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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1:58


  章懷遠忙完,已經是下午,莫離約他晚上聚一聚,說有好些人,秦珩、陳錚、何書墨之流都聚齊了,他不去就太不給面子。章懷遠沒有拒絕,他打了個電話回去,管家告訴他說今夏在書房。章懷遠心想,什麼時候帶她出去散散心,人本來就不聰明,看傻了生出的女兒也傻乎乎的怎麼辦?

  他這樣想,又不免心煩。這種情緒不該有,但總是時不時蹦出來擾他一下。

  坐在雲吞霧吐的包間,他身邊依著位衣著簡單眉目冷清的女子,女子不愛說話,對這種場合,似很不喜歡。章懷遠略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酒精作怪,在這女子面容上,他竟然看到了今夏的面容。

  這個幻象,他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有人笑問:「要論長情,誰比得過我們章公子?和商瑗小姐長跑這些年,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扔出紅色炸彈?這杯酒,我們可是等很久了。」

  章懷遠不動聲色蹙了下眉。

  陳錚也不悅的擰眉,輕聲問了朝朝的情況,章懷遠在鎮定,臉上還是有一絲痛苦劃過。

  「還在等?」

  「只能等機會。」就算是好朋友,他還是無法啟口。

  「機會總會來的,那他媽媽怎麼說?她暫時不結婚是因為朝朝的病?」陳錚微微皺眉,雖然他也同樣不喜歡今夏,不過,他家那位可是鐵粉,出於愛屋及屋,漸漸瞭解些,有一天突然發現,對盛今夏的印象一直是主觀意識驅使,她或許沒傳言的那般不堪。

  「沒聽她說起,興許是,誰知道,女人心。」

  在兩人聊著盛今夏時,也不知道是誰晃著手機嚷道:「獨家勁爆新聞,今日下午城東xx街一處獨立戶鐵門外,疑似當紅影星和一位男子當街相擁熱吻,這照片可真夠火辣啊。」

  這消息如熱鍋上的螞蟻登時炸開來,有幾位蜂擁上去搶奪手機。章懷遠微微皺起眉頭,左手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桌面,目光沈寂,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陳錚看了章懷遠一眼,沈聲道:「不過像而已,這年頭,山寨還少嗎,也值得大驚小怪?」

  聰明人都知道陳錚在警告,識眼色的人沒有輕舉妄動,不過是一個相似的人而已,如果是普通人,誰又當回事?爭搶著手機的人不明所以,錯愕的望向陳錚。今夏又不是他家的,動什麼肝火?有人自然想到了別的,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有人不怕死,反正只是像,再說相似的人就算是在座某位前妻,不得寵不是嗎?況且因為她,生生拆散一樁婚約,她是得負責,這點小玩笑算什麼。

  渾然不察章懷遠眉眼下的烏雲密佈,只顧著談笑風生。

  「陳少,你不會是對她感興趣吧。只是這是窩邊草,而且也不好,你是大家小家一起抓嗎。」開玩笑的人大概是清楚章懷遠不在意,所以很肆無忌憚。

  沒等陳錚發難,章懷遠手中杯子就被砸出去,直砸說話人的門面,沒有任何預兆,一滿杯酒在頭上灑下來,額頭劃出一大道口子,登時就有血流出來。

  這會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料到章懷遠會突然翻臉,這事在以前,他一直是冷靜旁觀。

  被砸的人,在這麼多人前丟盡面子,脾氣也上來了,一把掀了桌,怒罵著:「你他媽章懷遠發什麼神經,不過是一隻你穿過的破鞋,陳錚都沒有說什麼。」

  章懷遠眸眼寒芒逼人,週身凝集著煞人的戾氣,「就算是破鞋,也只能是我章懷遠的,你他媽在說她一句看看是不是破鞋。」

  對面的人面紅脖子粗,他家雖沒有章家顯豁,但是從小也是倍受呵護,章懷遠當著這麼多人面讓他下不來台,平日又看他高高在上,早已不爽了,一併積壓到現在的不滿早已蓄意待發。他冷笑:「是嗎,不過我記得你們早已沒關係了,你這樣護著她就不怕你家那位傷心?」

  這是章懷遠的禁忌,大家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時,他道:「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陳錚不可思議,周圍只有抽氣的聲音,章懷遠摞下話,面無表情走出去,不管勸解的人。挑起戰火的男子,也是鐵青著臉,綴恨踢了一腳,也不知踢了哪裡疼得他腿抽筋,猶不解氣,罵罵咧咧還想去找章懷遠算賬,有人不冷不熱道:「還是想想他會不會找你算賬吧。」

  「他敢。」

  「敢不敢等過幾天不就知道了?」

  他登時頭大,其實剛才也是爭一口氣,現在被人這樣一說,也深有同感。可他還是不平,「我又沒說什麼,都是事實啊,他腦子有病啊。」

  有人冷笑,「我看是你腦子有病。」

  章懷遠出來,站在寒月下吹了會冷風,脹熱的太陽穴還是有些脹痛,冷風呼呼,不由打了個噴嚏。

  這裡的門童見了,上來恭敬詢問:「章先生,您喝了酒,需不需要我幫忙?」

  章懷遠示意他不需要,門童猶豫了下,還是乖乖退下去,不想轉身就見梁紀和一位戴墨鏡的女子一前一後走出來,他微微鞠了鞠躬,「梁先生走好,歡迎再次光臨。」

  梁紀微點頭,轉而問:「要不要去看電影?」

  「不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改天吧。」後面半句,她純粹是客套話。

  章懷遠聽到熟悉的聲音,眼角一沈,一抹譏笑噙在唇角深處。背對著兩人,平靜問:「什麼電影?盛小姐的新片?」

  今夏聽到這聲音,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無論如何都沒料到會在這裡和他不期而遇。當初離婚,後來接受李澤昊,她一直避著他,一是不想受他繼續影響,二更是沒有想要意氣之爭,三也是橋歸橋路歸路後,再見早已沒必要。這一次不期而遇,今夏心裡歎氣,只求他不知道梁紀的心思,不然以他小人之心,自己又有一番折騰了。

  「懷遠,真巧,不想在這碰到你,商小姐呢?」梁紀面目含笑,忽略了章懷遠語氣的冷嘲。

  「確實巧。」章懷遠淡道。

  這種場面,她沒有見過,尤其對像還是章懷遠,她不覺榮幸只覺詭異。理智不容許她臨陣開溜,只得自作鎮定。

  「我和今夏已經吃好了,就不打擾你了。」

  「是嗎?」章懷遠微笑著看向今夏,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可看在今夏眼中只覺冷芒一片,直戳她骨骼。「梁紀你這是要送朝朝媽回去?」章懷遠沈吟,片刻後說:「今夏,告訴他我們是什麼關係。」

  今夏不想他在這個時候把難題扔給她,一時間只覺胸悶,在不願拖累梁紀的心裡下,她咬牙道:「梁紀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言而不盡。」

  梁紀眉一沈,「章懷遠不要欺人太甚,她可不是你章家的產業。」

  「是不是你問問她不就知道了?」章懷遠突然笑了下,特詭異。

  今夏只覺胸口有一股熱血激烈的湧動,她想大笑,這個曾是她年少一路跌跌撞撞愛過的人,可他又憑什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澗態?她緊了緊手,「梁紀對不起。」

  梁紀早知道章懷遠不會放人,他這人脾氣古怪,離婚後遲遲不和商瑗結婚,梁紀就預感到了。這個章懷遠怕是對今夏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不察覺,若等哪天他開竅了,被理智意念壓制的情感到時會如火山噴井勢不可擋。又或者他是清楚明白的,只是藏得太深不被外人道。

  梁紀也抱有僥倖,那就是等著時間將今夏對章懷遠的感情消失殆盡,可惜再精明懂變通的人,也抵不過現實,沒有章懷遠,他也得不到今夏。

  梁紀冷瞪章懷遠一眼,問今夏:「我載你出來,我有責任把你安全送回家。」

  今夏頭疼,思忖著今晚肯定是躲不過去了,梁紀固執,章懷遠這人陰沈,只希望中午去找李澤昊的事沒被他知道。

  「梁紀,不用麻煩,我和懷遠一起回去,嗯,我想朝朝了。」

  梁紀深深凝睇她,最後只是無奈:「那好,有事給我電話,不許逞強。」

  「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章懷遠說出口的話有點陰厲。

  梁紀笑笑,走過章懷遠身邊時,低不可聞的不知說了什麼,章懷遠擰著眉,極力的克制著。

  今夏不想陪他們耗時間,一輛出租有乘客下車,她就要上車,就被章懷遠拎著衣領扯出來,毫不溫柔可言塞進他車裡。粗魯的動作,看得梁紀眼角直跳,身為男人,他似懂了章懷遠,所以他只是看著,看著章懷遠載著她離開。

  心落空了一塊,很久以前,他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

  他苦澀地笑了下,不管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很無聊,又想起前些日對章懷遠下的戰書,更覺得憋悶。

  今夏對章懷遠的行為很苦惱,又舀他毫無辦法。一路上,他陰著一張臉,就像那時商瑗滾下樓,而她安然無恙的站在樓梯口,在她還沒緩過神來時,章懷遠突然出現。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震怒,可以毀滅世界的震怒。她想解釋說不是她,可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也來不及解釋,迎頭就是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當場就摔下去,壓在商瑗身上。他急切地下樓,毫不留情甩開她,抱著商瑗就往外衝,至今他那句話她一直不敢忘,他說盛今夏,媛媛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吧。

  如今,他就是這種氣勢。

  她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又得罪了這尊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大神,一路坐立不安。她寧肯判決早一點下來,這種煎熬實在折磨人。

  車子開到地下室停車場,今夏察覺不對勁,要開門發現車門鎖著。她手心冒汗,問:「你發什麼瘋?」

  車裡沒有打燈,車庫的感應燈也熄了,黑漆漆的更有幾分壓抑。今夏心裡緊張,又急又慌張,摸不清章懷遠要做什麼,真怕他一怒之下一掌拍下來,嘴上逞強還可以,要是動起手來自己有幾斤幾兩她有自知之明。她盡力平復狂亂的心跳,告訴自己要冷靜,如果真不行大不了拼了。

  「幹什麼?你說幹什麼,盛今夏你就那麼不知廉恥?當街擁吻,一刻沒男人就受不了?」

  今夏瞪他,唇顫抖得厲害,不知他是怎麼知道,可是他有什麼資格生氣?別說那是被強吻,就算是自願,他也沒任何立場說半句。給自己打氣,她不禁冷笑:「真好笑,在你講這句話時,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至少我那只是吻,你呢章懷遠。你別告訴我,這期間你只和我一個人做過,我可不信。」

  章懷遠面對她的控訴,沒任何溫度:「今夏,你這是要求我忠貞於你?」

  今夏意識到什麼,搖頭:「別,我可受不起,反正我們彼此明白怎麼回事就好。」

  「那你說我們是怎麼回事?」

  「章懷遠你有話好好講好不好,我真不想和你吵。」

  「你以為我想?盛今夏,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和我在一起時,千萬別給我戴帽子,不然,我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怒為紅顏。」說了這句話,他摔門下車。

  今夏怔了下,一怒為紅顏?如果對像換成商瑗,她毫不遲疑,自己?開國際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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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2:18


  這一夜,誰也不肯先低頭。章懷遠惱,例行公事後去客房睡了,今夏披了件睡衣去琴房,雖知道這裡的隔音效果一等一的好,還是沒有碰琴鍵,只是坐在琴架前,光亮的琴身倒映著她身影。

  她知道今天這一切是她自己搞砸的,她不該去找李澤昊,可是,如果不去找他,她放心不下。

  在她左思右想時,向晚電話打進來,聲音憔悴,「今夏,李澤昊有聯繫你嗎,如果他有聯繫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今夏頭疼,惱道:「向晚,對不起,關於李澤昊,你不應該來找我。他在哪裡,去了哪裡,我沒任何立場去關心。你作為他朋友,如果他連你都不告訴,那麼我就更不知情了。」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今天一直聯繫不上,我怕……」

  「他多大的人了。」今夏想起李澤昊憔悴的臉,又不忍講下去。

  「對,他多大的人了,擔心他做什麼。」向晚吸了吸氣,「今夏,昨晚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擔心他還擔心誰?」

  今夏被什麼直擊了腦門心,她想起李澤昊痛苦的眼神,被向晚這一提醒,一切都明朗來。她苦笑,原本還自作多情以為是因她而起,還好,還好不全是。他不是說了嗎,再也不想見她,再也不想見啊。

  「向晚,這是你們之間的事。」

  向晚不想她淡漠的撇清,可真只是他們之間的事嗎。昨晚在他進入她時,他喊的是今夏,這個名字如一盆冷水澆濕了她。她以為自己不在乎,可是,當他擁著自己的身體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時,她才清楚,她有多在乎,她有多痛恨。

  在她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已離開,一句交代也沒有。向晚只覺是做了一場夢,若不是床單上的一團殷紅提醒著她,她和他已不在是朋友不在是哥們,他們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突如變化,今夏有點木然。一時間,有點兒懵。可是,如果真是這樣,未必不是好事。

  向晚對他有心,未必不是福音。

  在向晚沈默時,今夏又說:「如果你需要,我會祝福你們。」

  「對不起打擾了。」向晚匆匆掛斷電話。

  今夏突然有種想要哭的情緒,無法言語的委屈,一點點堆積至今。她撲在琴鍵上,捂著眼,卻哭不出來。

  她愛的,只是給了自己一場傷筋動骨的空喜,愛她的以為會白頭,也不過是和自己開了一場玩笑。

  原來就如商瑗詛咒的一樣,她真是一無所有。

  累了,她回到臥室用水敷眼睛,早上起來,眼還是有些紅腫,化妝後若不仔細看看不出。

  章懷遠出現時,她正對著鏡子發呆。

  他站在她身後,打量鏡中的她,粉霜遮掩了她的蒼白,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隱匿的憔悴,尤其是那雙微紅的眼。

  「麻煩快一點。」章懷遠沈沈的道。

  今夏這才注意到他,有些煩,「我不去不行?這是你們家庭聚會,為什麼非要我去?」

  「媽讓你過去。」

  今夏想糾正他,想了下還是放棄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兩人過去,在路上就接到章家那邊的電話,告訴他們說朝朝發高燒送往醫院了,今夏望著章懷遠,他掛了電話和她說:「朝朝發高燒,在醫院。」

  從他講電話的隻言片語她已經猜到了,這樣的情況,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心一陣尖銳的刺痛,這一年他們就是這樣過來的嗎,因為離婚了,她和章家沒關係了,連知情權也被剝奪了嗎。

  他憑什麼?

  每一寸感官都在疼,疼得她全身虛軟無力。

  章懷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沒事,不會有事,我不會讓朝朝有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就算你恨我,恨我拆散了你和她,可朝朝,你這樣瞞著我,是因為你認為我不配是不是?章懷遠,不管你怎麼想,我不在乎。可朝朝他不能受這種苦,他還那麼小。」

  章懷遠用力握緊她,他聲音低沈有力,他說:「對不起。」

  這樣一句,今夏忽然就哭了。

  千百回轉,所受的苦,絕望迷茫,似只為等待這三個字。

  冰涼的眼淚滑過他手腕,順著他的袖口濕了他衣襟。

  ***

  今夏哭了一會,想要抽回手,他攥得更緊。掙扎了幾下,沒有成功,她偏著頭,用右手擦了把,抱歉道:「對不起,情緒有點失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難接受。」

  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當初不告訴她也有他的考慮。

  「朝朝會沒事,要相信自己相信現代醫學,我們有能力請最好的專家,只要等到匹配的骨髓。」

  「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們都在努力,不要太擔心。你精神不好,想多了也沒用,有我在,我不會讓朝朝有事。我保證,會給你一個健康的朝朝。」

  今夏點頭。

  到醫院,朝朝在掛鹽水。今夏幾乎不忍心看,她進病房站了小會,逃一樣的走出來,在走道裡,捂著眼,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哭,可是,眼淚失控了似的,止也止不住。

  她想,當時如果做掉了,朝朝也不會遭受這份苦,章懷遠和商瑗早結良緣了吧,她媽媽也不會生她的氣,遠走他鄉。

  一切都因她而起,造成這個結果,曾有一度,她鴕鳥的逃開,不願聽不願看,以為這樣,一切都可以回到原地。其實不然,碎了就是碎了。

  章家二嫂看到她站在樓道通風口,在往病房看了看。她歎了口氣,走過去。今夏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二嫂勉強笑了下,喃喃道:「二嫂,我是不是很不稱職?」

  二嫂凝眉看著她,這個女孩,看著她長大,從小就聰明,更難得是心存溝壑,這樣的女子,章懷遠不要,她是惋惜的,為章家惋惜,為章懷遠惋惜。後來看著她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漸漸初露頭角,笑容也漸漸多起來,她很高興。可是,命運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是一個眨眼再次把她拽入了命運的漩渦裡。

  「不,你做得很好。」

  今夏苦笑,好嗎,如果好的話,也就不會在朝朝生病時毫無所知,更不會在他生病時要嫁他人。章懷遠罵她自私自利,一點也沒錯,她只考慮自己,只算計著自己會不會受傷,她一直在迴避這個孩子的存在,以為這樣,生活就可以風平浪靜。

  「這也不能怨你,懷遠他,他這人獨斷專橫,其實,他只是……」

  「我知道,他只是恨我遷怒我懲罰我罷了,他很好,對朋友對他愛的人。」除了對她,今夏在心裡補充。

  「你不能這樣認為,他的心思很重,我們都猜不透。那二嫂想知道,以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考慮復合?畢竟你們有朝朝,以後還會有暮暮。」

  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悶悶地疼,她半個身子倚著牆壁支撐著虛軟的身體。低問:「暮暮?誰取的名字?」

  「前幾天在聊天時,小伊甸問懷遠,他說的。你看,他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可以看出,他是在乎的。以前他傷害過你,你就不能看在朝朝面子上原諒他一回嗎。」

  今夏知道,二嫂是來當說客的,怕是受了章夫人重托。

  她苦笑了下,心一點點沈下去。

  二嫂見她臉色不好,擔心:「不要多想,朝朝有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定熬過這一個難關。」

  「我知道,擔心也無濟於事。」

  「你壓力太大,要適當放鬆,這樣下去,朝朝沒事,你弄垮了身子,誰來照顧朝朝。」

  今夏揉了下頭,章朝朝有她沒她或許都一樣,章家不會虧待他,會把他教會得很好。而她,是最不稱職的母親,只想著自己。

  「我沒事,興許是昨晚沒有睡好。」

  二嫂點頭,交代:「要注意些。」

  朝朝沒什麼事,不小心著涼,掛完點滴就回去了,家裡有家庭醫生全天裡侯著。今夏望著章家上下為他忙碌慌亂,空落的心有了一點小安慰,即便沒有她,他也不會寂寞,可還是缺憾。

  而那份缺憾,她不知道,往後的人生裡,她能不能彌補。

  她不自覺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一股尖銳的疼襲上心尖。

  在章家吃飯,她吃得極少,章夫人眼神多了份期盼,也不委婉了,直接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今夏愣了下,沒有反應過來原因。章懷遠微微皺起眉,「媽,你不要折騰了,今夏昨晚沒睡好,著涼。回頭,我讓朋友過去看看。」

  章夫人眼神淡下去,今夏低下頭,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章懷遠還算體貼,「你去臥室休息一會,晚一點我們才回去。」

  今夏微點頭,對著在桌各位微笑了下,就上樓去了。

  章家人已經聚齊,章穆章家男主人,他發言,「不管你多不願意,今夏都是朝朝的媽媽,我們章家不能過河拆橋。」

  章懷遠沒說什麼,章夫人看不過去,「孩子們的事你就不要參合了,懷遠自有分寸。」

  章穆哼了聲,「自有分寸?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事,盛家也是衰敗了沒能力追究,要是強一點,容得我們安生?」

  「都過去了再提做什麼?知錯能改就好。」

  「要不是你這樣無度的寵溺,他也不會做出這些混賬事,今天我就把話撂這裡,外面那個,要我承認除非我死。」

  章懷遠抬頭看了章父一眼,沒有發言。二嫂看不下去,出來打圓場。

  章懷遠去臥室時,她和衣躺在床上,被子也沒有蓋。今夏睡眠及淺,他一進來她就醒了,急忙坐起來,床頭壁燈和門邊壁燈有一長段距離,中間有些昏暗。可她還是感受到凝冷的氣壓,今夏直直的看著他,不問也猜得出原因。

  「今天你和爸聊了什麼?」他問。

  今夏望著他,「這也要交代?」

  「盛今夏不要揮霍我的容忍。」

  「揮霍?你有給我揮霍的資格嗎?」今夏歎了口氣,「叔叔說了什麼,以前你不在乎,現在也可以。章懷遠,我不想舊話重提,但我也不想你誤會,所以你討厭也好,心煩也罷我還是要講。我不會對你心存幻想,或許你認為我在惺惺作態,可是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本讓我來惺惺作態?我再傻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

  「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信不信,我不在乎。」今夏無懼的看著他,「章懷遠,有一點我在講一次,如果有幸我們還會有共同的孩子,管他是不是叫暮暮,他都是我一個人的。」

  章懷遠瞪她,踱步到她跟前,目光沈沈,「他也是我的。」

  「你答應了我,你出爾反爾。」今夏呼吸急促來,對他又恨又怨。

  「答應什麼了,沒有我會有暮暮?」

  今夏只覺疲倦,早知道的,也只有她才會選擇再次相信。她迎上他冷眸,「隨便你吧,如果商小姐同樣喜歡的話。」

  「用不著你操心。」章懷遠有些賭氣,「給我倒一杯水。」

  今夏恨恨地瞪他一眼,最後不甘願去為他到來一杯溫開水,他挑剔,「太涼了。」

  「你愛喝不喝。」今夏沒好氣,轉身就要走,卻被他攔腰截下,兩隻眼睛釘在她身上,仿若她不伺候到他滿意,他不會放人。

  「放開。」

  他抿著唇,一點也沒有鬆動。今夏緩和語氣,「要加蜂蜜嗎。」

  「嗯。」

  今夏沒有理會他故意找茬,不用費腦子也知道今晚某個人給他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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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2:48


  記住哦!

  這些天,因為年底了,章懷遠很忙,今夏樂得清閒。她最怕便是他下班回來,找她彆扭。他不在家,她反而自在。

  想起念安告訴她說商瑗出國了,今夏抿唇不語,這個女人是她不願意也招惹不起的人,若能避其鋒芒是最好不過,若是逼不得已,她只能隨機應變。如果發生不愉快,所有過錯,會落她頭上。

  她立在冬青樹下,手拎著一袋鳥食,抓了幾把撒出去,立馬有幾隻小鳥兒躍下來,時不時抬頭看看她。

  「盛小姐,外面風大,您還是回屋吧。」管家站在她身後,有些擔心。

  今夏心意闌珊,把袋子交給管家,轉身時看到章懷遠站在另一株冬青下,眉目冷清,似乎不大高興。

  今夏點了下頭,逕直踏進一樓客廳,章懷遠也跟著進來。今夏想了下,問:「今天下班這麼早?」

  「趕緊洗洗,等一會我們出去。」章懷遠嗓音有點沈,他把外套脫下扔在沙發上,隨後坐下,一手揉著眉心,很疲倦的樣子。

  今夏斜睨他一眼,並不想和他一起,無論什麼場合都不想,一口回絕:「我想我沒有義務,你還是帶你家商小姐吧。」

  章懷遠好像沒有聽清楚,驀然瞪眼,「這是義務,不要找不痛快。」

  今夏點頭,「義務是嗎,成。」既然是義務,她沒有費心思和他耗,不管她多不願意,結果都不會因她意志改變。

  這是結婚及離婚後兩人第一次在朋友前一起出席,兩人沒有什麼特別感受,好像身邊的人和自己無關。

  今天讓今夏倍感意外,盛時今攬著李雙雙宣佈說趕在回部隊前會把婚事定下來。今夏第一反應便是,報告批下來了?她用目光詢問章懷遠,他淡淡點頭。

  這對今夏衝擊不小,好像自己成了當事人,難過心痛。可看著盛時今,又生出茫然來,他是真的忘了曾經?二嫂說,這個結局對誰都好,可是真的好嗎,念安怎麼辦?

