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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27:02

聽話老公(苦命老公之一) 作者:方蝶心

都怪地獄無門,   
他才會在參觀過這怪怪伯母出狠招,   
滅絕想沾染她美麗女兒的蜂蝶大軍後,  
還不知死活的自投羅網,   
自爆他這鄰家男孩才是她漏殺的竊香者,   
連累祖宗八代不安穩的全被她問候一次,
最後還繳交身份證才得以倖存,   
聽人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怎麼他這儲備的,丈母娘就越整越快意,
當他了悟愛煞的是老提“媽媽說”的孝女,   
面對邪惡伯母熬煮的致命黑濁中藥湯,   
不禁自問,他的犧牲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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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27:54


忙碌的律師事務所內,每個人的桌上都是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桌子前的臺燈都依舊亮著,當然,位子上的主人更是沒有離開。

今天剛打完一場官司,可是樊孝昀沒有喘息的時間,繼續埋首下一個案子,但見他雙手飛速的翻閱著一份又一份的資料,查閱一則又一則的紀錄,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他卻完全沒有停手的打算。

“如敏,幫我把宏海集團的資料調出來。”

“是的,樊律師。”小助理眼看著下班的時間遙遙無期,只得加快動作翻出上司要的資料。

“樊律師,這是你交代我找出的文件。”她把一份文件放至他桌上。

樊孝昀接過來翻閱著,視線瞄了一眼時鐘,語調沈穩的開口,“你先下班吧!其他的事,明天再忙。”

“謝謝樊律師!”如敏欣喜的道謝,然後愉快的打卡下班去。

樊孝昀又再度專心在自己面前的工作上。

當時鐘的指針又陸續交疊了好幾次,晚上十點半了,原本燈火通明的辦公室也因為穿梭的人影逐一散去而開始寂寥。桌上的臺燈陸續被關上,原本緊張、忙碌的空間開始呈現安靜的狀態。

“阿樊,我們先走了。”同事三三兩兩的離去。

“再見!”疲 憊的他揮揮手,送走了同事,偌大的辦公室又只剩他獨自一人,面對急待他處理的案子。

他雙手合握,往上伸展,隨即吐了一口氣,“呼——”思緒暫時自工作移開。

樊孝昀,三十歲,法律研究所畢業,是這家律師事務所的合資人之一,有一位溫柔可人的老婆。

一想到自己寶貝的老婆裴君右,樊孝昀的嘴角就不自覺上彎,雖然不至於哈哈大笑,但總會讓他莞爾。

他的老婆是他的高中同學,也是他的鄰居,她呢,聰慧過人、溫柔婉約、宜室宜家,總之什麼都好,除了是個“惟母命是從”的孝女。

老婆是孝女當然好,只是相對的,當個孝女的老公就會特別的辛苦,尤其是丈母娘又是個難纏的角色時,他只能變成聽話的老公。

想他當初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而興起追求他親親老婆的念頭,之間過程著實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他現在已經贏得美人心,但是每天除了工作之外,他還得戰戰兢兢的服侍丈母娘、陪她鬥鬥嘴,免得惹禍上身。

看著桌上的照片,他忍不住用食指摸摸照片裏的老婆,無名指上白金鑲著藍寶石的婚戒閃爍了一下,樊孝昀心想,是該打通電話回家了。

二話不說,他拿起桌上的話筒按了電話號碼。

嘟——嘟——

“喂,哪位?”一個中氣十足的女人聲音傳來。

這怎麼聽起來像君右的媽?咦,怪了!

他不是打家裏的電話嗎?怎麼會是丈母娘接的?

樊孝昀的冷汗又開始從額際冒出來。

“……喂,媽,我是阿樊。”他報上名字,準備接受丈母娘馮欣訓話。

“阿樊,你還在公司蘑菇什麼?都三更半夜了,還不回家,把君右一個人留在家裏很危險的!要不是我今天打電話要叫你們回家吃飯,我都不知道你把她一個人冷落在家廠馮欣的教訓像一大串的鞭炮,劈裏啪啦的放著,完全沒有他插口的餘地。

“媽,對不起,因為這陣子事務所案子多,所以常加班。”他氣短的俯首稱臣。沒辦法,誰叫他是“豐子”——天生就不夠健全嘛!

“趕快回來!”皇太后下最後通牒了。

“好,馬上回去。”他也只能領旨辦事,“我跟君右說一下話。”

一會兒,溫柔的聲音傳來,“喂,阿樊,你還在忙啊?”

“要回去了。”

裴君右會意的笑了,“媽媽今天龍心大悅,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所以打電話叫我們回家吃飯,怎麼,你又挨削了?”

“沒事。”他已經麻木了。

“快回來,我準備宵夜等你。”

“好,拜拜。”

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一部分放進抽屜上鎖,一部分放進公事包準備帶回家繼續打拼,樊孝昀穿上西裝外套,逐一關上事務所裏的燈光,回家去。

車子在他的掌控下馳騁在熟悉的街道上,樊孝昀不禁苦笑,他是律師界的紅牌律師,不論面對什麼棘手的官司,憑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辯才無礙的能耐,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打敗對手。

在業界,他可是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的確確不容小覷的知名律師。

可是,他所有的能耐在面對強勢的丈母娘時,統統宣告失效!連他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說,一山還有一山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尤其中間卡著君右,他也就只能臣服。

總不能讓他老婆太為難吧!

“唉——”想到這裏,他又不禁歎氣搖頭。

不單是為自己今天、未來可能的悲慘日子哀悼,同時也為自己當初追老婆的非人歲月一起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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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華卿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停妥車子,樊孝昀拿出公事包、鎖好愛車,簡單整理一下服裝儀容,然後搭著電梯直上八樓。

按著電鈴,他不斷的深呼吸、深呼吸……

門一打開,他連忙緊閉著眼睛,等待預期中的鐵沙掌襲來,嘴巴則不假思索馬上必恭必敬的開口,“媽,我來接君右。”

“阿樊,下班了啊!”意料之外的男人聲音響起。

是岳父大人!

“爸——”他有點尷尬。

“快進來吧!”裴樹競心照不宣的對樊孝昀微笑著。

樊孝昀尾隨著岳父的腳步,戒慎恐懼的走進他來了不下數百次,但每次總慎重得如履薄冰的地方。

“哎呀——你終於肯下班啦!”馮欣拔尖的聲音自廚房傳至客廳樊孝昀的耳中。

他尷尬的對著岳父傻笑。

“先坐、先坐,她們母女倆從你那邊來,在廚房忙了一陣子,說是要弄宵夜。”裴樹競招呼女婿坐下。“怎麼,你工作很忙碌?”

“嗯,最近案子很多也很急,事務所人手不足,所以忙了些。”

“來了、來了,老頭子,把報紙鋪在桌上。”馮欣吆喝著老公。

客廳裏的兩個男人不敢稍作遲疑,連忙拿出廢報紙在桌子鋪開。但見馮欣和女兒一人端著一鍋東西到客廳來。

“媽。”樊孝昀趕緊出聲問候。

“你這兔惠子,難得我煮個東西叫你們過來吃飯,就讓我逮到你沒回家,不想活了!”馮欣放下手中的鍋子,開口就是訓話,“下次,再讓我抓到,小心你的皮。”響炮似的聲音發出不小的震撼威力。

“媽,對不起。”他唯唯喏喏的道著歉。

反正只要先示弱,就會比較好收場,這是他多年來的心得,趁岳母說話的空檔,樊孝昀偷偷跟心愛的老婆眉目傳情。

裴君右對他淺淺的笑著,讓他覺得心情大好。

“阿樊,快吃。”她盛了一大碗放到他手上。

“謝謝。”他乖乖的接受老婆的好意,默默的聽著岳母的訓斥,心裏悄悄的為著老婆的溫柔而舒暢不已。

好不容易吃也吃了,訓也訓了,強勢的岳母總算心甘情願的放人回家,為今晚的訓話作出總結——

“早點回去休息,以後要早點回來。”

“是,媽,我知道了。”

“回去吧!”

得到老婆娘家的皇太后這句特赦的話,一臉苦情的樊孝昀攬著裴君右回到他們的家——華卿大廈八樓,裴寓對門的樊寓。

一關上家門,樊孝昀喘了口氣,“媽今天還真是客氣,早早放我們回家。”

“因為我跟她保證,你會把她煮的東西吃光光。”裴君右舉起手中的小鍋子,還有保溫瓶。

“這是什麼東西?”樊孝昀皺眉問,心裏開始覺得毛骨悚然。

“中藥,媽說這是給你吃的。”她走向廚房,“你先去洗澡吧!”

“喔”樊孝昀揉揉發疼的頭,真不敢想像他那寶貝岳母又用什麼十全大補湯給他喝,既然無力反抗,索性遺忘吧,

走進房間,把身上的衣服逐一脫下,洗澡去。

裴君右將補藥、食物全收拾在冰箱裏,再把樊孝昀明天的便當準備好。走進房間,她把樊孝昀脫下的西裝掛起來,該洗的襯衫則扔到洗衣籃,接著打開衣櫃翻出他的內衣褲、睡衣,敲著浴室的門。

叩、叩。

推開門走進去,樊孝昀坐在浴缸裏閉目養神,“阿樊,衣服放在架子上。”

“謝謝。”

他睜開眼睛只來得及瞧見裴君右走出浴室的背影,迅速的擦幹身體,穿上衣服走進臥室,他窩進棉被裏,偎著他親愛的老婆。

“這麼快就睡著了?”他擰擰裴君右的臉蛋。

“阿樊,有個人要回臺灣了。”她熱切的看著他,卻又故意賣關子。

“誰?不會是我那不成才的爸、媽和狼心狗肺的小妹吧?”

她打了他一下,“當心我打電話到美國去密告!”

“要不是誰?”他靠在老婆身邊磨蹭著。

“雪凝啊!她要回臺灣開演奏會。”她低笑著,“媽說要叫你在大庭廣眾下上臺去獻花,處罰你不乖。可是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根本不是懲罰,對雪凝來說才是!”

“瞧不起你老公。”樊孝昀索性咬了她一口。

她咯咯的笑著,“阿樊,“Sorry,剛剛又害你被媽訓話了。”

“沒辦法,誰叫我愛的人是你。”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嗅著她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氣息。

“媽說,那些中藥是給你補身體的,每天都要喝一碗。”

“不會吧?”他對那些黑黑濁濁的東西實在是敬謝不敏。 被荼毒了許多年,到現在還是無法脫離魔掌。

“媽說,這樣會讓我們有個健康的小Baby!”她摸摸他的頭安慰他,因為她知道樊孝昀對黑色的湯湯水水有種莫名的恐懼。

什麼歪理,他們現在還沒小孩是因為有計劃性的防護措施,那些湯藥有啥關聯,這分明是瞧不起他的能耐嘛!

“媽媽很關心你的。”她又摸摸老公的臉。

“我知道。”娶到惟母命是從的老婆,他只能說——我知道、我明白、是的。

結婚不是戀愛的墳墓,但只要有那麼一個可怕的岳母,即便是戀愛都會像墳墓一樣陰森恐怖,想他也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有美人在懷的今天。

思緒一轉,長久周旋在湯藥之間總不是辦法,他湊近老婆的臉,“老婆,你想要有小孩嗎?”

“你想幹嗎?不是規劃說過一陣子嗎?”她笑問。

“嗯——生涯規畫有時候會比不上現實生活的計劃、時局的變化。”他開始對她毛手毛腳。

“壞蛋!”她笑著掙扎。

解著老婆的衣扣,他賊賊的問:“你說誰是壞蛋?”

“就是……”微啟的檀口被堵住了。

這對歡喜冤家開始大演恩愛的限制級戲碼,婉轉呢喃彌漫室內……

當晚,纏綿悱側的激情過後,樊孝昀摟著老婆帶著微笑入夢,卻無預期的夢見那慘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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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雲靜中學自強樓,高三忠班。

開學不到一個禮拜,學生的心還沒完全收回。最後一堂課前的下課時間,因為即將放學,校園裏沸沸揚揚的,每個人的心情浮動得像是要飛出籠子的小鳥。

“阿樊,對面的女生班這學期來了一個轉學生喔!”陳世傑趴在窗口,眼睛不停的往對面的莊敬樓探望著。

坐在位子上的樊孝昀沒搭理他,依舊低頭背著英文單字。雖然他喜歡欣賞漂亮的女同學,但是想到待會兒要面對豺狼虎豹似的英文老師,他寧可選擇暫時放棄欣賞美麗的女同學,認分的背他的英文單字。

“我聽說了,好像長得很優喔!世傑,是不是綁馬尾的那一個?”一個同學靠了過來。

“嗟——那個馬尾的小妞還差得遠呢!”他輕斥。

“要不,是哪一個?”另一個同學好奇的問。

“阿樊,快看、快看,就是那個臉蛋白裏透紅的漂亮美眉!”倚在窗口,左手撐著身子,陳世傑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空出的一隻手忙不叠的推著樊孝昀的肩膀,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水汪汪的眼睛,笑不露齒,白裏透紅的瓜子臉,走起路來婀娜多姿……”他詳細的描述著目標的一舉手一投足。

“啊!瞧見了、瞧見了,站在走廊邊,綁著公主頭那一個嘛!”身旁的同學遙指著莊敬樓處。

“怎麼樣?長得很棒吧!”陳世傑趕忙問著其他同學,要大夥兒幫忙鑒定他的眼光。

一群人樂不思蜀的交頭接耳,連上課鐘聲響了都不知。

“陳世傑,待會聽說要考單字,我看你的眼睛似乎掉在莊敬樓沒帶回來,要不要請英文老師幫你撿回來?”樊孝昀實在被他擾得無法專心,只好語帶消遣的揶揄著他。

漸漸的,窗旁的人開始散去,只剩下陳世傑依舊捨不得移動腳步。

“這你就不懂了,阿樊,”陳世傑短暫的回過頭睨子樊孝昀一眼,馬上又盯著那翩翩身影,“我都在雲靜窩得快生銹了,對面的女孩也早看膩,好不容易來了個新鮮貨,不趁這時候看個過癮,更待幾時?”他洋洋得意的說著,目光梭巡早已隨著上課鍾響走人教室的美麗身影。

話說:食色性也,想他陳世傑也是一個血性男兒,愛看漂亮的女同學自是天經地義的事,一點都沒有什麼不對。

“阿傑,你確定你不背點單字?聊勝於無喔!”樊孝昀提醒。

“狗屁啦!馬子比較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叫我不看美女,簡直像是要我的命一樣。”

“把你的小命留下來,我相信你會有更多的機會去看美女。”話才落下,當頭一記棒喝正中陳世傑的腦袋。

“藹—”他疼得哀嚎。

一旁的同學哄堂大笑。

“陳世傑,給我小心你的眼睛跟腦袋,成天對著莊敬樓看,不怕眼睛受傷,多念點書,讓你的腦袋多長點東西,否則倒黴的就是你的手掌心!”英文老師的羅刹臉嚇得陳世傑一陣顫抖。

“是,老師。”一臉尷尬的他唯唯喏喏的稱是,但眼睛還是不死心的往莊敬樓瞥了一眼。

“你還看——”英文老師馬上又補了他一記爆栗。

“啊不敢了。”陳世傑鬼叫出聲,趁著老師還沒補上一腳,飛快的溜回自自己的座位上。

“都升上高三了,還成天想著美眉。老大,多想想你的大學吧!”老師一邊訓話,一邊走上講臺。

樊孝昀抿嘴忍住笑意。

陳世傑壓低音量,“笑屁啊!老師來也不通報一聲。”

“我給了暗示,可你的眼睛只看得見美女,完全不把我的暗示放在眼裏。”樊孝昀無辜的聳聳肩。

“去你的!”

交頭接耳的竊語聲在考卷傳下後,便告終止,只是一個專心在考卷上,一個則念念不忘對面那位小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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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

私立雲靜中學莊敬樓,高三愛。

“君右,你要回家了嗎?”陸嘉玲問。

班上的同學已經陸續離去趕著上補習班,教室裏只剩下幾個慢動作的學生,還在蘑菇著。

“不,我今天晚上要上鋼琴課。”裴君右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書包。

“你好厲害喔!高三了還每個禮拜都固定去練鋼琴。”陸嘉玲靠在桌子上,渾身懶洋洋的。

“習慣了,要是不練琴,我反而會全身不自在,況且這是新的老師,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跟老師熟稔。”她淺淺的笑著。

因為從事牙醫工作的父親決定到臺北開業的關係,裴君右才會在高三上學期轉學到雲靜中學。由於座位的關係,她跟陸嘉玲很快便成了朋友。

“一起去搭車吧!”陸嘉玲幫她提著手提包。

“嗯。”背起書包,兩人並肩走出教室,“你要回家了嗎?”

“才不呢!我跟我男朋友去圖書館念書。”

“真的是念書?”裴君右揶揄問,“理論上是約會兼念書,實際上約會占了絕大多數吧!”她眨眨眼睛。

“敢笑我,等你交男朋友就知道了。”

是喔!等她交男朋友就知道了,只是不曉得得等多久……

夏末的傍晚,暑氣已不似正中午那樣炙熱,連續幾陣風吹拂後,黏膩的感覺稍稍舒緩。

新學校,全新的環境,沒想到她早不轉學晚不轉學,偏偏在升高三的現在才得重新適應新環境、認識新同學,說實在的,她原本有點擔心自己無法融人班上,畢竟其他人都相處了兩年,她這外來的人這樣突兀的加入是有點奇怪,雖然她向來隨和,還是免不了會擔心。

不過,幸好準備上大學的壓力幫她沖散了這些煩惱,因為班上的同學都已經被課業壓得分身乏術,無暇顧及其他。

“還習慣學校的生活吧?”陸嘉玲問。

校門口的公車站牌下,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處處是黑壓壓的頭顱,全都是在等著臺北市姍姍來遲的公車。

“嗯,生活很充實,沒有讓我胡思亂想的時間。”裴君右揉揉鼻子。臺北的空氣真是差得可以了。

“其實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突然轉學來雲靜,臺北有太多學校可以選擇。”陸嘉玲很好奇。

“因為是男女分班,因為離家比較近,因為升學率還不錯。”她很老實的說著當初考慮轉學學校時的條件,“而且我爸媽以前也是雲靜的學生。”

“原來如此。”

公車正巧停在兩人面前,她們在擁擠的人潮裏一前一後的上車。

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裴君右和父親兩人卻很少聊天談心,因為裴樹競實在太忙碌了,不但要在牙醫診所看診,還要到大學授課,看完病患還得面對一大群學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生活都跟那一口爛牙有關,真是可憐到極點了。

幸好她媽媽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把她照顧得妥妥當當,一個人擺平大大小小的事情。

另一方面,也因為爸爸忙碌的工作、治安的不佳,生性嚴謹的媽媽對於她的安全也就特別在意;舉凡她念的學校、住的地方,媽媽都會周全的考量到所謂安全問題,若不是拗不過她的一再抗議,她連上下學都會有媽媽護送,而這或許就是現代家庭悲哀的地方。

她希望能像一般高中生一樣自行搭公車上下學,她希望過著最平凡的生活,而不希望媽媽對她的保護,讓她像高官出入被人團團圍簇保護著,這會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引起大家對她的側目。

不過,絕大多數的時間,她還是一個惟母命是從的好女兒,因為媽媽實在太疼愛她了。

說起媽媽,更不是她在自誇的,媽媽從前可是舉重選手,而且也練過跆拳道,不過別以為她只會耍拳弄腿的,林林總總的家事對媽媽來說也十分輕鬆,還燒得一手好菜呢!

是因為媽媽獨立,所以爸爸才會放心把家裏的事情全交由她打點。

這麼棒的媽媽,裴君右忍不住要大大贊一番,現在她也把母親當作是她學習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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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28:47


清脆、優雅的鋼琴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著,驟高忽低的琴音洩漏了演奏者的感情,修長、白皙的雙手在黑白色的琴鍵上流利的滑動、跳躍著,一陣急遽的樂音後,鋼琴聲漸歇……

“君右,你的琴藝不錯,拍子、旋律都掌握得很好,但心情還可以再放鬆一點,這樣會更完美,你太緊張會影響感情的投入。”鋼琴老師沈思、慎重的說著評語。

“是。”她抿嘴一笑。

“大致上都OK,就是心情上要再調整一下。”老師一再強調著。

“好,謝謝老師。”裴君右從容優雅的收拾著鋼琴上的琴譜。

“今天老師開車送你回家,你媽媽剛剛打過電話,要我送你回去。”鋼琴老師披著披肩,走向她。

“不用了,老師,我自己搭車回家就可以,外面有直達車,很方便。況且我都高中要畢業了,自己會小心的。”她推辭著。

她不喜歡讓老師為了她平白跑這麼一趟,而且她也不覺得遇著危險時,兩個女生在一起會有多安全,讓歹徒多一個下手的目標罷了。

“不行,你媽媽的擔心是對的,她可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況且時間實在太晚了。”鋼琴老師很堅持,“走吧!不會花去我太多時間的。”

半推半就的,她上了車,讓鋼琴老師專車送她回家。

途中,裴君右不禁在心裏笑著,全天下可能沒有人可以不受她母親所影響吧!因為媽媽看起來就是很強勢的樣子,也因此大多數人會臣服在她的淫威下。

想她抗爭了許多年,依舊是在原地踏步,就不難想像她的權威性,或許該說她母性堅強的一面,心中對媽媽的孺慕之情又更多了一些。

她靜靜的搓揉著手心,讓發酸的手指放鬆一下。

“考音樂系有信心嗎?”

她靦腆的搖搖頭,“很容易緊張,因為越想得到,就越害怕得不到。”以前比賽都是因為不在意,所以總能完美的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如今她很在意,就覺得放不開。

“別多心,以你現在的水準要考上音樂系並不難,只要放開胸懷,表現一定更傑出。”趁著停紅燈,她轉頭鼓勵她,隨即視線又回到前方。

“希望如此。”裴君右像個小女生似的,煩惱的用雙手搓揉著臉蛋,最後索性看向窗外。

安全島上的樹長得好高挺,夏末的夜晚感覺很涼爽,她突然希望自己趕快長大、趕快步人社會,好讓爸媽對她放心!而且,她也可以交男朋友。

男朋友……嘻,裴君右竊笑著。

以前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那寶貝媽媽便會跳出來保護她,嚇得一堆男生統統落荒而逃,結果害她一個男朋友也沒交過,臺北的男生應該會多點勇氣、膽量吧!她想。

車燈閃閃爍爍的,映照著她的臉蛋,十字路口左轉後,她居住的大廈就在不遠處。

突然,她從後照鏡裏看見一個人跟她穿著同樣的制服,朝著同方向前進,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兒遇見同校的學生。那人瘦瘦高高的,走起路來感覺很率性,腕上有一隻黑色的運動手錶……

車子在警衛室前停下,“到家嘍廠駕駛座上的鋼琴老師提醒她的恍惚。

裴君右的視線、思緒同時被阻斷。

“喔,老師,謝謝你。”打開車門,她下了車。

“不客氣,快上樓吧!”鋼琴老師跟她揮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家。

裴君右目送車子開遠,跟警衛室的人打了招呼便走進雕花大門。

下一秒,她又因為好奇心而再度的回過頭,發現接著在她身後走進這保全周密的公寓大廈的,正是方才她從後照鏡看見的人。

因為她看見他手腕上的手錶。

他好高,瘦高的身形不是像竹竿似的乾癟,而是很勻稱的感覺,他的膚色看來不是病態的白,也沒有陽光強烈曝曬出的黝黑,而是自然、健康的小麥色,眼睛炯炯有神,嘴巴抿著,平頭剪得利落有型,步伐從容穩劍

看著他對警衛們打了聲招呼,便走了過來,那咧嘴露出牙齒的笑容很開朗的感覺,她一時怔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經意的抬眼,樊孝昀便看見正前方站著一位跟他穿著同款校服的女生,一動也不動的瞅著他。

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也沒印象大樓裏住有一位跟他同校的學生,而且是這樣漂亮的女同學。白白淨淨外,還長得粉雕玉琢般靈巧,看來就是柔順乖巧的好女孩。

“有什麼事嗎?”在錯身之際,她的眼睛依舊鎖在他身上,樊孝昀納悶的開口問。

“啊?”她一回神,兩頰不由得泛著淡淡的暈紅,

“對不起……”她尷尬的拋下道歉,便迅速的轉身走進大開的電梯門。

樊孝昀也尾隨著她步人電梯,並按下欲到達的樓層。

他心頭一陣納悶,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恐怖的人,能把一個女生嚇得花容失色,想著他不禁莞爾。

裴君右站在角落不住的打量著他,沒敢跟他開口說話,因為媽媽要她凡事小心,即便是同住一棟大廈的鄰居亦是,就算他長得帥氣出眾她也不能違背媽媽的交代。

上升的密閉電梯裏,兩人沒有交談,只有清晰的呼吸聲,裴君右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

當——

八樓,電梯門一開,兩人不約而同的往電梯門走去,就這麼無預警的卡在門口進退不得。

“藹—”她輕喊,手上的提袋掉落在地上。

“唔——”他悶哼。

一人捂著左肩,一人捂著右肩,反射性的退回電梯內。

眼看電梯門就要掩上,樊孝昀直覺的按住門邊的按鈕,對著裴君右說:“你先出去。”

“對不起!”裴君右拾起提袋,羞得臉頰火熱,手忙腳亂的走出電梯。

走在她身後的樊孝昀跟著出來,“你還好吧?”他是男孩子,皮厚比較耐撞,而對方看起來就是文文弱弱的樣子,一定比他還疼。

“沒事。”她勉強的甩甩發麻的手。

真是沒想到自己會在他面前這麼糗,先是瞪大眼睛打量著他,接著還跟他撞在一起。原本可能發生的浪漫第一次邂逅,現在全讓她自己給搞砸了,她好懊惱喔!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住八樓,你的手真的沒事嗎?”他想上前探看她的手臂是否撞傷。

裴君右急急的往後退了兩步,“我真的沒事,你別再靠近了。”讓我死了吧!竟然在帥哥面前出糗……

樊孝昀的雙腳馬上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我沒有惡意,只是怕我撞傷你了。”

“對不起!”說出今天晚上的第三句對不起,裴君右連忙轉身跑向右手邊的住家,拿出鑰匙打開門匆忙進去。

砰——

門一闔上,她將背抵在門上暫時松了一口氣。肩膀真的好疼,疼得她直皺眉,美麗的五官都糾在一塊兒。

隱約聽見另一個關門聲,裴君右偷偷打開門將頭探出去,她低低叨切的笑了,“好蠢喔,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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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三後,他常常在晚上念書時聽到一陣悠揚的鋼琴聲,不是震撼激昂的琴音,而是一種呢喃似的曲調,很溫和、很令人喜歡。

他在華卿這兒住了將近三年,從爸、媽帶著妹妹移民美國,他就一個人留在臺灣念高中,從沒聽過這裏的住戶彈過鋼琴,而且是這麼輕柔、好聽的琴音。

他推開窗戶,讓鋼琴的聲音能更順利的傳人他的書房,停止閱讀那千篇一律的國、英、史、地,只是靜靜聆聽著。趴在窗口,他舒服的直想睡去,順便做個好夢。

那樣清柔的琴聲仿佛是在他旁邊那樣的近,他豎直耳朵聽……

猛然,琴音驟停,有人在說話。

“君右,該睡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媽,我知道了。”

於是鋼琴停止發出美妙的聲音,還給夜寂靜無聲。

君右?會是在電梯裏遇見的那個女同學嗎?應該是她吧!因為她是新住戶,一如這美麗的鋼琴聲,也是甫搬入這大廈的。

樊孝昀為此露出笑容,打心裏歡迎這有趣的新鄰居。

她的手應該還好吧?因為還可以彈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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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空間裏,一盞昏黃的燈光灑出些微亮度。

裴君右和樊孝昀並肩靠在牆壁上,兩人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站著。他們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只是盯著自己的鞋尖猛瞧。

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悄悄走著,牆上的時鐘指針所指數字一直在增加,長、短針機械性的走著,那滴滴答答的聲響讓人沒來由的心煩。

“君右。”他開口了。

“唉?”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只是回望著她,老半天不吭聲。

“怎麼不說活?”她很納悶他為什麼不吭聲。

突然間,他的臉猛地逼近,將她圍困在他與牆壁之間,就在她發出聲音之前,他的嘴吻上了她。

他吻得纏綿,卻又霸道,一種令人窒息的暈眩襲向她。

鈴——鈴——

平躺在床鋪上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倏地,穿著睡衣的身子坐起身,手掌心疲 憊的撫著光亮的前額。

她怎麼會夢見那個人!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天藹—

下意識的撫摸著在夢境裏被侵犯的唇瓣,心臟失序而響亮的跳動著,一陣紅潮泛上裴君右的臉頰。

一整夜無端的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在夢境裏折騰著,以至於她顯得精神不濟。

甩開那難為情的夢境,翻身下床,她沖進浴室迅速的梳洗。

今天她是值日生,得早點到學校去。

肩膀還是很疼,可她沒空理,匆匆戴上發圈,換上制服,背著書包便往廚房跑去,因為媽媽一定在準備她的愛心早餐了。

裴君右推開廚房、餐廳的隔離木門,把頭探進廚房,“媽咪早。”

“早啊,君右……”馮欣回過身來,“今天這麼早起?”

