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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5:17

《玩伴新郎》作者:陳燕

不會吧?二十幾歲才思春?
對象還是那個沒消沒息的童年玩伴!
想當年她是頭頂馬桶蓋的野馬妹,
他是優雅斯文的鋼琴王子;
如今她已女大十八變,也算後天美女一個,
而他長得是圓是扁只有天曉得!
說什麼他和她有過約定,害她既憧憬又期盼,
結果……她居然對別的男人一見鍾情!
甚至把人家推上床“安怎”了……
冤枉啊!她不過是春心動,怎麼會變成浪蕩女!
她該怎麼向童年玩伴交代?
什麼?那個人家竟然說他是她的新郎!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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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5:30



    我覺得人生就像一個舞臺,隨人如何去表演。用不同的心境去揣測任何人、事、物是我最擅長的方式,在工作上經歷了一段時間後,對人有不同的想法,對愛情也有不同的感想。

    尤其我對愛情又特愛幻想,老是有股衝動要把心裡所想的、腦裡所組合的愛情片段呈現出來。兩三年前我開始寫,可能速度比較慢了些,可是我想,只要踏出一步就不嫌晚。

    我愛書,也愛看書,更希望寫書會成為我永遠的最愛,各位看官如果還滿意我的作品,請給我鼓勵,拜拜。

    陳燕200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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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5:46

楔子

    “冷風,你別再跑了!”

    鄭李秀玉拉長嗓門,對著三十公尺外的童影大喊。身為造型設計師的她,每一分一秒都盡心盡力地讓自己保持光鮮亮麗的青春外表,以做一個活生生的廣告宣傳,不但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就連先生和孩子她都要求做到完美。每天,這一戶人家都是最整齊、最具風格的模範家庭。

    不過,此時此刻她卻張著五爪,右手拿剪刀、左手拿梳子,極沒氣質的追一個可惡的小孩。

    她實在看不慣冷風的髮型,沒辦法,她是一個造型設計師,看不慣醜不啦嘰的東西,即便是左鄰右舍的小朋友,她也絕不會縱容。

    “我不要剪啦!我媽媽幫我剪這樣很好看,而且也‘很有型’,鄭大媽不要再追我了,我、呼呼,快跑不動了!”冷風一邊跑一邊喘,還不時地回頭求饒。就連鄭李秀王常掛嘴邊的“很有型”三個字,都能從一個七歲孩童口裡說出來,想必這孩子已經窮途末路了。

    “站住!我也跑不動了!不剪就不剪!”鄭李秀玉喘著氣,張大口呼吸著,就怕上氣會接不了下氣。

    冷風聞言,果真慢慢停了下來。她彎著瘦小的身子,兩手插在腰間,一邊猛吞口水一邊喘氣。她們已在這條巷子內追來追去至少五六圈,她們兩個人都快累斃了。

    只要鄭李秀玉開口說不剪,自然就不會再強人所難,冷風挺瞭解她的。所以,當她朝冷風靠過來時,冷風也沒有再反抗了。

    “幹嘛又叫我‘鄭大媽’?!跟你們講過多少次了,我才二十七歲,不用這麼稱呼吧!”她最怕被叫老了,偏偏這巷子的小孩都特別有禮貌。雖然搬來這裡也兩年了,早該習慣的,只是她偶爾喊冤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可是我只大小宇一歲。”冷風氣喘籲籲地道。

    該死!誰叫自己要這麼早婚。年初結的婚,年尾浩宇就落地,隔年年尾又生了浩萍。唉!少小不懂事,老大徒傷悲!就是如此寫照。

    “算了,有件事——耳朵靠過來。”鄭李秀玉刻意把音量降到最小,以達到神秘的效果。

    這招果然有效,冷風信心十足的認定鄭大媽一定有什麼秘密,只必須讓她一個人知道!因為這幾個月鄭大媽常出門,而且像做賊一樣的躡手躡腳地快跑離家,她早覺得奇怪了。

    鄭李秀玉本想說了,卻突地抬起頭鄭重聲明。“哪!先說好,以後只許稱我為鄭小媽,不能再叫大媽!”

    “知道了啦!鄭小媽!”冷風說完,趕緊又附耳過去。

    ***

    話說——

    “喂!二嫂,我是秀玉啦,你後天要搬來,可是我明天臺北有秀,要北上五天耶……是啊……真是的,哎!雖然我分身乏術,不過‘好佳在’,我請了我們這巷子的孩子王冷風幫忙,她一定會找人幫你的,安啦!要是人手仍然不夠,那要不要富鎮請假回來幫忙!”

    “不用了啦!他這些日子公司不是忙著加班嗎?也沒什麼大東西,我還應付得來。”

    “二哥也真是的,什麼時候不出國,偏偏選在要搬家時,真差勁!”他們這一大家子感情好得很,所以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往,用不著怕得罪誰。

    “本來不覺得,不過聽你這麼嚼起舌根來,我倒真覺得你二哥差勁透了!哈哈!話又說回來,我怎麼知道誰是冷風?名字倒挺特別的。你二哥那一堆花花草草有百八十株的,看得我的頭一個比兩個大。”鄭莊淑曄睨向滿地的花草盆栽,忍不住搖起頭來,大呼傷腦筋。

    “他們一家子名字都很特別呢!她挺好認的,你就找一個頭上頂著‘馬桶蓋’的小鬼頭就是了。”鄭李秀玉掩著嘴還拼命地笑著,企圖偽裝鎮定,不料笑聲仍隨“波”逐流。

    “這麼好笑?你剪的?”鄭莊淑曄平時只注意自己的武俠小說何時才能完稿,不知她可是臺北造型界中有名氣的大牌設計師,竟猜測那是她下的毒手。

    “拜託!是冷太太啦!我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氣追著冷風跑,就是想幫她換個型,但她說什麼都不肯,還說她媽媽剪得不錯呢!冷風真是個好孩子。還有呀,她很富正義感的,你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就會發現了。哎呀!不多說了,我好不容易讓我媽把我家那兩個小鬼纏住,我得趕緊偷偷地溜走,不然趕不上晚班的火車了,再見嘍!”

    鄭莊淑曄對著傳出“嘟嘟嘟”聲的電話筒:“哦!再見!”反應慢半拍地掛上電話。

    “哈!現在還有男孩子竟然肯讓媽媽剪個‘馬桶蓋’頭也不叫屈的?嘖!嘖!”

    回過頭,正巧看到自己那老二浩然不睡覺,還在照鏡子,分明是對今天讓美髮師剪的西裝頭感到不滿意。她笑著搖頭,難怪秀玉會讚美那孩子真是少見!

    注:“馬桶蓋”頭就是秀場名主持人豬哥亮那頂注冊商標髮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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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6:17


    時值一九七六年一個炎熱的夏天,下午四點二十六分。

    “風,你看巷口的車子!嗄!嘿!下來了一個男生耶!”玲高舉著她那肥肥短短又白皙的手,指向停在巷口的大卡車,驚訝地道出這麼幾句很普通、很無聊、又很沒營養的話來。

    車子?男生?不天天都看得見!冷風不想讓玲製造假像而打亂了大家的興頭,她循著玲的手勢望一望,故意小聲地回應:“哪裡?哪裡?”壓根兒不見有人,只見到一叢叢的花草樹木,哪來的男生?

    直覺告訴她,八成又是玲在唬她!因為今天淙哥功課還沒寫完,不能出來玩,她因此由二當家榮譽晉升為大頭目,負責帶頭玩遊戲。猜拳輪到玲當鬼的,說不定是想借某種理由逃之夭夭,所以才胡亂瞎編,說是有人來!

    “我可沒騙你,真的有人來!哇啊!又下來一個男生,啊?還有一個女生耶!好像小公主喲!”玲高八度的聲調,成功地迫使所有的孩童全往同一個方向瞧。

    “好了,別叫了,我有看到。”

    經冷風這麼一聲吆喝,玲趕緊滅了聲音。但看著新搬來的陌生人,新奇得忘了閉上那張張得碗大的O型嘴。

    冷風心裡暗念著:是看到啦!看到一盆盆的花花草草,哪來的人呀?欺侮我眼睛小嗎?

    嘖,還真有幾個小小身影,鬼鬼祟祟在那探頭探腦的。哎呀!果真如玲所言,那個小女生像洋娃娃裡面的小公主一樣。這個發現令冷風瞧呆了眼。還有她身後的那兩個男生,潔白的襯衫下是燙平的短褲,領口還戴著黑色領結,最可惡的是——皮膚竟然比她白!

    這條巷子很平凡的,尤其在這樣炎熱的一個午後,每個小朋友早已玩瘋了,身上的T恤與熱褲髒得不像話,個個灰頭土臉的,男生、女生沒人分得清楚。再說下午打的是躲避球,沒有女生會穿裙子的,怕被一個快速球打得四腳朝天,露出了三角褲,那還得了,不被笑死才怪!

    惟一能辨認男生、女生的,就剩綁辮子的是女生。喔!不對,冷風是例外。大大的頭,額前凸,腦勺翹,頂上頂個“馬桶蓋”,黑黑瘦瘦,一雙微揚的丹鳳眼,不笑時活脫脫像個男孩。

    難得出現這麼“漂亮、乾淨又整齊”的小孩,還一來就三個,此刻,冷風早已掩不住滿臉的好奇——帶頭沖向巷口!

    有點上氣接不了下氣,她喘著對剛下車的婦人道:“您好!昨天……聽……五號的鄭大媽說……今天有她的親戚要搬過來住十一號,請問……是您嗎?呼呼。”冷風斷斷續續的才把話講完,然後大吸一口氣。

    所有的小朋友因冷風的話而狐疑地盯著鄭莊淑曄看,等著答案。

    鄭莊淑曄只是愣了一下下,幸好早上起程之前特意記了新家的位址。

    “是啊!我是五號‘鄭大媽’的親戚,哈!你們都這麼稱呼她的嗎?呵呵!以後我們就住十一號了,請多多關照。”鄭莊淑曄看著眼前的小朋友,由她的直覺判斷該是“冷風”吧——一頭正宗的馬桶蓋造型!她開始欣賞起這位有勇氣的小男孩了。

    “哈哈!我就知道,對呀,我都這麼叫她的。”冷風日頭用著既驕傲又神氣的丹鳳眼瞄了一眼那些正睜大眼睛且一臉錯愕的小朋友們。這下子可以仰天長“笑”了,原來當偶像的感覺真不錯!還好有鄭大媽早先通風報訊。冷風忍不住在內心裡竊笑著。

    “那——你就是冷風嘍。”鄭莊淑曄肯定的一問,並回頭向兒子使眼色,證明自己不會猜錯。

    冷風得意地道:“正是在下。這樣吧,我這就率領十萬精兵幫您搬花吧。”

    其實冷風的笑意裡還帶著秘密,那就是鄭大媽除說了親戚搬過來,還說了她是寫武俠小說的。雖然冷風不懂,不過她已問過大哥冷火了,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電視裡古時候的將軍都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咦?有意思!這小子挺對味的!