  章懷遠看她為外人感傷,有些不悅,沈聲道:「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想著自己。」

  今夏瞪了他一眼,認為他故意找茬。章懷遠也不在意,在和朋友閒聊時,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便起身走出去。

  今夏對李雙雙無感,如果沒有盛時今,兩人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原因很簡單,曾經她對念安出言不遜。今夏不說自己多仗義,但對背後嚼舌根的人一向不齒。

  盛時今坐到今夏身邊閒置的位置上,壓低聲音問:「你有心事?」

  「哥,非李雙雙不可?」

  「小孩子,這是大人們的事,你不要插手。」盛時今沈穩不驚,好像早知道她會這樣問。

  「我已經是一個孩子媽媽了,哥,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李雙雙是出於自願?」今夏不願意盛家在有為了家族興衰而犧牲自我的婚姻,她一個人就足夠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要告訴你,李雙雙她還算不錯,兩家也算知根知底。」盛時今在講這句話時,眸裡隱現微弱茫光。

  今夏有幾次想把心底的那些疑慮問出來,又無從開口。她想,如這是最好的結局,若這樣對他好,如果注定要辜負,那就這樣吧。

  她欽佩的大哥,她不願意他在顛沛流離,就塵埃落定吧,如果李雙雙愛他。

  章懷遠回來,一臉平靜。今夏沈思著盛時今剛才說的那番肺腑之言。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今夏又煩躁不已,他們怎麼知道,章懷遠於她不過是權宜之計?孩子出世,兩人關係終結,她不會為了這個糾葛在一次把自己置於難堪境地。

  眼下的心態,她深度懷疑,曾愛得忘我,到底是不是愛情。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愛章懷遠,但那是真的嗎。

  章懷遠坐下來,輕輕鬆鬆和在座朋友聊天,盛時今也是健談的人,只有她格格不入的感覺。

  今夏覺得窒息,對章懷遠說出去透口氣,不想李雙雙也跟著一起。今夏皺眉,有些不耐煩,可又不能把她怎樣。

  走出去,今夏摸出一支煙,李雙雙不可信地望著她,「我記得你一直循規蹈矩,什麼時候你也……」

  「你記錯了吧,我什麼時候規矩過?我記得你曾罵我狐狸精來著。」今夏仿佛不在意,可她實在厭煩李雙雙,對她一言一語還得忍。

  「你有見過念安嗎。」

  今夏看過去,看到李雙雙一臉平靜。她不知道李雙雙打什麼主意,她也淡淡問了句:「以後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一聲大嫂?」

  李雙雙笑了下,「當然,要知道我和你大哥就要訂婚了,不久還會結婚,你叫我大嫂是必然的。」

  今夏晃了晃頭,眼盯著沒有燃起的煙,手用力一扯,煙斷了兩截,被她扔出去。她說不上此刻什麼感覺,好像被什麼壓著,每動一下,渾身都在痛。

  李雙雙看著她,眼裡多了份憐憫,她說:「今夏,不管我們過去有著怎樣的恩恩怨怨,請看在你大哥的面上,我希望我們的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不然,你大哥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今夏沒有出聲,李雙雙所講的都是現實,倘若他們結婚,她不可能對李雙雙擺臉色,但一時間要轉變關係,今夏還是有一點難以忍受。

  李雙雙沒有在出聲,在她心裡,不管這位小姑子承不承認,對現狀不會有任何改變。她不過是出於道義知會一聲,只是不想在途中鬧出不愉快。因為李雙雙清楚,盛今夏在盛時今心中地位不一般。

  至於念安,她一點也不擔心,勝算在握,就算鬧騰也激不起浪花。

  她唯一擔心的是盛今夏,在沒有安定前,她不跳出來反對就好。

  李雙雙這些想法,今夏無從知曉,就像是盛時今的想法,她無從知曉一樣。

  今夏也不可能為了念安鬧,這誰都清楚,哪怕她有心,有人也不許,何況她有心無力。

  今夏想,她只能對不起念安了,只能辜負念安對她的信任。

  她看向李雙雙,這個眉目如畫,卻精明無雙的女子,她會是盛時今的良人嗎。

  這些,都是她掌控不了,也無力改變的。

  李雙雙凝視眼前這張明亮動人的臉,兩眸浮現些許迷茫。她想,這是怎樣一張臉,那些風雨似不曾在她面容上刻下痕跡。

  李雙雙不由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臉,雖也同樣年輕,可是她清楚,就算自己擁有最動魄的容顏,也打動不了某顆心。

  她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世人也不會關心你艱辛的過程。李家家訓便是,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成功了才有對世人炫耀的資本。

  就如她愛盛時今,她不在乎他心靈上走失,因為最終結果便是她和他在一起,其他的,她可以視若無睹。

  李雙雙再次開口,「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今夏,我這個人很護短,在那個時候商瑗是我的朋友。事實上,我並沒有對章懷遠講你的一句不是。」

  今夏不想這件沈寂一年多的事再次被人翻出來,不免上火。這個人,她講得有條有據,又無辜至極。今夏不由對李雙雙另眼相看,無論做什麼事,都可以心平氣和,這樣的高手,念安怎會是對手?

  「那我還得感謝你是不是?」

  「你看,你還在生我的氣。」

  「為什麼要生你的氣?李小姐,你有什麼值得我去生氣?在那時候,你也說了,你有自己的立場,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夏確實很生氣,憑什麼,她可以講得雲淡風輕?她,盛今夏沒有欠李雙雙任何。

  「長輩們都誇你懂事,但是我知道的今夏,你只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如果你這樣下去,章懷遠依然不會愛上你。」李雙雙笑得溫和,卻又是無情的把這句話講出來。

  今夏輕蔑地看她一眼,心裡想著,如果一份愛情,需要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那麼,她所求何物?今夏不想和她再講下去,她說:「我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管將來你會不會成為我大嫂,我敬重的人只會是我大哥,所以你不需要刻意改變我們的相處模式。你應該清楚,我這個人恩怨分明,做過就是做過了,任何解釋在我這裡,不過是討好。所以李雙雙,請不要在做讓我更看不起你的事。而你,一點也不適合做這種事。」

  講出這番話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她沒有忘記盛時今對她講的話,他說,錯就是錯了。今時今日,盜用盛時今的話來回擊李雙雙,雖沒有成就感,可也能緩解多日的積鬱。

  李雙雙不以為意,只是對今夏笑了下。

  今夏不想在對著她,對上她的笑,只是漠然轉身。李雙雙對著她背影說:「今夏,你若真想和章懷遠復合,你就得舀出董存瑞炸碉堡的氣勢來。」

  「我不想粉身碎骨,李雙雙,我很怕死,更怕痛,你這一套在我這裡不適合。」

  李雙雙搖頭,突然想起在北歐的商瑗,她還蒙在谷裡吧。而自己,對好友也是愛莫能助,只能旁觀事態發展。或許,保持中立是最佳選擇。

  再次在章懷遠身邊坐下來,今夏對盛時今微笑了下。

  「不要參合你大哥和李雙雙的事。」

  今夏聽出章懷遠的警告,她微微蹙緊眉,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浮現笑意。她看著章懷遠深邃的眸眼,了然點頭,「她告訴我,要舀下你就得舀出董存瑞炸碉堡的氣勢,我知道自己沒這本事,我也不想啃你這塊骨頭。但是,至於李雙雙和我大哥的事,我參不參合,跟你沒關係。」

  兩人已是一觸即發,在旁人眼裡,舉止澗態又別樣曖昧。

  「我只怕你有本事惹事沒本事收場。」

  「你這是關心我?」

  章懷遠微皺了下眉,心想還真不識好歹,如果她在溫柔一點,興許招人疼許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讓你哥為難。」

  今夏輕輕哼了聲,不可置否。她不由多打量他幾眼,這個男人,他披著怎樣一張面具?

  「盛今夏,你是一個演員,要記住就算討厭也得給我裝好了,不要輕易露出輕蔑的眼神,不要忘了,對面可是你大哥。」他一句輕描淡寫,把一切過錯輕輕鬆鬆扔給她。

  今夏懨懨瞥了他一眼,又想起李雙雙剛提的事,一時間心緒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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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3:06


  那天的情形,時至今日隔了好幾年頭,她已忘得差不多了,當時的生氣憤怒,漸漸隨著時間往後移動,今日想起來,再也找不到當初憤怒的心境。

  她的運氣一直來都是不好不壞,可那天說來也倒黴,大概是老天看她都不順眼,才給她撿了那樣一個機會。

  那天是週末,天氣不好,連續好幾個天綿綿細雨。她在家看書,下午雨勢小了,念安打電話來約她去酒吧。她想著反正沒事,雖然家裡人對她管得比較嚴,但是去一下酒吧只要沒人知道肯定沒事。她抱著僥倖心思,匆匆收拾打車過去。

  念安早就在那裡等她,今夏還看到有好些朋友,有他們院的同學,也有不認識的。今夏對在座的人點了下頭,就在念安身邊坐下來。

  念安神秘對她說:「有沒有看上眼的?」

  今夏頓時了悟,這是一場變相的聯誼會,她不是拘謹的女孩,目光坦蕩掃向在座的男女,微微搖頭。

  念安失望:「一個都看不上?」

  今夏笑:「你少來,小心我哥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念安噓了聲,「你哥那脾氣千萬別讓他知道,不然我會死得很慘。」

  「你也知道?」

  念安歎:「你知道,我和你哥就像是牛郎和織女,我們已經好久沒見過面了。」

  今夏心思一動,也明瞭念安的抱怨,可是和一個軍人談戀愛,就得耐得住這份寂寞。當初念安和盛時今走到一起時,她就把話挑明了。念安也信誓旦旦保證說,她一定要嫁給軍人,一定受得起軍嫂這稱號。

  她看向念安,只能說:「玩是可以,不要過分了。」

  得到今夏的支持,念安也就放開了去玩。看念安融入得很好,今夏有些擔心,怕玩得過火了無力承擔。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太過喧嘩,從小的教育讓她沒辦法全身心融入這種歡快中。煙霧籠罩,熏得今夏不得不出去透氣。

  興許是巧合,興許是冥冥中的天意,她看到了商瑗和李雙雙。

  今夏對這兩人向來是能躲則躲,實在逼不得已,就端出架子應付一下。眼下,她也是想避開的,就在她準備走人時,李雙雙叫住了她。今夏很奇怪,平日裡,李雙雙對她可謂橫眉冷眼,今天主動,今夏有點受寵若驚的驚悚,又有點不知所措。

  她定眼一眼,察覺氣氛不對。兩人身邊有幾位看樣子應該是混社會的江湖人士,一下就明瞭李雙雙改變態度的原因。她有求於自己,可今夏不知自己能做什麼,只得停足望向李雙雙,目光又不由移向她一旁的商瑗。真美,這麼美好的人,章懷遠不好好藏起來,就這樣放任她?

  這樣想,她的心非常複雜。

  李雙雙對她眨了眨眼,今夏想,自己真不該出來,也不該管這閒事。可看著有男的靠近商瑗,臉已快要貼到商瑗鼻尖上,即便隔了這麼一段距離,今夏還是看到了商瑗微微顫抖的雙肩。

  在這一刻,她沒有再猶豫,抬腳走過去,可她忘了,自己也不過是一介弱女子,而且是長得好看的女生。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心軟,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對方也是喝了酒,又是這裡混場子的人。今夏自然不是對手,反而令商瑗更難堪,自己也陷入窘境,若不是後來章懷遠趕來,事情還不知鬧到何種程度。

  事情解決了,商瑗一直哭,章懷遠低聲哄她,今夏也委屈,可是硬是撐著,她告訴自己,她是盛家人,盛家人不能在外人面前丟臉。可是,可是這也只是她一廂情願,因為事情鬧得挺大,盛時今知道了,念安自然脫不了。

  更讓她沮喪絕望的是李雙雙一口咬定是她惹了事,他們是被殃及的。

  當時,她只感到一道冷芒直掃她,今夏不由汗涔涔,想要開口解釋,不想商瑗也點頭。

  今夏想笑,幫人反被咬一口,莫名背上虛無的罪名。

  章懷遠冷眼看著她,就連趕回來的盛時今,也是失望地看著她。

  她急切的辯解,別說章懷遠不信,盛時今也是不信她,只說今夏你太讓我失望了,回家好好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搖頭說沒有,盛時今堅持己見,他說愛一個人不是這樣,不是嫉妒不是報復,而是祝福。

  今夏忤著,愛一個人?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喜歡章懷遠,她以為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原來只是她的自以為是,這世間沒有永久的秘密。

  她哀求的望著盛時今,哀求他不要說了。盛時今卻以為她求的是那件事,對她更加失望。可他怎麼知道,今夏求他的是不要再說她喜歡章懷遠的事。

  今夏不願擔了這些虛名,她憑什麼要擔?

  第二個星期,她去臨校找李雙雙理論,想著無論如何都得為自己討一個說法。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麼扳回這一局,想了一路也想不出好的法子,她總不能像潑婦罵街一樣撕破臉,更不可能去了甩他們一巴掌走人,這些是她所受教育不許的。

  如果知道會有後來的事,今夏也是不會自找麻煩,偏偏那一段時間她運氣實在太背了。

  找到了李雙雙,自然少不了商媛。今夏和李雙雙理論,言語中影射商瑗,她不善於講太刻薄的話,覺得有降身份。李雙雙看出她的憤怒,就故意引導她,今夏一時只覺氣血攻心,心想好你個李雙雙,我今天總算是看清你了。戰火不知不覺燒到商瑗頭上去,事後今夏一琢磨就明白了,李雙雙是故意的,她算準了章懷遠要來,於是她要自己在章懷遠前無地自容。

  李雙雙每一步算得都精準,今夏無疑有他,一步步踏進她挖下的陷阱裡。她一急,無意中說了傷害商瑗的話,商瑗捂著眼蹲下去,無助的哭。今夏看到這樣的商瑗,火氣更旺,就說了那一句商瑗你虛偽得讓我噁心。

  這句話不偏不倚恰好被章懷遠聽了去,今夏還記得當時章懷遠那張臉,又黑又陰又沈。她想,章懷遠不會是要動手吧,那也太有損他尊貴的身份了。

  章懷遠抱著商瑗安撫,回頭瞪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盛今夏,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話到此為止,今夏可以無限假象他所說的這種人是哪一種人,她怨毒地看向李雙雙,李雙雙低著頭,低低地有些哀傷:「今夏,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看來是我錯了。」

  睜眼說白話也就這樣子吧。今夏想問他們什麼時候做過朋友?章懷遠看她的眼神更冷,今夏也就明白了,她更願意不明白。羞憤,委屈一併捲來,今夏覺得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難過。她想愛一個人有錯嗎,為什麼所有人都來指責她?變相來讓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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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3:34


  她受不了這種虛偽的客套,不顧章懷遠警告的眼神提早離席。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正想上車,就聽身後有人叫她。回頭看到盛今生,只得招手讓車主先行。

  今生過來,問:「已經散了?」

  「嗯,二哥,你怎麼不進去?」

  「今天挺忙,你手機怎麼接不通?」今生問。

  「沒有吧,一直帶著啊。」今夏這才去翻包,發現手機已經黑屏,大概是沒有電了。她不好意思揚了揚,「沒電了。」

  今生點頭。兄妹兩站在寒風裡,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開口。今夏只得問:「找我有事?」

  「念安有找過你嗎。」今生側著頭,悶悶地問。

  今夏搖頭,又想起他沒有看自己,答道:「那晚你帶走她,我們就沒有聯繫過,發生了什麼事?」想起梁紀隱晦提及,更是疑惑,念安喜歡盛時今,愛盛時今是有目共睹,她可以為盛時今做任何事。可是,她和二哥有什麼瓜葛過往?念安為何不告訴她?

  「聯繫不上,我以為她會在你那裡。」

  「二哥,你和念安……」

  「沒什麼,她若有和你聯繫第一時間告訴我。」今生不願多談,「你和懷遠相處還好吧。」

  「挺好的,二哥,你是不是喜歡念安?」今夏問。

  今生笑了下,「這事我可回答不了你,記得她聯繫你第一時間通知我。你現在回家還是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

  今夏最怕和今生單獨相處,以前有事沒事就湊合她和梁紀,她算是怕了這位二哥。她擺手搖頭:「你忙你的吧,我打車,況且我們也不順路,我去玫瑰園。」

  今生也不勉強,交代她注意安全,自己坐上車快速駛出去。

  她在路邊站了一會,章懷遠出來,看到她就過來,從側面的角度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凝聚神思的今夏。

  今夏側頭時看到他有些意外,她很快掩飾自己的失態,問:「結束了?」

  章懷遠湊到她面前:「嗯,不是早就回去了,在這裡等人?」

  「是不是覺得我特幼稚?或者是很不可理喻?」今夏低頭把手放進風衣口袋裡,她想,與其讓他諷刺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反正在他眼中,她一無四處。

  「你也知道?以為你向來就這樣。」章懷遠側頭看了她一眼,她半張臉影在昏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他略沈吟,很鄭重地說:「不過,處在你的立場我可以理解。」

  理解什麼?是不喜歡李雙雙還是別的?

  今夏疑惑,卻沒有問。

  在此刻,一輛空車駛過來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問她去哪,今夏正要開口,章懷遠皺了下眉,無故對路人司機吼了一聲,司機一臉莫名,罵了一聲麻利的把車開走。

  今夏不齒章懷遠的行為,她生氣,瞪著他,他卻笑起來:「盛今夏,我一直以為你是老江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今天我算是看透了,你頂多只算一隻刺蝟,誰碰扎誰。」

  「你真有病。」

  章懷遠不以為許,他那輛低調的車子被開出來,今夏不等他發話,拉開後門坐上去。原本以為他會坐前排,不想他也跟著進來。今夏不得已挪了挪讓出位置,靠著皮座假寐。

  回到玫瑰園,章懷遠車都沒下,又令司機開走。今夏站在路邊,看著車尾燈漸漸消失,才往回走。管家見她回來,問她要不要吃夜宵。

  今夏吃得少,晚餐也沒什麼胃口,點頭:「好,隨意弄一點就好。」

  管家應聲而去,今夏上樓,剛進臥室手機就響了,接起來是念安。今夏想起今生的叮囑,於是問:「這幾天都沒有聯繫我,不在C市?」

  念安抱怨:「遇上了點小車禍,不然我早在海南沐浴陽光了。」

  今夏聽得心驚,也只有念安,能把一場驚心動魄刻畫得輕描淡寫。光想想車禍,她就捏了一把冷汗。

  「沒什麼大礙,不過虧得你前未婚夫,要是沒有他,搞不好我已經去見閻王了。」

  再次聽到李澤昊這個人,今夏心頭百味陳雜。

  念安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直言說:「不見他還真不知,以為就是穿白衣大褂的人,見了覺得還是個很不錯,彬彬有禮,雖然不能和章懷遠相比,不過重要的是這男人氣質乾淨。」

  怕她越講越沒譜,趕忙打斷她說:「不要亂說,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我覺得他對你沒死心,今夏,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兩個人嘛在一起就是相互攜持,你認為他知道真相,他會棄你而去?我看他不是這種人。」

  今夏點頭:「不是怕,我不想耽誤他。凡是男人,你認為他忍受得了?念安,你也認為他不錯,所以就還給他一個清靜。我現在過得很好,而我和李澤昊,並沒有你們所見到的平和,我們……」

  念安受不了她,「好好,你別說了,今天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很好。還有就是,你和今生有聯繫嗎?」

  繞來繞去總算回到正題了,今夏抿了下唇,怕說實話她又躲起來,裝作誠懇道:「沒有,我和他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面了,你找他有事?」

  念安支支吾吾:「沒事,就是上次落了東西在他那裡,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他電話一直打不通。」

  今夏想笑,還是憋住了,「是嗎,改天要是碰到他我代你問問,什麼東西?」

  念安自亂陣腳,衝口而出:「也沒什麼,就是落了手機在那。」

  今夏故作疑惑:「手機?你和我二哥不是沒有來往嗎,怎麼落手機在他那裡。」

  「唉,那天喝多了。」

  今夏想起那晚今生把她帶走,難道他們發生了什麼,念安落荒逃走?她斷定是這樣,追問:「你和我二哥那個了?」

  「那晚喝多了,反正就那樣,唉,你不會討厭我吧今夏,我真不是故意去勾引他。反正醒來就那樣了,你先幫我把手機拿回來,那可是你大哥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今夏頭疼,揉著太陽穴,「你就這樣逃走?念安,我二哥那火爆脾氣,你這樣逃掉,只會惹火他。」

  「我就是知道我才不敢見他啊,你想想,先前我和你大哥在一起,現在你大哥要訂婚了,突然間我就和你二哥發生關係,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故意報復。鬼知道那天怎麼回事,弄得我現在都稀里糊塗。」

  「好,我明天聯繫他。」

  念安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今夏,盛今生說:「念安,你招惹了我還想全身而退?你就做夢吧,你試著離開看看,看我怎麼整死你。」

  臨走時盛今生那冷酷的表情,又浮現在她面前,讓她不寒而粟。

  今夏揣著手機,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的走,這個電話是打還是不打?盛今生若是問起來,她要怎麼回答?

  如果說謊,精明的二哥肯定會揭穿她的謊言,如果不告訴他,念安落下的手機也就拿不回來,也就交不了差。

  二哥喜歡念安嗎,念安呢。

  她糾結著,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直到第二天,今夏決定還是給今生打電話。今生好像是守著電話一樣,只響了一聲就接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憔悴。

  「有她消息了?」

  「二哥,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念安?」

  「是。」今生老老實實承認。

  「你要怎麼辦?你知道念安她愛大哥,哪怕大哥忘了她,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你先告訴我,她是不是和你聯繫了。」今生追問。

  今夏沒有隱瞞:「是,不過她不想見你,暫時的。」她不知自己為什麼要撒謊,只有一點,她不想今生失望。

  今生急了:「什麼是暫時不見?你告訴她,不見也得見,難道我是魔鬼嗎,會吃了她嗎。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該死的。」

  難得見識到自家二哥氣急敗壞,偌大的別墅極度安靜,今夏靜靜地躺著,望著天花板,覺得四周極空曠,連窗外飛鳥震翅的聲音都聽得清楚。

  「哥,你理智一點好不好,你就給她一點時間好不好?」

  「我是你哥還是她?」

  好不容易見識今生無理取鬧,今夏沈重地歎道:「二哥,發生這麼多事,你總得給她時間思考吧,你這樣逼急了,她只會逃得遠遠的。」

  「就算逃出地球我也會把她逮回來。」

  今夏無語,這些男人都什麼論調啊。她想起念安的囑咐,就問:「她是不是落手機在你那裡?我中午過去取。」

  「這破手機還想拿回去?你告訴她,想要手機親自來取。」

  今夏知道他很生氣,也不知這算不算幸事,一向眼高於頂的二哥,居然對念安有興趣,這算好事嗎。

  她消化今生的態度,手機鈴鈴吵著,她拿起來見是念安,醞釀了情緒接起來,哪知她劈頭就說:「盛今夏我可告訴你,商瑗回來了,昨天。」

  「不是去旅遊了嗎,那麼快?」

  「我說你什麼態度?你頭號情敵回來了,你不表示一下?」念安急了。

  今夏沈重地歎道:「表示什麼?去鬧一下還是哭一場?這些都不是我會做的。在說我現在和章懷遠關係不倫不類,硬是要追究,我也只是朝朝老娘,說不準在外人眼裡我才是那位插足者。」

  「那倒也是,可是就這樣放過他們,我心有不甘。」

  今夏撇撇嘴:「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喜歡他呢,我現在只盼著事情早一點結束,這樣熬下去,他們不瘋我也會被憋瘋的。」

  「這個章懷遠,難道就給他坐享齊人之美?」

  「不然呢,眼下這狀況,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我想要的,只是被逼無奈沒得選擇。」她怕念安就這事情繼續下去,趕忙繞開話題,「你的手機我也無能為力,他放話了,你若是還想要,自己去找他。」

  她沒有把原話帶到,怕嚇著念安。

  「早知道這樣,算了,再說吧。」

  今夏又躺了一會,空氣漸冷,從指尖,到心臟,都感到寒冷。

  章懷遠的冷漠,商瑗的哭聲,李澤昊的憔悴,向晚的指控……

  就她一個人,一個錯誤這麼多人這麼多事統統繞進去了。

  她想擺脫這種混亂局面,不然她早晚得死在章懷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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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3:51


  這座城市另一個角落,章懷遠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一角,而心情好像並不在此處。確切來說,他還在回想那張隱忍怒意的臉。

  商瑗低著頭坐在另一端,心情如同這陰冷的天氣。她有想過哭鬧,但也清楚,章懷遠最膩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只會做他喜歡的事,所以再委屈她也可以忍受。

  這一次比起上一次不知好多少,初聽他要娶盛今夏,她萬念俱灰。商瑗告訴自己,最難熬的日子都挺過來了,也就不怕這一關。

  她把頭靠過去,雙手環上他均稱的腰,在慢慢收攏,貼上他的唇吸著他口腔的煙霧。

  章懷遠僵直身,任她摟著,愧意更甚。他想盡最大能力補償她,給她最好的。他想盡量拖延時間,甚至他在想,盛今夏早一點懷孕,而她又不提出復合的話,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現在,商瑗中途跑回來打亂他計劃,他連一個合理解釋都沒法給。

  「懷遠,北歐真美,你答應我會陪我一起去,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我一直記著。」章懷遠推開一點距離,斂著眼簾去看她,「有機會在一點點還給你。」

  商瑗重重點頭,她知道只要自己把姿態放到最低,她不怕贏不了盛今夏。對於她來講,盛今夏曾是手下敗將,將來也如此。

  這一次,她不提不問,好像沒有發生一樣。雖然夜深人靜時,她比任何時候都難過,總是幻想著他們在做什麼,想著他們做那事,她就不堪忍受。即便如此,她也得忍,只要他不離開,他們就還有希望。

  章懷遠秘書打電話來提醒說下午要參加一個重要應酬。商瑗問:「晚上過來嗎。」

  「晚上必須回去一趟,你可以約朋友來家裡玩。」

  「少喝一點。」

  章懷遠看時間,起身說:「有事聯繫秘書,好好休息。」

  離開商瑗住處,想起自己一夜未歸,也不知盛今夏有什麼想法,電話撥回去,一直沒人接。

  去公司路上,盛今夏回電話來:「你什麼事。」

  聲音永遠無波無瀾,似乎他的存在無關痛癢。章懷遠有些火,還想著要怎麼解釋昨夜未歸,她呢,一點也不在意吧。

  「你把我書房的筆記本送我公司去,下午我要用。」

  「你不是有秘書嗎。」今夏有氣無力。

  「不舒服?」

  「今天一定要用?」今夏沒有回答,認為沒什麼好答的,她好不好於他無關。

  「嗯,有重要文件在電腦裡,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停頓了片刻,聽到她無奈一歎:「我這就過去。」

  一個小時後,今夏出現在章懷遠公司辦公大樓下,保安攔住她問找誰?今夏說找章總,保安打量她,「抱歉,沒預約不能見,我們章總很忙,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

  今夏點頭,「那好,麻煩你給他秘書打個電話,讓她下樓取東西。」

  「什麼東西放傳達室,會有人送上去。」保安用筆頭敲著桌子,目光一直停留在今夏的臉上,總覺得這人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不用了。」她本來想送來就走人,不想打他號碼,現在這情況,她心裡歎了口氣。

  撥通他號碼,她拎著電腦包在樓外等著。章懷遠出來時,保安恭敬行禮,心裡嘀咕,今天大老闆臉色不對,也不知誰犯了他。這樣盤算,就見他朝著剛才那位女子疾步走去,那女子看到他,把拎著的電腦包往他手中一扔就要走,卻被他一手拉住。

