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1201 | 回覆: 70 | 跳轉到指定樓層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4:34


  盛母臉上笑意,慢慢隱去,心中說不出來的難受。   

  章懷遠將丈母娘看著,這種碰壁的滋味,他豈有沒有嘗過。他說:「媽,她這幾天不大舒服,本是想她在家休息,但她聽說你回來,非要過來了。」

  盛母點頭,自己的女兒,怎麼個脾氣,她豈有不知道。更是明白,她在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當初一味堅持,絕對不會有那場婚禮。也是知道,硬把她嫁過去,她委屈。可是,自己更是清楚,她若不離,那場婚姻,便會牢牢捆鎖著。

  然而,當初離婚,她沒有給任何理由,硬是要離。當時自己不明白,後來,等她反應過來時,章懷遠已經答應簽字。

  這半年,她左想右想,前些天,無意碰到另外一位,便明白了。對方也是可憐人,如今這狀況,當初沒有動作,如今再去動作,到落了個落井下石的罪名。

  而章懷遠,也是有分寸的人,她自是相信他。然而自己相信沒有用,興許是,都太過年輕,心氣高。最後,走那一步,倒也不新奇了。

  章懷遠去見盛父,盛時今也在場。

  盛父見他來,笑說:「今夏沒有過來?」

  「來了,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章懷遠解釋。隨著落座,他目光落到時今茶杯上,淡淡的茶香撩過鼻尖。他記得這味道,在他和盛今夏婚姻關係最好時,常看到她喝,偶爾也給他泡。不過,因他不喜喝,幾次後,她便也懶得為他泡了。

  盛時今慢慢品著,眉頭微鎖。

  盛父先詢問章懷遠生活的近況,隨後又跟盛時今說:「雙雙有幾天沒過來了,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有些忙。」

  「定下要過日子,你也上心一些。」

  盛時今淡淡的點頭,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

  晚了一些,盛時今走向今夏房間,抬手敲門。今夏來開門,並未看出什麼不妥。他知道,她善於隱藏,尤其是在他面前。他痛恨自己,沒有本事讓她不受傷。在她和章懷遠結婚時,他幾乎夜夜失眠。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認真對待工作,從她肩上接過盛家的擔子。如今,在部隊,他也算小有成就,然而,她在不復當年的簡單快樂。

  今夏見是他,有一絲詫異。

  「懷遠說你不舒服,好些了?」他解釋。

  「嗯?」她稍稍愣了下。他在為她開脫嗎,想起那個人,心微微一緊。怕盛時今擔心,也為了圓謊,解釋:「有些頭暈,大概是昨晚沒有睡好。你也知道,我睡眠一不好,各種毛病都來了,一點也不打折。」

  「這麼大人了,也不注意一些,懷遠就不說你?」

  「哥。」今夏將盛時今望著,好似要望進心裡去。

  盛時今微微一怔,笑了下。

  今夏往邊側讓了讓,盛時今便踏進來,走到一組木椅上坐穩。抬起頭,見她仍站著不動,問:「怎麼了?」

  「哥。」她抵著門,微微思考,低聲問:「已經定下來了是嗎,什麼時候回部隊?」

  盛時今認真看著她,見她一雙秀氣的眉緊緊蹙起,咬著唇,神思苦惱的樣子,他不由心思一動。

  今夏重複問,盛時今晃了下心思,簡約答:「章伯伯,他跟那邊打過招呼,大概是想我去西部。」

  「你,去嗎。」

  「沒有決定,呆南邊已經習慣。如果沒有意外,我沒有打算離開。」

  今夏心思微動,沒有打算離開,是不是說,因為那一個地方,駐紮著他們共同的回憶?如果真是這樣,今夏不大敢想下去。又若,如果一個人真選擇忘記一段感情,那麼,無論身處何地,都是沒有關係的吧。所謂睹物思人,也只是沒有真的放下吧。

  想起,昨晚和章懷遠的一番交談。事後她也想過,不管有沒有意外,念安進他們家門,太難。別說她爸爸不同意,她媽媽更不同意,更重要的是夾著盛今生,父母不知還好,若是知道,怕又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她在盛時今身邊坐下,對於他的感情生活,她更關心他的工作。如果章伯伯,也就是章朝朝的爺爺,能得到章伯伯青睞,不止是證明自己有那個能力,同樣預示著前途錦繡。

  不是說南邊不好,畢竟,如果有更好的去處,沒有人願意甘於寂寞。

  「哥,調動這事,我不懂。但有一點我清楚,章伯伯選中你,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盛時今豈有不懂,但至於章司令看上他什麼,他心裡不是不清楚。可他不想今夏為難,就怕她多想。而在南海,他不覺不好。

  抬眼,望著他硬朗的眉目,今夏抬手覆上他寬厚的手背,有些急,「哥……」

  他微微側臉,看著她柔軟的輪廓,長長的眉睫輕輕的顫動,靈動的眼浮見一絲一絲的擔憂。他抽出手,拍拍她,笑:「看你,我只是隨便說說,如果上面調動令下來,就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今夏舒了一口氣,心尖的石頭一下子重量全失,眉心出了一層汗。盛時今看著她笑,抽來一張紙,要為她抹汗。今夏難得不好意思,側了側身,接過紙巾輕輕抹了一下,想起身去扔了。

  盛時今伸出手,像往常一樣,笑:「給我吧。」

  今夏頓了下,想起往昔,盛時今寵她慣著她的日子,反觀今日,她已經成人,不免不好意思,「哥,還當我小孩子呢。」

  「可不是,在我心中,你就是長不大的小孩。」

  盛時今笑,幾日煩躁的心,忽然間平靜下來。那些彷徨,那些不安,在這一刻,找到了歇腳地。

  「要是二哥也像你省事這樣就好了。」今夏想起來,不敢挑明。

  大哥知道二哥和念安的關係了嗎,如果哪一天大哥忽然記起來,三個人要怎麼相處?

  這也不是她最擔心問題,盛今生脾氣可不比她大哥時今,如果惹惱今生,是血是淚,也只有打碎銀牙往肚子吞的命。別看在平日裡,念安是那副風風火火的性子,要對上她二哥?念安這只紙老虎,怕是彈指即破。

  她不知道,念安遇上盛今生是她之幸還是不幸。她也有想過聯繫,號碼撥了好幾次,最後關頭都被按了,聽到他們爭吵後,她暫時沒辦法心平氣和去面對。

  或許時間可以教會她,如何去忘記,但眼下,她想著先放一下。

  盛時今情緒微微波動,在今夏沒察覺前已恢復如常。他笑:「你的意思是我很省事,那,你是比較喜歡我了?」

  今夏惱,每次總是問這樣的問題,叫她怎麼回答的好?她惱惱的瞪著他,「你們在我心中都一樣重要。」

  「看看,又生氣了是不是?」

  「我……」

  盛時今忽然說:「在懷遠面前,不要太繃著自己。」

  「哥,你幫外人說話。」

  「他哪裡是外人了?」

  今夏一時失語,怕糾纏這問題,急急問道:「哥,擺酒過後,她是隨你去部隊還是留在家裡?」

  「隨我去,那也得結婚了才行。還是你有更好的建議?」盛時今浮現些微光,冷硬的輪廓線條,因她的認真思考柔和來。

  「盡給我出難題,你們的事,我哪裡做得了主?將來,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還不把我給埋怨去。不過有一件我到可以幫著你打點。」

  「什麼事?」時今稍有興趣,笑問。

  「婚禮啊,雖然沒什麼經驗,但好歹我也算半個過來人。操持起來,應該不會太難吧。」

  時今仍將她牢牢地望著,看她嘴一張一合,好像是在描繪一件藝術品。望著,不由漸起恍惚。

  「哥,你說,要是、要是她知道、知道我不喜歡她,她會不會撮合你一起來討厭我?」今夏開著玩笑,試探性的問。

  「誰?李雙雙嗎,她敢。」

  今夏抿唇輕笑,「我開玩笑了,嫂子就是嫂子,尊卑不能變。」

  「你就是太……」時今講不下去。

  今夏不以為意,仍笑:「哥,二哥他好像有交往的女朋友。」

  「你二哥什麼時候沒女朋友過?」時今好笑地看著她。

  「我是說,固定那種。」今夏在講這句話時,慢慢攥起手,語調變得很緩很慢。

  盛時今抬手,點了下她眉角,「老二,你少操一點心,等哪天遇著了降著他的人,自然沒有能耐無法無天。倒是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哥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媽那邊你不要管,爸呢,他有他的考慮。我,只想你過得輕鬆一點。盛家的責任,有兩個鐵錚錚的男人,不該由你來背。」

  「哥,你是不是也覺得章懷遠他很好,特適合做我們盛家的女婿?」今夏低頭,眼裡的光芒變得複雜,聲音也低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的想法。男人結婚了,逢場作戲無傷大雅。我也是可以忍受的,這是男人的劣根性,不會因社會進步而改變。只是,哥,我只是覺得,不能這樣過下去。這樣強行綁著在一起,每天演戲,他很累,我、我也很累。哥,我一直在想,他娶我一定很痛苦。如果換我,忽然有一天,得知自己要嫁給一個自己一直將他當為哥哥的人,我肯定也無法接受。」

  盛時今只覺喉嚨堵了什麼似的難受。他別開視線,心情更複雜了幾許。

  今夏理了理思緒,問:「媽媽這次回來,你的婚禮,就別指望我會幫忙。」

  「剛還說要幫我打點,才多一會兒就變卦了,還真小氣。」

  今夏咬唇,鬱鬱地瞪著盛時今。盛時今笑著舉手投降,「好好,我也不敢差遣你,就算你願意,章懷遠他也不會點頭。」

  「又關他什麼事。」

  「今夏,其實,懷遠對你,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今夏不想他說,心裡慌亂,打斷:「我知道他心思複雜,我也沒打算要弄明白。他對我怎樣,根本就不重要。」

  盛時今知道她不樂意聽,但看著她這樣,自己心裡也不好受。他瞧著她躲閃的眼神,心裡一沈。這樣下去,只會是她自己受傷。不管她願不願聽,不管章懷遠會不會覺得他多管閒事,今天,就由他做一回壞人。他頓了頓,說:「你們結婚時,商瑗自殺過,這事你不知道是不是?」

  只覺世界如五雷轟了一樣,今夏渾身一僵。

  商瑗自殺?

  那個人自殺過?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她不自禁的攏著手指。想起婚禮前夕商瑗歇斯底里的情緒,這個結果,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她從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只知道婚禮當夜,章懷遠半宿未歸,第二日,面色不好。她也只以為是,他對這硬綁在一起的結合而排斥著,厭惡著。

  她,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在她意識裡,沒有把生死和愛恨掛鉤。再愛一個人,再恨一個人,也只是一種心情,一種情緒,是可以深埋的。生命,是不可再生的,沒了,就是沒了。感情沒了,失去了,還可以重新拾起。

  盛時今牢牢地將她望著,知道她難受,自己更難受。說起來,如果沒有兩家長輩施壓,如果今夏沒有懷孕,那麼,章懷遠娶的人怕要另當別論。

  但他又覺得今夏有必要知情,雖然章懷遠一再強調,不給她這個知情權。若是永遠瞞著這件事,他知道,今夏會一根筋走到底。

  「搶救過來後,曾有一度,她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震驚過後,倒也恢復了平靜。接下來的劇情,她完全可以猜想得出來。她想了想,認真地說:「如果是這樣,那麼,有一半的責任在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也就不會那樣了。我不會承擔全部的責任,章懷遠也有責任,他可以不娶我。他若不點頭,難不成章伯伯和章阿姨會綁著他?其實,他也可以說不要孩子,那樣我肯定會去做掉,哪怕是爸媽不同意,他們家不同意,我肯定會做掉的。如果是這樣,朝朝也不會遭受這些苦。」她一口氣上不來,劇烈地咳起來。臉憋得紅彤彤的,眼角閃著銀芒。

  盛時今有些後悔,不該對她講這些。然而看著她失神,看著她掙扎,他更心疼。

  「哥,就算當初我不提出離婚,我們的情況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他對商瑗懷著的歉疚更深,便會想著法子去補償她。哥,我受不了,看著他們痛苦,我也不好過。如果,不是因為我姓盛,我也和商瑗一樣,誰會在意我?」

  「你就是顧慮太多,也太感性。」

  「俗話說的虛偽是不是?章懷遠沒少這樣說我。我也覺得自己虛偽,可我就是這樣想的。」

  「這些已經過去了,你現在的打算呢,還是想著等朝朝病好了,還是要離開是不是?」

  今夏沈重的點頭。

  「不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哥,我和他沒有經過戀愛。對他,我就是陌生人,他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他當作偶像來景仰著。我想,你肯定是知道的,知道我暗戀他。可說真話,我從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在我心中,他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可是這神一樣的人物,在那個早上悄然粉碎。」

  盛時今知道多說也是枉然,今夏有主張,就如離婚,章懷遠提出那樣苛責的條件,她也毫不猶豫的點頭。若是她細細去想,便會知道,章懷遠哪裡是要離婚,不過是被她撞得狠了,想讓她屈服一下。而今夏呢,就像是一根筷子,如果生生折斷,怕是在沒機會逢源。所以,那一場硬仗,誰又是真的贏家?

  兩敗俱傷了吧。盛時今想。

  他輕歎:「如果這是你想要過的生活,哥會支持你,爸媽那邊我去說。」

  「媽回來不是因為你要訂婚?」

  盛時今含糊應了聲。

  今夏也沒有想更多,眼下,她實在分不出心去思考更多。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4:52


  暮色滿滿時,章夫人來電話說把朝朝帶回玫瑰園,問什麼時候回去。今夏接聽電話時,章懷遠正好回來,她看了章懷遠一眼,說馬上。

  章夫人說不要急,她可以等。

  掛了電話,章懷遠問:「說什麼?」

  「阿姨問……」口氣稍稍頓了頓,舌根一卷,沒有把『我們』說出來,「什麼時候回去。」

  「現在就可以,你今晚什麼都不吃,我讓廚子先準備著。」他沒有詢問她的意見,略沈吟,又回道:「算了,廚子也沒什麼新花樣,我知道有一家館子味道不錯,等一會我們去嘗個味道。」

  「不去,沒什麼胃口?」

  哪知,章懷遠根本就不理她,逕直踏出去。今夏將他背影望著,默了下。心知他是去和她爸媽作別,也就隨他去了。

  離開盛家,章懷遠根本就不問她想吃什麼。他目視前方,車裡一度安靜得只聽得見車輪壓著路上的積雪吱吱的響聲。

  因是年29,路邊的樹幹等,均掛起的一盞盞的大紅燈籠,綵燈,祝福的標語,給這寒冷的城池,添了一絲絲溫暖,年味也十足。

  她靠著車門,不去思考,也盡量不去看他,免得擾了心緒。

  在一個路口,他側頭,看她望著前方出神。他頓了下,輕聲詢問:「想聽什麼音樂?鋼琴曲好吧,我記得你鋼琴彈得很不錯。」

  或許也只是象徵性詢問,因為根本不等她回答,便換了一張片。

  當音樂淌出來,今夏很詫異,扭頭去將他牢牢地望著,他也同樣用一種她難懂的眼神將她牢牢的鎖住。今夏心神又是一晃,只覺尷尬,急著別開眼,不知不覺竟問:「你也關心這些?」

  「在你眼中我應該關心什麼?」章懷遠心情不錯,眼角浮上一絲戲謔的笑意。

  今夏在心裡回答,總不會是關心她。

  知道她不會回答,他也不覺得鬧心,還起了說下去的興致。他說:「我記得你是十三歲就拿過大賽冠軍吧,那時候你多高?比現在矮一個頭?我記得好像這樣,沒錯吧。」

  經他這麼一提,她記起來了。那天,她從頒獎台上下來,便看到盛時今,他身後還站著章懷遠,兩人應該是剛從球場上下來,都穿著球衣。她記得很清楚,章懷遠手上還拎著一個籃球,藍白相間的球服,藏藍色的板鞋,倒映在霞光中。他個子很高,瘦瘦的但健實的體魄。少女心事,她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少許,深怕對方會發現她的窺視一樣,急急地低頭,臉也隨著升溫,燙至耳心。

  盛時今向她介紹,她只是低聲說你好,連稱呼也沒有。不是忘了,而是,不知要叫他什麼,隨著叫聲懷遠哥?又是排斥的,索性什麼都不叫。

  盛時今無奈,側頭對章懷遠解釋說,她內向。

  今夏低著頭,腳尖踢著地上的碎石,貼在山頭上的斜陽,將章懷遠修長的身段拉得很長,幾乎要和她的重疊在一起。她看著地上兩人的身影,心像是要蹦出來似地怦怦亂撞。

  其實,那天,他目光幾乎是沒有落在她身上,可她仍是很高興。甚至,她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段話。她寫道:愛情是那一瞬間產生的視覺衝擊。

  現在想起這段話,她忍不住發笑。

  那時,那時她懂什麼呢,只不過是多看了幾本雜誌,也想著,愛情大抵如此罷。

  對於她忽然笑出聲,章懷遠有點莫名,嘴角卻也扯出一抹淡笑。車子正好停下來,門童過來為他們開門。

  今夏下車,張望了一眼才知道這裡是洛城。她側身望著章懷遠,心裡嘀咕著,吃一頓飯也沒必要折騰成這樣。但看著他,話在舌尖打了一個轉彎便改道了。她不想破壞這種難得建立起來的和諧氛圍,因她一句話打破。這個時候,肚子當真有些餓了。

  以前和他來過這裡一次,只因那天她吃什麼都沒胃口,便覺心煩意亂。他難得早回家,照顧她的阿姨便把情況添油加醋對他訴了一通。他聽了,微微皺眉,倒也沒說什麼,給她找來一套外出的衣服,讓她換了,出門一趟。

  那段時間,她特犯懶,一點也不想動,更不想出門。可他呢,半強迫著要給她換衣服,今夏只得點頭。

  換上他挑的衣服,隨他出門了。

  他沒有解釋去哪裡,車子開了幾乎一個多小時,她在車上快要睡著了,他把車泊好,對她說到了。

  她睜眼,見是陌生的環境,一時搞不清自己身處何方,問他他們在哪裡。他說洛城。

  今夏記得這個地方,有一次她無意聽人提起,說洛城有一大半的娛樂業都是屬於章懷遠名下的產業。

  當時,聽了,倒也沒當回事。

  跟在章懷遠身後,長廊掛著火紅的燈籠,欄下是紫竹,紫竹上結有綵燈。周圍很安靜,章懷遠走得急,她微微喘氣。聽到她喘息,他便放緩腳步,等她上前。今夏不習慣走在他前面,他停下時,她也收住步伐,等著他。

  見她站著不動,他有些不耐煩,往後退一步,很自然的去抓住她柔軟的手,箍在掌中。

  今夏試圖抽出手,他握得更緊,拉著她繼續往裡走。今天她沒遮掩,又和章懷遠這樣出現,接待的人見著她,臉上的表情很豐富。

  章懷遠不客氣,在那人將目光定格在今夏臉上時,他冷冷的瞪一眼回去,那人訕訕低下頭。

  這場景,今夏想笑,又不大好意思,低頭生生的憋著,差點沒憋了個內傷。

  踏進了專屬的雅間,他才鬆開她。侍奉的人敲門進來,先上來一盤東坡土豆片。

  今夏更是詫異,抬頭,目光飄過去。他並沒有看她,而是幫她布菜。興許是感應她的注視,稍稍抬頭。今夏急著低頭,望著這道色味俱佳的菜餚,肚子不爭氣的唱起空城計。也不知章懷遠有沒有聽到,她自己覺得丟人。

  陸陸續續上了一樣別緻的小菜餚,幾乎都是她偏愛的,勾起了她的食慾。也不顧會不會丟人,她先嘗了土豆泥,味道很好,還是當年那個味道。

  抬頭,見章懷遠只是坐著看她吃,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今夏以為是自己吃相不雅,有些懊惱,她總是這樣,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可言。雖然,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次數多了,心裡總多少都會存著疙瘩。而他坐著,自己在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得不問:「你不餓嗎,怎麼都不吃?」

  「不餓。」

  今夏心想,你不餓,還這樣折騰?顯然,這種沒良心的話,在人家好心帶自己來的前提下,是絕對不好說出口,只得繼續和盤中的食物奮戰。

  心裡懸著這樣一個疑問,他載她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章懷遠看著她防備的神情,忽而覺得很愉悅。見她土豆片只吃了幾口,便停下來,看樣子是有話要講。他等了半晌,又見她換為勺子繼續奮鬥。餐桌上,只有勺子碰陶瓷發出的清脆動靜。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像是小雞啄米。

  他來了興趣,笑著說:「土豆不會發胖,不要太擔心。而你的體重,在長一點會更有手感。至於你擔心的那些,大可不必,一年後,你又長了一歲,就算你復出,也當不了偶像,只有靠實力吃飯。雖然我不曾懷疑你的實力,但是要在那圈子裡混口飯吃,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與其那麼辛苦,不如,考慮另一條出路,你認為呢。」

  聽他這樣講,她只是瞥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聽了盛時今一席話,她改變了一些看法。但她更願意相信,自己是不想破壞難得的氣氛。

  「我一直在想,你不願意復合的緣由,可以告訴我嗎。」他忽然跳轉話題。

  今夏遂不及防,嗆了一口,激烈的咳起來。咳得厲害了,氣上不來,臉憋得通紅。

  「別激動,想復合也可以,朝朝總不能沒有媽媽是不是?」說著,順手把水杯推到她跟前,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動作十分嫻熟。

  今夏沒有猶豫,接過去,又喝了一口水,氣息終於順了。臉色還是嫣紅,興許是咳嗽的緣故。在柔軟的燈光下,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嬌柔。

  章懷遠目光釘在她臉上,見她抬頭望過來也沒有迴避,反而更磊落。

  「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今夏很嚴肅地瞪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暖氣太足,她覺得手心沁出一層濕汗。

  「盛今夏,我很忙,可沒大把時間陪你坐在這裡看你吃這些,還有心情和你開玩笑。」章懷遠表情也認真起來,口氣不在柔和,有了一絲惱意。大概是她又拂了他的面子,掃了他的興致。

  「我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感恩戴德?三拜叩感謝你對我的青睞?不過章懷遠,我不知你今天受了什麼刺激,又或者是為了孩子。復合併不是去民政局扯一張證就可以,你確定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婚姻,不是那個樣子。」

  既然已經談論到這個話題,他便乘勝追擊,「在你心中,婚姻是什麼樣子,該是什麼樣子?」

  今夏茫然搖頭,「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那個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父輩們想著我們復合,你也是願意的?」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夏不知哪裡來的膽量,她揚著頭看向他,說得斬釘切鐵。

  章懷遠點頭,「你還真是狠心。將來朝朝問起媽媽,你怎麼回答?你肚子的孩子,你是打算帶著她去嫁人了?」他眉角忽然就沈了下來,口氣寒寒的,「盛今夏,你可以離開一次,但你不會次次有這種運氣。這一次,你是打算用什麼法子?不管什麼法子,也得我點頭才行。」

  今夏搞不明白,上一刻,氣氛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她有些疲,試圖講道理。「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權干預我的人生。為了朝朝,先前的我就不說,我可以退一步。但是,我不想在將就下去,你痛苦我也痛苦。不管,章伯伯什麼意思,章阿姨什麼想法,我爸媽什麼態度,都是可以忽略的。我們,不需要去為他們一個想法,而繼續委屈著活著。這樣,太累。」

  「朝朝也可以忽略不計?」

  今夏揉了揉眉尖,木木的盯著水杯發怔。

  只要一想朝朝,心底就是一陣翻湧。

  「不可以,盛今夏,你以後的人生還真只有我說了算,讓你高飛一回,這一筆賬,我們慢慢算,我有的是時間。」

  今夏只覺一口氣憋在喉嚨上,背脊絲絲涼意。她低低的喘著:「怎麼算?不就是想看我怎麼栽在你手裡嗎。沒必要大費周折,一刀下來就好,省事不費心。」

  章懷遠額角都在跳動,緊緊握拳。

  今夏眼角瞟過去,心下發寒,真怕他氣血攻心。可是,她這人脾氣上來了,也是顧不得那麼多。她扣住桌一角,咬牙:「是不是想著要動手?」

  章懷遠扔下一句:「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女人。」

  今夏被他氣得臉色發白,手在顫抖。章懷遠還想說點什麼,手機響起,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來,也不知是誰,只見他時不時皺眉。

  只講了短短一分鐘便掛斷了,這樣一來,今夏的氣也順了不少,細想一下,忽然覺得兩個人還真是無聊。

  章懷遠見她沒動,「不是餓嗎,怎麼不吃了?」

  今夏瞪他,這樣一鬧還無沒心無肺的吃下去,她的道行也算高了。

  見她只是瞪著自己,眼睛要冒出火來。他瞭然,點頭說:「也成,那回去?」

  今夏站起來,章懷遠又說:「我讓廚子備了幾分,打包回去。這裡的菜確實不錯,回去萬一餓了,廚子可不會大半夜起來專門給你做夜宵。」

  「你還真煩。」今夏撂話,穿上大衣,也不理他,直接拉門出去。

  章懷遠緊跟上去,手機一直在響,他低頭看了下,便不理了。直到上車,手機還是鍥而不捨的震動著。今夏煩了,瞪了他一眼,卻見他眉角浮動著一絲寒意。

  她心下一凜,琢磨著,又是誰招惹了他?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5:22


  回C市途中,他手機不停的震動,今夏聽了幾次,也就麻木了。看他忍而不發,她有些擔憂,礙於交流障礙,她覺得保持沈默比較安全。

  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也沒什麼話好講。他專注開車,她托著腮幫盯著一排排倒退的夜景。

  一個小時後,車子下高速進市區,他說:「我去一趟洛川佳苑。」

  「那在前面路口停車,我先回去。」

  「我是說你陪我一道過去。」

  「我想起還有事。」今夏急急拒絕。

  洛川,洛川就是她心上一道疤,她離開後,就沒打算再回去,不管什麼理由,她都不願意回去。她也不願去想,他讓自己陪去的緣由。

  章懷遠直直的將她看著,在今夏的眼神裡,他像撞到了鐵板,胸口,生悶的疼。

  「什麼事?」

  她低頭看一眼腕表,急著說:「我幫朋友改編劇本,她明天就要,今晚必須趕工出來。」

  「明天除夕,要也是年後的事了。」他心一沈,知道她在找借口。他有些恨她,這個女人,一直都口是心非,從不敢承認內心的真實想法。

  「很多地方都要改,我必須早一點寫出來,年後,就來不及了。」

  「盛今夏。」他克制著低吼。

  今夏微微側頭,抬起下巴將他的不悅望著。心下也掂量著,這樣急急的拒絕,到底是害怕什麼?

  章懷遠也怒瞪她,心裡恨極了,喉嚨緊了緊。他一直不明白,她怎麼就不懂得委曲求全,哪怕一點點也好。這樣的鋼硬,每次都撞得他一口氣差點兒喘不過來。離婚也是,在外跌撞了一年多,這硬脾氣沒有一點變化。

  他目光移到她額角上的傷,已經淡了,若不細看,幾乎是看不見的。他就這樣盯著,默想,應該很很疼的吧,可她,一聲都不吭。

  就這樣眸光凝住了,他抬手,靠近了她一點,拂開她下垂的髮絲。

  她想要往往後避開他,卻被章懷遠一手箍住,動不了。

  章懷遠繃著下巴,目光牢牢地鎖住她。恨她,連潛意識裡,都在躲避自己。今夏也意識到自己的躲閃,她並沒有要真的和他對著來,只是這樣子,她很不習慣。

  「以後,別這樣莽莽撞撞。」

  今夏稍低頭,章懷遠瞧著她,指腹停在她額角上方,問:「是不是很疼?」

  今夏咬唇,本是不疼的,偏生被他這樣一問,那些原本安靜的沒有受創的細胞,忽然間就像是被沸水煮騰,刺痛她眼睛。今夏深吸氣,說:「就算疼,也是跟你沒關係的。」

  「你?」章懷遠再次被噎著,心驀地一沈。

  沒關係?怎麼個沒關係?