    “也好,冷將軍如此的善意,小女子我這就率領大兒子浩磊,次子浩然,小女浩竹一同搬運,以利吉時搬運完竣,多謝。”

    鄭莊淑曄終於知道鄭李秀玉為何會對冷風如此讚不絕口了,這小子頗有大將之風呢。整個搬運過程中,就見冷風賣力指揮,她也漸漸地喜歡上這條巷子的每一位小朋友們,短短時間就建立起忘年的友誼。

    “來吧!來喝點汽水,辛苦大家了。”轉首間,她瞧見了鄭浩磊。“啊?!我忘了介紹我的三個寶貝們。”鄭莊淑曄還是笑。其實她真的忘了——忘了她已介紹過了。

    “有汽水喝耶!什麼?‘寶貝’?”小朋友聽到這樣的昵稱,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

    “哈哈哈!”融笑道:“他們叫‘寶貝’耶!怎麼不是叫‘心肝’呢?”他很誇張地笑到人仰馬翻,原因無它,因篇他爸爸都是叫他“臭小子”,不會如此噁心的昵稱他。

    其他小朋友都清楚融在笑什麼,所以也都拼命地笑著,直到有人不服氣地申訴——

    “我們的名字不叫‘寶貝’!我是鄭浩磊,弟弟是鄭浩然,妹妹是鄭浩竹。”一直沒吭聲的鄭浩磊,實在受不了這群幼稚的傢夥,挺胸而出辯解著。

    “嘿!簡單扼要,不愧是我的兒子。”鄭莊淑曄忍不住擊掌叫好。雖然不怎麼清楚兒子這說話不疾不徐卻又簡捷有力的性格是像自己還是像老公,可是她還是非常高興這優生兒是他們夫妻倆的品種。真是無限的光榮與滿足啊!鄭莊淑曄一臉的興高采烈,無料卻接上兒子那一副受不了的神情,只好連忙收起笑容,正式說明。

    “浩磊今年七歲,要上你們這裡小學一年級。”

    一聽到鄭浩磊今年七歲,而且也是上同一所小學,所有的小朋友便不約而同地轉向冷風和吳又珍。

    “冷風和吳又珍也要上小學一年級呢。”冷風的背後除了吳又珍,還有玲。

    “吳又珍?”鄭莊淑曄知道冷風,但吳又珍是哪個?她左顧右盼地企圖從每個人的眼神中找出吳又珍來。

    冷風看出鄭莊淑曄和鄭浩磊的疑惑,連忙閃身,指指原本一直藏在她身後的吳又珍。“她就是吳又珍。”

    其實吳又珍長得白白胖胖,塊頭比冷風大,是不能用“藏”這個字眼,可能是冷風一副大無畏的樣子,再加上吳又珍羞澀的個性,錯覺中她就被隱藏了起來。

    所有的小朋友都點了點頭,贊同冷風那簡單又明瞭的話句。

    “這麼說來,你們三個會念同一所學校嘍?真是太好了。”

    “不只是風和珍,整條巷子念同所小學的還有淙哥、旭、玲、禮、我。我叫王瑋日,可以叫我‘阿哥’,他們都是這樣叫我的。旭是我弟弟,明年融和小宇他們倆也會入小學。”講話的人就是阿哥,聲調平淡無味、毫無生氣,還帶點目中無人,可是他說話時那笑臉上嘴角邊泛起的小梨渦足以迷死小女生。

    鄭莊淑曄汪意到了,這孩子講話再多點生動感情,那前景真就會不可鬥量。

    “哦?那我也叫你‘阿哥’了,可以吧!”鄭莊淑曄一副討好的姿態。

    王瑋日可開心了,少有長輩級的人物如此平易近人,他說:“嗯。”拼命地點點頭,卻又一臉靦腆,那模樣實在很可愛。

    難得看阿哥如此害羞,於是乎一群人早笑的不知所云,手腳比來比去。

    惟有鄭浩磊一臉酷酷的冷漠。不能說他不懂得笑,而是到一個新環境,他還不習慣與這麼多年紀差不多的人相處。老爸忙於工作,常在外地,而老媽又全神貫注在她的小說世界裡,鄭浩然、鄭浩竹年紀還小,所以他已習慣一個人看看書、彈彈琴什麼的,自然就無法融入大夥的笑鬧之中,看來像個成熟的小紳士。

    此時他清澈的瞳孔裡,有個頭頂著馬桶蓋的小小身影,那正是笑得手舞足蹈的冷風。又黑又瘦,大餅臉,芝麻眼,長得一副怪樣子,活像E.T的另類翻版,可是——

    怎麼會令人想一看再看?

    小小年紀,不能說是愛上了,充其量不過是好奇!對,就是好奇!自行解讀成這兩個字,他心裡才好過些。

    怪了,淙哥最乾淨的時候都沒他來的讓人舒服,長得很乾淨又好酷!冷風雖然是笑得亂七八糟,但眼睛可沒閑著,趁大家不注意時,利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瞧了幾眼那個即將和她成為鄰居兼同學的鄭浩磊。

    咦?在看我嗎?冷風發現他眼中盡是不屑。好吧!別怪我推翻前詞——酷個屁呀!冷風冷嗤一聲——啾!

    冷風以為他是不屑看她,於是乎也仰起頭用鼻孔看他。此舉看在鄭浩磊眼中,更覺得好笑。不過他不想笑出來,眼睛故意瞥向一邊,假裝更冷然。

    ***

    黃昏時刻,大夥人在吃完點心、喝完汽水後,立刻呈鳥獸散,一個個讓下了班的父母喚回家吃飯、寫作業或洗澡,鄭莊淑曄也趁機會向小朋友的父母道謝及打聲招呼,認識一下左鄰右舍。在冷風的“照顧”下,搬來的第一天就覺得這裡人情溫暖了。

    “鄭媽媽,現在幾點了?”冷風沒戴表,雖然還不想回家——其實是不想太早洗澡啦!可是天色已晚。

    鄭莊淑曄看了看手錶。“還有十五分就六點了,你——”話還沒說完,就見冷風似有感應地馬上轉過頭。

    “風!”

    一聲響亮的吆喝,使得鄭家老少四口也跟著冷風回頭並順著魔音往巷口瞧。二號門前站著一位雙手插在腰際,梳著兩條辮子、皮膚白皙,五官頗深的小女孩。

    “風,老爸說你再不回來洗澡,北海小英雄就沒得看了!”像是在威脅。

    “北海小英雄?這可不成!”話才落,一陣煙似的人影以百米賽跑的驚人速度沖抵二號住戶大門。那人影像突然想到啥又回過頭,極興奮的表明:“鄭媽媽、鄭浩磊、浩然、浩竹,歡迎搬來二巷!我好開心,明天見!”揮了揮乾癟的小手,轉眼不見人影。

    “北海小英雄”這部卡通正流行,每個大小孩都愛看,尤其是那個小主角——小威,真是絕頂機智,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和困難,根本難不倒他。鄭家這四口也愛看。四口?對,別懷疑,鄭莊淑曄喜愛的程度不亞於她的三個子女,所以此刻望“機”興歎的聲音,彼起彼落,綿延不斷。

    “幸虧有冷風這小子帶頭幫忙,要不然你們老爸的這些花花草草不知何時才能搬齊擺好。真是的!偏偏選在這時候派公,東西都打理好了,真……算了!不念了,你們餓了吧,媽咪準備晚餐去。哪!給我十五分鐘,我給你們全世界!”話說完便搔首弄姿地搖擺著她的巨臀進了廚房,留下三個一臉無奈又痛失精采好戲的小朋友。

    鄭浩然手中居然握著天線,想不到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竟然知道看電視要有天線,真是被他給蒙上了。

    “吃慢點!小心噎著了。明天要特別向冷風謝一聲,要不是他帶動大家幫忙,就沒辦法那麼早休息了。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媽咪,不要‘小子、小子’的這麼叫人。”鄭浩磊邊吃著面邊糾正母親的用詞。

    “有什麼關係嘛!我的意思是說,像冷風這樣熱心助人、又懂事的小男孩真難得。”

    聽到“小男孩”三個字,鄭浩磊真要給噎著了,他死命地咳著。“咳!咳!咳!”

    “哎呀!你幹嘛了?這麼不小心!吐出來沒?”鄭莊淑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拍順了鄭浩磊,不再咳下去。

    “媽咪呀!從頭到尾都搞錯了啦!那個冷風不是小子,是女生啦!”鄭浩磊特意加重了“女生”這兩個字。鄭浩然也跟著點點頭。

    鄭莊淑曄看兩個兒子都相繼點了頭,開始有點懊惱和懷疑,但她仍不死心,不認為自己會看走眼,所以轉向惟一還沒回應的三歲小娃兒看,誰知都還沒開口問,鄭浩竹那童言童語便道:“姐姐醜醜,浩然說姐姐裝馬桶蓋。”

    鄭浩然打了鄭浩竹的頭道:“笨蛋!叫二哥啦!不可以直接叫名字。大哥,你說說浩竹啦!”

    鄭浩竹拼命地大哭,而鄭浩磊只能安慰她別哭了。想當初他也是這樣對付鄭浩然的。

    鄭母完全無視於眼前的熱鬧狀態,逕自地喃喃:“糟了,冷風是女生,那我今兒個還叫她‘將軍’,不知她會不會很難過?”鄭母一顆心忐忐忑忑的。

    鄭浩磊聽到了。

    “應該沒關係吧,以前不是有個花木蘭將軍。我猜冷風不會介意的。”他可以確定冷風完全不知道媽咪將她的性別搞錯了。因為沒感覺,自然不會生氣。

    “浩磊,你想冷風會不會內心很難過,外表卻裝得很堅強?”鄭母仍覺得不安。唉!全怪自己粗心大意,小女生都不喜歡被人當做男生的。

    “放心吧!媽咪,冷風和您一樣,都少了一根筋,不會發現的。更何況,任何人第一次見到她,哪會認為她像女生了?長得好醜,又黑又瘦,頭髮又像廁所的馬桶蓋,看了就想笑!”鄭浩磊一臉的挑剔。

    “哇!浩磊,這可不像我懂事的兒子喔,用詞這麼難聽!還虧人家冷風今天這麼幫咱們,做人不能恩將仇報,知道嗎?不過,你說好笑,怎麼從頭到尾都沒見你笑過?”鄭母知道兒子是故意胡說八道的,鄭浩磊一向懂事,不會如此尖酸刻薄。每個人都曾經童年過嘛!鄭母洞悉似的看著鄭浩磊。小男孩對於自己喜歡的人,通常會反常地去作弄或百般挑剔,眼前不就是這麼回事!