  保安當時就懵了,第一反應是他是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今夏鼻子凍紅了,「晚上回家,你媽媽會帶朝朝過來。」靜靜的說完,轉身要走。章懷遠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手心灼熱,像一塊燒紅了的烙鐵。隔著衣服,今夏仍感覺幾乎被燙到,她想要甩開,他握得更緊。

  又來了。今夏心裡一陣氣惱,嗓音一再的壓低:「章懷遠這是在你公司,你看清楚了,我是盛今夏。」

  「是,你是盛今夏,你不是要討好我嗎,怎麼,不稀罕?我可給你機會了,你不給好好表現?」

  今夏惱,狠狠甩開他的手。

  她告訴自己,要忍。她知道自己越氣惱,形勢對自己越不利,可仍舊被他氣得微微發抖。

  這裡,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轉身快步走下階梯,正好有一輛空車駛來,她招手車子停下,她坐上去。車子離開時,章懷遠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眼,也不知寫著什麼,譏諷吧,今夏想。

  那團黑影,漸漸被甩遠去。想著章懷遠剛才的話,自己怒不可謁又想笑。中途接到念安的電話,問她可不可以去看看她,還一再保證不會碰到李澤昊,他今天出差。今夏並不是怕看到李澤昊,而是見了不知要說什麼,兩個曾熟悉到談婚論嫁的人,一朝覆不似昔,連見面也變成負擔。

  一座城市,如果刻意迴避,也是見不著的,兩個人的生活圈子本就不一樣。當初若不是向晚,他們也不會認識。向晚恨她吧,今夏想。是該恨她,如果不是她橫插一腳,也許他們就走到一起了,而不是眼下這局面。不過,向晚很會把握機遇不是嗎,在他感情最脆弱時走進他生活,這才是真愛吧。

  今夏過去,這是一家安靜的療診所,有保安攔她,今夏報出念安的名字,保安狐疑打量她片刻才放行,逕直踏進念安所在的病房。

  「還擔心你不肯來。」念安臥床,看到今夏,她咧嘴笑。

  「比我想的好。」

  「那是,算命先生都說了我福大命大,誰娶了我誰幸福。」她不忘自我讚美。

  今夏瞥了她一眼,「看來腦子沒撞傻,很好。」

  「盛今夏你心真狠。」念安笑罵,扯到傷口,笑聲立馬止住,咧著嘴:「你真沒良心,也不安慰我盡看我笑話。」

  「也得你給我看不是?」今夏笑,平靜打量念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有和我二哥聯繫了?」

  念安苦著臉,「我哪敢啊,你二哥那火爆脾氣,不活活把我打死才怪。」

  今夏臉上浮上古怪,附和:「還別說,真有這可能。不過我二哥那脾氣,也是看人來。」

  念安含糊的應了一聲。

  「你還忘不了我大哥?」今夏小心的問。心裡是明白的,盛時今於念安就是全部,於是她覺得自己這問題很多餘。然而,她又覺得哪裡不對,依念安的固執和不怕死的狠勁,怎麼會輕易認輸?她很想知道在這一年裡,不對,這兩年來他們發生了什麼。今夏問過幾次,念安四兩撥千斤一語帶過,她總不能死纏爛打。現在看著念安,越發覺得不對勁。只是隨即安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在生事,如果這是盛時今的選擇,念安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誰去記得那混蛋,我早當他不存在了。」念安說。恨恨的,又補了一句,「我是他什麼人,他又是我什麼人呢?」

  今夏聽了,沈默片刻,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念安瞪眼。

  「這不像你,念安,這不是你。」今夏斂著眉,平靜的看著她。

  「不然要怎麼做,去搶還是去偷?你知道,你大哥嚴於律己,偷肯定不成,搶、你覺得我搶得過李雙雙嗎,搶得過李家嗎。今夏,你比我清楚,你們家不可能接納我,他也不可能為我放棄家庭責任,還有他的事業。」她垂下眼簾,似乎有些悲哀。

  今夏聽了這話,呆了呆。

  「你不是發誓說非他不嫁嗎。」

  「他不會娶我。」念安悶聲道。

  今夏喉嚨緊了,「因為我的家庭?」

  「不。」念安打斷。

  「那是……」今夏看著她。

  「他不愛我。」她幾乎是拼盡力氣吼出這句話,然後低下頭,眼睛紅了,她用沒受傷的一隻手掩著面,重複道:「他不愛我。」

  今夏渾身冰冷,人人都知道盛時今愛念安,她怎麼可以說他不愛她?如果是愛,他又怎麼會和李雙雙在一起?為什麼會忘記她,忘記自己所愛?

  她心裡疑慮重重,一時間消化不了。

  念安抹了一把臉,哼笑:「不要驚訝,他告訴我時,我一點也不意外,早猜到了。」

  「念安,你,他失憶了。」

  「是啊,失憶了,失得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可以心安理得娶對他事業有幫助的人,毫無負擔的和別人白頭偕老。我算什麼呢,今夏我算什麼?」

  「別這樣念安。」

  念安呵呵笑:「你不知道吧,我有多羨慕你。」

  「羨慕我?」今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失敗的人生還有什麼值得念安來羨慕?

  「是,羨慕你盛今夏,即便是最壞最糟糕的時候,你也不是一個人。」

  「念安,你知道嗎,我更羨慕你,恣意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而我一直在妥協生活。」

  念安笑:「看,我們就這樣,總是羨慕別人。今夏,從今天起,我要忘記盛時今,你給我作見證好不好?」

  今夏太陽穴隱隱作痛,看著念安認真的表情,重重點頭。

  伴到下午,章夫人電話催過來,念安笑:「你前婆婆還挺不錯,知道追蹤你,好好把握機會,學學老毛農村包圍城市,我就不信舀不下章懷遠這座城。」

  今夏想,舀下他?她可沒有自虐症。

  下樓時,好像看到盛今生,她定眼看去人已不見,她搖頭,覺得自己神經質,他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

  定了定神,逕直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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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4:15


  章懷遠回到家七點剛過,章夫人沒有走,嗅到空氣中染著一點酒味,皺眉道:「今夏也不說你,看你喝得醉醺醺。」章懷遠笑笑,心想,一桌的人都在煙酒,他身在其中,哪怕不喝,身上沾染一點味道是避免不了的,他還沒那麼不知輕重,但對於章夫人的誤解,他也不辯白。

  章夫人吩咐管家給他倒水,他在一組沙發邊上重重坐下,往後靠著,微瞇著眼。章夫人心疼,走到他身後,給他按摩。

  「上次和你說的事別不往心裡去。」

  「知道。」

  章夫人瞪他,手下力道重了些,「別光顧著敷衍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你要清楚,那個人,在這之前我不點頭,以後,我絕對不會點頭。」

  「盛今夏是你心中最佳兒媳人選,我知道。」章懷遠悶聲道。

  「既然清楚,就把心思放她這裡。」章夫人知道他不愛聽,自己也說煩了,眼下這好契機,她不願錯過。「老三,不要嫌媽囉嗦,今夏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你看看,你們結婚在一起一年時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事?只因為你是我兒子,我沒有辦法。老三,如果換為商瑗,你認為她容忍得了你那些荒唐?我敢打包票,她不會。當然,我講這些不是贊同你的所作所為,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娶到今夏是你的運氣。不要以為她高攀咱家,你該清楚,她不是白嫁給我們章家。她的好,我怎麼說也是白搭,只有你自己用心才能舀體會。」章夫人知道他聽不進,好像想起什麼,幽幽道:「如果實在不想也就不要勉強,你們的事我想管也是管不著。」

  「我會同她好好溝通。」

  章夫人見他放低澗態,心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

  「今天下午,今夏打電話回來說她去看朋友,我也不好問,她是不是……」她想問今夏是不是不願意,又狠不下心。但看著章懷遠,章夫人心裡歎氣,想起她離開時對她說謝謝。章夫人不知今夏言中的謝謝是哪一種,可她挽留都不能夠。如今,這破碎的關係,能如期修復嗎。章夫人一點把握也沒有,今夏有她的驕傲,更何況有一個不配合的兒子。

  章懷遠雙肩抖了抖,目光凝滯了下,她沒有回來?想起中午她走的情景。她生氣?章懷遠敢肯定,她氣得不輕。

  他眼波動了下,「這是我的意思,她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家裡,不利於健康。」

  「那倒也是,不過她一個人我總是放心不下,若有人認出她來,要是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老三,她是公眾人物可不是普通人,一言一行都會有人密切關注。我不是說不同意她出去和朋友們聚一聚,為了安全起見,你應該派人護著。」

  「她不喜歡這樣,你也知道,她行事向來低調。」

  「那也不行,你要不說我去說。」

  章懷遠有些頭痛,但還是點頭。只因他清楚,這事若是他親自開口,言語不和,肯定會吵起來,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這般口齒伶俐。他寧可坐在談判桌上,而不是對著她。

  章夫人不知他聽進去多少,亦是一句也聽不進。她看時間不早了,催促:「給她打個電話,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章懷遠自是不知章夫人的心思,她是擔心這麼晚,盛今夏所見的朋友是男性。不是她保守,而是一想到她的美好被人發現,喉嚨便不由發緊。

  「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今天她會晚一些。」

  今夏回來已經十點了,章懷遠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半身搭著一張毛毯,半個身都往後傾斜。

  看到這場景,腳步不由一頓。她站在不遠處默默注視他,一進門管家就告訴她說章夫人一個小時前已經離開,章先生喝了酒,不肯上樓休息。今夏聽了,呆了一呆。

  章懷遠聽聞動靜,睜開眼就看到發愣的盛今夏,她身上只穿著一件鵝黃色襯衫,一條白色筆筒褲,腰纖細不盈一握。棕紅色卷髮,襯得她臉更小。她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裡,好像世界已經毀滅,她也可以渾然不動,任由他打量。

  今夏知道,那冰冷的瞳孔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管家早嗅到空氣飄散的火藥味,接過今夏脫下的外套就退下了。

  過了太久,也不知是誰先敗下陣,又或許知道這樣分不出勝負。今夏率先打破僵局,她嗓音微顫,已經啞了,她說:「我去看了念安,她很不好。」

  她想,恩怨是她和章懷遠,而不是念安,若沒記錯,章懷遠對念安也是好的。他對誰都好,唯獨她是一個例外。

  他是真討厭她吧,這毫無疑問。

  「知不知道媽在這等了你多久?你別告訴我,你去看念安只是為了逃避。」章懷遠聲音裡壓抑的怒意,和暗含的譏諷。

  今夏自是怔了一怔,她確實存了這心思。不然,她要怎麼辦,一個章懷遠已經夠了,再來一位前婆婆,她也是有心無力。唯一的辦法,就是避而不見,希望聰慧的章夫人懂。

  「盛今夏,行市也不是這樣漲,你要行動前最好一五一十告訴我,在怎麼說,這段日子我們還是把戲演好了,我可不想背負欺負前妻罪名。」

  今夏忽笑起來,她想說,章懷遠你算哪根蔥,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她克制著翻湧的情緒,瞪著他,「不需要,章懷遠,我們不需要演戲,有什麼戲可演?你不需要對我負責,我也不需要對你負責。你可以去尋找你的追求,我自是不會說半個字,如果需要我去解釋,我也不會吝嗇。」在說出這番話,好像已經耗盡她全部力氣,心口像是鑽進了沙粒,疼,疼的厲害。

  她的手,慢慢攏緊,指甲紮著手心,仍壓不住心口的疼。

  她想,這樣的疼,也許是因為今天看到念安,又或是後來碰到向晚。她覺得每一個人都比她活得好,只有她,唯有她,失敗的人生,無望的人生,她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何在。

  壓抑了一下午,在這一刻,幾近要把她壓倒。

  章懷遠眼神有些複雜。她忍很久了吧,就像是積壓了幾個世紀,現在忍不下去了。他看得出,她還沒有爆發,這一點刻薄,只是冰山一角。整座冰山下,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站起來,毯子從腿上掉落下地。見他走過來,今夏如夢初醒,再也顧不得其他,快步朝樓上走去,就如身後有厲鬼猛追一樣。

  章懷遠收住,靜靜凝睇。在她飛快掠過時,搜冷的涼氣直衝他鼻尖。他心底一凜。

  然後,冷聲叫來管家,「以後你就跟著盛小姐。」

  管家點頭,更是知道沒有說出的後半句是『不許出半點差錯』,這樣,她便想,這位前章少奶奶,或許並不像她所見到的,在章先生這裡沒地位。

  章懷遠擺手,頭還是有些疼,管家為他倒來一杯溫水,他『咕咚咕咚』猛喝幾口,抽出一張紙巾隨意擦了擦嘴角便上樓。踏進臥室,燈是亮著的,卻無人。他走到床邊,重重把自己摔進床裡,淡淡的有些陌生的香味,他嗅了嗅,扯過被子一角蒙住頭。

  洗漱間隱隱傳來水聲。他想要屏蔽吵人的聲音,越是清醒入耳。他閉著眼,腦裡居然浮上盛今夏妙曼的身澗,身體某一處更是不爭氣慢慢熱起來,胸口更是燒得厲害。

  他悶哼一聲,努力的想要擯棄她的干擾,越覺無力對抗。章懷遠心驚不已,幾時起,居然只是想著她就能起反應?隨即他安慰自己,畢竟是給自己生過孩子,想想也無可厚非。顯然這個拙劣的借口,連他自己都信服不了,卻也找不出更有說服力的。

  今夏洗好出來,看到他和衣躺在床上,太陽穴跳得更厲害。這樣一個醉鬼,她猶豫著要不要暫住客房。

  她站了片刻,就要轉身。章懷遠發出一聲難受的呻吟,今夏邁開的步子生生收住了,認命的朝他走過去。她安慰自己,絕對不是擔心他,她只是盡道義,換了其他人她也會如此。

  她掀起被子,章懷遠猛一睜眼,火熱的眼神燙到今夏。她愣了下,下意識後退。這動作看在章懷遠眼中,一股熱血衝出來,他閃電般坐起來,一把握住後退的她,一用力就把她扯到床上,在她掙扎前,用他高健的身體把她制服。

  今夏知道抗爭毫無勝算,並沒有浪費力氣,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章懷遠一口含住她,像是要宣洩心中的不滿,懲罰在她唇上。今夏感到一絲絲的疼痛,還有一點酥麻。她暗暗咬住牙,就是不想他如願。

  她無聲抗議,章懷遠輕而易舉就攻破,靈動的舌攪進。今夏無可奈何承受他的給予。心情的原因,章懷遠把持不住直奔主題,粗暴的挺進,烙鐵一樣的火熱,燙著她。

  她任他予取予求,各懷心思的兩個人,發洩著最原始的欲望……

  當他起身找紙巾為她擦拭粘液時,看到一大團深紅色的血跡。他雙手驀然收緊,兩眼直直地盯她私密處。他的喉嚨發緊,暴吼道:「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今夏被他這一吼,不明所以。見她沒反應,章懷遠更火,「麻煩下次來時提醒一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飢不擇食,連這種特殊時期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她嗓音微微顫抖,心沈到了海底,又冷又痛。不是沒有想過,還是無法消化這結果。

  章懷遠怒哼。今夏甚至懷疑,他會一拳劈下來。

  他轉開臉,不看她。今夏抿緊唇掙著坐起來,提議說:「改天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為保險起見。」

  「你是認為我沒有能力讓你懷孕?」

  「不是,或許是我。」她不在和他爭辯,撿起地上睡袍披上,走向衣帽間。

  章懷遠盯著那一簇火紅,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次的酒醉,那樣的鮮紅刺痛他眼睛,以及她眼底那一晃而過的驚慌,他便認定是她的詭計。

  慢慢扭頭看向她,看著她鎮靜做著一切,也如那一次。他就這樣盯著她看,其實只有十幾秒的工夫,他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就像電影的慢鏡頭,一幀一幀的,她的身影,在他面前慢慢移動,直到她說:「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要不,聯繫那個代孕機構吧,聽說很不錯。或者,嘗試一下試管也行,這也可以增加一份保險,你說呢。」

  章懷遠瞳孔慢慢放大,抿緊唇,眼神牢牢的咬著她。他想吵架,好好的吵上一架。可是做不到,看著她枯萎的眼神,竟然做不到。

  今夏看了他一會兒,轉身離開。

  章懷遠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他也起來,在房裡,不停的踱步,步幅又大,速度又快。

  她這樣,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那,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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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4:33


  今夏有一個不好的毛病,醒來總是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今天也是一樣,她茫然的瞪著眼,努力的回憶。她想起昨夜種種,這會兒是在房。只是當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今夏只覺額頭更痛。

  她怎麼會在這裡?

  今夏小心起身,走向那一面大窗戶,挑起厚重簾子一角,看到沈沈暮靄。她拎著衣服去洗漱,然後下樓,管家在收拾,看到她便說:「盛小姐,您想喝點什麼?」

  今夏擺手,踏著毛茸茸的拖鞋朝外走去。管家急了,「盛小姐外面風大,您有什麼需要吩咐我就可以了。」

  「你就不能當我不存在?」今夏火氣不小,一再壓低聲音悶吼。

  管家愣了下,「盛小姐,您還是在屋裡歇息吧,今天風大,要是您有個什麼差錯,我擔不起。」

  今夏不想爭,知道是她職責所在,出去也只是為難她。

  站了片刻,悶悶轉身。

  早餐飯桌上,她對著一碗紅棗羹目不斜視。章懷遠吃著他的三明治,今夏聞著麵包味更反胃。她低頭喝了幾口,擱下起身要走。

  章懷遠抬頭,沈聲喝道:「喝了。」

  每次來例假,就跟抗戰一樣,非得把她折騰死去活來。這一次,她沒有死去,還活得好好的,除了臉色蒼白一點,然沒什麼不良反應。她也納悶,更鬱結是昨晚她怎麼回的主臥室,然毫無知覺。

  她為自己的遲鈍感到汗顏。

  「盛今夏,你要糟踐自己請選擇時機,還是,你這是對我提出抗議?」章懷遠把手中的杯子砸出去,恨恨的瞪著她。

  今夏心裡歎氣:「我只是有點累,想去睡一會。我真沒那閒工夫生你的氣,章懷遠,生氣又能怎樣?可以改變現狀嗎。沒有,我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

  她放低澗態,章懷遠就算要發作也得忍著,「既然這樣,就吃一點,沒壞處。」

  「不餓,沒胃口,等一會在說吧。」

  章懷遠也不自討無趣,自個兒悶頭解決早餐。吃好,管家便說:「章先生,商小姐說明天她同學結婚。」

  章懷遠眉尖擰絞在一塊,「不要忘了你的本職工作。」

  儘管他沒有發火,管家聽了,整顆心都擰到了一塊去。她想鎮定,以為自己可以鎮定,可惜她學不到章懷遠半分,她低聲道:「對對對不起章先生,是我逾越了,對不起。」

  章懷遠沈著一張臉抬腳往樓去,盛今夏縮在床上,寬大的床,只看到她棕紅色的頭髮。

  他去衣帽間,拉開她的包,氣惱的翻查一通,幾乎把能翻的地方都找遍,仍舊一無所獲。

  「你找什麼?」

  章懷遠回頭,看到她披著髮,站在玄關處。章懷遠答不上來,也不可能回答她。今夏好像知道他找什麼,漠然笑了下:「不用找,我沒必要用一個生命來和你玩遊戲,何況你不值得。」

  章懷遠陰冷地直視她,也不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覺被她看得自己渾身不自在,目光也不知往哪放好,心裡迴旋她那句『何況你不值得』。在她心裡,他只值不值得三個字?這樣想,他然不舒服,很不舒服。他想要宣洩,無論哪種方式,只要能看到她失措就好。若不然,這一局他也輸得太沒面子了。

  今夏靜靜的看他半晌,轉身就走。章懷遠突然發難,追上去截住她問:「什麼是不值?」

  「你到底在鬧什麼?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懷疑我的心,既然這樣何必問呢。章懷遠,我沒你有心機有計謀,玩手段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也不會愚蠢到斷自己後路,我原想是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幾次三番找我茬,你就真那麼討厭我?」她自嘲:「我又忘了,像我這種人,是該去死的。」

  章懷遠聽得很不舒服,便岔了話題,「我聯繫醫生,過兩天我們去做個全面檢查。」

  今夏想諷刺幾句,想了下,苦笑著走出去。

  章懷遠中午出門,先去一趟公司,下午去見商瑗。難得他過來一趟,商瑗欣喜若狂,就想要給他做飯。

  章懷遠說:「不用麻煩,我路過上來看看你。」

  商瑗失望,又不想他看出自己的醋勁,勉強笑:「年底了是該忙了,那明天你會陪我出席的吧。」

  章懷遠略所思,明天?明天不行,答應了盛父要過去。見他不答,商瑗已有答案,笑:「沒關係,關係也不是很好,前些天碰到了收到帖子不去不好。」

  「對不起。」

  「你別總說對不起,每次聽你這麼說,我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忙都幫不到你,總是在拖你後腿。懷遠,你、你是不是嫌我煩,嫌我沒出息,嫌我只知道粘著你?可我、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總是想你,明明你就在我眼前,還是忍不住想你。」

  章懷遠望著商瑗有些恍神,在這最煽情的時刻,心思然拋錨了。他好像想起了盛今夏,又好像沒有。他就那麼『專注』的看著商瑗,微斂著的瞳孔,映著商瑗的身影,渀佛已經入畫。

  商瑗斷斷續續說著些什麼,他恍惚地聽著,仍是一句也沒聽進。商瑗以為他聽得認真,越發欣喜。

  章懷遠離開時,稍有些猶豫,融洽的氣氛,她滿心歡喜的望著他。絕情的話,有些無法啟齒。

  商瑗想和他吻別,章懷遠攔下,思忖著,就留給她一個好年歲,年後,再談。

  他閒著沒地去,也不想早早回家。他駕車在路上沒有目的行駛,喝點酒吧,他決定。

  這麼早,朋友圈裡,幾乎都是有家室的人。他想了下,決定約盛時今,他酒量好,有拼勁。

  兩人去『洛川』酒莊,盛時今看著一窖的好酒,慨歎:「果真不愧是名酒收藏家,這一滿窖的酒,還好我妹妹和你離了,保不然哪一天也變成一個酒鬼。」

  章懷遠找來一瓶扔給盛時今,聽了他的話,眉尖繞了繞,「她有主張得很,豈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

  盛時今聽了不是味兒,這話怎麼有點兒酸?他琢磨了下,興許是碰了釘子沒地發洩,找他瀉火呢。怪不得找他喝酒,還挑自己的酒窖,他無奈的笑。接話說:「只要不惹她,自是好相處,脾氣好,待人接物也好,你對她好三分她必會七分回饋你。你若對她不好,她可是要嫉恨你一輩子。懷遠,我可不是為她說好話,這是事實,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體會。」

  章懷遠不附和,也不想費這份心思,鬧心。而且,盛時今所說的不假,他早嘗到了。

  盛時今清楚有的話點到為止即可,多了適得其反。他啟開一瓶,直接往嘴裡送。章懷遠看著直搖頭。盛時今對自己的暴殄天物毫不在意,他不喜歡慢喝細品,不帶勁。

  盛時今想起什麼,搖了搖酒瓶問:「忘了問你,這酒莊,你是打算送給她的吧。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妹妹在你這裡佔了個什麼位置。」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那點破事,李雙雙盯得你可夠緊,這人惹上了可不好擺脫。」

  「別岔開話題,就今天,我們是朋友也是同學,丟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我只要你一句話,你對我家今夏什麼個想法?」

  「我不在乎多一個人。」章懷遠含糊應道。

  「去你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那些年來,身邊來來去去也就商瑗,我就琢磨不明白,你看上人家哪一點。」

  章懷遠也琢磨了下,「我還真不知道。」

  盛時今搖頭,還真是一筆糊塗賬。

  酒,喝了些,也浪費一些。盛時今知道他不在乎,不然也不會帶他來酒窖。章懷遠喝下最後一口:「我不能再喝了,你家妹妹這幾天火氣旺,一碰就炸。」

  「不炸你炸誰?要我,直接把你炸個粉碎,留著也是禍害。」

  「興許她就這麼想,看我的眼睛蹬蹬冒著火,要是眼神可戳孔,我早體無完膚了。」

  盛時今詫異:「搞錯了吧,就我家小綿羊?要戳孔也是你,在過一萬年也輪不到她。」

  「不信?」

  「不信,證據不足。我講求實事求是。」盛時今老實點頭。

  「我也不信。」章懷遠並不想深究這問題,「兩年前,你出了什麼任務?」

  「原來你也八卦。」盛時今笑,酒精在體內發作,他兩鬢泛紅,「看來你的酒還真不好喝。」

  章懷遠笑笑,也不辯白。他是存了心思,兩年前盛時今出動一次任務,中途出事,導致他靜養了三個月,差點沒成廢人,更讓他好奇,醒過來後的他,然忘記自己的戀人。他不得不多想,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盛時今沈吟,眉尖微微鎖緊,「懷遠,對今夏好一點。」

  「我也想,可她不稀罕。時今,她早不是以前的今夏。」章懷遠不知道自己在講這句話時,然有些激動。

  「我知道,經歷這些事,怎麼可能不變?懷遠,還記得嗎,她第一次碰到你喊你懷遠哥。」

  章懷遠微瞇著眼,那一年他還記得。她養的狗把人咬傷了,他去救人,結果自己也被狗咬了。當時他是要把狗踢死的,她顫抖著站在不遠處,淚眼汪汪望著他。他那一腳然踢不下去,而那一次,傷養了近一個月。

  後來,那狗還是被送人了。再後來,再也沒見她養狗。至於喊他哥,他沒有印象。

  「就算離婚,她也說不是你的問題,責任在她。懷遠,你知道我這妹妹,她不願與人為難,也不擅長刁難人。如果換了他人,你以為跟她一樣不言不語?」

  章懷遠不辯白,盛今夏所作所為,他不理解。在他心中,她就是太作。現在,他忽而發現,給她定的罪名,重了。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離婚時,她在想什麼?