  他木著臉,瞪著她,「怎麼沒關係?你倒給我說說。」

  「有什麼關係,你也給我說說?」

  章懷遠扯了扯領口,胸口憋了一股火,呼一下,就噴出來了。他,真想搖一搖她。可,那些難受,他都生生忍住了。恨聲道:「你要聽是吧,那好,只要,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們的關係就扯不清。」

  看著他這樣,今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堵在喉間。而心,疼得跟什麼似的。這個人,總是這樣,每次都這樣蠻不講理。她握著拳,緊緊的咬著牙,想起了離婚時,他說的那句話。他說,你要離婚?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他做到了,她一無所有,名聲掃地,這是代價。

  今夏低下頭,咬著唇說:「我們能不能不要總這樣吵?」

  「要吵的也是你。」

  「洛川,我是不會去的。」

  聽了這話,章懷遠忽然就洩氣了,牢牢地看她兩眼,硬是把她手攥在自己掌中。

  車到了前面路口,車停下來,卻不肯鬆開手。今夏抽了抽,他抓的更緊。今夏有氣:「放手。」

  「不放。」

  「章懷遠,你還要怎樣?」今夏只覺眼前發黑,眼一點點冒著火花。

  「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要,我自己回去。」

  「那想我放手,想都不要想。」他這句話一語雙關,今夏心急,哪裡還去分辨,就算細聽了,也是不會明白的。

  兩人僵持著,後面的車,一直在按著喇叭。章懷遠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今夏回頭看了看,不得不做出讓步:「不用麻煩司機,等他過來,我打車更快。洛川,洛川我暫時不想去,以後的事,我們誰又預料得到?你去吧,小心開車。」

  章懷遠繃著的臉,緩和了些。心下怕也思考了不少,得了她這句話,鬆手,「回家等我,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嗎。」

  今夏解開安全帶,欲下車,他又說:「還是先送你回去。」

  今夏自然是不依,章懷遠想了想,她好不容易軟了下,也不在說什麼。今夏推門下車,章懷遠並沒有立馬開走,而是通過鏡子,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在無數霓虹燈下,慢慢的走遠。

  她,一直都是這樣,在心中築起一堵牆,將自己牢牢的裹著。

  看著她走遠,直到她的身影縮成了一小黑點,他才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告訴她。打算下車追去,發現車子橫在路中。

  他定了定神,用手機發出一條消息。

  今夏攔下一輛車,坐上去,手機叮叮的響了下,有短信息。她拿出來,第一條是廣告,樓房開盤大酬賓,她直接刪了,在拉下,居然有章懷遠的一條,簡潔的字眼:到家給我電話!

  想著他說的話,鼻尖酸得要掉淚。她不知在那一刻,她是不是該相信,在那樣的時刻,他心裡裝著的是她,想著的也是她,是真的心疼著她。而不是,出於一種,兄長的關心和拂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試著去相信一次,這個男人,在某些時刻,他和自己,也是走得極近的。

  念安說,她太木了,性格太木,人又不懂變通。這樣的女子,面對男人時,總是要吃虧。男人,喜歡依賴一點的女子,又不全然是依賴,他們希望著自己的女人,把他當成天地,又希望自己的女人,有新時代女性的知性美。然而,念安話鋒一轉,嘲諷說,世間哪有這麼完美的事,所以,世間的感情,也就這樣,多數是求而不得。

  念安在說這話時,嘴裡吐出漂亮的煙圈,雲霧間,她看得迷茫。

  司機見狀,樂呵呵的說:「和男朋友吵架啦?」

  今夏稍稍平復的心緒,又隱隱的跳動。

  男朋友?那應該是前夫。她對司機笑了下,報上地址,開始假寐。

  章懷遠車開到洛川佳苑,便看到商瑗,她蹲在地上。風吹過來,積壓在枝條上的雪,像花瓣一樣輕輕墜落。有一部分,灑在她的髮絲間,落在她肩頭上。她低著頭,不知在地上比劃著什麼,棕色的卷髮,擋住了她大半張臉。

  他把車停下,她抬頭,微微瞇著眼。好一會兒,適應了光線,慢慢站起來。

  章懷遠下車,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

  「我、我想問問,如果,我願意,就這樣跟著你,不求名不求利,你是不是就會履行當初的承諾,照顧我?」她的嗓子木木的,大概是凍著了,絲絲的顫抖。

  章懷遠沈默片刻,說:「照顧你可以,我會給你找兩個保姆,也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找一處環境最佳的住處,安頓你和你的父母。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一點,在我這裡,有一樣,我不會給你。這句話,我曾講過一次,今晚是第二次講,以後勢必不會。請你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你想要什麼,我一直盡量滿足著你,但,適可而止……」

  商瑗急急打斷:「你知道,我什麼都不要。」

  「什麼都不要,也好。」

  商瑗急了,搖頭:「不,我要。」

  「你先聽我說。」

  「不,沒什麼好說,你終是要走,你到底是不要我,看不起我的。懷遠,你說我會找到更好的,要是那個人不是你,有什麼意思?你說你欠我,可是,章懷遠,既然欠了我,那就繼續欠下去。為什麼要中途停下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她,是不是這樣?」

  章懷遠承認:「是。」

  商瑗顫笑,淚,像是雨水一樣,傾灑了下來。

  「你看,你最後還是選擇她。我仍是一無所有。為什麼?就因為她姓盛?就因為她給你生了一個孩子?還是,還是你對她……」

  瞧著她這樣,章懷遠心不是鐵打的。想起那些年,畢竟是她一路陪著自己,最後自己始亂棄終。可,如果怕她再次走極端,只會讓彼此更痛苦,還有,另一個人。

  所以,他只是涼涼地看著商瑗。就讓她一次絕望個徹底,不在抱著虛無的幻想。

  商瑗哭哭啼啼,盛今夏的電話打進來。商瑗聽到鈴聲,驀地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章懷遠沒有去看她,走了幾步,才將電話接起來。她說:「到家了。」

  「嗯,我等一會就回去,照顧好朝朝。」

  「再見。」說著,掛了電話。

  章懷遠猶在發怔,商瑗已走過來,啞著嗓子問:「她嗎。」

  他這才收了手機,對她說:「不早了。」

  商瑗知道,他的意思是散了吧。可她佯裝不懂,剛在他臉上,她看到了慍怒不滿的神情。她知道,他會溫柔,也曾對自己溫柔過,可那種溫柔,總是少了點什麼。直到剛才,她頓然醒悟。他待自己的溫柔,就好像,好像敷衍。因為,他對自己,對朋友都一樣,不冷不熱。只有,只有那個人,那個人是不一樣的。他會喜怒無常,會脾氣暴躁,甚至不分場合。

  她揚著頭將他牢牢地望在眼中,望到了心裡去。越看,心越痛,氣息越是不穩。

  章懷遠抬腕看了眼,不急不躁地說:「對你,我沒有說謊。」

  商瑗只覺心木木的疼,都是真話?她冒出了一身冷汗。那日,他派吳江送她回去,再沒出現。而近日來,甚至是近一年來,他對她的避讓,是不是,他對自己,對自己早就絕了念頭?

  就像他跟盛今夏發生關係後,對她說分手一樣。

  這樣想,心更痛了。

  她以為,他離婚,是因為他心裡還有她。卻不想,他從不涉及這問題,只是如往常一樣,請最好的醫生照顧她,如果,她的要求不太過分,他,偶爾也會幫她一把。

  然而,那敏感的話題,關於他的婚姻,關於盛今夏,他隻字不提,也不許她提。

  她一直安慰自己,他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只不過,章家那樣的大家庭是不容許她的存在。可他,護著她,守著她,讓她覺得,他們是可以有未來。這樣想,這樣念,天天守著他,盼著他,愛著他,祈禱著能夠白頭相依。

  直到,他說,你也適可而止。

  原來,他已經不再放任她,容忍他。

  他,要一刀斷了她的癡念。

  可自己,端著明白裝糊塗。想著,他定不會對自己怎樣,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現在,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

  她不知,七年,七年到底算什麼。在他心裡,她有沒有一丁點空間。

  她恨,如果自己有一個好的出身,是不是就可以和他長相廝守?只因她沒有,她只是普通人,普通的家庭,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他們關心的只是他們的門楣,關心的只有盛今夏。只因她出身好,一落地就被譽上華麗的王冠。她得到,她失去,都會引人注目。而她,是死、是活,只有自己含淚吞。

  她慢慢的,叫著他的名字,她叫著:「懷遠。」

  章懷遠微微皺起眉,他不免要想另一人,連名帶姓,一點也不溫柔的,甚至稍稍顯著不耐煩叫著他。她總是這樣,急急躁躁,生氣的時候,臉稍稍泛紅,漂亮的眼睛,盈著氳光。

  「一定要這樣嗎。」

  章懷遠清了下嗓子,「不然,你想怎樣?商瑗,很早前,你就該清楚。」

  「我不清楚,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為什麼要選她?」

  章懷遠目光一沈,一面煩這樣的糾纏,但要是甩手就走,指不定她會發狂。若是,不狠一點,她又心存幻想。

  他寒著聲道:「我會補償你。」

  商瑗大笑:「補償?一張支票還是什麼?章懷遠,她有沒有罵過你混蛋。我現在想罵你,你這混蛋。我只求偶爾可以看看你,你都不肯。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章懷遠眉頭慢慢攏緊,沈穩地說:「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放鬆。我讓司機來接你。」

  「如果,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什麼?別再做無謂的掙扎,只會苦了自己。那些事,適可而止。我希望,留著一些美好的記憶,還是,你想全部收回去?」

  商瑗顫著唇,渾身都冰涼。

  她想說,也只有你有這本事全部收回。而我,就算有心,也是力不從心。

  可對著他,什麼都說不出口,渾身都在顫抖。他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觸摸不到。她明明獨佔了他近乎最美好年華里的情感,還是把握不了他。

  那個,曾經在他們生命裡,毫不起眼的盛今夏,她就那樣,突然撞進他們的生活裡,奪走了屬於她的所有。

  章懷遠動了動,風吹得有些冷。

  「我只想聽一句,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見我嗎。」商瑗一步步走近他。

  章懷遠沒有避讓,回眸直視她。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記得我一輩子?」

  章懷遠皺眉,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她也聽不進。

  商瑗見他不答,苦笑:「你看,以前我可以用死來挽留你,如今,如今這個,對你都沒用了。」

  「等一會兒,司機來接你。」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往車方向走去。

  商瑗看著他,走得毫不遲疑。她小步追上去,拉著他衣襟。章懷遠頓了下,慢慢撥開她的手,一言不發的離開。

  身後,雪舞得起勁,商瑗木木地站著,她好像看到了滿世界的櫻花雪。那個年少,站在她面前,捧起了她的世界。

  他說,來,牽緊我的手,別走丟了。

  可是,現在,章懷遠,你能不能在說一次,她一定會,緊緊地牽著你手,不會就這樣,散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5:40


  章懷遠走進起居室,臥房的燈影,透著暖光。他脫下外套,走到玄關處,便停下。轉身往洗浴間走去,沖好澡出來,看到她坐在床上看書,身邊是小小的朝朝。

  他心一暖,嘴角也浮上淡淡的笑意。

  今夏抬頭,看到他,怔了怔。章懷遠就著她的目光走過去,掀開暖被,鑽進去。今夏回過神,想要讓開他。

  章懷遠握住她的手,聲音輕飄飄的砸過來。他說:「別吵著朝朝。」

  今夏心想,吵到了也是你的責任。章懷遠眉輕輕一挑,身壓過她,低頭去看朝朝。粉嫩的小臉蛋,就好像桃花。

  他忍不住,撐著臂膀側頭去看她,撫在朝朝臉上的手,忍不住用了一點力。

  「讓開一些,別壓著我。」今夏悶聲說。

  他不動,就這樣看著她。今夏有些心慌,這樣近距離,她有點害怕。

  章懷遠往後直了直,拉過她的手。今夏低頭,見著當初被自己砸出去的婚戒。

  她掙脫去,把手握成拳,揚起下巴看著他。

  他使著力氣,將她的手再度抓住,攏在掌中。將她的手掰開,把戒指套進她指中。低頭,瞧了半天,露出一個較為滿意的表情。

  「我不要。」

  「戴著,少給我惹些麻煩。」

  「戴了才是麻煩。」她定定的回望他。

  章懷遠咬牙,這女人總是這樣,不軟不硬,但每回硬起來,都是撞得他悶疼。

  今夏低頭看著指環,她真想就這樣撥出去。她側頭看了看朝朝,提醒幾乎貼著她的人道:「不早了,休息吧,朝朝今天也累了。」

  章懷遠低頭去看,小子睡得倒是香。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順著姿勢壓過去。

  今夏被他按下,緊接著,他伏下來。靜靜的,兩個人都望著對方的眼睛。然後,今夏說:「別,會吵著朝朝。」

  「我們輕一點。」他撥開她的劉海,低頭,去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她的唇很軟,他擔心,是不是用力吸,就能含出水滴來。

  今夏微微抗拒著,朝朝就睡在一旁,他們這樣,這樣……

  「章懷遠,你讓開。」她惱了,推著他想要逃走。

  章懷遠攏住她的手,往下吮去。今夏急了,他這樣,這樣不是要教壞朝朝嗎,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害臊。她低低叫著他,章懷遠含糊應了聲,「別動,吵醒朝朝就不好了,你是想給他早教嗎。」

  「還不放開我?」今夏只覺臉都燒紅透了,胸襟很涼,他的唇碾過之處,都是一陣陣涼意。

  「弄好了就放開你。」他折騰回來,堵上她的唇,懲罰性的用力咬著。

  「疼。」今夏絲絲抽氣。

  「我也疼。」

  隨後,他的手也往下探去,碰到她粉嫩的花蕊,稍稍用力一撚。她本能的去推拒他,被他壓住,含糊說:「在動,小心壓著朝朝。」

  今夏果然不動了,咬著唇不肯配合他。

  前戲纏綿細緻到了極致,直到她有些克制,章懷遠才沈進她身體去,慢慢的動起來。

  低頭,見她咬著唇,忍著所有的情緒。動作便故意弄得更大一些,她有些吃不消,卻死死的咬著唇,不肯發出丁點聲音。

  章懷遠卻來了興致,伏下去輕輕含住她的唇,哪裡敏感撩撥哪裡,弄得她又恨又惱,眼濕漉漉的。明明是要噴出火花來,可看在他眼中,居然有了更高的興致。

  在他大力撞擊中,今夏心驚肉跳,怕驚動到身邊的小人兒。想到這,臉更燙,連著那地方也火辣辣的燙。

  可他一點也不留情面,憑著一股蠻力深深撞進去。今夏只覺自己都陷進去了,他更是一點都不含糊。

  在那一刻,她覺得,他要融入她身體裡。

  今夏眼前有點眩暈,要迸出火花似的。他的臉,就在她上方,像是懸掛在虛空天穹的星,發出閃耀的光芒。

  她豎著耳根,時時刻刻留意朝朝有沒有醒來。

  章懷遠清楚她的心思,其實,他想告訴她說,朝朝睡得沈,這樣的動作是不會吵到他。可他就想看她小心緊張的樣子,那緊致的溫暖夾緊得他很緊,他都不好動了。

  今夏有點煩他,心想著就不能快一點?可他又用力的狠狠的貫穿她,好像是為了懲罰她的分神。

  後來,也不知他弄了多久,她累得連眼都睜不開了,他才放過她。事後,還給她清理,可她實在是太累了,居然枕著他就這樣睡過去。

  朝朝餓了,鬧著吵著,也沒能喚醒她。章懷遠小心把朝朝抱起來,怕吵著她,走出臥室,在起居間裡,小聲對朝朝說:「男子漢,不哭鼻子。」

  朝朝也聽話,只是汪汪的望著他的爸爸。章懷遠親親他眉頭,心裡十分滿足,然後去給他弄吃的。

  好不容易折騰好,哄得他入睡。章懷遠看著今夏緊鎖的眉頭,心想著,還真不是帶孩子的料。看著看著,歎了口氣,扯開被子,從背面摟過她。

  一早,是在朝朝吵鬧聲中醒來。睜開眼,便看到她和朝朝在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他覺得有意思,半瞇著眼,看著一大一小的怒目圓瞪。朝朝氣咻咻的,抬起胖嘟嘟的小手就要去抓她,她也不躲,任他扯。章懷遠複雜的看著她,這時朝朝咯咯的笑了,大概是覺得抓他媽媽的頭髮很有意思。章懷遠看不下去,別看小朝朝人小,力氣可不小,這一抓,指不定有多疼。

  他起來,故意沈聲道:「章朝朝,誰許你欺負媽媽?」

  章朝朝也狗腿,一聽見他爸爸聲音,立馬鬆開手,討好地跑去摟住章懷遠,蹭著要他抱。

  章懷遠帶著朝朝去洗漱,傳來兩人的笑鬧聲。今夏聽得有些出神,他對朝朝,比她上心多了。

  這個發現,她悵然了好一陣子。

  管家敲門,說是章老先生派車來了。今夏下樓,便看到章家的司機,還有章欒欒和小伊甸。小小孩子,看到她笑瞇瞇的齊聲喊著:「三嬸嬸。」

  面對兩張童真的小臉,今夏到底沒有出聲糾正。隨後,便看到章夫人走進來,笑著解釋:「早上起來,聽朝朝二伯伯說要來這邊,兩個小丫頭聽了吵著鬧著非要跟著過來。這不,不來吵得人不安生,就讓他們跟著來了。」

  今夏抱起小伊甸,因為她小一些,她還能抱得動。欒欒抗議,「三嬸嬸偏心,就只對伊甸好,哼哼。」

  今夏有些不自在,這個稱呼,多少有點彆扭。再去看章夫人,她笑著看自己,對伊甸說:「不要鬧嬸嬸,等一會你三叔叔來了,他會不高興。」

  欒欒撇撇嘴,也不知從哪學來這詞兒,老少有成的說:「三叔叔重色輕友。」

  今夏心驚。

  小伊甸不屑,對她姐姐說:「老師說,男人要對自己老婆好,三嬸嬸是三叔叔的老婆,自然會對三嬸嬸更好一些,你要是也嫁給了三叔叔,三叔叔肯定對你好。」

  今夏不敢信的看著小伊甸,章夫人忍不住大笑。這時,章懷仁走進來,興許也是聽到了這句話,也樂不可支,故意說:「也得問問你三嬸嬸點不點頭?」

  小伊甸急著問今夏,恰好章懷遠摟著朝朝下樓,也來攪一局,「這可不行,我是你三嬸嬸的人。你得去找秦笙,他也許會考慮你這個提議。」

  小伊甸嘟嘟嘴,臉垮下來,委委屈屈地說:「秦笙哥哥說我幼稚。」

  今夏聽了,有些哭笑不得。眾人的目光呢,並沒有因小伊甸而少她一分,她渾身都不自在。章懷遠訓了小伊甸,把朝朝交給章夫人。不出聲的章懷仁,饒有興趣的將她望著。

  「你把上次我帶回來的毛尖放哪裡了?」章懷遠問。

  今夏忙說:「我去拿。」忙不叠達上樓去,直到了二樓才舒一口氣,也有些感激他為自己解圍。

  她在樓上磨了很久,慢吞吞下樓,不想聽到更驚悚的問題。小伊甸天真發問:「三叔叔,三嬸嬸的肚子是不是有小暮暮了?」

  章懷遠故作沈吟,「快了。」

  這句話,引得章夫人責怪。

  在今夏微微晃神時,便聽身後有人道:「你對他,也不是沒有感覺的不是?」

  今夏轉頭,看到章懷仁,他手裡拿著一盒,應該是章懷遠所說的毛尖了。

  對於章懷仁的問題,她不可否認,只是感覺這東西,終究只是一種心情,過了也就是過了,做不了數。活著的人,總不能用一份心情去維繫一生。何況,她和章懷遠,又算得上什麼呢。

  她笑了下,「他是朝朝的父親。」

  「只是這個身份?」章懷仁並不打算放過她。

  「那該是什麼身份,最多也就前夫罷了。」

  章懷仁知道她是有意迴避,更是清楚,他問不出什麼實質內容。前些天,他和章懷遠認真談過一次,他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聽他在說。他就知道,他這弟弟對這弟媳婦兒心思可不那麼簡單。但有一點,他同樣不明白,當初家裡安排婚姻時,他激烈反對過,後來,得知對方懷孕,他忽然就同意了。現在,他還是不大明白,自己的弟弟看起來對盛今夏也不是沒有感覺,既然有,當時怎麼會簽署離婚書?看來,中間的曲折,若兩位當事人不說,他們是沒辦法知曉詳情。

  至於外面那位,在這位三弟媳婦兒沒進門前,他就知道沒戲。至於他們結婚了,傳出那些事兒,不管真假如何,他也可以理解。事業做大,有些壞毛病,也可以說是無傷大雅。他也不信,他弟弟沒有分寸。

  章懷仁看著她,這個女孩,她一向是隱忍克制的。

  昨天在和父親談及她時,父親毫不含蓄地說:「章家三個兒媳最得心意我要數今夏。章家,得她,幸事。」

  雖然,他和這弟媳婦不熟,但自己的媳婦常常提到她,說她如何有才華。要他媳婦誇一個人,太難,盛今夏佔了一席之位。

  據他觀察,章懷遠對她,不說不上心。雖然他從來沒有表露過他的心事,甚至有時會表現一種讓人誤會的情緒。

  至於盛今夏心裡怎麼想,自己猜不透,也探不出實情。他看著她說:「何不把前字去掉?」

  今夏驚訝地回頭望著他,心底一顫,到底是沈得住氣。她晃了晃頭,四兩拔千斤道:「這個,二哥說了不算。」

  「他呢,算不算?」

  「二哥開玩笑吧,你拿的是什麼?」

  知道她不願在談這問題,章懷仁心裡歎了一口氣,揚了揚,「毛尖,老三還以為你走丟了,催我上來看看。」

  今夏為自己的鴕鳥心態羞赧,不自在的笑了下。

  這個人,他到底想幹嘛。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6:06


  這是她第二年在章家過年,氣氛如故。當二嫂看向她指中婚戒,笑說:「這老三,還真夠悶騷的。」

  今夏慢慢把手攏起來,也不好解釋。

  二嫂笑看她,「小了些,老三還真是小氣。」

  今夏想要說,這戒指是當初她看上的,怪不得他。她也不覺得小氣,做工精巧,她一眼便相中了。她原以為章懷遠對她最終選了這一款非常不滿,不想他眉頭都不皺一下便買下來。

  這時,大嫂也進來,看到兩人在聊天,笑說:「媽媽要堆長城呢,你們誰去湊個數?」

  二嫂搖頭:「這個我玩不來。」

  「今夏呢。」大嫂看向今夏,「這樣坐著也是無聊,咱媽沒把錢燒出去,心慌得緊。」

  今夏擺手,「我不行,玩不來。」

  二嫂也笑:「大嫂你就別帶壞我們今夏了,要讓老三知道。」然後意味深長的笑。那笑看在今夏眼中有些毛骨悚然,無所遁形的感覺。

  大嫂拍額,一副瞭然的表情,說:「我都忘了,老三這人沒風趣,一板一眼,玩個麻將都受管制。今夏呢,你別理他就是了,他要不高興,讓他來找我,今晚你嫂子我說了算。」

  他們這樣一唱一和,今夏有些尷尬,為難道:「大嫂,我真不會玩。」

  二嫂也附和,「就別為難今夏了。」

  大嫂搖搖頭,笑著下樓。

  二嫂喊她去花棚,滿園花香四串。二嫂摘了一束,見她站著不動,只笑:「摘一些回去,養在房裡,提神。我看你最近氣色不錯,心情也是好了許多,這是好現象,繼續保持。」

  今夏只是笑笑,也去摘了幾朵,淡黃色的花瓣,讓眼前一亮。二嫂湊近她,曖昧地問:「老三沒少折騰你吧,你也別害羞,先聽我說,這事呢,對女人也是享受。」

  今夏啞然,捧著花束的手緊了緊。二嫂低笑:「也別不好意思,看你的氣色,比起以往來好多了。雖說我不大贊同他這樣,不過,我看你們現在過得還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今夏只能苦笑,二嫂都這樣認為,其他人恐怕也都這樣想吧。

  見她不答,二嫂遲疑,小心試探:「不會是那方面不協調吧。」

  這樣一說,今夏更不好意思,知道不答二嫂不會死心。她在心裡歎道,不想雷厲風行的二嫂也有八卦的嗜好。她不得不故作認真,勉為其難道:「還好。」

  二嫂一聽,拍手,口氣斬釘截鐵:「那就是不大好?」

  今夏聽了,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要怎麼說?難不成告訴二嫂說,每次,她都覺得身心都不是自己的麼。顯然不能,這種私房事,還真不能言傳。

  然後便聽二嫂抱怨,今夏尷尬不已。抬頭,章懷遠居然就立在花圃前,神色古怪將她凝望著。

  雖有一定的距離,今夏怎麼看都覺得他是聽到了二嫂的問題。這樣一來,不免臉紅胸悶。二嫂回頭,也見到他,咳了聲,解釋說:「摘些花,臥室裡太沈悶。」然後對今夏眨眨眼,「我這好了,老三,你給今夏摘一些,精神頭怪不好的。」

  今夏更是無奈,是誰在前一刻還誇她氣色好?