    聽到這番話,鄭浩磊眼中顯明地帶著心虛。“誰理她!”他快速地沖向自己的房間,像怕被看穿,急於逃離母親那睿智的眼光。

    “啾!就這樣跑啦?怪沒意思的。”鄭莊淑曄冷噓了一陣。

    這一天,新搬來的鄭家人度過了溫馨的第一個夜晚,而一段嫩稚的感情,也悄悄地從這二巷開鑼了。

    ***

    “風,媽咪要我來接你,走吧!”鄭浩磊伸手接過冷風手中的水壺,順手塞了個東西在她手上。

    嚇!冷風驚訝極了,鄭浩磊那原本細緻的五官,很顯然的扭曲在一起,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模樣,卻仍伸出手來幫她拿水壺,真是難得。

    “嘿!水煮蛋?”冷風看看他,又低頭一臉狐疑地看著手中的溫熱。

    “我媽咪煮的,要我拿給你。”鄭浩磊看出冷風內心的真正話語——你怎麼會那麼好心!他冷哼一聲。

    鄭母昨兒個知道冷風真的和他們家浩磊念同一班,而且就坐在隔壁後,今早便多煮了顆水煮蛋,特別交代鄭浩磊去接冷風一道上學,還提醒道:“冷風長得比較‘弱小’,你就當一下紳士。幫她背書包或提個水壺什麼的,OK?”

    鄭浩磊一聽,臉卻僵了。“媽,我明明就長得比她小,而且我也有書包和水壺,幹嘛——算了,頂多幫她拿水壺,不然就叫淙哥幫她好了。”他的臉已經變綠了。

    “拜託,人家淙哥跟你們又不同年級不同班。而且你是男生嘛,長得再小也比冷風壯啊!”

    人家的胳臂是向內彎,就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

    “好啦!我去上學了!”鄭浩磊嘟著嘴。

    鄭浩磊光是講那句“不然叫淙哥幫她好了”都覺得酸。因為淙哥最疼冷風了,搬來一個多月了,每次玩遊戲分組,淙哥一定挑選冷風,不然就是護著她。好比打躲避球,明明和冷風是敵國竟不殺她,還老投出超弱的抛物線球讓冷風接,救了好幾個人的命。最令人惱火的是,大家明明眼看著淙哥放縱冷風也無所謂,差一點就輸給阿哥那一國了。而且重要關頭時冷風不小心跌倒了,淙哥還想跑過去扶她,當場被人擊中屁股損失大將,幸好後場扳回分了。

    “想什麼那麼入神?蛋我拿了,謝謝鄭媽媽。水壺我自己提,看你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冷風見他想事情杵在那,就趁機拾回水壺。

    “拿回來!我說拿回來,我比你長得壯,幫你拿無所謂。”鄭浩磊沒料到冷風如此有個性,一時語塞,而後又搶回水壺,硬是要拿。

    冷風竟也順手將水壺滑向他的手,交給了他。“這可是你自願的哦!”

    說完便跑先一步,從遠處傳來一句——“賓果!”

    聲音很大,非常大!一直在鄭浩磊耳裡嗡嗡地響著。鄭浩磊在原地愣了十秒鐘左右,終於發現自己中計了。

    “可惡!”

    ***

    匆匆地,兩個月的讀書生涯過去了,從第一次段考成績不難發現——冷風的頭殼尚未開竅啊!

    數學居然拿鴨蛋!

    晴天霹靂!別說是任何一位新生,就算三歲的鄭浩竹也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呀……真讓人替她感到憂心。

    還好,事出有因,原來她腦袋沒問題,只不過她把答案全寫在背後了。那老師也太硬了,同情分都不給一分,冷風是無所謂啦,但冷爸可就沒冷風想得開了,竟是一路追打呀!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笨丫頭來?哥哥、姐姐哪個不是成績一級棒?偏偏你更搶風頭,竟抱個鴨蛋回來——還……我……”

    大概是氣得不知如何接詞了,冷爸只好繼續追、繼續打,而冷風只會沿路喊救命,壓根兒不為自己解釋。

    解釋什麼呀!有事實為憑,她只好到處躲。冷爸從客廳追到廚房,廚房追到樓上,再從床上打到床下——別懷疑,爬進去,繼續打!喘口氣,再追到樓下,跑出大門。冷爸累了,先停下來休息。至於冷風則拼命地跑,直到最後一戶人家了,冷風就閃了進去。

    傷痕累累的冷風,原本已佈滿淚水的眼眶,在見到鄭浩磊及鄭母時,統統不聽使喚地流了滿腮,讓他們母子倆見了著實心疼了起來。

    鄭浩磊審視著冷風身上的傷,忍不住氣憤又心疼的心情,終於說話了:“為什麼不跟冷爸說清楚,那只不過是你大意將答案寫錯地方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會!”

    鄭浩磊在接過鄭母的藥箱後,臉色沈重地逕自牽起冷風那皮綻肉開的手往樓上走去,留下一臉茫然的鄭母在原地不知所措。

    冷風還是哭,惹得鄭浩磊原本就不知該擺往哪兒的手,搓得更厲害了,直到冷風哭得不能自已地抱住了他,這時鄭浩磊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只感受到女生的柔弱是那麼令人想要保護,他想保護冷風、疼惜冷風、珍愛冷風!

    他雙手不自覺地擁住了她,爬上她的背輕拍著,順口安慰:“別哭了,剛剛不解釋,現在哭得這麼淒慘,再哭就變得更醜了,將來怎麼當我漂亮的新娘?”他滿是心疼。

    冷風忽地抬起頭來,原先一臉哀怨的神情,因鄭浩磊無心的話,此刻卻變得既明亮又詭譎,一副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

    “你說的!”她不是問,是確定。

    鄭浩磊為她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惶恐。女人果然是善變的!而這麼熟悉的轉變,正是冷風打著如意算盤的“前兆”!鄭浩磊原先的不舍已被慌忙取而代之,雙眼緊張的不知往哪裡看,飄來飄去的,不得已,又對上了冷風緊迫盯人的賊眼。

    冷風一把抓起鄭浩磊的衣角,擦乾眼淚及鼻涕,沒一會兒就破涕而笑,除了鼻頭還紅紅的以外,絕然看不出曾哭過,笑得真璀璨。

    “是你自己說的哦!我將來要當磊的新娘,打勾勾!剛剛老爸說我這麼笨,將來一定嫁不出去,現在有磊嫁我,不用怕了。”冷風高八音地坦述。

    鄭浩磊聽了直想笑,瞧她這麼激動,能嫁出去大概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吧!

    “傻瓜,是‘娶’你,不是‘嫁’你。”

    鄭浩磊笑著一手和她打勾勾,一手忙著敲她的頭,內心因為她那傻裡傻氣的童言而泛起陣陣窩心的感受。她叫他“磊”!哈哈!他好開心。

    “還沒說你為什麼不跟冷爸解釋呢?你又不是故意考爛的,只是寫錯地方嘛。”鄭浩磊幫她擦著藥,還是不明白冷爸平時挺好說話的,偶爾雖然也見冷風挨打,倒也不至於如此誇張。“還痛不痛?”

    鄭浩磊輕輕包紮她的傷口,但她仍痛得哇哇叫。

    “啊——好痛!”

    鄭浩磊氣急敗壞地淨是責怪冷爸,一直念念有詞,就差沒詛咒而已。

    冷風很不以為然,不懂他在氣些什麼。本來嘛,挨打是應該的,而且是活該,誰叫自己好奇心太重,把老爸的胡琴給拆壞了。

    原來拆老爸的胡琴只不過想研究一下聲音打哪兒來,結果裝不回去,正好被剛進門的老爸發現,還來不及解釋時,好死不死成績單就擺在已經四分五裂的胡琴旁,於是乎……也就二話無法說……

    “錯了就該打呀,反正我要當你的新娘了,所以不痛。”

    “你只是一時出差錯,又不表示以後也一樣,下次考試小心一點,知道嗎?”鄭浩磊真怕再看到她挨打一身傷。

    其實鄭浩磊才搬來不久,太大驚小怪了。殊不知這種追打的場面,在冷家是經常上演的戲碼,冷風太皮、太好動、又粗枝大葉得很,縱然無心,卻也難免惹人誤會,再加上懶得解釋,以她這樣的性格,唉!不挨揍才怪!

    “這種事大概也不會有下一次了,我老爸他那心愛的胡琴已經被我拆得四分五裂了。”冷風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琴?!”鄭浩磊則是一臉的疑竇。

    “胡琴呀,剛剛我把老爸的胡琴拆了。”

    鄭浩磊仍然無法理解其中的含意,胡琴和成績考壞了有啥關係嗎?

    冷風仿佛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解釋道:“我老爸、老媽是不太管我們功課的好壞,他們認為讓我們自己選擇喜愛的功課念,我們開心高興,學得有興趣就好,就算不念書也成,他們都會支援,只要不學壞即可。只不過,老爸特別警告我,絕不能遜到嫁不出去。我覺得我們家的小孩好幸福呢!”冷風很驕傲地描述父母的教育觀。

    “冷爸把你打得無處可逃,就是為了你弄壞了琴?這叫好幸福?”很顯然的,鄭浩磊還不明白問題所在。

    “哎呀!是我的錯嘛,做錯事理當挨打,不需要解釋。冷火、冷霖、冷霜、冷雲他們犯了錯一樣要打,不管成績如何。如果兩人吵架,我老爸絕不開口問誰的錯,兩個都揍,絕對不會錯。”冷風一臉的笑意,完全不在乎身上的傷。

    “原來是這樣啊!”鄭浩磊倏地起身,臉色相當難看地對著冷風鼻翼賁張,怒氣衝衝地道:“你這個臭女生!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你嗎?你這會兒還笑得出來,手不痛了嗎?”他順手往她胳臂上的瘀青一按,其實他很輕的,但——“啊——好痛!臭磊!我已經很痛了!你還下毒手!”冷風閉眼睜眼間就換上邪邪的神態,往房門一瞧。“嘿嘿,門讓你自個給鎖上了,看你往哪兒逃?”她雙手馬上往鄭浩磊的臉頰左右一掰,使勁地拉,直到他臉頰紅腫才鬆手。惹火冷風的下場,滿慘的。

    鄭莊淑曄在樓下聽到樓上鬧烘烘的嘈雜聲,知道沒事了,便放心地掬起笑容。雨過天晴了。冷風是皮了些,不過倒是知錯能改,事情也忘得快,冷家人的個性該都是如此吧!

    冷父此刻握拳扯著笑容來到鄭家。鄭莊淑曄示意冷父往樓上瞧,冷雷含笑地點點頭。

    “風呀!你老媽說老爸可以再買一把新的胡琴,你要不要和老爸去買?”他拉開如雷般的嗓門直呼冷風,然後回過頭向鄭莊淑曄致歉並道謝:“冷風老是叨擾了。”

    鄭莊淑曄對於冷父那一臉疼惜冷風的著急全看盡眼裡,覺得這一家人真可愛。

    “哦——聽到了!我馬上下來。”話還未落定,人已沖下樓,速度之快呀!