  章懷遠發現自己在思考這些問題時,胸口一陣血氣穿腸貫肚。

  「你的意思?」

  「其實,懷遠,在我這裡,你是配不上她的。」盛時今猛灌下一口酒,兩眼發紅。

  「你終於說實話了?」

  「什麼實話?」盛時今低著頭問。

  章懷遠淡淡笑了下,笑得有些深遠,忽說:「對不起時今,我沒辦法做出任何承諾。」

  盛時今倏地抬起頭:「你當她是什麼人?」

  「朝朝的母親,我前妻,如果她願意,沒有什麼不可以。前提是,她願意。」他沒有忘記她說的那句話,她說你給的,我都不要,你這個人,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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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5:01


  樓下懸掛壁鍾發出清脆綿長的聲音,坐在房案幾後的今夏下意識的合上,數著,一、二、三……這,擾人的聲音,整整敲了十二下。

  她揉了揉額角,從案幾後站起來,走向房臨院的窗戶前往下眺望,幾株冬青枝椏上還殘留積雪,顯得庭院越發空寂。

  夜色越來越沈,偶爾會有風吹動,便可聽到積雪從枝椏上嘩啦落下的聲音。今夏靜靜佇立窗前,這樣的夜靜得讓人心裡發慌。

  她手裡還緊緊攥著看過的,暖氣十足的房,她還是覺得冷。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件事,臉更蒼白幾分。下午,管家有事出去一趟,家裡座機一直響不停,她匆匆下樓接起,便傳來一個柔悅的女聲。她說我找章懷遠。

  今夏聽得出是誰,她一再壓低聲音說,他外出了。

  對方靜默了片刻,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今夏希望她質問,更希望她氣急敗壞。她承認自己存了這個心思,不希望他們好,她過得不好,也不想他們過得好。

  她說謝謝後,就掛了電話。

  今夏揣著電話,坐在沙發上發呆。為一閃而現的陰暗心思。她不是不嫉妒,只是被她壓抑深藏,如今一旦有一點風吹草動,便可以借助發揮一下。

  不知站了多久,腦裡反覆想著的也就那點事兒。她又回到案幾前,想著明天白天還是不要午休了,免得長夜漫漫,睡不著也無地可去。

  房門被敲了三下,她去開門,章夫人站在門外。今天也是聽說她身體不好過來看她後,章懷遠不歸,她才留下來。

  今夏認為沒有必要,但也沒法趕人。

  「懷遠還沒有回來?」

  「今天有應酬,會晚一些。」今夏面不改色,不管有沒有應酬,這說辭也不算牽強。年底的業務,各公司老總們都忙著為來年打算,應酬多也正常。

  「你也別為他說好話,他什麼樣的人你不說我心裡也有數,但這非常時期,他……」

  今夏搖頭:「阿姨,你也累了,休息去吧,我在看會兒,等一會就去休息。」

  章夫人還想說點什麼,目光停滯在今夏額角上。就在這時,車子的響動傳來。今夏數著時間,章夫人說:「是不是懷遠回來了?」

  「我去看看。」今夏裹緊了披肩,踩著拖鞋踏踏下樓,遠遠的就聽到電子鎖的觸碰聲。她可以想像出他皺著眉不耐煩的樣子,這樣想著全身神經都繃緊了。過去把門打開,章懷遠果然已經不耐煩,一雙濃眉擰著,問:「管家呢,就你一個人?」

  撲撲的酒氣一陣陣撲向今夏,她微微側了側身,看了看他的司機,微點了下頭。

  章懷遠繞過她,鞋子也不脫直往裡搖晃了下,就在中央處的沙發上重重坐下來。今夏對司機道謝,把門關上,看著地毯上一路的積水,也不由蹙起眉頭。

  「給我倒杯水。」聲音還算柔和,帶著酒後那種特有慵懶,讓人不自覺放鬆防備。

  今夏沒有拒絕,去給他衝來一杯蜂蜜水遞給他。章懷遠接過去,咕咚幾下全喝完了,又說:「再給我一杯。」

  今夏不出聲,默默接過去。忙好一切,看著他道了一聲:「先回房吧。」

  她是不想和他獨處,身上酒味這樣濃烈,光聞著就讓人難受,她強忍著不適撐到現在。

  他靠著沙發扯了扯領帶,瞪著她,「盛今夏,你還真是好兒媳。」

  「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今夏靜靜的說完,轉身就要上樓。被章懷遠一把握住,他怒瞪著她。

  「章懷遠,這是在你家裡,就算我們都無所謂,你也別吵著你媽媽。」今夏想裝著平靜,卻還是停不下一陣陣的惱意。

  「你不是要表現自己嗎,怎麼了,我回來了又翻臉了?你不是很能幹嗎,知道搬我媽來壓制我。」

  今夏無語,知道他喝了不少,自己奉陪下去,他只會鬧得越凶。索性丟下他不管,先上樓。

  她身體有些發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激動,在樓梯玄關處,看到章夫人住進的那間房隱隱透著微光,也不知剛才的爭吵她是不是聽到了。她腳步只稍稍停滯就走向主臥室,打開門的瞬間,她還有些恍惚。

  章懷遠坐在那裡,一點也不想動。今天他只是碰了一點,盛時今喝了不少。後來,從酒窖出來,有一位北方人恰好落腳本市,他順便做了東,話題投機,兩人聊得愉快。

  中途接到商瑗的電話,無非是想見見他。章懷遠想一次性把話講清楚,藉著酒意,也就不再拖。他說,商瑗我們就這樣,算了。

  商瑗哭著問,什麼是就這樣算了?

  章懷遠頭疼,他不知道女人淚眼這麼多。他只得離席走到外面接聽,商瑗斷斷續續說了很多,章懷遠也會心軟,但酒精在體內發作,他很頭疼,若放任她這樣鬧騰,以後不止頭痛。

  所以,後面的話,他講得沒有溫度。

  再後來,盛今夏也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催他回家。他不是故意要拖,只是還沒結束不便提前離席。

  他扯下領帶,西裝也脫了,站了一會,就往二樓走。

  穿過長長的廊,經過主臥室時,腳步滯了一下,想起她說他媽在,只得推門進去。越過玄關,穿過起室,她已經躺在床上,壁燈還亮著。章懷遠知道,這是給他留下的。就算對他不滿,看在章夫人面子上,她不會做得過分。

  這女人就這樣,做戲也要做得到位。

  今夏躺著不想動,每次這非常時期,她都是手腳冰涼。即便是室內暖氣十足,她仍覺得冷。

  章懷遠進去了一長段時間,沒見出來,也聽不見動靜,不會有什麼事吧。這想法著實驚了自己,她想要是一個醉鬼在自家浴室出事,她也是要承擔連帶責任的吧。

  她披上衣服,納悶的站了一會兒。想著他沒有醉得那麼厲害吧,看找自己麻煩的陣勢。

  就這樣,忤著不動,靜靜的凝視浴室門,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看到他。最後,她還是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沒有回應,再敲,還是沒有回應。

  今夏忽而感到一陣冷汗,甩了甩頭,直接擰開門柄,「懷遠,章懷遠。」

  浴室裡,霧氣朦朧,又有燈光,她已退了隱形眼鏡,看得不甚清楚。對著氤氳的燈照,她瞇了瞇眼,視線停留在浴缸裡露出半截身的人上。他背對著浴室門,只看到他的背,即使離得這麼遠,今夏呼吸還是一滯,急忙收回視線。

  章懷遠感受到身後的目光,他從浴缸站起來,嘩啦啦水聲從他身上瀉下去。

  今夏見他沒事,輕輕關上門。

  章懷遠出去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他看了一眼另一邊疊得整齊的被子,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被他扔下床。再然後,他鑽進今夏的被子,今夏更是不敢動,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深怕觸了雷池。以為他會說點什麼諷刺她的話,在她高度戒備時,聽到他的呼吸漸漸沈下去。她不自覺的放鬆了身體,慢慢掀了被子一角坐起來,輕輕下床去。

  沒一會兒,回來時,壁燈然亮著。她頓了下,慢慢走回來,身體還沒觸到床,就聽身邊的人悶聲說:「給我倒杯水。」

  今夏轉頭去看他,見他緊閉著眼,要不是燈亮著,她會誤以為他在講夢話。今夏去給他弄來一杯水,他坐起來接過咕咚咕咚喝起來,完了還意猶未盡。今夏心思一動,問:「還要嗎。」

  他搖頭,今夏把杯子放好,坐著沒動。章懷遠也坐著,目光釘在她臉上。今天那位戶提起往事,真誠的說你前妻可真美,可惜只是在婚禮遠遠看了一眼,沒有見過廬山真面目。戶不知道,他前妻就是當紅明星盛今夏,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他目不轉睛盯著她看,其實是看不出什麼來的,臉還是那張臉,唯一變了的是她這張嘴,越來越厲害了。

  今夏沒有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只當他還要喝,便說:「我再去給你倒一杯。」

  「你是不是恨我?」章懷遠想,肯定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又或許是今天她成了戶的焦點。他不知道,在外,她如此受歡迎。隱隱間,心裡有些不舒服,又說不上原因。只是聽著一個和她沒任何交集的人,神采奕奕的聊起她,就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窺視了。

  今夏詫異,隨即笑了下,搖頭:「恨你什麼?」

  「所有。」章懷遠按著額頭。

  今夏有點兒頭疼,違心搖頭:「不恨。」

  章懷遠卻不放過她,肯定的說:「不,你肯定恨我,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你想多了。」她是恨過他,如今依然恨著他,只是這種恨沒有強烈到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不,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敢說出來,你怕,你在怕我是不是?」

  今夏心裡歎了口氣,想著你既然知道何必問。她點頭:「是,我怕你。」

  章懷遠顯然不滿意她的答案,「怕我?我是洪水猛獸,還是會吃了你?」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你不睡?我要睡了。」背對著他躺下來,身體盡量靠著邊。

  章懷遠意猶未盡,還是把燈拉了,靠著她躺下來。明顯感到她身體一僵,然後往邊上挪了下。章懷遠撇了撇嘴,心想就這點地方,你往哪裡鑽?確實如此,在靠邊一點,她就可以掉床下去了。

  他往裡動了動,也把她往裡扯了下。今夏沒有動,她是不敢動。他的手穿過她腰窩,停在她小腹上,今夏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貼著她背脊,熱氣一股股傳給她,她漸漸放鬆身體。就聽他悶悶的說:「不是說生孩子後肚子就不會痛了嗎,為什麼還會痛呢。」悶悶的口氣,而手,覆在她小腹上輕輕揉起來。

  今夏不敢動,斟酌著說:「因人而異,也許這幾天受涼了。」

  章懷遠『嗯』了聲,今夏想了下:「那方面的醫生聯繫了嗎。」

  「我不認為我們有問題。」他一口回絕。

  今夏也就不再說,她也知道,他們並沒有放棄尋找匹配的骨髓。她又不得不多想,不喜歡她,對朝朝,卻是費盡苦心,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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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5:24


  章懷遠按著額頭,慢慢的睜開眼睛,身邊已經空了,她不在床上。房間裡,光線昏暗,他坐起來,慢慢適應這黑暗。偶爾幾聲鳥啼,穿透過來。他起來,去把窗簾拉開。一瞬間,陽光闖進來,刺的他眼疼。

  庭院殘留的積雪吧嗒的滴流著化成水,陽光太強烈,反射上來。他微瞇了眼,去洗漱。

  架子上擺放著形形色色的瓶瓶罐罐,這些東西在商瑗住處也是隨處可見。不過,他掃了幾眼,居然有男士用品。他微微擰著濃眉,想著她也是這樣關照那個人?

  這一來,他再沒心情。洗好下樓,先遇著管家。她說:「先生,盛小姐和章夫人出去了,說是去中醫院。」

  他點頭,突然想起中醫院離他爺爺住的醫院只是一街之遠,眼看就要過年了,要不去看看爺爺?

  這樣想,他挽起衣袖,吃了為他準備的早點,沒有交代便匆匆出門。

  在中醫院附近才給她打電話,說是要去看看爺爺。她沒有反對,說會過去的。章懷遠說過去接她,然後一起過去。她沈默了片刻才答應。這短暫的沈默,章懷遠的心情一落千丈,也悶悶說好便掛了電話。

  他一直在醫院樓下等著,時間從指尖繞過去,醫院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會有人瞟他的車幾眼,便低著頭匆匆離開。

  半小時,終於看到她和他媽一起走出來,章夫人不知和她說著什麼,她微微點頭。

  章懷遠想等他們發現自己,卻見章夫人和她揮手,她微笑著目送他媽離開,直到看不見了,她收回目光,卻沒有看到他停在不遠處的車子。章懷遠想,他的車不夠耀眼?

  等了一會,她還站在原地,路人匆匆走過,目光偶爾會投向她,她安然站著,好像周圍事物不存在。

  這樣的淡然,是他沒有看過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她的眼睛藏在墨鏡後,看不出焦距在哪,只是微低著頭。

  章懷遠推開車門走向她,拉著她往回走,把她塞進車裡,自己繞到駕駛座。

  她心情不好,他看得出來。車子緩緩駛出去,她還是保持木然的表情,目光有些呆滯。

  「醫生有說什麼?」他悶悶的問。

  今夏慢慢拉回神智,努力集中精力,搖頭說:「沒什麼,一定要今天去看你爺爺嗎。」

  「有問題?」

  「沒有,我,不是一年去一趟嗎。」她是不願去的,尤其是在眼下。剛才在醫院裡,看到商瑗,她氣色不好,好在她沒有看到自己,更慶幸章夫人沒有瞧見她。看著她一個人,今夏也說不上什麼心情,只是可以想像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一點不明白,章懷遠怎麼不陪她一起來。

  後來接到他電話,告訴她就在附近,她心思一動,原來不是不陪同,只是非常時期,他沒有現身罷了。

  他會在意這些嗎。

  「年底了,他一個人在醫院,我們總不去看他,他怎麼想?」

  「你就不怕什麼時候我說漏嘴了?」今夏有些賭氣。

  「你不會。」

  聽他篤定的口氣,今夏有些惱,「你錯了,我會的。」

  「不會。」

  兩人到時,章生、章懷仁,甚至章雪嬌都在。章雪嬌看到她和章懷遠一起出現,微微撅起嘴,不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章生和章懷仁低著頭,爺爺訓得吭哧有力。他走過去,今夏也跟著過去打招呼,然後退出來。章雪嬌坐在外間用手機玩遊戲,見她出來,不屑的撇撇嘴:「不應該在裡面討好爺爺嗎,怎麼就出來了?」

  今夏不理她,兩人也沒有交集,她說什麼今夏是無所謂的。章懷遠這位堂妹脾氣壞,有什麼說什麼,她也是知道一些。

  沒見她回應自己,章雪嬌用鼻子哼了聲,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裝什麼清高,再裝我三哥也不喜歡你,更不要以為你有朝朝就可以母憑子貴,我奉勸你最好什麼都別幻想,免得連累身邊的人。」

  「章小姐,你要是很閒,倒不如考慮自己的事。就算我母憑子貴,你也沒任何資格來指責我。」今夏坐在她對面,平靜地看著章雪嬌。她的臉因生氣變得通紅,兩眼盛滿怒意。今夏深知,對面的人如果你比她強勢比她不要臉,她是拿自己沒任何辦法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的行為透露給媒體?」

  「我的負面新聞也不在乎多這一條。」

  「盛今夏你真不要臉。」

  「承讓了,我只是,講實話。講實話也不行嗎?」

  章雪嬌怒怒的瞪她,憤憤起來甩頭就走。今夏想笑,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多少有些讓人羨慕。

  突然間,裡間傳來爽朗的笑聲。今夏抿唇,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他有本事,章家上下都被爺爺訓了遍,就是他,只有他,沒有。

  她低著頭,暖氣太足,暖意在身體裡流動,攪得她漸漸起了睏意。也不知過了多久,章懷遠他們走出來,看到她縮著靠在沙發裡,淺淺的閉著眼。

  章生和章懷仁頓了下,微微頷首便出去了。章懷遠微微蹙眉,想要叫醒她,走過去只是在她身邊坐下來。

  感受到沙發陷進去,今夏猛的驚醒過來,睜開眼茫然地看了看,見他就坐在一旁。初醒時的恐慌漸漸散去,她聲音啞啞的:「怎麼不叫我?」

  「回去。」他起來,沒有做任何停留。

  今夏望著他,慢慢跟著出去。

  到了外面,看到章生和章懷仁等著兩人,章雪嬌早不知哪裡去了。

  見兩人出來,章生問:「今天回家吃個飯?」

  章懷遠直接回絕:「晚上要去……朝朝舅舅那裡。」

  章生點頭,章懷仁看著今夏笑了下,「好久沒吃到今夏親手做的飯菜,要不今晚我也過去蹭飯吧。」

  其餘兩人目光瞬間釘在她臉上,今夏不自在,更是不知道章懷遠今晚會過去,不過應該和她無關的。章懷遠收回視線,對上章懷仁:「要吃飯找二嫂去。」

  章懷仁搖頭:「你二嫂那廚藝,還是算了,我可不想進醫院。」

  章生只是笑,章懷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拉過今夏,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在車上,今夏說:「我就不過去了,你在前面路口停車吧。」

  「雪嬌和你說了什麼?」他忽略她的問題。他這堂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肯定找她不愉快了。她不說,他也知道。

  「沒什麼,隨便聊了幾句。」

  「她就是一隻瘋狗,她說什麼你不要聽就是了。」

  「她說得也有道理,有人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並不是什麼壞事。」今夏微笑,「她性子直朗,其實挺可愛。」

  「是啊。」章懷遠點頭,「直朗得讓人生恨,以後見著直接無視就好了,輩分上,她應該叫你嫂子。」

  今夏心下一凜,五指不自覺攥得更緊,指甲紮著掌心,痛感慢慢遍佈開來。有些模糊的事漸漸開朗,她不是遲鈍的人。更是知道,這是章懷遠伸出橄欖枝,即便是母憑子貴,在往先也是沒有過的,這一次,怕是各方壓力頂在那裡,連強勢的他也不得不先服軟。

  只是母憑子貴,她不需要,她只想過著單純一點的生活。

  「我爸有事?」她問,不想糾結於這複雜的問題上,一個不合又得吵。

  「你忘了?」

  「什麼?」今夏不解。

  看她一臉茫然,章懷遠輕輕哼了聲,「他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啊?」今夏更吃驚了,「不是下個月嗎。」

  「他不過陰曆。」

  他這樣解釋,今夏慚愧低下頭。以為自己只是不及格的母親,原來她更是不合格的兒女,只是她一向都是給父親過陰曆,父親也沒有表示,她便在那一天給父親慶賀。今天被章懷遠說出來,她只感到心悶悶的疼。總算知道即便離婚,父親也沒有說他不是,看他這樣,恐怕是連親生兒子都比不過。

  晚上,章懷遠喝了些酒。今夏不想管他,放他自生自滅算了,雖然也知道,是不會有人放著他自生自滅。

  盛今生不知在哪裡瘋,聽父親說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回來過。今夏知道,在父親眼中今生就是不成氣候的二世祖,時今是他唯一的希望。

  三人都喝了不少,她去廚房煮湯,李雙雙也跟著進來。今夏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她只是笑笑。

  今夏對她突然轉變了態度有些好奇,但也沒有深想,直接忽視她的存在。李雙雙這人也是有本事,你無視她,她沒當回事。直到她打碎了一壺茶,今夏惱怒瞪她,這茶壺是她給父親的第一份禮物,如今被李雙雙打碎了,她只覺心裡有什麼東西也跟隨著破碎。

  李雙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今夏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愧意,她心底生出更多的嫌惡,不吭聲,蹲下去要撿起來。廚房門外傳來急迫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便看到章懷遠和盛時今。

  李雙雙解釋說:「我打碎了茶壺。」

  「燙傷了沒有?」兩男人一同開口,聲音有些急迫,今夏腦子渾渾沌沌的,也聽不出到底是誰在擔心她。她搖頭,手在顫抖,也不知是不是傷心,碰到一塊鋒利的碎片,只覺被什麼蟄了下,便看到血流出來。

  她甩了甩手,猛地站起來,便被盛時今扶住,章懷遠沈著眼,聲音更沈,「去上藥。」然後不動聲色的把她從盛時今手中拉走。

  傷口並不深,只是血流得有些誇張。給她清理時,章懷遠仍是沈著一張臉,今夏看著他,說:「我在中醫院看到了她。」

  「嗯。」

  「她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嗯。」他把酒精棉用力按在她傷口上,今夏皺眉,硬是沒吭一聲。章懷遠覺得很沒意思,有些洩氣,聽她一直在嘮叨另一個人,很是惱火,不由悶悶地說:「那也不關我們的事,你別瞎操心。」

  今夏點頭。她知道不關她的事,至於他們……

  她不知道,只是胸口疼,疼得厲害。看到她落寞的神情便無端想起自己懷孕的場景罷。她並不是同情心氾濫,而是覺得活著都不容易。她看著章懷遠,神色很認真:「她是不是懷孕了?」

  章懷遠臉色愈沈,酒精和棉簽被他甩到地上,直瞧著她,壓低聲音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知道什麼?今夏茫然。

  「她再也沒有機會做母親,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今夏不敢相信,這事從沒有聽人提起過,聽了他這樣說,今夏只覺發冷。她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只是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那次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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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5:50


  她和章懷遠結婚後並沒有搬回章家居住,兩人在洛川佳苑有一套公寓。   

  新婚之初,兩人的生活並沒有因為結婚而有所改變。伊始,他不怎麼著家,她漸漸習慣了。後來,他著家了,她反而不習慣。

  記得,婚禮舉辦那個夜晚,朋友鬧過之後,他離開了半晚。她因為擇床,一直睡不著。下半夜,聽到動靜,起來看,便看到一樓客廳,他坐在沙發上,神情頹然。她站在背光的玄口,打量著他。

  他一直坐著抽煙,煙蒂忽閃忽閃的。今夏甚至想,他是不是要呆到天明。在他離開時,她以為他不會回來,對於他歸來,她很是意外。

  天邊,放出了一些光明,他終於站起來,抬頭看了看二樓。今夏急忙躲回房裡,等了半天,卻聽到隔壁的客房門輕輕關上。

  天亮了,她早早起床,不想他更早。碰了面,今夏有些不自在,他到神色自若,甚至還給她熱了杯牛奶。

  吃好早餐,兩人便起身去章家,見她沒戴指環,悶聲提醒:「指環呢。」

  今夏怔了怔,這才想起,昨晚睡下時覺得戴著不舒服就脫了下來,早上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她解釋:「我忘了。」

  只聽他不滿的哼了聲,從衣服口袋掏出一枚指環,沈聲道:「以後,好好戴著。」

  她卻沒有聽,應該說是沒有那種意識,為了應對臨場變故,她便把指環套在項鏈上。

  到了章家,章夫人掏心窩和她談了很多,也涉及婚後相處。今夏認真的應著,於是很快獲得釋放。

  而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多了一層幽深,讓她無故發寒。

  對外,章懷遠對她的體貼做得很好,甚至會讓人產生錯覺,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離開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他就會變了一張臉孔,總是沈著面,甚至有時會故意刁難她。

  她並不是很難以接受,他不愛自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她也一直清楚,更是看得明白。嫁他,雖不是自己的意願,卻是最終妥協了。其實,他對她也不算太壞,雖偶有不歸宿,也還算給她留面子。

  婚後,她的生活非常單調,身體的不便,她推掉了所有的商演。她也清楚,沒有嫁給章懷遠,她還能背著父母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因為有大哥頂著,有二哥護著。嫁給了章家,做什麼都得思量三分。

  後來,跟朋友聊天中,談到了理想,她並不發表意見。朋友就問她是不是打算做專職主婦。今夏只是笑笑,沒有做解釋。

  朋友卻是以為了,驚詫不已,說她,你是不是要荒廢專業啊,我還等著你舀奧斯卡呢。

  今夏想了很久,她都記不得,原來她也曾有過那樣的夢想。她把手按在胸口上,那裡跳得很快,每一次搏動,都痛得厲害。

  她也想,就這樣放棄了?她也是清楚的,生活和理想隔著幾重山的距離。她笑了下,小口的啜著白開水,慢慢的清楚地說:「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恣意的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那天和朋友告別,她慢慢走回去,腦中一直回放朋友那番話。她這是在做什麼,又在期盼什麼,有誰值得她荒廢大好年華,就這樣日復一日無休止的重複著枯燥乏味的生活。

  如果,掙脫了這份枷鎖,就真的可以隨心所欲了嗎。

  她知道,不會的。她還期待著,儘管沒有回應,她仍就期待著,抱著一絲渺茫的期望。

  只是這樣的等待,等待塵埃落定,等待柳暗花明,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愛,又算什麼?