“我今天是值日生,所以要早點到學校。”

“那先吃早餐。”

“不用了,媽,我到學校再吃,我現在就要出門了!”

“那帶著。”馮欣把早餐放在餐袋裏,交給女兒。

“謝謝。”裴君右送了一記飛吻給媽媽,便跑了出去。

“君右、君右……”馮欣在她身後喚著,“媽媽送你到學校。”

“不用了媽,再見!”套上皮鞋,她揮揮手便溜了。

砰,門被關上。

看著女兒匆忙的樣子,她也只能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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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右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心想,一會兒得趕上那班公車,否則就要來不及了。電梯筆直的下降,她不自覺的揉揉發疼的頸子,快步的走向大廈外面的公車站牌。

對了,得先別上名牌才是。她低頭快速的翻找著她的名牌。

“咦?不是放在口袋裏嗎?”裴君右的左手在裙子口袋裏摸索著,偏偏口袋裏空蕩蕩的,眼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遲遲不見蹤影的名牌害她急得想大叫。

她氣急敗壞的邊走邊翻著書包,查看名牌是否遺落在書包的夾層裏,腳下的步伐也就慢了下來。

一陣東翻西找後,她決定放棄了,沒名牌就沒名牌吧!大不了被登記在黑名單上而已。

“裴君右——”陌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定住腳下的步伐,大清早會是誰在叫她?

一絲恐懼竄上她的心頭,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回過頭去,還是扯開嗓門大叫,畢竟她才離開大廈警衛室不遠,如果她大聲求救應該會有人救她吧!

就在她準備放開嗓子大喊的時候,一個閃亮的東西出現在她面前,“這是你的名牌吧?”

她倏地轉身看向對方,是他?

稍早夢境裏的畫面跟著躍上她的腦海,她羞得不敢多看他一眼,連忙低下頭來掩飾覆上紅暈的臉。

“你不拿回你的名牌嗎?”樊孝昀十分納悶她為什麼在他面前老是不敢抬頭,他長得這麼恐怖嗎?

“謝謝。”她怯生生的伸出手,取回夾在他手指的名牌。

指尖碰觸,他的體溫透過她的手指,傳丁過來。

“你把它掉在電梯口。”

原來如此,難怪她怎麼找都找不到。她羞赧的笑著。

“先別上名牌吧!免得你又把它弄掉了。”他提醒她。

裴君右不過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竟像失了魂似的,照著他的叮嚀乖乖的把名牌別上制服左胸位署。

“你是剛搬來的嗎?因為我記得我家隔壁一直沒有住戶,八樓只有我家一戶。”

“嗯。”她調整呼吸,提醒自己別再出糗。

“真巧,你也念高三,還跟我同一所學校、住同一層樓。”他慢慢的走著,她則靜靜的跟著。

她依舊沈默。

“你這麼早到學校做什麼?念書嗎?”

她搖搖頭,“我今天是值日生。”

“你哪一班?”名牌上只有年級別。

“三愛。”

“你看起來很恬靜、很害羞。”樊孝昀逕自說著,原來她就是陳世傑口中的轉學生,“你會彈鋼琴嗎?”他兩隻手做出彈琴的動作,有點滑稽。

“會啊!”她有點不解,但卻對他的動作抿嘴一笑。他說她害羞!那他一定是看走眼了……

“我在這兒住了好一陣子,從沒聽過哪戶人家彈鋼琴,而這陣子常聽到鋼琴聲,所以我猜應該是你。你的手臂還好吧?彈鋼琴的人應該要特別小心保護手。”他問起,因為她昨天的表情一副真的很痛。

“不礙事了。”

“那就好。”他可不希望以後聽不到悠揚的鋼琴聲。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沈默的站在公車站牌前等車,好不容易上了公車,兩人依舊沈默的站在搖搖晃晃的公車上,不發一語。

下了公車,走進校門口的那一段路,樊孝昀走在前頭,裴君右尾隨著他,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在準備走向各目的教室前,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裴君右鼓起勇氣問。

“樊孝昀。”

沒有其他的言語,只是一個眼神會意上抹淺淺的微笑,兩人走向自己所屬的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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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鐘聲一響,全校各個角落的學生全像是著了魔似的大叫。

“君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冰?”方小麗問。

“不了,我媽媽今天會來接我回家。”她推辭了同學的邀約。

“好好喔!媽媽會來接你回家。”一群人好生羨慕。

“嘉鈴,要不要我媽媽順便送你?”

“可以嗎?”她今天不想擠那令人頭昏的公共汽車。

“當然可以。”她勾著陸嘉玲的手,跟大家揮手道再見,“明天見。”

走過校門口前的大廣場,突然有人嚷著,“裴君右、裴君右……”

裴君右和陸嘉鈴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身,但見一個男同學抱著一大束鮮花朝著兩人跑來。

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你、你叫裴君右沒、沒、沒錯吧?”

“是啊!有什麼事?”裴君右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同學。

身旁的陸嘉玲一臉疑惑的看著裴君右,裴君右也搞不清楚狀況的對她聳聳肩。

“我叫沈見豪,我想跟你做朋友,這束花是送你的。”說完,硬是要把小樹一般的花束塞到她手中。

“不行、不行,你別跟我搶——”有一個大吼的聲音朝著廣場邊吼來。

裴君右的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狂奔而來的身影,那人的臉被另一束花擋住了,他鞋帶沒來得及系上,每每千鈞一髮之際,都差些要跌個狗吃屎。

才站定位,他扯著喉嚨大喊,“裴君右,我愛你,收下我送你的花吧!”

裴君右錯愕的看著眼前第二位陌生同學的大膽示愛,嚇得拉著陸嘉鈴忙不叠的往後退去。

“阿青,你幹嗎!說好她是我的。”沈見豪嚷著。

“屁啦!大家公平競爭!”他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嘉玲,怎麼辦?”兩束花有志一同的塞向裴君右懷裏,讓她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

同一時刻,裴君右還沒料理完眼前兩個麻煩的角色,從校園裏四面八方又湧來表白的純情男,一封接著一封的情書雪片般拼命的塞向裴君右。

被圍困在人群中的裴君右跟陸嘉玲嚇得花容失色,正不知該怎麼才好之際,一記怒吼從人群外圍突破,吼住推擠的人。

“統統給我住手——”

裴君右聽見這聲音,側臉看向來人連忙喊出,“媽,快救我——”她擰著眉,一臉苦惱的模樣。

馮欣雷霆萬鈞的走來,“一個一個給我站好,”大手一抓,把擠成一團的男孩子一個一個的拉到—旁,讓他們全排成一列。

“你們在做什麼?”她一身套裝,看來應該是送老公去學校,還順便到銀行辦事去了。

“伯母,請讓君右跟我交往吧!”其中一個搶先說著,隨即所有人便又鬼吼鬼叫的搶成一團。

“跟我……”話沒說完,”拳揮來打中他的下巴。

“跟我啦!”那人隨即被擠到後面去,還被其他競爭者踹了幾腳。

“屁啦!是跟我才對!”他不甘示弱的推擠著身旁的人,好讓自己脫穎而出。

“停——”馮欣手臂一揮,威嚴的制止了眾人亂成一團的醜態。

裴君右把累著她雙手的花退回給對方,連忙偎到母親身邊,陸嘉玲也跟著靠過去。說實在的,她的確被這種混亂的場景給嚇到了,她知道君右會引起大家的喜愛,但沒預料到會是這種恐怖的場面。

“伯母,我要君右當我的女朋友,我將來要娶她當老婆,我還要……”站在馮欣正對面的男同學鼓起勇氣大聲的說。

“你是誰?”

“我叫唐景正,是籃球校隊,我很高吧!一百九喔!”他洋洋得意的比比自己的身高。

她冷冷看了一眼,“一百九是很高啦!可是我家的門檻高,天花板卻不高,你進不去的,況且你人已經不聰明了,萬一撞得更笨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增加社會負擔。我看你適合到路邊當行道樹、到運動場當燈架、到門口當旗竿,但就是不適合到我家去。”輕輕一拎,她把他扔到一邊涼快去。

“你又是誰?”

“伯母,我叫沈見豪,這是我要送給君右的花。”他又把那束五顏六色的花推到裴君右面前。

“等一下——”馮欣把花束抓在手裏,“這是什麼東西?”鼻子靠近嗅了一下,隨即嫌惡的別開臉。

“這是進口的花材,是我花了好多零用錢才買到的,而且我還染了色、鑲了水鑽,另外還有……”他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自己手上的花。

“亂來,菊花都拿來送女孩子,你該不會是到殯儀館偷的吧?”馮欣大咧咧的抽出外國進口的菊花遞給他,“你這臭小子不愛用國貨還浪費金錢,我讓教官罰你去掃廁所。”她又扔了一個過去納涼。

“伯母,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個長相愛國的傢夥不知在叨念什麼東西,惹得人心煩。

“那我也可以說,有人欠扁直須扁,莫待無人沒得扁嗎?”她亮出手刀,隨即劈了對方一記。

那位男同學當場肩膀疼得站不起身,臉上的表情猙獰、痛苦。

“怎麼著?才摸了你一下就不行了?你也太嬌貴了吧,我的大少爺。”馮欣張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眼前弱不禁風的少年。

“我是跆拳道社的……”

話來不及說完,馮欣兩腳一跨,單手拎起他的衣領,穿著高跟鞋的左腳先是踢了他一屁股疼,然後不費吹灰之力的甩肩,便將那人甩飛出去。

“那我是田徑隊的隊長。”

她瞧了他一眼,搖頭歎息說:“你啊!分明是折腿驢子跟馬跑,跑斷了腿還是白搭!回去多練習吧。”一掌推開面前的小男生。

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審下來,說是跆拳道社的,馬上被身著套裝的馮欣單手使出一記過肩摔,說籃球隊的便被球K,舞文弄墨的則被牙尖嘴利的馮欣削得絕慘,總之沒有一個是安然無恙的。

聞訊的教官擺動著肥短的小腿朝案發現場而來。

“對不起,我是本校的教官,敝姓……”

“小王,是我啊!”馮欣豪氣的拍拍他的肩膀。

“啊!學……學姐——”是當年雲靜裏號稱“千手觀音”,小名“千斤頂”的馮欣學姐!教官的臉馬上黑了一半。

剛發洩完的馮欣拍拍手,“可不就是我!”扯出冷笑。

“學姐,這些學生……”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一地的慘況。

教官的雙腳忍不住的發抖,因為眼前的學姐可是當年雲靜的大力士,不但力氣驚人,嘴巴更是不饒人,想他學生時期也曾不信邪的挑戰她,結果被K得一身傷。

如果只是rou體的傷也就算了,反正早已痊癒,問題是他還領教過她的毒舌功,永生難忘啊!

“小王,你們的學生素質越來越差了喔!個個手無縛雞之力,腦袋也是空空如也,成天只知道把美眉,太糟了!”

“是、是的,學姐。”他鞠躬哈腰的。

“我警告你,以後還有誰把情書、鮮花塞給我女兒,就叫他們皮給我繃緊一點,不怕死的儘管來。”

“是是是……”教官表情索然,如喪考*,只得不斷稱是。

“好吧,這事交給你我就放心了,有空到我家來坐坐,你大樹學長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的。”

“是是是。”

“我先走了。”馮欣蹬蹬高跟鞋,牽著女兒離開。

裴君右跟著母親的腳步,不忘伸出一隻手把嚇傻的陸嘉玲一併拉上車。

終於走了,嚇出一身冷汗的教官額手稱慶。

遠遠的,樊孝昀看著那不可置信的一幕,可怕的字眼不斷在他心頭浮上,他只能說,那位媽媽真是巾幗英雄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57:39


開學四五個月了,上學期也逼近期末,裴君右這新來的轉學生美女果然在男學生的圈子裏掀起風潮,送花的送花,寫情書的寫情書,莊敬樓下站哨的站哨,總之是各出花招、各顯神通,只為了獲得佳人的青睞,其中當然不乏想打高射炮的學弟。

可是眼見一個學期就要過去了,卻沒有人得到女主角的垂青,連只宇片語也沒有,倒是去醫院報到的學生人數有增無減。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全是被她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母親給回絕了,鮮花、情書無一通過她母親所設立層層關卡,沒有例外會僥倖送到她手上。

“唉——唉——”陳世傑懶洋洋的坐在位子上咳聲歎氣的。

“幹嗎?你牙疼啊!需要我幫你掛號嗎?”樊孝昀調侃著同學精神萎靡的模樣,“我家外面開了新的牙醫診所。”

“阿樊,為什麼美麗的公主會有一個蛇蠍心腸的媽媽?我的心意根本逃不過她媽媽布下的天羅地網,統統一網打盡給扔進焚化爐了!”陳世傑的哀嚎聲一發不可收拾,還引發其他同學的共鳴。

“對啊!就連想趁放學後短暫的時間偷偷跟她說上一句話都不行,她那名聞遐邇的母親大人不畏風雨,親自出馬帶人,沒人敢輕率的越雷池一步,”一個同學說著他的慘痛經驗。

樊孝昀一點都不詫異他所聽到的。

剛開學的時候,他見過裴君右自己搭公車上學,而且還在電梯裏遇過她幾次,但都沒瞧見她那傳聞中可怕的媽媽。

不過上次放學回家,他遠遠的看見廣場上一堆敗于她母親手下的殘兵敗將,他要不畏懼還真是難啊!而這陣子他專心準備考試,天天忙得昏天暗地,倒也沒注意許久不見她。

“阿樊,你是不是也住在華卿大廈?”

“是啊!”

“那你幫我偷渡信給白雪公主好不好?讓警衛交給她就好,要不你幫我放到她家的信箱。”陳世傑勒住樊孝昀的脖子,要求著。

“我?如果我有十條命的話。而且,難保她媽媽不會買通警衛阻斷你們的肖想。”殺頭的生意有人做,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能免則免。

他突然想起夜晚出自她手下的琴聲,雖然有一陣子不曾遇見她,但是那每晚聽她彈鋼琴的習慣已完全養成。

“嗯氨陳世傑又鬼叫著,“都怪老天不長眼睛,讓白雪公主得不到我的愛慕。礙…”他趴在桌上,那哀吼聲比烏鴉叫還難聽。

“她這麼難追,或許我們應該派出優秀代表出馬親征,擄獲佳人芳心,好一雪前恥!”陳世傑左手邊的同學開口提議。

“阿樊,你願意代替我們出去追那個小妞嗎?除了你,沒有人有這分能耐的!”陳世傑湊到樊孝昀耳邊問,“追到後,讓我跟她說上一句話就好。”他的食指豎得直挺。

“世傑,你想太多了,乖乖背你的英文單字吧!因為英文老師已經盯上你了。”樊孝昀安撫道。

“無美女,毋寧死——”他說得義憤填膺。

“那你就提頭來見我吧!”說完,一記鐵沙掌襲上陳世傑的腦袋。不用說,又是他的命裏煞星英文老師。

同學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老師……”陳世傑一臉委屈。

“你啊,不多念點書,成天想著美眉,人家美眉的媽媽一定有放話,只要品學兼優,有自信通過她的檢驗,隨時都可以去挑戰!”英文老師走向講桌。

“話是這樣說,可是美眉的媽好嚴格,全校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他嘟嘟嚷囔的抱怨著。

“那可見你們都還太差!不要老對著人家說,你是我夏天的冰淇淋,冬天的火爐,這都落伍了。”

“老師……”陳世傑還想反駁。

“等你們統統考上台大再說吧!現在,考英文!”

“藹—”

教室裏頓時哀鴻遍野,樊孝昀的思緒出口吵鬧的教室抽離,想起三不五時會在電梯偶遇的她,想像坐在鋼琴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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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歡聲雷動的呐喊,讓莊敬樓上的女同學好生好奇,紛紛把眼睛瞥向人聲鼎沸的籃球常

“看、快看,是男生班的在比賽籃球耶!”一個女同學透過窗戶看到,率先喊著。

“真的嗎?”一群女生一窩蜂的圍到窗戶旁,往樓下探著頭。

“高三忠對高三孝耶!”

“那一定很刺激,他們好多個都是籃球校隊。”陸嘉鈴點頭稱是,“君右,你過來看看。”她一把將人群外的裴君右拉到窗戶邊去。

“我又看不懂。”她喃喃道。

“哎呀!君右,看籃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誰管他們投的是三分球還是擦板得分,總之看就對了。”一旁的同學笑說著。

“是啊!我也不僅幾時要邊線發球、什麼情況又要底線發球,為什麼犯規罰球,反正大家也只是看人而已。”另一個同學聳聳肩不在意的附和。

“你瞧,剪著平頭那一個是樊孝昀,另一個綁頭巾的是……”

裴君右沒理會陸嘉玲介紹了哪些工,總之她的視線接觸到熟悉的身影之後,就再也沒離開分毫。

是他!瘦瘦高高,戴著黑色運動手錶的他

“我看樊孝昀這次模擬考鐵定又是前三名,他實力超強的!”同學又附注道。

“是啊!聽說他的爸爸、媽媽都移民美國了,我想他以後一定也是出國留學的精英份子。”

“他缺不缺女朋友?我來應徵好了。”方小麗打趣的表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麗,基本上,樊孝昀目前是缺女朋友,只是他可能不需要風騷小辣椒。”消遣的話一出口,一群女生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裴君右靜靜的聽著,雖不發一語,卻把有關他的消息聽得一字不漏,心底的傾慕不斷的發酵著,有點酸酸甜甜的感覺。

球場上的他快速的運球,越過同學的攔阻,一個挺身挑籃,籃球順利的落人籃框,見他又為自己的隊伍贏得分數,同隊的隊員紛紛和他擊掌歡呼。

他是那樣的專注,傾其心力努力的得分,完全沒有注意到莊敬樓上有多少青春少女正欣賞著他的球技,其中還有夜夜彈鋼琴陪伴他準備聯考的裴君右。

她翦翦秋瞳寫滿戀慕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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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模擬考,樊孝昀跟同學一起去球場捉對廝殺,宣洩情緒。流了一身汗,他才意猶未盡的回家去。

騎著腳踏車回到華卿大廈,他把腳踏車鎖好,繞過中庭花園準備搭電梯上八樓。在警衛室前,他聽見有個婦人說話十分迅速,不禁好奇的瞥了眼。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念哪一班?家裏有多少人?爸爸媽媽是從事什麼職業的……”馮欣叉著腰,強勢的對著門口一群男生滔滔不絕的扔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我們是惠賢中學,我叫……”男生們畏畏縮縮的推著最前面的人代表回答。

“學生不該成天想著交女朋友的!”馮欣拿著手中一疊書信,“這是你們寫的,是不是?”

“是……不是……”

“沒出息!畏畏縮縮的成什麼樣子,男孩子要落落大方、有擔當,你看你們肩膀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擔不起重貴大任的樣子,不要把追女孩子當作好玩,拿來炫耀的,學生就該好好念書,才會有前途,不然準敢把女兒嫁給你們?我告訴你們……”她一掌拍在那男生的肩上,害得他前後搖晃了一下,差點昏倒。

樊孝昀看著馮欣一氣呵成、口若懸河的訓話速度,真是不得不為那些男生們哀悼祈福,瞧瞧他們一個個低著頭,垂頭喪氣的模樣,著實可憐得不像話。

而且她偏執得令人匪夷所思,理智告訴他,快逃。

他搖搖頭,搭著電梯上樓了。

叮——

電梯門一開,外面站著的人正是裴君右。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裴君右吃驚的看著他。

“要出門?”

“不是,我在等我媽媽。”她扭著手,心裏萬分欣喜。有好一陣子沒碰到他了,今天突然遇見他,她好高興。

“模擬考剛考完,沒出去玩?”他咧嘴對著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沒有,因為我考得不好,不敢出去玩。”她頑皮的吐吐舌頭,“你去打球嗎?”她指著他手上的籃球。

“是啊!考完一定要出去瘋一瘋,這樣才會有力氣繼續念書。”

“真好!”她很羨慕他。

看她一臉希冀的模樣,想起了從陳世傑那裏聽來的小道消息,樊孝昀說:“我聽說你媽媽很保護你。”

聽他這麼說,裴君右猛地抬起頭,一臉不解,“你聽誰說的?”她擔心這會給他造成不好的印象,好像她是長不大的小女生。

“同學啊!因為他們都很傾慕你,可是卻不能約你出去玩,連信都無法順利遞到你手上。”他嘴邊帶著一抹淺笑,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意思。

這讓裴君右有點懊惱,況且她不希望他印象中的她是那個樣子。

“因為我的功課不好,媽媽不準我出去玩,而且聯考快到了……”她嘟著嘴,做出“你知道的嘛”那種表情。

“瞭解!”樊孝昀突然把球上拋,食指頂著球,只見它在他指尖上快速旋轉著,轉得裴君右目眩。

“嗯……樊、樊……”她突然忘記他的名字了。

“樊孝昀,大家都叫我阿樊。”他主動解答她的疑惑。

“你的成績很好。”她在學校的紅榜上常常看到他的照片、名字。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阿樊,嗯,我可以這麼叫你吧?”裴君右試探性的問。

“當然!”他覺得她天真可愛,她不就這麼叫他了,幹嗎還問?這不是在問人說,先生,我可以稱呼你先生嗎?

“阿樊,以後我可不可以向你請教功課?”她很期待,又怕他會拒絕,所以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當然可以,反正我們是鄰居,很方便。”他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或許是因為她的琴聲讓他每天都有個好眠,或許是她眼中的期待打動了他,又或許是因為……

“你等我一下。”她一溜煙的跑回家去。

樊孝昀抱著球站在電梯門前,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一會兒,她拿著一張紙跑了出來,“給你,這是我的Email。”隨即她又拿出一本小記事本、一支筆,“寫下你的E—Mail,以後我把問題寄給你。”她的眼睛散發著一種令人迷醉的晶亮光芒。

樊孝昀接過她的紙筆,乖乖寫下自己的E—mail,然後交給她。

“謝謝你!”裴君右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因為她可以跟他通E—mail,因為她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共同擁有一個小秘密,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不客氣。”他靦腆的抓抓頭。

樊孝昀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高興,自己做了什麼嗎?不過見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竟不知不覺的癡迷了,開朗的笑容在他臉上久久不散,因為她……

“再見!”她揚揚手上的小記事本,跑向自己的家門。

樊孝昀的籃球從他手上落下,在地面上彈跳著,終至平靜。

然而他們兩人的心卻與籃球的靜止不動成反比,不斷的震盪、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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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待父母親都就寢之後,裴君右闔上書本,悄悄的打開電腦準備寫封Mail給樊孝昀,她一顆心兒卜通卜通的跳著,連自己都分不清那莫名的心急、竊喜所為何來。

隨便挑了題數學題目打在電腦上,她又在信未隨意問候了樊孝昀幾句話。

“你的成績挺好的,心中可有理想欲投考的學校科系?不過,不管什麼志願,對你來說,應該都像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希望不會打擾你念書。謝謝!”

然後她重新翻開數學課本,繼續準備那老不得她緣的數學考試。

她就是不懂,不過就是幾個式子、幾個定理,不管她怎麼背、怎麼演算,為何一旦換了個樣子出現,她就理不出個所以然了!最後她只能安慰自己,全是那些玩意跟她不投緣,才會老找不出個交會的管道。

翻了幾頁悶死人的數學參考書,裴君右擱下手中的筆,撐著下巴想著樊孝昀在球場上奔馳、投籃的樣子,想得嘴角揚了老高都不自覺。

她曉得以一個高三生來說,聯考在即的壓力不允許她將心思花在一些風花雪月的事兒,可她的腦袋就這麼不聽使喚……

倏地,電腦發出一記聲響,屏幕上出現“YOUGOTAMAIL”的字樣,裴君右興奮的把椅子挪到電腦桌前,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封新郵件。

是他回的信!

樊孝昀把那題數學的解題方式詳詳實實的打上電腦,連一些老師常跳過的小細節他都巨細靡遺的說明。

信末,他回答她的問題。

“法律系是我的第一志願,將來希望成為一個出色的律師,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你呢?你的鋼琴彈得很棒,我很喜歡,你會考音樂系吧。”

才看完信,裴君右連忙又回了封信。

“沒錯!我想考音樂系,可是我最近練琴的狀況很糟糕,看來音樂系可能離我越來越遠了,原本想參加推薦甄試的,可是……不過,很謝謝你的稱讚。咦?你常聽見我練琴嗎?是不是打擾你念書了?”