    留下一臉驚愕的鄭浩磊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麼快就忘記傷疼?敗給她了。”

    “鄭媽媽、磊,我和老爸回去了。”冷風一手拉住冷雷的手就往外沖,耳尖的還能聽到他們父女倆在討論新胡琴的事呢。

    鄭浩磊站在樓梯口和鄭母相視而笑,隨後各做各的事。鄭浩磊走向他心愛的鋼琴,開始了今天的練習。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6:45


    鄭浩磊雖然只有七歲,但他已彈琴兩年了,而且每天都練彈一小時。他六歲就參賽,所獲的獎章、獎狀不勝枚舉,光看客廳的那一面“獎牆”還不夠看,就連樓梯上的每一階都坐滿了獎座,說有多耀人就有多耀人。兩年的光景就有如此的成績,可謂是天才呢。

    鋼琴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樂器。說來也奇怪,鄭浩磊並不是個小器的孩子,但他的琴卻是除了老師和鄭家二老之外,其他人都不準碰的。

    兩個月前鄭父自美國出差回來,為鄭浩磊帶了一把精緻的小提琴,居然發生了一件令人……不是別人,是鄭浩磊,令鄭浩磊小小心靈產生感動的事,如今能碰他琴的人,又多了一個。

    一個炎熱的下午,冷風呼吸到一股熱浪朝她而來,她已經穿著無領的T恤了,仍抵不住籠罩著她的熱氣流。不過她雖然汗流浹背了,但是還想玩,找什麼人來玩呢?

    淙哥不在,阿哥不在,玲也不在,旭、禮都不在,真夠氣人了!幾乎她想找的人都不在。學校幹嘛只辦高年級的旅遊嘛!留下我們這些小貓阿狗的。維又要去補習,宇回外婆家,又珍要照顧三歲的又……哎呀!剩下融了。不成,他老像麥芽糖似的黏著我不放,還是悄悄地橫過他家吧!

    冷風躡手躡腳地迂回了幾趟,終於閃過了融的家。“YA!找磊去!”

    站在鄭家門口已足足十五分鐘了,琴聲仍響著,應該有老師在吧。冷風想。

    所以她不若往常那樣,踢了門就大搖大擺地晃了進去。她賊頭賊腦地探了又探,確定沒老師在後,才悄悄的走近鄭浩磊的身旁。

    鄭浩磊似乎沒注意到冷風的接近,仍專注地彈著琴。

    冷風第一次如此安靜地欣賞一場只有她能獨享的演奏會,她很用心地聆聽。老實說,她並不知道一首曲子居然也能這麼“又臭又長”,然後,她決定發表一些高論。

    “哇!磊哪!你真的好厲害呢!彈得這麼好聽,是我聽過最好的。”

    鄭浩磊不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的讚美,他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彈著,修長細緻的小指頭仍優雅地彈動著,不曾漏掉一拍。

    “我剛剛不敢進來,以為有老師在。我老爸常說,他在拉胡琴的時候,不希望有人來吵他,來的人只要安靜的聽,所以我也很安靜的聽你彈哦。可是我跟你說,我老爸說,演奏的人在演奏時所放入的情感,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夠想像的,老爸在說的時候,我和老媽不太懂他的意思,不過我知道音樂有時能使人心情愉快,有時也能使人傷心。可是我聽你彈奏之後,感覺很好呢,就好像剛才我本來是很無聊的,沒人可以陪我玩,可是現在卻不覺得了耶,所以我認為你好棒!”

    嘿!要一個粗枝大葉、少了根筋的人,能從音樂中感受到這麼多論調來,談何容易?鄭浩磊徐緩地回過頭來,停下動作,正想用嘲諷的眼神看看冷風還能發表什麼高論來,卻看見冷風用著一臉崇拜的表情及略帶羨慕的目光,讓他有些錯愕,這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殘忍。她是那麼的認真,自己怎麼可以如此不以為然?

    他收起嘲諷的態度。冷風的神情,蕩出他內心的同情,溫熱的血液正奔騰著,他正想開口說要教她彈一些簡單的音符時,哪知冷風一個轉頭瞧見了另一個巨大的發現——矮櫃上的小提琴!

    “喂喂!這是什麼東西!跟我老爸的胡琴長得真像。耶?多了一個回頭,這個是用拉的嗎?你也會這個嗎?拉一段來聽聽!”

    她一連串的問號鄭浩磊都還來不及回答時,就見冷風已經卯起來拉弦,他根本來不及阻止,隨著弦所蕩出來的變調聲音,還有冷風淒厲的哀呼。

    “啊——”

    以冷風所施的蠻力來估,弦不斷,必也受了傷。

    “啊——好痛啊!”

    冷風猛晃著手,鄭浩磊也心慌地趕緊抓住她受傷亂揮的手。望入眼底的是一道血絲,漸漸地沁出血滴,這麼細嫩的手指,怎堪如此折磨?

    鄭浩磊緊張了,冷風見了血也怕了。

    “風,抓著手指,不要看,也不要放手,我去拿醫藥箱,記得哦!別看。”鄭浩磊馬上拿了醫藥箱又回到冷風身邊。“我先止血,貼上OK繃就沒事的,別怕。”

    冷風乖乖點頭,鄭浩磊耐心地繼續包紮著。怎奈血仍在流,不知她怎麼撥的弦,竟能刷出近兩公分的血線來,傷口恐怕不小。見血還是流,兩人慌得哭了起來,鄭浩磊握著冷風那流著血的傷口不放。

    鄭莊淑曄在這時候回家來,驚見兩人哭成一團,才發現冷風的手指在流血。“浩磊,快!我們帶冷風去找醫生。”一陣陣的哀嚎不斷地從醫務室傳了出來,每縫一針,冷風便淒慘的哭叫。因為傷口不大,醫生沒準備打麻醉,使得縫合過程更加艱難,冷風不時地以另一手推開醫生,硬是不願再縫,令鄭莊淑曄和鄭浩磊在旁邊看的滿心不舍,但沒辦法,仍要協助醫生按住她,以免妨礙進行縫合。

    鄭浩磊不斷的安慰她:“快好了,就差一針了,只差一針了呀!風,不怕,哪!我答應你,等你傷口一好,我就教你怎麼拉小提琴。我還沒告訴你吧?那叫小提琴。就連鋼琴我都教你,好不好?本來這兩種我都不讓人碰的,不過,只要你乖乖的治療,以後也讓風碰,浩然不能,浩竹也不行,你說好不好?別哭啊!你哭我就好難過。”

    鄭浩磊想盡任何方法來安慰她,只要冷風好好的縫完傷口,哪怕是犧牲他最心愛的琴與她分享他都願意。

    鄭莊淑曄看著兒子說出一大串她意想不到的話來,直呼兒子改了性。曾經為了琴而六親不認的兒子,居然願意讓外人一起分享?真怪了!

    也不知冷風是否聽懂,只見她強忍住痛和眼淚,拼命點頭。

    小小的傷口,竟也縫了六針。

    因為這個意外,冷風不但可以大方的聽鄭浩磊彈奏鋼琴,也能和鄭浩磊一起拉小提琴。真了得,因禍得福了!

    這一個暑假對冷風而言,再熱的天氣、再無聊的日子,都不會有了。

    所以,暑假很快的就結束了。

    ***

    “風,如果等一下有老師叫到你的名字,那你就是那個老師班上的學生,知道嗎?別亂跑,要仔細聽哦!”在擁擠吵鬧的人群中,鄭浩磊拉著喉嚨,朝著和自己已有段距離的冷風喊。如果不是被推擠開來,他就可以不必拉大破嗓門了。兩個個頭不算高的人,要互相的喊話又要拼命地搖頭擺首,著實累壞他們了。

    升到五年級,學校有一個特定的編班方式,依照入學以來這四年的成績,找出學生的興趣和專長做為分班的標準。今年的五年級,除了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八個班外,還多了一個禮班。禮班的學生全是菁英,聰慧過人,才高八斗,每個學生在過往幾乎都是班上名列前茅的。

    鄭浩磊和冷風兩個人使盡了個人的定力和耳力,努力地聆聽彼此的名字。

    倏地——

    “風,我聽到了,聽到了!你在義班,快跟那個高高的老師走。”鄭浩磊指著一位年紀頗大的男老師叫道。

    “你呢?你呢?我還沒聽到你的名字呀!和我不同班嗎?”冷風急煞了。

    八、九個老師同時喊名,像極菜市場裡喊價的買家,而學生便淪為待價而沽的商品。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就算二十個老師一起點名,我也不會漏掉自己的名字。鄭浩磊心裡如是想。

    “你先走吧,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一下課我馬上去你班上找你,到時候再告訴你我是哪個班的,OK?別等了!”

    目送冷風和一群同學離開的同時,鄭浩磊仍拉長耳朵聆聽每一個被叫到的名字。要命的是,連吳又珍的也要幫她聽!

    這傢夥什麼時候不長疹子,竟在開學第一天長!在這重要的一天請病假是無所謂,那是她的事,最倒楣的是吳媽媽拜託他幫吳又珍看是哪個班。要不是看在吳媽媽的面子上,他根本不想理她。

    唉!他心裡是希望和冷風同一個班,但依冷風的程度,根本找不出理由可以和他同班,光是智商,差個百、八十都有可能。倒是這吳又珍,之前他們雖不同班,可她的成績一直在前五名,又多次拿校外比賽獎,有可能會倒楣的和她同一個班呢。

    “鄭浩磊、莊敬凱、施敏宣……吳又珍、李太明……”一個表情嚴肅的男老師,正依序地唱讀自己班上學生的名字。他是禮班今後兩年的班導,姓王。好開心呀,他就要領導一群優秀的學生了。

    真倒楣!真讓我給猜到了!鄭浩磊在心裡呼了一串倒楣。吳又珍不過排在他之後的第十五個,那麼,要超越他也不會是難事,真是厲害!

    “浩磊——我們在禮班。而風在義班耶!”突然,吳又珍竟出現了。

    嚇!真是見鬼了,明明吳媽媽一早要我幫她請假的,怎麼……鄭浩磊緩緩的轉過頭,一眼就看到吳又珍那注冊商標麻花辮,和一臉的麻花。

    “風是在義班沒錯,可見你早就到了,不是要我幫你請病假的嗎?”鄭浩磊很不悅她的得意。他早知道吳又珍對冷風是假言歡笑,不過是冷風太呆,以為大家是好鄰居、好朋友。

    “那是我媽自己要你幫我請的,我才不要第一天上學就沒來,所以我媽媽前腳一出門,我後腳就趕緊一路跑到學校來。正好叫到冷風的名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鄭浩磊突然想到吳又珍是請出疹子的假,他馬上跳離一丈遠。

    “那你現在很清楚自己是哪個班了。”

    說完逕自地先走,吳又珍一個箭步又跟上前。

    “喂!鄭浩磊,我們同班耶!不一起走?”