  二嫂呢,捧著花,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人了,有訓練女兵的架勢。

  章懷遠慢慢踱過來,今夏不自在,低頭去弄。他走到她身後站定,微垂著眉,看她毫無章法,不由搖頭。

  身後的人不出聲,她也不做聲,心裡有些煩躁。用力去剪一株玫瑰,不想被根莖上的刺劃傷,白嫩的手臂,頓時淌下鮮血。她正要收回手,打算回去清理,章懷遠卻先她一步,握住她的手,微微皺眉,口氣很沈,興許是不高興。他說:「還是這樣不小心。」

  今夏想要抽回手,用力了一下沒動,他緊緊的鎖著眉。

  「我回去清理。」希望他明白她的提醒,不想他只是看著,然後一言不發拉著她就走出花圃,往廊道走去,跨過長廊,盡頭處是往二樓的入口。

  小伊甸見著兩人牽著手,趕緊用手捂臉,對著身後的欒欒說:「姐姐,閉眼。」

  今夏更窘,這樣子,要她怎麼面對兩小孩?章懷遠才不管,蹭蹭上樓。

  幫她塗藥水時,他好像故意似的,一點也不溫柔。今夏疼了,擰眉,卻一聲不吭。

  清理好了,章懷遠沈著眉,眸光釘在她臉上。今夏知道他不高興,想著還是走為上策。不想他不急不躁地問:「我認為有必要證明一下我的能力。」

  今夏惱,臉卻不爭氣的紅起來。她帶著慍色瞪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會讓你知道。」章懷遠聲音很低沈,夾著一點威脅。

  今夏抿唇,急著想逃出去。章懷遠知道她的意圖,攔在她身前,堵住她的逃路,挑著下巴問:「我認為我們還是證明比較好,我可不想不明不白擔了這罪名。」

  「我什麼都沒說。」她不敢去看他的眼,這男人,還真愛計較。

  「不說?可你的眼神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二嫂我不行。」他步步逼近,今夏不得不後退。他身上凜冽的氣息,四面八方鋪灑下來,籠罩著她。

  今夏抬眼直視他,肯定道:「你肯定是看錯了。」

  「錯不錯做過不就知道了嗎。」

  「章懷遠,你真齷齪。」今夏惱羞成怒。

  章懷遠欣然接受,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點頭:「男女間、夫妻間,不做齷齪事那才叫不正常。」

  「我……」臉憋得通紅,「你……」

  「噓,我們得抓緊時間,再過一會兒就年夜飯了。」說著,低下頭,含住她嬌滴的唇瓣,輾轉吮吸。

  對於他,今夏掙不脫,被動的接受他的攻略。只是,吻著吻著,她氣息也漸漸亂了節拍。

  她緊緊的抓著他手臂,感受他的指腹的熱度劃過自己的皮膚。

  「三叔叔三嬸嬸,你們在做什麼?」小小的童音傳過來,一切戛然而止。

  今夏驚醒過來,想起沒有關門,也不知小伊甸看了多久。這樣一想,心都漏了幾拍,就想要推開章懷遠。他淡定的不鬆手,也不回頭,對著小伊甸說:「你嬸嬸眼睛進東西了,我幫她吹吹。」

  今夏瞪他,他笑笑,低問:「還是你想告訴她,我們在做少兒不宜的事?」

  以為這事便這樣過去了,哪料年夜飯桌上,小伊甸一語驚人。她對著她媽媽說:「媽媽,今天三叔叔在房間裡給三嬸嬸吹眼睛。」

  今夏正在哄不肯吃飯的朝朝,聽了這話,不禁心驚肉跳。

  本來小伊甸聲音不算大,但這樣敏感的問題,一桌人都停下來,目光齊齊的投向小伊甸。

  只有章懷遠,淡定地喝著湯,見朝朝折騰得厲害,要從今夏手中接過去。聽了這句話,眉頭都不動一下。朝朝望著章懷遠,歡喜得緊,手舞足蹈。

  一頓飯,今夏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夾著曖昧。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概是心理有鬼才會有這種錯覺。

  飯後,哄得朝朝睡覺,章生便陪章父進房,大概有事。章懷仁建議說去放煙火,二嫂也很感興趣,大嫂則是擺手搖頭說老了玩不動了。今夏擔心朝朝不大想去,章夫人催她也去玩玩。

  最後,章懷遠說把朝朝也帶上,今夏不同意,晚上溫度低,朝朝可經受不起。章懷遠卻不這樣認為,最後選了折中的方法便是在自家院子。章懷遠把朝朝弄醒,說男孩子就不能慣著養。今夏惱他,搶過朝朝護在懷中,非常不贊同。

  見她這樣,章懷遠搖頭笑著說:「你看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對朝朝怎麼樣。」

  「天氣不好,他也還這麼小,萬一有個什麼呢。」

  「小子就應該多鍛煉。」

  「可他身體……」

  「我有分寸。」章懷遠複雜地將她望著。

  兩人的爭執吵醒了章朝朝,一醒來就嚷著要爸爸。今夏氣得磨牙,道:「章朝朝。」

  朝朝才不理她,章懷遠戳了戳朝朝的臉,「聽媽媽話爸爸才帶你放煙火。」

  見父子兩這樣,今夏把朝朝給他,自己早沒了心情。她回屋,盛時今打電話過來問她要不要去放煙火。今夏站在窗前往庭院看,偶爾幾片雪花落下來,空氣中飄散著火藥的味道,震耳的轟炸聲,渲染著年味。

  今夏想,虧得章家在市郊,不然,非得引來非議。

  她聽著盛時今的聲音,她把手機貼更緊,好像這樣,她的哥哥離自己更會近一點。

  「你不在家?」

  今夏答了,他又問:「要出來嗎,我過去接你。」

  「李雙雙呢。」

  「她在家陪她爸媽。」

  「你不過去?」

  「改天吧,想去看煙火嗎。」盛時今問。

  今夏點頭說:「嗯,可是……」

  「別可是了,別把自己繃得太緊,要適當放鬆。我這就過去,要不要跟懷遠說一聲?」

  「嗯,等一會告訴他。哥,我等你。」

  盛時今頓了片刻,點頭說好。

  今夏不知道,她這樣一句『我等你』會讓盛時今悵然好一陣子。他掛斷電話,抽了一支煙,漸漸平復激起的心緒。

  有的人求而不得,他一早便清楚。那個人,只能是心中一道魔障,她的美就像是夜空綻放的煙花,他只能遙遙相望。

  他為自己有了這心思而羞恥。

  風吹過來,他走回車上,一輛車子駛過去,在前方停下。他望過去,看到副駕駛座有人走下來,這個人,他恰好認得。

  念安,今夏的朋友,盛今生現任女友。盛時今默默的觀察著,片刻,盛今生氣沖沖摔門下來,衝過去一把抓住念安往這邊拖。念安掙扎起來,對盛今生又打又踢。盛時今覺得該迴避,但若是現在開車,肯定會被他們發現權衡後他坐著不動。

  他靜坐在車裡,廝打的兩人走近了。他們的對話,他聽得極清楚。念安氣急敗壞的吼道:「盛今生,你這混蛋還不放開我。」

  盛今生冷笑:「放開你?好讓你去打攪我大哥還是我妹妹?念安,你以為你那點心思我不知道?不要對我們盛家人使手段,我大哥心善,我妹妹仁慈,就算知道也不會對你怎樣,我可不一樣,你敢惹我,招惹我們盛家,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全是我的錯,我鬼迷心竅去促成她和章懷遠那混蛋,早知道後面是那樣,打死我我也不會。可我哪知道會是那樣啊,哪知道會害了她?」

  盛今生臉色鐵青,咬牙克制。念安梗著脖子,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低啞著道:「今生,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她待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如果她知道,知道你大哥的心思,你知不知道那樣會毀了他們。」

  車裡的盛時今渾身一僵,手中的煙抖落。

  燈下,盛今生也是一窒,握著念安的手愈發用力。緊緊的箍住,好像是要把怒意都要灌輸給她。他憤怒低吼:「你別胡說八道,念安,別以為我不敢揍女人。」

  念安也在顫抖,每次想起這事,她都害怕,害怕哪天她忍不住了會說出去。忍了這麼久,還是爆發了。盛時今愛著今夏,這是多麼可怕的發現,那樣的家庭,倘若被人發現,盛時今要怎麼面對?善良的今夏,會被擊垮的吧。說好了,要藏著,哪怕一輩子,現在,面對咄咄逼人的盛今生,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你揍啊,你除了揍我,你還會做什麼?你敢對你大哥說別對她癡心妄想嗎?」

  「你這女人。」盛今生怒火蹭蹭上來,拖著她往公寓方向走去。

  盛時今枯坐了好一會兒,目送兩人漸漸走遠,直到消失才收回視線。

  他抹了一把額頭,微許冷汗。他下意識去摸煙,手機在空寂的車裡響起來。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6:25


  盛時今從沒有過像這一刻這般猶豫,他答應今夏,會給她點燃一場煙火。這年少時的誓言,隨著他們漸長,已隨著當年的風漸漸遠行。

  今天,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把當年的諾言履行了。而今晚,念安一語道破,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瞬間再次尖銳的襲來,撕心裂肺的痛。

  這個算不上秘密的私事,他一度逃避。如今,心已結疤,還是會痛。那天,她揚著頭問:「你確定了嗎。」

  盛時今沒有這麼肯定,他確定了。給不了的,他選擇退出。至於,記憶中另一個人,她該擁有更好的。他的弟弟,他相信會給那個人帶去幸福。

  車停在章家庭院外,保衛見是他,急著放行。他步行進去,不想章司令在等他。盛時今倒也不意外,來了,也是打算見見,若是時間允許,便帶今夏出去,若是不行,改天也不遲。

  他同司令座談,最後他還是那句話:「我考慮考慮。」

  從司令書房出來,今夏等在樓下,見他下來,慢慢站起來。章懷遠坐在她一旁,目光淡淡的,見他來了,衝他點點頭。

  盛時今在茶幾對面坐下來,二嫂聞聲也下樓。今夏起身去煮茶,保姆要代勞,她不給,非要自己動手。

  煮好端上來,正要斟茶,章懷遠拉住她,「我來。」

  今夏愣了下,覺得他的手很乾燥,熱度灼得她的手背燙了一下。她抬眼,對上盛時今深邃的眼神,急著低下頭。這樣,在哥哥面前,章懷遠到底要表達什麼?

  章懷遠為在座的一一斟茶,卻讓保姆給她上牛奶。今夏惱他,又不好發作。二嫂則是笑:「老三,你這也太偏心了啊。」

  章懷遠看著盛時今的眼,笑:「她睡眠質量一直很糟糕,還是改喝別的,再者,牛奶養顏。」

  一番話,情真意切,深得人心。今夏胸悶,幾時她睡眠質量差?他這樣,不是要人誤會嗎。

  幾人談論的話題,對今夏而言,那是她不曾瞭解的世界。後來,二嫂建議出去玩玩,章懷遠笑:「你不怕二哥不高興?」

  「怕什麼,繃了一年,也就等著這大年夜放鬆一下。」二嫂不以為意,轉頭笑看盛時今,「你家那位不會對你嚴加管教吧。」

  盛時今笑笑不答。

  二嫂又看今夏,撮合她一起。今夏點頭說:「好啊。」

  章懷遠側頭去看今夏,「沒見過你這麼玩的。」

  「老三,二嫂可要說你了,有你這樣不懂風情嗎。好不容易湊個人數,你還管三管四,還好是今夏,要是換了別人,非得和你鬧。」

  章懷遠也不辯白,手指輕輕摩挲她的手。心裡卻想著,以後可不能讓二嫂帶壞她,大半夜的出去像什麼話,她這小身板,抗得住嗎。

  她還、還很高興。這樣想,他惱了一陣。惱她對自己的冷清寡慾,對其他人,甚至是一個陌生人,都比對他要好。這樣想,心恨得緊,手微微使力,想看看她會不會當場發作。不想,她側頭看了看他,笑著附和二嫂的提議。

  她和章懷遠坐一趟車,二嫂則是坐上盛時今的奧迪,二哥本來也要去,但有事耽擱了。

  上車後,她便不再說話,眸光落在前方,眼神飄渺。她一直這樣,在無人的地方,或者在他跟前,總是繃得緊,又或者是故意忽略他。曾經這樣,現在如故。章懷遠想得急躁,習慣性的要去找煙,卻不想她說:「不是說好最近不抽了嗎,你都忘了?你不顧自己也得為朝朝考慮,我也不想吸二手煙。」

  聽了她的話,怔了怔,打開窗把煙扔了出去。

  她不說話,他也不知要說點什麼,車裡氣氛很沈悶。忽然,他側頭問:「班得瑞的聽嗎。」

  「卡農的吧。」她不經意說出來,事後想挽救以來不及。

  章懷遠有些意外,問:「你也喜歡?」

  「偶爾聽一下,談不上喜歡。」她急急的辯解,深怕他誤會一樣。

  見她這樣,章懷遠居然笑出聲。今夏原以為他會譏諷點什麼,不想他很認真地說:「我也喜歡他,對了,家裡的琴房,我打算改建。除了鋼琴,你還對什麼樂器感興趣?」

  「我只學過鋼琴,其他都是一知半解。」

  「這樣啊,本還想省點聘用老師的費用,看來,這個算盤要落空了。」

  「你要學?」這樣問,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多餘。

  「朝朝啊,總得培養一些興趣吧。要不,讓他跟你學鋼琴,男孩子彈鋼琴,帥氣。」

  今夏側頭去看他,路邊的燈照進來,他朦朧的側臉,極像是鍍了一層金光,刺得她眼疼。她晃了晃頭,眼睛酸酸的,尖銳又無力承擔的虛脫感。她用手去抵著眼皮,想要擺脫這種沈重。

  章懷遠忽然伸過手,握住她手。今夏嚇了一跳,這還開著車呢,這人……

  他們站在楊山山頂,今晚人很多,幾乎都是來放煙花的。盛時今和二嫂早就到了,兩人站在山頂斜坡上,並肩站著俯仰整座城市的燈火。

  見兩人姍姍來遲,二嫂不免打趣,弄得今夏萬分不好意思。

  後來,在點燃煙火時,看著在夜空爆炸散落下來的七彩火花。在那一瞬間,她淚下微涼的淚。怕他們見著她的狼狽,她微微仰著頭,冷颼颼的風,刮過她的臉,刀削似的。

  「你這人,不過是一場煙火,早知道就不該答應你出來。」不知幾時,章懷遠立在她身側,更不知他觀察了多久。

  今夏渾然一僵,他便貼過來,一手箍緊她的腰,臉貼得她很近。他有些埋怨的口氣道:「掉這麼多淚,不怕朝朝知道了笑話,嗯?」

  今夏想要躲開他,卻是離不開。他的力道很大,緊緊的把她鎖在他控制範圍中。用指腹輕輕的給她擦淚,「大過年的,我們不興這個。」

  「我只是……擔心朝朝。」

  章懷遠認真端詳她,低下頭,唇貼在她耳背,低聲說:「放寬心,朝朝很堅強,你這樣,若是累壞了,將來誰教他彈鋼琴?嗯,別哭了,眼睛哭腫了,不怕大哥二嫂擔心嗎。聽話,別哭了。」

  盛時今微微側著頭,目光很複雜。二嫂看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耳邊,煙花炮竹的轟炸聲不絕於耳。

  整座城市,都籠罩在耀眼的光忙中。

  盛時今收回目光,二嫂問:「聽說你拒絕章司令?」

  「沒譜的事。」他笑了下:「你從哪裡聽說?如果真有其事,服從安排是我們的本職。」

  二嫂笑:「你這人鬼精了,章司令出面要人,你們旅部難不成還會不放人?時今,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不能說。你也看到了,章懷遠對今夏未必不上心,只是這兩人我們這些外人是道不明白了,牽牽絆絆,總得給他們時間。章司令要人,可以說和今夏毫無干係,你這樣,反而讓她心裡有芥蒂。你說呢。」

  盛時今抿唇,眸光很沈,他鄭重答道:「不過捕風捉影的事,不是沒定論嗎。」

  「你這人,說你鬼一點也不假,要不是我還算瞭解懷仁他父親,我肯定不敢亂講。司令他看上的人,就算是搶也會搶過去。」她講著覺得好笑,「有點土匪的感覺是不是?可不是,他們章家男人,一個個都自以為是。你看看,前面就有一個,悶騷。」

  盛時今含糊地笑了下。

  他不清楚,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今晚,她一路都跟著自己,看情形興許是察覺了。雖說自己的心思不夠光明磊落,他倒沒有太重的負擔,如果只是身邊的人知曉。

  見他眉宇間攏了些悵然愁緒,章懷遠二嫂在心裡歎了口氣,「時今,你放心,今夏和老三,她未必是弱的那一方。老三這個人,你也還算瞭解。每次提及今夏,他雖然沒有表明什麼,但對朝朝的寵愛,教育朝朝的方式,你也明白意味什麼是不是?」

  「如果不是放心,當初就算我父母親同意這樁婚事,哪怕他是我朋友,我也是不會點頭答應。正因為知道,後來的變故更是難以釋懷。」

  「我也沒料到會是那樣,依我對老三的瞭解,結了婚定然不會離,偏偏出乎我的意料。都說人無慾則鋼,我不知道這合不合今夏。那段時間,她和李先生,你是不知道,章家上下鬧哄哄的。尤其是我婆婆,眼淚都不知掉了多少,每次和我通話,都離不開今夏。好在後來這事黃了。說起來,他們章家也是仗勢欺人了,李先生也是可惜的,對今夏也是用了心。不過我個人認為,李先生那樣的性子,未必適合今夏。」

  盛時今垂眉,點頭:「我們家做得有欠考慮。當時今夏擰著要結婚,我知道她是存了什麼心思。我們這圈裡,她是看透了,她一心想擺脫,去追尋一種簡單的生活。可她忘了,這人世間都沾著塵氣,哪裡又脫得了俗?雅軒,謝謝你。」

  懷遠二嫂側頭去看他,「謝什麼,我什麼都幫不上。」

  盛時今笑了下,轉身去把餘下的全搬下車,懷遠二嫂也來幫忙。

  最後一簇煙火爆炸開來時,懷遠二嫂用手機拍下一張合影,裡面有今夏,有章懷遠,也有盛時今。

  離開楊山,他們在城區分手。今夏輕輕擁抱盛時今,在他耳邊低語:「哥,今天我很開心。」

  盛時今僵了下,聲音是克制的暗啞,他說:「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知道。」

  今夏回到車上,盛時今站在原地,章懷遠啟動車子,他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的車駛出去,今夏看著後視鏡中越來越小的身影,她忽然很想流淚。

  起風的街頭,她的哥哥,孤單的目送她離開,就好像是她結婚那天,他擁抱著她對她說『好好過』。

  她終究辜負了那番話,辜負了愛她的人,辜負了所有的期待。

  章懷遠瞅見她心情低落,心頗不是滋味,礙於二嫂也在車上,沒有說什麼。二嫂好像沒有察覺氣氛的微妙,講了許多章朝朝的趣事。

  眼看要到家,章懷遠電話在響,他直接關機。二嫂見了,笑說:「業務繁忙。」

  章懷遠笑笑並不接腔,二嫂笑罵:「是不是今晚看我特別不爽?打擾你們小兩口搞浪漫。」

  「有點。」

  「你還真直接,今夏,你來說二嫂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今夏不大自在,章懷遠笑說:「二嫂你就別為難她了,她面薄。」

  「看不出啊,還挺護媳婦。」

  「二嫂,你要再說下去,今夏可真是要跟你急了。」

  回到家,在起居室,章懷遠拉住她,「不舒服?是不是受寒了?」

  「有點累,我去看朝朝。」

  「這麼晚了,他早就睡了,洗洗我們也睡。」

  今夏瞪了他一眼,章懷遠把她推進洗浴間,要幫她脫衣服,直接被今夏攆出來。

  他對著浴室門咬牙,這女人總是這樣。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6:53


  年初,今夏陪章夫人去見了幾位政要夫人,他們談起戲曲,話題免不了回到今夏這裡,有人直誇章家三位兒媳婦,章夫人也是欣喜,聊得很盡興。

  年初五,她和盛母見了一面。盛母想見朝朝,今夏悶頭說:「改天吧,要不,可以直接聯繫朝朝他爸爸。」

  「老三,還在生媽媽的氣?」

  今夏搖頭。盛母觀察她,肯定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答應這樁婚事。老三,老實說,你草率離婚我不同意,我不知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非要離開。或許,商瑗只是一根導火線,你是恨我們擺佈了你的人生。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不要拿自己賭氣,劃不來。」

  今夏低著頭,攪動杯子的熱牛奶。手心慢慢冒出了汗,胃微微抽痛,不知是不是忘了吃早餐。她記得起來,陪朝朝玩了一陣,然後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告訴自己說見一面,至上一次,他們已經近一周沒有見過面了。她有幾次電話,因為不知要說什麼,或許就如她說的,恨著也怨著。盛家明明不止她一個女孩,偏偏選中她。

  「老三,有個疑問,媽媽必須得問,離婚和商瑗的關係有大多?」

  「如果我說有,你會怎樣?」今夏直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胸口微微起伏著。

  「今夏,我是你媽媽。」盛媽媽臉色微變。

  「是,我知道你是我媽媽,正因為這樣,我暫時不想見你。」

  「你總是這樣,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嗎。」

  「我也想,但是媽媽,你確定我們今天合適談這個問題?」

  盛母握著杯子的手指慢慢收緊,兩目緊緊的釘在她臉上。微紅的唇,用力的抿緊。她的聲音不似平日的淡然,她問:「你知道了什麼?」

  今夏反問:「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什麼?媽媽,在你心中,如果沒有我,是不是更好受一點?」

  「老三……」

  「媽媽,嫁給章家,我除了是平衡雙方利益的棋子,還有什麼?」

  「老三,媽媽愛你。」

  「我知道,可是你也愛你的江山。媽媽,對你來講,江山也很重要,所以,在權衡利弊後,犧牲我無可厚非。」

  「你不能這樣想。」

  「那我要怎麼想?」

  「老三,媽媽沒有想過,而懷遠,不管你怎麼看他,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今夏手抵著桌緣,因用力過度,細細的血管突起,呼吸也重了,身子在微微發抖。她吐著氣,「是最合適盛家吧。」

  「老三,最後同意你離婚,你以為,只是你死擰就可以?如果不是……」

  「在你心中,他那麼好,你乾脆認他做你兒子得了,還找我做什麼?」今夏呼一下,站起來,撞到桌子,一滿杯牛奶溢出來,桌布一下潑滿了奶汁。

  她快步離開,盛母隨後追出來,已不見她人。恰好接到章懷遠電話,懷遠說他安排了飯莊,今晚吃個便飯。盛母擔心今夏,回話慢了半拍,章懷遠已察覺異樣,問今夏是不是去找她了。

  盛母也不隱瞞,卻也不多說。

  敏銳的章懷遠,一猜便知道是什麼事。他忍了忍,嗓音有點發沈。他說:「媽,我不反對你說她,也不反對讓她知道她嫁給我嫁進章家的初衷。但你在這個時候,在她心情最脆弱時跟她講這些,你要她怎麼想。」

  盛母也是知道這女婿生氣,因為今夏傷心了。她深吸氣,故作鎮定:「我自然是知道,但是她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殼裡。況且,她姓盛,不能軟弱一輩子。」

  「媽,如果你指的是面對感情這件事,你逼得急了,如果當初你們不逼急她,也許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章懷遠並沒有說,盛今夏提出離婚,寧願一無所有,寧願脫離盛家,也要走,態度狠絕。

  掛了盛母的電話,他拿起鑰匙就出去。章夫人見他出去,問:「今夏呢,一個下午都沒見著。」

  章懷遠腳步駐了一小會,答道:「她和朋友有約。」

  章夫人點頭,慢慢品味那句朋友有約。章懷遠踏出去,上車,啟動,車子快速的駛出。調出她的號碼,撥過去,無人接聽。他想了想,打算撥盛時今的號碼,在按下第一個鍵時,又把手機扔出去。

  車子在路上行駛半刻鐘,接到沈江的電話。他告訴自己,辛苦尋找近一年的骨髓,在K市第二人民醫院有最新的進展。

  章懷遠聽到這消息,抑制著激昂澎湃的心情,聽了沈江的闡述。縱使見過各種生死離別的沈江,也聽出了章懷遠尾音的顫抖。別人不知道章懷遠,他是知道幾分的,這個男人,太善於隱藏自己。

  章懷遠說:「你來安排,如果可以,我今天就飛K市。」

  掛了沈江的電話,他習慣性想去摸煙,才想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抽了。開始時,還習慣性攜帶,最近幾日,也忘了帶。車上到是有煙癮犯時堵嘴的口香糖。他在盛今夏的車上也有看到過。

  盛今夏抽煙,他是想不到的。那樣克制的一個人,以為會嚴格要求自己,不想在那個圈子裡,也染了『惡俗』。他不介意女人抽煙,但是盛今夏,絕對不行。

  不過,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她也只是在心煩氣悶時,找出一支攥在手中把玩。

  這算不算癮癖?

  也有好幾次,她對他的行為毫不掩飾的逼視。是的,也只有盛今夏敢逼視他,儘管隱藏得很好,還是被他撲捉到。

  他也試圖挑起她的情緒,效果也不是他樂意見到的。她,盛今夏,剝開一層面具,看到的是另一層面具,她把自己緊緊的裹著,像是蠶蛹。

  忽然,他想起破繭而出這四個字,心顫抖得厲害。

  他深呼吸好幾次,再一次撥打盛今夏的號碼。他發現自己的手在輕輕顫抖,喉嚨也在發緊,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心脈搏動的力量。

  當盛今夏的聲音終於通過電波傳過來時,他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就好像是,期待太久,期盼太長,有一天夢想照進現實,宛如那一縷不真實的曙光。

  「章懷遠?」今夏在彼端試探性的詢問。

  「是我。」他克制著。

  本以為接下來,對他,她會不屑一顧,卻不想她沈默半晌,開口說:「今天,我想住我自己的公寓。」

  章懷遠只覺什麼東西狠狠砸在心尖上,一波駭浪直撲門面。他接腔:「找到了骨髓,我今天要飛K市,如果,你想和我一起,那現在先回家。」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得厲害,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我說過,不會讓朝朝有事。」

  他的保證,宛如黑夜中,蒼茫的海面,突然呈現的一盞枯燈。今夏呼吸漸重,她不確定重複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給你電話前。」章懷遠頓了頓,問:「你在哪?」

  今夏沒有心思計較,誠實交代她的行蹤。章懷遠聽了,唇緊緊的抿著,蹦出一句話:「等我過去。」

  他是第二次踏進這裡。第一次踏足的心情複雜莫辯,甚至帶著一絲自己解釋不了的憤意。

  她來開門,章懷遠看到她那一瞬,眉又擰起來。她手拎著包,妝容整齊,但是即使粉霜掩飾得再好,也掩飾不了她心上的疲憊。章懷遠甚至想說,別把自己繃得這麼緊,我們是朝朝的父母,不是敵人。然而這些話,每次在心尖上過濾,總是找不到何時的時機和她推心置腹的細談。她好像也是在迴避這些問題。

  今夏看了他一眼,想要詢問。章懷遠低頭看著她,問:「今天,你見朝朝外婆去了?」

  今夏怔了怔,點頭。

  「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

  今夏搖頭,「該說的你已經說過。」

  章懷遠只覺被她不軟不硬的話噎了一下,她的態度就好像是一堵牆,牢牢的將兩人隔在彼端。

  「什麼時候走?」她問。

  「沒有確定,但我想今天過去看看情況。」章懷遠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裡放,牢牢的抓著。他感覺到她用力的掙了掙,眉眼間,有絲絲惱意。

  回到章家,章懷遠進書房和他父親閉門談了半刻鐘,她上樓去看朝朝。小伊甸和保姆陪他玩耍,額上冒了汗,卻玩得很高興。見今夏回來,笑嘻嘻望著她。今夏抱起他,心彌進無盡的辛茫,抱著他的手不禁有些發抖。朝朝不停的叫著媽媽,漂亮的臉蛋上,儘是喜悅。

  今夏低眉問:「朝朝今天乖不乖?」

  章朝朝眨著眼,無邪的眸孔,浮上光芒。一瞬間,今夏只覺心頭一陣翻湧。她的凝重猶感染了朝朝,他瞪著眼,望著他媽媽。

  晚一點,章懷遠進來,朝朝已經睡下。今夏坐在一旁,低著頭,也不知是不是在看朝朝。他走到她身後,站了片刻,她也沒有抬頭。章懷遠蹲下來,認真端詳朝朝,又側頭去看她。她眼睫,輕輕顫動,目光,卻是迷茫。

  「我等一會過去,你在家照顧朝朝。」

  今夏側頭,目光凝集在他臉上,難得順從的點頭。

  「最晚,明晚回來。」

  「好。」今夏覺得累,說不清楚的恐慌,一下子全都堆砌在了胸口上。

  「好好照顧朝朝。」

  「你一個人過去?」

  「那邊有朋友,醫師也一道過去。」章懷遠站起來,順便也把她拉起來,抬手拂去遮擋她眼簾的劉海,才將她拉近一些,手扶在她頸後上,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安撫的吻。

  今夏怔忪,隨即心裡一陣慌亂,掙了下想要推開他。章懷遠順勢收攏手臂,將她牢牢箍在懷中。

  「也照顧好自己。」

  今夏低著頭。

  章懷遠看她這樣,心底一陣酸脹翻湧而起。他用雙手牢牢箍住她後頸,迫她面對著自己。她倒也抬起頭,然而在她眼睛裡,章懷遠看到了那一瞬而逝的慌亂和緊張,他心一沈,悶聲說:「等著我回來,聽見沒有。」

  今夏被他箍得有點痛,瞪著他,「章懷遠你弄疼我了。」

  見她臉發白,他鬆開了一點,「答應我。」

  「你先放手。」今夏急呼。

  「答應我。」他固執的瞪著她。

  她有些呼吸困難,聽到他這句,眼前竟然混亂紛雜。

  他到底要怎樣?

