詐死,歸隱為民。”

    “什麼?”眾人都是大吃一驚,聰明的洪濤更是趕緊退出殿門,又吩咐所有伺候的太監宮女避讓百步。

    皇帝心裡不喜,雖然他也曾犯愁如何處置這個功高震主的親兄弟,琢磨著他自請卸掉兵權是最好的辦法,但這事畢竟有些不厚道,他可是不肯損了明君的形象。

    他惱怒的質問道:“六弟為何說出這話?難道朕是容不下你建功立業的心胸狹隘之人嗎?”

    葉蓮這些時日忙著抄寫經書,累得就剩一口氣了,今日穿了一身水藍紗裙,襯得蒼白的臉色更是楚楚可憐。她比任何人都盼著王爺大勝還朝,這樣她就能免了抄經的苦力,重新回到眾星捧月的高位。

    可惜,不等她同王爺眉目傳情,王爺竟是開口說要辭官,歸隱為民,她頓覺晴天霹靂,急得額頭冒汗,這會兒聽得皇上有挽留之意,她也顧不得犯了規矩,趕緊接話道:“是啊,王爺,您此役殺敵無數,為靖海立下大功,怎能歸隱做個庶民,若是這事傳揚出去,怕是百姓們都要說皇上容不得人呢。”

    葉丞相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心裡暗暗著急,他從前還覺得這個女兒聰慧,今日才發覺居然是個蠢得無藥可救的,這話明著是勸慰王爺,但落在皇帝耳朵裡卻是火上澆油。

    果然,皇帝臉色更是不好,隱隱有些惱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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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1:01


    左天諭心急,正要出言緩和二丁不想左元昊卻是理也不理葉蓮,繼續說道:“皇兄有所不知,當日兩路先鋒軍共計一萬精兵被圍殺一事實有內情,只因臣弟的王妃,也就是葉丞相次女私自潛入臣弟書房,偷取情報送給沙羅人。自古就有夫妻一體的說法,臣弟之妻犯錯,臣弟自然要一力承擔,即便北伐之功再大,也頂不得叛國之罪。”

    “什麼?”

    他這話一出口,葉蓮直接就嚇得倒在地毯上,左天諭和葉丞相震驚得齊齊站了起來。

    當日那一萬精兵丟掉性命,整個靖海百姓都曾一起悲痛,足足一萬個百姓之家失去了兒子,稱得上是處處可見白幡。

    不想居然是因為葉蓮盜取了情報送給沙羅人,怪不得兩軍一出邊塞就被圍殺,半點突圍餘地都沒有。

    皇帝也是大怒,一巴掌拍在禦案上,高聲喝問道:“此事當真?”

    不等左元昊應聲,葉蓮已是連滾帶爬上前抱了他的胳膊哭求道:“王爺,我是你的蓮兒啊,你怎麼能無故冤枉妾身,妾身是靖海人,絕對不會反幫沙羅。您若是對妾身有何不滿,妾身一定改過,還求王爺饒妾身一命啊……”

    她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別提多可憐了,可惜左元昊卻是半點也不會心軟,手臂一揮就把她甩出了兩步遠。

    葉丞相望瞭望同樣臉色蒼白的陳氏,心裡歎氣,跪倒稟告道:“皇上,老臣雖然教女無方,但自問尚且知道忠君愛國,還請皇上明察。”

    他這話就是明擺著懷疑左元昊的話是假的,但左元昊卻是直接把背上的包裹解了下來,倒出裡頭一個血跡尚且新鮮的人頭來。

    不知是左元昊故意為之,還是事有湊巧,那人頭的面孔正好對著葉蓮,葉蓮眼見那人頭雙目圓瞪,好似瞳孔裡還藏著滿滿的不甘和恨意,她再也忍耐不住,高聲尖叫起來。

    “啊!”隨即想起自己體內的毒,她又驚恐起來,下意識喊著陳氏,“娘,怎麼辦?他死了!我還沒解毒,我不想死!”

    不必再多說,在場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怎會猜不出她當真識得這人。

    左元昊冷笑道:“這是沙羅王的暗衛副首領,專門長駐靖海搜集軍情,買賣藥材糧食運回國內儲備,積累三年,只為了一舉攻入靖海。先前我被圍殺落難,也是這人的手筆。敢問王妃,你如何識得他啊?”

    葉蓮被左元昊眼裡的森森冷意凍得發抖,懵了好半晌到底還是堅持不住,哭倒哀求道:“王爺,我也是不得已,當初這人喂我吃了毒藥,我若是不偷情報給他就會毒發身亡。我捨不得王爺,就在王爺書房選了些無關緊要的消息給他了,我不知道會害得大軍戰敗!真的,王爺,你要相信我!”