    他趕緊再大邁一步。

    “我不想你傳染給我。而且,趁老師還沒點完名的空檔,我要先去義班找冷風。一來可知道她的教室在哪,二來順便告訴她我在哪個班,省得她一下課到處鬼叫我的名字,我得早她一步才成。”

    他是怕冷風擔心他,搞不好會每間教室都找,找個八班會累死她的。另一方面更怕的是,萬一她沒了耐性,一間還沒找完就急著大拉嗓門鄭浩磊,你在哪個班?請滾出來!那麼,整個校園便會回蕩著他鄭浩磊的名字,他可不想一世英名全毀……且慢,冷風大概不會多說那個“請”字。

    鄭浩磊想著想著便煩惱了起來,快馬加鞭的離開現場,留下欲言又止的吳又珍氣得直跺腳。

    ***

    “哈!原來都在二樓。可是這條長廊可真長,冷風在這一頭,我卻在另一尾,真令人感到氣餒。”原本還高興在同一棟同一樓層,但卻一個在頭,一個在尾,所有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穀裡。忘神之際,不知有人靠近,鄭浩磊仍低咕地叫駡。

    “啪!”清脆而響亮的聲音由鄭浩磊頭頂上傳來,疼痛之餘,他一下子怒火心中燒,猛然回頭就對兇手開罵:“是誰不要命了!我——”面對冷風笑臉迎人的面孔,鄭浩磊竟罵不下去,硬生生把剩餘的話吞回肚子。

    冷風盡是笑。

    “是我啦!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我不是故意的嘛,咱們同學都沒人和我同班,那看到你就很開心嘛,不知不覺下手就……呵呵,不生氣嘍!”冷風一臉除了笑,也帶著歉意,眼睛直盯著自己那只已發紅的手掌。

    既然她解釋的很誠懇,表情也不假,犯不著再為難她。“我也沒和你同班。”

    “我知道啊。”她笑道。

    “嗯。”鄭浩磊想起他最忌諱的事,便假裝嚴肅,面帶厲色地警告:“下次別再打我的頭了,這樣會害我長不高!”

    “我知道了啦!我一百三十八公分,你一百三十三公分嘛!”冷風神經大條地慎重聲明。

    鄭浩磊翻翻白眼,簡直讓她給氣的……“我知道,不必提醒我!”他很介意自己比冷風矮。

    冷風見鄭浩磊就要抓狂,內心直打哆嗦,趕快轉移話題,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剛剛我們導師說,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是對美術、畫畫有點天賦的學生哦!所以編在同一個班,他是教美術的。浩磊,知道什麼是‘天賦’嗎?”冷風肯定鄭浩磊一定知道,因為他一向很聰明,一副博學多聞的樣子,問他不會錯。

    鄭浩磊想了想。要告訴冷風嘛,一定要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

    “哪,風你不是在一年級時畫過‘我的家’,老師給的分數很高,全班第二高。還有三年級上學期你畫了一張圖覺得不好,就丟在地上,可是老師卻撿去代表班上參加校外比賽,得到全縣中年級組第三名。還有哦,三、四年級寒暑假,我、浩然,你和冷雲,我們去學校學畫,那個老師不就是你現在的導師嗎?”

    “耶?對呀!難怪我覺得我們老師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哈哈,浩磊在禮班。”

    鄭浩磊一聽,搔了搔頭,不記得什麼時候已告訴她了。“你怎麼知道?我有告訴你嗎?”一臉的納悶。

    “我們老師說,今年人數多,多了一個禮班。一來是人數多,二來是今年度開始,學校改變了編班方式,大致上分德、智、體、群、美五育,分細一點還有音樂啦、算術強的啦……總之,就是各種天賦相同的人在同一班。最後老師提到禮班,說那個班上的同學功課很棒,樣樣都強,是整個五年級的‘菁英’呢,所以我猜你在禮班,對不對!”

    “嗯。吳又珍也和我同班。”鄭浩磊大不情願地冷哼。

    “哇啊!太帥了,我們巷子又多了你們兩個高材生呢!我們老師說你們樣樣都好,說不定連長相都比我們高明呢!對了,磊的教室在哪?”冷風感到十分榮耀,有這兩位厲害的好朋友。

    鄭浩磊這時才想到找冷風的另一個目的。他緩緩舉起手指著遙遠的方向。“在長廊的最後那一頭。”

    冷風順著他手指轉頭一看。“什麼呀?這麼遠!真討厭!”

    冷風的最後一句話嵌進鄭浩磊的心裡。

    “不過沒關係,也不是太遠,反正等一下就會碰頭了。”冷風突然詭異地說,教人費疑猜。“磊,你快回教室,十分鐘後見!”

    冷風將鄭浩磊推往前,催促他快走,而自己轉頭進入了教室。

    鄭浩磊雖然不是很清楚冷風的意思,也很肯定不會那麼快放學……算了!他想起了自己還未回自己教室報到,趕緊快跑。

    ***

    “報告,我是鄭浩磊。”

    他清朗的聲音,很快的引起班上每一個人轉頭看向門口,包括王老師。

    “進來。你剛剛到校嗎?”嘖嘖!我是省油的燈嗎?這傢夥太不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裡!

    剛才在操場明明就聽到他喊“默酲帷保怎麼轉眼工夫回到教室卻點不到他的人?

    鄭浩磊對上王老師那雙嚴厲的眼並沒有退縮,反而更是無懼的迎視,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令王老師感到好奇。他垂下了眼,翻了翻鄭浩磊的資料——

    嘖嘖!這次不是挑釁,而是敬重了。他的事蹟挺輝煌的,實在很難說他的不是。

    王老師再度抬頭瞧他,見他仍不吭聲。

    “算了,正在選班長,就你了。”想不挑他都難。一到四年級全當班長,還兼任學藝,八個學期大大小小的考試全拿第一,能挑他毛病嗎?看他個頭小小,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

    “好。”鄭浩磊回答的理所當然,就好像很無所謂、很自然。

    王老師點了點頭,示意他找位子坐下。

    “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為何遲到?剛剛在操場還看到你,怎麼一回教室卻獨漏了你?而且遲了近十分鐘才進教室呢?”他很懷疑,如果是上廁所,就在樓梯下去,大號也不必十分鐘吧!

    “報告老師!”吳又珍此時站了起來,驚動了所有人,全轉向她瞧去,包括老師,也包括了鄭浩磊。

    怪怪!她什麼時候講話也能這麼大聲了?嘖嘖嘖的聲音在鄭浩磊的唇與舌間足足響了十秒之久。

    “是因為風!”

    她第二句話將鄭浩磊的吃驚程度足足放大了十倍之多。天啊!整間教室充滿了“風”字,一直回蕩在空氣之中。哇啊!鄭浩磊在心裡咒駡著:難不成吳又珍讓疹子給整出病來?如此嚇人!

    嚇壞的人恐怕只有聽得懂的人,王老師可不知個所以然。這個班上有十個以上的同學認識冷風。

    “什麼?因為風?不會吧!剛才沒那麼大的風呀,我只不過被吹落了帽子,難不成你被吹到操場的另一端?”老師看向鄭浩磊,懷疑真有那麼回事,畢竟他的個頭……

    “哈哈哈哈!”全班譁然的爆出笑聲,讓整個教室嚴肅的氣氛頓時瓦解。更可歸功於吳又珍,原來王老師沒那麼嚴肅嘛,還挺幽默的。

    “不是啦!是冷風啦!”吳又珍臉紅到耳根了,仍想解釋方才的失誤。“冷風是我們兩人的鄰居,鄭浩磊擔心冷風找不到他,所以先去了冷風的教室告訴她我們在禮班。冷風很迷糊的!”

    最後一句話得到大家的認可,頻頻點頭,惟有鄭浩磊不屑。

    “她是有點迷糊,可也犯不著要你多話!”他大聲的斥責。

    “哇——”吳又珍被鄭浩磊的怒聲給嚇哭了,像是吃盡了委屈的童養媳,嗚嗚的叫道:“你對我這麼大聲——我回去要告訴鄭媽媽說你欺侮我,你總是像淙哥、像阿哥,像融他們一樣,全都袒護冷風,哇——”

    “當當、當當!”美麗而悅耳的下課鐘聲適時且成功地淹沒了吳又珍那高調的喧鬧與哭聲。鄭浩磊慶倖著,老師也安了心,全班終於可以逃難去了,沒人管她的一哄而散。

    王老師走近鄭浩磊的身邊告訴他。

    “班長,剛剛分配打掃工作時你不在,那你就掃走廊吧。等全班打掃完畢,你就帶隊到操場準備降旗放學回家。”王老師交代之後,見他說好就轉身要離開,突然又折回來,鄭重其事地道:“既然都是鄰居,待會兒回家的路上安慰一下吳又珍同學,相信她沒惡意。OK?”

    鄭浩磊模棱兩可地點了下頭。王老師可不奢求他有多一些的回應,於是就離開了。

    “蘇老師,請問貴班有一位學生叫冷風嗎?”

    蘇老師想了一想。“沒有耶!”

    音樂班沒有,那就挨家挨戶的問吧。此時,正好孫老師迎面而來。“孫老師!”

    “王老師,有什麼事嗎?”

    “孫老師您班上可有一位叫冷風的學生?”

    “哈哈哈!”

    會笑?“那就是有嘍,”

    “有有有!頭髮剪得短短,很有型哦!個頭不高,瘦瘦幹幹的,又一身黑皮膚的學生問了我一個問題。”孫老師故意學起冷風的語調。“老師,您看我是不是很有藝術天賦?所以才會讓老師教到。浩磊說我有!”

    孫老師說完,不禁噗哧一笑,王老師也笑了出來,理由是最後面的那個名字。

    “您說我該如何回答?那個問話的學生就叫冷風,您說特不特別?”

    從孫老師那形容的神態就可知冷風是特別的,再加上鄭浩磊的維護——

    “孫老師,冷風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女生啦……呵呵!”

    “哈哈!”難怪鄭浩磊如此在意了。

    ***

    冷風卯足了氣:“哇!哈哈,我說會馬上碰面的吧!”她拎了個水桶,悄悄走到鄭浩磊的身後,故意大喊。

    “啊——你怎麼像鬼一樣的,不聲不響又從後頭來嚇我,我遲早會被你嚇死!”鄭浩磊正想拿掃把往冷風掃去時,程咬金又出現了。

    “珍!嘿嘿,你和磊同班耶,真厲害!”冷風轉移目標,一臉羨慕及無限的光榮。

    哼!吳又珍一見到冷風就有氣,新仇舊恨這會統統掛上了臉。她狠狠地翻一翻白眼,嗤著鼻叫道:“現在是掃地時間,你怎麼在這?”

    吳又珍最不喜歡冷風老黏著鄭浩磊,在家是,在學校如此,分了班仍陰魂不散!她再也不要躲在她後面了,人長得醜,功課又差,一點也配不上鄭浩磊,真希望她趕快消失。

    冷風並沒看到她的表情,只是顧著和鄭浩磊打玩。聽了吳又珍的話,依舊是興高采烈的。

    “我告訴你喲,我每天都會經過你們班,因為我負責你們教室樓下那塊草皮的灑水工作,那是我們班的打掃公共區域。哪!你們從教室後面那個窗戶往下看就可以找到我了。”冷風指著最後一扇窗道。

    吳又珍心想:誰理你!我愈來愈討厭看到你!