按下傳送鍵,她掩嘴竊喜。

她已經無心再回到課本上,但是電腦屏幕上,他寄來的解題方式她卻百看不厭,她敢說,這個題型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她腦海裏了。

這是暗戀吧?偷偷的喜歡一個人,巧立名目的去拉近跟他的距離,電腦啊電腦,若沒有可愛的你,我可能永遠都無法得知,收到信的感覺是這樣令人雀躍不已!

第二封的回信沒有讓她等太久。

當來自他的訊息一出現,她抓著滑鼠,馬上打開新的郵件。

“你別擔心,我算的覺得你彈得很好,我可是你的忠實聽眾,每天晚上聽完你的琴音,念起書來特別有精神,我還要謝謝你呢!我也準備參加推薦甄試,寒假要參加學科考試,你可別忘了廠

裴君右一個人吃吃的笑了起來,這傢夥還真會哄人開心,說實話,她的確因為他的安慰而寬心不少。

雙手又在鍵盤上快速的跳躍。

“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明天我練鋼琴時一定會更起勁,因為有你這個忠實聽眾,我可不敢鬆懈,我們要一起加油喔!”

一整個晚上,華卿大廈的八樓,兩個高三生一來一往的傳著郵件,一整晚都忘了書本、忘了聯考、也忘了睡覺。

最後,他們達成協議,暫時停止,然後上床睡覺去。

互道一聲晚安,兩人同時關上了電腦,窩到被窩裏,準備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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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裴君右一如往常的收拾著書包,“嘉玲,今天我跟你一起搭公車回家。”

“要搭公車?裴媽媽今天不來接你嗎?”陸嘉玲拉過椅子,在裴君右身旁坐下,順便等她慢動作的整理書包,“你不怕又被圍攻?我可是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我媽今天有事,原本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我爸爸來接我,可是他學校有課,沒辦法來,我好不容易才安撫了我媽,讓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她低頭仔細的檢查抽屜,確定沒有任何遺漏的東西,“走吧!”

將椅子靠到桌下,兩人背著書包緩緩的走出教室。

一出莊敬樓,以裴君右作為翹首遠眺的目標的人依然大有人在,只是有了前車之鑒,大家對於那名聞遐邇的裴媽媽真是戒慎恐懼到了極點,因此,即便是見到了裴君右,也都裹足不前,為的就是避免可怕的馮欣會冷不防的從校園裏的某一個角落跳出來,然後不留情面的給勇敢求愛的同學一個下馬威。

陸嘉玲抬頭看看自強樓上的壯麗景觀,不由得戲謔著說:“你這風靡全校的女主角可真是讓大家又愛又恨,那樓上眾多殷切期盼的自光巴不得能贏得你的首肯,好跟你交往,偏偏又畏懼裴媽媽的威嚴,只能眼巴巴的在窗口癡癡的望著你,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嘉玲——”她擰眉,打了碎嘴的陸嘉玲一記,“你少嘲笑我了!”

“咦!你還怕羞啊!”她促狹的推了她一下。

裴君右快步走向前,“不跟你說話了!”兩隻腿一前一後的交錯著,速度快得很。

“喂!你當真不理我了啊?”陸嘉玲依舊頂著戲謔的表情,在後頭追趕著她的步伐。

一會兒,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在公車站牌下閒扯著明天的小考,想當然耳,裴君右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害她好生彆扭,直想躲在陸嘉玲身後,連公車到站了,她還在躲。

“別在我身上鑽洞了,我可是個人耶!”陸嘉玲好氣又好笑的把她扯出來,“上車了啦!”

一路上,裴君右忍受著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巴不得公車以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把她送回家,偏偏下課時間總遇上交通癱瘓的時段,只能像老爺車似的在馬路上搖搖晃晃以龜速爬行。

等陸嘉玲下車後,她更是不自在了,大家的目光讓她覺得如芒刺在背似的難受,可眼看著離家最近的站牌遲遲到達不了,裴君右索性心一橫,提早按鈴下車。

“走路都比公車開得快!”逃離了公車上虎視耽耽的眼神,她不禁口中喃喃抱怨著。

終於,她的心情也輕鬆了些,腳下的步伐跟著輕快起來,避開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她繞進了更便利行人走路的住宅騎樓、巷道。

“裴君右!”突然身後有人喊她名字。

她直覺的轉身看向聲音的源處,一個陌生的男學生站在她身後不到十步遠的距離,身上穿著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制服,她納悶對方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你就是裴君右吧!”對方態度輕蔑的問,眼神挑釁。

“你是誰?”她瞪大眼睛,看著意圖不明的他。

“聽說你很踐,驕傲的不給人追啊!”他隨手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動作熟練的點起煙來。

男學生身上的制服穿得極不整齊,紮了前面的下擺,後面的則以自為帥氣的露在外面,褲子是訂做的打褶褲,腳下的皮鞋腳後被踩得變形,活像是雙拖鞋,看起來就是流裏流氣的模樣。

裴君右見對方態度很差,索性不予理會,轉身便要離開。

“他XX的!給老子乖乖站好!”對於她的轉身不搭理十分感冒,他對著她大吼了一聲。

她被那雷鳴似的命令怔得愣在原地,三秒後才回神問:“我不認識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

“沒什麼事,就是看不慣你驕傲的樣子!”他猛抽了一口煙,然後把煙夾在手上,緩緩的走上前,“你很難追,老子偏要你當我的馬子。”扁著嘴,他自以為瀟灑的說。

“不行。我媽說像你這種不學好的人,不值得我浪費時間跟你多費唇舌上她往後退了一步,氣不過對方的態度,出言指正。心裏並懊惱自己剛剛為何要提早下車,平白惹出這件麻煩事。

“靠,老子說得出做得到,有種叫你家的老太婆來扁我啊!幹……”他鄙俗的口出穢言,“你別以為你家老太婆制得住你們學校的飯桶,我就會鳥她,告訴你,我偏要把你到手,怎麼樣?”踩著斜三角的難看步伐,他往她接近。

二話不說,裴君右轉身便開始邁開大步跑,遇上這種問題學生還是快閃為妙!

見她開始逃,他也加快腳步追著,不一會兒,她便被攔了下來。

“想逃?我有說要放你走嗎?”他狠狠的把手上的香煙扔在地上,然後單腳一踩踩熄它。

“你到底要幹什麼?不學好,只會這樣欺負別人,當心我跟你們教官說!”她壓下心裏的畏懼,故作鎮定的說。

“跟教官說?”他陰陰的笑起來,“去說啊!不過就是小過一次。好啦!算你厲害一點,大過一次好不好?那又怎樣?大不了提早畢業而已。”不痛不癢嘛。

倏地,他一把扭住裴君右的手腕。

“藹—”她吃疼的痛喊出聲。

“故作清高的人我特別愛整,誰叫你是大名鼎鼎的裴君右。”他的話令人不寒而慄,臉上的表情甚至變成極為兇狠。

“放開我,你這樣是犯法的行為!”她義正辭嚴的指正,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

“犯什麼法?我有對你做什麼嗎?不過是牽牽手而已,警察局我都當廚房在逛,怎樣?”說完,他便拖著她往小巷走。

她拼命的跟他拉扯著,“放開我!救命藹—救命藹—”裴君右扯著喉嚨大聲嚷叫,企圖引起附近住家的關切。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便打向她,啪——

“媽的,鬼叫什麼?”

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得裴君右當場眼冒金星,臉頰像是火在燒。而她的力氣根本無法跟他相抗衡,依然只能被拖著走。

“放手,你放手”她害怕的聲音開始充滿哽咽。

“你在做什麼?快放開她。”另外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對於孤立無援的裴君右來說,這聲音無疑是她的希望,她欣喜的把頭別過去,用求救的眼神看著站在暗處的第三人。

“拜託你救我!”現下她也只能孤注一擲。

“媽的,哪來的笨蛋想英雄救美。”

突然一顆籃球被扔至地上,隨即往上彈跳擊中大壞蛋的下巴,“我說放開她你耳朵聾了?”冷靜沈緩的聲音有著不容忽視的堅決。

男學生反射性的用手一擋,反將籃球撥回給發出攻擊的人手中。

“媽的,等我料理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來找你!”他粗魯的推開裴君右。

“單挑。”樊孝昀往前走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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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58:29


“阿樊?”裴君右一看見來的是樊孝昀,心馬上安了一半。

“好,老子就讓你嘗嘗‘釘孤枝’的滋味。”男學生惡狠狠的撂下狠話。

“你站遠一點。”樊孝昀提醒裴君右,接著甩下書包對男學生說:“老規矩,勝為王、敗為寇!”

“少說漂亮話,打贏了再嗆聲!”說完便抱拳沖上前來。

樊孝昀二度將手中的籃球當作武器扔向他,男學生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機警的擋去籃球的攻擊,作勢便要給樊孝昀結實的一拳。

敏捷的樊孝昀側身閃過他的攻擊,接著用他握得緊實的拳頭一拳打向男學生的眼窩,當場聽到一聲唉痛,“唉——”

男學生不甘心被打,死命的眨眨充血發疼的眼睛,又再度沖向樊孝昀。

樊孝昀別過臉,那一拳從他臉頰上擦過,他利落的緊揪住對方的衣領,抬腿用膝蓋猛頂對方的腹部好幾下,但對方也不甘示弱的再賞他一拳一腳。

“阿樊——”裴君右心急的喊著。

樊孝昀忍住一聲悶哼,轉身勾住對方的脖子,把他勒得死緊,趁他無招架之力時,再狠狠補上兒拳。方才挨揍的分,他連利息一併還給對方。

那男學生作困獸之鬥,伸腳一踹把樊孝昀拐倒在地,心裏也惱火了的樊孝昀一個翻身反將他壓制在下面,馬上又是迎面痛擊,打得他落花流水,眼淚、鼻血糊了一臉,好不淒慘!

“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找她麻煩!”樊孝昀鬆開揪在對方身上的雙手,鄭重的給予警告。

當樊孝昀站起身,轉身要走向裴君右,對方陰險的從他身後站起準備襲擊他。

“阿樊,小心後面!”裴君右膽戰心驚的喊。

一時疏忽而遭襲擊的樊孝昀雖然挨了揍,不過為此更加光火的他,發狠的給了對方一記過肩摔,之後綿密、結實的拳頭往男學生臉上、肚子招呼過去,打得對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阿樊,別再打了!”裴君右真被樊孝昀那股狠勁給嚇死了,連忙出聲阻止他。

樊孝昀終於停下手上的攻擊,揪住對方的衣領把自己的臉湊近,“敢跟我玩陰的,我在這裏打架的時候,你還在家包尿布呢!”他氣憤的甩開他,逕自站起身來。

“不要有下次,否則我打得你哭爹喊娘的,聽到沒有!”

男學生經過樊孝昀一連串的攻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動作緩慢的爬起來,步履蹣跚一拐一擺的離開。

“阿樊,你沒事吧?”裴君右背起樊孝昀的書包,抱著籃球走上前去。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走向她,“他沒對你亂來吧?”

“沒有……”驀地,一顆顆的淚珠從裴君右的眼睛裏滾出,成了一長串的透明珍珠。

她驟然撲向他,把臉埋在他胸前,眼淚撲簌簌的掉個不停,不單是因為方才所受的驚嚇,還有心疼他為她受的傷。

他就像是她的守護神般偉大、萬能,從天而降的保護著她的安危,那麼戲劇性的出現。

樊孝昀看著身前的人兒,一時錯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任憑她靠在自己胸前盡情的哭,料想她是因為剛剛的打鬥而嚇到了。

他看著她哭得顫抖的肩膀,一時覺得萬分不忍心,抬起手想給他一點安慰,卻又在撫上她的背前停了下來。

一番掙扎後,他終於圈上她的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哭了許久,她終於抬頭慢慢的退開他,他的衣衫已然因為她的淚而濕了一大片,她抬頭看著身前瘦高的他,兩人站在原地,眼睛的視線鎖定對方,久久不發一語。

最終,樊孝昀掏出手帕遞到她面前,“沒事了,別哭!”

她遲疑了一下,眼睛來回看著他手裏的手帕,還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才伸出手接過他的手帕,低頭拭去那氾濫得不可收拾的眼淚。

“對不起。”她道著歉。

“回家吧!”他伸手背過自己的書包,另一隻手則達她的也一併拿過背在肩上。

點點頭,她抱著他的籃球,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的步伐,未幹的眼淚在眼眶裏轉著,襯得她的眼睛更加晶亮。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語。

一會兒,樊孝昀捂著胃,不舒服的皺了皺眉。

緊跟在他身旁的裴君右注意到他的怪異舉動,連忙問:“阿樊,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疼?”一雙纖眉又攢緊了。

“喔,不是。”他深呼吸了一口,“剛吃飽飯就作激烈運動,有點反胃。”他莞爾道。

裴君右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

“我剛剛在前面巷子的小吃店吃晚餐。”他往後一指,“我每天都會到那去吃飯,店家是個聾啞人士,可是手藝很好,所以我每天都會光顧。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我今天自己搭車回家,可是在公車上怪彆扭的,而且又大塞車,因為貪快我便下車來,本想走路還快些,沒想到遇上麻煩。”她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揪住背在他肩上的書包肩帶。

“以後別自己走小巷子,很危險的。”

“多虧遇上了你。”她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傷真的不用到醫院去看看嗎?”

“不用,我以前打架打慣了。”他低頭看見沾在她睫毛上的淚珠,透著燈光閃閃發亮。

“你也愛打架?”她很訝異。

“以前頑皮。”他聳聳肩。

“媽媽說打架是不好的。”

他低頭一哂,繼續走著。

裴君右便加快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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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自己錄的一卷鋼琴演奏錄音帶,裴君右不斷的在中庭花園裏踅來踅去,不肯停下腳步。

為了答謝樊孝昀的搭救,她決定送他一卷錄音帶,每首曲子都是她精挑細選,細心彈奏的成果。

“君右,”樊孝昀一下樓,就看見她低著頭,專注的像是不知在找什麼似的。

“阿樊廠聽見他喊她的聲音,裴君右迅速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帶著笑意。

“你在幹嗎?怎麼老低著頭走路?”

她臉一陣酡紅,“才沒有。”

樊孝昀在中庭的椅子上坐下,“找我什麼事?”

裴君右猛地伸出手,把手上的錄音帶遞至他而前,“送你的。”

“什麼?”他接過來,細細的看著。

“我自己挑的曲子,再把它們都彈一遍,錄下來當作禮物送給你。”她食指抵在下嘴唇,心裏有點忐忑,因為不知道他是否喜歡。

錄音帶的封面上有著娟秀的字跡,寫著每一首曲名,她的心意透過這些曲子溫暖他的心。

“謝謝。”

“阿樊,你的傷真的沒事嗎?”她瞧見他臉上還有點瘀青。

“沒事的。”他用手指爬爬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

“那就好。”她站在他面前,欣喜溢於言表的彎著腰傾身向前,“你看……”纖細的手指指著封面上的曲目,仔細的對他介紹著每一首曲子所要表現的東西。

半晌,感覺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不時竄入他的鼻息之間,他抬起頭,視線突然與她的相觸及,她停下說話,眼波含蓄的望著他。

一時間,兩人只是盯著彼此看,誰都沒有說話。

然而這樣的四目交接卻比一來一往的對話還令人震撼,裴君右感覺自己全身在他的在視下開始僵硬,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無言的寂靜裏,突然一陣腳步聲打破兩人沈默的僵局,裴君右趕緊站直身體,雙手局促不安的互相扭著。

“想出去逛逛嗎?”樊孝昀問。

“去哪里逛?”

“去河堤看落日。”他倏地站起身。

她含笑點點頭。

“你媽媽……”

“她跟爸爸出去了。”

樊孝昀看了她一眼,“等我,我去騎腳踏車。”

一會兒,他牽著腳踏車來了。

“上車。”

她小心翼翼的坐上腳踏車,心裏有著無限的緊張、期待。

“抓著我的衣服,免得待會經過坑洞掉下去了。”

她身子側坐,十分聽話的把手伸到他腰側,害羞的揪了一角。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踩不踏板,車子慢慢的往外騎去。

迎著微風,他們往住宅區外圍的河堤上騎去,風先吹拂過樊孝昀,然後和著他的氣息拂向裴君右,他們的氣息在風中相融……

“我發現我載了一隻小豬。”經過一個小坡時,樊孝昀突然回過頭對裴君右開玩笑說。

然而裴君右卻當真了,“對不起,那我下來走路好了。”她十分不好意思,以致臉都紅了。

“哈……”樊孝昀大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千萬別跳車,否則我可能得到下遊去找你了。”

他踩著踏板,突然雙手放開手把,高高的在空中舉起,“今天天氣真的好好藹—”

“阿樊,別嚇我!”看見他大膽的行徑,車身繼而搖晃了一下,裴君右只差沒失聲的大叫。

樊孝昀將手重新放回腳踏車的手把上,“沒事的,大不了摔車了我賠你。”

“你拿什麼賠我?”她沒好氣的問。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對著天空大聲的喊著。

裴君右“噗哧”一笑,“你的命有什麼值錢的?”

“我可是未來最傑出的律師喔廠他嚷聲說著。

她但笑不語,心裏則是附和,是啊!我相信你一定是。

車子在河堤上的一處停了下來。

“下車,到站了。”

她戀戀不捨的鬆開他的衣角,下了車。

他把車子立在河堤上,“到下麵去坐。”

依著他的步伐,他們來到河堤的斜坡上坐下。夕陽的餘暉火紅中透著金黃,風徐徐的吹著,一種平靜、祥和的幸福包圍著兩人。

樊孝昀別過臉看著裴君右的側臉。

察覺他的往視,她乾脆把臉面對著他,“看我幹嗎?”

他笑而不答,故作神秘的把視線調向遠方。心裏低語,我是看你可愛!

“你故意的。”她指控他,但語調卻很薄弱。

兩人又是一陣沈默。

樊孝昀把雙手枕在腦後,閒適的躺在斜坡上,闔起眼睛假寐。

裴君右靜靜的看著他的五官,發覺心裏的情僥超乎她自己所預估的強烈、明顯,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複雜的心情。

看著他下巴還未散去的淤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她這輕柔的舉動引來他渾身一顫,隨即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她。

“阿樊,以後不可以打架。”她叮嚀著,“媽媽說打架的人,喜歡把事情訴諸暴力,以後你要當律師,更不可以隨便打人了。”攤平掌心,她在他的淤痕上懲罰的一拍。

樊孝昀在心裏想,這種活出自裴媽媽口中,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因為他就曾經目睹她把同學打得七零八落的。

“我知道。”他迅速的坐起身。

夕陽已經西下了,雲層轉為灰黑,只剩下些許的光芒自遙遠的天際射出。

“回去吧!”

她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的爬上了斜坡。

把車子調整了方向,這次她雙手各揪住他一邊的衣角。

下了河堤,下班時間的車流量大增,下午的寂靜已然不復見,兩人在車陣中穿梭著。

樊孝昀突然大聲的嚷問:“我追你好不好?”

“什麼?”車子的喇叭聲害她沒聽清楚,“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驀地,他停下車,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的,嘈雜的汽車聲響突然一下寂靜下來,“我說,”他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著她翹首等待的臉,“我追你好不好?”

裴君右先是一愣,嚇人的潮紅從她的耳根子急速蔓延開來,染了她一整張臉,她羞怯的低下頭,企圖掩飾激動的心情。

他轉身繼續踩著踏板,腳踏車重新在大街上移動著,許久,她伸長手臂大膽的把雙手圈在他腰際,用這樣的方式迂回的回答他,她的決定。

他回頭對她一笑,奮力的踩著腳踏車,一會便回到華卿大廈。

上升的電梯裏,兩人都彆扭的不說話,然而嘴角卻也不約而同的泛著甜蜜的笑意。

叮——電梯門大開。

“再見!”

“再見。”

回到家關上門,裴君右抵在門後掩嘴低笑,心兒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樊孝昀則坐在自家的玄關地板上,嘲笑自己方才的銼樣,臉上一樣是掩不住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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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陰錯陽差的巧遇,樊孝昀為裴君右解了圍,加上自河堤回家途中的續曲,兩人的關係因而更親近了些。

裴君右對樊孝昀的戀慕日日加深,相對的,兩人電子郵件的往返也就更密集。

這樣偷偷摸摸的郵件私通持續了好一陣子,平日在學校、公車遇上了,兩人總是會綻出羞赧、會心的微笑,而且還有志一同的對那小秘密絕口不提,裝成陌生人似的。

在一來一往的密集郵件互通中,最後兩人達成協議,各自申請一個ICQ帳號,固定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上線,聊聊彼此今天的生活、家庭情況、念書的心得、進度,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打屁。

這天,樊孝昀和裴君右又面對著屏幕聊天。

“阿樊,推甄的東西準備得如河?”

“還好,你呢,曲子練得還好吧?”

“你緊不緊張?因為第二關的考試快到了,我常常緊張得手腳冰冷,彈起鋼琴像是用冰塊敲琴鍵似的。”她很懊惱。

“你就當平常練琴時那麼自在就好了,要不你可以把那些老師當成跟我一樣的音樂呆瓜,這樣就會釋懷些。”他用自嘲式的安慰法。

“音樂呆瓜?咦,這是我認識的樊孝昀嗎?竟會如此謙虛!不知道是誰打起籃球一副萬夫莫敵的樣子,參加考試也是誓在必得的模樣,這會竟謙稱自己是音樂呆瓜!”她玩心大起,忍不住想消遣他一番,“真是天下紅雨嘍!”

“喂,看你還一副柔柔順順的乖巧樣,也懂得消遣人。還有,原來你都在偷看我?”

“胡說,我才沒有。還有,誰告訴你我是柔順乖巧的人?”

“我臆測的啊!因為第一次遇見你,你不是不說話、文文靜靜的,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我,害我以為我是怪物力氣”

“瞎扯!因為你是陌生人,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她不敢對他說,其實她是看他看得晃神了。

“有點牽強,但可以接受啦!”

“阿樊,你怎麼不會想出國念書?你的家人不都在美國嗎?”她實在好奇,他的爸、媽、妹妹早都移民美國,卻只有他執意留在臺灣。

“我喜歡臺灣,就這樣!”

“該頒個獎章給你才是!”

“少利用電腦消遣人了,小老鼠。”

“什麼小老鼠?我哪里像了?”裴君右錯愕的擰著眉,加快打字的速度,回問他。

“膽小如鼠啊!每次看見我理都不理人,只有在電腦上才會極盡調侃之能事。”樊孝昀戲謔道。

“我是怕別人文夕心!”

“別人?是你媽媽吧!誰不知道裴君右的媽媽對女兒保護周密,連一隻小蒼蠅都飛不過她的層層看守。”

“胡說!”

“哪是胡說,我們班的陳世傑日夜思念著你,結果每封信都傳不到你手上,多可憐!”他語意酸酸的。

“因為媽媽說要用功念書,不可以交男朋友啊!更何況,媽媽說年紀輕輕就想交女朋友的人心性不定,都是玩玩而已,媽媽她只是想得周全,而且,她說只要我上了大學,她就會讓我交男朋友的。”裴君右辯駁。

“是,你還其是個惟母命是從的好女兒。”

“當然,孝順的女孩不好嗎?”她反問。

“好,只是孝順女兒的老公會很辛苦,這樣又得犧牲一位年輕有為的時代青年,我不過為那位青年感到可憐而已。”

“阿樊,你又在跟我練你那過人的‘口才’!”

“Sony!我不會彈鋼琴,只好打打電腦練練我的雙手靈活度。”

“阿樊——”

“OK、OK,不鬧你了。要不要出來透透氣?”

“透什麼氣?我得找些資料,還得練鋼琴,可忙著呢,況且,你不是說我媽媽很可怕嗎?”

“膽小如鼠,我都不怕你媽媽拿掃把趕我了,我可是個堂堂正正的好人,純粹邀你去圖書館找資料而已,我也很忙的。”他順著她的話語開始拿喬。

“可是我媽媽可能不會準我出去。”

“要不我去找你,你媽媽見到我總會放心吧?而且我還有些推甄的資料要拿給你看,順便一道。”

“……那好吧!”

“ㄏㄡ,還裝委屈?”

“才不是呢!”她的語意蘊含著一種嬌嗔的調調。

“那這個星期六下午一點半,我去找你。”

“好,不過不能太久,因為我五點要練鋼琴。”

“是,大小姐,我知道了。”

“拜拜——”

“拜拜。”

下了線,離開對話的屏幕,裴君右心花怒放,因為她又要跟樊孝昀出去了!雖然是到圖書館找資料,她還是把它想成宛如約會般的慎重、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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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晚上,裴君右甫練完琴,正收拾著琴譜。

“君右,把這杯牛奶喝下。”馮欣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走進來。

因為曉得她夜裏總睡不安穩,所以媽媽每天準備一杯熱牛奶要她喝下,好幫助她的睡眠。

“嗯,媽,謝謝。”她放下手上的琴譜,靜靜的喝著牛奶。

“你別緊張,鋼琴老師說你常常緊張的慌了手腳。”

“媽,我當然緊張啊!因為我想考上!況且有太多人一起競爭了。”

“別怕,這是你的興趣,你只要放手去做,就可以做得很好。”馮欣安慰道。

“媽媽,明天我要到圖書館去找資料。”一想到要跟樊孝昀出去,她不由得露出嬌羞的神情。

“找什麼資料?”

“推甄的資料啊!有些東西我還沒準備好。”

“自己嗎?我記得嘉玲那孩子沒參加推甄。”

“不是跟嘉玲去,是跟另一個同學,他也要準備推甄,明天他會來家裏找我,我跟他一起出門。”

“好,都說要出去找資料了,媽媽能說不行嗎?不過要注意安全。”馮欣逕自以為同是女生班的同學,也就不以為意了。

“我知道了,媽。”

將杯子拿到廚房沖洗乾淨,裴君右回頭收了琴譜便進房去睡覺,不過,睡前她還是跟樊孝昀ICQ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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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19:59:19


樊孝昀把資料全放在背包裏,抬頭看看牆上時鐘,一點二十五分,他蹲在玄關穿鞋,背包上肩後隨即走向對門的裴家大門。

叮咚、叮咚——

“誰?”