    說罷,她又滾去抱了葉丞相的大腿,“爹啊,你再如何偏疼那個賤蹄子我也不惱了,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陳氏這會兒也跪了下來,一同懇求道:“老爺,蓮兒是你的骨肉,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葉丞相早就聽得傻眼了,他忠君勤奮一輩子,哪裡想到居然養出一個叛國的女兒。

    左元昊倒也不願看到老丞相平白為了狠毒的妻女擔了罪責,開口又道:“葉丞相怕是有所不知,碎石城胡家年前著了一場大火,整個院子燒得一空,這都是陳氏和葉蓮所為。”

    “什麼,那蘭兒母子呢?他們怎麼樣了?”葉丞相急得直接抓了左元昊的袖子,厲聲喝問道。

    左元昊卻是不肯再說,他急得直接一巴掌甩到陳氏臉上,接著又磕頭同皇帝稟告,“皇上,老臣今日要攆了陳氏和葉蓮出葉家,自此族譜除名,葉家絕對沒有不忠不義之人!”

    皇帝對葉丞相這個老臣倒是一直不錯,見他如此,怒氣稍稍有所減緩,點頭道:“葉丞相此言有理,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整個靖海都容不下。”

    左元昊適時添了一句,“我屬下兵卒有人見過蘭兒母子,他們還活在世上。”

    陳氏和葉蓮本來聽到逐出家門就已經絕望了,這會兒又見左元昊滿眼喜意的說出葉蘭母子未死的消息,怎麼還能忍得住,母女兩個徹底瘋了!

    陳氏捶胸頓足,高聲大罵,“憑什麼?憑什麼那個小賤蹄子還活著?明明已經把她教得又蠢又刁蠻,我女兒也成了王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葉蓮也是尖聲詛咒,“我不想死,讓她去死,去死!那麼大的火怎麼沒燒死他們,該死的沙羅人居然騙我,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皇帝聽得厭煩,掃了一眼沈默不語裝乖巧的太子,直接喊了洪濤進來,“拉下去,賞她們一杯酒水。”

    皇宮裡的酒水可不是好接的,這句話就是斷了陳氏母女活路,也給了葉丞相一個顏面,畢竟叛國這般大罪還能留個全屍,實在算是開恩了。

    葉丞相心情極複雜的磕頭謝恩,末了起身有些木然的退去一旁。

    左元昊卻是不肯起身,再次磕了頭,執意懇求道:“臣弟明白皇兄一片維護之心,但臣弟當初為了兩國進犯之事,扔下蘭兒母子三個,以致他們差點魂歸地府,每每想起心頭總是痛極,立志要一家團聚,再不分開。加上在這場戰事裡,臣弟受了太多傷,已是無力再為靖海征戰,還請皇兄開恩,準許臣弟稱傷重假死,從此歸於鄉野,贍養到老。”

    皇帝望著這個自小照料長大的弟弟,半晌沒有回話。

    葉丞相和左天諭也低了頭,胸腔裡的一顆心都高高提了起來,不知皇帝是會念著多年情分,冒著縱虎歸山,蛟龍入海的風險準許此事,還是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囚虎於室,困龍在池……

    終於,皇帝長長歎了一口氣,淡淡應道:“既然你執意拋下榮華富貴,朕也不好勉強於你,準你所求,但你要記得,你終究是皇家之人,不要忘了還有兄長居於皇宮。”

    左元昊立時笑顏逐開,真心道謝,“謝皇兄成全,待得以後皇兄白龍魚服出宮遊玩,臣弟的小院定然歡迎之至。”

    皇上瞧著他臉上的喜意不像偽裝,又放心了許多,轉而說道:“即便有葉蓮叛國在前,但你為靖海開疆拓土之功不可抵消。這樣吧,賞金一萬兩,金龍腰牌也拿著,左家的血脈即便歸隱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到頭上的。”

    “謝皇兄。”

    一旁的左天諭眼見這兄弟二人握手談笑,心頭五味雜陳,最後都化成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五月二十八日,北伐大軍勝利還朝,藏鯤城裡城外一片歡聲,男女老幼不管富豪還是農人都是盛裝相待,皇帝更是帶著太子和滿朝文武迎出城外二十裡。