    鄭浩磊心想:“太好了,他們在學校仍可以常碰面的。

    除了冷風,另外兩人是各有心思。而他們往後的故事又將如何發展?誰知道!

    “我要走嘍!再不去灑水,一整個暑假草皮都沒喝到水會渴死的!”冷風說完,像一陣風似的一溜煙就不見蹤影。鄭浩磊定定地看著冷風那有幾次險些跌倒的背影,直覺得又好笑又可愛,冷風依舊是冷風。

    一個回身,卻盯上了一雙瞪得如牛眼大的瞳眸。唉!倒是這傢夥,怪得挺嚇人的。

    鄭浩磊壓根兒不明白吳又珍怎會有這樣的大轉變?

    ***

    一學期又過了,實在看不出冷風有啥“天賦”,倒是鄭浩磊,不但蟬聯第一名寶座,就連吳又珍也拿過第一名。想想那個禮班的學生還真不像人,每次考試拿滿分的竟超過十五人之多!唉!鄭浩磊不但是考試成績拿第一,美術比賽、健康牙齒寶寶比賽、校外演講、鋼琴演奏樣樣拿獎,又是合唱團主唱,甚至運動會一千公尺耐力跑他都有本事拿到個人組第二名……

    “唉!”

    “你歎個什麼鳥氣?告訴大哥。”一連見冷風唉聲不斷,坐在一旁的冷火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實在不像平日那樂觀開朗的小妹,只好捱到她身邊如此一問。

    “大哥,你覺不覺得我有藝術天賦?”冷風的表情極為慎重。

    冷火一聽,噗哧一聲又趕緊止住笑意。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且人家是很有誠心的在問。

    “怎麼會沒!我冷火的妹妹當然有天賦,只是時機未到而已。別氣餒,大哥看你最近練畫練得挺認真的,要繼續下去喔!假以時日,咱們家的冷風也可以像浩磊一樣,三不五時就能抱獎座回來!哈!”

    “真的?”冷風睜大了眼。

    “真的!”冷火只能給她鼓勵。

    冷風一聽,信心都來了,一改愁顏,笑的比花開還燦爛。

    “好,我這就再去畫。星期天老師要帶我們到台南安平古堡寫生,我要努力。”

    “冷風加油!”冷火再加一把勁地鼓舞。

    “嗯,”她開心地回自己房間。

    “呵呵……”冷火留在椅子上笑著,這會兒是崇拜自己了。他實在太有做大哥的模樣了,YA!成功!

    ***

    事隔一個月——

    奇怪,覺得身體好冷,可是我正在發燒呀!身體忽冷又忽熱的,好難受呀!

    冷風蜷曲在床上,用自己僅有的吃奶力氣再度喊人,不過她的聲音實在微弱極了。天啊!都沒人在家,大哥當兵,其他姐姐都在念書上學,現在是星期三下午,通常爸媽這個時候絕對是在戲院看影片。

    可憐的冷風,此時此刻竟是叫天天不應呀!可惡的冷潮、熱浪一波波的襲擊、纏繞著脆弱無助的她,她全身不住的打哆嗦,疲憊地陷入昏迷狀態。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上帝的聲音。

    “風?爸、媽回來了!你在哪?”

    “今天的影片可好笑的,本來要帶你去的,可是叫了好幾次你都沒應聲,所以——你在不在呀?”

    還沒回來?冷顏如冰開始覺得奇怪。中午放學就找不到人,下午三、四點了還喊不到人,巷子裡也沒見到她……沿著樓梯上樓,她試圖找出這野丫頭。

    房門是開的!在家嘛!

    “今天早上你三姨送來她的訂婚喜餅,你有沒有吃呀?有你愛吃的芝麻餅哦,我——”

    冷顏如冰說著說著踏進了門,一眼就看到蜷縮在棉被裡的冷風滿頭的汗珠,一副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樣,頓時嚇壞了她。

    “冷風呀!你怎麼了?孩子的爸,快來!咱們冷風出事了!”她撫摸冷風的額頭才發現大事不妙。

    “哎呀!發高燒,長水痘呢!快送醫院!”冷父一把抱起冷風直奔醫院。

    由於冷風長水痘發燒,又吃了三姨的芝麻餅併發食物中毒,再加上冷風受不了癢的亂抓,水痘破了,留下了一些疤在臉上,原本就有些醜的她又更醜了,讓冷父和冷母心裡很愧疚。

    冷風還在奇怪,為什麼爸媽星期三、六的下午都不再去戲院了?

    一場病下來,似乎沒擊敗冷風。意志堅定的她很努力地畫圖,她選擇了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

    一學期又進入了尾聲,此刻的冷風已不若以往,任何一場美術比賽她不但是參加了,還場場得獎,幾乎每兩個禮拜便會拿一次獎,只不過呀——

    可惜!

    星期一早晨的頒獎時間,她總是和阿西在抬便當,罰當值日生,誰叫她老睡過頭,說也不聽!害校長老覺得奇怪,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每次都是鄭浩磊同學代她領回獎狀及獎品,久了校長竟也習慣了。

    為什麼會是鄭浩磊代她上臺領獎呢?因為禮班的升降旗位置正好在義班之後,大家都知道鄭浩磊和冷風感情好得不得了,像冤家又像兄弟,所以冷風無法上臺領獎,理當兄弟出馬。何況鄭浩磊如此優秀,大家自然理所當然的推他上臺。只要不見冷風人,大夥便將目光調向鄭浩磊,他也習慣了。

    說他們是冤家,那是無庸置疑的,每每不管是誰經過了誰的教室,總要朝裡頭大喊對方的名字,才會處之泰然的經過,不管對方在不在。這樣的行為在他們心中不過是一種單純的調皮和好玩,殊不知情愫在心底深處漸漸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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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7:15


    這是一個冬天出太陽的傍晚,這群小朋友正玩著常年也玩不厭的遊戲北海小英雄。

    “我這回一定要冷風當我的老婆!”雨融不斷在抗議。只因為他比冷風小一歲,難道就永遠沒資格?不管冷風配給誰當老婆,就是輪不到他!

    “不行!風和我同年,理所當然是我老婆。而且玩那麼多次了,她總是我的老婆,這次也不會改變!”

    鄭浩磊那絕不讓的口氣令雨融很不高興,雖然這只不過是一場遊戲。

    “還說呢,珍也和你同年,你怎麼不選她?”雨融不甘示弱地大喊,卯足了全力非爭取到不可,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

    “聽我說,風呢,眼睛不算大,臉蛋不算小,皮膚又黑,說什麼都比吳又珍醜。而雨融你呢?長得又帥又可愛,吳又珍一定配得上你,風不起眼嘛。”雨融習慣聽好話,鄭浩磊拗不過他,只好出此下策,犧牲冷風了。看雨融表情有點軟化,鄭浩磊認為有機可趁。“再說,雨融你成績不錯,吳又珍又聰明得很,冷風就差多了,不是嗎?”

    “是嗎?風是差多了,人也又黑又醜,可是我還是喜歡冷風當我的老婆!”雨融可不是省油的燈。

    真是不擇手段,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把我說的一無是處也就算了,居然說我醜!醜不行嗎?冷風氣得將頭一轉,卻看見吳又珍那驕傲嘲諷的眼睛,笑容刺目得很。

    “喂!你們兩個!”冷風氣昏了頭,點了點鄭浩磊和雨融的肩。“我不玩了,行嗎!要玩?你們自個兒玩!要當我老公?等誰將來娶了我再說!嫌我醜?又搶來搶去,一個個神經病!”說完掉頭就走,留下一堆興高采烈的海盜和一臉無辜的雨融及一臉錯愕驚恐的鄭浩磊。

    就算是聰明機智的北海小英雄——小威,這時也想不出辦法了。

    雨融眼見冷風氣走,將矛頭指向鄭浩磊。

    “風氣走了,都是你啦!自從你搬來之後,玩遊戲我都沒機會和風配組!本來以為淙哥上了國中,我也變得多些機會,誰知道你一直插花!這下好了,風不理我們了,以後也沒機會了,我跟你有仇嗎?”雨融發起細,然後其他人也覺得掃興的一哄而散,看來,鄭浩磊惹怒了不少人。

    誰知冷風會這麼生氣?以前都不會的。

    鄭浩磊不理會雨融,轉身追上冷風。

    “風、風,你別生氣嘛!”他好言相求。

    “你用不著理我!反正我又黑又醜,功課又差勁。”冷風還是氣呼呼的。

    “你知道我是無心的嘛,我習慣和你配對,但融梗在中間,我才胡謅的。怎麼,還氣呀?”鄭浩磊解釋著,見冷風仍沒停下來的意思,他又追上前去。“風,你一點都不醜哦,在我心裡,風是最特別的。”

    冷風突然站定,害得鄭浩磊不注意,整個人差點撞上去。

    “我們要搬家了。”

    鄭浩磊站穩了,但一聽冷風這麼說,卻又愣住了。

    冷風繼續說:“我老爸最近在河堤邊買了一塊地,說是山明水秀,而且我老爸和老媽將親手蓋房子,現在正在動工,等蓋好了,我們就要搬過去住了,國中也讀那裡。”她其實很不想離開這裡的玩伴……再掩不住內心的無助,冷風竟紅了雙眼。

    “那……那學校怎麼辦?”鄭浩磊這才知道為何雨融會說以後沒機會了,原來冷風要搬家了。為何他們都知道了,惟獨沒人告訴他?

    “老爸說剩一學期了,會讓我念到畢業才搬家。”

    “這樣啊。”鄭浩磊受到打擊似的,一時之間竟一個字也迸不出來,任時間分秒流逝。

    “我要回家了,你們自己玩。你也可以選珍,她功課好、聰明,長得又白又可愛,至少你老爸會比較喜歡她!”冷風話說得極酸,因為鄭爸喜歡那種看起來白淨又斯文的女孩,不像她又黑又瘦又頑皮,老搞砸他辛苦種的花草,反正她就是不得鄭爸的緣。

    “風,你別走呀!我也不玩了,沒有你,我也不會選吳又珍的。”

    “那是你的事,隨你便!”冷風說完便轉頭進門,一丁點也不在乎鄭浩磊的選擇,把他丟在大門外。

    為什麼要搬嘛,住這不是好好的?

    不過沒關係,反正河堤那邊離這裡不遠,隨時可以騎腳踏車找她打架去!打架?哈!真是個好理由,太好了。

    ***

    同樣的午後,巷口站著一個男孩,是最後面那條巷子剛搬來不是很久的男孩。嚴格來講,他不是站在巷口,而是冷風家門口,看他大概也等了十五分鐘,搞什麼?不會按門鈴嗎?還是在等誰?令人匪夷所思。

    鄭浩磊假裝要出門,想一探究竟,便牽著腳踏車,用極度緩慢、神色自若的樣子,一步步地經過冷風家門前。

    “你好!”

    哈!賓果!正等你開口呢!