  他也不甘弱,眼神咬在她額際下方,克制的等著。今夏耗不過他,說:「我們等你的消息。」

  章懷遠手底下的力更重,胸口像是頂著一股煞氣。知道自己的力道,她會疼,可他,疼了這麼久,也想她疼一下。

  「小心一點。」最終,她還是說了。

  「送我去機場。」

  「不是有司機嗎。」

  「送我去機場。」他固執的堅持著。

  「我去換衣服。」真不想和他這樣,也不想自己這樣,卻不想兩人的相處戰火硝煙,樓下還有人看著,一旁朝朝也在熟睡。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7:13


  章懷遠走這一夜,章朝朝半夜發起燒來,急招來醫生,折騰了一整晚,直到次日,才有所好轉。今夏也是驚著了,寸步不離守著朝朝。

  章夫人勸不動,不得已給遠在K市的章懷遠打電話。章懷遠接到電話,剛和病人家屬道別,聽了章夫人的轉述,眉一沈,「讓她接電話。」

  窸窸窣窣的聲音,許久沒有動靜。章懷遠走了幾步,離沈江及隨行的醫生幾步之距,一再壓低聲音:「盛今夏,你現在就給我去休息,聽見沒有。」

  「你那邊怎麼樣?」她的嗓音很啞。

  「很順利。」他答,「我回來再告訴你。現在,你先去休息。朝朝已經這樣了,你若再垮下,誰來照顧朝朝?他需要你,你丟下他一次,還要再丟下他第二次。」

  「我沒事,真的。」

  「那你也得吃一點,醫生也說了,沒什麼問題。你這樣守著也幫不上忙,讓媽看一下,醫生也在,你回房休息,我馬上回去。」

  斷了通話,沈江走過來,古怪的看著他,問:「章小公子他娘親?」

  章懷遠不答,沈江便猜剛才那一通電話的主人,難不成是商瑗?興許,除了商瑗,他又在意誰。這樣,沈江自以為猜對了,說:「等朝朝手術後,你和盛……也就是朝朝他媽媽再無瓜葛,你便可以心無旁貸過著你的幸福生活了。」

  「這話,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低沈的口氣,有著絲絲的警告。

  沈江怔了怔,不大明白。

  章懷遠也不再說話,抬眼看去,遠處有起伏的山巒,山頂上有積雪。透明的太陽光照射著,光芒刺痛眼睛。

  「你作什麼打算?如果換我,我肯定是和商小姐。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也愛你,你也愛她。」

  「沈江。」警告意味更濃。

  沈江作罷,「我知道,這話以後我不會再講。只是覺得很惋惜,七年感情,雖然這兩年來,你們……」

  「那些都過去了。」

  「過去了?是啊,都過去了。可她為你自殺,盛今夏會嗎,不會。」

  章懷遠陰冷的瞪他,沈江自知說錯話,這事沒有幾人知曉,他便是其中之一。

  在機場,不想碰上商瑗,她拉著行李,見到他們便停下來,隔著人流看著他們。章懷遠沒有留意,就在上一分鐘,他再次打電話過去,章夫人告訴他說今夏喝了半碗粥。這樣的食量,他很不滿意,但就目前她的心情來講,已經很好了。

  沈江看到商瑗,又見章懷遠沒反應,禮貌性的衝她點頭。商瑗猶豫了下,便拉著行李走過來,對沈江笑道:「沈醫生你好。」目光卻是落在章懷遠半沈思的眉心上,殷切的期盼著他回應,哪怕一小點也好。

  然而,她盼了許久,他還在沈思,對她沒絲毫感應。

  望著這樣的他,商瑗的心,一點點沈下去,那種窒息的刺痛感再一次洶湧的襲來。

  沈江看出兩人的微妙,先閃一邊。

  章懷遠發現商瑗時,眼裡閃過驚訝。稍後才記起來,她籍貫這裡,見到也無可厚非。

  商瑗看著他,問:「你這是?」

  章懷遠沒給她遐想的空間,打斷說:「公事。」

  商瑗低頭,心尖的疼,一陣強過一陣。她不知道,為什麼男人放手可以輕鬆灑脫,而她,只要一想起,就覺得生命已失去了一大半。

  「你連敷衍都不願意了嗎。」

  「你,也不需要敷衍。」

  商瑗吸吸氣,勉強笑了下,問:「你這是回去?」

  章懷遠點頭。

  後來,商瑗居然找沈江換位,沈江也不知是不是同情她還是真要湊合兩人,願意去坐經濟艙。

  當商瑗走到他面前,章懷遠把唇抿得更緊,眼角也是更沈。

  商瑗有些歉意的對他笑了下,坐下來,卻略顯侷促。興許也是知道他不高興,但即使這樣,她也想爭取多一點與他相處的時間。

  這兩年來,她一直用他對自己的歉疚心裡,牢牢地困著他,也困著自己。她不能前行,便強行拉著他原地踏步。現在,他要掙脫她打造的枷鎖,離開她灰暗的世界。

  章懷遠側頭,眼神牢牢的鎖在她側臉龐上。商瑗被他看得有些發顫,他的目光總是這樣,藏著所有情緒,卻可以將你打牢。她微微低下頭,擺弄著手機,「我有給你發信息,祝你,還有朝朝新年快樂。有收到嗎。」

  「我一向不看短信息。現在你說了也一樣,謝謝。」

  商瑗苦笑,在心裡對自己說,看吧,這就是男人,不管曾經,他對你許下多美麗的誓言,一旦觸犯了他們權益,你便一文不值。

  「朝朝好一些了嗎。」

  章懷遠眉目微動,卻一轉了視線。

  商瑗重複道:「朝朝好些了嗎。我知道你想什麼,無非是又想著我會打什麼主意。可章懷遠,若是沒有你的特許,我能打什麼主意?命就這一條,你連她都不稀罕了,我還有什麼砝碼押注?而她,縱使我討厭她恨她,卻不能否認,她確實有資本。一個盛家,就可以讓我輸得體無完膚。」

  章懷遠心尖劃過銳痛,盛家,又是盛家,倘若沒有盛家,是不是就沒有盛今夏這號人?然而,看向商瑗的眼神,更複雜了幾分。糾正她的用語,很鄭重道:「在我這裡,她只是朝朝的母親,姓什麼,沒關係。」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能是我?」

  「商瑗,我不喜歡你繼續糾纏於這個問題,於你,沒一點好處。不論是感情還是時間,對你除了物質補償,我已經無能為力。所以不管有沒有她,如果我們在一起,就算有人阻止,我們還是會結合。這兩年時間,我以為你想明白了,我也以為自己想明白了。然而,直到最近,我才徹底的明白。」

  商瑗眼睛裡,有慌亂,也有驚恐。章懷遠言外之音,她清楚。倘若當初她不自殺,便不會有這兩年來的糾葛。她更是清楚,這兩年來,他努力的彌補她,只是因為他不能讓她死。

  「你是愛上她了嗎。」商瑗還是忍不住問。這興許是女人的天性,對於分手的戀人,總是想要刨根究底問究竟,無非是想挽留或者是不想這些年,一切化為灰燼,更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對於這個問題,章懷遠並沒有回答。商瑗低頭,自嘲:「懷遠,你還欠我一次北歐之行。」

  「我說過,會還給你。既然我說過,我就不會食言。」章懷遠眼梢微挑,「我一直認為,你很有分寸。所以我並不想虧待你,不過,你別告我,你不知道她是朝朝的媽媽。」

  這句話份量很重。商瑗足足呆了半分鐘。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的不是這個。章懷遠點頭,重複說:「她是朝朝的媽媽。」

  商瑗只覺虛了一樣,癱軟了。她急喘著,問:「只是這一層身份?」

  章懷遠不再開口,他想,聰明的商瑗,不可能猜不透其中緣由。

  直到飛機降落在C市機場,商瑗還處在悲痛辛楚中。章懷遠見她神情恍惚,提出送她回去。

  車上,商瑗沒機會問,司機在前面,有些話也問不出口,更是知道,問了也改變不了任何。

  下車,她還是忍不住,「我不管你的決定,我會等你。」

  「不值得,我不會回應。」

  「真要做得這麼絕嗎。」

  「好好把握,生活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我。」

  回到家,先去看朝朝,小子睡得安穩,卻把盛今夏折騰得夠嗆。只一日不見,好像又瘦了幾分,眼眶都凹陷進去了。

  章懷遠見父母親都在等著他,哥嫂也在靜候,今夏也看著他。章懷遠說:「我先去洗個澡,今夏,幫我放洗澡水。」

  章夫人聽了很不滿,用力瞪章懷遠。章懷遠不在意,拉著今夏往樓上去。一進門,就把她抱進懷中。落空了一天的心,好像灌進了什麼糖漿似地,滿滿的。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而他的嘴角,也有了一絲微笑。

  今夏有些喘不過氣,推開了一點距離,又被他箍緊,撞上他堅實如鐵的胸膛,撞得她疼。

  興許是知道她彆扭,他自己也不習慣。但他想,以後會慢慢習慣。他,或者她,都得習慣。

  「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如果你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我,會不會又指責我?」

  章懷遠悶哼,這個人,不嗆他一句,就不舒服。

  「我去放洗澡水。」

  「不必了。」

  今夏掙出來,古怪地看向他。

  章懷遠看著她耳根漸漸紅起來,笑了笑。然後才認真道:「這段時間,朝朝必須要住到醫院去。等開過專家會診後,便確定手術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其他的不要太操心,以後朝朝還等著你照顧呢。」

  「我只是……」

  章懷遠握住她的手,「朝朝很堅強。」

  章懷遠換洗了,來到客廳,一家人都嚴陣以待,像是等待宣判一樣。章懷遠從容坐下,今夏看了看,在章懷遠邊上坐下來。

  章父詢問情況,章懷遠也把事態講明,一家人,七七八八討論。章懷遠看著今夏臉色不好,便說:「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今夏心裡一驚,只不過是一宿沒睡,今天又緊張了一天。他這樣,到讓她覺得自己羸弱不堪。搖頭拒絕:「不要,等一會休息一會就好了。」見他眼神還是牢牢地釘在自己的臉上,便知道他沒有聽進去。

  章夫人見兩人竊竊私語,今夏臉色不好,她自然是知道。看出自己兒子的擔心,心下是歡喜的,暗自高興著,眉梢也不覺染了多一些笑意,「今夏,不舒服先回房休息。老三,你也是,媳婦不舒服,也不懂得體諒。」

  章懷遠好像也在等著這句話,點頭說:「讓醫生過來看看。」

  今夏不習慣所有目光都彙集到自己身上,就好像在舞台上,或者是接受採訪時,那些陌生的臉孔,刺眼的閃光燈。那場合,她應付自如,只因為他們是路人,而這裡,坐著的都是熟知她的人。

  章懷遠看出她的不自在,心裡卻是一喜。這樣小性子的她,更讓他覺得多了幾分真實。

  章夫人也是看出來了,催道:「快去,老二,你聯繫一下沈醫生。」

  二嫂雅軒點頭,又看看今夏,便去打電話。

  章父也發話,雖沒太大的情緒波動。今夏知道,這位司令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她想,再不回房,怕是要引起更大的紛亂了。

  而這裡,也確實沒她可做的事。她站起來,對在座的笑了下便上樓。

  章懷遠目光緊緊的追隨著她,直到看不見了,大嫂打趣:「回神了。」

  小伊甸抱著熊仔,一本正經地說:「媽媽,三叔叔是不是和三嬸嬸談戀愛啊。」

  小伊甸的話,引來一陣笑聲,緊張的氛圍,稍稍舒緩了些。

  章生見自己女兒天真的問,不拘言笑的他居然也笑了下。章懷仁抱起小伊甸,問:「你知道什麼是談戀愛?」

  「我知道,電視上都這樣演的。我看到三嬸嬸演的電視啦,談戀愛就是可以親對方的嘴嘴。」

  樓上的今夏,無力的靠在門邊。

  心裡有些慌亂,胸口悶悶的疼。疼的厲害,眼前都有些模糊。

  至從知道朝朝病情,無數日夜的驚恐,如今,終於找到了。

  他說,不會有事,他說,會還你一個健康的朝朝。

  可他不是神。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7:39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忙,章懷遠推掉所有工作,全天日呆在醫院。這時候的朝朝,除了章懷遠,誰的話都不肯聽。只要有章懷遠在場,他就會乖乖的。

  父子親近,今夏早就看清了,到沒有過多的心酸。只是望著小小的他,遭受這等苦痛,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很彷徨。

  章懷仁和二嫂,近來也不好過。瀋陽軍區某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長屢次向章懷仁旅所在的部隊要人,對方結束,二嫂和章懷仁便動身回部隊。

  盛時今因婚期將近,而且他去留未定,暫時在家裡,待婚事定下來便啟程。

  今夏擔心,怕因自己的原因,時今對章伯伯遲遲不作回應。章懷遠也是看出她的憂心,便藉著這日回家休息,對她含糊地解釋了一下。

  章懷遠說:「你現在最主要的是照顧好自己。你大哥他自有分寸。調令遲遲不下,並不是你大哥能決定的。不是說朝朝爺爺要就可以,也得看大哥上頭肯不肯放,你看二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聽起來怎麼跟土匪似的。」今夏不是不懂,還是擔心,就是害怕生出變故。

  章懷遠聽了,嘴角有了一絲笑意,但很快隱匿了。他認真說道:「你總是這樣,結婚時你考慮的不是自己,現在你考慮的不是自己。盛今夏,什麼時候你先為自己考慮一次?」

  今夏聽出了他的不快,倒也不是太在意。找到骨髓後,他們很默契的不在爭鋒相對。這種相依相偎,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會消失。

  因朝朝手術,盛時今的訂婚儀式推遲了。今夏說不必這樣,如期舉辦就好,反正就是幾家親朋小聚一下。

  盛時今不同意,他鄭重的告訴她,不管大小,都要等朝朝病好了。

  這樣一來,今夏心又亂了。

  盛母這些日,也天天往醫院跑,盛父因為他工作的關係來得少,但只要一有時間,必要趕來。

  有幾次,今夏看著自己的父親兩鬢長出了白髮,見他結束工作就過來,於心不忍。便說:「爸,我知道你很忙,你看,朝朝有這麼多人照顧著,你就不要每天這樣往返了。」

  「回家也沒人,與其惦記著,不如親自來看看,看一眼也好,比傳話放心一些。」

  今夏怕父親誤解,也知這樣說,他會傷心。便解釋道:「我怕你身體吃不消,你每天都那樣忙,總是沒時間休息。好不容易忙好了,又匆忙趕來醫院。」

  「你是我女兒,朝朝是我外孫,我不來看你們,看誰去?你看,你爸我身體倍兒棒,不礙事的,你放寬心一些。」

  今夏不能說什麼,私下裡,只能囑咐他的秘書讓他平日裡多留意一些。

  朝朝手術那天,齊家上陣。盛父也是在主持結束一個會議後,急急忙忙趕來。朝朝他爺爺更甚,特地從蘭州飛回來,一下飛機就趕往醫院。本來二嫂也要回來的,今夏說不用了,這樣興師動眾,不好。二嫂是懂她的,今夏這樣說後,便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手術當天打電話來詢問情況。而電話也不打給今夏,直接詢問章懷遠。

  手術很順利,主刀醫生宣佈時,在眾人前,今夏流下了淚水。章懷遠緊緊的抱著她,低聲安慰:「你看,我們的朝朝很堅強。」

  這一夜,章懷遠要得很凶,也有點粗暴,大概是壓抑太久,急切的需要找一個出口。

  第二天,今夏醒過來時,他也沒有起床。她看時間,居然已經十點了,急忙起來,披了衣服,才去把窗簾拉開。

  清晨的陽光,強勢的擠進來,刺得她瞬間眼睛就流了淚。用手去擋住光線,庭院的冬青,已長出了綠葉,管家在花壇上施肥。望著這片生氣盎然的空地,才驚覺時光悄然的步進了春天。

  在她起身那一剎,章懷遠已醒過來,但是不想動。這會兒,強烈的光線從窗欞中晃進來。他微瞇著眼,掀開被子坐起來。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她整個人都呈現在一片金光中,看起來,特別柔軟。

  他觀察了她一會,見她沒動,便起身走過去。在她一旁站立,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滿庭的生機,空氣也變得靈動。她的髮香淡淡的刺著鼻尖,身上散發一種特別的味道,卻又是別於自己。章懷遠靠近了她一些,特別聞仔細了,不是沐浴香,也知道她沒有用香水的習慣。那麼,是什麼香味,偏偏這樣好聞。

  見她出神,忍不住問:「看什麼?」

  今夏聞聲,微微側了側頭,「我去醫院。」

  「你要好好休息,這些天,你累得夠嗆的。」

  「我不放心。」

  「你這樣,我更不放心。」

  今夏難得有耐心,轉身去看他。這個男人,愈發琢磨不明白,他的行為,有時她會覺得他對自己也是好的,但有時又覺得,並不是那樣。他們的關係,只是無奈的結合,互惠互利而已。

  回憶起昨夜的瘋狂,今夏有點兒發懵,想著自己是不是太無可救藥了呢。發生之前,她腦子也清醒著,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覺得拒絕也太矯情了。尤其是就目前情況,兩人沒有分房,共枕一床,如果可以心無旁貸,是不是就可以心如止水了?

  她認真地看著他,愈發覺得,這眉眼、這鼻樑、這唇瓣,在她腦子刻下了滅不去的印跡。她的朝朝,長得還真像極了章懷遠。

  想起最近他也沒怎麼去公司,有些擔心,「今天去公司嗎。」

  「去的,再不去,朝朝教育費用怎麼辦?你去掙?」

  今夏低頭,「不是不可以,不過法律上來講,雙方都得盡義務。」

  可章懷遠卻有點不高興,悶聲道:「可以什麼,難不成你去拍電影?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你在涉足這一行。做什麼都可以,這個,太折騰了。」

  「你怎麼這樣……」霸道,今夏惱他,在她覺得他也還算不討厭時,他又說了這樣討厭的話。他到底懂不懂尊重人?

  今夏氣他,說:「我做什麼,跟你沒關係。」然後甩手,踏著脫鞋蹭蹭跑出去,只留下一縷淡淡的餘香。

  出門時,章懷遠也同她一道,兩人一起走向車庫。章懷遠說:「我先去一趟醫院再去公司。」

  「不用那麼辛苦,我和阿姨通過電話,朝朝很好。」她走向自己的那部車,拉開車門坐進去,不想章懷遠也走過來,上了副駕駛座。

  今夏悶悶的斜了他一眼,他卻心安理得。

  「醫生說,朝朝是他見過恢復得最好的,也是最堅強的。」

  「醫院和你公司不順路。」

  「我先去醫院。」

  「不開車,等一會怎麼去公司?我可不送你。」

  章懷遠忽然就笑了。

  今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同時也覺得這個男人很莫名其妙。她把鑰匙插好,發動車子,太陽光有點強,刺得眼睛不舒服。

  章懷遠很主動,把她的包拿過來,翻出太陽鏡,斜身過去。今夏想要避開,卻被他抓牢了,沈聲喝道:「別動,比朝朝還會折騰。」

  今夏啞然,倒也不動了。

  章懷遠為她戴上太陽鏡,還煞有其事評價說:「今天的妝不錯,比起你們劇組那化妝師畫出來的好。」

  「你看過?」

  「朝朝要看啊,你總是南飛北往,朝朝要見媽媽怎麼辦,只能開電視給他看。這小子也聰明,見了一次,就認準了。」

  今夏聽了,不禁呆了呆。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兒彆扭?

  一回味,又不不對勁,瞪了他一眼,「什麼是認準了,我就是朝朝的媽媽。我不管你將來和誰,哪怕你用權勢打壓我,也不可否認,我和朝朝的母子關係。」

  章懷遠本是想說輕鬆的話逗逗她,這才發現,這話題是雷區。但見她這激烈的反應,居然有點放鬆。

  「還是我來開車吧,你這樣,我還真不放心。」

  去到醫院,朝朝精神倍兒活潑,就如他的名字充滿了朝氣。

  今夏陪朝朝一小會,便和章懷遠一起去醫師那裡咨詢情況。醫生給了他們一個很樂觀的答案。

  章懷遠便說:「再過幾天,朝朝就不用住在醫院了。」

  今夏也這樣想,不管醫院環境多好,讓人感覺起來都是不好的。章懷遠在醫院呆了一個鐘頭,電話不斷。

  今夏看不過去,便催他。章懷遠指著自己的臉對朝朝說:「親親爸爸。」

  父子兩折騰了半晌,章懷遠才心滿意足離開。

  章懷遠回到公司,吳江便把洛城莊園設計圖紙呈遞給章懷遠。章懷遠低頭看著,偶爾皺一下眉頭。吳江立在一旁,看這情形便知道他看不中。吳江也仔細看過這一份圖紙,設計大方簡潔,也迎合了刁鑽老闆的喜好。這樣一份設計,無論放哪裡,都是無可挑剔,更是挑不出毛病。自己也是認為這樣的設計,章懷遠會很滿意,不料想並不得他心。

  章懷遠看了一陣子,開口說:「這不是我要的效果,太過浮華了。你替我約見Allen,時間就安排在明天。」

  吳江退出去,章懷遠又看了許久,臉色越來越不好,直接把圖紙扔出去。之後,撥出一個號碼。

  半天才接起來,還是怒氣沖沖的,「三哥,你太讓我失望了,媛媛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待她。」

  章懷遠沈著臉,沈沈地說:「章雪嬌,我的事你再插手,別怪我這做三哥的不講情面。洛城莊園,這一次就算了,Allen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你若不想她為難,你要做什麼我不攔著你。」

  章雪嬌第一次聽到章懷遠用這種口氣,不由怔住了,原本那些話,就這樣堵在喉中。

  章懷遠頓了頓,又道:「我的事,以後你最好別插手,你說我冷血也好無情也罷,現實就是如此。這兩年來,還沒鬧夠嗎。現在你還不知輕重給我鬧,非要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你才罷休?章雪嬌,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沒有能力承擔後果。」

  「三哥,我只是認為,你這樣單方面做出決定對媛媛不公平。」

  「那麼,你認為怎樣才公平?章雪嬌,兩年了,你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濃濃意味的警告。

  章雪嬌被他這樣一說,低低的哭起來。興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三哥說話也這樣狠,不留一點情面。

  章懷遠聽到這哭聲,壓著怒火,陰冷的說:「洛城我交給Allen,自有我的打算,你誤導Allen夫婦,只會浪費彼此時間。我也坦白告訴你,洛城,我從沒有打算要給商瑗。」

  「可是,你說過會給她一座城。」

  「雪嬌,你這樣咬著過去不放,是想為難誰呢。」

  結束通話,章懷遠支著手按住眉心。扔在地上的圖紙越來越不順眼,他扯鬆領帶,桌上的筆被他砸出去。

  洛城,又是洛城。

  忽然就記起,有個人說,你給的,我都不要,你這個人,我也不要了。

  至於,每次想起這句話,都慌得厲害。

  以前她不要,他就放開,以後,不管是為了誰,再由不得她拒絕。

評分

已有 1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玉羅剎 + 1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1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7:57


  這一天,做什麼都不順心,下午盛母約見他。他結束手頭上的工作過去,盛母已在茶樓等候。

  章懷遠泊好車,繞到雅間。盛母見他急急趕來,額頭冒著些許汗,不由怨道:「說不急,這樣趕做什麼。」

  章懷遠拉開椅子坐下來,笑說:「沒什麼事就過來了。」

  盛母聽了,撲哧一下笑出聲:「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這樣,若是讓今夏知道又要埋怨我了。」

  「既然提到了她,我也要說說我的立場。她這個人有時說話有些刻薄,但您作為她母親,作為朝朝外婆,我們的長輩。我還是希望你留給她足夠的空間,而不是跟上一次干預她。當然,我說這些也很可笑,不願意你們干預她,而我自己卻是希望自己還有這個能力干擾到她。」

  盛母認真的端詳著章懷遠,點頭:「你說得對,不過有些事,她總不能一直迴避。我是她媽媽,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們著想。我知道她怨我,沒有給過她選擇。有時看著她對自己埋怨,也後悔過,但如果還來一次,我還是那個決定。她理解就罷了,不理解那就這樣怨著我罷。」

  「媽,這句話我不贊同,為人子女,無條件支持理解父母聽起來都難以接受,何況還要做。李家固然好,我知道您也很看好這樁聯婚。但時今未必需要這樣的婚姻作為鋪墊。他有能力走向自己的事業頂峰,你這樣逼著他們做選擇。時今自然不會說什麼,也知道您是從自己的角度為他們將來做打算。但若是今夏知道,你要怎麼解釋?她這個人,寧可自己苦一些累一點,也不願意她所敬愛的人走到這一步。」

  盛母怔了怔,慢慢斂下眼簾。

  章懷遠也沈默,這番話之前沒有機會講,現在一口氣講出來,只是想,盛母在做出每一個決定前,能少談一點利益。

  他想起自己的婚姻,在得知盛今夏懷孕後,母親叫他談話。而那個時候,盛父著了某些人的道,盛家上下一片恐亂。

  母親說:「老三,在這之前,我是沒有辦法逼你做選擇。如今,今夏有了我們章家的孩子,你娶她是責任。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想她做我的兒媳婦,如今這樣正好。我也不管你先前對誰許下承諾,我不會去干預,以後我還是不會干預,凡事都得看你自己把握。」

  他還憋著不能釋然,聽了母親的話,更是憋得緊。

  盛母看他這樣,點破:「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以後還是絕了這念頭。不說我不同意,她也不是適合的人。」

  其實,他也有問過盛今夏。那天,他從家裡出去,直接去找她。她話不多,那天更沈默。兩人繞著校園走了一圈,她一直不說話,沈默地聽著他不聽的挑起話題。說到最後,他也不再開口,藉著西下的霞光,看著她緋紅的面頰。

  他看得出,有好幾次她都要張口的,但每次只望了他一眼便別開了視線。

  他醞釀了好的話,最後只化作一句『你願不願意嫁我?』

  這些事時不時出來蹦躂一下,讓他無處可逃。

  他以為,他們會平淡的過下去,甚至也想過,對她好一點,和她好好談一談。可那時那些措手不及的事壓著他,她卻置身事外的漠然,消磨著他們不多的時間。

  最終,她斷然抽身。

  盛母默了半晌,慎重地說:「我想,時今需要這樣一樁聯婚。」

  章懷遠只覺氣血翻湧,胸口憋著一股寒氣,銳痛陣陣。他清嗓子道:「時今不但是我朋友,也是今夏的大哥。這樁婚事無非錦上添花。李雙雙這個人,她品性我不便評說,今夏尊敬時今,她不願他為難,即便不贊成,也不會反對。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我知道李雙雙和今夏鬧過一些矛盾,年少不經事,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彼此不順眼,那些可大可小。李雙雙也是驕傲的孩子,今夏自不必說,他們的驕傲不容許低頭一寸。可不要忘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是與非,誰敢標榜自己沒有犯過錯?黑與白是與非,不過是相輔相成罷了。你也許會想,這個丈母娘心性涼薄,親人也要算計。但有一點我們誰也迴避不了。那就是每個人都得學會承擔她那一部分責任和義務,獨自去面對去解決各自的人生境遇。對於今夏,我嚴格要求她,並不後悔。她是我的驕傲,是盛家的驕傲。」