  在現實面前,它是一文不值的吧。

  這段三角關係裡,自己又扮演怎樣一個角色。

  結婚一月有餘,他在做些什麼,她不是很清楚。他只說過,蜜月之行,因她身體不適,就不去了。等以後,在補一個回來。

  就在他說過這句話後,第二日,他動身往澳洲。據說是,走前,隨行的除了秘書,還有另一個人。

  那天說來也巧,朋友出國,她去機場送行,便看到了那樣一幕。他和她,走在人群中。儘管是深冬,然而陽光依舊很強烈,刺得她眼疼。

  他們就那樣,並行著,走過她車旁,並沒有發現車裡的她。倒是他秘書,走過時,微微頓了頓足,側首凝望她的方向。

  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是沒有,她只是平靜的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看起來如此的默契。

  她在機場待了很久,直到章懷遠的電話進來,告訴她,他出差一段時日。然後,就看到他司機把車開過來。今夏沒有表示,說了聲再見,便把車開出去了。

  從機場回來,她在放映室看電影,也不知要看什麼,只是很茫然。後來,她找來《金粉世家》,一集不落看完,花了她兩天的時間,斷斷續續看著。那部劇,她很早前就看過,在自己家裡。那時候,在學校也是很風靡陳坤詮釋的金燕西。那時,她對念安說,只有單純的人,才會相信,愛情的長存性。

  她還記得,那時候,念安很有豪情的對她說,我就要證明,不是所有門不當戶不對就不得善終。

  她不知道,念安還記不記得當初那句話,而她,卻是烙進了心裡。

  章懷遠一走就是一個月,中間有打來電話,並沒有話題。在她這裡,他是哥哥的朋友,在他那裡,她是朋友的妹妹,這樣的關係更適合他們,夫妻,好像牽強了一些。

  他的話不多,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那些,她都不懂,只是靜靜地聽著,甚至有時她會走神。

  章懷遠突然好問她想要什麼禮物,他帶回來。今夏茫然的搖頭,她說不需要,她說我有事就這樣吧。

  那是第一次,她先於他掛電話。

  那晚,她對著寒星坐了很久,仰著頭脖子都疼了仍不自知。她想起很久前,他帶著商瑗來參加她生日宴會,他笑著說三妹生日快樂。他叫她三妹,而她叫他三哥,關係卻形如陌路。她刻意迴避著他,而他,是不會在意的吧。

  如果,不是那一次酒誤,他們的關係會永遠停留在點頭之交上。他,是她不能企及的夢,她只是他朋友的妹妹。那時,看在她眼裡,他和商瑗佳偶天成。

  後來,誤打誤撞,一夕間,拉近了兩人。

  她並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嫁給他。事實上,她掙脫不了,終歸是對現實妥協。

  那些天,有些小感冒,去看了下醫生,醫生說沒事,她也就不大在意。哪知半夜發起高燒,待她再次醒來,躺在醫院裡,章夫人守在病床前。

  今夏不想說話,又慢慢閉上眼睛。她聽到章夫人和醫生的對話,醫生說她血糖偏低。

  後來,她又渾渾噩噩睡過去。再一次醒過來,是一天後的事了,盛今生來看她,開口就罵她鬼迷心竅,非要去捂章懷遠這塊石頭。

  今夏知道他的心,他一直想她和他好兄弟梁紀在一起。可感情這東西還真奇怪,沒感覺的論你如何努力,也做不到勉強。她想,大概是自己太年輕了,把生活想得太美好。

  盛今生罵得起勁,還說出院了搬回家去住。今夏想,二哥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抿著唇,搖頭說二哥不要管我,你好好過你的日子。

  盛今生恨恨的瞪著她,今夏慢慢地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管好不好,這都是她的選擇。是的,時間不能倒流,那段時光早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

  盛時今氣得甩手就走,直到她出院,他也沒有再來看過她。今夏知道,她又一次惹他傷心了。

  可她要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在她住院期間,章懷遠有來過電話。這是章夫人告訴她的,章懷遠來電時,她在睡覺,所以就沒叫醒她。今夏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索性裝睡吧。

  在醫院那段時間,她細細品著往事,然後,所有萌動的青春記憶,幾乎和他有關。她的日記本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身影。

  出院後,她回了一趟家,從保險箱找出記載心事的日記本,一頁頁翻過去,才發現,她早已深陷泥潭。

  她看著那些記載,有些惶然。

  2005年10月1日晴

  今天,我和朋友約好了去社區教小朋友彈琴。早早起來,收拾妥當就騎車過去。在路口看到三哥,還有那位……三嫂,兩人坐在草坪上細細私語。我一時晃神,車龍頭打滑,車子直衝向他們。我大叫一聲,跳下來,可惜技術不好摔到在地。當時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膝蓋擦破了一大塊皮。

  就在這時候,他走向我,把我拉起來,和那個三嫂一起把我送去醫院。

  我的心情很複雜,看著他們在我面前,那樣的……和諧,好像是在一起一輩子的人。

  請原諒我用詞的匱乏,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感覺。

  2005年10月2日陰

  我沒有想到,他會來看我。他問我還痛不痛。我搖頭,其實痛得要死,樓梯都走不了。可我還是堅決的說不痛。他笑,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看到這裡,今夏認真地想了想,他好像是說了句虛偽吧。一定是,那時候看她這樣子,應該很可笑吧,明明痛得要命,還倔強的否認存在的痛感。

  那個國慶,她在家養傷,章懷遠經常過來看她。很久後,她想,如果他沒有來看她,她就不會對他心存幻想了吧。可也是在後來才知道,他是受了她大哥盛時今囑托。

  當她知道真相時,歎了句『原來如此』。

  出院,章夫人接她回去住,說不放心她一個人。今夏也很堅決,不肯回去。她考慮到很多,偶爾和他一起應付就很吃力了,以後要天天演戲,她沒有把握演好。而且,和婆婆住一起,壓力太大。

  她還記得在相互交換戒指時,他附在她耳邊溫柔的話,他說盛今夏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如果不幸福,可別怪我。

  她的選擇,是啊,她的選擇,這婚,是她自己點的頭。將來好與壞,只是她一個人,與人無關。

  她是覺得如此諷刺,明知是無望的婚姻,無望的人生,她居然沒有反抗。可是,反抗?誰來買單?沒有,沒有人能為她買單,更沒有人可以為盛家買單。

  並且,她沒有忘記父親說過的話,他說你姓盛,你就得擔起你的責任。是啊,她姓盛,所以,沒得選擇。

  多可笑,人人羨慕他們這樣的家庭,可誰又能明瞭他們的悲哀和無奈。只因她的姓氏,她不能隨心所欲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只能按著他們的喜好按部就班。就像她不喜歡彈琴,可是從小就被淳淳教導,哪怕討厭還是彈了一手好琴。從小,只有父母叫她怎樣做,從來沒有人問她,想做什麼。三兄妹,敢違抗命令的有盛今生,只有他,恣意的生活。正因為這樣,父母對他失望透頂。

  今夏想,什麼是有希望?麻木的接受嗎。她是羨慕盛今生的,偶爾她也偷著放縱一下繃緊的神經,若是沒有私底下的放縱,也不會有後來的事。

  可為時已晚不是嗎。

  再多懊悔,已然成了定局。

  他們的婚姻是眾望所歸,歡喜了所有人,也娛樂了所有人,只有當事人,只有他們,從開始到結束,都置身於劇暮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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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6:07


  她出院第二天,章懷遠從澳洲趕回來,回到洛川佳苑,今夏有些受寵若驚,他給她帶回很多禮物,看著琳琅滿目的禮物,今夏提不起任何興趣,興趣不高對他說謝謝,大概也是清楚的吧,這些東西,精緻到不像是真實存在。

  在她記憶中的他,是不會這樣去討一個人的歡心,這個人,還是她。

  她把禮物收拾妥當,抬起頭時,對上章懷遠若有所思的眼神,急急忙忙錯開。

  這一晚,他陪在她身邊,次日一早,她還沒起床他就走了,她是聽保姆說的,走的很早。

  在這以後的幾天,他經常出現在洛川佳苑,有時是早上,有時是中午,更甚是深夜,對於他不規律回來,她開始會緊張,後來摸出規律,他過來只會在書房待,不會刻意去找她麻煩。

  後來,她身體康復了,他就不會這樣,不規律的回來,但也不是常著家,聽說是工作忙。

  在後來,會有朋友跟她聊一些八卦,無非是誰誰有新歡了,誰誰鬧著離婚,誰誰的小情人懷孕了,今夏就當笑話來聽,在這個圈子裡,這種事早司空見慣,如果你在意,只能說你道行尚淺,外人只道你不通情理,而她,不過是得過且過,追究,只會讓自己更痛苦,她學著去看淡。

  一日,她閒著沒事幫著朋友改劇本,盛今生打電話來說今晚某片開播,問她想不想去看,今夏便想著藉著這時間和他好好聊一聊,便答應了。

  他身邊還是上次的女子,今夏有些詫異,盛今生介紹說是某某,今夏更詫異,然後抿唇笑,想著自己喜歡的明星居然是她二哥現任女友,多諷刺,她難道不知道盛今生多風流嗎。

  因此,她對這位女星好感一下子就低了好幾個點,點了下頭便挽著盛今生手腕進去,盛今生也由著她。

  她不想,在這種場合也能遇到章懷遠,他位置就在她左側,他左手邊是商媛,今夏看到他那一瞬,怔了一下,但很快掩飾好,在他們看向她時,微微點頭。

  據她瞭解,散場後的當晚,盛今生把章懷遠狠揍了一頓,當然,他也被揍的很慘,她在聽說這件事時,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盛今生為她打架的事,那種不管不顧的拚命勁,他也那樣對章懷遠嗎,轉念又想,章懷遠也是此道高手,這樣想,居然能笑出來。

  在盛今生和他打架第三天,兩人例行公事去醫院看望爺爺,他從公司出發,她先到,在醫院樓下等他,看到他那一瞬,今夏還是被驚到了,胳膊打著石膏,眼角還餘留傷痕,她默默的看著他,沒有噓寒問暖,他只看她一眼,悶著頭就走,由始至終,除了在病房裡,兩人默契的演戲,就也沒有交流過,走出住院部,他走向自己的車,今夏對著他背影通知他說明天例行回家,別忘了時間,然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轉身走了。

  第二天,他來洛川接她,在去章家途中,她昏昏欲睡,模模糊糊聽他說你下次去醫院檢查跟我說一聲,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應他,醒過來時,他把車停在距離章家一條街外,今夏抱歉的說不好意思睡著了,她確實很抱歉,最近越來越嗜睡,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煙被他攥了又攥,終究沒有點燃,揉成一團扔出去,說:「讓家裡阿姨過去照顧你一段時間。」

  今夏擺手,拒絕他的好意:「沒必要,家裡有保姆,就算沒有保姆,我也可以好好的過。」

  她不知道這句話在他耳裡是不是有賭氣的味道,她只是講了一句實話,不想家裡吵吵嚷嚷的,更不喜歡有外人在家裡走動,如果不是章夫人和她媽媽硬塞過來,她一個保姆都不需要。

  章懷遠不在說什麼,看她的眼神很晦澀。

  去到章家,章夫人看到他受傷,心疼不已,今夏想,要是知道事因她而起,不知會作何感想。

  飯後,章父和章懷遠談了許久,章夫人和她聊天,問最近生活情況,又問問章懷遠工作忙不忙,今夏知道,章夫人是要打探實況,潛台詞裡匿藏著章懷遠乖不乖,今夏想笑,卻是笑不出來,她笑著說很好,他很會照顧人。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話起到作用,章夫人很滿意,當即摘下隨身玉鐲給她,今夏拒絕,卻是拗不過章夫人,她只得收下,當然,這玉鐲在她離婚時已經物歸原主。

  回去的路上,章懷遠說最近要出差,歸期未定。

  今夏想起了什麼,便說:「也請你低調一些,不管怎麼樣,你也得顧及一下你父母的感受。」

  她在講這句話時,一直在思考他會不會當場翻臉,她是無所謂的,反正,反正她告訴自己,就這樣,過著吧,守住自己的心。

  章懷遠嗤笑:「這你就管不著了吧,還是你認為是掃了你面子,盛今夏,這可是你的選擇,現在就後悔了嗎。」

  她搖頭,有機會後悔嗎,沒有,章家,她是唯一的籌碼,只因章夫人看中她,她有資格談籌碼,以婚姻為賭注,換取盛家一時安穩。

  在這場婚姻裡,先前付出的感情收不回,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守著自己一方領土。

  他在第二天出發,一星期後,從朋友八卦裡聽到他是和商瑗一起,朋友在講這句話時,一直在看她,眼眸裡有同情,還有不解,她只是笑了下,除了笑,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朋友把她拍到的照片傳給她看,她居然能心平氣和一張張看完,並給了評價,她說真好,她得到婚姻,她得到愛情,各有所得不是嗎,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連上天也會嫉妒。

  朋友罵她消極,那種狐狸精就該趕盡殺絕,今夏忽然說你怎麼認定商瑗是狐狸精,說不準她才是那條狐狸呢,朋友啞然,感情是是非非,誰也道不清。

  他一走,又是一月有餘,在這期間,她和盛今生吃了一次飯,她問起上次打架事件,盛今生哼哼罵罵的說他們的事不會完。

  今夏知道勸沒有用,今生的脾氣又拗又倔,但對他的論調有些哭笑不得,他自己風流成性,卻不許章懷遠,她不認為章懷遠風流,只可惜他把所有溫情都付給了另一個人,偏偏她橫插一腳,硬逼得他們不能相濡以沫。

  盛今生問她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章家興衰,於她無關,她應該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今夏笑問你怎麼不認為這就是我的追求。

  她就這樣得過且過,在去年十月份,朝朝來到她身邊,章懷遠並不在身邊,他遠在越南。

  這一喜訊是章夫人親自打長途電話告知,他便給取了這麼一個名字,當章夫人把電話給她時,她只說了句對不起。

  她不知道章懷遠有沒有明白,他只是說謝謝你,就像她不明白他口中的『謝謝』指什麼,但無論是什麼,絕對不是感謝她為他生孩子。

  他們的關係,也曾緩和過一段時間,只是,不長久,就被另一樁事給攪亂了。

  那天,章懷遠喝了些酒,早早就去休息了,他手機落在客廳,一直響個不停,她沒有接,不久座機就響起來了,接起來,對方自報家門說是商瑗,她找章懷遠,今夏冷靜地說他睡了,商瑗哭著說她肚子痛,今夏驚得不小,也顧不得兩人尷尬身份,出於本能,詢問有沒有打120。

  商瑗只說她家地址,然後電話便沒信號了。

  今夏留下話開車過去,這是她第一次來,並且以這種身份,她覺得可笑,後來她想起來,確實很苦笑,可笑的是自己,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莫名的成了戴罪之身。

  商瑗只是臉色有些不好,並沒有她說的嚴重,今夏問了些情況,放心不下,提議她去醫院檢查。

  在講這句話時,兩人站在樓梯口,她沒有料到章懷遠這麼快趕過來,就在她把手機遞給商瑗時,章懷遠衝進來,然後,機緣巧合的一幕便發生了,直到商瑗滾下樓去,而她仍保持握手機姿勢。

  她從沒看到章懷遠這樣憤怒的一面,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還沒開口解釋,就被他推到在地,再然後,他衝下樓去扶起商瑗,並撂下狠話。

  那句話,今天想起來,仍舊全身冰冷,章懷遠說,盛今夏,你記著這一天。

  其實很公平吧,商瑗沒機會做媽媽,她呢,莫名其妙背負罪名,天堂地獄走一遭。

  她靜靜的看著章懷遠,忽然就笑了,「在那之前我還真不知道她懷孕了,怎麼,今天要翻舊賬了嗎。」

  「如果我翻舊賬,你會承認。」

  今夏搖頭,「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擔下無須有的罪名,章懷遠,不管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樣的人,但沒有做過的事我絕對不會亂擔罪名,至於她流產,我也很遺憾,但也只能遺憾,我沒有想要和她爭,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所以,請你還有她都放心,我曾經愛過你,但,那只是曾經,章懷遠,你給我的痛,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章懷遠抿著唇,「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

  她看著章懷遠的臉,聲音乾澀,「你稀罕嗎,章懷遠,你不稀罕,你完全不需要,在你心中早已認定我是那樣的人,不管我解不解釋,這個罪名我背定了。」

  「盛今夏。」章懷遠握緊了她的肩膀,「我在給你機會,你別不珍惜。」

  今夏看著他。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我。」他語氣裡,一絲危險,

  今夏歎了一口氣,說:「那你想聽什麼,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所以,對於她我很遺憾,但我不會背負罪名,哪怕你強加於我,那是你的事,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說著,她站起來匆匆走出去,手握住門鎖,「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一件事便是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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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6:39


  這晚,他們都喝多了便留在這邊過夜。

  今夏接到向晚的電話,她說某導演想要跟她合作。

  今夏聽了,有些心動。在向晚問她答覆時,今夏還是拒絕了。她說:「對不起向晚。」

  向晚表示遺憾,澀笑,「早知道是這結果,還是抱著希望。你,最近還好嗎,有沒有……遇見他……」

  「我不信奉分手的人還能成為朋友,這不適合我們。」今夏扶著扶手,用力的握了一下,身體在微微發抖。

  陽台下,青杉擋住了整座庭院的風景,風吹著鈴鐺,發出幾聲清脆綿長的聲音。她突然就記起李澤昊求婚的場景,海灘上,他單膝跪下,眼睛亮亮的,揚著頭真誠的看著她,說:「盛今夏,你願意嫁給我嗎,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外科醫生,給不了你錦衣玉食,只能給你一個家,普普通通的家。」

  沒有華麗的言詞,可他真誠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打動了她。她在那種場景下,恍恍惚惚的居然就點頭了。

  向晚掛了她電話,她腦子有點兒發木,用力捶了一下額頭。不管她說過多恨的話,對自己還是好的。

  風吹多了,手更涼,可她不想回屋。今天的章懷遠,她倍感壓力,更不知道他幾時會發作。她嘴上很強硬,心還是發木的,他發起狠來,只有自己吃虧的份。

  身後門被推開,淡淡的煙草味撲來。今夏眉尖輕輕蹙了下,「哥,還不睡?」

  「睡不著,這麼晚,怎麼在這吹風?你們,又吵了?」盛時今複雜地看著身前只穿一件睡衣的女子,上前把披肩給她披上,抬起手順了順她散下來的頭髮,「冷了回屋去。」

  「我們沒有吵架。」

  「那你……」

  「哥,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兒。」她轉過身,對著盛時今笑。

  「他對你不好?」

  「哥,我和他也就這樣了,你們不要再費心討好他了。」

  盛時今身板微微一晃,跨上前一步握住她肩,低下頭,嗓音也在輕顫:「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麼,哥,你懂的不是嗎。我知道,你們以為我離開章懷遠就不能活了。可我活得很好,真的,哥,沒有他我活得更好。我不知道這次他為什麼會答應你們,雖然是以朝朝的名義,可是你們不要在為了我去討好他們。哥,算我求你了。」

  「懷遠,他……很好。」

  今夏急促的呼吸,緊緊攥著拳,也不知是不是冷,她也在輕輕顫抖。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只可惜我不是那個人。哥,大伯已經沒事了,我們盛家,應該沒事了,我……只想單純的生活。」

  「沒有一絲可能?」

  今夏默默的想著,一絲可能是多少?

  她抿著唇微微一笑,燈影下,盛時今看得心神一晃。今夏心裡歎口氣,抬手幫他整理衣領,「哥,別在操心我了,你還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吧。」

  「你不喜歡李雙雙。」盛時今肯定道。

  「過日子的又不是我,我喜不喜歡,沒有影響。」

  「你不喜歡我就不娶。」

  「哥,開什麼玩笑。」一時間,今夏臉色微微一變,「只要你喜歡我也喜歡,爸媽也高興。」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時今盯著她問。

  今夏重重的點頭。

  盛今生歎氣,伸手把她攬入懷中,不在說話,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這個有力的擁抱中。

  第二天一早離開盛家,章懷遠去公司,她回玫瑰園。

  保安見她回來便對她說:「盛小姐,今天有一位念安小姐找過你,這裡有她留的字條。」

  今夏下車,展開字條,念安的筆跡:親愛的,你電話為什麼一直關機?你也要滅我後路嗎。

  她把字條折起來,「她什麼時候走的?」

  「昨晚十點左右。」

  「謝謝。」

  她再次坐上車,掉頭。又撥念安號碼,居然是盛今生的聲音,他不耐煩吼道:「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覺,你他媽最好有事,沒事老子滅了你。」

  今夏扶額,恨恨道:「有本事先滅了我。」

  「今夏?」他遲疑問道。

  「你還霸佔這支手機?」

  盛今生也清醒得差不多了,梗著脖子粗聲說:「不就支破手機嗎,值得你們念念不忘?」

  「我說不過你,一句話,念安在不在?」

  「在。」他老實承認。

  今夏覺得自己沒必要過去攪局了,局面已經夠混亂了,她還是做旁觀者吧。這樣想,把車停在路邊,就聽念安大吼:「盛今生,你居然接我的電話?」

  盛今生也不示弱,「接電話怎麼啦,不就一個電話嗎,值得翻臉不認賬?念安,你看清楚,我是盛今生不是盛時今。」

  聽著對面在吵,今夏有點擔心,奈何隔著時空,吵得熱火朝天的兩人哪會顧及電話另一端的她。

  沒過一會,就傳來掙扎拍打聲,還有怒罵粗喘。

  今夏只好掛電話,照趨勢發展,接下來的場景,已經不用在想了。

  車停在路邊,她坐在車裡,打開車頂,天空陰霾。還是有些擔心念安,她脾氣不好,盛今生脾氣也壞,這樣的兩個人還真讓人頭疼。

  昨夜和盛時今的一番交談,他和李雙雙的婚姻已成定局。雖為念安心痛,但也不希望她和二哥有糾纏。

  有人敲車窗,今夏側頭,便看到商瑗。在這地段看到她,著實驚訝。出於禮貌,她搖下車窗,沒有招呼,涼涼地看著她。

  商瑗招呼道:「今夏你好。」

  「我不好。有事?」

  商瑗咬唇,臉色有些難看,看了今夏一陣,低低地問:「可以聊聊嗎。」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借用幾分鐘時間,可以嗎。」

  今夏掃她一眼,「玩什麼花樣先提前知會他一聲,高潮來時沒觀眾豈不是很遺憾。」

  聽著今夏的挖苦,商瑗臉色更難看。今夏沒有再去看她,側了頭準備離開。商瑗一手抓著車窗,堅定地說:「還是聊一聊吧,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後天。」

  今夏側頭去看她,問:「實話吧,我不想和你有牽扯。」

  商瑗吸氣,「我知道,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今夏想了下,點頭。

  商瑗坐上去,掃視車內裝飾,說:「我記得你喜歡粉紅色。」

  「是嗎。」今夏淡淡應道。

  「抽嗎。」商瑗摸出一支煙,解釋著,「朋友們都愛這一口。」

  「不抽。」

  商瑗笑了下,「抽煙不好,他,不喜歡女人抽煙。」

  「男人都一樣,還有事嗎。」

  商瑗尷尬,「朝朝,好些了嗎。」

  提到朝朝,今夏沈默了片刻,含糊道:「等機會。」

  「這樣啊,那,你挺辛苦的。我,很遺憾,什麼忙都幫不上。」

  「沒辛苦這一說,朝朝是我的孩子。」

  「懷遠他?」

  「你有什麼疑問,直接去問他好嗎。我不認為我們有可交流性,保持距離對你對我都好。」

  商瑗訕訕,急著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真誠的希望朝朝好起來。」

  「沒有誰比我更希望。」

  「你常見著懷遠嗎。」

  「我說過,你有疑問直接去問他,抱歉,我這邊回答不了官方問題。」

  商瑗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唇,眼裡蒙了一層水汽。她顫抖著問:「是不是,在你心中,我無恥不堪?」

  「你在我心中什麼樣,一點也沒關係。」

  「如果,我和他結婚,也沒關係?」

  今夏忽然就笑了,「商瑗,你搞錯了吧。你們結不結婚,什麼時候結婚,我頂多只是戴著一頂前妻的名頭。我的想法,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你沒必要來我這裡拉選票。」

  「我嫁給他,我就是朝朝的媽媽。」

  今夏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至極的笑話,失笑:「再怎麼樣,也只是繼母。」

  倏一下,商瑗臉色更白。

  「所以,你沒必要找我,我也不想見你。」

  商瑗咬著唇,死死地看著她,最後,氣敗地摔車門離開。

  今夏看著她走遠,上了另一輛車。她又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回去。保姆告訴她說朝朝玩累了,午休中。

  她又靜坐了片刻,忽然就忍不住了,撥了章懷遠的電話。對面一接起來,她就說:「章懷遠,你這混帳東西,管好你家母狗,別讓她發瘋到處咬人。」

  章懷遠聽到這句話,呆了呆。

  今夏罵了這句話,心裡舒暢了許多。她按著眉心,在想著是不是在發揮一下,或者再尖酸一點,反正不罵也罵了。

  哪知,被罵混帳東西的章懷遠沒有絲毫生氣,他還有心情笑:「要打育苗嗎。」

  「章懷遠。」

  「別那麼大聲,我有聽到。」

  他這樣,忽然間,她就洩氣了。倦倦地說:「章懷遠,請你告訴她,別有事沒事來找我不快,我不想發生不愉快。至於發生什麼事,你不知道?」

  章懷遠沒有接話,只問:「你在哪。」

  在同一時間,拿了鑰匙往外走。吳江見他要離開,追上去提醒他等會有會議要主持。

  章懷遠對手吳江的提示,搖了搖頭。

  吳江按眉,覺得最近的老闆,上班時間開溜已不是什麼怪事了。

  章懷遠上車時,今夏單方面結束通話。章懷遠重撥回去,對面一按再按,最後不也不按了,不接也不關機。

  這幾乎要耗盡了章懷遠的耐心,還是開車上路,卻不知要去哪裡接到她的人。

  靠在車上的她,只覺筋疲力盡。直到掛斷電話,她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忍不住一時之氣,想著他說商瑗再也不能懷孕時,她只是抑鬱,並沒有這樣的難以忍受。

  今天,商瑗一再出現,她趨於平復的心情,又起了煙火。

  想著,商瑗的結果,她的現狀,只感一陣銳痛。

  更是想起離婚前,父母因她而鬧翻。自己為了擺脫那份沈重的壓抑,頂著和家人決裂的罪名,硬是離了。

  念安曾問,離婚,商瑗的因素佔多數?她沒有回答,只知道那樣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其實,最後那段日子,是他們關係最好的時候,為什麼就過不下去?