    鄭浩磊一副不知有何貴幹的面目。“什麼事?”

    “請問冷風是不是住這一間?”對方指了指二號住戶。

    誰問冷風?先探探。“你找她有事?她正在午睡。”

    “你是鄭浩磊吧。”

    耶?認識我?

    “你每天都會經過我們教室大叫‘冷風、冷風’的,不管她在或是不在。”

    敢情是不悅了!鄭浩磊在心裡與他對答。睨著眼瞧他,這男生有點眼熟。

    “對了,你和冷風同班,我見過你。”

    “沒錯!,我們在升旗臺上也見過兩次。”他銳利的雙眼很有自信地盯著鄭浩磊。他又說:“我叫薛為奇。”

    哦——薛為奇,原來是他呀!才轉來沒多久就領了兩次寫生獎。

    “我是鄭浩磊沒錯。”鄭浩磊看他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肯定是對他鄭浩磊認識不深,故意重新說一次自己的名字。

    “廢話!你和冷風同班四年,坐在她隔壁四年,還是她的鄰居,功課了不得,將近十項全能,我沒說錯吧!”就是知道他是鄭浩磊才上前問候的。

    他居然如此清楚?

    “過獎、過獎,冷風跟你提過我吧。”想必是冷風告訴他的。真開心!風把我形容的如此貼切。哈!

    “沒有。不過班上同學都認識你,也說你和冷風很好。”薛為奇淡淡地說道,仿佛鄭浩磊的厲害與他無關,惟一值得薛為奇關心的是最後那句話,因而音調提高了許多。

    可惡的風,居然沒跟她新轉來的同學提到我!好歹我也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鄰居嘛。

    鄭浩磊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可惡,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他扯扯嘴角,意興闌珊地道:“沒什麼啦,我和風是鄰居又是同學,我把她當兄弟,照顧她是應該的。你看她長得那麼像男生,又黑又瘦,醜不啦嘰的,沒什麼人會喜歡她,身為兄弟的我,對她好是理所當然的。”

    好一個理所當然,鄭浩磊真想打自己耳光,哪壺不開提哪壺呀!冷風一點都不醜,自從上日長水痘後,那長在眼皮上的水痘被抓破,居然眼睛成了雙眼皮,世上真是無奇不有。即便冷風原來的丹鳳眼也是不醜的,只是他不希望冷風有太多的好朋友,尤其是男生。一股妒意橫上鄭浩磊的心。特別是眼前這個長得高大的男生,所以他寧可醜化她,也不要不明不白多了一個敵人……敵人?鄭浩磊為自己的心虛感到一陣的莫名恐懼。

    薛為奇一聽,居然牽動起嘴角扯開了唇線,那極完美的笑容淹沒了先前銳利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是這樣啊,那就好。”薛為奇放心許多。

    什麼意思?

    “她在睡午覺,你要找她?”哈哈,幸好她是個睡蟲,乾脆叫這個大傻瓜別等了。

    “不是。我來找你的。”薛為奇講出了他的來意。

    喔?鄭浩磊張大了嘴、瞪大了眼。不會吧?找我的?

    “你——找我的?”鄭浩磊非常納悶。看他之前來勢洶洶的樣子,莫非是和我有仇?!

    “我們班上傳說你喜歡阿美,因為你每天經過我們班上都會唱‘阿美、阿美幾時辦嫁妝,我急得快發狂’。雖然你常喊冷風的名字,那不過是藉口,其實是想引起冷風的好朋友阿美汪意,沒錯吧!所以——冷風就讓給我,我喜歡冷風!”薛為奇一鼓作氣的把來此的目的說出來。

    不對!阿美是跟屁蟲——林士從喜歡的人,只是他色大無膽,身為班長的我是該造福人群的,至於冷風……

    “等等!冷風為什麼要讓給你?”鄭浩磊挺身迎上。

    “你喜歡的是阿美,幹嘛纏著冷風不放?”薛為奇抓起鄭浩磊的衣襟,氣不過他想腳踏兩條船。

    “神經病!”鄭浩磊甩開他的手。“阿美是我們班上林士從喜歡的人,關我什麼事!再說,我警告你,冷風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禮物,用不著讓來給去的。不過既然你這麼直接又坦白,那我不妨告訴你——冷風是我鄭浩磊永遠的新娘!這是我們的約定!”

    去他的誰又黑又醜!

    鄭浩磊賭氣地把他與冷風之間的遊戲當作一輩子的誓言,壓根兒忘了之前自己才講的話:沒什麼人會喜歡她的。

    “哦?那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情敵!”薛為奇也刻不容緩地宣告著,一股誓在必得的決心。

    這個薛為奇長得高瘦體型,皮膚黝黑,一副運動家健健康康的模樣,滿帥氣的人,怎麼會喜歡冷風這種排骨似的女孩!起碼得選個小家碧玉型的嘛,幹嘛跟我搶!聽他急急撂下這等話,看來是和我卯上了……唉——世風日下,醜人當道,為什麼那麼多男生喜歡她?我以為……以為她是我鄭浩磊一個人的。沒關係!風只欣賞我這麼有才華的人。“我知道冷風欣賞有才華的人。”薛為奇似乎看穿了鄭浩磊的想法,再度回給他又冷又強硬的從容,然後騎上他的腳踏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鄭浩磊瞠目結舌的懊惱不已。

    連這點他也清楚!看來,他是來真的。

    鄭浩磊終於遇到勁敵了,在這一刻他像突然間清楚地瞭解到——不能就這麼算了!冷風只屬於他,誰也不能搶走。於是乎,鄭浩磊開始去面對問題,他得回家好好盤算才行。

    如果不是薛為奇的出現,也許鄭浩磊會一直以為反正年紀還小,一切順其自然,物換星移之間,誰也料不到將來會如何。但是,既然有人宣戰,而頭號情敵又是如此堅決,如果他不加把勁,冷風將搬離二巷,分開久了也許連心都會變得很遙遠。

    鄭浩磊今天又再度領悟到冷風的魅力,是因為她灑脫的性格吧,自己不也是喜歡上這樣的她。

    哈!幾個五年級的小小孩竟交織出一團迷情,究竟冷風這只小鹿會不會踏入陷阱?是薛為奇的網?還是鄭浩磊的箭呢?

    ***

    “我們班上那個薛為奇才剛轉學來沒多久,就考了第一名耶,真厲害!上次去孔廟寫生比賽,他也得獎呢!”冷風坦言誇耀。

    什麼?居然誇他!我也考第一名啊!融也考第一名呀,就沒見你吭一聲,嗤!鄭浩磊不禁替雨融打抱不平,還虧雨融拼命地拿獎狀在你面前百般搖晃著。

    冷風不理會鄭浩磊為何會翻白眼,繼續說道:“等一下我和薛為奇要到學校做壁報,你要不要去?”

    薛為奇、薛為奇的,好像很熟的樣子,人家剛轉來嘛,瞧你叫的那麼順口。

    “我才不去!”鄭浩磊使性子賭氣。近來只聽她猛誇那傢夥,少來聽他彈琴,還只顧著做壁報!

    鄭浩磊不要她那麼在意薛為奇,以前老是磊長磊短的,如今連晚上都讓那臭小子去她家寫作業,連冷爸都誇他禮貌好、人又乖,難道他鄭浩磊沒他好?

    冷爸一向不介意功課好壞,只在意孩子認不認真、有沒有特殊才藝,而我只顧練琴疏於畫畫,冷爸又從未聽我彈過琴……可惡,那傢夥三不五時上冷家畫圖,看來我得加把勁。

    “不去就算了,等一會薛為奇要來接我,反正你的腳踏車也壞了,一輛車也不能載三個人,你不去也好。”

    那怎麼成!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們有時間單獨相處。

    “我突然想要去了,我回家拿顏料,等我!”

    “好吧,那我打電話叫他不必來接我了,我們一起走路去學校。”

    “嗯。”鄭浩磊這下可樂了,看來他還是略勝一籌。

    冷風壓根兒不曉得鄭浩磊、薛為奇這兩個男生為了她有多努力呀。

    ***

    話說薛為奇為何會如此堅決的喜歡冷風呢?那是因為冷霖和薛為奇的哥哥是同學,在還沒搬家之前就聽過哥哥說冷霖姐姐家有一對雙胞胎妹妹及一個和他同齡且很酷的小妹,冷家人的名字都很有意思也很特別,相形之下,薛為奇自是會對年齡相近的冷風感到好奇。之後知道將轉學和冷風同一所小學又同一班後,更加深了內心的躍動。

    轉學的第一天,整個上午都沒人睬他。可能是生澀吧,尤其他又長得高,才六年級已經身高一六五公分,還長得特別帥,男生見了他自歎不如,女生見了他既愛慕又害羞,然後他就這麼僵坐在座位上,上課時認真望著黑板,下課時除了上廁所,他只能左顧右盼的希望有人會靠過來和他說說話……

    “磊,我們班上轉來一個巨人哦,班上女生都說他長得帥。哎呀,你踢掉了,換我,剛剛我踢了幾下?你有沒有幫我數?”冷風一把搶過鄭浩磊放在手上的毽子。說好今天踢毽子總數少的人要騎腳踏車載對方回家。

    “有沒有我帥?”鄭浩磊聽到冷風說的話。

    “我怎麼知道!他長得高,又坐在最後面,一下課你就把我叫出來了。說啦!我現在到底幾下了?”

    “四百七十九下。”鄭浩磊一邊思索這幾節下課到冷風的教室喊她時,的確有瞄到後排座位有個生面孔。

    “少唬我!明明是五百零一下的。”冷風的數字概念雖不好,但這攸關成敗的事豈能馬虎。

    “你自己有在算,幹嘛還要我幫你算,都已經多我一百零八下了,今天我輸定了。”

    “當當當當!”上課鐘聲悠揚地響起。

    “上課了,我要回教室,中午我有便當,你自己去福利社找東西吃。”

    “哈哈哈!我知道啦!”前面的三聲笑是告訴鄭浩磊:你終於肯認輸了。後面的回答是——知道要一個人無聊地與人在福利社擠來擠去,只為了五斗米而折腰。

    鄭浩磊丟給她一個白眼,隨即又投給她一個“好可憐啊”的神情。活該!誰叫你一早就把便當偷吃掉。

    冷風在鄭浩磊的背後做了一個吐舌頭的鬼臉,隨後也進教室上課了。

    “我叫冷風。你有沒有帶便當?福利社在東邊,我們一起去?”中午休息時間一到,冷風見薛為奇睜大了眼四處張望,敢情是真的沒帶午飯?那就太好了,他長得人高馬壯,一定可以搶得先鋒。

    薛為奇馬上站了起來。

    “你是冷風?那走吧,我要去買飲料。”她是冷風耶!大方又好心,而且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哇啊!感動哪……不成,得裝酷一些。

    薛為奇只扯動了一下嘴角,擺出了自以為是的酷。他拉起冷風的手就要走。

    冷風沒在意他的酷,胡亂地揮起手來。

    “阿西、阿西!我在這。”她轉頭告訴薛為奇。“阿西也要一起去福利社。”

    而她不知道要薛為奇幫她買便當的下場竟是坐立難安的吃不下——回到教室,薛為奇便將椅子搬到冷風桌前,要與她共度午餐,並且一直盯著她。

    “你——到底要不要吃飯?”冷風覺得他很奇怪,放著飯不吃,難道看她就飽了?真是遇到神經病了!