  「您是不是對她說了時今的事?」

  盛母愣了片刻,搖頭:「時今,我一直把他當著自己親生的來撫養,甚至在他身上花了更多的心思。你說我虛偽也好,求名也罷。我問心無愧。」

  章懷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盛母做得很好。

  「時今的身世,今夏不可能知道,沒有人對她提起。就連今生也只是猜測。」

  盛母補充。

  章懷遠想,盛今生既然也猜到了,那麼今夏怎麼猜不到?他不由想起,她住進玫瑰園後,年前那段日子。以及結婚當日,她牢牢的抱著盛時今,重複著說:「哥,你要好好的,聽到了嗎,你要好好的。」

  那心疼的語氣,他都生出了嫉妒。

  而盛時今,也是牢牢地抱緊她,眼裡儘是心疼和不捨。關於盛時今的秘密,早在他還沒見過盛今夏便知道,縱使他隱藏得很深,幾乎不露痕跡。

  章懷遠斂了眉眼,說:「今夏她有主張。」

  「如果她和上次一樣,不顧後果的離開,你還是由著她來嗎。」

  「不論她走多遠,終是要回來,頂多是浪費一些時間,多走一段彎路,多看一道風景。」他眼前的燈火撲哧撲哧閃著星輝,隱隱的,腦子便浮現了那日她身上穿著的大紅色旗袍,旗袍底下,勾畫出她苗條柔軟的身姿。

  他不知道,穿上旗袍的她,那樣的奪人眼目。可她臉上,並未見太多喜悅,即使她一直在微笑。甚至,那笑容刺得他心火翻湧。二嫂見著時,眼睛都裡儘是驚歎。可還是滅不掉他心中那股火,盛今夏在他心中點燃的那把火。

  在那一刻,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時,他心情變得十分複雜。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妻子,孩子的母親,他們要攜手共度風雨。

  當她含著笑意的眼睛無意中投射向他時,瞬間就沒了暖意。

  那一剎,他聽到心底匡噹一聲,沈了。

  「既然這樣,我便不再插手。要是她這樣和我僵持下去,我心裡也不好受。她是我女兒,我一把手把她拉扯大,現在她要脫離我。你也說,等有一天,她自會明白。那好,我便等著那一天。但若是她要插手時今的婚事,我定不許。我知道,念安是她朋友。但這孩子就是心性太善良,對誰都好,卻不懂得去設防。念安是誰?起先我就不同意時今跟她交往,後來兩人還是走到一起。我只當是遊戲,便不去阻撓。現在她卻纏上了今生,興許也是知道我拿今生沒辦法。這樣死皮的人,我勢必不會承認她。時今也好,今生也罷,盛家絕對不歡迎她。所以今夏這裡,你去做做工作。」

  「她有自己的主張。」

  盛母微微怔忪,片刻後,輕輕歎了口氣,覺得面對著章懷遠,自己老了,再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天下,在不屬於他們那一代。

  六點一刻,章懷遠起身離開。到醫院樓下,碰上李雙雙。李雙雙見到他,迎著他走來,問:「朝朝好些了吧,我這段時間陪我媽媽去外省探親,今天剛回來。」

  章懷遠看向她的眼神很淡,頷首點頭。

  李雙雙也不甚在意他的態度,想了下,老實說:「本來想上去看看,又怕影響今夏的心情。」

  「最近人來人往,吵鬧得很,這些日她也折騰得夠嗆,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

  李雙雙又不傻,豈有聽不出章懷遠言外之意。在他跟商瑗還是男女朋友時,章懷遠對她並不熱心,而那時她站在商瑗的身邊,一切都是為她打算。後來的變故,他這樣的態度,已經很好了,她很知足。

  她掩飾笑了下,「那,我就不打擾她休息,改日我再來。」

  章懷遠淡淡的點頭。

  李雙雙頓了頓,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和她好好相處。」

  「這事我做不了主。」

  「他們盛家人,脾氣都挺古怪。」李雙雙訕訕。

  「我們家朝朝脾氣也怪。」章懷遠煞有其事的點頭,「挺記仇的,這性子大概是遺傳了我。」

  一瞬間,李雙雙一張臉白如雪。章懷遠這句話足以說明了,她李雙雙若打盛今夏的主意,那麼,他勢必會討回來。這句話也讓她心裡涼了半截,在心底歎道,幸好,幸好沒有為商瑗抱不平,不然,她還不知要怎麼收場。

  「我還有些事,改天再來看朝朝。」

  章懷遠淡淡點了下頭,李雙雙狼狽的逃開。

  走時,她還在想,幸好幸好。

  章懷遠呢,他站了片刻,抬頭看向那扇窗子。因距離太遠,不知是不是有人站在窗子後。

  然而,只要看著這扇窗,不安的心,就會變得踏實。

  跨步的幅度,不由比平日大一些,走得也急了一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8:25


  今天,念安再次踏進醫院,前幾次怕遇著今夏,一直選今夏不在時過來,匆匆一眼便走。   

  這事被盛今生知道了,今天非拖著她過來。

  本以為會跟前幾次那樣,不想在醫院一樓碰上今夏。遠遠的看到她,一時間晃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上前去又怕她不高興,就這樣忤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今夏。

  念安心裡是清楚的,那日口無遮攔說的那番話,今夏不可能沒有聽去了。事後,她後悔不叠,為了刺激盛今生,埋在心裡的秘密就這樣傾巢。她知道,這一生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位好友。這樣一來,更是不敢來見她,怕見了再不能自欺欺人。

  今夏見著念安時,怔了一下。

  她瘦了些,但人看起來還算精神。

  兩人就這樣僵著,直到盛今生走進來,見著兩人無言相望,微微皺眉。大步走到念安身邊,強行拉著她,推著走向今夏。

  今夏望著兩人,心想,感情沒有誰非誰不可。

  「今夏。」念安僵僵的開口,表情也硬硬的,口氣小心翼翼。

  今夏只覺眼睛有點痛,心裡微微一歎,往前一步,張開臂輕輕擁抱念安,用那種無可奈何地口吻問:「二哥,又欺負念安呢。」

  念安心顫得厲害,眼睛更疼了。今夏,她還是這樣。一時間,她百感交集,哽咽著不語。

  今生哂笑:「還真冤枉,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念安,我們相處得還好吧。」

  念安苦笑,怕今夏擔心,點頭:「是啊,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這句話不知真假,今夏的心仍是稍稍寬鬆了些。

  在朝朝病房,朝朝見到今生,興奮得不行。今生捏了把朝朝的臉,讓他喊念安舅媽。

  章朝朝咯咯的笑,仰頭望著念安。

  章懷遠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今夏對著今生說:「喜歡小孩自己去生一個,不要來搶我家朝朝。」

  今生望向念安,攤手:「她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啊。」

  念安誶罵:「滾,誰願意找誰去,別來煩我。」

  章懷遠便靠著門,靜靜地看著放下戒備的盛今夏。他想,原來她笑起來也是可以心無旁貸。

  本是想悄悄退出去,給他們騰出空間,不想今夏側臉,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的怔忪了一下。

  他來,今生和念安不稍片刻便離開。今夏送他們出門,短短一分鐘,章懷遠只覺漫長,更不知道,兩個女人在門口低語著什麼,但見兩人慎重的表情,更知道是極為嚴肅的問題。

  今夏回來,跟平常無異。

  朝朝熟睡後,今夏在外間看書,他找了一張報紙坐到她邊上。沙發便顯得有些擁擠,她往旁稍稍挪動,章懷遠又故意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大概是嫌他煩了,抬起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說:「非要打擾我嗎。」

  「我有事和你商量。」

  興許是不知道他會這樣對自己,怔了怔,低下頭悶聲說:「你說。」

  「你這態度,我要怎麼說?」

  「章懷遠你不要沒事找事。」她惱惱的抬眼。

  「我想問你,你大哥訂婚,我們送什麼。」

  今夏望著他,咬唇不語。

  章懷遠伸出手,自然的搭上她肩頭,靠離她更近了一些。

  「今晚回家,你來挑挑,看滿意什麼。」

  「你選好了?」

  「這得你來選,選你中意的。」

  今夏避而不答,眉尖輕輕蹙了下,「有件事,我也想和你商量。」

  「你說,我聽著。」

  「我們的關係是不是應該終止了?」她認真地看著他。

  章懷遠的臉色,登時寒了下來,額角在突突的跳,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來這句話,他說:「你妄想。」

  早料到會是這樣,所以也不是特別的難以接受。今夏微微側首,默默注視他。他也恨恨的瞪著她,這樣的對峙,今夏先敗下陣,慢慢轉開,很輕地說:「我爸媽的想法,你不要去在意。他們一直沒變過,我相信以後也如此。但章懷遠,離開那日,我就沒有打算回來。」

  「你真就那麼的恨我?朝朝也不要了?」

  「我沒有不要。」

  「你現在說這句話什麼意思?你以為只要你願意,就可以了嗎。今夏,第一次許了你,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除非我死。」章懷遠蹙起了眉,微微瞇了眼。離開?她休想。

  「這麼下去,你覺得有意思嗎。」她緩緩的吐著氣,慢慢地說,「章懷遠,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章懷遠冷冷哼了聲,「是,我們是離婚了,那時候我覺得既然你要走,我也沒必要守著你不放。那時,我們過得確實很沒意思,我也一度認為,分開對我們,都好。」

  「既然是這樣,那現在也一樣。如果你覺得我讓你顏面無光,掃了你們章家的門面……」

  「盛今夏,這句話以後別再給我提起。」章懷遠慍怒:「這事你想都不要再想。我不同意,章家不同意,盛家更不同意。你以為你可以走到哪裡去?去找姓李的?還是去找姓梁的?我都忘了,你二哥,是要把你推給姓梁的。不過你覺得,我不點頭,誰又真能把娶回家?」

  「章懷遠你太混蛋了。」

  「這樣鬧騰有意思嗎?有什麼問題是我們解決不了的。今夏,你以為我們還是三歲小孩?非得每天把情愛掛在嘴邊?這話不要再說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同意。」

  「鬧騰的人是你吧。」今夏恨道。

  「那也是因為你,你去外面問一下,問問那些人,他們怎麼看待這件事。」章懷遠語氣越來越沈,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今夏直盯著章懷遠的臉,忽然感覺有些冷。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管家的聲音傳來,「盛小姐,有盛先生的電話。」

  今夏輕輕吐了口氣,起身要走。章懷遠拽著她,死死的盯著她,冷道:「今天我們把話講清楚。」

  今夏想要甩開他的手,他箍得更緊,眸底是她氣極了嫣紅的臉頰。她急促的喘著氣,「沒什麼好講,你管不著我。」

  「看看管不管得著。」

  今夏更恨,這個人,又這樣,喜怒無常。

  門外靜悄悄的,興許是離開了。

  他抓著她不鬆手,她瞪著他不示弱。

  半晌,章懷遠忽然把她拽進懷中,用力地箍著她。今夏覺得疼,還有些喘不過氣。想要掙脫出去,他箍得更緊。

  他沈沈地說:「只要你點頭,我們復婚,這樣可以嗎,再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認識的機會。」

  「我不想重新認識你。」

  「你怕什麼?盛今夏,告訴我,你到底在畏懼什麼?」

  「我有什麼好怕的。」今夏梗著脖子,「只是不想跟你過。」

  「這事你說了不算。」脾氣衝了上來,稍許,也覺得自己的脾氣太橫了,緩了緩語氣,清清楚楚地說:「離婚是我太武斷,也太要面子。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今夏只覺熱淚在眼底流轉,她拚命的克制著。

  他說,他可以解釋,前提條件是她願意聽。

  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選擇性的忘記,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現在他輕輕的一句話,再一次逼著她承認自己的軟弱。

  晚一些,今夏給盛時今回電。

  盛時今倒沒說什麼事,詢問朝朝的情況。今夏聽出他聲音不大對勁,便問:「哥,你還好嗎。」

  「我這幾天沒時間過去看朝朝,調令下來了。」

  「哥。」本是期望著這一天,真到來了,心裡落空空的。她沒有忘記,南海天空下他的英姿。那片領地,他守護了幾年,如今,要蹲在另一片荒涼上。這樣想,悵然呼嘯而來。

  「時間緊迫,訂婚推遲明年,到時候再看。」

  「哥。」今夏驚呼。盛時今告訴她,訂婚推遲了。

  「怎麼了?」

  「什麼時候走?」她想問,不過是一場儀式,為什麼要推遲?爸爸媽媽會點頭嗎。還有李家,他就這樣走了,這事怎麼了結?

  「就這幾天的事。你不要多想,我會和李雙雙講清楚,如果她願意等,以後再辦。若是她有更好的選擇,我會祝福她。」

  「哥,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對你好。」

  「你不要多想,事情突然,分開一段時間也好,可以留給彼此更多的思考空間。」盛時今頓了下,「你,還好吧。」

  今夏搖頭,發現他看不見,鄭重道:「我很好。」

  「那麼,你還在生爸媽的氣?」

  「哥,你就不要管我這些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今夏想,所有人都好了,就都好了嗎。

  掛了電話,她還在想,訂婚忽然取消了,雙方父母親那一關怎麼過?念安知道嗎。

  想著這些,不免心煩意亂。悶悶的坐在琴房裡,毫無章法的彈奏一曲。最後一個音落下,身後傳來章懷遠的聲音。他皺著眉問:「你知道了?」

  「什麼時候的事?」今夏沒有回頭,藉著琴身,依托她的重量。

  「你也不喜歡李雙雙,這樣不正好嗎。」章懷遠望著她,也不知為何,聽了這一曲,自己也跟著煩躁來。

  今夏沒有細聽章懷遠語氣中的不滿,甚至夾著一點戾氣。她還在想,這婚事算不算黃了?

  章懷遠等了片刻,她仍舊不動,那陣煩躁更強烈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不喜歡她,那是因為我們站在對立面上。但這是關乎兩個家庭。」

  「原來你也知道?」章懷遠跨前,拉起她,逼著她看自己。稍許,他又想,她有什麼不知道,凡事都看得透,偏生對自己,生生把他逼入死角,把他們逼入死角。他越想越恨,咬牙低吼:「我還以為你腦子被驢踢了。」

  今夏也生氣,奮身去撥開他手,抬腳就要去踢他。只想著離開,他太可惡了。

  章懷遠死死制住她,望著她氣急敗壞,他無奈地歎了歎,把姿態放柔,說:「時今他自己清楚,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就你這樣,自己還一團亂,操心也要先把自己的事理順了,把自己理順了才行。」

  今夏微微一怔,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得知消息,總是忍不住往壞處想。其實,心裡自己不一直期望著他們成不了嗎。

  「腦子一根筋,你這樣子,這幾天,還是好好顧著自己,其他的交給我去想。」

  今夏悶悶點頭。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8:42


  這場變故,盛家鬧了不小革命。事情並不像盛時今所說的風平浪靜。想想也就知道,李家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兩家聯婚已是砧板上鐵錚錚不會生變,忽然傳出來訂婚取消。這不但李家顏面無存,盛家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盛時今雖只是說時間緊迫先去部隊報道,婚事往後延期。盛母如雷劈了似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盛時今會用行動來向她發出抗議。盛父氣得差點兒岔氣,狠戾的撂下話:「這事容不得你胡鬧。」

  聽了這句話,盛時今忽然就想起了今夏,她語氣輕柔但卻是堅定,她說:「我嫁。」

  而他自己,沒有這樣的氣魄,更沒有這樣的勇氣。他,懦弱的想躲開,躲開任何讓他喘息不了的人和事。

  他鄭重地說:「我還是認為,你們好好考慮,對於這樁婚姻,我無所謂。結果都是要娶,娶誰都一樣。但是李家,我們必須慎重。爸,站在不同立場的人,以後若有不一致的聲音,是很難維繫。如果你非要,那你們就辦吧。」

  「盛時今,你作為盛家長子,你就得背負起責任。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理由答應的婚事反悔變卦,這不是男人所為,而且我也以為你想得很明白,沒有什麼事會比男人事業更重要。」

  盛母聽了這話,氣血翻湧。

  盛父沈著臉,負著手,等盛時今的回答。

  「我想得很明白,李雙雙跟了我只會苦了她。我希望她會有更好的選擇。」

  盛父冷笑,「想明白?我看是太放任你們兄妹幾個。今夏鬧騰你嫌藥力不夠,好的沒有學,這些不三不四沒正形的全學會了,你不氣死我不罷休是吧。」

  盛父氣極了,腮幫都在顫抖。

  盛母聽了,惱道:「老三怎麼了,她不過是離婚,離婚你就不認她了嗎?我可要說,章家要娶老三,你什麼都不說點頭同意,雖然我也是極滿意。可你這樣說,我不許。她是我女兒,好壞只有我能說。」

  「只能你說?哼,你以為你說得動她,你又敢說她多少?」

  盛母被噎著了,張了張嘴巴反駁不出。

  盛父喝道:「盛時今,我不想在聽到這些話,今天就當我沒聽過,你最好給我斷了這個念頭。」

  「時今,媽有幾句話要問你,你來我房間。」盛母怕盛父氣壞身體,到也不怕他此刻的怒意,拉著盛時今走出書房,穿過長廊,走到另一間。

  門,在身後被關上。

  盛母給他到了一杯熱水,歎了口氣,問:「我知道調令是借口,大家吃個飯不費事。你跟媽交個底,你這是為了什麼?」

  「不想耽擱她。」

  「時今,媽自認為還算瞭解你。至於李雙雙,不管你們有什麼化解不了的恩怨,你也問問自己,她對你不是真心的?」

  「媽,沒有原因,你就別再問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盛母小心地問。

  盛時今搖頭,「跟這沒關係,你比我還清楚,我這一走,也許就這樣一輩子。那地方,條件和這比起來,不算好。」

  「這不是原因,你沒跟媽交底。你的心思,媽應該是瞭解的。但時今,念安一直不是媽的選擇,你怨我氣我,媽都是這樣的想法。你可以說我固執,說我勢力,在你妹妹婚事上,我也是這樣堅持。你不知道吧,老三提出離婚,你爸用皮鞭抽她。章懷遠當天便飛回來,一下飛機就過來。他和你父親閉門詳談。關於他們離婚的版本,流轉的有幾個?事實真相如何,怕你妹妹自己都說不清楚。你若問,當時她為什麼要離開?怕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媽,我們都應該尊重今夏的選擇,她才這麼大,卻要背負整個家族的責任。」

  「除了這一點,還有更重要,章家,我放心。」

  「可是,就這樣生生拆散……」

  「住嘴。」盛母臉色一沈,「一個會為情自殘的人,你覺得她能夠承受得了來自另一個階層的壓力?又擔得起章三少夫人的名頭?不是我小看她,是她太異想天開。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也是懷遠念及舊情,不然你以為她可以安然無恙過著?」

  盛時今眼色越來越涼,他問:「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婚禮當天她自殺你知道了,後來搶救過來了,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成不了氣候。但,後來遭遇一些事,懷孕流產,再也沒機會做母親。這些事,朝朝他奶奶只差沒家法伺候了。雖然懷遠避而不談,但我相信,不是他。他就算在念舊情,在這一點上的行事我信得過。」

  盛時今只覺什麼重擊了心臟,腦中銳痛。他慢慢坐下來,用手按著額角。耳邊停停復復的是那句『你在喜歡她,她也不會是你的,你就死了那個心吧』。

  他沒有說,這個小心思,從不敢讓它發芽。

  「媽,你讓我想一想。」

  「商瑗雖說我看不上她,但那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我們也就沒為難她。」盛母講這句話,語氣緩了緩,「只要她願意,我可以給她安排好的人生。」

  盛時今在心裡笑。好的人生?什麼是好的人生,有令人羨慕的工作還是錦衣玉食?

  他恨過,為什麼要冠上這個姓氏,明明可以不要,這樣,他便可以理直氣壯的去照顧她。如今這不尷不尬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還要小心的掩飾窺視自己妹妹的齷齪心思。

  他,章懷遠也是清楚的吧,那些含糊的試探,不正是提醒自己注意身份嗎。

  盛母見他這樣,雖然不清楚他心裡矛盾所在,但也不能硬逼。章懷遠那番話,雖很客氣,但絕對有份量。搞不好不遲不早的調令,也有他的關係。

  這樣一來,更不由深想,他很在乎今夏的態度。雖然他從來沒表態過,可是,今夏呢,她在意章懷遠的態度嗎。如果在意,那就好辦了。倘若不在意呢?

  次日,城市另一角落,今夏迎來了李雙雙。對於她來找自己,今夏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知道一樣。

  唯一想不明白,她來找自己做什麼?難道她還認為,區區一個盛今夏,可以扭轉乾坤?她也太高估了自己。

  李雙雙坐下來,喝著今夏點的飲料。今夏也不做聲,就是想看看,她還要做什麼。

  李雙雙坐下來後,目光便鎖住今夏。今夏被她這種眼神看得不大自然,但也坦然的看回去。

  「你哥,不娶我了。」她低下頭,搖了搖水杯。

  「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今夏平靜的闡述。

  「我知道,也知道你不願見我,更是知道你討厭我。以前那些事,我們無法改變。你怎麼想我,我也不在意。今天,我就是想找一個說說話,這種感覺你應該懂,就是努力去追尋的人,他不理解你也就罷了,一而再把你推出他的世界,很讓人絕望。」

  「我哥給不了你要的浪漫。」

  李雙雙哂笑:「給不了我要的浪漫?我既然敢嫁他,我要什麼浪漫呢,只是想就這樣守著他罷了。」

  「不是你稀罕的人,他就必須稀罕你。」

  李雙雙自嘲:「你一直比我看得清楚。對,你稀罕的憑什麼他也會稀罕?大概是我想法太天真了,總想著也許總會有破例的一次。」

  「你的遭遇並不算什麼,他不愛你,還有別人愛你,別人不愛你,還有自己愛自己。」今夏緩慢的清楚地說出來。

  「自己愛自己,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有點難過,我說我願意等,他說不用。今夏,你知道原因嗎。」

  「政治婚姻,我不是前車之鑒嗎。你們何必往這裡擠呢。」

  「擠?是啊,人一旦鑽進牛角里,就很難自拔。原本以為可以和他舉案齊眉,到現在不過是我異樣天開罷了。」李雙雙頓了頓,目光再一次定格在今夏眉目上,心更是一片辛涼。記得很久前,她耳邊常聽到的便是長輩們談起盛今夏,說她是女孩子中的楷模。所以,她一直想不明白,這樣的女子,也就當個擺設。如今,這樣的擺設,卻是讓她生恨。

  而今夏呢,她心情更複雜。對於盛時今所作決定,她一點也猜不透。先前,沒一點徵兆,變故說來就來。

  李雙雙重複:「你知道他心裡那個人是誰嗎。」

  今夏看過去。他心裡的人,不是念安還能有誰,他記起來了?依他的性子,就算記起來,也不會在這個關頭拒絕李雙雙。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雙雙也同樣在觀察今夏,她知不知道?

  可一想起他說不用等,更是悲從中來。她仰慕的他心有所愛,她可以忍,最後連忍讓他都不稀罕。

  李雙雙追問:「你知道他心裡那個人嗎。」

  「你問錯人了。」

  「問錯人?」李雙雙捂著胸口,聲音有些顫:「我若說,那個人是你呢今夏,是你盛今夏還問錯人嗎。」

  今夏整個人都怔住了。

  李雙雙她說了什麼?什麼那個人是她盛今夏?不,不會,絕對是搞錯了。他是大哥,哪怕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自己一直把他當親哥哥去愛、去尊重。

  這樣荒謬的事,更是不可能。

  她緩慢的清楚地說:「話可以亂講,請不要中傷我哥,如果你愛他的話。」

  「我也不願這樣,可事實上就是他心裡那個人是你。不然你以為一年前那次出事,真沒有原因嗎。盛今夏,你好好想想,一年前你是不是離婚,你離婚後他是不是就出事了,醒來後就忘了念安?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嗎。」

  盛今夏只覺冷,身體也在微微顫抖。她緊緊的握著拳,指甲扣住掌心,痛感讓她稍稍輕緩一點情緒。

  她慢慢站起來,走向李雙雙。

  李雙雙不明白她做什麼,她自己也一團亂。原本不會說,死也不打算說,可是,心裡翻湧的那些痛,快要把她壓垮了。

  在她還弄不清發生什麼時,只感到臉火辣辣的疼。她不敢相信,盛今夏居然會動手打人?