    不想,大軍到得近前,眾人才發現全軍上下一片素白。

    很快消息就傳了出來,靖海超品親王、戰功卓越的忠勇親王,因傷勢過重在都城之外五十裡處過世,年僅二十四歲,可謂英年早逝,痛煞國人。

    盛大的慶功宴直接成了祭奠之所,皇帝龍目落淚,痛哭不止,滿朝文武跪地磕頭迎接英靈,百姓們也是哭倒一片,舉國同哀。

    沒過幾日更有消息傳出,忠勇王妃深戀王爺,不忍他九泉之下孤單,自願殉葬,而王妃的母親心疼之下也重病過世。眾人忍不住又是一番歎息。

    其實根本無人知道,早在大軍趕到藏鯤城外的前幾日,寶塔村裡就來了一個陌生人。

    寶塔村眾人這些時日也是伸長了脖子,男女老幼只要有了空閒都要到路口的鋪子前張望兩眼,盼著何時那些出征的後生們就背著行囊回家來了。

    團團這一日有些染了風寒,圓圓湊熱鬧也隨後燒了起來,葉蘭擔心至極,徹夜守著兩個孩子,生怕他們發熱加重,好在兩個孩子平日常四處溜達,也不算嬌養,抵抗力很強,不過一晚就退了熱,這會兒睡得攤手攤腳,很是可愛。

    葉蘭憐愛的在他們臉上親了親,正要再試試身上熱度的時候,翠花突然闖進院子,大嗓門喊起來沒完沒了。

    “蘭姊,蘭姊!你在哪呢?快出來啊,快出來啊!”

    葉蘭生怕她吵醒兩個孩子,跳下炕就出門抱怨道:“你這丫頭,小聲點兒,團團圓圓正在睡覺呢。”

    翠花自覺犯錯咧了嘴,隨即壓低著嗓子道:“蘭姊,鋪子裡出事了,來了個怪人,惹得那些狐狸精都擠進來不走,你快去看看吧!”

    葉蘭聽得一頭霧水,想要多問兩句,翠花已是扯了她的袖子就走。她沒有辦法,正好見到迎面走來的鄰居大嬸,拜託人家幫忙照料一下孩子,想著去鋪子看一眼就趕緊回來。

    可惜,離鋪子還有幾十步,她就呆愣住了。

    那個穿著青衣、冷著臉站在鋪子前賣燒餅的身影是何等熟悉,好似她無數次盼望的那般,連半點位置都不差,同樣誘人的風姿,同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臉,同樣臉紅尖叫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同樣嘩啦啦落下的銅錢……

    “翠花,你說的就是這人嗎?”

    “是啊,就是這個男的,笑起來比女人還好看,可惜腦袋有問題,硬要進鋪子幫忙賣燒餅,簡直就是找罵!”翠花氣得小臉鼓鼓的,對於被搶了的位置很是惱怒。

    葉蘭展顏一笑,夏日的陽光映得她好似瞬間盛開的花朵,有種別樣的美。

    “是啊,這人是該好好罵一頓。”

    不遠處的一株柳樹下,背著草藥筐子的山子卻是臉色黯淡至極,他望著葉蘭的笑臉良久,終是輕輕歎了氣。他曾經為了這個女人爭取過就好,雖然失敗了,但不遺憾,唯願她這一生過得好……

    翠花不知她心儀之人也在一旁,正用力點頭,末了又擔心道:“他若是惱了打人怎麼辦,還是等山子哥回來再進去吧?”

    葉蘭輕輕一笑,逕自抬步前行,夏風調皮的吹起她鬢角的青絲,一如纏綿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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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1:27

尾聲 平安團圓

    三年後,一樣是夏日時節,寶塔村的最東面不知何時起了一座牆磚灰瓦的大院子,幾個村童小心翼翼趴在門口探頭探腦,很快就有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走了出來,每人懷裡都抱了一些點心。

    待得分給村童們之後,那個小女娃脆生生開口道:“三毛哥、大牛哥,你們可答應給我抓蟈蟈了,要是敢騙我,以後我娘再做了新點心,就再也不分給你們吃了。”

    幾個村童一邊往嘴裡塞著點心,一邊拍著胸脯極力保證,“圓圓妹妹你放心,抓蟈蟈我們最拿手了,一定逮幾隻最好的給你拿來。”

    有個村童順口也是問道:“團團圓圓,你們要那麼多蟈蟈做什麼?”

    不等兩個小娃兒應聲,不遠處已是有人歡聲喊道:“團團圓圓,我來了!”

    小娃們扭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一輛裝飾華麗的大馬車已停在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個身穿錦緞長衫,腰懸玉佩的俊美男子正樂顛顛地跑過來,一手一個抱起團團圓圓,笑道,“你們有沒有想我啊?大哥可是想死你們了!”

    兩個小娃滿臉是笑,齊齊伸出小手應道:“大哥可帶了答應我們的蟈蟈籠子,若是沒帶,我們就不想你。”

    “兩個小沒良心的!”左天諭笑駡一句,放下他們應道:“當然帶了,大哥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嗎?整整一箱子,金絲竹片編制的都有,隨便你們分。”

    “呀,太好了。”圓圓拍手,招呼一眾村童同她上前挑揀。

    不想團團慢悠悠走了兩步,卻是回頭同左天諭說道:“大哥,下次記得換馬車,娘親說你這馬車很騷包,生怕賊人不出手打劫你一般。”

    左天諭聽得牙痛,無奈道:“你娘整日除了編排我,還有別的事做嗎?”