屋裏傳來腳步聲響,隨即鐵門“嘎”的一聲打開了。

“你是誰?找誰?”馮欣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孩子,不禁疑惑的問。

“媽媽,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阿樊來了。”裴君右的聲音自房內傳來。

“裴媽媽你好,我來找君右。”樊孝昀露出笑容,表明來意。

“是你要跟君右去圖書館?”馮欣的表情開始出現如臨大敵般的謹慎。

“是的。”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不過她過於謹慎的表情讓他不得不提防小心。

裴君右穿著窄裙,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對不起,再等我一下。”她歉疚的笑著,又躲入房間。

“君右,你不是要跟同學去圖書館,怎麼會……”馮欣有點被搞混了,不是女同學?是男同學!

“是啊!阿樊是念雲靜中學沒錯啊!”她邊紮著馬尾邊大聲回答。

馮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眼前瘦高的男孩子,眼神銳利得像刀片似的,在樊孝昀身上劃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她謹慎的態度只差沒把他切成薄片,夾在載玻片、蓋玻片之間,然後放上顯微鏡仔仔細細的研究透徹。

“你先進來。”

“謝謝。”

樊孝昀一臉狐疑的尾隨馮欣走進裴家客廳。

“坐著說。”

“是。”一坐下他便看見落地窗前那架鋼琴。

“你叫什麼名字?”馮欣嚴肅的盯著他看。

“伯母,我叫樊孝昀,今年念雲靜三年級。”

“你跟君右是怎麼認識的?”怎麼會有這傢夥出現?而她卻沒注意到。

“在電梯遇見的。”

“電梯?”她的音調上揚了些,眉頭也已經聚攏,“你住哪里?”

“我就住隔壁。”他據實稟告。

“你家裏有哪些人?”

“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妹妹。”樊孝昀看著眼前不斷扔問題的馮欣,不由得在心裏將同學傳聞中的她作一個統整具威脅性!

這位伯母也太盡責了吧!該不會連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問吧?那可難了,因為他只曉得由自己跟老爸那一代的事,其他的古早事他是一問三不知。

“方便我現在到你家跟你父母見面嗎?”住隔壁?她防了外頭的男生,卻疏忽了隔壁的鄰居。

“劉•不起,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

“那你的爸爸、媽媽、妹妹呢?”

“他們現在都住在美國,只有我留在臺灣念書。”

“我好了!”裴君右拎著包包跑了出來,“媽,我要出門了。”

“等一下——”馮欣喊。

“什麼事?”裴君右邊穿鞋子邊回頭問。

“你們除了要去圖書館,還要去哪里?”

“沒有,我五點要上鋼琴課。”她不明白媽媽的意思。

“拿出來。”馮欣皮笑肉不笑的把手伸到樊孝昀面前。

裴君右、樊孝昀兩人同時開口問:“什麼東西?!”

“你的身份證。”

“伯母,為什麼?”他詫異的往後退了一步,覺得這實在有點荒謬,裴媽媽沒事要他身份證幹嗎?

“媽媽……”裴君右亦是一臉錯愕。

“我還不太認識你,而你現在要跟君右單獨出門,基於安全考量,我要你把身份證交出來。”她斬釘截鐵的說明。

“裴媽媽,我們只是去圖書館而已,並不是要出去玩,幹嗎要扣留我的身份證?”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樊孝昀直歎不可思議。

“別怕,”馮欣笑盈盈的臉有點陰森恐怖,“我只是看看你的戶籍住址是不是真的在這裏,等你們安全回來,我就會把身份證還給你。而且,扣住身份證,我可以確定你們不會太晚回來,而且進出特殊場所通常需要檢查身份證。”她堅持的把手伸至他面前,一雙探照燈似的眼睛來回的掃描,令他背脊竄出一陣寒意。

躊躇許久,“好吧!”在馮欣“堅定”的溫柔下,他只得掏出皮夾,把身份證交到她手上。

雖然他覺得有不受尊重的感覺,甚至認為她太小題大做,但是看見裴君右一臉歉意,他也就沒多說什麼。

而加上裴媽媽一臉精明的樣子,看來就不太好惹,他還是小心為妙。

“你會送君右去上鋼琴課嗎?”

“媽,我自己去就好了。”她對樊孝昀真不好意思。

“會不會?”馮欣眼睛直直的看著樊孝昀。

“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反正他已經是騎虎難下,索性送佛送上西天,送她去上課便罷!

“那好,下課後你跟她一起回來,身份證我再還你。”

“我知道。”

馮欣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出門。兩個人垂頭喪氣的一前一後走出去,馮欣馬上又跟出門問:“你們真的是同學?”

樊孝昀呆呆的看著她。

“先不管這個,”馮欣深吸一口氣,隨即補充,“總之,不準牽手、不準玩親親!”她嚴格的叮嚀讓兩人尷尬得想撞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可以突破重圍獲得君右青睞,因為再大的信心都會在她媽媽嚴格把關下,摧毀殆盡,再強烈的傾慕也被她媽媽的重重拷問,逼得消失於無形。

不過他應該算是幸運的了,因為截至目前為止,他的腦袋還未遭受殘忍的攻擊,他的脖子也沒有強力手刀問候,還完好的連接他的身體跟頭部。

他向來自由自在慣了,突然同情起被媽媽保護得滴水不漏的裴君右,也難怪她會一副惟母命是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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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了個時間,馮欣決定要好好跟裴君右談談。

那天事出突然,所以她一時不知如何應變,只能扣下那男生的身份證,不過接下來她可要好好的測試他,看他是不是能通過她的層層考驗。

“君右,你跟那個阿樊怎麼認識的?”馮欣坐在床沿,一邊折著衣服,一邊故作隨興的問著。

“搭電梯遇上的啊!”她闔上書本,轉過身子而對著母親,“媽媽,你不喜歡阿樊嗎?”

“沒有,只是很意外我們家隔壁住了一個男生,我不知道。”

“阿樊的家人都在國外,只有他一個人留在臺灣。”她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拉著馮欣的手,“媽,我真的要上大學才可以交男朋友嗎?”她撒嬌的問。

“喔喔,女兒,我發現你的問題有陷阱。說吧!你跟那個阿樊是怎麼回事?”她向來跟女兒是無話不說的。

“我很喜歡他。”她吐吐粉色的舌頭。

“可是你現在是個高三的學生喔!”

裴君右撲在媽媽身上,“我知道,我一定會一樣用功讀書的。Iswear——”她舉起手宣示。

“君右,我得好好觀察一番,然後才能決定是否答應你們交往。”

“沒問題!媽媽一定會喜歡他的,因為阿樊是個很好的人。”

“瞧你說的!”馮欣拍拍女兒的逾頰,“不過,你得聽媽媽的話,不可以臉矩、不可以亂來。”

“我知道,不可以隨便出去、不可以牽手、親嘴,要用功讀書、要……”她細數一長串媽媽說過的叮嚀,“我統統都會銘記在心的。”

“他自己住在臺灣,那三餐怎麼辦?”

“大部分都在外面吃。”她拉著媽媽的手,“是有一次我自己回家的路上遇上小混混,阿樊出手救了我,說附近有間小吃店,他都在那裏吃晚餐。”

“你怎麼沒告訴我這件事?”馮欣一聽到女兒曾經遇上小混混,不由得神經緊張起來。

“因為我怕你會擔心啊!而且我也沒事,阿樊幫了我。”她搓揉著母親的手掌心,撒嬌道。“媽,我告訴你喔!阿樊很怕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

“中藥。”她甜蜜的笑著,這是他們打ICQ時,樊孝昀對她透露的小秘密,“他說中藥燉出來的東西都烏漆抹黑的,很可怕!而且他一喝就會想吐。”她忍不住眼母親分享她甜蜜的情事。

“君右,以後要更小心!”馮欣叮嚀著。

“我知道,阿樊叫我不可以一個人走小巷子。”

“有空找他來我們家吃飯。”馮欣心裏有個計謀想捉弄這個小男生。不為什麼,好玩嘛!

“好!”裴君右笑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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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玲,快,我媽媽今天會來接我,不能老讓她等我。”裴君右難得動作迅速的收拾著書包。

“你大小姐總算良心發現了,知道等人是一種折磨。”陸嘉玲調侃她。

“好啦!我跟你賠不是總行了吧!”拎起書包,她拉著陸嘉玲的手快步的往外走去。

兩人來到校門口,忽聞背後有人喊道:“裴君右、裴君右——”

才轉過身,小樹般的鮮花又重出江湖。見到那沈寂一陣子的鮮花攻勢死灰復燃,嚇得裴君右連退三步。

“請問同學,你要做什麼?”她誠惶誠恐的問著面前鼻樑幾乎被眼鏡壓斷的男生。

“求你收下我的花好不好?”沈見豪眼神殷切得令人不忍拒絕。

“對不起,我、我……”遇到這種棘手的事,她就巴不得自己可以隱形消失在這世界上。

“嗷!你又送鮮花來了啊!!”馮欣的聲音從裴君右身後竄出。

“伯母,我這次用的是災區的玫瑰花,我可以通過了嗎?”他趕緊說明花的來源。

“不錯,有進步。”她點點頭,低頭仔細的檢查著他捧在手心的那束花,“這包裝很精緻。”

“是啊!我特地請花店小姐精心包裝,用的包裝紙是進口花樣的,而且還好幾層喔!”他把花高高舉到馮欣面前,“你看,還有蕾絲。”

馮欣好整以暇的看著興致勃勃的他,突然臉色一斂,“一共用了幾張包裝紙?”

“嗯……十張。”他非常仔細的數著花束下的包裝紙,然後大聲的回答。

“十張?”馮欣的聲音拔尖而起,“兔崽子,你懂不懂環保?一束二二六六的花要用十張包裝紙,一大段的緞帶,還有蕾絲……”

“可、可是,花店都這樣包裝啊!”他支支吾吾的,惶恐寫在年輕的臉上。

“小子,你這吃米不知道米價的米蟲,奢侈成性!而且這束花品質低劣,你當了冤大頭了。”馮欣擦著

腰,傾身對著瑟縮的身子大聲嚷道,“很抱歉,你又被判出局了。”大手決定性的一揮,擺明沒有轉圈的餘地。

“又出局了!”沈見豪皺著眉,垂頭喪氣的嘀咕著。

“沒錯!好好改正你奢侈的壞習慣。”馮欣拍拍他的後腦勺,順手一推把他送離大家的視線。

“趕快上車吧,君右。”食指一勾,叫喚老被嚇得傻眼的女兒。

“喔!”躲避著癡狂的男同學,裴君右拉著陸嘉玲連忙躲進車子裏。

馮欣坐上駕駛座,鑰匙一轉發動了車子,一抬眼,從後照鏡中看見牽著腳踏車出校門的樊孝昀。

“歎,後面那個是不是阿樊?”她問著女兒。

聞言,裴君右快速的轉過頭去,“是啊!真的是阿樊。”

“阿樊?”一臉困惑的陸嘉玲跟著回過頭去。

“君右,去叫阿樊上車。”

“嗯。”裴君右用力的點了頭,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小跑步的跑到樊孝昀面前。

“阿樊——”

正在思考著的樊孝昀被這突然竄到他面前的身影嚇了一跳,“你怎麼還沒回去?”

裴君右仰起頭,“媽媽說要接你一起回家。”

“我今天騎車。”他指指身旁的腳踏車,露出內斂的笑。

理智告訴他,能避開一次是一次,出門可以扣身份證,上車不知道又有什麼嚴厲的規定了,總之,他還是小心為上。

馮欣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塞行李箱就行了。”

二話不說,單手拎起他的腳踏車往行李箱一塞,再隨手拉出一條繩子綁住外露的車身,避免于萬一掉落的危險。

樊孝昀看著馮欣行動敏捷,態度果決的態勢,不禁想到她對待同學的兇狠模樣,還有那天被扣身份證的威脅感,雙腳直想逃跑,但是禮貌規範他萬萬不可,因為他的愛車已經先行一步被“綁架”。

外露的腳踏車前輪好像作著垂死掙扎的控訴,一如他可能面對的情況。

果然——

轉身看到樊孝昀還一臉遲疑的站在原處,原本走開腳的馮欣索性自己來拎人,“快上車。”她揪住他的衣領拖向前座,“君右,你跟嘉玲坐後面。”

“好。”裴君右抱著書包移到後座。

打開車門,馮欣單手壓下樊孝昀的腦袋,往座位上一推,乾淨利落!

手忙腳亂的跌進車子裏,他發現裏面還有另一個人。

“久違了,樊孝昀!”陸嘉玲舉起手,五根手指頭靈活的活動著,戲謔的笑容顯得刺目。

“唉。”他尷尬的點頭。

“小子,系上安全帶,坐穩了。”馮欣聲若洪鐘的出口提醒。

樊孝昀還來不及意會,車子馬上在校門口以一百八十度旋轉,下一秒,車子便像發了狂、著了魔似的往前沖去。

過大的衝擊力,害樊孝昀差點一頭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幸好有安全帶勒住他,及時免去一場災難。

後面兩個女生一點都不給面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竟然吃吃的笑起來,無視于他滿臉通紅的羞赧。

“唉,你不會是在害羞吧?”馮欣眼角餘光掃了滿臉通紅的他一眼,戲謔的問他。

急速的車速讓他發不出聲音。

幸好車窗是緊閉的,否則依這種速度,迎面而來的風一定會刮得滿臉疼痛,他開始懷念起踩著腳踏車的悠閒、涼風徐徐……

嘎——緊急刹車後又加足馬力往前沖,大彎道不減速反而加速前進,一個緊急右轉,馬上切人快車道。

“你會不會開車?”馮欣問。

“我高中還沒畢業,不能考照。”

“以後學開車我來教你,駕訓班的教練都是一堆豬頭,開車就是要快、狠、準,不是老是在練習場裏數柱子、數方向盤要打幾圈,要像我這樣反應,知不知道?”

“知……知道上胃不斷絞痛的樊孝昀其實是在想,要是全臺灣的駕駛人都像她這樣開車,那麼車禍的發生將會成垂直線條驟增。

他的知道指的是知道可能的危險性。

不到一分鐘,方向燈一打,接著又是快速切人左邊車道,他不安的回過頭看了車子後方,切入的角度卡得很剛好,因為倘若時間再晚個五秒鐘,一場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就要發生了。

車子在車陣裏沒命似的亂鑽、卡位,馮欣那快、狠、準的模樣擺明把那輛小M肛ch當跑車在開。

樊孝昀的手死命的拉著手把,不斷在心裏祈禱:上帝保佑,我樊家三代單傳,可別出什麼意外才是。

在左搖右晃的高速行駛下,樊孝昀的臉色丕變,他想他快暈車了。

陸嘉玲的家到了,約三十秒鐘的平靜,車子又再度狂奔,他暈眩的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完全聽不到裴家母女倆到底在跟他說什麼。

終於,車子飛快的駛入地下停車場,像大怒神般的下坡速度實在令人驚心,當手刹車一拉起,他的心終於也塵埃落定。

“呼——”

“下車啊!你還想賴在車上啊?”馮欣問。

“……謝謝。”他解下安全帶,臉色蒼白的下車。

欲振乏力的他把腳踏車解救下來,扔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主人今天沒辦法理你了。”拍拍車子的椅墊,他同裴君右母女搭上電梯。

在電梯裏,他還陷於頭重腳輕的昏沈,好不容易八樓到了。

“阿樊,待會兒到我家吃飯。”馮欣開口命令。

“不用了,謝謝伯母。”他趕忙婉拒。現在他只想趴在馬桶前喘氣。

“叫你來,你就來,我不會下毒害你的。”她的表情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阿樊,媽媽說要謝謝你上回幫我解圍,所以邀你來我家吃飯。”裴君右的眼神露出很誠摯的光芒,讓人不忍拒絕,“來嘛!”

“嗯……好,謝謝。”他的心受到裴君右無邪的笑容所蠱惑,允諾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等你啊!”馮欣的話像個無形的陷阱,令人打從心裏恐懼,然而腦袋已像漿糊的樊孝昀竟一時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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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到裴家吃飯,樊孝昀還更是受寵若驚。不過他的心情還停留在方才那一場飛車追逐上,尚未平復。

表面上看來,相較于那些被馮欣直接三振出局的人,他真是幸運呢!不過,一看到馮欣詭異的笑容,他心頭閃過笑裏藏刀的字眼。

“阿樊,坐啊!”馮欣、裴樹競夫妻倆招呼著他人座。

“謝謝伯父、伯母。”他正襟危坐的道著謝。

“爸爸、媽媽的,阿樊,你的。”裴君右把盛好的飯逐一的擺放好。

“謝謝。”

“阿樊,別客氣,快吃飯!”裴樹競招呼他動筷子。

趁著裴君右還未落坐,馮欣壓低音量湊近他的面前問:“阿樊,上一次你沒背著我偷偷跟君右親嘴吧?”

“沒有!我們連牽手都沒有!”他極力澄清。心裏暗問,坐腳踏車時,被君右摟腰不知道算不算蹈矩?不過他可不敢說。

“那就好。”馮欣精明的眼神馬上斂起,淡淡的笑著,“考上大學前,不可以約會,等時機到了,我自會準許。以後約會的地點由我挑,身份證一樣要扣下來。”她的每句話都蘊含著無限的威脅。

但見一旁的裴樹競只是會心的微笑,想來他也是這麼受老婆大人管束的。

“我知道了。一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可不想和裴媽媽正面為敵,折騰自己的胃,最後還得偷偷摸摸的追求君右。

他突然想,那天他一定是中了君右甜美笑容的蠱,才會說出追求的話,完全沒有考慮到她家有個威震八方的媽媽,一定是這樣的!

“知道就好。”馮欣笑盈盈的。

“你們在等我嗎?吃飯啊!”盛好飯的裴君右坐下來,發現大家都還沒動手。

“吃飯、吃飯。”馮欣笑得陰險。

“阿樊,君右說你成績不錯,以後想念什麼科系?”裴樹競笑問。

“法律系,我希望自己將來能夠當一位律師。”

“律師?你的口才好不好?”馮欣接口問,“推理邏輯、記憶力、觀察力也都要不錯吧?”

“普通。”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知道開口說話,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樣的口才應該算得上是普通的水平了吧。

“太好了,以後我來訓練你,保證你的口才頂呱呱。只要你盡得我真傳,保證是個優秀的律師。”她自信滿滿的說著。

她愛抬杠、捉弄人的性子總算找到可發揮的對象了。

樊孝昀牛信牛疑的望著馮欣,不敢多說話。

訓練?哪門子的訓練?如果是過肩摔、鐵沙掌、馬路大綱車的訓練就免了。他還年輕,想多活幾年,至少他還沒為他三代單傳的樊家生個兒子呢!

“阿樊,以後你每天都來我家吃飯,乾脆放學後就跟君右一起回來,正好省得我去接她。”馮欣喜滋滋打著如意算盤,喜的不是不用每天去接女兒,而是有一個無知的小夥子可以讓她戲弄、欺負。

“是。”樊孝昀的回答顯得有點沈重。

沈重的不是要跟君右一起回家,為的是馮欣臉上奸險的笑容,還有對未來不可知的突發狀況。

“記得遵守規定。”馮欣不忘提醒。

當樊孝昀吃完飯,裴君右馬上起身,“阿樊,我去端湯給你喝。媽媽說,吃完飯喝湯的人脾氣會好,而且身體健康。”她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知道了。”他乖乖的允諾。

一頓飯吃下來,大體上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樊孝昀也就稍稍鬆懈了戒心。

不過,他還是想趕快結束這頓晚餐,因為這看似平靜的情況總透著一股鬼怪,他原先想像的晚餐可是很恐怖的,面對這樣的平和,他反而有點局促不安。

況且他的腦袋還未從下午的飛車噩夢裏清醒。

“你的。”裴君右端來一碗黑濁濁的湯水。

“這是……”樊孝昀當場面色鐵青,可又不好當場落荒而逃,只得強自擠出笑臉。

他啊!有個可笑的死穴,就是害怕那種顏色黑濁的湯,因為由中藥熬成的湯水不但味道嗆得嚇人,有時還苦澀得驚人。

“雖然你說過你很怕中藥,可是偶爾還是要吃一點補身體,媽媽說我們整天窩在書桌前念書,吃東西又挑食,所以要用食補來讓身體強壯。”裴君右見到他驚愕的表情,連忙勸說。

“這是用中藥跟烏骨雞下去燉的湯,非常補的,每個人都要喝兩碗才可以下餐桌。”馮欣態度堅決的宣佈。

“快喝。”裴君右帶著甜美的笑容,不斷催促他喝。

“……謝謝。”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晚餐,早知道有這碗湯說什麼他都不來。

他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深呼吸了一口氣,以壯士斷腕般的勇氣端起碗,仰頭一口氣喝完屬於他的黑色的湯。

連喝了兩碗,樊孝昀放下碗,頭昏腦脹的說,“謝謝伯母的晚餐,伯父、伯母請慢用。”

他把碗筷收進廚房清洗,手掌心捂著胸口,抑制住那欲嘔的衝動。

裴君右忙不停的又跟著離開餐桌,趕忙去端出水果。

餐桌上。“這孩子還不錯。”裴樹競點頭笑說。

“什麼還不錯?基本上。還不錯。是不夠的,我得把他訓練成‘很好’的境界才行。”馮欣壓低聲音,信誓旦旦的說著。

裴樹競只是含蓄的微笑。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20:00:05


在裴家客廳坐了一下,那恐怖的嘔吐感依舊猛烈、洶湧,樊孝昀的臉色已經瀕臨死亡的死白了。

苦撐了老半天,直到意志力幾乎告罄,他趕緊起身,“對不起,伯父、伯母,我該回去念書了。謝謝你們今天的晚餐。”禮貌的鞠個躬,他便迫不及待的向外沖,離開裴家直奔家裏的洗手間幹嘔起來。

樊孝昀落荒而逃後,裴君右對著母親說:“阿樊好像真的很怕補藥耶!”

“男孩子怎麼可以怕這種東西!而且三不五時補一下,身體會更強壯,媽不會騙人的。”

“嗯,我會告訴阿樊的。”她十分同意媽媽的論點,拼命的點頭。

轉過身去,馮欣吃吃的低笑,終於找到那孩子的死穴了!

然而可憐的樊孝昀卻趴在馬桶邊整整兩個小時,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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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同理可證的推衍下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漸漸的,樊孝昀的夥食便從小吃店轉移到裴家來。

某日睡夢中,他突然靈機一動的悟出與馮欣相處的安全之道,只要/頃從、順從、再順從就可以叮

然而這妙計使過三次後就不管用了,因為她似乎是存心捉弄人,整天挑釁他,不單是言語上,就連做出的菜都是一種挑釁,眼前那鍋黑濁的濃湯就是。

裴君右在廚房切水果,裴樹競還在診所工作未回,餐桌上只有馮欣跟樊孝昀兩人。

“阿樊,推甄的結果應該要出來了吧?”

“嗯,這禮拜會公佈。”

“有沒有把握?”

“不知道。”他不是敷衍,實在是不知道。

因為面試當天,他還遭受馮欣的捉弄,慘白著臉去參加,如果上了,那真是祖先保佑,如果沒上,這都怪狼心狗肺的她。

總而言之,套句徐志摩的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今天有沒有亂來?”馮欣進行每天例行性問話。

“什麼亂來?”他裝迷糊。

“牽手、親嘴啊!”她的眼睛眯成一直線。

“沒有——”他刻意把沒有兩個字拉得特長。

她拍了下他的腦袋,“小兔崽子,敢敷衍我!”停頓一下她又說:“阿樊,你今天再不能說服我,這鍋湯就由你包辦了。”她一臉陰險的威嚇著。

“說服什麼?”他佯裝無辜的看了邪惡的她一眼。

“證明你的口才還不錯啊!我不是說過要訓練你嗎?現在就是一種機智反應的訓練。”馮欣興致勃勃的慫恿他,“你也可以說說對我的不滿啊廠

樊孝昀靜靜的扒著飯,不吭不哈的,心裏想,白癡才會在你面前說出不滿的話,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敢跟我擺爛?”她略有不滿的問。

“擺爛?何謂擺爛,請裴媽媽定義之、申論之。”冷冷的問完,他低下頭又扒了一口飯。

“有關擺爛的定義,廣義的擺爛:不肯正面、積極的反應,且有拖延之實者,泛指為耍賴。狹義的擺爛:不回答本人之問題即是狹義的擺爛。”馮欣湊近了臉,“有關擺爛之申論:時下年輕人之新潮用語,表現出輕率、不負責的年少輕狂,擺爛者人恒擺爛之……”她正經八百的說著。

那機關槍似的說活速度擾得樊孝昀耳朵長繭,但是他還是維持三不政策:不打斷、不回應、不予理會。

再套句丸尾同學的口頭禪:總而言之,就是充耳不聞!

“裴媽媽。”好一會,他突然開口。

“幹嗎?”

“我吃飽了。”他把面前的骨頭、殘渣撥進碗裏,拉開椅子起身。

“坐下——”

拉住他想逃的身子,她死命的把他壓在椅子上,二話不說一鍋黑色的液體推至他面前。

樊孝昀只是面無表情的直視正前方,絕不把視線落在俯角十五度的那鍋黑色的湯上。

“喝完!”接著她便朝廚房喊,“君右,你來陪阿樊把湯喝完。媽下樓去等你爸。”說完,她奸詐的回眸一笑,揚揚手臂得意的離開。

裴君右端著水果出來,坐在樊孝昀的對而,“快喝,這是媽特地為你燉的,而且還不準我跟爸喝,看,我媽對你很好吧?”她揚著天真的笑容,努力勸說著滿臉猶豫的他。

什麼特地?分明是詭計……

一肚子的冤屈無處訴,他只能在她熱切的注視下,默默的承受那補藥的荼毒,照慣例,他又得在馬桶上趴個一個小時。

忍著,只要上大學後,他跟君右就會自由了,隨便要去哪里約會、吃飯,再也不用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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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得了重感冒,樊孝昀接連在床上昏睡了三天,額上的溫度任性的反覆升降。

“阿樊,你還好吧?”裴君右蹲在床沿,擔憂的看著他。

“好多了。”他啞著聲音回答。

“什麼好多了,那聲音難聽得連烏鴉都不忍聽聞呢!”馮欣端著一大碗東西走進他房裏,嘴巴一樣殘忍。

“我的聲音再難聽,總不會比裴媽媽的話毒。”他低聲喃喃。

其實他心裏暖呼呼的,他那不成材的老爸、老媽撇下他一個在臺灣念書,三五個月才會打個電話,問問他這兒子還是不是活著,現下他病得命都快沒了,多虧這嘴壞、又規矩多如牛毛的裴媽媽,要不他若真一隔屁了,可能他老爸老媽都不知道回來替他收屍呢!

“別睡了,先坐起來吃點粥。”馮欣粗魯的抓著樊孝昀的衣領,將他自床上拖起來,迅速的用枕頭墊著他的背,“君右,盯著他吃完。”

“好。”裴君右端著粥,湊近樊孝昀面前。

“廚房那裏熱著湯,一會兒叫他喝兩碗才可以睡。”她轉身便要離開。

“媽,今天我在這裏陪阿樊好不好?”