  離婚後,大哥出事,二哥要幫她,她斷然拒絕了。

  也是在這段時間,遇到向晚。當時的情況,今夏急需要一份工作養活自己,更重要一點,她需要忙碌起來,只有忙了才沒有閒暇時間去思考。而那時向晚在為一部電影物色女主角,她一眼看中今夏的氣質,並瞭解到,她曾有過一次這方面的經歷。因為片酬問題,她請不起大牌,只好四下物色人選,恰好今夏不在乎片酬,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試鏡後,向晚立馬定下她。

  這部電影,今夏初露頭角,為她以後的路,奠定了一定的基礎。但她萬萬沒料到,這背後會是章懷遠照應著她,她真想不到。後來一想,仍舊不得其解,他為何要幫她?不是恨死她才對嗎。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她坐在車裡,歌聲緩緩傾瀉而出,她的思緒突然就飛到和李澤昊結婚前夕。她告訴家裡她的婚訊。盛父盛怒之下,再一次打了一巴掌,語氣比她離婚時還強硬百倍。盛父說,你要嫁給姓李的,我就當沒有你這女兒。

  她只以為父親在說氣話,直到婚禮一天天接近,只有盛今生來找她,也是持反對意見。他說,李澤昊的性格,她的性格,以及兩個人的家庭,還有生活壞境,他們都不適合。

  她回答盛今生說她想過單純一點的生活。盛今生凝望她許久,用力把她抱緊,說如果你真想過單純的生活,他有好人選推薦,那便是他好兄弟梁紀,除了他,他誰也信不過。他還說,李家父母都反對他娶明星。今夏知道,她二哥只是顧及她面子沒有講原話,原話她自然是聽過,是李母對向晚說的。她說她心裡的兒媳婦人選只有向晚,所以不管李澤昊娶誰,進不了李家祖墳,李家不會認戲子做媳婦。

  只是,到底是什麼力量,她居然有勇氣堅持?

  她也反覆的想,要是沒有被章懷遠強行帶走,她現在是不是真嫁給李澤昊?

  她有些茫然,雖然婚禮在即,但是雙方父母親戚都沒出面。她更知道,如果她拋下一切和李澤昊在一起,章懷遠會怎樣?真如他說的,決不饒了她?想著他說的話便膽寒,不管他是真是假,她都沒有力量和他對弈。還有一點,她對李澤昊,沒有到那一步。說到底,她也自私到了極點,辜負了愛她那個人。

  手機直到沒電了,天漸漸暗色鋪蓋,一輛輛車子呼嘯而過。她拿過手機,看到有兩個電話是前婆婆打來的。

  她錘了一下額頭,正想撥回去,屏忽然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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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6:58


  章懷遠在途中接到章夫人的電話,她說他外公生病,她要過去。章懷遠說他也去,章夫人拒絕,又說:「這幾天朝朝你們來照顧,你也別總是欺負今夏,也只有她才任你欺負。我不在這幾天,你注意她情緒一點。」

  章懷遠有點兒尷尬,「媽,在你眼中我就這樣?」

  章夫人嘴角一沈,語氣也凝重許多,「別和我貧嘴,朝朝就交還你們手上了。」

  章懷遠笑,「成啊,她正無聊得發慌,正好給她找點事兒。」

  「就你會欺負她。」

  章懷遠也不辯白。開著車回到玫瑰園,管家說小少爺已經睡著了,保姆在陪著。章懷遠點頭,問:「她還沒有回來?」

  「沒有,我打電話問問。」

  「不用了。」說著,他上樓去,先去嬰兒房看朝朝,保姆見他進來,急忙起身。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別吵著朝朝,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蹲下來,專注地看著他小小的臉蛋。忍不住想要去揉揉他,又擔心手太涼驚著他,只得作罷。

  今夏回來時,得知朝朝在,著實驚了一下。急忙上樓,便聽到章懷遠在逗朝朝,聲音低沈溫和。她沒有見過這一面的章懷遠,耐著性子講故事,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她悄悄躲在門外,靜靜地聽著。忽聽到章懷遠問:「想不想媽媽?」接著朝朝依依呀呀的叫著『媽媽』。

  她聽到這句話,眼睛紅了。保姆沖了牛奶上來,看到今夏站著不進去,笑著說:「太太,怎麼不進去?」

  這稱呼,今夏忤住了。屋子裡的章懷遠聽到聲音,身子僵了下,又若無其事陪朝朝玩。今夏尷尬,糾正說:「你還是叫我今夏吧。」

  保姆笑:「可不行,在那邊,我們都這樣稱呼您。」

  「我和他已經……」

  章懷遠忽然出現,保姆見了,趕緊閃進去,留兩人相互瞪著眼。今夏以為他在意保姆的叫法,便說:「我會和她講清楚。」

  「媽去外地,要幾天才能回來,這幾天由你來帶朝朝。」

  「啊?我?」

  「不行?」章懷遠嘴角一沈,目光如一束光聚在她身上。

  「不是,我只是擔心,我沒有帶小孩的經驗。」她解釋,「我……」

  章懷遠一雙眼黑的像是不見底的深潭,閃過一抹寒,「你在怕什麼?還是你根本就很討厭這個孩子,才會在離婚時,迫不及待的離開?」

  這事不提還好,再次談及,他居然有臉把黑說成白。今夏瞪著他,當初到底是誰差點毀了她?她都可以不追究,今天,今天他責怪她,這到底是因誰而起?

  這一年多來,她連接近朝朝的勇氣都沒有,只怕多看一眼,下最大決心踏出那一步的努力都前功盡棄。現在,他親手把朝朝送來,到底出於何種居心?

  今夏越來越不懂這個男人,他在想什麼。

  她嗓子有點兒乾,「你還想我怎樣呢,你一再強調除非你點頭,不然我不能靠近朝朝。章懷遠,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前後矛盾?」

  他的目光纏在眼前這張蒼白憔悴的臉上,喉嚨發緊,臉上的表情是陰雲密佈。今夏知道自己再一次踩了雷池,一股子難言的煩躁直逼了上來,直插肺腑。她壓抑著說:「我沒有經驗,我怕帶不好朝朝,我……」

  「不是還有我?你做不來,保姆也可以。我只要你把心分一點給朝朝,只要一點兒。」

  這是什麼事兒?

  今夏不解,章懷遠也不解釋,示意她進去,「我有事出去一趟。」

  在這樣一番對話下,她居然說:「小心開車。」她在說什麼。今夏不安,也做好了被他嘲諷的準備,只看到他眼角一沈,又等了一會,預期的驚天動地並沒有發生。

  他邁開的步子微微遲疑,然後大步踏出這左右著他情緒的空間。

  照顧小孩,並不像預想中的難,但也不易。保姆在一旁教她技巧,朝朝高興了,她累得滿頭大汗。保姆誇她很有天賦。

  晚餐時間過了,安妥好朝朝,章懷遠也回來了,帶著些許煙酒味和香水味。這香味,她識得,在同一天時間裡,在另一個人身上聞到過。她坐在燈下,看嬰兒類書籍。

  章懷遠注視著她,這一張臉,他曾經為之深痛,如今,居然想要在上面尋找曾遺失的東西。

  今天離開,和商瑗見了一面,也把話攤開來講。結局在預料中,她說她什麼都願意捨去,只求不要分開。

  章懷遠看著她,眼前閃現的居然是盛今夏一張憔悴的臉,他以為,只要離開,便可以撫平心緒,不想剪得斷空氣,剪不斷他煩亂的思緒。

  他離開時,回頭看了商瑗一眼,見她跪坐在地板上,他頓了下。然而,他清楚,他不能待她一輩子,也不能繼續欺瞞自己,照顧一個人容易,傷害一個人也容易。如今,他既照顧不了這個人,又傷害了另一個。而那個人,在神父前,他們曾共誓不離不棄,最後卻各奔天涯。

  他,沒有猶豫,決絕地說,我們到此為止,你也適可而止。

  那句話講出來,也談不上什麼滋味,多年的堅持塵埃落定,壓在心尖上那塊鉛,忽然就退下了。

  肩上的重力輕了一塊,在看到盛今夏時又演變為另外一種情緒,喉嚨像烙了一塊燒紅了的鐵,慰貼著他,灼熱也疼痛。

  今夏默默站起來,不知他在看什麼,又或者要找她麻煩。她無聲地回望他,他沒有妥協,固執地看著她。

  她覺得胸口有點悶,問:「要喝水嗎。」

  章懷遠揉了下額角,走向她,近了,扶著她的肩,低著眼仔細的打量著她。

  剛踏進來那一刻,她舒展著眉,發出一聲低笑。那笑,在記憶中,他想不起來,她是不是也曾對他開懷過。

  沒有吧。他看得到的時候,沒有。

  認識這些年,在他面前,她都是緊繃的,沒有真正放鬆過。

  他這樣想著,認真打量著她。在她眼裡看到自己的身影,心,倏而一蕩。原來,也可以在另一個女人眼底看到自己,而自己的心情,是這樣的。

  今夏有些發懵,他這是要做什麼?

  害怕他突發難,用力往後一掙,脫離他的鉗制,「我去給你倒水。」

  章懷遠慢慢坐下來,頭抵著沙發扶手,居然有些口乾舌燥。這些事,都是秘書在做,不想她為了避開自己,主動去做。看她這樣不肯和自己獨處,心一寒。

  直到躺下了,他問:「那個完了嗎。」

  「哪個?」一時,她摸不清他指什麼,愣愣地問。

  「笨,例假。」他低聲道

  今夏一愣,聽不出其他意思,心裡有些反感這例行公事,抿了下唇,悶聲道:「嗯。」

  章懷遠也覺彆扭,她順從了,自己彆扭,她反抗了,自己更彆扭。今晚,他居然想著要好好疼她,也不知是不是太渴望她還是別的原因,喉嚨著了火似的,聲音有些低啞。

  他盡量的不顯出異狀,她果然聽不出。

  半晌沒見他有動作,今夏微微遲疑,翻身去看他,發現他在觀察自己。不知為何,看到他暗沈的瞳光,心居然漏了一拍。

  他,他的眼神,那柔柔的光……

  她曾見到過,在他看另一個人時。所以,她有自知自明,哪怕兩人夜夜共枕,也說明不了什麼。

  這是責任,她提醒自己。

  「想不想找點事做?」

  今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著。她可不相信他會好心,斷了後路又賞她一顆糖,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不想就算了,好好待在家裡照顧朝朝。」

  「你會讓我出去做事?」她聲音發顫。

  「接戲是不可能,不過我可以安排不影響正常作息的工作,但我後悔了。」

  就知道,他沒那樣好心。

  他又說:「朝朝好起來,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你,給我說說,你想做什麼?繼續當演員?」

  「那時候,我做什麼你也管不著了吧。」

  「怎麼管不著?你是朝朝的媽媽我就管得著。」

  「章懷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今夏憋著一口氣,到底是發作了,「我們什麼關係,用得著你來管我?」

  一句話賭在章懷遠喉嚨中,胸口悶。他們什麼關係?他想問你想我們是什麼關係?可是照她目前的表現,自己對她好像沒有一絲影響力。他突然意識到,她居然不希望兩人再有關係,這一認知更讓他氣敗。

  又是一次談不攏,也沒心情繼續那事。

  她半夜被熱醒,發現身邊的人變成了火爐。她記得章懷遠身體倍兒棒,沒見過他生過病,大半夜居然給她發燒。她支起胳膊把燈拉開,火急火燎的去找退燒藥,喊他起來。章懷遠愣是躺著不動,眼皮都不眨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燒糊塗了。

  擰來一條濕毛巾搭在他額角上,找來體溫計。坐在床邊,盯著他看,這麼多年了,她很少有機會這樣不受干擾的仔細觀察他。

  望著他,想著是不是把醫生叫過來,後不由想起大雪災那一年,她和念安在山裡,半夜念安突然發起高燒,大半夜沒藥的情況下,還是山裡哥教她用白酒擦拭身體,後又用火烤了一塊生薑,生吞下去。下半夜,念安便退燒了。

  想到這,今夏照葫畫瓢。乾脆利落地扒下他的睡衣,看著眼前健魄的身材,今夏出氣硬是停了十來秒,然後臉漸漸起了熱度。

  她拍了下額頭,心想這男人身材還真讓人嫉妒。

  章懷遠難受的悶哼一聲,今夏趕緊屏住呼吸,摒棄雜念。

  先替他擦上身,胳膊腋下,都擦過了。想著背也得擦,但他這樣躺著……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翻個身,我擦擦後背。」今夏不敢去看他眼睛,深怕他突然睜開眼,自己尷尬。明明是不想管他,還是沒辦法真的扔著不管。

  「難受。」他閉著眼,嗓音啞的不行,舔了下唇乾啞地說:「我渴。」

  去弄來一杯溫水,他一口氣全給喝了,乖乖的趴下。今夏把一碗酒給擦完了,去清理回來,他居然把被子給蹬了。

  她很無語,幫他把被子拽好,想著是不是去客房將就一下,想了想還是認命的躺回床上。剛躺下,沒有動靜的章懷遠,居然把她拽進他可控制的範圍裡。

  今夏作勢掙扎,便聽他悶聲說:「別動,讓我抱一下。」

  今夏抬眼,看到他深沈的眉眼,還有他燙人的體溫,以及他漸漸加重的呼吸。她知道,他不光是想抱她一下這麼簡單,然而這會兒想擺脫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實在累,也不掙扎了。

  在她擔心他會做點什麼,結果他居然只是抱著她悍然入眠,她貼著這樣一個大火爐,想著是不是試著享受這一段關係?無論好與壞,假裝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然而,好像有什麼在警告著自己說,盛今夏,血的教訓告訴你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這個聲音反反覆覆在腦中呈現,後來,她實在熱得受不了,便掙出他的鉗制,支起胳膊,靠近他,隱約可看清他的五官。

  她不是不懂雙方家長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他居然會點頭,就是不知是不是迫於形勢所逼。

  盛時今也問過她說,你真不想和他?哪怕他願意你也不想?

  她怎麼說呢,她說,不想。其實,她更多是不敢。

  婚姻,婚姻算什麼?

  但如果婚姻都做不了數,又有什麼可以作數?

  不想了,不想了。

  她按著突突跳動的額角,微微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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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7:26


  章懷遠醒來,有些口乾舌燥,他慢慢回想昨夜發生的事,好像是高燒了,耳邊是她不客氣的低音,還有她不算溫柔的動作。

  他抬手聞了聞,殘留淡淡的酒香。

  他起來去沖洗,下樓便看到盛今夏在和朝朝玩,看她動作僵硬,又賣力演出的樣子,嘴角不由稍稍揚起。

  晨光透過窗欞強行闖進來,落在她身上,散著細碎的光芒。她眉尖是他從未見過的柔和,她的手,撫在朝朝眉眼上,目光專注,聲音有些啞。

  章懷遠微微蹙眉,想著她不會又感冒了吧。

  放緩腳步走過去,管家看到他要出聲被他制止了,揮手示意她退下。他在盛今夏身邊站定,她沒有察覺到他,朝朝看到他來,伸出手嚷著爸爸爸爸的,興奮的朝他邁過來。

  今夏怕他摔跤,想要去攔住朝朝。

  章懷遠笑:「讓他自己走。」

  「萬一摔跤怎麼辦?」她語氣急切。

  「沒關係,小孩子摔跤不要緊,爬得起來。」他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惹怒了盛今夏。這時朝朝已經撲進章懷遠懷裡,蹭著找舒服的姿勢。

  「章懷遠,朝朝還小。」今夏怒怒的瞪著他,好像他做了罪大惡極的事。

  章懷遠摟著朝朝笑:「看看,媽媽生氣了是不是?」

  朝朝在張懷遠懷中咯咯地笑,胖嘟嘟的小手揮呀揮,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好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

  今夏氣得牙酸,在他對面坐下來,兩眼放著光。章懷遠不在意,捉著朝朝的小手放在嘴邊吻了吻。

  「章懷遠你生病了,不要靠近朝朝免得傳染。」今夏氣呼呼的,胸口因此起伏急喘著,臉色微微泛紅。

  不是沒有見過她生氣的模樣,但這樣子到別有一番味道。他目光含笑,糾正她的錯誤:「我是發燒不是感冒,傳染不了。」

  「都一樣,都是生病。」鬧了烏龍事,她嘴硬道。

  章懷遠低頭問:「小媽媽不講理是不是?」

  朝朝扭頭望著今夏,嘴嘟起來,好像在控訴今夏。今夏心一顫,有些狼狽,恨想著章懷遠算你狠。

  後來,保姆把朝朝的餐盤端來,章懷遠接過來,一手抱著朝朝,「我來吧。」

  保姆笑,捏了捏朝朝的臉,便退下了。

  今夏有些不安,但又想看章懷遠是怎麼照顧小孩,她一點經驗也沒有,早上起來抱了朝朝一會兒就滿頭大汗。她覺得自己很沒用,也難怪離婚時,章懷遠不同意朝朝跟著她,看來他挺有先見之明。

  望著章懷遠耐心的哄著朝朝喝粥,難免不嫉妒,又覺得他無所不能。朝朝喝飽了,吵鬧著要睡覺,章懷遠這才把他交給保姆。

  章夫人來電話,告訴他們說還要幾天才能回來。今夏懂章夫人的意思,對方想希望借助朝朝好讓兩人培養感情。但感情這種事,培養也是不靠譜的。

  雖然,也知道這是眾望所歸,只是她是當事人,不想在經歷一次這種苦痛。

  她也不知章懷遠怎麼想,一邊是愛人商瑗在等著他,一面是自己的骨肉在忍受著病魔的折磨,這樣雙重壓力,今夏試著去理解他。而理解和讚許不是一回事,在心冷切後,她沒辦法重新燃起一把烈火。

  這幾天,她漸漸摸出了帶小孩的門路,朝朝也漸漸依賴上她,當然他更依賴章懷遠,只要他回來,盛今夏就是被拋棄的那個人。

  對此,她很無奈,但章懷遠的解釋很充分,他說:「你和朝朝相處時間短,這已經很不錯了,而且男孩子,跟爸爸親近。」

  「胡說,女孩跟爸爸才親近。」今夏反駁他的謬論。

  「是嗎,那你和你爸爸也不親近啊。」章懷遠用事實來辯論。

  為此,今夏啞口無言,又不肯就此認輸,辯解說:「這只是例外。」

  章懷遠失笑:「朝朝也是例外,不過我教你一個辦法,朝朝保證會更親近你。」

  「什麼法子?」今夏兩眼閃著光,望著章懷遠,不自覺的柔和幾分。而她毫無察覺,像是心急求教的孩童,一心想得到答案。

  「把心思和時間花在他身上,這是最行得通的法子。」

  「這我不知道嗎,問題是,你會同意?你不怕我搶走他?」

  章懷遠搖頭,搶走他?也得你有這個能耐。「你認為你能夠?我不是小看你,你確實沒有這本事,你要搶走朝朝,除非你比我強才行。所以,這個念頭你最好別在興起,只會徒增煩惱。你更應該清楚,我不點頭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聽了這話,她心一點點轉寒。

  章懷遠看了看時間,說:「沒有人剝奪你行使母親的權利,只看你怎麼做,還有一點就是別掃我的興致,這樣,你也愉快我也愉快。」

  今夏感覺到頭又開始發痛,眼皮也在跳,因生氣,臉稍稍紅暈。

  章懷遠再次看時間,「明天媽就回來了,你也可以休息幾天。我去公司一趟,晚一點朋友有個聚會,你準備準備。」

  這樣的轉換,今夏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還在生氣,卻不好繼續,不明所以問:「我?我去不合適吧。」

  「我說合適就合適。」

  「那,她呢,我可不想被人說是藉著那什麼的上位。」

  「誰敢說?章雪嬌還是李雙雙?你就那麼在意他們的言行?不就兩個瘋子嗎。」章懷遠明顯不耐煩。

  今夏扶額,無力地說:「你是需要我漂亮一點呢還是端莊一點的形象?哦,妖媚一點吧。」

  「這是生活可不是你的演藝舞台,胡鬧。」撂下話,沈著臉抬腳就走。

  他踏進公司,秘書來報,「章總,商小姐等很久了,我讓她在休息室休息。」

  秘書吳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演變,但最近章懷遠明顯和商瑗拉開距離。在以前,鮮花不斷,禮物不斷,都是吳江一手操辦,現在,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今天,商瑗一張憔悴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把自己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章懷遠出事故。後商瑗問起他們章總,吳江肯定,他們間出了問題。

  章懷遠也挺驚訝,不是沒有料到她會來公司找他。他瞅了吳江一眼,吳江心歎,他也不想把商瑗安排進章懷遠休息室,但看著她神情恍惚,打發她走萬一出事故誰來負責?

  「這裡是公司,哪怕是我媽來,也不例外。」

  吳江說:「我明白,不過章總,商小姐她……」

  「不用說了,下不為例。」他示意他去工作,自己往休息走去。

  推開門,就見她縮在沙發裡,身上裹著一張毯子。他輕輕走近她,低眉凝睇她輕顫的眉眼,臉上還殘留淚痕,曾鮮潤的唇乾裂了,臉如土灰。

  他的心不是不震動,只是他也明白,在這樣拖下去對她對己沒任何益處。諾言算什麼呢,愛情又算什麼呢。尤其是,漸漸明白很多道理後,更是知道,他錯得離譜。

  凝望商瑗猶掛淚痕的眼,刺痛的感覺並沒有想像中的強烈。他不由想起母親對他說的那番話,她說:「在盛家,放眼整座C城,我唯看得上今夏。只有心明坦蕩的女子,才有資格走進我們章家大門。我不是門第之見,即便是商瑗姓盛,我也是看不上她。」

  他以為自己能夠抗爭下去,在逐漸的抗爭中,在和她相處下,慢慢發現,生活中光有感情是不夠的。

  商瑗驚醒,看到他就在身邊,淚便落了下來。

  她怔怔地望著章懷遠,眉目裡,曾柔情待她,如今,只有疏離。她一言不發專注凝視,這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做夢都不能釋懷的臉,現在,在這一刻,呈現在自己眼前,鐫刻在火熱的心上。

  她顫抖著唇道:「懷遠,別不要我。」

  別不要我?章懷遠此刻心也是複雜的,如果柔軟一點,他會點頭說好。可他不能夠,商瑗本應該是最澄淨的女子,追隨他後,他給了她什麼?

  他只覺心尖被銳利的刀鋒狠劃過去,木木的疼。他想去安撫她,卻放棄了,保持著僵硬的表情,目光釘在她臉上。

  商瑗哭了一會兒,抬起頭望向他,淚盈盈的眼有些發腫,哽咽著說:「你別趕我走,我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婚姻了,我只要待在你身邊。」說著,跪著抱住他的腿,哽哽咽咽:「懷遠,求你別趕我離開,我什麼都不要了,也不要你天天陪著我,一個月,一個月來看望一下就好了。懷遠,懷遠……你說過,沒有什麼事可以把我們分開,你就忘了嗎。」

  章懷遠心裡歎了口氣,他蹲下來,用手拂去她淚珠。動作溫柔,語氣也算溫和,卻是堅決的,他說:「我說的都是真話。」

  「我不要,我不要分開。」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對了,你爸爸的事放心,我答應了就會辦妥。」他站起來,也知道自己無恥和殘忍,然而他不想在這樣下去了,就這樣妥協吧。經歷了這麼多,他看清了一些事。

  「因為我不能生孩子嗎,因為這樣你才不要我的是不是?」

  章懷遠有些頭疼,女人一旦蠻纏來,是非常讓人煩心的。他想說不是,然而他沒有,什麼都沒有說,既然下定決心分開,她怎麼誤會,也是無所謂的。

  商瑗攥著他褲管的手慢慢鬆開,頹廢地坐到地板上,燃起希望的瞳孔瞬間敗如死灰。她知道他喜歡小孩,在得知自己在不能當媽媽後,她一直害怕,也一直用他的愧疚,硬是橫在他生活中,不願意退場。

  這些年的嬌寵,她習慣了他的一切,甚至,將他化作自己的天空。

  商瑗不知道,離開他,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不敢觸碰章朝朝的問題,一點也不敢。只圖著他念及他們這些年的情分,哪怕是給不了婚姻,也不要分開。

  最後,連這一點企望,也要被剝奪。

  商瑗潸然淚下。

  章懷遠看了看她,傷人的話,自是不會講,然而從說分開就是最傷人了。他木然地走離休息室,吩咐吳江護送她離開。

  這段糾糾纏纏的情感,早就斷了,纏纏綿綿到了今日,才下狠心一刀切斷。

  吳江送走商瑗歸來,章懷遠枯坐在辦公室,神采的瞳眸,布著一絲頹然。

  章懷遠見他回來,瞬間恢復淡然,也沒有問。吳江說:「商小姐已安然回到家,我也給她朋友打了電話。」

  章懷遠點頭,沒有出聲。

  「她很傷心。」吳江仗膽,他是欣賞商瑗的,高傲的美女,常年伴在章懷遠左右。他有些佩服他們,更期待著這場感情持久戰塵埃落定,不想劇情急轉直下。雖沒有傳出兩人怎樣,據吳江觀察,這份感情已走到了盡頭。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吳江點頭,「但我仍要說的章總,商小姐跟了你幾年,你不能讓她傷心。」

  「吳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囉嗦?」

  吳江乾笑,「章總,我只是就事論事。」

  「吳江,有時候眼見的也只是事態的表象。不要輕易對某件事下定論,那樣,會讓你錯失生命中重要的,而你來不及察覺的人和物。吳江,在你眼中,我是怎樣一個人?」

  「我明白。」他欽佩章懷遠,這是一位有著傲人身世卻對工作沒有絲毫怠慢情緒的工作強人,做事認真到苛責,嚴於律己,對下屬也是如此。章懷遠這句話,他不好回答,實事求是的說雖不為過,但總覺得肉麻。