  「第一巴掌,是為了這句中傷,第二巴掌,是要告訴你,你不配愛我哥。」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9:13


  這是第一次,這樣失去控制。   

  她看著李雙雙,李雙雙同樣用驚愕的眼神怔怔地瞅著她。

  今夏順了順氣,「李雙雙,愛一個人不是嫉妒不是報復。就你這齷齪的心思,我哥不娶你是他之幸。」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沒有要針對你。我只是,只是……」

  「不管你什麼理由,這個道歉我不接受。」她覺得頭有些疼,往後退了一步,單手支著桌。她頓了頓:「你如果真愛我哥,不會講這話,你會去維護他,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

  李雙雙虛軟地坐在椅子上,神情頹然。她只覺眼睛酸痛,到底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她終究只是一介凡俗女子,被愛紛擾著。

  直到身後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其中一個女生上前問:「請問你是演員今夏嗎。」

  今夏頓然驚醒,冷靜搖頭,「對不起,認錯人了。」然後拿著包離開,只留下李雙雙。推開玻璃門時,玻璃窗上映著李雙雙的身影,她頹然的望著自己。她沒有停頓,直接走向自己的車,然後快速的駛出去。

  此刻,她顧不得李雙雙,更顧不得認出她的人。她要靜一靜,這件事太荒謬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曾這樣想過,這不但玷汙了她敬愛的哥哥,也汙了這份情誼。

  她把車開得很快,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也不想去管。

  最後,被交警攔下來。她坐著不說話,身體在輕輕發抖,手一直緊緊的把著方向盤。交警問她話,她說不知道,惹得交警惱火,但看著這車的牌照,便知道這又是惹不起的主。只得耐下性子問話,今夏卻說:「有水嗎,給我一瓶水。」

  交警哭笑不得,她精神還正常?可他沒說什麼,居然去不遠處的報刊亭買來一瓶純淨水。

  今夏接過,擰開瓶蓋,悶著喝了半瓶。狂亂的心跳,慢慢減緩了,她側首,認真的對交警說:「今天謝謝你。」

  交警搖頭:「別謝我,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珍惜,我們也幫不上忙。」

  「我不是說這個。」她晃了晃頭,找出一張票,遞過去,「不過你說得對,自己都不珍惜,也別指望別人會珍惜。我速度很快嗎?對於我來講,這根本算不了什麼,我有比這更快的。」

  交警被她說的又好笑又生氣,這個人還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今夏想了下,說:「罰單給我吧。」

  這更讓交警哭笑不得,有主動討罰單的人?他不由多打量今夏幾眼,心裡犯嘀咕,還真長了一張明星臉。

  這樣一鬧,情緒舒緩了許多,這才去看手機,又是章懷遠。她不想接,也不想回,把車停靠在路邊。

  手機再次響起來,還是章懷遠。

  這個人還真煩,今夏不耐地皺眉,接起來沒好氣問:「你到底什麼事?」

  章懷遠的嗓音低沈,他問:「你在哪?」

  今夏看了周圍一眼,支著手機不說話。章懷遠又一次問:「你到底在哪裡?」

  「求你了章懷遠,讓我靜一會兒不行嗎。」

  「我要見你,現在。」

  章懷遠沒有像現在這樣,這一刻這樣,急迫的想要見到她。在交警隊給他電話後,在吳江說,她見了李雙雙後。她的手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狀態,再後來起衝突,雖然聽了吳江的描述。他聽了,有點想笑,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後來跟著她的人居然跟丟了,前後不過幾分鐘的事情。他便坐立不安,就好像是她說,離婚,斬釘截鐵的。

  得知她打了李雙雙,他鬆了一口氣,嘴角居然有了笑意。這女人,牙尖起來,也不容小覷。

  吳江又小聲問是不是要去看看李小姐,他拒絕。不需要去看,要見也是他親自去見。早料到李雙雙會找過來,才放心不下她,讓人隨尾跟著,還是沒有用。

  他不大清楚李雙雙說了什麼,但依他對李雙雙的瞭解,怕有的事是包不住了。這樣一想,再也呆不住,直衝出去。

  吳江也跟著,上了車,居然接到了李雙雙的電話。她告訴他說,有人傳了盛今夏和她喝咖啡的照片,並附了圖片。

  章懷遠聽了,去看吳江。吳江也有些愕然,章懷遠扔手機,「你越來越大膽了啊。」

  「章總,同在一家的客人,我已讓人清理。」

  章懷遠眼角越來越沈,「這事處理乾淨了。」

  吳江並不意外,因這一年來,常與娛樂報記者打交道,倒也是熟門熟路。

  章懷遠找到盛今夏,她情緒恢復很好,閉著車門在聽歌。他敲她車窗,好一會,她才發覺,側首看他。

  他坐進去,看到有兩支被她揉撚得不成樣子的煙,眉尖蹙起。

  她閉著眼,手背抵著眼睛,悶聲說:「我不是說不想見你嗎。」

  「我也說過,我要見你。」他講得毫無迴旋,目光釘在她側臉上。

  今夏不說話了,她按著眉,漸漸進入另一個天地中。章懷遠坐在一側,吳江打電話來,說網上的事已經處理了,末了,還笑說,太太揍人的姿勢還真瀟灑。在這裡,至章懷遠和盛今夏結婚後,他便一直稱呼太太。雖有時他會為商瑗抱不平。可世間不公平的事天天上演,這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章懷遠斷了通話,硬是把今夏拉過來,低著頭認真地看她。今夏睜眼,也看過去。

  兩人,誰也不出聲。

  「餓了吧。」章懷遠說了一句很煞風景的話。

  她恍若未聞。

  章懷遠卻說:「忙了一天,沒時間吃,有些餓了。」

  「那你就去吃吧,我再呆一會。」

  「呆著也無聊,陪我一起過去。」章懷遠把她弄過來,自己繞進駕駛座。

  他再一次載她去洛城,當發現身在洛城時,今夏有些惱,怒怒的瞪著他。他不在意,說:「明天沒什麼事,朝朝有他奶奶照顧,今晚就當我們給自己放一個假期。

  你今天肯定沒吃吧,臉色不大好。還是,有心事?

  坐在先前來過的包間,看著精緻的小菜,他弄了一些在小碟子中,推到她跟前,見她不動,便問:「不對胃口?」

  「不餓。」

  「不餓也要遲一點,最近好像瘦了一些。」他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皺眉。他自己吃得也少,並不像他說的有些餓。

  後來,吃好了,他手機響起來。他接聽了,說沒時間,改天。掛了電話,他問:「想不想喝一杯?」

  今夏對酒敬而遠之,聽了他的話,斷然拒絕。

  「陪我去。」他說。

  今夏去瞪他,他拉過她就走。不想在外碰到他朋友,幾人寒暄。他甚至將她拉上前,介紹說:「這是我太太。」

  在對方的目光中,今夏不得不做得坦然。

  經過介紹,她得知了對方來路。

  Allen邀請他們坐一坐,章懷遠看腕錶,說:「不早了,改天吧,她不大舒服。」

  Allen挽著她未婚夫,笑:「那好,下一次可不許放我鴿子。」

  章懷遠笑了下,纏著今夏的手更緊。

  「那好吧,也只有這樣了。」Allen看著今夏笑,想起被章懷遠扔回來的圖紙,笑說:「看來是我領悟太差。老公,你說呢。」

  她未婚夫若有所思的點頭。

  跟著章懷遠離開,到車上,他說:「太晚了,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過一夜。」

  知道她不會在回答,大概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他解釋:「房子一直有人打掃,我記得你不住酒店。」

  「習慣也是可以改的。」

  「是嗎,據我所知,你每下榻一處,都是自備床上用品。這麼晚,你去商場買嗎,買的也不乾淨。」

  今夏聽了,心中五味陳雜。

  「洛川的房子一直空著。」

  「你今晚,到底要做什麼?」

  「陪我喝一杯。」

  「章懷遠,非要這樣嗎。」今夏惱他,是非要糾纏下去?

  「是,非這樣不可。」他說。

  今夏瞪著他,卻被他的笑意閃了一下眼,緊接著心也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她還是隨他走進了洛川佳苑。說好了,再不來,此刻腳下這方領土,像是燃了火,燒得她心身焦熱。

  章懷遠看她站在電子門前,抗拒著不肯在前移。他知道,一直就知道,她再不願意踏進這片領地,但他不容許,不管她樂不樂意,都要強行拖著她回來。哪怕要綁住,也要留著她,痛也要兩個人一起痛。

  今夏被他半拖著,電子門跳動了一下。她恨道:「你有話直說。」

  「我說過,如果你願意聽,我會解釋。」

  「你也說是我願意,章懷遠,我現在不願意。」

  「那是之前,現在我反悔了。你不願意也得聽。」章懷遠的擰脾氣也上來了,拖著她踏進去,摸著黑,找到控制鍵,房內,一下子通明一片。

  今夏用手去擋著燈光,急喘著說:「章懷遠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強迫我。」

  章懷遠心一寒,把她放到在最近一組沙發裡,自己則單膝跪在沙發上,強行制住她。他說:「我不想強迫你,但是盛今夏,我倒要問問,在你這裡,我章懷遠算什麼?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要跟我共進退?是誰點頭說無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你做到了嗎?盛今夏,是你自願嫁給我,我給過你選擇。」

  「你以為只要是不願意就可以完事嗎?章懷遠,我沒得選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父親就這樣不明不白出事。」

  「既然這樣,你委屈什麼呢?」

  「我不委屈,我只是忽然明白,這樣拖著彼此,恨到心裡去,一點意思也沒有,明明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我記得,你在那部電影裡說,相濡以沫的人,或許時時刻刻都恨著對方,相忘於江湖的人,卻是深愛著對方。你不肯和我相濡以沫,難道是因為愛得慘了?」

  今夏不敢相信地望著他,心底翻湧的情潮一波又一波。她惴惴地說:「三哥,我們都不說這些好嗎,好好相處好嗎?」

  「三哥?在你眼中在你心中,我只是你三哥?」

  今夏咬唇不肯答,章懷遠,在失去控制前鬆開她,自己坐起來。她是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可他卻感到空茫而無力。這個女人,叫盛今夏的女人,她口上答應嫁給他,心呢?

  他清楚,她的心上著一道鎖,沒有人可以撬開。他不知道,如果當初自己不娶,她不嫁,還會不會有朝朝。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在她的睡夢中,那些掙扎、哭泣著要離開的聲音。

  她,到底有沒有記憶?

  明明,他們應該是最親密的人,心卻是離得最遠。所有人都說,她愛他,只有他知道,那顆心是冷的,對他,從來沒有熱過。

  今夏站起來,走到另一組沙發上坐下。她想起自己的問題,有些想笑。太幼稚了,到了現在,居然還想和他好好相處,也只有她,才會這樣想吧。

  她坐著不動,將他望著。

  他也看著她,忽然就想起新婚之夜,她站在二樓遠遠看著自己的場景。她以為他不知道嗎。這個遲鈍的女人,他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發瘋,會不會借題發揮一下。他等了一天,她紋風不動。他便想,她或許根本就不在乎,又或許太善於粉飾太平。

  過了許久,他說:「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的眼光,直直的停留在她顏面上。那個混亂的晚上,其實什麼都沒發生,不過是章雪嬌心血來潮,拖著喝醉了的商瑗找過來。

  他沒有想過,她會在那時回來。然而她開口就說,我們離婚。

  他從沒有想過,他們會離婚,可她清清楚楚告訴他說,她要離婚。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離開,章雪嬌走出來,笑得花枝亂顫。她說,三哥,你難道不想知道她愛誰嗎?你是不是也認為她愛你呢?其實,她根本就不愛你。她只愛她自己,只愛她家人,而你永遠也成不了她的家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錯亂的事,忙得他焦頭爛額。

  今夏不接話,也有些恍然。

  這是第一次,他開口解釋。可是在那天,那張沈默的臉,一瞬間就擊碎了她僅存的一點柔意。

  她思考片刻,「發生點什麼,也是可以理解。」

  「盛今夏,你一根筋嗎,非要發生什麼你才高興?」章懷遠火了。這個女人,太讓人生恨了。他咬牙道:「你是不是就等著發生點什麼,還是你潛意識裡,你根本就是在等那樣一個機會,掙脫枷鎖的機會?」

  今夏抿唇,思緒還停留在他說的那句話上。

  「早該知道,我只是,不死心。總以為,你對我也還有一絲情分。」

  「這又能改變什麼?」今夏低低地問。又能改變什麼?就在第二天,商瑗便找上門來。她倦了,她不想最後,他們的怨恨無限放大。她也想,離婚對彼此都好,他也沒有反對,更是確定了這一點。

  「只要你願意,什麼都可以改變。」

  今夏驀然一頓,胸口一陣翻湧。

  章懷遠站起,走到她身邊,慢慢蹲下來,拉過她手緊緊抓著,抬頭看她。眼前這個人,讓他變得不再是自己。

  他說:「孩子不是我的。得知要和你結婚後,我和她再也沒有過。我知道你不信,但那孩子不是我的。」

  今夏聽到這句話,心更沈了。

  「我知道你不會信。那天,她摔下樓,我對你動粗。我知道說對不起,什麼都彌補不了。但當我知道你去找她時,我很著急,也很生氣。著急並不是害怕你質問,而是你這個性子,怎麼吃虧都不知道。生氣是因為,你有什麼不能問我卻去找她,難道在你眼中,我連一個外人也不如嗎。今夏,你知不知道,你的態度很讓人心寒。」

  今夏微微側首,想要笑。這是對她的指控?可他的態度呢,早讓她寒心了。就連最後的希望,也是由他親手打碎。今天他來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源於一個誤會。倘若,他心裡不在乎那個人,不在乎的話,他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她,不會在那個時候,推開她。

  現在,卻來指控她。

  她冷靜地問:「那麼,你呢。三哥,你知不知道,在你第一次動手時,我對你萌動的那顆心,死了。你痛恨被人算計,我又何嘗不是?你不容我一句解釋,就給我定了罪。三哥,在那個時候,你瘋了一樣的時候,你知道我多害怕?你可以借助我來發洩,而我呢。」

  「既然這樣,為什麼答應嫁給我?」

  「有條件的不是嗎。只有你們,在那個時候願意拉我們一把。」

  「你就不想,章家乘人之危嗎。」

  「有什麼值得你們乘人之危呢,那個時候,我們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如果沒有章家,如今的盛家,早已不復。」

  章懷遠動了下唇,坐到她身邊,說:「既然如此,那麼盛家欠我的,你來還。」

  今夏恍然一跳,堅定地說:「不。」

  「由不得你,你比我清楚,我們誰也逃不掉,這是責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9:32


  今夏心情複雜的將他望著,這個人擺出一副痛苦不欲的表情,把她逼到了這一步,她就不該來不該聽。聽了反而更亂。

  這個男人,一直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惱自己,輕易的被他左右情緒。

  章懷遠知道,她亂了。他輕輕舒了一口氣,亂了好,只要她亂,他就不怕。原本不想說孩子不是他的。那件事他想藏在心裡一輩子,這是他能為商瑗做的,但他不想自己這樣痛苦。所有人都可以誤解他,不理解他,盛今夏不行,她不能看不起自己,她也必須面對自己的感情,認識到他們是要攜手的人,而不是把心關起來,讓大家痛。

  至於那個孩子,不止是商瑗這輩子抹不去的陰影,也是他抹不去的陰影。

  在他和盛今夏關係稍稍緩解時,商瑗在另一個角落,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而他,在她向自己發出求救信號時,渾然不覺。

  事發第二日,接到李雙雙的電話。電話裡她諷刺說,媛媛出事了,章懷遠你還能心安理得和盛今夏過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親愛的妻子,她做了什麼。

  他去了,商瑗神智恍惚,身上儘是掐痕咬痕,被啃的被咬的被踢的甚至還有煙蒂燙傷的,猙獰可怕。在李雙雙指控中,他沈聲說,這事我會調查清楚。

  事情並沒有像他說的水落石出,動商瑗的人就好像石沈大海,查無音訊。

  任憑他有超然的耐心,也有耗光的時候。

  他承認,在離婚之初,他也有動過念頭,和商瑗就過下去,不管是不是補償。可在商瑗的唇碰上他時,他就知道不對了。

  兩人都沈默,今夏心急意亂的站起來,急急就要走。章懷遠早看出她的意圖,這個女人,她就沒想過要好好和他過,就是要撞得他痛,鬧得大家不好過。

  他一把捏住她手腕,恨不能就這樣掰斷她算了,斷了也乾淨了,不會害他痛,不會看到她氣不順。

  今夏被他再次扔進沙發裡,他起身摁住她。眼裡的火花像是岩漿,直迸而出。灼燙的熱流,燒焦了的味道。

  他低頭唇印下來。今夏想要躲開,頭被他用手制住了。他的臉壓在上方,他的唇,毫不溫柔的咬上她的唇。

  痛,這是她僅有的感覺。

  他的氣息,團團的包住了她。

  今夏掙扎著,頭頂的吊燈,刺得她眼痛。章懷遠壓住她,他就不信,她能逃得掉。看著她奮力抗爭,他說:「你以為你逃得了?盛今夏,你讓我痛一回,我只會更多的要回來。」

  忽然間,今夏不動了。

  他說,你讓我痛一回,我會百倍的要回來。呵,可不是,他哪有肯吃虧的,所以碰了他,這就是代價。

  她眨了眨眼,喃喃的問:「這是為了什麼。」

  「我以為你知道。」

  「代價是嗎。章懷遠,我都放過你了,你可以和她無所顧忌的在一起,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反反覆覆。」

  「這話不要再說。」章懷遠心中有一把火衝破胸腔。他壓身而下,粗魯的扯下她的衣物,也解決自己的束縛。

  此刻,他腦子僅有的想法,要她完完全全屬於自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只屬於他。

  事後,今夏賞了他一巴掌。他摸著被指甲劃傷的臉,想起那一夜,她也是這樣,牙尖舞爪,抓得他身上都是傷。

  今夏還要去踢他,章懷遠制住了,沈聲道:「我說過不要對男人動手,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你這混蛋。」

  「你要學學新的詞彙,這個我聽膩了。」章懷遠嘴角微微上揚,撿起自己的外套裹住他,把她打包起來,往二樓走去,並警告:「別動來動去,不要挑戰男人的克制力。」

  她聽了這句話,瞬間就泱了。

  在章懷遠強硬的威脅下,從頭到尾,她都是木然的旁觀者。她也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要做什麼,或許她也是清楚的。他對她,不管是不是出於家庭考慮,到底是把姿態放低了許多。

  這是她索求的嗎。

  直到躺在了床上,他擺弄著她。今夏煩了,屋子裡暖氣不是很足,她有些冷,也有些累。他不知倦,不知是不是在等著她求饒。她嘴硬,硬是一聲不吭。

  她努力地想,骨頭賤了,身體賤了,她總得留著一樣。

  最後,章懷遠也折騰累了才放過她。

  今夏噩夢連連,屢屢驚醒。章懷遠也被她弄得神經兮兮,只要她一有動靜,立馬就醒過來。有時甚至是她在夢中掙扎一下,他就緊張。而每次她鬧騰了一會兒,又睡過去了,反而是他幾次下來再也睡不著。

  他不清楚,她到底夢見了什麼。凝望著這張臉,章懷遠也有幾分糊塗,她這樣痛苦,到底是為了他,還是另一個他?

  他守著她,看著她,研究著她。就想著,看看她能撐到幾時,倔強到幾時。他要看一看,要到哪一步,她才會柔軟一點。

  就這樣凝視著她,到底是天明了。

  吳江電話過來,說Allen夫婦約見他,詢問他如何安排。章懷遠沈吟半晌,說道:「我想她是明白我的用意,沒有必要面談。」

  吳江頓了頓,小心地說:「章總,商小姐一直在找你。」

  「什麼事你處理就成了,沒必要見面。」

  「章總,她說無論如何都要見你一面。」

  章懷遠沒有回答。有一次見面,就會有下一次。他太瞭解商瑗了,這樣的糾纏,她不會知倦的。沒有得到回答,吳江說:「她昨天下午就一直守在公司樓下,我已經請她回去了。她不肯,說一定要等到你,說是有話要對你講。」

  「吳江,這是最後一次,要麼把醫生請過來,要麼該怎麼辦怎麼辦。她這樣,我不可能用那一套手法對付她。但是章家、盛家,他們不會一而再的忍讓。你若是不想事情鬧大,在它燃燒前熄滅它。」

  「章總,我看商小姐精神不好,會不會有什麼事?」

  章懷遠有些惱,惱自己的沒有下狠手,才一次又一次給她燃起希望。他說:「讓她離開吧,我不會再去見她。」

  吳江在對面應著。章懷遠抬頭,看到今夏穿梭在不遠處,她的身影來來回回晃動。他看得出神,吳江說了什麼,他也無心聽了。掛了電話,支著手機,默默地注視著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回過身,看了他一眼,就走出去了。章懷遠也跟著出去,見她在收拾,就問:「我讓人送餐點過來了,吃了在弄。」

  今夏不答,章懷遠蹙眉,上前去扯住她,「別弄了。」

  「你煩死了。」

  章懷遠怔了下,她說他煩死了。這語氣聽起來怎麼有點兒撒嬌的味道?握著的手,也鬆了一些。她憤憤甩開,弄自己的頭髮去了。

  他站在她身後,見她慢慢的攏著髮,折騰了好一會兒,又見她煩躁的鬆開。他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低下頭,故意貼在她耳根後說:「真笨,別瞎折騰了,我來。」

  貼著她清晰感受到她輕微的一顫。她對著鏡中的他看了一眼,便低下眼。她那一抖,就如重錘擊在他心尖上。

  他根本就沒有伺候過人,除了照顧朝朝,盛今夏是第一人。他微微皺了下眉,看著那些簡簡單單的編扎,到他手中,好像是繁複的浩大工程。對著髮梢,鑽研了半晌,靈機一動,直接找來一根頭繩,鬆鬆垮垮給綁起來。他挺洋洋得意,今夏看了,眉頭皺起來,利落拆了。

  他們在洛川逗留了半早上,才開車上路。回城的路上,她總算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昨晚你沒睡嗎,臉色這麼差。」

  他正想答上幾句,哪知她繼續說:「開車不會走神吧。」

  章懷遠就不想開口了,這人,不把他噎幾句就不舒服。

  回到城區,問:「我們去爸媽家還是回玫瑰園休息?要不我們先去看朝朝,一天沒見著你大概是想你了。」

  「下午朝朝複診。」

  「你就不用去了。」

  今夏不理他,靠著椅背假寐。

  車子駛向城郊,他的生活秘書打電話來。她說:「章先生,商小姐守在別墅外面一早上了,我請她走,她一直不肯。要怎麼處理?」

  章懷遠眉頭擰起來,看來沒見上她一面是不肯罷休了。雖然早在她自殺時,盛時今就警告過他說,商瑗這女人並不好惹,弄不好就是一條命。

  他也清楚,他手裡捏著一條命。

  他只說:「我知道了。」

  他們去到章家,章懷遠進了一趟屋,就說有事。他離開時,章夫人問:「今夏,懷遠他沒事吧。」章懷遠說複診他來操持,現在一回來就走,章夫人不免多想。

  今夏頓了頓,「可能是公司有急事。」

  章夫人還想說什麼,今夏又說:「今天我帶朝朝去,我先上樓去看朝朝。」

  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女兒,現在關係又不倫不類,章夫人總不能說什麼,只能獨自歎氣。她不知道今夏心裡怎麼想,章懷遠這邊,她到不是很擔心。

  今夏在房裡,守了朝朝片刻。保姆笑著說:「小少爺和他爸爸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這板型就是他爸爸的小時候。」

  今夏仔細看了,問:「章懷遠小時候是這個樣子?」如果是這樣子,到可愛多了。她想了想,朝朝長大了,就是章懷遠這樣子?

  保姆接話,「可不是,簡直是一模一樣。」好像意識到了不妥,補充道:「和太太您也很像,你看,這鼻子這眼睛。」

  今夏笑,到沒去細聽她講了什麼。她的朝朝,無論像誰多一些,只要他平平安安,她就滿足了。

  待了片刻,她起身走出房間去準備,免得等一會兒去醫院,忙不過來。

  走過章夫人琴房前,聽到大嫂低低地說:「媽,這事總不能一直瞞著今夏,紙包不住火,她遲早會知道。」

  「遲總是好的,等這事風浪過去了也就這樣了,在這個風頭上,你的口風緊一些,不要再給這個家添亂。」

  今夏腳步一滯,好像有什麼東西沈在心尖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29:57


  章夫人過去看她時,她已經收拾好,只等著出發。章夫人細細觀察她片刻,問:「身體不舒服?要不今天你就不要過去了。」

  「興許是昨晚沒有睡好。」又覺這句話曖昧,想要解釋,看到章夫人理解的笑,臉有些燙。想起昨夜,章懷遠也確實是沒有讓她舒服片刻。想起他,又恨了。

  章夫人、大嫂幾個人一起去醫院。不想章懷遠匆匆忙忙趕來,今夏不想理他,但礙於章夫人和大嫂在場,還是接過他脫下來的外套掛在手上。他去醫生那裡看情況,回來見章夫人不在場,就問:「怎麼不先給我一個電話。」

  今夏仍不理他。章懷遠討了個無趣,伸出手去抹了把她額角,說:「媽說你不舒服,我們去醫生那裡看一下。」

  見她還不打算理自己,他拖著她離開這裡。門口邊上,估摸是沒見著人了,他強勢的箍住她。章夫人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兩人抱在一起,不由笑了下。大嫂也見著了,心想,這兩人真是,也不挑一個沒人的地方,以為那裡就看不見了嗎。

  這樣想,便說:「伊甸她二嬸說老三悶騷還一點也不假。」

  章夫人笑,這和諧的畫面,早就該如此了。她也相信,以後也如此。

  門外的兩人,各自彆扭著。他抵著她肩,語氣裡多了絲無奈。他說:「我們別鬧了,好好過好不好。」

  今夏一怔,紛亂的心更添了幾絲困擾。

  知道她不會回答,他也不等。興許是習慣了,習慣她永遠都持著旁觀的態度。

  朝朝狀況很好,今夏和章懷遠帶朝朝回玫瑰園,章夫人不放心,硬塞看護一道住過去。

  這晚今夏給朝朝講完故事,便接到了念安的電話。

  近些日,兩人的生活都是一團亂,彼此並未聯繫。而念安,也是有意迴避她,今夏想,她怕也是沒有過了自己那一關口。後來,她又想起那次念安說『他不愛我』那句話時,在聽了李雙雙的話後,她確實受到了震動。

  不管有沒有那回事,念安,她一定非常痛苦。她性子向來直爽,卻將這件事深埋在心裡。也只有愛到了一定的深度,才會不計得失。

  而今晚,念安猶豫起來,她含糊地問:「你大哥,他是明天啟程還是後天?」

  「不是下周嗎。」

  「是嗎,那是我記錯了。」念安訕笑。

  「念安,你還好嗎。」

  念安笑了,笑得有些誇張,她說:「嗨,我有什麼不好的。你是不知道吧,你二哥他向我求婚了。」

  今夏沒有聽出她有多喜悅,輕輕顫抖的尾音出賣了她的情緒。今夏肯定地說:「念安,我們是好朋友,這一點從未變過。你不快樂,為什麼一定要強撐呢。」

  「那麼你呢。」念安追問,「其實今夏你是清楚的是吧,章懷遠對你怎樣,你是清楚的。而我對你做過什麼,你也是清楚的是吧。今夏,你心中要有多少愛,才能夠均分給每一個人?你什麼時候為自己活一把。」

  今夏只感覺胸口一陣強烈的氣血翻湧上來,她支著手機,一手撐著牆。

  「今夏,今晚我給你電話,一、我要說,盛今生求婚,只要我願意,以後我便是你二嫂,如果你點頭的話。你若不想要,請你告訴我,我會遠離你們的世界,再也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二、我要說,你和章懷遠那一次,是我動了手腳。不管我的出發點是什麼,又或者我說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終究是用這樣的手段傷害你,把你推向了這一條路。無論你給我定什麼罪,我都接受。」

  念安坦誠了,壓在心尖上的一塊巨石,重重的砸落,頃刻間,碎石四飛。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要說什麼呢。難道說,今夏我這樣做是為了斷盛時今的念想,他怎麼可以戀著你呢,即便你們沒有血緣,也是不能。還是說,今夏你原諒我的私心吧,你得到章懷遠,我守著盛時今,我們各自圓滿,各求所得。可那些,念安說不出口,她也沒有資格乞求今夏原諒,只期望著,她過的好一點。

  甚至,盛時今對今夏的心事,她也無法啟齒。善良的今夏,她知道了,要怎麼去面對盛時今,怎麼去面對她的敬仰?

  今夏呼了一口氣,鎮定地說:「念安,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念安聽了,呆了下,淚無聲地落下來。

  盛今生走到她身邊,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淚花,對著手機說:「今夏,我要娶念安,她就要成為你二嫂了,你會欣喜嗎。」

  今夏哽住了,她欣喜嗎,她不知道,倘若這對念安好,二哥也幸福,是不是就圓滿?