“你?”她詫異的瞪著女兒。

“可不可以?明天禮拜天又不用上課,阿樊病得昏沈沈的只有一個人。”

“好啦、好啦!都病成這樣了,相信他也不能做什麼。你自己累了就睡,別硬撐著!”馮欣叮嚀著。

“我知道。”

馮欣先行離去,留下裴君右一匙一匙的喂著樊孝昀,“你快吃,媽把營養的東西都放在粥裏了,還幫你燉了”鍋湯喔!”

樊孝昀原本還在心裏感激馮欣的照料,可是一聽到還有一鍋湯,他馬上巴不得自己病得不省人事。

嘴角不禁直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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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菜市場回來,馮欣拎著三大袋的青菜,還有幾個洗衣籃直接來到樊家。

“小子,沒事了就自己爬過來吃飯。”

“喔,謝謝裴媽媽。”樊孝昀從書桌上下來。

“先別謝,小子,把你這一屋子的報紙、參考書統統收拾整齊。”

“收拾?”他心裏忖度著,幹嗎收,都是要看的書,隨手可以拿得到,不是很方便嗎?

“你懷疑啊!”馮欣的音量略微提高,隨手把新買的洗衣籃扔給他,“以後把你換下來的衣服分開放,衣服、褲子、襪子、深色、素色都要分開,別一古腦兒全扔進洗衣機,要是白上衣混了其他顏色,能看嗎?乞丐衣服的顏色都沒你多。”

“需要這麼講究嗎?”

“噦嗦,我說需要就需要,洗衣機又不是垃圾桶,虧你還念得一堆書,偏偏腦子就是沒長點東西。”隨手一記鐵沙掌襲向膽敢反問的樊孝昀。

“哎喲,我馬上收。”他攢著眉,苦哈哈的去忙著。

原以為收拾乾淨就沒事了,他跟著馮欣到裴家,卻被使喚來廚房打雜。

“阿樊,把馬鈴薯的皮削乾淨。快點,馬上要用了。”

“好。”他不敢懈怠,拿起刨刀迅速的刨去馬鈴薯的皮。

不一會兒,上呈的馬鈴薯引來馮欣的尖叫,“天啊!阿樊,你把馬鈴薯刨得剩下這一丁點做什麼?”

他囁嚅的說不出話。

“算了,你幫我把蓋子打開,加少許的鹽巴下去。”

“少許是多少?”他手足無措的看著那白皚皚的鹽,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馬鈴薯的前車之鑒,她只好說出明確的數字,“三匙就好。”

“喔!”他仔細謹慎的加了三匙鹽,心裏總算安慰些,這下他總不會再出錯了吧!

在一陣手忙腳亂後,晚餐終於上桌了。

裴樹競到學校接裴君右回來,一進門便看見大病初愈就被老婆使喚來使喚去的樊孝昀,“阿樊,身體好多了吧?”

“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回學校上課了。”

“阿樊,把湯端上桌。”

“好。”拿起手套,他戎慎恐懼的端著熱湯往餐桌上去。

裴君右連忙跑到廚房探看,“阿樊,今天媽媽找你當幫手啊!”

“哪門子的幫手?害我損失一堆馬鈴薯。”馮欣叨叨絮絮的念著。

“可他還是有幫忙啊廠裴君右洗了手,幫忙盛飯。

原以為這悲慘的廚房特訓即將告一段落,誰知

“喝湯。”馮欣專制的幫老公添滿一碗湯。

裴樹競喝了一口湯,狐疑的看了老婆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幹嗎?”馮欣注意到老公不自然的表情。

“你好像忘記加一樣東西了,味道不太尋常。”他委婉的斟酌著措詞。

馮欣盛了一口湯試喝,頓時臉色大變,“阿樊——”

“怎麼了?”樊孝昀頓時抖得如風中柳絮。

“我不是叫你加鹽嗎?”

“是啊!一共三匙。”他還覺得得意耶,因為這是他今天做的事情裏,最有勝算的一件事。

“很顯然,你味精、鹽巴都搞不清楚。”她言簡意賅的說著,“生活白癡!”

“我怎麼知道,看起來都白白的啊!”他很無辜。

“還有話,以後每天都給我到廚房見習,我就不信教不會你。”馮欣撂下狠話。

“喔——”他扁嘴,認命的允諾。

沒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裴君右一臉同情,“阿樊,沒關係,下次就知道了。”

樊孝昀有預感,他的生活勢必因為裴君右的媽而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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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樊家的祖宗還是有幾分能耐的,至少保佑樊孝昀如願的通過推薦甄試,提前成為法律系的大學生。而裴君右也如願成為音樂系的學生。

“裴媽媽,我想跟君右出去玩。”他完全依照規矩,先來請示馮欣恩準。

撇開那次兩人偷跑的河堤約會、圖書館的變奏曲外,說真的,他們根本沒有約過會!

有大半的日子他們雖然天天一同放學,可是在馮欣的嚴格控管下,他們還得謹守不牽手的戒條,每天準時的出現在她面前。

約會,簡直是天方夜譚!

裴君右也已經整裝完畢,背著包包等媽媽恩準兩人的約會,她就要跟樊孝昀出去玩了!

“去哪兒玩?”馮欣在跑步機上慢跑著。

“逛街啊看電影,反正都可以。”他只是想騎著腳踏車帶君右去兜風,沒想過要去哪兒。

裴君右在一旁靜靜的候著,反正她沒意見,只要跟阿樊出去,不管去哪里她都會覺得很好玩。

“不行!”馮欣一口駁回。

“為什麼?”他錯愕的問。

“逛街人潮洶湧,容易發生危險,你蓄意營造危險的環境。而電影院光線太昏暗,你居心叵測。”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

喔!天啊!真虧這位古怪的裴媽媽想得出來。

可是裴君右也在一旁對著樊孝昀搖搖頭。

“裴媽媽——”樊孝昀為之氣結。想不到他忍辱負重這麼久,喝了這麼多可怕的中藥,結果還是一樣。

“裴媽媽?”馮欣挑起了眉,斜睨樊孝昀一眼,“少跟我攀親帶故的喔!少年仔。”

樊孝昀遲疑了牛晌,支支吾吾的重新稱呼,“那叫伯母好了!”心裏頭則嘀咕著,是啊!伯母薄情寡意的母親。

“總之不準,想約會,地點我來挑!”

“好、好、好,你挑吧!”他乾脆讓步,免得又是沒完沒了的爭論。

“就到中庭花園吧!”

“中庭花園——”他沒聽錯吧!到樓下警衛室旁的中庭花園約會?真是服了她了,“該不會是樓下警衛室右手邊的中庭花園吧?”他客氣的一問。

馮欣點點頭,滿是得意的表情,奔跑在跑步機上的步伐益發變得輕快。

樊孝昀的表情凝重、陰沈,巴不得把她打昏,然後帶著裴君右偷溜。

“怎麼?不喜歡?那別出去了。”馮欣存心挑釁。

猶豫了牛晌,“好,就到中庭花園。”

算了,只要可以遠離她的視線,即使只能到中庭花園,即使只能有短短幾小時的時間,他都心滿意足。

他看了裴君右一眼,示意她快走,免得她老媽又反悔了。

“等等——”

看吧!一語成讖。

“伯母,又有什麼事?”

馮欣側過身,腳下依然踏在跑步機上,食指勾勾,“才一沒提醒你,就忘了交出來。”

兩人僵持了五分鐘,樊孝昀忿忿的掏出皮夾,抽出身份證,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後壓在客廳的桌上。

“拜拜——阿樊,別忘記規定,不可以逾矩喔!”馮欣幸災樂禍的提醒著。

“我、知、道!”

屁!我總有一天會反抗你的暴政,他在心中不停的叨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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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中庭花園,樊孝昀氣餒的坐在石椅上。

“阿樊,你不高興嗎?”裴君右看著他抑鬱的臉色,不安的問。

只要遇上裴媽媽那個殺千刀的詭詐婦人,他就不信有什麼人會高興得起來。可是看君右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也不想把氣發在她身上,只能說她實在太聽話了。

以前還可以偷偷載她去河堤玩,現在她家那個武則天盯得超緊的,下課晚一分鐘送她到家,當天晚餐就會有一陣綿綿不絕的言語撻伐,害他每天只能小心謹慎的叫自己別違規。

想當然耳,他們這對小情侶連牽手都沒有。

“坐吧!”

裴君右在他身邊坐下來,“阿樊,別難過嘛!大不了我們在這野餐啊!”她單純得可愛,“你看,我把剛剛做的餅乾帶下來了,還有隨身聽、新買的書。”她翻出包包裏的東西,想讓他精神振奮一點。

看著她賣力討自己歡心,樊孝昀又臣服了。

下午的天氣還不錯,陽光沒有很刺眼,風輕柔柔的,在馮欣那裏吃癟的氣一看到裴君右的笑臉,他也就釋懷了。

兩人坐在石椅上,隨身聽的耳機一個在裴君右的耳朵上,一個在樊孝昀的耳朵上,兩人背靠背的曬著太陽,吃著裴君右做的小餅乾。

“不準牽手,那背靠著背算不算違規?”他略帶諷意的問。

“不知道。”裴君右回頭笑著,“阿樊,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吧!”

“跟你在一起不辛苦,跟裴媽媽在一起才辛苦,三不五時總要跟她激辯一場才願意放過我。”

“可是媽媽是為我們好啊廠她為難的低著頭。

“我知道,你別覺得為難,我儘量遵守規定總行了吧!”他把頭往後仰,故意壓在她的肩上。

“討厭,你的頭很重耶!”她溫柔的抗議著。

突然,樊孝昀拔下耳機站起身,“君右,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麼?”

他笑得神秘,不回答,只是往警衛室旁的小路走去。

裴君右不疑有他,乖乖的靠在石椅上等著他回來。

一會兒,嘎——腳踏車的刹車聲在她面前驟然響起。

“上車!”樊孝昀坐在腳踏車上瀟灑的喊她。

她仰起頭,看著他,“去哪兒?可是媽媽說我們只能在花園裏耶廠她還是不忘母親那不人道的規定。

“哪兒都不去,就在中庭花園裏騎腳踏車!”他對她說著,“快上車。”

“好!”她欣喜的拋下耳機,擱下手中的餅乾、書本。

她側坐在腳踏車的後座上,突然樊孝昀單手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際上,“抱好。”

“阿樊,你逾矩了,會挨駡的!”她提醒道,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怕嗎?”他存心不放手,甚至把手指與她的手指緊緊交握著,“我們只是牽手,又沒做什麼壞事。”

“可是……”

“可是什麼?裴媽媽不會看到的。”他又故意挑戰馮欣的權威,把她的手放到嘴邊一吻,“我喜歡你。”轉頭瀟灑的一笑。

“我也喜歡你,阿樊。”她笑得溫柔。

她把手跟他的緊緊的交握著,樊孝昀悠閒的騎著腳踏車,依著花園的噴水池、石桌椅來回的旋繞著;她把頭靠在他的背後,感覺他的氣息……

腳踏車時而快速的迂回在廊道彎曲的中庭花園裏,時而緩慢的仰賴著兩人的平衡感前進,雖然只是簡單的快樂,卻讓他們旁若無人的陶醉其中。

“阿樊,不行了,我快撐不住了。一想要連人帶車的在原處停留五秒鐘,實在很困難,裴君右總是緊張的大喊。

“笨蛋!別亂叫,你大喊的力氣也會影響平衡的。”他笑駡著。

驟然,他動了一下,造成車身晃動,就在腳踏車嚴重傾斜的前一秒鐘,他用長腳頂住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

“不玩了,你老要我用艱難的姿勢維持平衡,而且還故意嚇我。”她的臉紅撲撲的,軟語抗議他的惡作劇。

“下來,休息一下。”他把車子立在石椅旁,拉著她坐下休息。

“阿樊你看,有蝴蝶耶!”

“花園本來就應該有蝴蝶。”他故意潑她冷水。

“你好冷淡喔!”她推了他一下。

樊孝昀乘機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懷中一帶,她跌躺在他腿上,“啊!你又捉弄我。”

他咧開嘴笑著,“有誰看到嗎?”他故意要賴。

他的手指撫著她的頭髮,“下一次一定要偷溜出去玩。”

“瞎想!”她從他腿上離開,隨手把隨身聽的耳機塞到他的耳朵裏,“聽音樂。”

兩人又重新回到先前背靠背的坐姿,嘴巴啃著餅乾,耳朵聽著音樂,手上拿著間書看著。

樊孝昀倒也不是真想跑到什麼地方去,只是希望他和裴君右在一起的時候能多一點自由、多一點情人間相處的甜蜜,而不是得完全受馮欣所控管。

就算只是到河堤上吹風,或在這兒曬太陽,他一樣都會很滿足的。

“君右,你什麼時候學做餅乾的?”

“媽教我的。怎樣,還挺好吃的吧?”

“嗯……”他故意吊她胃口,遲遲不肯說。

“怎麼樣?你覺得不好吃啊,這可是我媽媽的拿手絕活喔!”她的手肘往後頂頂他。

“好吃、好吃!”他是心裏在想,撇開裴媽媽的惡形惡狀不說,她倒是個賢慧的母親,成天張羅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睡,比起他那遠在美國養尊處優的老媽,算是勉強說得過去。

“又敷衍我。”

他一手翻著書頁,一手打算去拿塊餅乾,身後的裴君右也正巧把手伸到餅乾袋裏,兩人的手不約而同的摸上那最後的一塊餅乾。

知道她想逃,他搶先一步把她的手壓祝

“你又違規!”她”羞的指正。

然而心裏卻為他溫熱的掌心觸碰而暖著,感覺他的手掌心有結繭的粗糙,並極具安全感。

“你的手軟軟的,像是沒骨頭。”他輕輕捏起她的手。

“胡說廠她笑著頂了他一下。

樊孝昀側過臉,看見裴君右的臉頰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像蘋果似的,他竟忘情的癡望著她,握著她的手不肯放。

“阿樊……”他的注視讓她有些尷尬,臉上的紅彩更是久久不離。

下一秒,兩人已經面對面的凝望著彼此,時間仿佛在此時停祝

突然間,石椅後方傳出一個令人驚悚的聲音。

“小兔惠子,叫你不準牽手,你還敢逾矩!下一秒該不會要親君右了吧?”馮欣的聲音自兩人頭上落下,震得兩人趕忙鬆開緊握的手。

“上來!”話一落下,馮欣率先上樓去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20:00:48


裴家客廳,馮欣陰沈的看著樊孝昀,這次果然被她逮到小辮子了!

“說,你犯了哪些規定?”她威嚴的坐在沙發上,冷聲問。

“牽手。”背!竟然被逮到。幸好她沒看見方才騎車時他親君右的手。

“只有牽手?”

“當然,你看我們衣衫不整嗎?”

“阿樊,不知者不罪,你明知故犯,這在法律上的刑責應該不輕,得加重刑責吧?”馮欣從容的坐在沙發上喝茶,涼涼的問著話。

“是該加重。”他扁著嘴回答。

“那好,別怪我沒有手下留情嘍!”馮欣突然漾出欣喜的笑容。

“但為什麼不準牽手?”他還想為他和君右兩人爭取些什麼。

“因為牽了手就會想要更多。人是貪心的動物,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心不足,得隴望蜀,這就是人性最寫實的說法。”

“伯母指的是什麼更多?”他就不信她能撤出什麼鬼東西來,君右可還坐在客廳裏呢!

“牽手、摟摟抱抱、親嘴,再來不就是上床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就是想著這些?我也年輕過,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既然情侶想親近是很自然的,為什麼你老愛禁止我跟君右?”樊孝昀有如吃了熊心豹子膽拼命問,因為他知道,這次再不爭取,以後就無翻身之日。

“我生個女兒可是希望找個人好好呵護疼她,不是隨便交個男朋友讓人摸手、親嘴的!你希望以後你的老婆是這樣隨便的人嗎?”馮欣心裏咒駡著,這個愣小子,我可是在幫你養老婆,不知道感激。

“裴媽媽,我當然是不希望,可是我只是希望跟她出去玩玩,年輕人總要多交交朋友,拓展生活空間啊!你也不可能把君右綁在褲腰帶上一輩子。而且你更應該瞭解年輕人的心理,絕不是一味的用禁止的嚴格手段。”樊孝昀積極的爭取,“不然,你年輕時怎麼跟裴爸爸交往的?”

“少爺,我跟你裴爸爸的事你少管,我可是‘亂世用重典’的信徒,我威嚇你都阻止不了你偷跑,若是再放寬規定,你該不會就把君右給吃了吧廠馮欣皮笑向不笑的看著一臉著急的樊孝昀,心想,當然不可以跟你這愣小於說,當年你裴媽媽我是主動追老公的人!

“伯母——”

“你是誰啊?”馮欣揚高音調問,“哪根蔥、哪根蒜?”

“我是君右的男朋友,那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愛人同志!”他存心跟她抬杠。

“開口閉口全是你的、你的,別忘了我才是她的媽,她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女兒,少在我面前用什麼了不起的所有格,我們母女倆手牽手逛市場的時候,你這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里呢!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的’,害不害臊?”

“伯母,好漢不提當年勇,早八百年前的事兒了,還拿出來說,羞不羞啊廠樊孝昀難得占了上風有機會反擊,莫不得意揚揚的。

“很抱歉,偏偏你伯母我就不是個好漢,而是孔子口中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女人!”

樊孝昀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模樣,竟然一時語塞。

裴媽媽分明像是個水晶肥皂——有夠“南僑”!

她接著慵懶的揮揮手,“該交的朋友交一個就夠了,不成才的朋友交了一拖拉庫只是浪費生命,況且為了拓展生活空間,去交一些不清楚底細的朋友,屆時出了事得不償失,劃不來。

“你們年輕人只是想一些眼前的好,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的想過前因後果,虧你還想念法律,以後怎麼說服法官相信你的立場,接受你的辯駁呢?況且我讓君右跟你單獨出去玩,你能二十四小時幫我看著她,確保她的安全嗎?”她停頓了一下,“你以後說話利索些,東拉西扯的,聽得我耳朵都累了。”

利索?我看你是“大宅門”看太多,樊孝昀在心中嘟嚷。

“可是我們也只是牽手啊!”看來裴媽媽的腦袋固執得像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決定采哀兵政策。

“總而言之,你們的約會將無限期的停止,你的身份證依舊扣留,服刑期間視表現情況予以減刑。”馮欣懶得多費唇舌。

“裴媽媽……”看著馮欣遠去的身影,他的哀求絲毫不見奏效。

裴君右只能在一旁搖搖頭,看來他又得被迫接受這不人道的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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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份證一扣,就整整扣了大學四年外加研究所兩年,要不是有學生證來證明他的身份,樊孝昀倒真的成了沒身份的人。

狡詐的馮欣詭辯的說詞是:學生只要學生證就夠了,扣住你的身份證是為了嚴格禁止你出入不正當的場所。

他常想,若不是有裴君右在一旁安撫他,他一定會抓狂,因為她總有一種魔力,不斷的說服他臣服在她母親的規範、安排下。

反正打從多年前自己開口說要追她,他就註定要聽話了,現在想要反悔也來不及。

成功嶺上懇親會。

“阿樊,你生活還習慣吧?”裴君右遞來準備的食物,關心的問著。一雙小手忍不住想摸摸他趨近無發的小平頭。

“嗯,反正就是早睡早起,跑步吃飯。”他一語帶過,好讓她寬心。“當兵就是被隔離的無聊,沒什麼有趣的。”

“我沒聽錯吧!怎麼好像在養豬。 哈哈哈……”馮欣嘴壞的揶揄著。

“伯母——”樊孝昀聲音拉得老長。這些年受馮欣的調教下來,他已經學會這種委婉的抗議法了。

“阿樊,當兵兩年,母豬賽貂蟬,你可得當心啊!”馮欣又是一陣揶揄。

“伯母,你多心了,在這成功嶺上,有弟兄們的層層保衛,讓我免去許多外在的騷擾,可謂是人間天堂呢!即使是母豬賽貂蟬,我也認了。”他意有所指的說著。

“好啊!你大可永遠待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接受保護。”

“我偉大的伯母,今天是懇親會,不是你以為的‘啃’親會,你口下留情吧!“2樊孝昀皮皮的回嘴。

今天可是他跟君右相會的日子,雖然他已經被裴媽媽折磨到成就他天塌地陷渾然不動的氣度,但他還是想讓馮欣閉嘴。

“少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要不是看你可憐,我就懶得開車載君右來了,平白浪費我跟我老公約會的時間。”

樊孝昀聰明的閉嘴,轉而面對裴君右,“君右,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在一間音樂教室擔任鋼琴老師,每天上課彈琴。”她又端上水果到他的面前,“多吃點。”

“我吃得夠多了,你也吃啊!”他拿了一塊水果湊至她嘴邊。

“謝謝。”她含蓄的咬了一口。

“上下班要多小心,別走小巷子,知道嗎?”他仍不放心的叮嚀。

“知道。”她很忙碌的張羅著他吃的東西,還不忘回答他的叮嚀。

“噦嗦的男人!”馮欣輕蔑的說,“我自己的女兒我會看顧著,你別把自己養得跟豬一樣就好。”

“我知道——”

“知道,我看是有知沒有道。”馮欣冷言冷語,“部隊抽籤了嗎?”

“快抽了。”

“小心啊!在此先祝福你一舉勇奪金馬獎,為國爭光啊!”她逕自奚落著。

“不敢,小生才疏學淺,不敢前去爭奪那珍貴、耀眼得無法直視的金馬獎。”樊孝昀咬牙切齒的說著。

想詛咒他,門都沒有!不,是連窗戶都沒有!

軍營裏臨時搭建的棚子中,裴君右溫溫柔柔的坐在裏頭,靜靜的看著母親跟心愛的他一來一往的爭論著。

“伯母,囂張沒有落魄久,等我退伍,你就會發現一切將不可同日而語。”他氣定神閑的說。

“口說無憑,搞出名堂再說吧[”馮欣懶洋洋的擺擺手,不想他繼續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

“你——”看著她的態度,樊孝昀為之氣結,“你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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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孝昀雖沒抽到金馬獎,但是抽到了“澎湖絲瓜獎”也沒多幸運。

因為他有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部隊苦撐的日子真是令人不安,數饅頭的日子裏,他有得是不安擔憂。

當退伍令一下來,樊孝昀背著行囊,搭上不安穩的小飛機迫不及待的回臺灣,一路馬不停蹄。

回到久違的家,簡單的梳洗完畢,他整整自己的服裝儀容,是黑了些,不過挺有英氣的,他咧嘴一笑,急忙跑到裴家。

叮咚、叮咚——

“君右,今天怎麼這麼早?”馮欣的聲音傳來。

一拉開門,她毫無預警的叫眼前的大黑炭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問:“你、你是誰啊?”

“裴媽媽,君右在不在家?”

“你這登徒於是誰?跑來我家做什麼?”二話不說,她操起手上的鍋鏟,便要海K面前的黑人。

“裴媽媽,是我啦[阿樊。”樊孝昀機警的往後連退三大步,藉以躲開她的攻擊。

她放下手上的鍋鏟,“阿樊?”

“我確定我是。”他沒好氣的說。

這裴媽媽的眼睛好得不像話,才多久的時間就認不出他來了,要是他遲遲無法退伍,她該不會就把他這號人物的一切打包扔至垃圾桶去吧?

“阿樊,你是紅外線曬太多,還是醬油喝太多?我們家不流行非洲土著的裝扮喔!”馮欣實在無法想像眼前的非洲土著是以前乾淨的樊孝昀。

“軍餉微薄,我沒錢去健身房曬紅外線,沒錢去商店買醬油,不過我倒是花了不少時間,在廣場上接受自然的紫外線洗禮。”

“兔患子,你不是狗鼻子插蔥裝象(像),真的是阿樊?哈哈哈……”她掩嘴大笑。

他垮著臉接受她的調侃,“我是。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真的是樊孝昀。”

“阿樊,武俠小說看大多了。”馮欣隨即又板著臉訓斥。

“裴媽媽,我要找君右,可以讓我進去了吧?”他已經在門口罰站了一陣子,這個裴家的武則天還不放行,不斷的嘲笑他的黝黑造型。

說時遲那時快,馮欣馬上關上第一道鐵門,把他阻隔在外,“君右還沒下班,你去音樂教室接她回來,沒接到人你就甭回來了。”

眼見第二道門又即將掩上,他趕忙大喊,“裴媽媽,住址啊!”

“喔!”她恍然大悟,進去拿了張名片。

“就這裏,你去接她。”

他轉身正要離去,她千篇一律的叮嚀又再度出現,“阿樊,照規矩,別毛手毛腳的!”

“知道啦——”他敷衍的拉長聲音。

嗟,這年頭誰還動手動腳?我動嘴親人總可以吧!樊孝昀搭著電梯下樓,口中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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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大街,透過音樂教室的偌大玻璃帷幕,樊孝昀一眼就看見那穿梭其中的裴君右,身旁的小孩子圍繞在她身邊,她的表情是那麼有耐心,那麼的和顏悅色,一如對待他那樣的包容。

下課時間一到,音樂教室的門口滿滿下課的學生,還有接送的家長,他站在大街這邊的燈下等候她,決心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的頭髮整齊的盤在腦後,雖然脂粉不施,仍白淨美麗。

當送走了最後一個小朋友,裴君右拎著包包和同事們打過招呼,樊孝昀也準備過街去接她。

早他一步,一個男人西裝筆挺的站在音樂教室門口,似乎也是在等人。

裴君右一出來,那人便迎上前去,樊孝昀愉悅的神情當場愀然變色,黑夜掩飾了他的身影,但他銳利的目光卻在黑夜中透出炯炯的光亮。

只見裴君右微笑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那男人竟伸出手想要拉她,而她拼命的往後退,想躲開,那人又不死心的上前糾纏,樊孝昀在心裏咒駡著,快步的介入兩人之間。

“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低沈具威脅性,手佔有的摟著裴君右的腰。

裴君右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我只是要送裴小姐回家,不關你的事。”那男人不甘示弱的說。

裴君右看著糾纏不清的男人,煩心的蹙了眉,“李先生,我自己會回家,不用麻煩了。”回過頭又一往情深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樊孝昀。

“我有車……”他的話只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送她回家,不用勞駕你跟你的Benz了。”樊孝昀冷冷的說著。

“你……”對方看著身型高壯的他充滿威脅的目光,繼而發現裴君右目光含情脈脈的專注在對方身上,無奈之餘只得傻愣愣的往後退去。

當那人離去後,裴君右抬頭直瞅著他,“阿樊,真的是你嗎?怎麼都沒告訴我這禮拜放假?”