  章懷遠顯然是不需要他回答,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工作。

  吳江猶豫了下,鼓足勇氣問:「章總,我聽說您打算和盛小姐復合是嗎。」

  「吳江,我說過,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這裡是公司。」

  章懷遠的嗓音不見得有多冷,吳江下意識縮了下。他想,今天連著犯錯,居然敢過問老闆私生活,簡直是自行滅亡。

  「我也不想再說下不為例的話,今年的年假,你看著辦吧。」

  吳江後悔不叠,也是為時已晚。

  章懷遠在吳江出去後,撥了盛今夏的號碼。她那邊有些吵,大概是不在家裡。

  「在哪?」

  「什麼事?」

  「晚上的宴會沒有忘吧。」

  「行了,不就宴會嗎,我又沒說不去。」

  「你在幹嘛。」章懷遠想,自己腦子是不是燒糊塗了,居然有閒情問這麼無聊的問題。以為她會嗤笑,不想她回答:「開車,剛帶朝朝在街上轉了一圈。你兒子真是丟死人了,見著美女眼都不眨一下。」

  章懷遠鎖著的眉漸漸舒緩,很認真的糾正她的語法錯誤,「也是你兒子。」

  「不和你說了,我這要到了。」

  「現在去換衣服,我們早一點過去。」

  「我知道了。」

  章懷遠掛了電話,覺得很匪夷所思。自己的行為就好像是得不到妻子關注吃醋的丈夫,她說你兒子時,他心頭一陣憋悶直插肺腑,冒著一股股酸氣。

  想著,他直搖頭。

  突然很想回去,抱抱他寶貝兒子,看看她是不是稱職。

  這念頭起,便再也呆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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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17:43


  章懷遠回到家並沒有見著盛今夏,管家說她半小時前已經出門了。他撥打電話,沒有人接聽。上樓去看朝朝,保姆陪著他在熟睡。保姆見他回來,急忙著起身,章懷遠笑著看朝朝,看著看著眉尖輕輕揚起來。

  保姆出聲說:「小少爺眉眼和章先生您一樣呢,還有這鼻,這唇。」

  「唇和他媽媽更像一些。」

  保姆笑:「臉型像章先生多一些。」

  「男孩子嘛,像我多一些好,要是女孩,像她媽媽更好。」他這句話不自覺放柔,目光落在朝朝臉上,搜尋著盛今夏的痕跡。他想,不止唇像她,眼也是像極了她。還好,只有這兩地方極像,要是再多一些,肯定有些女氣。男孩子還是要有男孩的剛勁好看,女孩嘛,像她多一些沒關係,她長得好,眼睛很有靈氣,那樣的女孩更惹人疼一些。

  在想這些問題時,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對盛今夏微妙的感情變化。若是知道,他也是不足為奇,盛今夏和他必定孕育了共同的生命,那樣血肉相連,千萬人中,也就那麼一個人。

  緣分也好,孽債也罷,便是再也割捨不斷了。哪怕,他不甘願,她也排斥,總是無可避免他們有了交集的事實。

  相處這些時日,他也不排斥,或許心中隱隱有些期待,也希望她同樣不排斥自己。雖然,他清楚,自己在她心裡仍佔據一席之地,可他不敢保證,這個女人是不是仍舊口是心非。

  他寧願她虛偽一點,這樣,他就無需心懷愧感。

  「脾氣也是像極了章先生小時候呢。」

  「我的孩子嘛當然像我。」這話是極驕傲的,微微上揚的眉尖,連唇角也散發著暖人的笑意,像是三月楊花散漫一地。

  保姆笑,朝朝在這時候微微睜了下眼,又呼呼地睡過去。

  章懷遠看得有些入迷,他的朝朝,這麼小,這樣的可愛,長大了,肯定和他一樣。他蹲下去,臉碰了碰他小小的臉龐,低聲問:「你想要妹妹還是弟弟?」

  保姆聽了,只在一旁捂嘴笑,心是歡喜的,想著這一幕若是讓章夫人見了,她一定很欣喜。

  章朝朝當然不會回答,胖胖的小手不耐地揮了揮,撓過章懷遠的臉上,癢癢的。章懷遠笑,心想你這小子,捉過他柔軟的手放在唇邊,「要不,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怎樣?這樣你就是大哥哥,將來你可就得照顧他們了。」

  章懷遠下樓,管家稟告說:「盛小姐電話一直沒人接,還有,剛剛商小姐朋友打來電話說,商小姐她……」

  「我知道了。」臉上的笑漸漸斂起來,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招呼司機離開了玫瑰園。

  然後,吳江打來電話說,沒有聯繫到盛今夏,不過已經派人去尋找。司機也有些擔憂,她一個人開車出去。據管家說,走時挺匆忙,沒任何交代。

  章懷遠不由想起他們離婚前,她去找商瑗那一回惹出的事端。此刻,更是擔心,這個人,有時候莽莽撞撞,第一時間,總不曉得考慮自己的安危。

  想起那次,章懷遠的心,疼得跟什麼似的。他也不清楚,當時自己的反應,推開她走向商瑗是出於本能還是對她的失望。然而,自己一次又一次推開她,再怎麼火熱的心,也會冷掉的吧。

  好幾次,他想跟她說清楚,總是找不到機會,而她,也在迴避那件事。

  他不知道,那件事在離婚上,有多重的份量。

  章懷遠不是不知道,那件事只是一次陰差陽錯的誤會,可他看不得商瑗傷心落淚,尤其是在得知她永遠不能做母親後,這樣的打擊對於一位未婚女子,又是多麼絕望的噩耗。

  所以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她提出離婚,那麼,他便成全她。她要高飛,好啊,他親手折斷她的羽翼。誰說呢,又是誰在散播謠言,她盛今夏非他不可?離婚時的決然,又怎麼是非他不可的人?

  離婚那些時日,他的生活也是全面顛覆了。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所有人都在盛傳,商瑗會上位。他,並未出面解釋,就如離婚的緣由,外界誤會就誤會吧。他要讓她知道,欺騙他的代價。他可以捧紅她,也可以讓她從天堂上狠摔下來。

  懷疑盛今夏對他心意的同時,他也曾考慮過,欠了商瑗的,盛今夏不稀罕,就都給商瑗吧。一個不稀罕他的女人,一個讓他面子盡失的女子,他還顧及她做什麼。可,關於商瑗的事,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塵埃落定時,他什麼都沒表示。

  照顧她和娶她,並不是一回事。

  一直聯繫不上她,章懷遠安慰自己,興許是有事。他沒敢往壞處想,只是不斷撥打她的號碼。

  到了現場,章雪嬌和她朋友已經等在門外。其實,更該算他朋友,因為他的關係才識得章雪嬌,後來兩人關係不錯。

  這次她來中國下榻C市,說是要來看看他們。章雪嬌透露說,她是來看他,並不是他們。

  章雪嬌見他獨身一人,有些好奇,朝他身後張望,臉上隱隱有些失望。握著Allen手力道大了許多,手心微濕的汗沁入掌心紋路,漸漸轉冷。

  Allen朝章懷遠眨眨眼,上前擁抱他,然後退回原位,笑問:「雪嬌說今天你會帶你太太過來給我見一面,難不成是騙我的?你根本就沒有?」

  這句開玩笑的話,章雪嬌臉一陣通紅。她不敢確定,章懷遠把人帶過來會不會是商瑗,如果不是,如果是盛今夏,她一定會被氣死。他沒有帶來,章雪嬌舒了一口氣。

  Allen明亮與明媚的笑意,章懷遠也笑:「內人今天有事沒能趕來,改日在安排時間你們見一面。」

  「讓我猜猜,她一定是大美女是不是?」Allen的眼閃著耀眼的光芒,她就這樣認真地望著章懷遠。在她心中,這樣光芒四照的男子,也只有絕色的女子才足以匹配。

  章雪嬌瞥了Allen一眼,撇撇嘴:「你是沒有機會的,別在做無用功了,還是想著討好你未婚夫,為自己今後謀出路。」

  Allen也笑:「你也別講這麼直接好不好?好歹我也暗戀你哥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就這樣,連見一面都沒機會,我豈不是很失敗?」

  章雪嬌揚揚頭,驕傲地說:「我嫂子可是大美人,你見著了可別自卑。」

  「那我更要見一面了。」

  「她和我一樣漂亮,見著我就如見她本人。」

  「有你這樣說自己大嫂的?小心你三哥生氣。」Allen笑著看向章懷遠。

  章懷遠抿著唇,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趣談。心裡,憋著一口悶氣。她到底去了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後來,Allen未婚夫也來了,幾個人開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Allen舉著杯說:「章,洛城酒莊這單生意,我先乾為敬。謝謝你對老朋友的照顧。」

  章雪嬌有些不解,她也是有聽說過洛城酒莊開工,不想他會交給Allen來做。上次,她隱隱聽商瑗提起過,說是她堂哥想要做洛城酒莊這工程,原以為會是商瑗堂哥來接手,不想他還是這樣不講情面,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原則性還真是讓人歎為止觀。章雪嬌在心裡為商瑗抱不平,抬頭小心打量章懷遠,他無事人一樣和Allen夫婦談笑風生。

  Allen是健談的人,藉著微醺的酒意開玩笑說:「章,知不知道當年我也暗戀過你?你這人太不解風情了,居然告訴別人說我們是好朋友。哈。虧得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不然我錯過了我未婚夫,可真沒地方哭。」

  然後,重重的親了一口她未婚夫。

  章懷遠心裡有事,如果不是喝酒,他從未放縱自己。他頻頻看時間,心裡漸起焦慮。

  終於打發走了Allen夫婦,章雪嬌小心問:「三哥,你和媛媛是不是吵架了啊?」

  「雪嬌,我的事你最好別參合,如果你自認為是商瑗的好朋友,那就什麼都別做。」

  章雪嬌跺腳:「我不做任你欺負她是不是?三哥,就因為我和她是好朋友我才要看緊你,我怕你識人不清。」

  章懷遠眉尖攏緊,攥著酒杯的手指也是用盡了力,「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告訴你吧。」

  「三哥,我就看不慣你這樣,要麼你就娶了媛媛,不要在這不上不下,看得人心怪難受的。」

  「章雪嬌,別盡給你朋友出這些餿主意。」

  「那我只要一句話,你會不會娶媛媛?還是真如大嫂二嫂他們說的,你要和盛今夏復合?我不同意,我討厭她。」

  「這也是我的事,章雪嬌,我話放在這裡,盛今夏不是你能碰的。你別在給商瑗出餿主意了,我們是在生活,不上辦家家玩遊戲,別到時害人害己。」

  章雪嬌臉色緋紅,咬著唇欲哭的模樣。

  這時吳江打電話進來,章懷遠徑直踏出去,才接聽。吳江說:「章總,盛小姐的車在濱江路找到,車裡沒有人。」

  章懷遠只覺喉嚨發緊,支著手機的手有些發抖。

  「據警方分析,不是搶劫,車子毫無損失,他們斷定,盛小姐是自己下車離開的。」

  江濱路?她去那裡做什麼?

  「查了盛小姐通話記錄,最後一次通話時間為五十六秒鐘,對方機主開戶名為念安。」

  念安,又是念安。

  章懷遠只覺火蹭蹭往頭上串,一股窒悶的壓迫逼得他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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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3:03


  在她電話撥通無人接聽時,他開始不安,直到後來,她電話無法接通,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然而,他必須來赴約,不管今夏來不來,他都不能缺席。

  Allen問起他太太時,他唯一想到的人只有盛今夏。在那場隆重的婚禮中,章家三兒媳,他們這圈子裡,沒有幾人不知曉。而離婚時,到是低調行事,沒有幾個知曉。關係遠一點的,還認為他們是一對兒。在傳出盛今夏婚訊時,不知情的人紛紛問及此事,他自如的應付過去。

  後來,在她結婚消息發佈時,他一直在猶豫,直到最後一刻,沒有時間在等。去她公寓提人,他有想過給她一個說法,可她那臭脾氣,橫眉冷眼,一股子倔氣,要不是男女力量懸殊,還不知她要擰出什麼事來。

  這些日的相處,表面上風平浪靜。他清楚,她的心時時刻刻念著要離開。他並不覺得太難受,她要走,就讓她走,他倒要看看,她能走多遠。她要擰,那麼,他陪著她一起擰,她給他痛,那麼,他也不讓她舒爽。誰讓她嫁了自己,答應後卻毀約。

  為了朝朝,他可以更不折手段一點,看是她倔還是他強。

  車子一路駛向江濱路,已有穿著警服的人員在做記錄。章懷遠下車,便有人迎上來,吳江攔住迎來的工作人員,客氣的交談。

  章懷遠走向車子,車鑰匙還在,沒有熄火,手機扔在座位上,唯一不見的只有手提包。車頭部撞上護欄,只是擦了漆,看來無大礙。

  他搜尋著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手心泌出汗水,額角也布上虛汗。他拉開車門,坐上去,瞅著座位上那部粉紅色的手機。恰巧這一款式,他認得。離婚前不久,兩人一起逛過商場,路過某手機專營店,她一眼看中,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沒有買。章懷遠看得出她中意那一款,因為她的眼睛,淌出一絲欣喜。

  他下意識開始留意,在第二天,他便交代吳江。吳江的辦事效率很高,半個小時後,手機擺在他辦公桌上。

  章懷遠極少花心思去討好一個人,哪怕對象是商瑗。他沒有意識,但是不知為何,對於盛今夏,他排斥她的同時,又去做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出門,不管是不是忙得抽不開身,總會記得她喜歡小禮物。哪怕那些禮物,會被她遺落在無名的角落處。他也知道,盛今夏不缺那些東西。但他記得,他好朋友盛時今,每回都會帶回一些小禮品。而盛今夏,總是表現欣喜若狂,摟著盛時今的脖子,俏皮的說悄悄話。

  他有幾次撞到過,有些羨慕他們兄妹的感情。當然,那時候的盛今夏,只是一個孩子,長輩口中的閨秀典範。那時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子。

  也許,給她禮物,只是受了盛時今的囑咐。而吳江,對他每一條命令都會貫徹實行。所以,每一回給盛今夏帶回的東西,都是經過精心細挑的。

  他更是知道,這部手機在他們離婚時,摔壞了。是他動的手,當時她表情可謂精彩,在他以為她會徹底爆發時,卻慢慢沈浸下去。

  她說:「我們離婚,朝朝給我。」

  那樣的堅定,不可挽回的姿勢對他揚起頭。他說:「想要朝朝,你也是癡心妄想。」

  在經過幾日抗爭,在他強勢的堅持下,她妥協退讓,決然的退出他的生活。他承受來自兩個家庭的壓力,甚至為此,他的岳母離開他岳父,遠赴重洋。

  章懷遠沒有想過,會是她主動提離婚,以不可挽回的決然姿態。章懷遠不知道她用什麼態度對盛父提出離婚一事,但他清楚,盛父打了她。那麼多年歲,所有長輩口中得意的盛今夏,為了離婚,挨鞭子。

  章懷遠恨她,心疼得跟什麼似的。也等著她來求自己,可她呢。

  所以,同一型號的手機,她是用怎樣一種心態回憶他們的過去?

  章懷遠有一點痛恨她,這個女人,還有哪一點是真實存在的?展現在他眼中的,又是哪一張面孔的盛今夏?

  這些都不重要,他明明白白告訴她今晚陪他出席,她也已答應了,人呢。

  吳江走過來,對他說:「章總,有目擊者稱見過盛小姐,她是被一位男子救走,據目擊者說,盛小姐精神狀況很不好。坐上男子的車,很快就離開了。」

  章懷遠拿起手機,冰冷的金屬殼沒一絲溫度。

  「章總,要不要聯繫盛先生?」吳江小心看著自家老闆,琢磨不透章懷遠的心思。

  「警方的人打發了,叫車行的人把車開走。」他有條不紊的吩咐。

  吳江一一照辦,離開江濱路段,章懷遠接到念安的電話。念安的聲音急切慌張,她問:「今夏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章懷遠緊緊抿著雙唇,直覺告訴他,盛今夏的失常行為與這位正在通話的女子密切相關。他沈聲說:「我也想知道她在哪裡,念安小姐可以告訴我麼,又或許,你知道這半天裡發生了什麼事?」

  對方沈默,片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另一個聲音響起來。章懷遠知道是盛今生,幾乎沒有來往的盛今生。他沈著鼻息,耐心等待。

  盛今生說:「我妹妹沒有和你在一起?」

  「沒有。」章懷遠聲音沈冷。

  「我知道了。」他說。

  「你們對她說了什麼?」

  「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這是我們盛家家務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盛今生口氣沖沖的,「不要仗著你是章朝朝的爸爸就以為很了不起,我們盛家,你沒任何立場插話。」

  「你的事我沒興趣,但你也聽好了,盛今夏姓盛沒錯,不過,她也說過,她解除婚姻關係之日起,她的一言一行和盛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哪怕你是她二哥,也沒關係,而我,關係千絲萬縷。盛今生,我不許任何人在沒我的允許下,去動她。」

  盛今生忍著,他清楚章懷遠,他要傳達的意思是除了他,除了章家,沒有人可以傷害盛今夏,沒有人能去傷害她,而章懷遠除外,章家人除外,甚至,商瑗也除外。

  今生也知道,這些話是他可愛的妹妹宣佈的。他只當她說氣話,但離婚後的她,拒絕他所有的資助。他就知道,她開始犯倔了。

  盛今生回應章懷遠說:「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女人,若敢傷她,我也決不輕饒。但是,章懷遠,就因為那個人是你,我只能看著你去傷害她。」

  正因為對象是章懷遠,他沒有辦法不讓她的妹妹不傷心不絕望。他痛恨自己生在盛家長在盛家,很多時候,看著事情發生卻是無能為力。今夏結婚,他無力阻止,今夏離婚,他也只能借肩膀給她靠一靠。她,安慰的話都不需要,他也說不出口。

  在講出這句話後,盛今生氣急敗壞摔了手機。而念安,就站在他面前,抿著唇看著他。

  盛今生抹了一把額角,有些許汗滴。

  念安默默注視他,好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其實說起來,她又真懂他幾分?不過是仗著他說,念安,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你。僅此一句話,她卻以為,他會容忍她所有,哪怕是做一些小動作。可這個不羈的男子,也只是口中說說在乎她,在真正關乎決策時,他對自己也是可以不屑一顧的。

  他們都有他們的底線,只要不觸碰,什麼事都好商量。一旦觸碰,對不起,是你逾越了。

  念安並不覺得恐慌,即便在說出那樣的話,即使是盛今夏有可能聽到他們的爭吵,她也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放鬆過。

  她不是故意要說出來,只是當時氣急敗壞,那些掖著藏著的話,就那樣不受控制。

  然而,那也是事實。是她,一手造成盛今夏今日的窘境,她沒覺得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即便這樣的思想覺悟,她也是隱忍不發。

  哪怕是在她和盛時今關係最緊張時,她也咬牙不說,憋在心底,祈禱著那件事腐爛了,摧朽在時光河源上。

  今天,只因一句話,她再也憋不住了,覺得如果在不說出來,她會瘋掉。

  她唯一沒有料到,會被盛今夏聽到。她只是和盛今生慪氣,並不是針對今夏。可她已經知道了真相,她會像盛時今一樣,徹底和她劃清界限吧。她這種女人,可真是為了目的不折手段。在這之前,她不覺得有什麼,她太清楚,過程無人問津,人們只在乎結果,而她也如是。

  看著盛今夏隱忍地愛著章懷遠,她早就有想法了。她要今夏得到他,她就不信,章懷遠會無動於衷。

  那一次去野營,她有意支走商瑗,並在章懷遠喝的飲料動了手腳。後來的事情,也就如她預料的一樣。

  這件事,她一直沒敢告訴今夏,怕她知道後,再也不原諒她。小心翼翼的藏著掖著,只以為是她一個人的秘密,不想盛時今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不過是,像他說的,只因為是今夏喜歡,他想看她幸福。

  在今夏離婚消息傳來,盛時今喝醉了,他紅著眼睛說,我只是想她幸福,只要她幸福。他還說,念安,要是可以,我真想殺了你,如果不是你,她不會嫁給他,不會。

  念安驚恐失措,因為她也想今夏幸福,想她擁有屬於她的感情外。她更是有私心,而那一念的私慾,僅源於一個猜測。

  一個,令她驚恐和窒息的猜測。

  而盛時今,在酒醒後便對她說,念安,我們不合適。念安想,他在說這話時,也是沒有深思熟慮吧,就像是問你今天吃了什麼。而他的語氣,如當初他說『念安,我們交往吧』一樣的隨意。

  這不是她最介意的,就在三天後,一次任務中,謹慎的他沒任何預兆發生事故。他在這次事故中遭受重創,恢復過來,她去看他。他用疑惑的眼神問:「請問你是?」

  在此前,她從醫生那裡得知,他丟失了一段記憶。可她,在怎麼也想不到,丟失的那段記憶和她有關。他選擇遺忘,而她,固執的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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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3:20


  今夏離開玫瑰園,她原本是打算去找盛今生。他有東西落她這裡,藉著時間早想還回去。

  她不會想到,念安會在他那裡,更不會想到她過去時,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今夏有些進退維谷,一位是她二哥,另一個是她朋友。她不想他們中任何一個受傷害。她想悄悄離開,是的,她已經邁開步子,不想念安冷笑說:「還真讓你猜對了,今夏和章懷遠那一次,確實是我動了手腳。你要動我是嗎,那你來啊。盛今生,你今天不動我,你就不是男人。」

  她只覺全身冰冷。怎麼會是這樣?她一直以為,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然後,然後才發生那件事。

  那天晚上的事,她甚至記不清過程。但是一早醒來,旁邊多出來的人,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在此前,她沒有交往過男朋友,但也知道,這種狀況下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即便是知道了,清楚了,她的心越是慌亂。

  她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就算是喝醉了,她也不會的。她想,一定是誤會,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然,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躺在一張床上。商瑗呢,她在哪裡?

  今夏慌張地搜尋,想要找出破綻。她不願承認,事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發生了。

  她想要解釋,艱難地扭頭去看他。不想他猛地睜開眼,看到她時,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寒芒。緊接著,他憤怒地起來,指著她問原因。

  她向來畏懼他,在這之前,是擔心他知道自己的心事。她認為,喜歡他是她一個人的事,因為只是單純的喜歡著,這份心情,是她一個人獨守的秘密。

  可是,這一夜,她和自己暗戀仰慕的男人在彼此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她緊緊的裹著自己,木木地看著他。努力的裝著鎮定,努力的不去思考。他,丟失了往日的文雅,來自魔域的聲音問她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她也想知道,她也想問原因。為什麼一覺醒來,他們會躺在一起?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女朋友去了哪裡?

  想著這些,頭開始發脹,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她感受到章懷遠逼近的低氣壓,沈著眼角,緊緊的抿著雙唇。

  她忽然感到害怕,心裡在打鼓。

  他,要做什麼?

  她的瑟縮,徹底激怒了章懷遠。他不再留情,撥開她緊裹著的被子,抓過她的手,把她從床上扯起來,卻不忘甩一件衣服給她。

  她驚恐不安,一身戾氣的章懷遠,讓她無所適從外,更多是心底升起的顫粟。

  她吞嚥著懼意,繃著神經克制著。

  他說:「你就這麼喜歡我?就這樣想上我的床?盛今夏,我要讓你知道,有的人是你惹不起的。碰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無情的聲音,今夏想搖頭,她發現自己動不了,好像被禁錮了,直愣愣地望著章懷遠。後來,她也想,要是當時她可以掉幾滴眼淚,是不是情況會有好轉?可是,她木然的任他發落。

  他的怒火滔天,她的相對安靜,在他看來,是她不要臉的爬了他的床,否則,平靜如斯,有可能嗎。

  今夏也想過,她的反應也太過平靜了。然而,沒有人知道,她腦中一片空白,最基本的反應都忘了。

  接下來,場面有點混亂。她只記得那個早晨,有一些冷清的陽光,沐浴的晨露,嘈雜的爭吵和令人窒息的混亂。

  她只是木然地沒有動作,沒有辯解。望著他的憤怒,她的心尖,刀子劃過一樣。疼,尖銳的疼。

  她也想哭出來,放聲哭出來,可悲的是眼睛乾澀。

  後來,他大哥來了,念安來了,商瑗也來了。

  她被念安擁著去洗澡,念安說了很多。念安說,發生了,我們就要勇敢去面對。念安還說,這也是你的一個機會。

  念安不知道,她並不需要,更不想要這樣的機會。把自己置到這個境地上,章懷遠恨透她了吧。

  那一天,在她記憶裡,唯記得的只有動盪,以及商瑗的眼淚。

  她從沒有像那一天那樣難堪和混亂。然而,她的大哥,盛時今輕輕把她擁入懷中,摩挲著她的三千青絲,說:「我是大哥,今夏,難過了就哭出來,別這樣好嗎。」

  過了這麼久,這句話,仍溫暖著她心窩。

  聽見他們的爭吵,她狼狽的離開,深怕他們察覺到她來過一樣。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慌慌張張逃出去,上車,翻找鑰匙。她把包全倒出來了,試了好幾次,才插對口。

  她聽到手機再響,可她不想接,不管是誰,她都不想接,更是不想講話。她要靜一靜,事情太超乎自己想像了。

  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答案,她怎能不震驚。車無目的在街上開著,沒有去處,也不知來處。腦子裡亂哄哄的,被她刻意深藏的那段往事,一遍遍在心頭回放。

  她想,為什麼是念安,為什麼是她。

  她只覺視線模糊,稀里糊塗也不知開到了哪裡,最後撞上護欄。在衝出去那一刻,她只感到害怕,怕她的一生了結在這裡,怕她的朝朝,沒有了她要怎麼辦。

  他會不會,會不會?