    “當然有了,給我們和爹爹做衣衫,烤點心,還有數銀子!”團團認真的掰著手指頭。

    左元昊聽得更是無力,哄勸道:“乖,去挑蟈蟈籠子吧。”

    團團應了一聲,這才邁著步子往馬車那裡走。

    葉蘭一手扶著肚子,正好走到院門口,聽到這堂兄弟兩個一問一答,忍不住笑起來。

    自從三年前,左元昊找了過來,從此隱姓埋名陪著葉蘭母子三人留在寶塔村。許是有回有個貪官無故欺壓加稅,或者是其餘諸多小事,左元昊出面解決,寶塔村這些排外心極重的鄉親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甚至有些大事還一定要找他過去商量。

    這讓葉蘭常常嫉妒不已,於是原本已經解釋清楚的那些誤會又被她翻出來念叨,特別是再次懷了身孕之後,更是愛嘮叨,有時候左元昊實在受不了,便會尋個藉口喊了山子一起上山打獵之類,美其名曰給媳婦兒孩子補身體。

    他雖然詐死隱藏身分,但哪裡是缺了銀子的人啊,怎麼需要跟窮苦人家的男子一樣那般上山找吃食,但葉蘭也沒有揭破,勉強開恩算是放他出去透口氣。

    今日同樣懷了身孕的翠花來找她取育兒經,這丫頭終於盼得桃花開,成功虜獲山子的心,兩人去年成了親,今年初就有了身孕,樂得胡家二老恨不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如今可是村裡姑娘羨慕的對象。

    兩人正說笑得熱鬧,不想左天諭就跑了來。村裡人如今對左家常有富貴人登門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不管左家當初是什麼身分,他們都住在村裡,平日行事也並沒有輕視之意,他們何苦死活要刨了人家的老底呢。

    過日子嘛,糊塗點兒好。

    左天諭進了院子,翠花極有眼色的扯了個藉口回家去了,留下葉蘭同左天諭坐在大槐樹下,一邊閒話一邊喝茶。

    兩個孩子蹲在院門口擺弄著新得的玩意兒,臉上滿滿都是笑,左天諭心頭再次對六皇叔的幸福日子萬般羨慕,想他也算富貴至極,但平日哪裡有這樣悠閒心安的時刻,但他也不會為了當日所作所為後悔,有些東西命裡註定就不是他的。

    葉蘭不知他在想什麼,初夏的太陽曬得她很想打瞌睡,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睡得香甜。

    左元昊進門時,正好見到亦弟亦友的侄兒望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出神,自家嬌妻卻睡得口水橫流,忍不住就笑開了臉。

    兩個孩子見到爹爹回來,歡呼著跑上前,動作熟練的爬上老爹的左右肩頭,愛嬌的埋怨老爹回來太晚,他們都要望穿秋水了。

    左元昊心頭軟成一灘蜜水,又許了無數好處,這才算是重新拿回了兒女的愛戴。

    但是團團顯見還有不解之事,繃著同老爹一模一樣的小臉問道:“爹爹,給大哥趕車的那個大叔說你是什麼忠勇親王,靖海最威武的將軍,是嗎?”

    左元昊目光望向遠方的天空,那些征戰的日子好似是上輩子的事一樣了。

    “那位大叔是哄你玩的,爹爹就是開燒餅鋪子的。”

    “哦。”團團點頭。

    圓圓卻是不甘被冷落,張口搶話道:“我就這麼說,哥哥還不相信,爹爹是燒餅西施,不是大將軍!”

    左元昊瞬間黑了臉,坐在樹下偷聽的左天諭卻是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笑。真是難得看到自家六皇叔這般吃癟的模樣,真是太有趣了。

    葉蘭被吵醒來,迷迷糊糊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惱道:“再吵老娘睡覺,中午不給你飯吃。”

    這下輪到左天諭苦了臉,左元昊卻是笑了起來。自家媳婦兒就是厲害,我打不得你這太子,我媳婦兒可是毫不留情。

    團團圓圓睜著晶晶亮的大眼睛,再次堅定了抱緊老娘大腿的決心。

    午飯時,飯桌直接放到院子裡,一家人坐在一處吃喝,雖然飯菜簡單,也不見多少碗碟、多少大魚大肉,但歡聲笑語,安寧和樂卻是盈滿了所有人的心間。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或者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也許有人奔波一生只求榮華富貴,但有的人卻只喜歡粗茶淡飯,日子平安團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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