“不是放假,是退伍。”他抱起她在馬路邊興奮的旋轉起來。

她雙腳離地,因他的舉動咯咯的笑著。

她抵著他的前額,“你的頭髮長了。”她摸摸他那桀驚不馴的頭髮。

“媽媽知道你回來了嗎?”

“知道。”他將她放下來,“她認不出我,我差點被她拿鍋鏟打一頓。”

“為什麼?”她詫異的問。

“她以為我是歹徒。”

“誰叫你什麼都沒說。”她撒嬌又帶點埋怨的嘀著嘴。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裏整個被包裹住,兩人並肩走著。“待會兒騎腳踏車兜風。”

“你騎腳踏車來接我?”她掩不住欣喜的微笑。

走到停在對街路燈旁的腳踏車前,修長的腿跨上腳踏車,他輕喚著,“上來。”

裴君右興奮的往後面的位子走去,他卻一把拉回她,她疑惑的看著他。

樊孝昀解釋道:“坐前面,我想跟你說話。”他將她拉坐到前面的橫杆上,“我會抱著你,不會掉下去的。”

她點點頭,她習慣信任他。

不急著回家的兩人在馬路上閒逛,她坐在腳踏車的橫杆上,而他的手一隻摟在她腰上,一手抓著手把。

“你好久沒寫信給我了。”她埋怨著。

“因為我有自信我的人會比信早到臺灣。”他低頭看了她一眼。

“連今天退伍也沒讓我知道。”她作勢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輕鬆的說著,故意把車子繞向另一個方向騎去。

她發現他繞了遠路,“阿樊,沒有馬上回家,待會又會讓媽媽訓話了。”

“無妨,沒有雞嚇退的狐狸!不怕。”反正他是銅牆鐵壁,多年磨練下來,早不怕裴媽媽的唇槍舌戰,外加肢體的懲罰。

“你嘴碎,說自己是狐狸,還說我媽是……”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胡雪岩說的。”他把帳賴給古人。

“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她仰著頭問。

“已經找到了。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是嚴信國教授介紹我去的。”

“你的指導教授?”她見過那位作風特立獨行的教授。

“可不是那個怪老頭。”一想到那個把他折磨得很慘的教授,他就氣得想打人。

以前教授他老是找不同的方式整他,讓他每天都在研究室跟他進行激烈的辯論,拜裴媽媽的訓練所賜,他樊孝昀還真是從未落敗過,只是教授最後總抬出論文那檔子事壓得他不得不俯首稱臣。

那位怪教授會主動幫他介紹工作,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阿樊,你又藏私,不吭不哈的,悶葫蘆。”裴君右細數著他的毛玻

“瞎操什麼心?我自己會把事情安排妥當,這世上惟一我不能安排的就是你了。”

“為什麼?”

“明知故問。”樊孝昀偷捏了她腰側一記,“還不是裴媽媽成天尋我開心,要不就挖陷阱設計我。”

“哪有!”她靠在他胸前,迎著風輕聲笑著,“誰叫你不聽媽媽的話。”

“是是是,我一定要乖乖聽裴媽媽的話。”

“成天瞎說,快回去,否則媽媽要罵人了,一個不好又罰你一個月不準見我。”

樊孝昀聳聳肩,反正他也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早不怕裴媽媽的懲罰了。

紅燈一亮,他單手扣緊刹車,愜意的停下車,此時,停在一旁的高級房車的車窗緩緩下降。

“君右!”一名秀麗的女子坐在車內,朝著樊孝昀懷中的裴君右揮揮手。

“雪凝,真巧。”裴君右臉上亦是驚訝。

徐雪凝是裴君右在音樂教室的同事,兩人都擔任鋼琴老師的職務,因為年齡相仿,且是家中的獨生女,性情又同屬於溫和派的,所以/頃理成章的培養出如姐妹般的好情誼。

已婚的徐雪凝會跟她聊聊家裏的事,而裴君右則是對她說說自己與樊孝昀的每一件事。

“你男朋友?”徐雪凝手捂在嘴邊輕聲的問,其實她老早猜出。

裴君右羞澀的抿著嘴,但笑不語,不過答案早巳蘊含在她的微笑裏。

“你好!”徐雪凝朝樊孝昀揮揮手。

“你好。”樊孝昀禮貌的點頭問好,然後視線又專注的看著身前的裴君右。

“今天總算不用再害相思了!”徐雪凝難得用調侃的語氣對裴君右說。

雖然她已經是刻意壓低了音量,可是裴君右還是擔心會被耳尖的樊孝昀聽見,那她多糗啊!

“少瞎說!”裴君右作勢想打她一下,然而紅燈已經轉換為綠燈,“明天再跟你算賬。”

“君右……”徐雪凝還想再跟她說什麼,只是車窗已經緩緩上升,不過她希冀的目光卻從玻璃的縫隙投射而出。

高級房車囂張的揚長而去——

“她是你的朋友?”樊孝昀重新踩著腳踏車的踏板,躲開房車揚起的煙塵,享受著兩人聊天的悠閒。

“雪凝是我最要好的同事,她先生是智升集團的總裁——張讓。”

“喔,這麼有來頭,難怪車子一動就揚起一陣灰塵。”樊孝昀語帶玩笑的說著,頭還不斷的晃點,乘機嗅聞裴君右的發香。

“雪凝她一點都不快樂,我總覺得她像是一隻被養在玻璃盅的金絲雀,連呼吸的氧氣都沒有。”她兀自說著,替徐雪凝感到不舍,“她懷孕了,可是一點當媽媽的喜悅都沒有,這樣的孩子會不健康的。”

“放心,我們的孩子絕對會比其他小孩健康快樂,這次她捷足先登,我們努力一點就可以迎頭趕上。大戶人家規矩多,像我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家中沒啥需要謹遵、恪守的規矩,嫁給我是最好的選擇。”

“臭美!”她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以示懲罰。

車子繞過路口,他緊急抓了煞車,停了下來。

裴君右奇怪的回過頭看他,“阿樊,怎麼了?”

他先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雙腳穩穩的踩在地上,手扳過她的臉,“我想吻你。”

她發愣的看著他的唇。

感覺他的臉逼近,他的氣息壓了下來,她仰著頭承迎,溫熱的唇輕輕碰觸了彼此,隨即便掀起了排山倒海的激吻。

他吻得十分狂熱,她虛軟的被掠奪,她的手摟住他的腰,訴說她的想念,他的舌挑弄著她,讓她幾乎窒息。

這個吻點燃了他們劉•彼此的渴望、想念……

當氧氣瀕臨枯竭的邊緣,他倆正面相抵著,分享那鼻間的呼吸,“我是不是又犯規了?”

“嗯,你誘拐我一起犯規。”她的氣息不穩。

他輕笑,待會兒又得挨駡了,既然如此,“那再犯一次規吧!”

話一落下,他們再一次在大馬路邊,坐在腳踏車上深情的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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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電梯裏,光亮的照明讓樊孝昀注意到裴君右微腫的紅唇。

“你的嘴唇腫起來了。”他的指腹輕拂過她的唇瓣。

“啊!一定會被媽媽發現的!”她掩著嘴,擰眉焦急,隨即捶了他一記,“以後不可以這樣欺負我!”

“我知道。”他低笑,來不及了,她的脖子上還有個紅點呢!

他們並肩站著,電梯緩緩上升。

“你曬得好黑,難怪媽媽認不出你。”電梯裏,透過鏡子看著兩人,她對他們一黑一白的對比,感覺很有趣。

剛剛在外面還不覺得他黑到哪里去,一到光亮的地方,才發現他真的曬得跟黑炭沒兩樣。

“對啦!澎湖什麼沒有,太陽、狂風最多了。可是,你不覺得我看起來黝黑、健康?”他把自己的臉湊近她。

“臭美。”

兩人邊聊邊走出電梯。

裴君右拿出鑰匙,才打開門,馮欣的聲音已經傳進兩人耳裏。

“你是到南太平洋去接人啊?”

樊孝昀歎了口氣,無奈的說:“不是,我先到南極去了一趟。”

“兔崽子,又回嘴。”她旋風般的走來敲了他一記。

“阿樊,好久不見了。”裴樹競坐在客廳喝茶。

樊孝昀揉著發疼的頭,“裴爸,最近好嗎?”

“不錯啊!過來坐。你終於退伍了,咱們一起喝喝茶。”

“唉。”

“你先坐一下,我去換件衣服。”裴君右和他附耳說。

“找工作了嗎?”裴樹競問。

樊孝昀走到沙發坐下,“準備到律師事務所去工作。”

“不錯,動作很迅速。”

馮欣冷冷的插話進來,“先偷跑的不一定先到終點,這是龜兔賽跑的準則。”

“對啊!所以我知道避其鋒芒,穩紮穩打。”他皮笑向不笑的回答。

“阿樊,你剛剛帶君右去哪里?”馮欣正色的問。

“太久沒回臺北,迷路多繞了幾條巷子而已,況且騎腳踏車總是慢了點。”他蓄意推託。

“少來,你又犯規了吧?”她的笑容有點陰險、狡猾的味道。

“哪有。我只是跟君右多聊了一下,晚一點回來罷了。”他打死不承認,這是他多年來的心得。

裴君右換好衣服出來,為了怕母親發現她的嘴唇紅腫,她緊抿著唇不開口。

“君右,你脖子怎麼了?怎麼紅了一塊?”機警的馮欣問。

“啊?”她的臉色有點錯愕,乍青倏白的,“教室裏有蚊子,我打不到,所以被咬了一大口。”她隨口撒謊。

“蚊子?一定是毒蚊子。”裴樹競意有所指的看了樊孝昀一眼。

“肚子餓了沒?我去煮宵夜。”裴君右掩飾的起身躲到廚房去。

“一定又是你幹的好事。”馮欣矛頭一轉,馬上盯著樊孝昀似笑非笑的。

“別再禁足了!”樊孝昀舉起雙手,搶先說。

“知道怕還亂來。”馮欣叉腰好整以暇的瞪著他,銳利的眼神射出無數的利矢朝他而去,隨即便用連環鐵沙掌招呼他。

“藹—”樊孝昀慘叫,發疼的頭有點暈眩,“不敢了,放我一馬吧!下次再犯,一定任由裴媽媽處罰。”

“準備收心乖乖上班,別還輕輕浮浮的,以後帶君右出去,十點半人還沒送回來我就不客氣了。”馮欣氣定神閑的訓示著,“再搞怪,休怪我把君右嫁給別人。”

“我知道。”

現在裴家當權者還是裴媽媽,他還是安分點兒,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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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20:01:36


在律師事務所的工作逐漸上軌道了,相對的,他的工作量也呈現正成長趨勢逐漸攀升。拜先前幾次勝利的官司所賜,大家開始戲稱他為“不敗律師”。

埋首忙碌中接到老闆徵召的電話,樊孝昀停下手邊的工作,迅速的起身走向老闆辦公室。

叩、叩!

“進來。”威嚴的嗓音透過門板傳來。

樊孝昀走進去,隨手將門帶上,“老闆,有什麼事?”

“阿樊,工作還可以適應吧?”事務所的老闆元振問。

“可以。”樊孝昀看著眼前精明的老闆,詫異他突如其來的問候。

這個老闆,不是樊孝昀愛說,明明精明狡詐,卻老是用一張和善的臉欺騙社會大眾,而且還慣用驚人的工作量來增加大家的實戰經驗,說好聽一點是用心良苦啊!

聽說他跟自己研究所的指導教授是莫逆之交,要不是信得過教授的為人,他真擔心自己是誤人賊窟的蠢蛋,有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你的指導教授跟我是同學,凡事還是要靠你自己的努力,菜鳥是需要多多磨練的。”

“這個我明白。”當然要靠自己,因為他不相信眼前的老闆會是多和善的傢夥。

“現在有個案子。”

“什麼樣的性質?”

“這是廣興的資料。該公司被變相的非法持有,資金慘遭掏空,另外還涉及幾宗不法圖利的案件,而具有關係的人個個大有來頭。因為證據不足,所以勢必得費一番心力。”

“然後呢?”

“我想這個案子交給你做。其他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再跟大家討論一下。”狀似無害的元振把新的案子資料交托給他,“如果你能把這個勝利拿下,‘不敗律師’的稱號會更實至名歸。嚴信國跟我極力推薦由你承辦,好好做。”

廣興?赫赫有名的爛攤子,的確很有挑戰性!想必這狼心狗肺的老闆又想借由這種棘手的案子來磨練他這位菜鳥律師了。

“好吧!”樊孝昀接過資料。

“這次的案子有個很棘手的地方是,牽涉到一些政治界的人物,我想相對的阻力會比較大,所以你必須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也要防範資料外泄。”元振坐在位子上把玩著鋼筆。

“我明白。”他內斂的一哂。

一堆待辦的工作外加這個棘手的案子,這將會嚴重縮減他和君右寥寥可數的約會時間,但是這位沒人性的老闆是無法體會的,就像他所持的一些觀點,因為教授無法認同,所以老是成為他們辯論的話題。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被刀子割過的人哪會明白那種痛。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跟我說一聲,原則上,參與的人越少,比較能控制洩密的可能性。”

“這點我會注意的。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出去忙了。”樊孝昀揚揚手上的資料,轉身離去。

他這老闆跟他的恐怖教授是同一掛的,他明白,把案子做好就對了,其他的多說無義,這就是他和教授相處兩年來理出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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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已經接近晚餐的時間,馮欣在廚房忙碌著。

“君右,阿樊最近在搞什麼,都不見人影?”

“他在忙一個訴訟案,常常忙到三更半夜的。”裴君右幫忙把食材放人滾燙的熱水裏,然後加入調味的鹽、味精。

“去打電話叫他過來。”

“過來?有什麼事?”她拿起鍋蓋蓋上。

“搞什麼兒,工作弄得生活秩序大亂,連個人影都找不到,這種男人以後成家怎麼辦?老婆在家侍奉他啊!去把他叫來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做。”馮欣滔滔不絕的說著,“一家人就是吃飯的時候最寶貴,不管再怎麼忙,一定要回家吃飯才可以。”

“好,我去打電話給他。”

“提醒他,敢不來就把那條小命給我小心點看著,皮也記得繃緊一點!”

“好,我會跟阿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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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辦公室裏,獨剩一盞枯燈亮著。

樊孝昀戴著眼鏡目不轉睛的看著收集來的資料,拿著筆不斷的做下注記。

鈴——鈴——

桌上的電話響了,樊孝昀騰出一隻手拿起話筒,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喂,我是樊孝昀。”他的聲音有一種職業性的沈穩內斂。

“阿樊,是我。”裴君右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君右?”他總算停下所有的工作,撐起下顎,“找我什麼事?”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還在忙嗎?”

“嗯,”他看著桌上成疊的資料,歎氣道:“是還在忙,不過你一定有事找我。”

“不是挺重要的事,只是媽媽叫你過來吃飯。”她頓了一下,“媽媽說,吃飯是很重要的事,絕對不可以因為工作而錯過吃飯的時間,她做了一些萊……你方便走開嗎?”

樊孝昀掂掂桌上的資料厚度,“我馬上回去。”

老婆還沒娶到手,同志仍須努力,他可不能輕忽每一次裴媽媽“邀約”的晚餐,除非他不想娶君右為妻。

雖然工作忙碌,但是樊孝昀不至於忘記馮欣曾經說出的話,至少他是不敢忘。

“慢慢來,我等你吃晚餐。”

“好,拜拜。”

掛上電話,他看看時鐘,隨即將部分資料收到抽屜裏鎖上,然後一部分放進自己的公事包。

逐一關上空調、桌燈,他低頭再看了眼時間,拎著車鑰匙走出寂靜的辦公室。卡片一刷,辦公室的保全系統跟著啟動。

不一會,他開著車子駛出停車場,開向回家的路。

他暗忖度,裴媽媽待會必定會給一番訓示,看來他得虛心領教,及時堵住她的嘴巴才是,否則又會找不到空檔跟君右聊天了。

假日的車潮明顯增多,他在車陣裏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從擁擠的高架橋上下來,隨即他發現有一輛黑色的箱型車緊跟著他不放。

他不由得聯想起自從他接下那件炙手可熱的訴訟案後,他常接到一些怪異的電話、信件,就連上下班都不時會有不明意圖的車輛緊緊跟隨他。

他隨意的瞥了一眼後照鏡,方向燈一打,車子便靈活的轉向左手邊的馬路,快速竄去。連續三個路口他都突然的改道、回轉,害得那輛可疑車輛迫得手忙腳亂,連連險些出事。

直到看不見那輛行蹤詭異的車子,樊孝昀才重新駛向回家的路,沿途他讓車子一直保持在高速的狀態。

拜裴媽媽多年來的道路駕駛特訓所賜,他也不得不學了一手快、狠、準的開車方法。從第一次搭她的車嚇到一臉慘白,到現在不開快車就會渾身不自在,這可是一段漫長的訓練過程。

車子迅速的進入華卿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鎖上車子,他搭著電梯上八樓,直接到裴家報到。

叮咚——

“來了!”是裴君右的聲音。

門刷地一聲打開。

“這麼快,又開快車了吧?”

“沒有。”他把公事包交給她,尾隨著她走進去。

脫鞋,換室內拖鞋,把皮鞋收進鞋櫃裏,然後先到洗手間把手洗乾淨。這些全是許久以來習慣,馮欣的命令與要求。

“裴爸爸、裴媽媽,我來了。”他出口動的在裴君右身邊的空位坐下。

“你幾點上路的?”馮欣挑挑眉,十分威嚴的問。

“六點十五分。”深知她一定會問他回家的時間,所以臨從辦公室出來時,他還特地看了時間。

“現在都整整過一個小時,你是開車還是騎烏龜啊!半小時的車程可以回來的你花了一個小時,技術太差!”馮欣斥責。

“塞車塞得太嚴重了。”他不想君右擔心他被跟蹤的事,只是隨便用塞車的藉口搪塞。

“藉口!”馮欣轉而對裴君右說,“塞車是現在最差的藉口。”接著又轉向樊孝昀精明的問:“時速多少?”

“七十。”

“太慢了,即便是塞車,只要抓對道路,至少該維持在八十左右。”

“我知道了。”樊孝昀點頭稱是。

“快吃飯,以後工作再忙,還是要固定過來吃晚餐。晚餐是……”

“是,裴媽媽,我知道。”樊孝昀搶白道,“晚餐是家人們聚集的時間,一家人就是吃飯的時候最寶貴,不管再怎麼忙,一定要回家吃飯才可以。”

他都在裴家打混幾年了,連她要說出什麼話也都倒背如流了。

“知道就要做到。”

“是,吾,樊孝昀在此宣示,奉行知行合一。”

裴家的餐桌上,但見馮欣、樊孝昀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著,裴樹競跟裴君右只能微笑以對。

終末,馮欣又端出那黑濁的中藥往桌上”擺,“喝完才可以離開,君右,盯著他。”

裴君右朝母親點點頭,然後對一臉悲苦的樊孝昀露出莫可奈何的微笑。

“阿樊,媽說的你還是要聽。”

他沒好氣的扁扁嘴,“我知道。”

接過裴君右盛好遞來的湯,樊孝昀習慣性的皺了皺眉,捏緊鼻子一仰而下。

他由衷的希望,這種不人道的折磨還是盡可能的趕快結束!

當他把那黑濁的湯藥喝得涓滴不剩,他的胃顯然又不舒服了。

“待會還有工作要忙吧?”裴君右邊收拾著桌上的餐具,邊問著他。

“嗯。”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過去。”

“嗯。”他不敢多說話,生怕嘴巴張得太開,會讓自己想吐。

他起身幫忙她把碗盤收到廚房去。

“去客廳坐會兒。”裴君右拍拍他的臉,而他也乖乖的照做了。

一會兒,裴君右從廚房走出來。

“媽,我去阿樊那兒一下。”

“嗯。”馮欣習慣性的提醒,“阿樊!”

“是,不準逾矩。”他跟裴樹競點了頭打招呼,便和裴君右兩人走回隔壁的家。

當門一關上,裴樹競不禁問:“你這麼嚴格,不怕把女婿嚇走了?”

“要走早走了。況且,他和君右還沒結婚,提醒他安分也是正確的。男人都有一種得寸進尺的劣根性,先壓壓他,以後才知道對君右好。”

“是,你說的都是。”

裴樹競攤開報紙專心閱讀,安份的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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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客廳,裴君右便彎下腰收拾著樊孝昀日積月累製造出的混亂,雖不至於亂得像豬窩找不到走道,但總是東扔一本書、西丟一疊報紙。

“君右,你在幹嗎?”他拉住她的手,連忙阻止。

“收拾東西啊!誰叫你老不聽話,提醒你要注意把東西收拾整齊,結果你一忙起來就兩天打漁三天曬網。”她作勢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對不起。”樊孝昀歉疚的搔搔腦袋,“以後一定記祝”

“沒關係,你先去洗澡,一會兒把衣服拿出來。”裴君右轉過他的身子,使勁一推,“快點……”

“是。”他揉揉那喝了一肚子湯藥的腹部,乖乖的走進浴室。

她逐一的收拾著他的房間、書房,幸好沒有什麼髒襪子、吃到發黴的食物之類的東西,就是他隨手拿的杯子擱了一屋子都是。

總之,樊家裏惟一不需要收拾的地方就是廚房子,因為用不著。

將他的書籍、杯子收拾歸位,她走進廚房準備燒開水。

“阿樊,上回拿的人參片呢?喝完了嗎?”

“還沒,應該在冰箱。”他的聲音從浴室傳出來。

她在廚房裏翻找著之前母親千叮嚀萬交代,要他帶回來每晚泡一杯的人參片,果不期然,他這傢夥把東西放進冰箱就當作沒這回事了,而且顯然是自帶回來就原封不動的不曾打開過。

裴君右扔了兒片在杯子裏,將滾燙的熱水沖人杯中,接著來到廚房後的陽臺。

她打開洗衣機的蓋子,看著一旁分類好的衣服、襪子、褲子,欣慰的微笑著樊孝昀總算記得聽話的把要洗的衣物分開放好。

洗衣機開始蓄著水,她將酌量的洗衣精倒入,再將素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進洗衣機。

“你又在幫我做這些事情了。”一雙有力的臂膀冷不防的圈上她的腰際,附在她耳畔輕聲說。

她回頭給了他一抹溫柔的笑,“洗好了。衣服有沒有拿出來?”

他把換下的衣服逐一放在洗衣籃裏,“以後不要幫我做這些事,我假日會自己洗。”他把頭埋在她曲線柔美的頸窩,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我想幫你也不行嗎?”她柔聲問。

“我不要你幫我做家事,我只希望你能彈鋼琴給我聽。”他開始不安分的啃噬著她的頸子。

“這不又衝突。”她笑著閃躲,“才吃飽飯,牙齒又想咬人。”她索性轉過身來閃躲著他。

一見到他頭髮還滴著水,母性使然,她又輕斥,“頭髮不快吹幹,會感冒的。”不由分說,她推著他比自己高大的身形,往屋內走去。

回到房間,“吹風機給我,”取過他手中的吹風機,她將自己手中的杯子遞給他,“快喝,你又不聽媽媽的話了,以後每天我過來幫你泡。”順手捏捏他的耳朵,以示懲罰。

吹風機的聲音阻斷樊孝昀欲說出口的話,耳中全充斥著轟隆隆的聲響,他乖乖的喝著她泡給他的人參茶。

雖然很畏懼它的味道,他並沒有拒絕,因為這是她的愛心,況且他只要看到她溫柔有情的眼瞳、甜美的笑容,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完全無招架的能力。

當吹風機的聲音停止,他猛地說:“君右,我們結婚吧!”

正在收拾著吹風機的電線的她詫然轉身過來,有點錯愕。

“嫁給我吧!”他再一次說著。

樊孝昀起身快步的走向裴君右,一把抱回她,將她放在床沿,自己則單腳跪在她面前。

“阿樊……”他突如其來的求婚,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嫁給我,讓我永遠的照顧你、保護你。”他深邃的眼中蘊含著他對她的愛意,“今天雖然沒來得及準備戒指,明天我們一起去挑一個。”

她的手被緊緊的握在他手中。

“你願意嗎,君右?”他再問。

她直直的凝望著他,欣喜、羞怯的淚卻在眼眶凝聚,她重重的點了頭,淚珠突然落了出來。

他抬手承接住她的淚,“答應嫁給我這麼恐怖嗎?還害你哭。”他打趣的消遣她。

“討厭!”她一惱,掄起粉拳便招呼他一記。

他及時接住她的拳頭,並穩穩的鉗制著,仰起下顎便是結實的一吻。

她越是想躲,他就越是不放過她,綿綿密密的吻順著她的頸線蜿蜒而下,他貪玩的手甚至不安分的從她的腰際慢慢的往上攀去。

“阿樊,你又逾矩了……”她羞怯的忙不叠往後躲著。

“沒有,裴媽媽已經默許我們牽手、親嘴了。”

“胡說,”她軟語輕斥,“別老咬我,媽媽會發現的。”

樊孝昀得寸進尺的大膽解著裴君右仿古衣襟上的盤扣,裸露出胸口上一大片的雪白。在她還來不及遮掩前,他佔有的吻已然挪移至V形蕾絲胸衣的最低點上,烙下一抹紅櫻

“你是我的了。”他從她胸口仰起頭,壞壞的笑說。

她把酡紅的臉深埋在雙手間,不多看他一眼。

“你很容易害羞。”他拉下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幫她扣好方才解開的盤扣。

她大氣不敢喘一聲,緊張的看他修長的手在她胸前忙碌著,然後他將她垂落的發絲勾到她耳後固定。

“不可逾矩是婚前佔有你的身體,我會遵守的,因為你是一個值得等待的好女孩。”他憐惜的撫著她紅豔豔唇瓣,“明天我就跟裴媽媽提結婚的事情。”

裴君右嫺靜的微笑,點點頭,隨即傾身向前摟著他的肩膀,“阿樊……”

“嗯?”他輕拍她的背。

“我……我愛你。”她彆扭的咬著嘴唇。

“我也愛你。”他笑得開心,收緊手臂,把她緊緊的圈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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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的從房裏走出來,裴君右一邊拉整自己身上的衣服上邊對著客廳裏的馮欣說:“媽媽,一會車子借我!”

“今天音樂教室不是休假嗎?你要去哪兒?”馮欣取下鼻樑上的眼鏡問。

“我跟阿樊說要去接他,他的車子進場保養。阿樊今天下午有一場官司,晚上說要親自下廚請爸媽吃飯。”她走到馮欣身邊坐下。

“下廚?那我需不需要準備胃藥啊!”馮欣揶揄著。

“媽,他可是你教出來的徒弟,如果不行的話,你不就是搬石頭砸向自己的腳。”裴君右反將母親一軍。

“咳——養女兒就是替別人養老婆,還沒嫁過去就幫著損我。”

“媽,你又不吃虧,阿樊從前就對你必恭必敬的,不敢造次,你可是多了個兒子。”

“那倒是。君右,阿樊有沒有說他兒時有空?總不能要結婚了,連禮服、婚紗照都沒消息吧?”