  彷彿不需要她回答,盛今生說:「你永遠是我妹妹,她欺負你,我也照收拾不誤。」

  今夏還在想怎麼回答,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說:「哥,有你這樣的人嗎,是我陪你過日子還是她?小心把人給收拾沒了。」

  「你哥我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欺負。所以你的嫂子,你哥收拾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聽他的歪論調,今夏感覺自己被盛今生算計了。這個人,平日裡不著調,不想算計人仍舊精明。

  掛了電話,念安還有點發怔。盛今生支起她下巴,低頭吻了下,問:「念安,我沒有說謊。我喜歡你,娶你,一切合情合理。但知道我為什麼非你不娶嗎。因為只有你嫁給我了,我才放心。或者,你有膽量連我大哥也敢偷?就算你想,我哥的脾氣,他也不會給你機會。而你嫁給我了,也算給今夏一個交代。我答應過她,會照顧好你。」

  念安只覺渾身冰涼,還有一點,他不說。念安望著他,接話說:「還有一點便是我讓今夏受傷了,所以我必須要還清這筆債務。」

  「那麼,你希望我愛你嗎。」

  念安搖頭:「你還是停留在喜歡的層面上吧,愛?愛算什麼,今天說過,保不準明天我們的心意就變了。你敢保證,你不會愛上我嗎,會一直停留在喜歡的層面上嗎。」

  「我不敢保證,所以我們必須結婚。只有把你綁在身邊,我才更安心。」

  念安笑了,淚也止不住。她昂首問:「你別告我,你一直渴望的人也是今夏,那樣你就太無恥了,甚至比你大哥更無恥。」

  未等念安說完,盛今生一把拎起她,甩到床上,隨即他挺身壓住她,一手毫不留情地抓著她頭髮,用念安聽著都發寒的聲音說:「念安,你侮辱我沒關係。在你眼中,我就不是什麼好人,你怎麼看我都不在乎。但你口口聲聲說你是今夏的朋友,現在你這樣侮辱她,你摸摸你良心問一問,她有虧待過你嗎。」

  念安喘著粗氣,顫顫地說:「為什麼是我,盛今生為什麼是我?」

  「你這死腦筋,為什麼是你,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這混蛋,滾開。」

  「我不滾。」盛今生低下頭,輕輕地吐氣,「要滾也可以,我們一起。」

  曖昧邪惡的聲音,念安又是一抖,想起每一次,他對自己的『暴行』,臉居然不爭氣的紅了。她還想著撐住面子,嘴硬回擊:「你除了威脅我,還會做什麼。」

  「還會讓你生孩子,會讓你離不開我,求著我要你。」

  「你不要臉。」

  「咦,你也知道我小名?」

  念安被他氣得臉色發青,這個人,每次都讓她失去控制,她恨透他了。

  見她氣得夠嗆了,盛今生恢復他嚴俊的容態,語氣裡含著警告:「念安,以後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傷害我哥和我妹妹的話,這句話我也講煩了,以後不會再講。你願意嫁給我,最好不過,你不願意也由不得你,不要忘了,你無從選擇。碰到我,我就是你的主宰。我也講清楚,娶你,一半是因為是真想娶你,其他的你自己去想。」

  盛今生放開她,撿起衣服,利落地穿上。回頭見念安呆呆地望著他,今生笑了笑:「乖乖等我回來,別試圖逃走,你逃不掉。也不再攙和我家的事,因為目前你還不是我媳婦。」

  望見他可恨的笑,念安恨不能狠狠踹他幾腳,最好是以後對她斷了念頭。在她思考這問題的可行性時,今生折回來,兩手撐著床,將她圍在中間,靠過去:「小念安,你知道你最失敗的是什麼嗎。」

  念安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想著往後縮,不想他牢牢箍住她,重複問題。

  「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念安搖頭。

  「可我想知道你這裡想什麼。」今生笑,慢慢的貼近她,「念安,知不知道,你這張臉,從來就不知道掩藏情緒?剛剛你是不是在想踹我幾腳。」

  念安咬著唇,掙扎著往後縮。

  「你守得了一輩子活寡嗎。」

  念安聽了,呆了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呸了聲:「你不要臉。」

  「你不就這樣想的嗎。」

  「你、你不是有事嗎。」在和他這樣對峙下去,她會瘋的。

  「我忘了提醒你,你別妄想離開這棟樓,也別打今夏的主意。親愛的,等我回來。」

  念安鼓足氣,狠狠踹他,卻被今生制住,他笑:「這習慣不好,得改。」

  「盛今生我要去告你,你這是非法禁錮。」

  「那好,你去吧,要我給你號碼嗎。」

  見他滿不在意的笑著,念安徹底崩了,癱軟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去考慮。

  這個人,那麼想要她,就讓他拿去吧。

  「念安,我要的人就沒有失手過。你不要以為我得到了就會放手,我要你,不止是身體,還有心也要完完全全屬於我。」

  念安輕輕閉上眼,淚更是止不住了。她想起了盛時今,在她要獻身時,他說,念安,在沒有結婚前,我不想傷害你。

  那時她不明白,兩個喜歡的人結合,在他那怎麼就是傷害?後來她明白了,因為他愛的人不是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30:14


  盛今生回到家,盛父坐在書房裡,盛時今站在書桌前,站得挺拔,沒有因盛父的怒氣而有所退縮。他清楚他這位兄長,做任何事都是有板有眼,按著計劃一步步走。他想,如果有意外,那也就是念安。

  他走上前去,招呼了一聲:「爸,哥。」

  盛時今側首,點了下頭。盛今生看清了,他的眉目是剛毅的,不屈服的。這畫面,他忽然就想起今夏出嫁前幾日,時今回來探親,對上今夏堅定的決心獨自喝悶酒。

  「老二,你先出去。」盛父開口。

  「爸,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我也有一票否決權。我不管你在做什麼打算,我不認為我們非要攀上李家盛家才可以繼續走下去。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走你老路嗎,我厭煩,覺得你們太虛偽,開口閉口是為了子女,其實有一大半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權利野心吧。」

  盛父聽得臉色泛青,隨手拿起書桌上的一本書,狠狠砸向盛今生。盛今生身一側,就讓過去了,不屑的冷笑:「爸,我不是小孩了,你再用這一套對我,沒用。我不是大哥,事事都聽從你安排。」

  「你馬上給我滾。」盛父氣極,抖著手指著門口,「給我滾出去。」

  「我說完就走。」盛今生緩了緩氣,對望了一眼盛時今,「爸,我們的立場不一樣,時代不一樣,追求的更不一樣,你的那些論調,我無法認同。我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大哥,他在我心中,都是敬職敬業的大哥。小時候,你不在家,媽忙於工作,我和今夏都是大哥照顧,你和媽都沒有資格用這種論調來教訓我們。別說你是我老子這樣的話,我聽了特難受。你知道小時候今夏身體不好,半夜發燒是常事,你有關心過嗎,媽媽有關心過嗎。爸,如果沒有大哥,你今天也不會有女兒,所以,你對今夏你對大哥的苛責,我首先第一個不同意。」

  面對兒子的指責,盛父生氣之餘又無從反駁。他慢慢坐下來,單手支著書桌,一手捂著胸,急急的喘著氣。

  「老二,別用這種語氣跟爸講話。」盛時今沈沈地說。

  「哥,我只是受不了,憑什麼他們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孽障,我是你父親。」

  「我沒有說你不是。爸,你不就是聽了傳言說大哥對今夏有那種意思嗎。你調查取證了嗎。就算真有其事,有什麼大不了?原本就沒血緣關係,這不違背常倫。我知道你無法接受我的觀點,而我也就隨便舉個例子。有沒有這回事,我們先別說。今天我就只說一句,你全憑外人一言定我們的罪,我有否決權。」

  「你簡直胡鬧。」盛父呼一下站起來,撈起袖子就要去揍人。

  盛今生譏笑:「你打過今夏,因為她想掙脫這個座牢籠。你今天打我,最好給我一個名頭,不然你師出無名,這話傳出去,有損你的威信。」

  盛父捂著胸,支著書桌,胸口激烈翻湧。只是這樣一句指責,就讓他在一瞬間老了幾歲。

  而盛時今,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天,對自己,並沒什麼好畏縮躲避的。只怕今夏知道了,他無法去面對,她更無法面對自己。

  對方這一招,既達到了報復他,同時也羞辱了今夏。哪怕他再渴望擁有她,也從來都是控制著那些齷齪的心思,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念想傷害了身邊的人。

  他在一聲悶哼中回過神,盛父已趟在地上,盛今生已衝過去。他甩了下頭,立馬去找藥,也隨即撥打120。

  今夏接到電話時,她也在思考著同一件事。所以章懷遠告訴她時,她的心跳停滯了一拍。在那一刻,她腦中一片空白。

  章懷遠握住她手說:「別慌,不要怕,已經送進了醫院,情況還算穩定。」

  「我要過去,現在。」她發著抖。

  「先把衣服穿了,我們過去。我已經通知媽了,朝朝保姆先帶著。」章懷遠去找來她的衣服,要為她套上。

  今夏避開他,接過去,快速走進衣帽間。

  去的路上,章懷遠一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很涼,在他手心慢慢轉熱,再泌出了汗。

  她沈默著,在等綠燈時,她終於問他:「章懷遠,你告訴我,我爸他身體是不是有問題?」

  章懷遠側首,稍許,輕輕點頭,「心臟有點不好。」

  「我提出離婚那一次,我爸打我,後來,你罵我,是不是因為這個事?」她問得艱難,過往的每一個片段都敲著她的心尖,尖銳的痛著。

  他每次都會刻意去迴避這件事,那天得知她被打了,心情複雜得跟什麼似的。見了她,她卻給他最重最冷的回擊。在他認知裡,盛今夏並不是強勢的人,也一直是顧全大局的『乖寶寶』,偏生離婚,她用最堅定的態度,撞得他連氣都喘不順。

  趕到醫院,盛父已經轉入病房休息。盛時今疲憊的倚著房門,手中夾著一支煙,低著頭不知想什麼。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今夏,微微一愣,道:「爸沒事。」

  今夏走過去,「哥。」

  「你二哥在裡面,你進去看看吧,我抽一支煙。」

  今夏望著盛時今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點了下頭,推門踏進去。

  盛父已經緩過來了,盛母守在一旁,盛今生扶著額,見她進來,濃密的眉輕輕動了下,硬僵著身沒動。盛母起身,等她走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章懷遠告訴她時,並沒有說因為何事。她一路忐忑過來,看到大哥在門口發呆,額骨淡淡的傷痕。她心狂跳,那一種呼之欲出的慌懼凶悍的撲過來。

  「爸。」她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輕輕的喊道。

  「睡著了。」盛母看著她,心痛不已。她撫養的孩子,皆是懂得大局的人,幾乎沒有給她惹事,偏生感情上,每一個讓她省心。這也罷了,更讓她沒法接受便是在她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而自己毫無察覺。

  「老三,跟媽媽去醫生那裡看看。」

  「媽。」盛今生立馬彈起來,神色肅穆,「我和今夏去,你在這裡守著爸。」

  「我去就可以了。」今夏又看了父親一眼,低低地說。

  「一起吧。」盛母不容分說。

  跟著盛母走出病房,見著四下沒人,盛母說:「你爸身體一直不大好,這回你哥這事太過混賬了。」

  今夏昂著頭,側耳聆聽。母親話裡有話,她又不笨,卻也不敢輕易斷論因何事。

  「你今天跟我透個底,當初和懷遠離婚是因為什麼?」

  再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今夏心涼了一截,也猜出母親問這話隱含那一層意思。她兜在大衣口袋裡的手用力攥緊,直直望向盛母,說:「媽,我已經說過,我不想過那種日子。為何總是不肯放過我。」

  「不是我不肯放過你,老三,你知道外面怎麼傳的嗎。他們,他們說……」

  「說什麼,你說啊,接著說下去。」

  「他是你大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

  今夏臉色倏一下,變得慘白。猜測是一回事,從母親嘴裡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她晃了晃,撞上身後的門,帶著一陣響動。

  巧逢章懷遠和盛時今回來,碰見這一幕。盛時今想要上前,章懷遠已先他一步。他只能釘在原地,微微別開了頭。

  今夏被撞得很疼,章懷遠扶住她,責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傷著怎麼辦?」

  今夏不自在,想要避開他。章懷遠的鐵掌牢牢地緊箍,目光沈色。盛母見上這一幕,心中的疑慮少了一分,仍是不安穩。因為她一直留意盛時今的神色,在今夏往後釀蹌時,他那巨變的臉色,還有看著章懷遠扶住今夏那一刻,他驟然黯淡的目光。起初,盛母認定是退婚李家顏面掃地,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出鬧劇。如今,她的心已涼了。

  章懷遠打量著她一再壓低聲音問:「媽說了什麼。」他心裡是清楚的,他這裡一再打壓這傳聞,看來只是自己做無用功了。他也知道,瞞不過的。但他還是希望,等這件事過風頭了知道會更好。

  「沒什麼。」她低眼。

  章懷遠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鬆,沒有再逼她,半摟著她,「去醫生那裡看看。」

  今夏晃了晃頭,由著他伴著走。路過拐角,今夏想要掙開他,章懷遠喝道:「有什麼脾氣衝著我發出來,別這樣悶不吭聲。」

  「不是去醫生那裡?廢話那麼多。」

  章懷遠把她推向牆角,抬起手,就見身前的她縮了一下。他的心又是一沈,目光也暗了許多。今天她這樣畏懼他,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人。這雙手,一次又一次傷害過她,她恨他,他也活該。

  他的手頓了下,硬是停在她眉梢上,揉了揉,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拉進懷中。她微微動了下,他的心慢慢撲上寒氣。他討厭她的強顏承歡,膈應得很,明明想要又裝得雲淡風輕。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直到她用行動奮起反抗,鬧得他沒有一日好過。

  此刻她就在自己懷中,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無論用什麼手段。她罵他卑劣也好,無恥也罷,只要把她留在身邊,什麼罪名他都願意背負。不管她怎麼看他,為了朝朝也好,為了自己也罷,他都無所謂。

  章懷遠低頭,抵著她,「為什麼不說話了?」

  「你想聽什麼呢,我爸爸還在裡面。」

  「如果你願意說,什麼都可以。就你這性子,像塊石頭一樣,動不動就撞我一下。」

  今夏微仰頭,他的唇就印下來。這動作太突然,今夏硬是愣了一怔,腦中嗡嗡發脹。他用力箍住她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在今夏氣喘噓噓時,傳來一聲尖銳地尖叫聲:「啊,對不起。」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30:43


  章雪嬌站在廊道上,兩手緊緊地攥著手提包,帶著怨意瞅著章懷遠護著的盛今夏。她的嫉妒、恨意沒加任何掩飾,就這樣明白的擺在臉上。她不信,章懷遠會為了一個盛今夏,放棄她這個妹妹。

  所以,她一再任性。

  盛今夏同樣審視章雪嬌,微微點頭算是招呼。章雪嬌咬了咬唇,走上前去,並沒有看今夏,帶著一點委屈望著章懷遠,低低的喊道:「三哥。」

  章懷遠同樣看著章雪嬌,唯一不同就是他眼睛裡寒意很重。今夏抬頭,碰上了,微微一怔。章雪嬌看著這眼神,心慌亂了,臉色也漸漸發白。

  今夏悄悄扯了扯章懷遠的衣襟,他眼中的寒意慢慢淡了下去,冷道:「我和你嫂子要去醫生那裡,你要沒事,別在醫院晃蕩。」

  今夏明顯感覺到章雪嬌身板輕輕的顫抖,她不大清楚,章雪嬌不是一向很得章家兄弟的疼寵嗎,今天這上演的是哪出戲?她搖了搖頭說:「我看雪嬌臉色不大好,你就留在這裡陪她好了。」

  章懷遠握著她的手的力道明顯的加重,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這句話給噎著了。

  「三哥。」章雪嬌哀哀的道。

  「你先回家去,這裡不要再來。」

  章雪嬌頓了頓腳,咬唇欲哭。

  「在你心中,你有把我當三哥?」

  今夏聽了這話,有些莫名。這兄妹倆打什麼啞謎呢。身邊這個人生氣成這樣,也不知章雪嬌怎麼他了。

  他們去醫生那裡,先前章懷遠和盛時今已來過,他帶她來,只是想安靜的和她處處。不想章雪嬌會來,刁蠻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朋友可以交,什麼人該遠離,她是一個也學不會。

  章懷遠一刻也沒有鬆開她的手。他的情緒感染了她,今夏問:「怎麼了?醫生不是說沒有大礙嗎。」

  「你信不信我?」

  「你到底怎麼了?」今夏著急,今天的他太不尋常,她也跟著緊張。

  「你相信我就好,我們去看爸吧。」

  今夏沒有追問,兩人一起走回病房。盛父已醒來,見到他們,眼睛一亮。這一幕,沒有逃脫今夏的眼,她低著頭,叫了一聲爸。

  盛父輕輕一歎,「你們一個一個的都給我振作起來,我還沒死吶。今夏,你先回去吧,照顧好我外孫子,這裡有你媽媽。」

  「你先出去,在外等我,我跟爸說幾句。」章懷遠附在她耳中心低聲說。

  今夏望著父親,又看看一旁的母親,母親也說:「你爸沒事,就回去吧,大家都回去,留在這裡鬧得慌。」

  「等我。」章懷遠緊了緊喉,「別想多了,爸沒事。」

  今夏想了下,點頭。

  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盛父示意盛母也出去。盛母搖頭,「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盛父不語,盛母原諒他是病人沒有跟他計較。

  「你坐,我有幾句話必須要講。」

  章懷遠坐下,「爸,你講。」

  「如今又鬧出這個事,這是我的疏忽,是他們媽媽的疏忽。外面傳的厲害了,我這張老臉丟了也就丟了,只是以後這兩個孩子要怎麼辦?懷遠,你信嗎。」

  「今夏和時今感情好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那些傳言都是沒有的事。」

  「我也相信,時今不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

  「爸,這些都會過去的。」

  「你什麼想法?」

  章懷遠知道,這才是今天這出談話的重點。他肅著表情,鄭重答道:「爸,這些你都不要去考慮,對她,我辜負過也傷害過,以後我會盡我所能補償她。」

  盛父欣慰,想著大兒子,心裡矛盾得很,試探著問:「以後時今還得你照應。」

  「時今不但是我兄弟,也是今夏敬仰的大哥,更是朝朝的大舅舅。爸,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今夏,時今他是一名優秀的軍人,我父親很欣賞他。」

  「罷了,他們就各自負責他們吧,我是管不動了。」盛父乾裂的嘴疲憊的吐出這句話,無奈道:「今夏的脾氣,看似溫和,可是有時她又固執得跟一頭牛一樣,那性子有點像她媽媽。」

  踏出病房,便看到今夏兄妹三人背對著他,並肩站在一起。他目光凝滯在她後腦勺上,今天,這個馬尾扎得有些亂,白皙的脖子漏在外,他輕輕蹙起眉尖。

  今夏聽到腳步聲,轉身看到他,慢慢低下頭,

  章懷遠心頭一滯,大步走過去,抬手撿起她肩上一根脫落的髮,捲入手心。

  「先回去吧,朝朝醒來找不著媽媽,都哭了。」章懷遠觀察她。

  「嗯。」今夏神色一動,身晃了晃,扭頭去看盛時今,「哥,你也回去吧,記得擦藥。」

  時今習慣的抬了下手,意識到不妥乾笑一聲。盛今生把時今的失落看在眼裡,微微皺眉,咳聲道:「我和大哥一起回去,你先回吧,我們晚一點。」

  今夏說好。

  車上,章懷遠看她沒繫安全帶,微歎:「你什麼時候長個記憶?總是忘了繫安全帶。」

  今夏訕訕,低頭正要動手,他說:「別動。」

  今夏不自在,喉嚨乾澀得發緊,她故意問:「你就沒什麼想問我?」

  「問什麼?」

  今夏噎住。是啊,希望他問什麼,如果他真問了,她的回答呢。

  「回去好好睡一覺,朝朝還等著你呢。」

  提到朝朝,今夏煩亂的心漸漸平復。章懷遠拍拍她的手,「如果你還願意,請選擇相信我一次。」

  「如果,我告訴你,我愛的人其實……」

  章懷遠打斷:「我說過,你繃太緊了,回去好好休息,什麼事都會過去。」

  「你為什麼不聽我說完?」

  「我知道。」

  「你知道?」

  章懷遠點頭,「是,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今夏乾澀的問。

  「那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朝朝在等你。」

  今夏聽了,心瞬間如注入春水,柔柔軟軟的。章懷遠急著打斷她,也是不大自信。所有人都說,她愛自己,只有他知道,她的心在遊離。或許,是有在乎他、仰慕他。但她對自己更多是一種崇敬。

  當天,章懷遠去了一趟章家,一家人都在等他。章雪嬌見他來了,臉上懼色更深。

  章懷遠目光落到她身上,也是一沈。今天這結果,也是他縱容過頭。他沈沈走過去,家裡唯一的男性就他和章生,二叔遠在外省沒回來,而剛才已給過電話,只說了一句犯錯就罰。二叔母在一旁抹淚,想要為女兒求情,又知自己的丈夫都放話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怪自己的女兒沒頭沒腦,盡給人利用也渾然不知。

  章雪嬌知道今天再也躲不過去了,以往犯錯,都有人在身後兜著,這一次,就像母親說的玩過了頭,只能自己買單。

  章懷遠不發言,可那臉色寒得嚇人。

  章夫人咳了聲:「雪嬌,你不小了,行事怎麼就不小心呢。」畢竟不是自己兒女,也不好說重話。

  章懷遠冷道:「章雪嬌,你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章雪嬌顫顫縮縮,心底一股股寒氣逼著她,她覺得好冷,連最寵自己的媽媽都不站在她這一邊。可她有什麼錯?盛時今不要臉,盛今夏更不要臉,他們是兄妹,居然做出這種事。敢做了,為什麼不敢承擔?她憤憤的瞪著章懷遠,想著反正都要受懲罰,她也豁出去,不怕死道:「我又沒做錯,這都是事實,他們敢做為什麼不敢承擔?」

  章懷遠臉色更寒,章二叔母見自家女兒不知悔改,還在這時候橫闖,更是痛心,開始還捨不得打她,現在也坐不住了。章二叔母一巴掌扇過去,呵斥:「章雪嬌,還不認錯。」

  章雪嬌不想自己母親會動手,懵了下,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她嘴硬道:「我沒錯。」

  章二叔母氣得發抖,指著這不成氣候的女兒,心又痛又悲。章懷遠冷著眼,如果不是礙於長輩在場,礙於二叔母在場,這會兒,怕也不只是寒著臉。

  「雪嬌,大伯母自認為對你還算好,把你當自己親生女兒來待,你卻這樣傷伯母的心。」章夫人輕輕一歎,沈重道:「你真就那麼看不慣你三嫂?你事事針對她,以前念你小不懂事,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不知收斂,現在闖了這麼大的禍,傷害了這麼多人,這個攤子,你能收拾嗎。」

  「我沒有要針對她。」

  小伊甸用鼻子哼了哼,說:「雪嬌姑姑是壞人,她想要嫁給三叔叔,想做我三嬸嬸。」

  這句話震驚了在場所有人,章雪嬌臉驟變,瞳孔收縮,搖著頭說:「不,不,我沒有。」

  章懷遠目光一縮,直直的釘在章雪嬌身上。章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二叔母差點被氣倒,捂著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嫂怔了怔,喝了小伊甸:「小孩子回房去,別在這裡鬧事。」

  小伊甸委屈,低著頭,弱弱的辯解:「我又沒說謊,上次雪嬌姑姑問我,喜歡誰做三嬸嬸,我說喜歡漂亮嬸嬸,雪嬌姑姑就不高興了,她一定喜歡三叔叔,電視上壞女人就是這麼演的。」

  「小伊甸。」大嫂趕緊摀住她的嘴,再放她胡說下去,這個家真是會鬧翻天。

  小伊甸來勁,掙脫媽媽的手心,「雪嬌姑姑是壞女人。」

  章雪嬌搖頭:「我沒有,我不是。」

  章夫人緩過氣,發話:「雪嬌,你暫去國外避一避風頭,盛家也不是任你欺負的主。你這回玩過火了,以後記住這次教訓,不要引火自焚。」

  章雪嬌仍搖頭:「大伯母,不要趕我走,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章懷遠要動作,章夫人對他搖頭,「雪嬌,做錯了就得接受懲罰。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孩子,你這樣做,大伯母是可以理解。商瑗是你朋友,你為她抱不平,伯母理解。可你這樣傷害自己的家人,又於心何安?朝朝是你侄兒,今夏是你三嫂,盛家大哥待你不薄,你做這些事就沒有想過後果嗎。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一己之快,多少人因你而受傷害?」

  章雪嬌咬唇,淚掛在眼角上,低低地說:「我不知會這樣嚴重,我只是想,想她受一點教訓,我真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

  章懷遠緊緊地攥著拳,按在胸口上。疼,這是他僅有的感覺。她會不會更疼?章懷遠只覺一陣血氣直插肺腑。他從未給予她一丁點快樂。

  「二叔母。」章懷遠深吸氣,一再克制著,目光凝如霜。

  二叔母低眼,她心痛自己的女兒做了這等事,也知道自己若是包庇,以後兩家肯定是斷了。她歎了口氣,沈重道:「錯了就得罰,我上個洗手間。」

  終是不忍心看,再錯也是自己的兒女。

  章夫人看了看章懷遠,「老三,雪嬌她……」

  「你自己問問她都做了什麼,以前小打小鬧,只當是小孩子氣。章雪嬌,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好事。今天誰膽敢攔著,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三哥,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還要不要我在強調一次?她是你什麼人?」

  章雪嬌咬著唇:「三哥,我就是看不慣她。對,我承認我不安好心,我不想她做我三嫂。她不是很喜歡她大哥嗎,就讓他們一起過好了。」

  眾人還沒反應,章夫人一巴掌甩過去,氣得發抖:「胡鬧。」

  章雪嬌不敢相信,章夫人又說:「大伯母管不動你,讓管得動你的人來管你。」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31:04


  章懷遠急著要回去,一刻沒有守著她,那些不安的更強烈。   他急速駛回玫瑰園。

  管家見他焦慮的一張臉,目光落在空蕩的屋子時,那一閃便黯淡的明亮。

  章懷遠連鞋都沒有脫,急著上樓,「今夏人呢。」

  管家這才如夢初醒,急著說:「盛小姐在琴房,小少爺也在琴房。」

  「熱杯牛奶來。」他蹭蹭上去,到了一半,想起什麼似的,頓了下,「不要加糖,給我泡杯咖啡。」

  他急匆匆走向琴房,門敞著一條縫。他往門口一站,抬手輕輕推門,便看到今夏坐在鋼琴後,背對著他,音符在她指尖雲如流水般。朝朝坐在一旁,學得有模有樣。

  他怔怔地看著,緊張焦慮在這一刻,在看到她這一刻煙消雲散。朝朝第一時間看到章懷遠,張開手臂,兩個小酒窩襯得更是可愛,他興奮的嚷著:「爸爸。」

  那小模樣,就像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盛今夏時,他指著說『這就是媽媽』的場景。

  今夏停下,把朝朝放到地上。朝朝一著地,就朝章懷遠跑去。章懷遠半蹲下來,抱起他,問:「想不想爸爸。」

  小朝朝點頭,章懷遠笑罵他小精明,抬眼,看到今夏溫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變得異常的柔軟。今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掩飾,「我去換件衣服。」

  章懷遠拉住她,「一起。」

  今夏瞪他,他笑笑,貼近她低聲道:「不要在朝朝前發脾氣,影響不好。」

  見她憤憤又不接話,他拉過她手,抱著朝朝,走出琴房。

  朝朝睡下,今夏洗好坐在起居室。章懷遠洗好出來,看到她就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雖然是春天,寒氣還是很重。

  他有些惱她,總是這樣不知道照顧自己。他走過去,把自己的睡袍披到她身上。

  今夏一怔,急著要脫下還給他。他按住她的手,慍怒:「就不能聽話一點?比朝朝還要鬧騰。」

  「我自己去找一件,你披上,天寒。」

  章懷遠攥住她的手,死死地看著她,語氣裡多了絲無奈。他說:「你也還知道天寒,坐好了。」

  今夏低頭。

  章懷遠去衣帽間找了一套穿回來,試了屋裡的溫度,又催管家送上牛奶。

  今夏有些恍惚,他今時為她做這些,她那顆自以為堅定的心開始搖擺不定了。這個男人,無論是在以前還是時下,在她生活中都忽略不了。

  「聽說你今晚什麼都不吃,先喝一杯牛奶,廚房煲了湯,等會兒給你端上來。」

  「別這樣,你不要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章懷遠心一沈,她有意識無意識都在排擠自己,到底是自己太失敗還是她心裡,根本住著另一個人。想到這,心頭百味流轉。