  她不敢想,更是不甘心。在短短兩秒鐘裡,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可最終,她沒事,只是擦傷了。

  李澤昊提著藥箱過來,看到她木木的呆坐在沙發裡,環抱著雙膝,頭抵著膝蓋。

  從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她披散在雙肩上的髮,臉被埋在膝蓋中。

  他蹲下來,「先擦藥。」

  今夏抬頭,艱澀地說:「給你添麻煩了。」

  她最不想,也最不願麻煩他。偏偏在那一刻,會碰上他。對於他的幫助,她也有想過拒絕,李澤昊說:「什麼事等先去醫院後在說。」

  今夏便不再多言了,那種情況下,拒絕或許更傷人。她跟著他來醫院,做了檢查,只是皮外傷。

  李澤昊也不想會在那一地段碰上她,更是慶幸遇上了,不然,他不敢往下想。看著她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飄著,他的心緊緊地揪到了一起。

  向晚說,你要誰我都可以幫你追到手,唯有盛今夏不行。李澤昊就不明白,為什麼獨有她不行?向晚憐憫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說,因為她是盛今夏,這注定你得不到。

  李澤昊是明白的,越是明白,越是痛苦。他也有過幻想,想著她回頭,他會原諒她所有。可惜,這只是他一廂情願,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頭的打算。

  這才是盛今夏,不給自己退路。

  李澤昊不知今天她發生了什麼事,她會失常至此。他用力的擁緊她,想藉著自己的溫暖安慰她,最後,她卻推開自己,對他說抱歉,麻煩了。

  她說這話時,就像是對其他普通的朋友一樣,嘴角的笑又淡又疏離。他知道,她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他怎麼會不知道。

  也如她說的,分手了,怎麼還能是朋友?

  他也不求著分手後,還能是朋友,但至少,在最需要最脆弱時,他想給她一個依靠。哪怕,只是陌生人的依靠也好。而她,這點機會都不肯給。

  清理好了,今夏站起來,嘴角勉強動了動,「我走了。」

  李澤昊知道她不願和自己多接觸,她就是這樣的人。他輕輕一歎,想要去扶她,又怕她多想,只是複雜的看著她。說:「你的精神狀況很不好,你現在住哪裡?回家住了嗎還是在外面?」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拒絕他的好意。

  「盛今夏,你可以拒絕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就你這狀況,你不怕出事故,也要考慮一下會不會有人因為你而受傷?」

  今夏心一蟄,緩緩抬頭去看他。他還是那個李澤昊,沒有幽默細胞的李澤昊。她搖頭:「我打車回去。」

  「盛今夏,就算你要撇清關係,也得拿準時機。你覺得我還能對你做什麼?你說得清楚明白,我也沒死皮賴臉要跟著你。」

  話已講到這份上,盛今夏想,再拒絕便是自己心裡有鬼。她點頭,「麻煩你了。」

  「又不是第一次。」

  今夏跟在他身後,李澤昊去車庫取車。她則等在門診部大樓下。今天已經是農曆27了,醫院仍是人來人往。

  李澤昊把車開出來,今夏坐上去。車子駛出去,穿越密集的車流,他把車停在古城一家羊排館前。

  紅燦燦的招牌刺得她眼疼,左邊的李澤昊已把車泊好。她就不該答應他送,如果,如果傳出去,如果被有心人知道,還不知會製造出什麼新聞。

  她為自己一時的心軟懊惱不叠,卻聽李澤昊說:「我想你應該沒有吃,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虧欠自己的胃。」

  今夏扭頭對他笑了下,想說謝謝覺得不妥,他肯定不想聽這句話。

  兩人在一個較為偏僻的位置落座。李澤昊為她點了一份香辣羊排,還有零零碎碎一些小吃食。

  今夏看著他熟稔的為她做這些,心思更是複雜。服務員端上來一杯熱牛奶,他接過來,插好吸管推到她跟前。今夏只覺眼疼,兩人在一起時,因兩人工作性質,她難得有時間,李澤昊也忙,約會寥寥無幾。

  所以,每一次在一起,都是李澤昊在照顧她,她想表現一下,總因這種那種原因,沒有達成這個意願。

  她默默接過,低頭啜了一口。

  李澤昊問:「念安她好些了嗎。」

  今夏這才記起,上次念安車禍,是他救了她。而這些日來,她忙於自己的生活,徹底忽略了念安。如果不是今天去找盛今生,她幾乎都忘了。

  她點頭:「好些了。」

  「那就好。」

  「不合胃口嗎。」李澤昊見她沒動,擱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緊,目光落在她眉尖上。在那裡,好像有著重重心事。他的心在這一刻,緊緊的拉扯著。慢慢回想,在出事現場,她看到自己那一霎的眼神,茫然、無措。那樣一個她,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模樣。

  李澤昊想,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知道,礙於身份,沒有問出口。一是怕她多想,二是礙於立場。他默默地注視著她,她沒有什麼變化,精神不好,臉色卻多了些鮮活。也許,離開他,不用夾在他和他家庭中,也不用應付來自她家族的壓力,她的生活會更好。

  明白了這一點,悵然纏繞得更緊了。

  沒有人對他說她現在的生活,只知道她暫離影視圈。他去問向晚,向晚也是模淩兩可,只說她有了更好的去處。去處在哪,沒有人告訴他。

  而此刻,她就在眼前,他居然沒有問。就像向晚說,問什麼?她過得好了,你會釋懷?

  他不得不承認,向晚總是一針見血。

  在這一刻,他若問了,自己難堪,她也難堪吧。

  他選擇沈默。

  就在她吃下幾口羊排後,迎面走來一位男子。今夏記得他,章懷遠的秘書吳江,有打過幾次照面。

  李澤昊見到吳江,禮貌地笑著打招呼。兩人寒暄幾句,今夏坐立不安。看到吳江,她才想起章懷遠說今天陪他出席,而她,居然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他惱了吧。今夏想。

  就在她抬頭時,遠遠的就看到了章懷遠。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西裝,淺藍色的襯衫,領口有些鬆垮,即便是這樣,看起來還是很和諧。可是,這會兒,他人看上去有點兒沒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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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3:44


  今夏默默地打量他,看著他走進,然後在自己身旁坐下來。抬頭,對對面的李澤昊微微頷首。

  今夏有些緊張,怕章懷遠說什麼難聽的話。她下不來檯面不要緊,李澤昊不行,他沒有理由陪自己遭罪。她輕輕屏住呼吸,目光落在章懷遠的側臉上。他鼻樑高挺,唇豐潤,輪廓鮮明。這個人,曾住在她的日記裡,成為她的一道風景。後來,嫁給他後,她把日記鎖進格子間裡,再不曾拿出來過。

  想起這事,心微微刺痛,眼角有些朦朧。她只看到章懷遠拿過她喝過的牛奶杯,撤掉吸管一大口下去,杯子便空了。

  今夏目瞪口呆,他、他這?

  章懷遠不以為意,按鈴在叫來一杯。李澤昊默默看著,心一點點收緊。這是她的去處?他們在一起了?

  他有很多疑問,眸光落在今夏眉梢上,她緊緊的鎖著眉尖。然而再多疑問,都被他壓在喉中。

  章懷遠說了些客套話,李澤昊也回了些客套話。今夏只覺時間難熬,章懷遠又故意拖著時間。

  李澤昊也是謙謙有禮,表面上和章懷遠談得不錯。最後,是吳江解決了這一尷尬。吳江說:「章總,你的電話。」

  章懷遠起身去接聽電話,桌上只有兩人。李澤昊慢慢看向她,問:「離開我,是因為他?」

  今夏看著他,點了點頭。

  李澤昊心中頓時如熔爐吐火,一下子傾了出來,他甚至眼前一陣發黑。他用力地憋著一口氣,不至於克制不住做出不可原諒的事。

  對面的盛今夏,她明白的點頭承認,他所有的堅持,到現在已經沒任何的意義。

  他喉嚨乾澀,「很好,盛今夏很好。」

  今夏低頭,她也想說是啊很好,沒有比這更好了。她沒有出聲,李澤昊低低地吼:「給我一個原因。」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李澤昊,你還要什麼原因?有意義嗎。」

  「他不愛你,他在外面有人。」李澤昊急急地喘著氣。

  「我知道。」

  「你還是要選擇他?」

  今夏滯了滯,重重點頭。

  「好,很好。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糟踐自己,很好。」他因激動,胸口激烈起伏,臉也漸漸發白。

  今夏心裡頓時一沈。

  章懷遠走回來,桌上氣氛很微妙,相信他不會沒有察覺。今夏啜了兩小口牛奶,緩緩平復情緒。章懷遠坐下來,對李澤昊抱歉頷首,才低聲對今夏說:「媽回來了,住在西苑的公寓。」

  今夏全身一顫,驀一下,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章懷遠看著她,沈默了一會兒,點頭,「剛下飛機。」

  她媽媽回來了?

  李澤昊只是看著兩人在交流,聲音很低,但也聽清一些。他們在談論她媽媽,談論一個,他碰不到的話題。

  他只覺煩悶,胸口烙一熾鐵,燒得他火燎火燎的疼。

  章懷遠握上她冰涼的手,對李澤昊抱歉道:「李先生,家裡有些事,我們先走一步。」

  今夏呼一下站起來,看到李澤昊眼裡串著火苗。她心也疼,木木的,還有歉疚,無法彌補的歉疚。

  可她沒有時間多想,在這樣下去,她會窒息死去。章懷遠也還算為她著想,好心帶她離開。

  上車,他才鬆開緊握著她的手,遞給她一盒紙巾。今夏接過來,放在膝上,沒有動。

  「你今天精神不好,還傷著了,明天在過去看媽。」他說。

  「嗯。」今夏心裡一陣哆嗦。這個家,為了她破碎的婚姻,操碎了心。

  章懷遠側頭,抬起手去摸了摸她的頭。今夏渾身一僵,連著表情也凝聚了。他知道,她是想避開他,避開他的觸碰。可是,在這裡,前面有人,她動也不動,只是僵著,咬住下唇不出聲。

  「還疼不疼?」他問,聲音低沈沙啞。

  如果她仔細聽,會察覺他發音不似平日沈穩,微微顫抖的尾音,洩露了他的情緒。盛今夏沒有察覺,她只是咬著唇,僵坐著,不應,也不去看他,只有胸口起伏。

  「你看著我。」他的手,攏住她的肩,用力,她人便斜向他,不費吹灰之力。他的掌下,碰到的是她的肩骨,一根根,他心一沈。

  她終於看向他,啞啞地說:「別和我說,我不想聽。」

  是的,她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她想求他放過她,哪怕一晚,一晚就好。她很亂,什麼都看不清了。

  章懷遠目光釘在她臉上,鬆了鬆手,啞著聲音道:「朝朝在家等你。」

  今夏的心,怦怦一跳。

  「以後,有什麼事,我希望你能想到我,就算不是第一時間,也希望在那個時候,我可以幫到你。」

  今夏不說話,灰暗的心慢慢復燃。額角泌出的汗已經凝固,她只覺臉上皮膚繃得很緊。她目光落到前排的吳江後腦勺上去,心裡莫名的一酸,抬手用力地按住眉角,疲倦地說:「回去吧。」

  回到玫瑰園,今夏虛浮地跨進大門,迎面等待她的不想會是朝朝。保姆抱著他,他看到今夏時,兩眼亮亮的,興奮地叫著媽媽。

  章懷遠緊跟其後,看到她黯淡的眸光瞬間折射出來的光芒。他知道,她活過來了。忽然,沈到湖底的心也隨之輕鬆。看著她仍舊生疏的接過朝朝,他臉上也浮上了似有似無的笑意。笨是笨了一點,還是很有發展的潛力,他忽然想喝一杯,可惜,現在不能。

  收拾妥帖,跨進臥室,便看到她坐在床上,逗著朝朝玩耍。柔和的光線,輕落在一大一小人兒身上,生出鑽石的閃芒,刺得他微微瞇起眼。

  今夏抬頭,臉上的笑,慢慢斂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變得不在自然。朝朝瞪著圓碌碌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望向章懷遠。

  章懷遠走過去,在今夏旁坐下來,伸手抱起朝朝,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今夏起身下床,「時間很晚了,我讓保姆把朝朝帶走。」

  「睡這裡有什麼關係?」章懷遠不以為意,笑著問:「寶貝,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嗎,嗯,想不想?」

  朝朝不應,興許是困了,眼皮在打架。沒有應許,章懷遠便驕傲地說:「看看,我們的朝朝多聰明,知道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我睡姿不好。」

  「還不算太差,不是還有我嗎。」

  今夏胸口憋悶,不想和他繼續這話題,反正都是沒有結果。索性任他折騰,剛抱著朝朝,自己冒了一身汗,在不去沖洗,某些人又要借題發揮了。

  她故意在浴室裡磨時間,也是害怕看他們相處的。章懷遠的嫻熟和耐心,她更無處自容,想著有朝一日分別,不捨與痛苦。得不到,只是牽腸掛肚,得到了在失去,就是穿腸剖肚的痛。

  直到章懷遠來敲門,她才慢吞吞走出去。朝朝已經睡熟,章懷遠心情不錯,看她出來,主動請纓幫她吹頭髮。今夏拒絕,不是她擺譜,實在不習慣高高在上的他,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對自己忽然轉變了態度。

  她的拒絕,章懷遠也不甚在意,興許早料到,只催她快一點。今夏細聽,他沒有不耐煩,好像還很得意。

  走向起居間,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搖頭無語。

  再次回到臥室,他沒有睡,盤腿坐在床上,含笑看著安睡的朝朝。今夏有一瞬間的慌神,這樣一個章懷遠,太過陌生。

  「過來。」他抬頭,見她忤在玄關處,微微皺起眉。

  今夏微不可聞歎了口氣,走過去,猶豫著自己躺在哪合適。章懷遠挪身,拍著他趟過的地方說:「這裡。」

  「我怕壓著朝朝。」她為難。

  「真是笨媽媽。」

  「我、我沒經驗。」她低下頭。

  「慢慢來吧。」

  睡下了,一直睡不著,腦裡亂哄哄,更是擔心身邊的小傢夥。章懷遠把她細滑柔嫩的手,握在手裡,慢慢握緊摩挲。

  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額頭上的傷,還有點青紫,卻沒有聽她哼一聲。章懷遠真想再敲一拳,看看她會不會憋不住柔軟一下。有這個意識後,手也已經抬起來,揉在她額際,只是輕輕碰了下,便停在那裡不動。

  在得知她去了醫院後,他已經聯繫了醫院的朋友,知道只是擦傷,沒有大礙。一顆高懸的心,得以落下。然而,又得知是李澤昊載她去醫院,心一寒。

  今夏知道他有心事,也是斷定他的心事與她無關。對於章懷遠,她盛今夏從來就不會是他的心事。這樣想,倒也沒感傷,只是淡淡的遺憾。

  在他這裡,她只會是他生命裡的一位過客。

  想到這裡,她笑了一下。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忍了又忍,他只覺憋出內傷。

  今夏僵了一下,咬牙。她總不能告訴他,今天這一齣戲,念安把她推向這深淵裡,並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她難過,信任的朋友沒有徵得她同意擅作主張改寫她的命運。如若不是這樣,她和章懷遠也不會結婚,更不會有朝朝。或許,她會找一個平凡的人談一場戀愛,他會和商瑗結婚生子。

  今夏吸氣,側轉身望著他,她嘴角一點淡淡的笑容:「你想我怎麼回答?」

  章懷遠臉色一寒,咬牙:「盛今夏。」她這樣生硬的拒絕他,她的溫柔婉轉,顧盼生姿,在另一個人前,不自覺的流露出來,卻不願分一點給他。她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給他的只有絕望。他想對她好,給彼此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她生生的把他隔絕在門外。

  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扳過她,勾起她的臉,她粉嫩的臉頰,是她強堆起的笑。假笑,卻也甜的膩人,甜到人心裡去。

  她添了下發乾的唇,無力地說:「明天,我想帶朝朝見見他外婆。」

  「明天,要去醫院例行檢查。」

  今夏微張嘴巴。

  「你也去,我約了醫生,你也做下全面檢查。人本就不聰明,在這樣一撞,怕是更笨了。」

  「章懷遠。」

  「晚了,小聲一點,別吵著朝朝。」

  今夏只覺心跳加速,她希望是自己的幻覺。這樣的自然,她不希望,不希望發生在他身上。

  「李澤昊,你少去招惹。」他臉一沈,「他,不可以。」

  今夏望著他,說不出話來。他這是要幹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4:04


  一早,帶朝朝去醫院做例行檢查,她也被迫做全面檢查,醫生一再確定無礙。章懷遠還是不放心,今夏有點煩他,覺得他沒事找事,又擰不過他的臭脾氣。

  章懷遠找他朋友來,折騰半天,直到得出相同的回答,他才生硬的解釋說:「你車子撞得挺厲害,已經送去車行。車子撞得面目全非,你還能安然無恙,挺讓我驚訝。」

  今夏側頭想了想,當時情況很混亂,她沒有去注意。若不是他說起,她幾乎要忘了,昨天她把車扔在路上。今夏有點好奇,他怎麼找得到她,不過,依他的本事,要在這座城市找一個人不過動動嘴巴的事。

  兩人出來,保姆和管家帶著朝朝在等著他們。章懷遠說帶朝朝去看看爺爺,今夏沒有反對,又繞到了章爺爺住的醫院。

  病房門口,章懷遠抱過朝朝,握住今夏微涼的手。沒有和他這樣牽過手,今夏想要掙開他,他收攏五指,把她柔嫩的手攥在掌心,說:「都看著你,別鬧。」

  「你也沒說要扮演模範夫妻。」今夏壓著聲音說。

  「沒說嗎,我以為你會理解。」章懷遠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眼梢均染了些溫和。大大方方牽著她的手,逕直踏進去。

  他們這一來,最高興的顯然是章爺爺,僅有的一點遺憾便是朝朝一直在睡覺,連著章爺爺都不敢吵他。

  見今夏額頭有青紫,對章懷遠呵道:「你小子欺負你媳婦是不是?」

  章懷遠只笑笑不接話,今夏怕爺爺誤會,忙解釋:「不是他,是自己不小心。」

  「諒他也不敢。」章爺爺神氣的哼道。

  今夏偷偷去看章懷遠,他也同樣在看她,只不過他眼神有點古怪。她不自然低頭,章懷遠收回心神,專心回答章爺爺刁鑽的問題。

  從醫院回到家,章懷遠對睏倦的她說:「爸讓我們今晚過去吃飯。」

  「不去。」沒任何猶豫,口氣也不好。

  「累了?」他耐心問。

  今夏起身去倒水,問他喝不喝。章懷遠目光鎖在她略浮倦容的面龐上,知道她厭煩。

  「我暫時不想去。」暫時沒有勇氣見盛時今,如果真如念安說的那般,他們分手的原因不難猜想。好好的幾段感情,因她的存在無疾而終。如今,盛時今選擇李雙雙,又出於什麼原因?

  「原因。」他逼近她。

  「只是有點累。」

  「如果,盛時今訂婚呢,你也不去?」

  「什麼?」今夏瞪眼,釀蹌跌後一步,啞著嗓子問:「什麼時候?」

  「也就這兩天,你有看法?」

  屋子裡有些熱。暖氣太足了。

  「這是我哥的意思?」

  章懷遠含糊的應了一聲。

  今夏站了一會兒,說:「其實細細想來,也不算壞。李雙雙對我哥挺真,娶她,對我哥事業有益無害。那,我媽媽回來,是不是為了這事?她同意嗎。」

  「李雙雙省事,念安不適合他。」

  「對你們來講,感情什麼都不算是不是?妻子,妻子也只是一枚棋子吧。」她沈著問,心墜了千斤,沈甸甸的壓在她心尖上。

  章懷遠只覺得心頭突突一陣猛跳,在他們世界裡,妻子猶如棋子不是沒有,卻也有例外不是嗎。

  章懷遠一手扶著她,從她眼裡,確定了今夏的一些想法。

  「如果他們徵求我的意見,我是不同意。不管李雙雙對我哥抱著什麼感情,我沒辦法從心理上去接受她。如果,非要走到這一步,我也只能去祝福。」

  「今夏,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時今和念安都不合適。」

  她低著頭,看著時間一秒秒跳過去。然後,抬起頭,臉有些慘白,「你也這樣認為?」

  「是。」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章懷遠語氣緩和了些。

  「非要今天去嗎。」

  「明天?時間總不能安排在除夕,除夕我們得回家吃飯,還得陪大家一塊守歲,二哥大嫂都回來,不回去像什麼話。年後,年後大家都忙。也只有明天,我們去去就回。」

  今夏嘴角微微一沈:「你們家年夜飯,我去不合適。」

  「你……」章懷遠瞅著她看,真想敲暈她關在家裡算了,腦子一根筋。他緩了緩口氣:「朝朝真可憐?」

  「我……」

  「如果你願意,我們立馬復婚。」章懷遠看著今夏的表情,講出這句話後,不由略鬆了口氣。

  今夏一愣,轉開了臉,搖了搖頭:「不,不要。」

  「為什麼?」章懷遠壓著嗓子問。

  「沒有必要。」她咬了咬唇,努力拼湊散亂的心。

  是的,沒有必要,心既然不在一起,就不要勉強捆綁在一起。他累,她更累。

  章夫人當天回來,第一時間來玫瑰園。今夏知道,章夫人是真疼朝朝,章懷遠大哥的兩個女兒,也沒朝朝的待遇。章夫人念及孫子,便抱著回章家,又安排那邊的廚子過來照顧兩人生活起居,也不管兩人願不願意。

  第二日去盛家,不想她媽媽也在。今夏站在大門口,渾身不自在。盛母看到她,笑著上來,像往常一樣抬起手想去揉揉她的臉。今夏極快的避開,盛母尷尬的笑了下,便問章懷遠:「沒帶朝朝一起來?」

  「朝朝這幾天鬧騰的厲害,沒少折騰今夏。他奶奶回來,由著他們照看著,我們歇口氣。」

  盛母笑,對這回答很滿意。又聽說今夏不舒服,皺眉問:「哪家小孩不鬧騰,要是實在折騰得緊,不是有保姆嗎。不放心,也還有我們。今夏,額角上這傷怎麼回事?」

  「嗯,碰的。」她想掙開章懷遠緊握著的手,奈何她只稍稍用力,他握得更緊,還順著力道擁住她。

  盛母看著女兒眼裡的神色,口氣不禁稍稍放緩:「總是莽莽撞撞,都做媽媽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要出個什麼事,你讓我們怎麼辦?」

  「不是沒事嗎。」

  「有事了,還容得你站在這裡和我好好說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沒一個省心。」

  今夏氣鬱,眉頭微微擰到一塊。章懷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笑著答盛母的話,飽含笑意地看著今夏,那笑容裡絕對寫滿包容。

  今夏只是側了下頭,便看到這個笑,心疼了一小刻。他這個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比她混得好。就連她父母,待他和待自己也是極不同的。

  今夏有點兒恍惚。

  想起自己提出離婚那夜,也是同樣的寒冷,而她的心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了。那天,她走回家,二樓的玄關,地上衣服淩亂,空氣飄著陌生的香水,刺得她一陣慌亂。他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她,只是定定地站著。她抱著手提袋,渾身都在發抖。不比那日,他急著推開她,奔向商瑗更讓她寒心。

  是的,寒心。即便清楚,他們的結合,不是出於自願。可在那一刻,在他們關係稍微緩和後,他忽然給了她這一撞。胸口那股氣,驀地就上來了,嚥不下去。

  她咬著唇,緊緊地看著他。他也同樣看著她,目光沈沈。

  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這樣麻木的過下去。這婚,不要了,這日子,她不過了。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出聲。

  不哭,也不吼。

  他不稀罕,她就不要這東西了,與他有關的,都不要了。

  她急急的把手中的指環拔下來,重重的扔出去,又去扯脖子上的鏈子,卻怎麼也撥不開,手也在發抖。

  他走到她面前,看著渾身發抖的她,低聲叫著:「今夏……」

  「別這樣叫我,以後,再也別這樣叫我。」她聲音沙啞,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細嫩白瓷的細頸劃出一條紅痕,鏈子也被她甩出去,她說:「以後都別再叫我,你不配。」

  她,要卸下強加在她頭上的枷鎖,走出這捆著她的生活。

  「盛今夏。」他額頭也在冒汗。

  「聽著,章懷遠,我要離婚,我受夠了。今天,是我提出離婚,我要離開你。」對著他,吐出了這幾個字。

  死一樣的沈默。她扶著把手,慢慢轉下樓。腳下很沈,每邁開一步都要耗費她很多力氣。可她非要說,在這樣下去,她怕自己瘋掉。當初,她只能在心裡說,大伯伯,對不住了,我實在撐不下去了。這日子,她沒辦法堅持。

  離婚,在他推開自己那一天起,每天都在腦中溜轉數遍,也考慮過數種後果,一再猶豫。就在今天,她還陪章夫人去禮拜,她甚至在神父前起

  誓說她會堅持下去,只是一個轉眼,那樣的想法瞬間便被擊得支離破碎。

  「你覺得可能嗎。」他的手攥的很緊,額角上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汗,冷靜的闡述:「婚不是你說離就可以離,不要忘了,這是兩個家庭,如果你不怕,你儘管鬧。」

  「盛家關我什麼事?他存他亡,與我有多大關係?」她喘著氣,「你當初娶我,除了我的姓氏,我媽媽,她許了你什麼。」

  他微微抿著唇,看著她,「你覺得呢。」

  她只感胸那陣劇痛一陣強過一陣,在結婚前,她無意聽到他和朋友的談話。他說,沒有好處的事他不會做,而前提是朋友問他對於婚姻的妥協。

  那些心知肚明的問題,令她窒息。她早知道,他心中的她,是這樣。他早就看輕了她。

  「除了朝朝,盛宇國際,好大的籌碼是不是?」

  「你也不吃虧,你大伯相安無事。」

  她腳下一滯,片刻後笑出來,「這些日為難你了,以後,你不必在、在為難自己,也不必在委屈她。」她不想在停留,這個地方,葬送摧毀她所有的牢籠,這裡,她一分鐘也不願多待。

  她不跑,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妥。她也知道,他在樓上凝注她,所以,她的背挺得更直。

  這裡,這個家,哪裡還容得下她。

  「在想什麼?爸叫你呢。」章懷遠貼在她耳邊低沈的說。

  今夏只覺心急速下墜,拚力撥開他,應了盛父,急急鑽進自己的房間。

  身後有人喊她,「今夏,今夏……」

  她沒有回頭,只是把門緊緊的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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