“會挪出時間的。”她拿起母親的杯子,再加了一點熱開水。隨即又到廚房拿出水果、刀子、碟子。

“那就好。阿樊最近在忙什麼?老是面有萊色的委靡樣。”

“不就是在忙今天這個官司,聽說很棘手,阿樊費了很大的心力,所以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遞了一塊蘋果向前,“媽,你吃。”

“他的身體你要多費心,以後他是你的老公,自己多照顧著點。”

“我知道。”她把水果整齊的削好排放在碟子上,“我去準備晚上的菜。”

“別急,三點都不到,回來再弄也來得及。”

“先準備一些,才不會手忙腳亂的。”她回過頭,嫣然一笑。

想女兒要結婚了,馮欣就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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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法院外,裴君右倚在車旁等候著樊孝昀,雖然有不少人對她行著注目禮,她卻絲毫不予理會,一徑專心的想著待會兒該買的東西。

法院裏,樊孝昀正和兩個人連袂走出來。

“阿樊,你今天走的是步險棋啊!”元振讚賞的說。

“我知道,我自己也是下得心驚膽戰,完全是孤注一擲。”

難得出現的教授嚴信國也在一旁,“雖是險棋,倒也讓他們措手不及。 果然是漂亮的一仗。”

“不過你這陣子自己要多注意,你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的叫他們吃了敗仗,他們賠了政治前途不打緊,還白白浪費了大把鈔票,這股怨氣,他們可不會輕易吞下的。”

“這我知道,打從我接下這個案子,劉•方每天都派專車護送我回家,看來以後會更殷勤。”

“小子,保重一點,我可不想再花力氣找個敢在我面前大聲嚷嚷的學生。”

“是,惡魔黨教授,我不會放你太清靜的。”

“喂,那小姑娘該不會是來等你的吧?”元振指著法院門口的女子。

三人同時看向等人的裴君右。

嚴信國見過她,以前就老看見樊孝昀這個小子載著那小姑娘上課去。

“唔?你這花心少爺還沒換女人啊!”嚴信國存心找碴,“看來你也是個過盡花叢不染香的高手。”

樊孝昀彎腰謙虛的說:“很抱歉,我是連花叢都鮮少踏入,別把我跟教授您歸為一類,學生承受不起。歡迎到時有空來喝喜酒!”撇下嘴巴歹毒的教授,他快步的走向心上人。

“君右——”

“怎麼樣?還順利嗎?”她順手接過他的公事包。

“嗯,一切都處理好了。”他抱了抱她,“快上車。”

“我來開車,你先休息。”裴君右將他推人駕駛座旁的位子,自己轉而走向駕駛座。

“剛剛你身旁那兩個人是誰啊?有一個跟你的指導教授長得好像。”她是遠遠的對兩人點頭打了招呼。

“還不就是他,為老不尊的傢夥,心血來潮說要來看我打官司的英姿。”他啐了一句。實在是摸不清楚那個怪教授的心態!

“你們還真是師徒情深!”她戲謔道,把車子駛向超級市常

然而樊孝昀一路上卻是如臨大敵的戒備著,因為他又從後照鏡裏看見可疑的車輛。為了不讓裴君右慌了手腳,他選擇保持沈默,靜觀其變……

對方似乎也在伺機而動,車子只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並未激烈的上前攔阻。

當裴君右把車子停靠在超級市場的停車場上,對方也不動聲色的把車停於在不遠處的空格上。

攬著裴君右筆直的往超市裏面走去,樊孝昀還不著痕跡的回頭觀看對方的行動。

在超級市場裏頭搜括了一大堆東西之後,他推著車子尾隨裴君右的步伐回到停車常

“你今天打算做什麼菜?”她故意問,揶揄的神情看來嫵媚。

“美人魚大餐如何?把你扔上桌子,然後把食材放在你身上,就像前陣子日本流行的美人生魚片大餐一樣,一定會讓裴爸、裴媽‘舉著為艱’。”他狀似審慎的計劃著那荒唐的美人魚大餐,微眯的眼睛卻注意著不遠處的人。

“瞎說。”她逕自把東西放入車子後座。

刹那間,眼角余光在意到夕陽餘暉下閃過一絲不尋常的銀光,他不假思索的護住她,“趴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響亮的槍響在寂靜的停車場上響起,隨即那輛可疑的黑色座車迅速離去。

樊孝昀發出悶哼聲,肩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明白,他中槍了。然而他更擔心身下人兒的安危。

“君右,你沒事吧?”他咬牙忍痛問。

裴君右的手掌心磨破了皮,沁出些許血珠,驚魂未定的回答,“我沒事。”

她使勁的撐起身子,卻發現護在她身上的他肩上汨汨流出的鮮血。

“阿樊——”她臉上的血色驟失。

“別慌,扶我上車。”他氣弱的安撫她,鬢邊不斷淌出冷汗。

她噙著淚水,使出所有的力氣想將他攙扶上車,卻發現他的小腿也中槍了。

她抱著他的身體,扯著嗓門哭喊,“誰來幫幫我——”

樊孝昀已然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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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20:02:24


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候,裴君右雖然想哭,可她卻死命的咬緊唇,不讓一絲哭意逸出,因為她知道自己要堅強。

待警察到醫院做完筆錄離開,樊孝昀的手術仍在進行。

“阿樊怎麼樣了?”馮欣一接到女兒的電話,趕忙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趕來。

“在手術室,醫生況子彈留在體內,必須動手術取出來。”裴君右抽噎的對母親說著。

聞訊趕來的元振、嚴信國都皺緊著眉,看見淚眼汪汪的裴君右母女,連忙上前對馮欣說:“所有的醫療費用,事務所會全部負擔。”

馮欣心急的嚷嚷,“誰理你那些鬼醫療費,在婚禮前若沒有還我一個活跳跳的女婿來,看我不拆了你的律師事務所!”她兩腳一跨,頗有大幹一架的態勢。

“好說、好說!”元振跟嚴信國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好男不跟女鬥,況且是這等兇神惡煞!

馮欣惡狠狠的瞪著面前的兩個人,轉身安慰女兒道:“別擔心,阿樊會沒事的,想找荼毒他這麼多年,他也沒少塊肉,嘴巴還越練越歹毒,他會沒事的,上帝、閻羅王才不會要他那個嘴壞的臭小子。”

裴君右略微寬心的點頭,噙著淚水的眼睛信任的看著母親。

當手術室的紅燈一熄,醫生一走出來,大家便蜂擁而上。

“怎麼樣,那個臭小子沒事吧!”馮欣率先問。

醫生先是一愣,隨即解釋說:“留在體內的子彈已經取出來,傷口也已經縫合,大致上沒什麼問題,不過因為失血過多,身體會很虛弱,而且傷口要嚴防細菌感染。”

“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阿彌陀佛……”馮欣雙手合十,口中不斷的感謝上帝、感謝菩薩……

元振跟嚴信國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這對性情迥異的母女,對於樊孝昀之所以擁有過人的口舌之功終於恍然大悟。有這種可怕的準丈母娘,嘴巴不機伶點,那只有等死的分。

馮欣突然使出移形換位站在兩人面前,“你開的是什麼鬼事務所?接個案子、打贏官司還得挨上兩顆子彈!”她筆直的指頭指在元振面前。

“因為這案子牽涉許多……”元振試圖解釋。

“牽涉個屁!”馮欣有如何東獅吼,“我命令你把對方揪出來,好好替我們家阿樊討回公道,要不,你休想我會讓他回去你那個破事務所。信不信老娘出錢幫他開一間,讓你沒生意!”

揚起的眉毛、緊眯的眼眸、掄緊的拳頭,在在都叫元振、嚴信國莫不點頭稱是。

“沒、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幫阿樊把對方痛宰一頓。”元振不斷的鞠躬哈腰。

俗話說,惹熊惹虎,千萬不要去惹到恰查某就是這個情形吧!

聽見兩人的承諾,馮欣這才滿意的拉著女兒走開。

走廊上,元振、嚴信國狼狽的互望著。

“嘖嘖嘖,為了那些混蛋闖下的禍事,我們竟被訓得跟白癡似的,元振,這口氣你忍得下嗎?”嚴信國搖頭咬牙問。

“當然不行!”元振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們傷了我好不容易培育出的大將,害我賠了錢還挨駡,這些混蛋絲毫不把我元振放在眼底,要是我不把他們一個個撂倒,還以為我好欺負?老虎不發威,被當成病貓,我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提報流氓管訓,送至綠島去唱小夜曲。”

“兄弟,這次我挺你,好歹阿樊也是我空前絕後的得意學生,打贏官司還要挨子彈,這太說不過去了,這次我們連袂出手,把他們痛宰一頓。”

元振、嚴信國兩人信誓旦旦的說定,準備好好的大幹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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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是因為麻藥已退,肩上火陣陣的痛感讓他醒來。

借著微弱的燈光,視線在病房裏來回的梭巡著,牆上的時鐘顯示已是淩晨時分,樊孝昀看見床前伏著一抹纖瘦的身影,心裏萬分不舍的用另一隻手揉著她的發絲。

“嗯?”裴君右動了動身子,隨即完全醒來看著床上的人,“阿樊,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是。”他的聲音有點低啞。

“口渴了吧?”她起身拿來水杯,用棉花沾著水在他唇上點著,給予一點滋潤,“元老闆跟嚴教授有來過,他們要你別擔心,其他的事情他們會處理好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沈默的抬眼望進她的眼睛,察覺她清亮的眼瞳已因先前的哭泣而紅腫,他吃力的抬手想摸摸她的臉,“別哭,我沒事了。”

她連忙握住他的手臂,“別亂動,傷口才縫合,你要亂動是會裂開的。”說著說著,那不爭氣的淚珠又這麼落了下來。

他騰出未受傷的左手,用掌心承接住她潰堤的眼淚,“別哭。”他的話語很簡短,卻夾帶著無限的深情,讓她怎麼也止不住氾濫的淚。

“對不起,我只是……”她哽咽的說不出話,因為好擔心、好擔心。

裴君右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奔流而不受控制的眼淚。

“上來。”

她含著眼淚,一臉不解的看著樊孝昀。

“躺在我身邊,讓我抱抱你,你累了,好好睡一覺。”

“我會撞傷你的。”她用雙手密密實實的包住他大大的手掌。

他費勁的把身體挪了挪,“別因為照顧我,把自己身體弄壞了。快上來廠他沈下聲命令著。

“嗯。”她吸了一下鼻子。

她乖乖的在他身側躺下,他大手攬住她,“別哭,快點睡。”

裴君右把臉埋在他胸膛,掌心熨貼著他的心口,感覺他有力的心跳聲,“阿樊,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活跳跳的在我面前。”

“我知道,別說話了,快睡。”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讓彼此的氣息包圍著兩人,給兩人都有個好夢。

交握的手掌溫熱著彼此,然而看著裴君右疲 憊的睡容,樊孝昀卻怎麼都無法入睡,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君右永遠的免於危險?

白色的病房裏,兩人的身軀在窄小的病床上貼近,緊握的手、純真的模樣,像是一對天使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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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過去,樊孝昀的傷勢已經漸趨痊癒,可是裴君右卻察覺他越來越沈默,常常老半天不吭一聲,人躺在病床上,但是眼睛的焦距卻不知落在遠方的何處,而且不時散發頹冷、索然的神情。

“阿樊,在想什麼?”她輕聲的喚道,生怕會嚇到他。

他只是露出那千篇一律的笑容,什麼話都沒有說。

一樣的結果!

裴君右拿著電動刮胡刀,“我幫你。”靈巧的在他臉上來回使著刮胡刀,她明白,阿樊不想說的,怎麼逼他都沒用。

雖然他會順從媽媽的生活規定、服從每一個要求,但並不表示他連心裏的想法都會改變,他還是保有他固執的一面。

她當然希望他有自己的堅持,但是看著他沈默的樣子,她卻心酸得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情緒,眼睛因而氤氳著一層薄霧。

關上電動刮胡刀,機器的聲響已然停歇,她握著他的手,“摸摸看,可以嗎?”她試圖扯出一絲笑容。

“好,謝謝。”他的手被動的在自己下顎拂了一下,隨即又意興闌珊的發怔。

裴君右再也忍不住了,她從身後緊緊的摟著他,“阿樊,你怎麼了?別總是不說話啊廠她的眼淚像潰堤的水,她把臉深埋在他背後。

他無奈的把手心撫上她纖細的手腕,拉過她的身子,把她摟在懷裏,心裏五味雜陳!他是那樣不舍,卻又束手無策,這次是他身上中了兩顆子彈,那麼下次呢?誰都不敢保證。

他受傷不足惜,但是君右可是他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寶貝,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冒這個險。

“阿樊,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不要不說話。”她的眼淚不斷的沁出。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沒有冷落你的意思,別哭。”他雙臂圈住她哭得顫抖的肩膀,柔聲安撫著。

“不是,我知道你有事瞞我!”她緊緊攀著他,生怕一個鬆手,就會永遠的失去他。

“你別多心,我只是睡太久,睡得精神都懶了。”他好聲好氣的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她,像是在安撫一個哭鬧的小娃娃似的,大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真的?”她還是半信半疑。

“當然,”將她稍稍推開一些距離,他看著她的臉戲譜道:“你有黑眼圈,還哭得眼睛紅紅的,雖然裴媽媽老說紅色漂亮、黑色大方,可是全兜在眼睛上,很恐怖!”擰著她的臉打趣說著。

“又欺負我!”裴君右這才釋懷,“今天別趕我回去,我想在醫院陪你。”她乘機要求。

“都要出院了,你還來睡這裏幹嗎?小心著涼。”

“可晚上一個人在外面我會怕,我不敢回去。”她索性要賴,固執的就是想留在醫院陪伴他。

“又是裴媽媽教你的?”他一半肯定,一半疑問。

她躲在他身前磨蹭著,不回答。

“君右。”樊孝昀喚。

她仰起頭,“嗯?”淚水洗滌過的眼睛照照生輝。

“以後不可以再愛哭了。”他深情款款的視線鎖在她臉上,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臉,在眉心輕輕的落下一吻。

她微赧著點頭,心中那股不踏實的感覺又不安的升了上來,因為他的眼神深情中有種訣別的意味……

不想再讓多疑的思緒攪亂自己,拂拂頭髮,她送上自己的唇,只為了讓自己擁有沈醉的樊孝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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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作出決定了。

惟有離開,才能夠避免君右被牽扯在這訴訟案的吊詭中,他決定放開她。

樊孝昀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手上香煙的煙嫋嫋上升,整個人仿佛站在一層煙幕之中。

門被打開,接著是靈巧的腳步聲,“阿樊,下午的天氣很好,我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裴君右抱了一束百合走進樊家,手上還拿著許多東西,“這花很漂亮吧?”她笑逐顏開,要他回頭看看手上的百合。

因為婚禮的腳步接近了,她的笑容總蘊含著待嫁女兒心的喜悅,整個人容光煥發,活脫脫是個美麗的新嫁娘。

樊孝昀恍若未聞,一徑的看著外面。

“阿樊?”裴君右放下手上的東西,腳步躊躇。“阿樊,你怎麼在抽煙?!”方才只聞花香的她有點詫異他手上燃著的香煙。

阿樊是不抽煙的人,甚至厭惡香煙的味道,可他今天卻破天荒的把自己包圍在香煙的氣息裏,這……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回去吧!婚禮取消,以後不要再來了。”他轉過身來,語氣裏充斥著陌生的疏離、冷淡,香煙被撚熄了。

“阿樊……”她錯愕得不知說什麼,睜大水汪汪的眸子,直凝望著他,“是不是我打擾你……”

“我們分手吧!”他上前一步,凝重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又避開目光。

他臉上是她陌生的表情,蕭索冷峻、諱莫如深,那根本不是他該有的模樣!

冷靜的語調平淡得/L乎察覺不出他真正的意思,然而越是冷靜,越是像一把銳利的刀刃,筆直的朝她射來。

“阿樊,你在說什麼?”她斂起先前的笑容,不可置信剛剛所聽到的,背脊無端的升起一股寒意。

“我無法愛你,所以請你離開,放了我——”樊孝昀驟然疾言厲色的對著裴君右大吼,一步又一步的往前逼近她,直到將她逼進了牆角,“不會有婚禮了,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已經受夠了——”他奮力的揮甩著手臂,說完迅速的旋過身背對著她。

裴君右被他這失控的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一路退到牆邊,她揪著衣襟輕晃著頭,眼淚反倒先被逼了出來,她捂著嘴巴叫自己忍住,然而一聲啜泣無預期的逸出口。

“要哭回家再哭,不要用眼淚來博取同情。”他再度轉過身,不是說些安慰的話,而是再一次的傷害她脆弱的心。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豆大的淚珠翻出眼眶,筆直的墜落、墜落……

他冷漠的看著她,隨即雙手捧起她帶來的東西,全數塞在她懷中,扣住她纖瘦肩膀使勁將她一轉,將她推出大門,“滾出去、滾出去,我不愛你、不可能愛你——”

“阿樊,聽我說……”她還想跟他說些什麼。

樊孝昀兇狠的扣住她的頸子,存心不讓她安穩的呼吸,“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下一秒,用力扒開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滾——”他使勁一推,不在乎是否會害她受傷,隨即把門掩上。

砰!大門一關,裴君右已被完全的隔絕在外。

她跌坐在冰涼的地上,望著一地四散的東西,茫然的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讓阿樊狠心與她決裂,眼淚無意識的氾濫,一顆心七零八落的無從收拾。

她緩慢的將掉了一地的東西拾起,慢慢的貼近樊家緊閉的大門,用呢喃的語調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然後轉身走回自己的家。

始終靠在門後的樊孝昀頹喪的揉著太陽穴,兩道劍眉聚攏著,從門上鑲著的透視貓眼,裴君右所有的無助盡收眼底……

強忍著想奪門而出呵護她的衝動,他知道君右還會再來,可他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面對她,快步的走向房間收拾東西,他決定讓自己先——步消失。

“老闆,那個香港的案子我接了。”

“好吧!順便放你到香港玩一玩,我不介意你帶未婚妻同行。”元振坐在辦公室裏遊哉悠哉的蹺腳、喝茶。

“不會有婚禮了,請把我的行蹤保密,如果有人間起,就說我辭職回美國。”他頓了一下又說:“廣興的後續我希望自己收尾,雖然官司贏了,但是我挨了兩顆子彈的仇,我要連本帶利一併索回。”

元振先是一愣,隨即應允,“嗯,好吧!不過,你現在還是低調一點好。”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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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樊孝昀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期待的婚禮也宣告取消。

在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他就這樣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也詢:真的是如元老闆所說,回美國去了。

哈,相愛一場,卻這樣斷然離去,連隻字片語都沒有,究竟這些年他們的相守算什麼?

面對著她熟悉的黑白鍵,她卻彈得荒腔走板……

“君右,多休息吧!你病才剛好,別又著涼了。”

“媽,我沒事,明天想去上班了,總要先熟悉一下,我會早點睡的,你別擔心。”裴君右淺笑著,讓那一臉的病容染上些生氣。

馮欣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也只能隨她去。

沈默了一下,裴君右的雙手重新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跳躍,記得阿樊他說討厭“結婚進行曲”過於激昂的曲調,獨愛“夢中的婚禮”輕柔愉快,他還說,婚禮上一定要不斷的播放著“夢中的婚禮”,來為他們的締結良緣祝福,

只是沒來得及舉行婚禮,曲調依舊,人已杳然無蹤……

這一夜,她又無法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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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香港的案子回到臺灣也一陣子了,可樊孝昀沒有回到華卿大廈,因為怕招架不住那隨時可能上演的不期而遇,因為害怕自己情難自己,而再度害裴君右陷入可能的危險中。

站在音樂教室對街的角落,每每他總透過擦得光亮的玻璃來梭巡裴君右纖細的身影,聊慰相思。

他看得出她情緒低落,看得出她總在強顏歡笑,可是在廣興案子的後續引發衝突尚未告罄前,他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在他還無法將事情全部處理好之前,就讓他當個負心漢D巴!

送走了學生,裴君右神情落寞的離開音樂教室。迎面而來的夜風讓她瑟縮的拉攏外套,雙手緊緊的護住自己。

她的步伐蹣跚,她的面容憔悴,然而她的心更是支離破碎。

尾隨著她一路回到華卿大廈,樊孝昀等待第一班電梯送她上八樓,自己才搭上第二班電梯回到久違的家。

這一夜,他苦等不到隔壁傳來的鋼琴聲,只能望著天花板興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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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為一個訴訟案忙著,老闆又無端的召見他,基於尊重老人家,他只好親自跑一趟老闆辦公室,順便回絕他的邀約。

樊孝昀快步的走進辦公室,“今天沒空下棋,改天吧!”轉身又要離去。

“臭小子,不是我找你,是你那個無緣的準岳父來找你。”元振指指一旁的裴樹競。

“是不是君右出事了?”他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她很好。阿樊,我有話想跟你聊聊。”裴樹競道。

樊孝昀擰眉看了老闆一眼。

元振連忙說:“不是我出賣你,是他!”他指著正好推門而入的人。

樊孝昀轉過身去,但見那為老不尊的嚴信國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嚴信國啜飲一口咖啡,“我好歹也是個股東,不過帶個新朋友來看老朋友,你窮嚷嚷什麼!”

嚴信國把另一杯咖啡放在裴樹競面前,轉而對樊孝昀說:“男子漢大丈夫,你不是老說沒有雞嚇退的狐狸,怎麼說落跑就落跑?我今天就是存心來看戲。”他一臉挑釁的看著樊孝昀。

“你……”有個愛攪和的教授,樊孝昀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裏借你們聊天,我跟老嚴去裏面下棋。”元振拖著生性好奇的嚴信國往裏面的隔間走去。

“裴爸……”

“坐。”

樊孝昀依言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坐。

“你還沒理清自己的想法嗎?”他溫和的問,一如往常。

“裴爸,我……”

“今天別把我當作是君右的父親,咱們用男人對男人的立場說話。”

“我知道我對不起君右,可是眼前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他沈重的道。

“除了我和君右的媽,你是這世界上讓君右最信任的人,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離開她,你明明還是關心她的,要不也不會誤以為我今天的出現是因為君右出事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是因為這一次的槍擊事件嗎?因為君右早在醫院就覺得你有點不尋常,她是個很敏感的孩子。”

“裴爸,”他痛苦的喊,將那隱忍多時的想法——並說出,“這次是兩顆子彈,可是下一次呢?對方是沖著我來的,所以挨了子彈我沒話說,倘若今天是君右呢?我不能保證君右留在我身邊是安全的,甚至於裴爸、裴媽你們是否不受牽連我都不知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沒必要拉著你們一家子來跟我攪和。”

撇開那血濃於水的關係,裴家簡直比他的家人還要照顧他,還要像他的家人。基於這一點,他更不該讓他們陷於危險之中。

“阿樊,我們只注意到女人的脆弱,卻忽略了女人的韌性特質,如果我們只成就了她的脆弱,那就是間接破壞她的韌性,這樣的女人不會是健全的。”他用輕鬆的語調說著,好讓樊孝昀放寬心,“不要以為離開就是對她好,因為她還來不及感受到你對她的好意,就可能因為你的離去而凋謝死去。”

樊孝昀沈默無語。千頭萬緒,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取捨。

“女人可以呵護,但是不要阻斷她的生命力,過於保護反而會讓她提早枯萎,這種危險是你的選擇,但是愛上你也是她的選擇,我都不在意女兒可能遭受什麼危險,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樊孝昀嚴肅的不發一語。

“愛情考慮太多雖然周延,卻也已經失真,我和君右的媽還不就這樣生活著。你想想吧!”

裴樹競起身走向門口,“有空可以過來吃吃飯,還有,不要連家都不敢回。”

樊孝昀送走了他,繁繁雜雜的思維塞滿腦袋。

“臭小子,無聊的事情想那麼多幹嗎?”嚴信國突然從他身後竄出,“有老婆娶,就先娶回家暖床再說,管她要死要活的,我跟老元從沒挨過槍,我們兩個的老婆還不是早早回蘇州賣鴨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年輕人想這麼多,我看你怎麼老的都不知道。”

“多嘴!"樊孝昀沒好氣的對著他哼著,把手上的檔案夾扔給他,“拿去跟老闆研究研究,行得通的就先處理,我今天不回辦公室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喂,大膽狂徒,敢在為師面前落跑——”嚴信國在原處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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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樊孝昀體悟到,即使他贏得再多的官司,也得不到一絲喜悅,因為能跟他分享的人已經被他推開了。

縱使他想得再多、再周延,那都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而他想保護的人,很可能因為他自以為是的決定,心灰意冷的無法活下去。

他的好意若成了殺害心愛的人的兇器,他怎麼能原諒自己,對得起君右?

車子高速的往音樂教室的方向駛去,他現在好想抱她,大聲的告訴她,他不是存心傷害她。

嘎——

車子在音樂教室門前停下,他迅速的跑向櫃檯,“我找裴君右。”

“裴老師?”櫃檯的人看了他一眼,“裴老師出去了。”

“去哪里?”他急切的問。

“應該是到河堤上去了。”另一位小姐說,“每天下午她都會陪徐老師一起去散步,兩個人一定是去河堤了。”

“謝謝!”他大跨步的離開,上車轉而向河堤的方向尋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8 20:03:20


河堤上,兩個女人緩緩的走著。

裴君右手勾著懷著身孕的徐雪凝,慢慢的往河堤的另一方走去。

“你怎麼了?最近很沒精神。樊孝昀不是出院了嗎?”

裴君右搖搖頭,“小心你的胎教,別在孩子面前聊些不快樂的事。”

“如果胎教真的是萬能的,那我這孩子鐵定不能生,因為他是在詭異氣氛的家庭孕育出來的,一定傷腦筋。”徐雪凝似笑非笑的說著。

“別光說我,你這準媽媽更是沒精神。”

徐雪凝沒有搭腔,撫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茫然的掙開裴君右的手往前直走,心中沒有當媽媽的喜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雪凝,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沈默,裴君右連忙問。

她不喜歡面對沈默,沈默給她的感覺有如窒息般壓迫,像樊孝昀疏遠的意圖,像她驟失的愛情,像那在期待中卻突然被迫取消的婚禮。

徐雪凝只是搖搖頭。

“雪凝,你愛他嗎?”在工作的地方,就數她和雪凝的交情最好,對於她婚姻上的挫敗,她亦有所聞。

“愛?”她輕笑,“只有我愛著他又如河,愛情是要兩情相悅的,就像你跟阿樊那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後面苦追。”她的話在河堤上被風吹得四散,卻十分清晰的傳人裴君右耳裏。

“可我們若是相愛,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困惑的自問。

“君右,人是貪心的,當你獲得一個人的愛,你就會奢求永遠的佔有,而我從未得到他的愛,只好渴求那幾近於零的可能。”

“或許是吧!”