  「章懷遠,你信我嗎。」她低著頭,眼睛很酸澀。

  「別想太多了好不好,這幾天就在家裡好好休息,時今那邊不會有事,相信我。」

  「無論什麼誹謗我都不在乎,可我哥不一樣。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不管這事真與假,對我哥都有一定的影響。」她捂著臉,聲音隱藏不住的顫抖。

  章懷遠收攏手,牢牢的箍緊她,壓抑著說:「對不起。」

  「沒有大哥,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章懷遠感覺胸口涼意很重,指腹碰到她臉頰,儘是冰涼的濕氣。他心一鈍,捧著她的臉,俯首吻了下去。

  由著眉眼、臉頰、唇瓣,溫柔的安撫著她。他想吮盡她的淚,撫平她的傷心。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軟弱的低聲痛哭。那樣的悲慟,連帶著他也一同墜入了無邊的傷痛裡。

  城市另一角落,念安盤坐在地毯上,一會兒哀聲一會兒歎氣。她瞞了這些年,還是被人給抖了出來。

  盛今生冷著眼,目光釘在她身上。她心裡還是只有他,無論他做什麼,多努力,在她眼裡,他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自嘲,摸出一支煙,正要點火。念安蹭一下跳起來,跨過來搶過他手中的煙,怒瞪他,惱道:「這裡禁止吸煙。」

  今生揚了揚下巴,臉上浮上一抹譏笑:「不要忘了,這是我的地方,你不是我太太,有什麼權利干預我?」

  念安被他噎著,臉比豬肝還要難看,她雙眸圓瞪,咬牙切齒:「我是沒有權利干預你,他呢,他夠不夠資格?」她氣喘著,指著自己的小腹。

  今生驀然一驚,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定格了許久。他腦中一片空白,身板晃了下。

  「男人都他媽不是東西。」念安憤道。

  今生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小腹。念安不知他要做什麼,驚恐的往後縮。今生怔了下,慢慢抬起頭,不肯定地問:「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哼,我有說是真的麼。」念安瞥過頭,恨恨的。

  看到這憤然的動作,今生已瞭然。他彈跳起來,跨過去,扳過她身板,肯定道:「騙子,連我也敢唬弄,看我怎麼收拾你。」

  聽著他這咬牙切齒的口氣,念安更怒,扭頭去瞪他,卻是看到他笑得比誰都得意。她更恨了,甩開他的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坦然承認:「是,不肯生?不肯也得生。」

  「你……」念安氣得渾身發抖。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啊,氣壞了,我孩子還在你肚子裡呢。」今生笑嘻嘻。

  「沒臉沒皮。」

  「臉皮有什麼用,又不能活命。」

  念安再次被噎住,更恨了。這個人,她逃也逃了,避也避了,就是陰魂不散。這也就算了,他居然敢算計她。

  「別生氣了,沒有也有了,現在關鍵是怎麼調養身體,保持好心情,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才聰明。」

  「誰要跟你生了,八字還沒一撇。」

  「你不跟我生要跟誰生?我告訴你念安,生不生由不得你。」他戾脾氣上來,撂下狠話。

  念安氣得渾身顫抖,指著他:「你們盛家就仗勢欺人。」

  「仗勢欺人你也得認了。」

  念安氣極了,撿起地上的書砸向他。

  「夠了,還鬧,都是孩子媽媽了,不嫌丟人?」今生利落地借助書,扔了,上來制住她,「還有,你罵我可以,不要連今夏也一道罵了。」

  「還不是你給氣的。」

  「你腦子被驢踢了?我說你一句你就火冒三丈。」今生笑著說。

  「你還笑。」

  「不笑還哭嗎,我有孩子了我幹嘛不笑。」今生神氣兮兮的挑眉。

  「今生。」念安目光一暗。

  今生察覺她的異樣,也猜出原因,可他還是問:「怎麼了?」

  「為什麼還是會這樣呢,你說如果我不回來,這些事是不是就不會有了呢。今生,怎麼辦?時今怎麼辦,還有今夏,她,她會崩潰的。」

  今生目光灼灼,握緊她的手,「沒有的事,會澄清的。我哥也好,今夏也好,他們都問心無愧。念安,今夏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可她也不堅強。」

  今生一怔,想著自己的妹妹,這些年愈發沈穩,所有心事,都藏在了心底,沒有人讀懂她在想什麼。

  「念安,如果哪天我出事,你也會擔心的吧。」

  念安心尖一陣劇痛,抬手摀住他的唇,搖頭:「別這樣子,今生,無論是你還是時今,又或者是今夏,我都會擔心。你們對我都很重要。」

  「一樣重要?」

  念安低頭。

  今生失笑,鬆開她,「一樣就一樣吧。」

  「今生。」

  「沒關係。」他站起,「反正我是不會放手。」

  「倘若我不會愛上你呢。」念安抬頭,望著他剛毅的輪廓,心一抽一抽的痛。

  今生僵了一下,慢慢的攏緊拳,克制著說:「沒關係,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念你忽然吼出來。

  「在乎什麼?念安,你心裡想裝著誰就裝著誰吧,來來回回無非就那一個人。」今生自嘲,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淩厲。他說:「心裡裝著他又能怎樣?他是什麼人,我們都清楚。你不會是他的選擇。」

  念安咬唇。她當然知道,成也因今夏,散也因今夏。這些她何嘗不明白。

  「我還有事,你休息吧。」

  「你去哪。」念安急切地問。

  「你以什麼身份問?」

  念安緘默。

  今生眼角一沈,門砰一聲,屋子裡震盪著回音。

  盛今生踏出來,一拳頭砸在牆上。面對念安那種無力,讓他覺得很挫敗。不管對她多好,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在乎。她的心裝滿了,他想擠出一寸空間都不能夠。就像她在一期雜誌期刊上寫的那篇文章。她說,她在那一瞬間,看到他那一瞬間,便愛上了那個眼神,再也不能忘。

  今生不知道,時間的魔力有多強,但往後的人生是他陪伴她。他相信,他可以填充她未來的記憶,他有這個自信。可現在,看著她為別的男人擔心,嫉妒就像是烈火,迅猛的吞噬著他。

  儘管他反覆強調,沒關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有關係的。即便那個人是他大哥,他也嫉妒得發狂。

  他想,這大概就是劫,盛時今是念安的劫,念安是他的劫。

  想到這裡,他更無力。照顧念安的阿姨見他神色凝重,嚇了一跳,「盛先生,您沒事兒吧?怎麼不進屋去?」

  盛今生怔了一下,挑眉一笑:「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盛先生這是要走嗎,很晚了。」

  盛今生不想說話,留下來面對她,他會更覺得自己失敗。可他想,命運已將她交予到自己手中,那麼她這輩子就別再生其他妄想。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31:36


  夜半時,今夏接到念安的電話,她聲音焦慮急迫。念安問:「今夏你聯繫得上今生嗎。」

  今夏正迷迷糊糊的,聽了這句話,摸不清發生了什麼。半晌才道:「我二哥不是和你在一塊嗎。」

  「他被我氣走了,電話也不接,我很擔心他。」念安坦白。

  「他不是小孩子,可能是沒電了吧。」今夏安慰,其實她也擔心,念安不是輕易為這種事大半夜騷擾她。一旦騷擾,只能說明事情嚴重性。

  「我也這樣想,可是今天他被我氣得不輕,我很擔心。」

  「你們吵架?」聽到這,今夏已瞭然,他們吵架無非是因為大哥盛時今。只有這個人,才會讓二哥氣急如雷。

  「氣什麼呢,我就這脾氣,急了口無遮攔,他就不能諒解一下嘛。」

  「念安,如果你對我二哥同樣有感覺,請好好待他好嗎。他脾氣不好,但我知道,他待你是真心誠意。女人圖什麼呢,不就圖一份安心嗎。」

  「我都清楚,可我很矛盾,我想擺脫又無力擺脫。對不起今夏,都怪我,都是我自私。傷害了你,傷害時今,現在又傷害今生。」

  「念安,沒有人怪你。」今夏動了下,章懷遠的手覆上來,輕輕弄著她,聲音是初醒時的慵懶和低啞,「念安嗎。」

  這句不輕不重的話,恰巧給念安聽了去,念安拍額角,「是不是打擾你了,他沒生氣吧。」

  「你還有心情理他生不生氣呢,要不,我現在過去陪你。」

  章懷遠聽了,很不滿,張嘴就咬她蝴蝶骨。力道可不輕,今夏疼得抽氣,念安拒絕:「我這邊有阿姨,今夏,改天我們見一面好嗎。我有話要講。」

  「念安,別太擔心了,明天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今夏還在想念安和今生的糾纏,章懷遠扳過她面對自己,壁燈打下來,綽綽影影。

  「別在想了,你二哥外表霸道張揚,內心寬厚仁慈。他不會傷念安,相信我,嗯?好好睡覺。」他難得溫和。

  「你說念安她愛我二哥嗎,會愛上嗎。我怕念安傷了,我二哥也傷了。」

  「不考慮自己,光想這些也無濟於事。我們總要慢慢學會成長,學會去愛,沒有人一開始就懂。」

  今夏慢慢品著他這句話,輕輕點頭。

  沒有人,一開始就懂得如何去愛。每一個人的成長,多少都伴著一些傷痛的代價。在學會去愛前,總會在無意中傷害那個愛自己的人,直到他轉身離開,你才驀然醒悟,原來自己也是愛他的。

  可人這一生,又有幾位能和相愛的人相依相守呢。

  她側首,望著章懷遠。這個人,耗費了她所有青春,年華盡散。

  恍惚間,她似是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女子的聲音。她獰笑著說,他不愛你,不愛你。

  今夏知道,一直都知道,她曾守住了一座空城,直至城塌地陷。

  那一瞬間,章懷遠在她眼裡看到了綻放一剎的釋然,穿破了忽遠忽近的曖昧燈光。

  他撫上她眉眼,然後把她牢牢按在自己的雙臂裡。不停地喚著她。

  今夏恍恍惚惚,驀地在他輕喚聲中,惶然驚醒。慌亂的、虛無的聲音,只是一個幻想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章懷遠歎:「我有這麼可怕麼,總是繃得這麼緊。」

  「章懷遠,可以不要對我這樣好嗎。」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太低,他聽得不清楚。

  今夏恍然一笑:「想起了一些問題。明天我先去看念安再去醫院。你呢,去公司嗎。」

  「我先送你去念安那兒看看,再一起去醫院。公司少去一天,又不會垮掉。」他凝睇她。

  「我去看看朝朝。」面對這樣的章懷遠,今夏總有幾分應付吃力。她慌慌亂亂的想要起來,被他摁住,「別去了,這幾天你也折騰夠嗆,他睡覺不老實,男孩子太黏媽媽不好。」

  「可是。」

  「別忘了,他長大了要挑起章家這份重梁,將來我們的產業還等著他去接管,嬌生慣養像什麼話?男孩子就得獨立堅強。」

  「他還小。」

  「聽我的沒錯,睡吧,明天還要去醫院。」

  今夏還想說,章懷遠的唇印下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次日今夏被朝朝鬧醒,時間還早。她瞪了章懷遠一眼,昨晚後半夜,沒少被他折騰。看著他神采熠熠,自己無精打采。此刻朝朝還趴在她枕邊,擰她的臉。

  章懷遠坐在床邊,笑著看朝朝鬧騰,見今夏惱了,才出聲喝止:「章朝朝,不許欺負媽媽。」

  章朝朝果然很聽話,嘻嘻笑著去親今夏微紅的臉。

  章懷遠把朝朝抱下床,說道:「去找阿姨換衣服,等一會兒爸爸帶你去看外公。」

  朝朝懂事地點頭,又扭頭去看今夏。章懷遠笑:「以後可不許欺負媽媽,媽媽生氣就不帶朝朝了。」

  朝朝似懂非懂,笑咯咯的跑出去。

  每每看著朝朝這活剝亂蹦,今夏就心驚,深怕他撞上了碰傷了。

  「還不舒服呢,要不在休息一會兒?中午我們再過去?」他關切詢問。

  今夏皺了皺眉,這男人假好心,要真讓她多休息片刻,也不會讓朝朝來鬧醒她。興許也是知道,自己鬧她,她會吵會惱,朝朝她是沒辦法。今夏拍開他伸來的手,正想坐起來,不想上半身不著寸縷。臉,驀地一下,燙得跟火球似的。她可不是羞於他在眼前,而是朝朝在她身上摸爬了半天。想到這,她心跳陡然加快。

  章懷遠難得見到嬌態的她,心情更是爽悅。

  原計劃是先去看念安,出門時和她通電話,念安說她要去醫院。今夏沒有問,只說自己也去醫院。

  念安含糊應了聲。

  章朝朝一點也不省心,章懷遠又不要司機送,他開車,她帶朝朝,累得她滿頭是汗。章懷遠見了,笑她:「讓你多鍛煉不聽,現在好了,朝朝這麼點大就抱不動了,再大一點怎麼辦。」

  「誰告訴我的,男孩子要賤養,免得擔不起你那份家產。」

  章懷遠笑:「可不是,要不,我們再要一個?」

  今夏一陣心慌,忙著低頭。

  見她迴避,章懷遠眉尖擰緊。

  到醫院,盛父看到外孫,樂得恨不得要把他捆在身上。今夏見父親精神很好,悄悄退出來。

  盛母也跟著出來,追上她,「老三,跟媽媽說說話好嗎。」

  今夏晃了下,站定,慢慢轉身,望著母親。目光落到她眉角深處,那裡,起了很多笑紋。

  母親要為她操多少心,為他們兄妹操多少心?

  她抿了抿唇:「嗯。」

  「坐吧,陪媽媽說說話,你們兄妹長大了,也和媽媽不親了。」盛母在講這句話時很傷感。她一直注重事業的發展,忽略子女對她的渴望。如今在想要補償這份遺憾,已經晚了。他們都有自己的主見,有各自的生活。

  「那怎樣才算親呢。」今夏低低地問。

  「也罷,這些天媽媽左思右想,總是不安妥。老三,和懷遠復婚吧,你怨我恨我都好,你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去走。」

  「如果這樣,這流言就不攻自破了,這樣也未必不好。可我……」

  盛母覆上她手背,「別急著回答,你若不願,也別勉強自己。」

  盛母想起大兒子講的那句話,心還是刀剮了一樣的疼。她欠這個女兒太多,於是,她想要好好補償,沒有經過她同意擅自決定了她後半生的路。

  她受傷,她過得不好,自己會好過嗎。自己的痛一點也不比女兒少,可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更相信章家是好歸宿。她現在不明白,想要奮力掙脫也沒關係。章懷遠也說,頂多是多走一點彎路,多看一道風景,都沒關係,她遲早都得回來,因為她姓盛,她嫁給了章家。

  今夏不想糾纏這個問題,幾乎是所有人都偏向章懷遠,她的反抗那麼的微不足道。掙扎、歇斯底里,只顯得她任性,不知足。可她,倦了。

  她擺弄著指中的指環,「媽,我和他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復婚對那些『流言』有幫助嗎。」

  「你不想,以後我就不再提了。」

  「我去外面透口氣。」今夏站起,頓了下說:「媽,你也別在干涉二哥的交往好嗎。我知道你想什麼,可門當戶對了,也未必是好事。我也知道,你看不起念安。但是請你別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她好嗎。她好不好,二哥要選什麼樣的人,你提意見可以,干涉,我不贊同。」

  盛母深深地看著自家女兒挺值的背梁,無論生活將她打壓得多彎曲,她仍舊是高高的揚著頭。盛母欣慰笑道:「你們兄妹我也懶得管了,你二哥愛怎麼折騰就隨他去吧,想娶誰,也隨他吧。」

  「媽,謝謝你。」

  盛母心情更複雜。

  今夏走出房,三月的風,緩緩拂過。她站在屋簷下,路邊的櫻花,像是大雨一下,悄然飄落,停在她肩上。她輕輕一動,便又飄走了。

  她拿出手機,打算給念安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來。號碼還沒撥出去,迎面走來了章雪嬌。

  今夏淡淡看了她一眼,見她身後跟著章二叔母,她歎了口氣。雖討厭章雪嬌,章二叔母,她總不能遷怒。她看過去,臉上浮上些許笑意。

  「阿姨好。」

  二叔母不想在這裡撞上她,又想著自己女兒做的混事,有些尷尬。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章雪嬌上前一步,暗暗警告章雪嬌,示意她叫人。

  「今夏,懷遠說你不舒服,還以為你今天不過來。」

  章雪嬌癟癟嘴,心裡是極不服氣的。

  今夏笑了下:「他小題大做罷了,哪有那麼嬌貴。」

  章二叔母一直留意著今夏的一言一動,沒看出什麼破綻,稍微放心了些。只要她不追究,若是她求情的話,自家女兒是不是就可以免去『懲罰』?

  每次對著這二叔母,今夏都得打著十二分精神。二叔母和她說了些客套話,推章雪嬌上前,便說去看盛父,也不管兩人是不是宿敵甩手走人。

  章雪嬌受了委屈,看著章家人上下都護著她,心老大不痛快。可想起章懷遠寒沈的一張臉,心尖發怵。

  她咬著唇,生硬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今夏有些莫名,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心尖翻湧起巨浪。看著章雪嬌不甘願的神色,今夏不耐煩,「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盛……」章雪嬌咬牙,舌尖繞了幾圈,最後跺跺腳,道:「三嫂,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去說你,更沒有要傷害盛大哥的意思,我喝酒了,不小心說漏嘴,對不起。」

  這一瞬,今夏驀地回頭,手指攥得發白。

  是她?

  居然是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7:32:00


  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心,傷害已造成,解釋於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今夏還固執地想著會是李雙雙,一定是她,也只有她會處處和自己過不去,不想會是章雪嬌。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麼章懷遠一句不提?因為對方是章雪嬌嗎。

  今夏下意識攥著拳,眼睛裡浮上些厭惡情緒。她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痛恨一個人,在最恨章懷遠時,她也還在找借口說服自己。

  章雪嬌見到過的盛今夏,從來都是高貴冷漠的,今天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涼意,直插她心肺。章雪嬌下意識後退幾步,這個人,跟著三哥久了,也染了三堂哥的秉性嗎。為什麼連她看人的眼神,都和三堂哥如此相似。

  章雪嬌不安,她吞了吞口水,試著想把這件事解說得美好善意一點,事實上,她也在盡量畫圓這件事的輪廓。她並不是喝醉酒,只是純粹的看不慣,她看不慣盛今夏。憑什麼章家所有人都對她讚口不絕,憑什麼就連疼她寵她的堂哥們,也開始指責她的驕縱和任性。

  既然是驕縱,既然任性,那她就任性給他們看驕縱給他們看。她不舒服了,盛今夏也別想日子舒坦。

  可現在章雪嬌怕了。她賭的這一局,輸了。她章雪嬌,其實什麼都不是。

  她恨道:「是我又怎麼樣?我說過我不喜歡你,討厭你,就會是一輩子的事。你就是不要臉,憑什麼你要獨佔我三哥,你不就是憑著一個盛家嗎。」

  什麼樣的羞辱,她都有聽過,可這個章雪嬌,這一次,她不想在退讓。她上前一步,章雪嬌以為她要做什麼,嚇得往後縮。盛今夏笑,笑容裡輕蔑一閃即過。她說:「別輕易對一輩子下承諾,章雪嬌,一輩子太長了,保不準哪一天你也有求於我的時候。我們不要把事做得太絕,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總是好的。你這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說好聽一點,你這是單純天真,但這個社會裡,單純和天真並不適用,因為我們要生活。」

  今夏頓了下,看著章雪嬌靚俏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猙獰,思索了一下。

  「你憑什麼來指責我?你們憑什麼來指責我?」

  「指責?既然你也提了這個詞,那我倒要問問,章雪嬌,你憑什麼說那些話,你有證據嗎,別以為你姓章,你就真無法無天了。我還不信,沒人能制得住你。你最好祈禱著我大哥沒事,否則……」

  「否則你要怎樣。」章雪嬌歇斯底里的吼道,「和他們一道欺負我是不是?盛今夏,你太讓我噁心了,除了躲在男人身後,你還會做什麼?」

  今夏警告自己,不要和這個瘋子計較,她得了失心瘋,自己不能和她一起瘋。

  可沒等她緩過勁兒來,就看到一個身影快速閃過來,一把扶住她,緊接著是一聲響亮的拍巴掌的聲音,再然後,週遭靜得跟什麼似的。

  待她看清楚,只見章雪嬌捂著半張紅腫的臉,不可置信地望著章懷遠,張著嘴,雙唇都在顫抖。

  今夏也同樣不敢信,章懷遠居然打章雪嬌。在她記憶中,章雪嬌最得章懷遠三兄弟的心,也不知是不是章家無女的緣故。

  「三哥,我……」

  「道歉。」章懷遠沈著眉,一手牢牢地箍著今夏,深怕她會脫離似的。

  「我……」章雪嬌咬唇,淚眼汪汪,「三哥,你就幫外人來欺負我。」

  「她是你三嫂。」章懷遠強調。

  章雪嬌怔了怔,不情願的開口:「三嫂,對不起。」在看章懷遠一眼,跺一跺腳,抹著淚委委屈屈的跑開。

  今夏要撥開章懷遠,他箍得更緊,低眼看著她,「章雪嬌……」

  「這個時候,你會不會還要對我說,她年紀小不懂事?」今夏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瞪著章懷遠。

  她恨章雪嬌,也恨章懷遠,至和這個男人有交集後,她的生活就沒有片刻寧靜。

  「對不起,我保證,時今不會因這事受到影響,你願意相信我嗎。」

  「章懷遠,是不是你們姓章的人都仗勢欺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尊重人。」

  「這事你想怎麼處理我都聽你的。別再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劃算。」章懷遠低頭,下巴蹭著她額角。

  「處理她了,這事就能當著不存在嗎。」

  「對不起,都怪我,要是沒有我,也就不會有這些事。而你的生活,也會風平浪靜。」章懷遠俯首吻下去,急促、迫切。似是只有這樣,才能尋得一份安心。

  今夏漸漸的也回吻他,淚,終於落下來。

  他深深地熱切地親吻她,今夏驀地驚醒,發現他們在醫院。她推開他,抵著牆,急急的喘著氣。

  唇有些紅腫,臉也有些嫣紅。

  他撐著臂,將她圈在中間,低著眉凝睇她。

  「我不會原諒她。」

  「好,我們不原諒她。」他應了一聲。

  「我也不想再見到她。」

  「好。」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別哭了,嗯?」他想說,你一哭,我更難受。可是再難受,也不會給她知道。因為他是章懷遠,他是章朝朝的父親,他要做盛今夏的丈夫。儘管,現在他們關係僵著,儘管,她不樂意。可他,不會在放開她。

  難得情緒失控,章懷遠對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搬出念安。他說:「剛剛碰到了你二哥和念安。」

  他認真的觀察她的反應,今夏怔了下,急急地問:「他們來了?」

  「嗯,來做檢查。」

  「檢查?不是來看我爸?」

  「爸休息了,他們改天再來。你要去見念安嗎,她在馬路對面的咖啡館。」

  「念安她怎麼了?」今夏疑惑地看著章懷遠,他一臉的沈靜。

  「你是想向她求證還是我告訴你?」

  「我自己去問她。」今夏要走,章懷遠不讓。見他這樣,今夏惱:「章懷遠,讓開。」

  「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她不肯。

  「聽話,你這樣子,你是想他們都擔心你嗎。朝朝呢,你就不管了?」

  聽了這話,她態度軟下來,點頭。

  兩人先回病房去看盛父,然後帶朝朝離開。

  走進咖啡館,朝朝見到盛今生,興奮的嚷著小舅舅。今生笑著抱過他,指著念安說:「我們的朝朝是不是把小舅媽忘了?」

  朝朝眨眨眼,乖巧地喊了句舅媽。

  念安恨恨地瞪著今生,說:「別帶壞朝朝,小心今夏跟你急。」

  今夏看念安,「不舒服嗎。」

  念安搖頭,似很難啟齒,低著頭,搖著杯中溫水。章懷遠的手在桌下輕輕捏著今夏的手,她想抽離,並不能如願。

  盛今生抱著朝朝,靜等念安的回答。許久,念安恨瞪了今生一眼,含糊說:「我有了。」

  「真的?」今夏看看念安,又瞅瞅今生。這事太突然了,這兩個冤家,不聲不響給她這樣一個驚喜。

  念安重重點頭。

  今生說:「今夏,以後可得改口二嫂了,不介意吧。」

  「我巴不得。」

  「那你呢,你和懷遠什麼打算?」今生直逼問題核心。

  「我?」今夏心一顫,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尤其是這個男人就坐在邊上。

  章懷遠知道她是不會回答,他笑了下,「這得看今夏,只要她點頭,什麼時候都可以。」

  今生點頭。

  今夏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便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酒?」

  「孩子都有了,總不能挺著大肚子辦吧。」今生說。

  「誰要嫁給你了。」念安不滿盛今生的獨斷,雖然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早無退路,但她沒辦法面對盛時今,哪怕他忘了自己,她對他做不到無動於衷。如今,她要嫁給他弟弟,要和他弟弟攜手今生。這樣的關係,太尷尬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盛家會接納她嗎。

  念安忐忑不安。

  朝朝鬧著要回家,今夏便說:「念安,你也別想太多了,還有我二哥呢。」

  念安緊緊擁著今夏,哽咽道:「今夏,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呢,我這樣子,我自己都無法接受。而我也不知道事情就演變成這樣子,一團亂。」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你就看在我二哥緊張的份上,別太為難他好嗎,就當是我這個朋友的請求,可以嗎。」

  念安微不可聞的輕歎。

  回到玫瑰園,今夏一個人坐在放映室裡。章懷遠把朝朝交給保姆,推開放映室的門,厚重的簾子,擋住了天空的燦爛。一盞藍幽幽的光照,從頭頂傾瀉而下。她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膝間。

  他在她邊上坐下來,抬手拂開散在她肩側的發。

  「我爸會點頭嗎,他那麼固執。」

  「會。」

  章懷遠的話給了她一顆定心丸,這話若是其他人說,她不信,出自章懷遠之口,可信度百分之九十。

  「你也知道我二哥的脾氣,肯定會和我爸鬧起來。現在他身體不好,受不得氣。」

  「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像老太婆了。什麼心都操。二哥自有分寸,你別胡思亂想。對了,爸剛來電話,大哥現在還不去,他們已經急了。」

  「你是說?」

  章懷遠點頭,「這下放心了?」

  「這事對大哥沒影響嗎。」今夏猶不敢信。部隊是最注重紀律的地方,捅出這種事,不管真假,總是有影響的。

  「沒影的事兒,上頭自會辯白是非。」

  今夏知道他指的上頭是誰,她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後才道:「我要去告訴哥。」

  見著急措,章懷遠按住她,「急壞了?時今哪有不知道?你有看過他著急嗎。」

  「我、我有一天沒見著大哥了,我給他打個電話。」今夏窘迫。

  「我約了明天我們聚一下。」

  「我現在就要見。」

  「你怎麼說風就是雨?這麼晚了,大哥這幾天也夠折騰的,就不要去打擾了。」他講得磊落大方,倒顯得今夏不懂事。見她態度軟了,他又說:「我看你這幾天沒什麼胃口,廚房熬了粥。」

  「嗯。」

  「今夏……」

  「怎麼了?」今夏扭頭,在他臉上尋著一絲古怪神色。他緊緊抿著雙唇,給她莫大安心。

  「爸出院了,我們就去民政局。」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