“你決定就這樣嗎?既然你忘不了,為什麼不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徐雪凝鼓勵著裴君右,但她的語調卻透著滄桑。

爭取?就算她想爭取,阿樊的人也不知在哪,除非出現奇跡,他出現了,“雪凝,你爭取過嗎?”

“當然。”徐雪凝的話裏有笑意,像是在嗤笑自己的傻氣。她的肩上有太多包袱,心裏有太大的缺口,即使她曾經爭取,也註定失敗。

她突然旋過身面對著裴君右,“君右,我曾經爭取過我的愛情,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的眼神透著吊詭的毅然決然。

“退路?”她不明白雪凝的意思。

“這不是他的孩子,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徐雪凝原本白皙的臉更顯蒼白。

“雪凝?”裴君右錯愕的愣在原地;

“我被強暴了,這孩子是個錯誤……”她掩面痛訴,絕望的眼淚從指縫沁出。她無助的蹲下身子,把臉深埋在掌心裏。

詫異的消息傳到耳裏,裴君右直覺想給她一點支持的力量,“雪凝,你別哭……”她欲上前安慰她。

“站住,你聽我說,”徐雪凝制止她上前的動作,“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的心已經碎成了碎片。”

倏地她站起身,豪不猶豫的往河堤的盡頭走著。

“雪凝,天黑了,我們回去吧!”裴君右不安的說著,快步的追著她。

然而徐雪凝的步伐卻益發的快,她不顧已隆起的肚子,竟小跑步了起來。

“雪凝,別跑,你懷著身孕。”裴君右發現情況已經出乎她所能控制。

徐雪凝的義無反顧看得裴君右直發冷,她存心要與肚裏的孩子一同滅亡,完全不顧一切的跑著,就在她即將追上之前,徐雪凝的腳步一個踉蹌,懷有身孕的她就這樣硬生生的摔落河堤的斜坡,一路滾下。

“藹—”腹部突遭撞擊的疼痛迫使她發出尖銳的喊叫聲。

“雪凝——”裴君右的心跳幾乎停止。

徐雪凝的身體不斷的滾落,直到斜坡的最底處才停下。

順著斜坡,裴君右心驚膽戰的疾步而下,坡上刺目的殷紅幾乎讓她慌了手腳。

“雪凝,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她心疼的摟著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的徐雪凝。

“君右,原諒我在你面前做出這樣駭人的事……”眼角是她心碎的淚,“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是我恨這孩子……”

“雪凝,別再說了——”裴君右忍不住和她抱頭痛哭。

情傷無痕,卻能碎心,為什麼為愛哭泣的總是女人?

那血像是在控訴什麼似的,汨汨的從徐雪凝體內流出,濡濕兩人的衣裙。

“救命啊!”裴君右抱著血流不止的她,無助的求救。都怪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沒辦法把雪凝背上河堤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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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車子停下,樊孝昀快步的踩著河堤的階梯往上走。

“君右、君右——”站在河堤上,卻不見她的人影,他心急的喊著。

“救命啊!快來幫忙——”不遠處,求救的聲音伴著風拂向樊孝昀。

是君右的聲音!他焦急的往前方奔去,不敢想像她出了什麼意外。

“我們人在斜坡下,快來幫忙——”

裴君右帶著哭音的求救一再的傳來,惹得樊孝昀不安的情緒陡生。

“君右——”當樊孝昀看見河堤斜坡底處的兩個人,再看到怵目驚心的鮮紅,他的呼吸一窒。

“阿樊,快幫我!”裴君右仰頭看見他,心裏總算踏實了。

三步並作兩步,他迅速的來到兩人身邊,“發生什麼事了?”

“雪凝摔下來了,她肚子裏有孩子。”裴君右的眼淚不斷的奪眶而出。

“君右,別理我……”徐雪凝氣若遊絲的說,失血耗去她太多元氣。

“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說——”裴君右哭吼著。

樊孝昀背過身對裴君右說:“快幫我把她扶上背,再不送醫院她會沒命的。”

樊孝昀將瀕臨昏迷的徐雪凝背在背上,裴君右在一旁幫忙扶著,之間他不忘緊抓一下她冰涼的手,“你沒事吧?”

裴君右一怔,隨即搖搖頭。

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君右是愛你的,別辜負她……”伏在樊孝昀背上的徐雪凝輕聲說著。

“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思管別人。”他沒好氣的回說,“留點力氣活命,別。下到君右。”忍下罵人的衝動。

對於裴君右的恐懼,他都看在眼裏。樊孝昀肩上背著徐雪凝,一手不忘勾緊裴君右,兩人儘快的將徐雪凝送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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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的徐雪凝在病床上昏睡著,裴君右、樊孝昀一人各站一處,彆扭的不吭一聲。

許久,沈默逼迫裴君右先開口,“謝謝你,你可以先回去了,雪凝的先生晚一點會過來。”

“不急,我等你。”

病房裏又恢復沈默了。

繼續無言的僵持了半晌,一陣沈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引起兩人的注意,病房的門驀地被推開,一名神情冷峻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不發一語,近乎無禮的站在病床旁直瞅著昏睡的徐雪凝。

“張先生?”裴君右試探的問。

他瞥過視線看了裴君右一眼,“我是。”

“雪凝的孩子小產了,身體狀況需要你多費心……”

男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頭,看著樊孝昀、裴君右衣衫上沾染的血跡,“多謝兩位,你們先回去吧!我會留在這裏。”

裴君右和樊孝昀點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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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家的胖•,車子裏,兩人都不發一語。

突然,裴君右輕聲道:“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去?裴媽可能會擔心你。”

“不用了,爸媽今天到台中去,不回來了。”

“你今天一個人在家,不要緊嗎?”

“哧——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有點沮喪,原來他一直把她當作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時時刻刻都需要媽媽在旁邊緊緊守護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

隨即車內便被靜默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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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一開,兩人依序的走出去。

裴君右心想,他們已經不會荒謬的在電梯門口撞成一團,因為那靦腆的過去已經成為過去,雖然她懷念,但僅止於懷念。

“把衣服換下來,一會兒我過來幫你洗一洗。”裴君右的聲音在樊孝昀身後響起,轉身便要回自己的家,“你別誤會,只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而且襯衫沾了血跡,洗衣機洗不乾淨。”

“君右,”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先別回去,我有活要跟你說。”

見她沒有反對,他拉著她往自己家中走去。

“你先去洗澡吧!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她莫名的沈靜,獨自坐在客廳。

他鬆開她的手,聽話的離去。

坐在客廳裏,裴君右扭著自己的手,有點不安,有些緊張。

再出來時,樊孝昀穿著白色浴袍,手中拎著髒衣褲。“君右……”

不待他把話說出口,她突然起身,“我幫你把衣服洗一洗。”拿過衣服一溜煙的躲到後面的陽臺。

站在洗手台前,她將肥皂抹在襯衫上,輕輕的搓揉著,那乾涸的血漬在她眼裏像是罩在心裏紛亂的思緒,那樣任性的不肯離去。

她不斷的想,他們還會有什麼樣的話題?是分手吧!我很抱歉,還是說我們不適合,又或者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之類的敷衍說詞?

如果只是這些,她不想聽,一點都不想聽!

她將心思轉移到手上的衣服,泡沫在手心裏不斷的變多,突然心裏覺得委屈,她只是冀望一分平凡的愛情,然而它卻離她越來越遠,是她貪心嗎?還是

不經意,一顆淚又落在臉龐。

裴君右沖去衣服上的泡沫,使勁擰幹,隨即把它甩開、維持平整,她含著淚拿起衣架,準備將衣服掛上曬衣杆。

一個側身,就看見樊孝昀不知幾時站至她身後沒吭聲,她連忙掩飾的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的眼淚。

他接過她手中的衣架,輕而易舉的把衣服晾上橫杆,隨即扳過她,用指腹拭去她的淚痕。

“進屋去。”

她推託著,“還沒洗好,你先進去吧!”氣惱自己在他面前表現的懦弱。

猶豫半晌,他一把將她抱上陽臺的圍牆上坐著,用雙手圈著她,“我有話跟你說。”

心知躲不過了,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睛,“我在聽。”

樊孝昀單手扳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她聽話的把眼睛抬起,無言凝睇。

“君右,我不能沒有你,原諒我懦弱的把你推開。”他激動的把她攬進懷裏。

她被動的任他擁著,悲喜兩極的情緒在糾葛。

“我不想把你捲入被尋仇的是非裏,我自以為分手是對你最好的安排,即使我知道你很傷心,裴爸說得對,也許子彈還沒傷害到你,而我卻成了傷你最重的兇手。”他沈痛的說,“對不起,君右,原諒我——”

“你真的傷我好重……”裴君右哽咽的說著,“我只是希望能夠在你身邊陪伴著你,可是你卻殘忍的把我推開。”

“對不起,”他的手掌撫著她的頭髮,“今天在河堤上見不到你,我慌亂得像個無頭蒼蠅。我不能沒有你,每天看著你強顏歡笑的面對學生,然後神情落寞的回家,我不敢上前……”

裴君右拭著臉頰上的淚痕,聽他叨絮說出這些日子對自己的關心。

樊孝昀緊握的拳頭舉至兩人面前,然後慢慢的展開,就見精雕細琢的男女對戒在他掌心閃耀著光芒,“願意戴上它嗎?”

她看了他一眼,難道真的是奇跡嗎?要不怎會有這樣炫目的美麗?她的食指帶著猶豫,緩緩的移向戒指的指環。

倏地,樊孝昀迅速的收緊手掌,連她的食指在內,一併被鉗制在他掌心。

“會疼!”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君右,願意嫁給我嗎?”他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問。

“你先放開我的手。”她噴道。

“先回答我。”他一臉固執,打死都不肯放。

“你真可惡!”

陽臺上,兩個人打情罵俏著,先前的疏離被拉近了。寂靜的夜裏不時還會聽到女子撒嬌的抗議聲,“不嫁、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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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抬燈下,樊孝昀心滿意足的埋首在桌上整理資料,眼角還不時瞄到手指上的戒指。

旋過椅子,但見裴君右穿著同樣式的浴袍,側身趴睡在偌大的床上,纖細的手指上一樣有著同款的戒指,昏黃的室內,因為微弱的燈光發出美麗的光輝。

他無端傻笑著,看著她恬靜的睡容,心裏暖呼呼的,索性趴在床沿端詳著她的容顏。

就在他也昏沈欲睡之際,床頭的電話在寂靜的空間裏突兀漫天作響,他嚇得一個探身,連忙拿起電話,快步走出房間。

“喂,哪位?”心裏嘟囔著,哪個豬頭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

“阿樊,馬上出來開門!”馮欣的聲音尖銳得驚人。

樊孝昀如夢初醒,連忙繞過客廳,趁著門尚未被撞破之前趕緊打開。

“裴媽,你跟裴爸不是去台中了?!”

“君右不知道去哪里了!”馮欣著急的嚷著,“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所以開夜車回來,可是現在她卻不在家。”

這時,聽見吵鬧聲的裴君右睡眼惺忪的從臥室走出來,“阿樊……”

裴君右的聲音一出現,客廳裏的三個人同時停下說話聲,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嘿嘿……我想只有君右一個人在家,所以我留她在這兒睡覺。”樊孝昀乾笑著解釋,腳下的步伐有自己意識的往後退去。

馮欣先是看看睡眼迷蒙的女兒,繼而看看做賊心虛的樊孝昀,“阿樊——”

“裴媽,我沒有逾矩!”他接二連三的往後退去,雙手死命揮著。

馮欣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兔崽子,我才一沒注意你,你就把君右拐上床!你活得不耐煩了!”迎面又是一掌。

“藹—”他痛得哀嚎,“裴媽,我真的沒有,我連床都還沒碰到呢!怎麼可能對君右做什麼!我的耳朵……”他紅了耳朵。

“媽,沒有,真的沒有!”裴君右傻愣的看著發標的媽媽,還有痛得跳腳的樊孝昀,歉疚的說著。

“現在不是有沒有的問題了.你們馬上給我結婚,拐我女兒半夜睡到你家來,你敢再給我落跑,我就追到美國去砍人!”馮欣雷聲震天,不容違抗。

裴樹競捂著耳朵,看戲似的笑著,冷眼瞅著老婆、女兒和準女婿在屋子裏追、趕、跑、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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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燈結綵的室外草皮上,衣香鬢影,已是黃昏時分,華麗的燈光點綴得婚禮場地如夢境般。

“夢中的婚禮”繚繞在四周,新郎神清氣爽的招呼著前來的賓客。

“恭喜啊!阿樊。”嚴信國踱步走來。

“教授,該辦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嚴信國舉起手掌欲往他的腦袋擊去,“一點都不懂尊師重道,你娶老婆快活,把事情全扔給我做。”想到這陣子的辛勞,他就想打人。

嚴信國的手在空中被攔截,“你活膩啦!大喜之日敢打我女婿。”馮欣冷笑著。

“誤會,我只是跟我的愛徒鬧著玩。”他拉著老臉,不停的鞠躬哈腰。

“給我小心點。”馮欣撂下狠話轉身踱開。

見她走遠了,嚴信國咒駡出聲,“混小子,今天放你一馬,改天再修理你。”

遠遠的,元振拿著報紙走向嚴信國、樊孝昀師徒兩人,“好消息,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他指著晚報頭版的標題。

“我看看。”樊孝昀欣喜的拿過報紙。

“阿樊,真有你的,我們完全是按照你的計劃去做,果然很快就擺平了。我決定了,事務所算你一份!”元振樂得直笑道。

“再說,等我度蜜月回來再說。”樊孝昀把報紙交給元振,整整領帶,健步如飛的尋找他的新娘子去。

喜宴進行到一半,風塵僕僕的三個人直往主桌走來。

“嗨,好久不見了,老爸、老媽,兒子今天大喜

啊!”樊孝昀側了下身,對著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妹妹笑說:“小妹,你也來了。”他揮揮戴著白手套的手,好整以暇的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家人。

“兒子,你竟然連結婚都不說一聲。”唐倩率先含淚指責。

“媽,兒深感母親遊山玩水,無暇分心,所以就先行結婚了,總不能因為你們老不回臺灣,我就得一輩子打光棍吧!”

樊孝昀的妹妹不動聲色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贊許他的說詞。

“新娘子呢?”樊仁昌在四周梭巡著。

樊孝昀因驟起的喧嘩聲往後一看,想必是美麗的

新娘引起大家驚豔的讚歎,“不就來了。”他急忙上前迎向嬌羞的新娘子。

所有的人莫不把視線投在在身著白紗的裴君右身上。

“老婆,這丫頭怎麼很像某個人?”樊仁昌看著遠遠而來的新娘子,狐疑的拉著老婆的手問。

唐倩仔細的打量著,“好像當年的‘千手觀音’、‘千斤頂’——馮欣!”

剛從洗手間走來的馮欣開口問:“誰在叫我?”

樊家夫婦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你、你是馮欣?新娘的媽?”

“懷疑啊!”馮欣豪氣的入座。

“阿欣,我是小倩!”她一手拉過老公,“這是我老公樊仁昌——凡人。”

“男生班的樊仁昌?”馮欣驚訝的看著昔日同窗好友,拉過老公,“裴樹競,隔壁班的大樹。”

“真的是你們,實在太高興了!”四位親家兜在一塊不是為了兒女結為連理而高興,而是好友的久別重逢。

拉著妻子走來的樊孝昀完全無法插入父母們的交談,他不禁垮著臉,冷冷的看著他們,看來這四個人儼然把他的婚禮當成同學會了。

“爸,媽——”他喊著。

“你聽話,別吵。”馮欣制止了樊孝昀,轉而對女兒交代說:“君右,你跟阿樊去招呼客人。”

“好。”

可是沒走幾步路,裴君右被攔截了,“大嫂,我是小妹,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呢!到旁邊聊聊吧!”樊孝琪明目張膽霸佔了大哥的妻子。

“君右、小妹——”他喊著手勾手的姑嫂兩人。

裴君右回過頭,“阿樊,媽媽說你要招呼客人,我跟小妹聊聊。聽話喔——”

樊孝昀先前的得意已不復見,只能乖乖的聽話,在賓客間周旋招呼著,誰叫他只有聽話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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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兩人沐浴後坐在床沿。

“幸好今天有媽媽幫你擋駕。”裴君右一邊吹著頭髮,一邊嘲笑先前在喜宴上被逼酒的樊孝昀。

“是啊!否則你現在面對的就是昏迷的我了。”他拿著毛巾擦拭著頭髮,“搞不好還是大哭大叫的我,抑或是抓兔子的我嘍!”

“阿樊,媽媽說你以後不可以喝酒,對身體不好。”她照著母親的命令要求著他。

“我知道。”說實在的,他也不喜歡喝酒,對那種強烈的酒精刺激他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媽媽還說,我們要互相照顧,不可以吵架。”她的聲音穿透過吹風機轟隆隆的聲響,傳進他的耳朵。

“是,我知道。”他已經習慣她口口聲聲的叮嚀前面一定會加上媽媽說,因為她是個乖女兒。

裴君右關上吹風機,甩甩頭髮,用手指抓順後說:“阿樊,坐過來,我幫你把頭髮吹幹,媽媽說頭髮沒吹幹容易頭疼。”

“好。”他將毛巾甩上肩,爬過雙人床在她前方停下,暫歇的吹風機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結婚讓他順理成章的可以擁有君右的溫柔,雖然岳母有點強勢,但是愛上,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的手指在他的頭髮間穿梭,他索性閉上眼靜靜享受,露出幸福開懷的笑容。

思忖間,仿佛打從他被扣住身份證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他是她的伴侶,必須全心全意的呵護她,為她達成所有的“媽媽說”的交代,因為她已經進駐他的心。

她的一切每天從郵件的隻字片語開始滲透,逐漸完全充斥他的世界,讓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原來被扣住的身份證就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合約,永遠的簽署,永遠的受規範。

“咦,你笑什麼?”裴君右關上吹風機,溫柔的嗓音竄人他的耳膜。

他睜開眼,“想我被扣住身份證的陰謀。”

她起身收拾著吹風機的電線,然後放進了櫃子裏,“什麼陰謀?”她回頭問他。

“上來坐下。”他招手。

裴君右重新坐上床鋪,坐在他身邊的空位,“你方才說什麼陰謀?”

他笑而不答,只是把她扳正面對著自己。

她睜著眼睛回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是那樣的清澈、明亮,就像她單純的性情一般。

而他的眼睛卻是深邃難懂,一如他內斂的性情,不過,溫柔是可以感覺到的。

樊孝昀將手掌心貼著她的頸子,輕撫她滑嫩的肌膚,始終不發一語,就是凝望。

“阿樊?”她一臉疑惑。

“噓——”他的手指壓住她的唇,隨即又繼續勾著她的頸子輕撫。

他一句話也不吭,就這樣直勾勾的望著她,望得她都彆扭死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的手溫溫熱熱的,在她的頸項上磨蹭著,隨著她身體線條撫上那光潔的鎖骨。不一會兒大掌的虎口正對著她的頸子由下往上的滑去,直至完全扣住她的下顎,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扣在他掌下的她氣息漸喘,緊張得不明就裏……

她望著面前的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意圖,只是緊張的喘著氣,他的手勁雖未加強,但她卻感覺他的另一隻手在拉著她的睡衣。

她不知所措,心想他定是在捉弄她,惱不過,掄起粉拳便要捶他一記。

揮出的拳頭卻在半空中,在觸及他身體的前一刻被握住了。

“阿樊?”她擰著眉看他,被鉗制的手腕輕輕試著要掙脫。

他卻笑了,“君右。”

“嗯?”

她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突然間,他卻重重的啄了一下她的唇,隨即又離開。

她可以感覺她的臉蛋火辣辣的,只能低頭回避他揶揄的視線。

下一秒他的手鬆開對她的鉗制,讓她獲得完全的自由,然而她一顆心卻悵然若失。

樊孝昀起身下床,而裴君右不解的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但見他脫去睡衣光著上身後,便轉身走向自己。

她錯愕的用雙手死命的捂著眼睛喊著,“阿樊,你別害我長針眼啦!”

他悶笑出聲,坐到她面前,順道把她的手拉下,“這種情況只稱得上是養眼,”他撥了她的眼睫毛一下,“至於會不會長針眼……目前科學研究、醫學臨床實驗上並沒有詳細的研究報告證明這種可能性。”他又靠近了她一些。

她的眼睛不敢亂瞟,臉上的紅暈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清晰可見。

“君右,看著我的眼睛。”他瞪大眼睛逼近她的臉。

她聽話的把視線定在他頭部以上的雙瞳,“你睡覺都不穿衣服嗎?媽媽說這樣萬一踢被子,會很容易感冒的。”

還在“媽媽說”,樊孝昀差點沒昏倒!看來他還是別蘑菇了。

“君右,我們現在要做所有新婚夫妻都會做的事。”他定定的看著她。

所有新婚夫妻都會做的事……

“不行!”她恍然大悟,隨即推拒著,“不行的,媽媽說我們得生活穩定了,才可以準備生寶寶,否則這樣會生活秩序大亂,而且、而且……”她急切的想把母親的叮嚀全數的說給他明白。

完了,他老婆中岳母大人的毒太深了,看來他要不加把勁,他可能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他打量她身上的帶子、衣扣,腦筋不斷的運轉,以期解出最迅速的方法讓她投降。

“聽著,君右,”他打斷她的話,“基本上,媽媽只是要我們注意,並不是說不行,而且,這是我們恩愛的表現。法律上規定這是一種必須履行的義務,在許多實際的案例中,因為有夫妻一方不願履行義務,所以走上對簿公堂一路,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媽媽的意思不是這樣的,你明白嗎?”樊孝昀一方面滔滔不絕的說著,一方面則不動聲色的解開她身上的衣帶、衣扣。

一陣涼意襲來,裴君右才發現自己中計了,“阿樊”她羞得俏臉通紅,卻已經掙不開他。

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敏捷的雙手將她的手扣在身體兩側動彈不得,好整以暇的笑看著她慌亂掙扎的模樣,玩心大起的他,忍不住探頭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阿樊……”她想遮掩在他眼前赤裸的自己,然而雙手卻在他的鉗制之中,身體也被他壓制著,她害怕這兩人裸裎相見的尷尬時刻。

他輕而易舉的便將她密密實實的制伏在柔軟的床鋪上,掌心中她的手腕細細小小的,皮膚有如雪白的凝脂,還有那婀娜的體態……

“你在緊張?”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略帶慌亂的表情。

他的視線太大膽,連帶牽引出那不知名的火苗,在她體內開始燃燒,她緊張得想哭,“阿樊。”她輕聲喚著。

“別怕,”他笑得溫柔,“如果還怕,那就閉上眼睛去感覺,嗯?”他的聲音低低沈沈的,像定心丸似的讓她情緒被安撫了。

“嗯。”

漸漸的,他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逼近她,惴惴不安的情緒乍見他的溫柔笑意漸漸趨於平緩,她半信半疑的合上雙眸,因為她向來信任他的保證,沒理由這一刻才改變。

他吻上她的唇,四片唇一接觸,身體就仿佛著了火般,可他沈穩的氣息讓她沒來由的心安,她知道他會保護她,她不再掙扎。

一如媽媽所說,一旦接了吻,全身就開始發熱,思考理智偏離軌道,整個人將會昏昏沈沈的迷失。

感覺手腕上他的鉗制鬆開了,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感覺他的體溫跟她一樣火熱、灼燙,那燎原的火從心口上逐一蔓延,直至四肢百骸,她迷醉的發出喘息、呢喃。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身體四處遊移著,隨著親昵的吻逐一落下,她的口中不斷發出嚶嚀。緩緩睜開迷噦的眼,握緊的手掌不斷的放鬆又再度握得死緊,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死去,但又渴求……

“君右。”

“嗯?”她嚶嚀一聲望著他。

他笑得魅惑,驀地,狂狷的封住她的唇,身子也覆上她……

她敏感的身體感覺自己正在接受他,被封住的唇喊不出那股刺疼,眉頭緊攢著,雙手卻在他背上抓出傷痕,她的眼角滑出一滴淚。

之後兩人的十指交握得死緊,他倆的激情那樣焚烈,在不斷的嚶嚀、呐喊裏臻至解脫,一種令人發顫、極度喜悅後的解脫。

他們緊緊相偎,戀戀不捨……

“睡吧!”他摟緊激情後渾身發顫的她,給她全然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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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的鬧鐘驟響,樊孝昀一古腦兒的坐起身。

天啊!他怎麼好端端夢起過去的事情?看看旁邊,空蕩蕩的床位顯示君右早已經起床了。

“阿樊,你怎麼了?”從浴室梳洗出來的裴君右一臉不解的看著他恍惚的樣子。

“做夢了。”他拍拍腦袋。

“做夢?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她覺得荒謬。

“噩夢!”他披上浴袍走向她,耍賴的摟著她,“君右。”

“嗯?”她無奈的看著這結婚後反而像個孩子似的老公。

“今天不出門了,你在家陪我。”他賴在她肩上說。

“不行,我今天要到機場去接雪凝。”她推開他。

“什麼?她要來住我們家?”

“懷疑啊?”

“沒有,”他又磨蹭了一下,“那你再陪我賴床一下,反正今天是星期天。”

他死命拖著她往偌大的床上一躺,隨即鉗制住她。

“沒睡好?”她溫柔的問。

“剛剛做了一堆夢,我決定重新好好睡一會兒。”

“瞎說。”她親昵的拍著他的頭,“只能睡一下。”

埋在她頸窩的他不安分的啃咬著,原本惺忪的眼睛頓時睜得晶亮,雙手又大膽的四處遊移著。

“阿樊。”

“給我嘛……”他完全不想停止。

電話鈴聲像盆冷水,在兩人陶醉的時候響起。

“一定是媽媽叫我們去吃早餐了。”

“喔——”x÷#%*他心中咒駡著,抓起電話,“媽,我們在為你的孫子努力,別吵。”

隨即任性的把電話線拔掉,繼續他的溫存。

裴君右敏捷的閃躲著,趁他一時不察,翻身下床,“趕快去梳洗,大白天的別縱情,媽媽會罵人的喔!你要當個聽話的老公才行。”

說完便一溜煙的逃開,留下扼腕的樊孝昀。

曾幾何時他才可以擺脫岳母的陰影?老天爺啊!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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