    “要!”回答的很乾脆,和鄭浩磊不相上下,其實都是為了裝酷!誰知道他內心正擺蕩得嚇人。

    冷風是薛為奇進這所小學之前惟一知道的人,也是他枯坐了一上午之後第一個與他交談的人,而且這個冷風是班上惟一不注意他外表的女生,因為每堂一下課她都被別班的男生叫出去玩,甚至沒瞧他一眼就沖出去了。其實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不曉得她就是冷風。

    經過了午餐的閒聊,薛為奇覺得冷風自然、不做作、大方,當然還有一些些的感恩,於是乎他決定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

    就因為這種種的機緣,所以薛為奇在知道鄭浩磊這一號人物時,馬上加深了他想會會鄭浩磊的決心。

    “我們班上做壁報,你跟來做什麼?”薛為奇一看冷風進教室本來滿開心的,但下一秒情敵就跟著進來,立刻老大不爽的。原來就是這傢夥跟來,才沒讓他去接人,真氣人!

    鄭浩磊理都沒理他,自顧自地與其他同學打招呼。“阿才、阿西、小娟,我來幫忙了!”說完便蹲下去忙著著色,然後就聽到他們三個的歡呼。

    可見鄭浩磊是常客,而且是受歡迎的!

    “薛為奇,磊上學期也來幫忙,況且是我請他來的,人家願意來幫忙已經很不錯了,你就別挑剔了。”冷風很習慣有鄭浩磊在旁邊幫她出點子。

    鄭浩磊心裡窩著笑,抬起頭來朝薛為奇吐舌,冷風背對著鄭浩磊,所以沒看到這一幕,倒是薛為奇氣得牙癢癢的。

    “這學期多了我,應該夠了——算了,還是趕圖吧!”薛為奇冷冷地道,但沒人應。

    對上鄭浩磊那挑釁的眼神,真的有股火藥味漸漸彌漫,只不過其他四個人似乎一丁點也察覺不到。

    ***

    驪歌初動時,鳳凰花樹也洋洋灑灑地開滿了整座校園。鄭浩磊以全校第一名畢業,吳又珍拿了校長獎,而冷風和薛為奇分別拿了縣長獎和全國比賽獎,這是最令冷風感到意外的。

    畢業紀念冊上每一頁都佈滿了“勿忘我”,畫滿了滿天星斗,貼上了那酷斃了的北海小英雄卡通貼紙。

    薛為奇在冷風的紀念冊倒數第一頁內寫道:

    冷風只有一個,而為奇天下多,但薛烏奇是我。我是薛為奇,采下一束勿忘我,請你勿忘我,我們會再碰面的,縣立A中見!貼上我的玉照,讓你永遠記得我!

    “寫些個什麼玩意!噁心巴啦的。”鄭浩磊一拿到冷風要他簽的紀念冊時,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到薛為奇寫的。

    嗟!裝情聖嗎?難道不知道粗枝大葉的冷風不會瞭解他的用心?她會懂就不叫冷風。白癡!

    好,既然他的學區不在A中,卻也能為了冷風而遷戶籍轉學區,那我鄭浩磊豈會辦不到?

    鄭浩磊寫完畢業紀念冊後很得意的再念一次:

    “有個女孩,長相黑黑又醜醜,不知是天生黑還是讓太陽老公公曬的?雖然如此,可是她是個善良的女孩,性情好,像和風一樣使人暖暖、柔柔又舒服。女大十八變,總有一天她會成為一隻美麗的天鵝。惟一不變的是男孩的心,請女孩永遠記得男孩,因為有一天男孩變成了一隻雄壯的天鵝,將守候在美麗天鵝的身旁,一生永不渝。”

    以第一名成績畢業寫的紀念冊,內容當然要很強!鄭浩磊得意的再流覽一次後,才將紀念冊交還冷風,只不過——

    “磊,你寫的故事很精采,不過這本是紀念冊,又不是給你寫書的,寫那麼長又複雜!你看薛為奇的,他就寫的很好。你瞪我幹嘛?阿西在等我的紀念冊,我要拿給他簽了。”冷風和大夥一樣,在畢業典禮的彩排後都急於將自己的簽名紀念冊給同學簽滿,至於內容只好放在往後的日子回憶。

    是啊,很精采的故事,還很深奧呢!冷風怎麼會懂嘛?要等她懂,我頭髮都白了。如果我也能像薛為奇一樣簡簡單單寫些膚淺易懂的文字,那麼,也許我就不會那麼煩惱,那麼在乎冷風了。

    哈!鄭浩磊自我調侃了一番。看來他是對牛彈琴,還說要當他的新娘子,八成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

    唱完了驪歌,分道揚鏢的日子也近了。

    “兒子,不是說好要到台南念C中的嗎?怎麼又想念縣A中了呢?”鄭莊淑曄很納悶。

    見兒子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況且舅舅是C中校長,有人可以照應不是很好?”

    “不是啦,我是想先在A中念念看,如果念書的環境還不錯,那就不必為了我而讓全家陪著我遷過去,挺麻煩的。”

    “不會麻煩啦!等你們再大一點,我們還是會遷回二巷。媽是希望你們能有更好的念書環境,C中的升學率一向很好,在一個升學水準高的地方念書,壓力才不會太大。”

    “媽,先念A中看看再說好不好?我會評估的,倘若不好,我會再作打算的。”

    她知道兒子在想什麼,只不過何必多麻煩一次呢?到頭來還是會回到C中的。怕的是C中沒冷風嘛!不過兒子雖小,但也得尊重他的意思,這樣往後才沒得怨。

    “好吧,不勉強。”

    “謝謝媽!”

    “不客氣。”鄭莊淑曄率性的回應。

    鄭浩磊當然知道C中的師資與環境都比A中好,可是這麼一來,豈不是給了薛為奇機會?冷風已經搬了家,念的A中又是男女分班,這樣他們的距離已遠了,若再加上念不同學校,距離更加是不可限量的遙遠。而那為薛烏奇擺明瞭非追上冷風不可,那怎麼成?這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戰爭,他非堅持不可。

    吳又珍則念了著名的私立Y校,是一所專門培育有氣質、有素養,而且成績卓眾的女生學校。可想而知她無憂的童年歲月就此結束,開始努力為未來打拼。形容難聽一點,吳又珍就好比進了一所女子監獄,沒自由呀!

    反觀冷風,念縣立A中,既平穩又平凡且快樂自在。冷爸從不給她課業上的壓力,冷風是冷家小孩功課最爛的一個,而她惟一煩惱的是能不能嫁得出去。

    不過她已經找到娶她的人了,也就是我嘍!我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希望,也是惟一能保護她一輩子的人。

    鄭浩磊一股傻勁地自我陶醉,自信滿滿的,仿佛薛為奇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他笑了又笑,仿佛眼前已經看到冷風穿著白紗正朝他走來,並聽到她向上帝承諾說:“我願意!”

    ***

    童年的最後一個暑假終於近尾聲了。

    “風!你怎麼有空回二巷?”鄭浩磊一見冷風,連忙將那台掉了鐵鍊的鐵馬丟在一邊,急忙問候。

    “我上完補習班的課,冷霖要我回來看信箱有沒有她的信。”冷風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鐵馬,想到他之前是牽著走而不是騎在上頭,她問:“你幹嘛有車不騎要用牽的?”

    “啊,它鏈子掉了,我要回去找我老爸修,你看我雙手弄得髒兮兮的,就是修不好它!你在這等等我,別走哦!我還有話對你說。”他再三的叮嚀她別走。冷風的性子像只鳥,怕一個轉身,她又飛得老遠。

    “喂!不用找鄭爸了,我就可以搞定了。”她眼裡帶著促狹,笑他勞師動眾。

    “真的可以嗎?我還是回家找老爸吧!”鄭浩磊認為自己不會的,冷風更加不行;男人不懂的事,女人就更不會懂。

    只見冷風隨地取來兩支小木棍,“青青菜菜”就將鏈子放入輪軸間,一個旋轉,鏈子便回到正常軌道。鄭浩磊看得目瞪口呆,也滿心的不是滋味。

    “喏!這不是OK了,不必找鄭爸了。”

    “我可不想謝你,你讓我很沒面子。”

    “我又不要你謝。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快說呀,不然冷霖要我回去交差的。”冷風晃了晃手中的信件。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可以在A中見面了耶!”鄭浩磊很高興自己的決定,更開心是自己親口告訴了冷風。

    “咦?真的嗎?你不是要念台南的私立C中嗎?”

    “我改變主意了。”

    “哈哈!好棒喲,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冷風高興極了,直拖著鄭浩磊的手繞圈子。

    她興奮的舉動更令鄭浩磊加強了信心,直覺自己的決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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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7:46


    真沒料到A中如此嚴苛,不僅男女分班,連話都嚴禁交談,那麼就更別提可以聚在一起打打鬧鬧了。這些校規對鄭浩磊和冷風而言,無疑是一項打擊,平常鬧慣了,現在連講個話都得找人少的地方,以避免犯了校規。

    在學校碰面都很困難了,放了學後又各自趕著上補習班,整個學期下來,壓根兒碰不上幾次面。

    既然無法去教室找冷風,那麼在她教室的樓下晃呀晃,總會讓她不小心望到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鄭浩磊立刻下了決定。

    這麼來回地走,冷風是沒瞧見,倒讓薛為奇給撞見了。

    “咦?鄭浩磊,想不到你也真來念A中了!高材生——”說話還帶刺。他抬頭往上看。“怎麼?在等冷風?你別傻了!你不是很行,不會上樓找她?”

    鄭浩磊忿忿地看著他。

    “我不想讓訓導主任瞧見,這樣會給冷風添麻煩的。”

    薛為奇很憤慨地道:“奇怪!你長得挺帥的,要交什麼樣漂亮的女孩子容易得很,功課又好,十項全能,為什麼就不肯把冷風拱手讓我?你已經獨佔她六年了,好不容易知道你要去念台南C中,我這才追到A中來,竟又讓我們再度成為情敵,你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放手的。”

    “我不懂你在講什麼,我們年紀還小,談不上什麼愛情,冷風也不懂,希望你不要干擾她念書。你若真心喜歡她,那麼就請你在求學的時候,別給她惹來麻煩。感情的事也要講緣分才是,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將來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競爭。”

    “哼!話可是你說的哦,我會非常努力的,憑真本事讓冷風愛上我的。”

    “那麼——後會有期了。”

    鄭浩磊除了在冷風面前稍具熱情外,其它的時候他總是有些漠然,尤其在薛為奇這個傢夥面前,更是一副冷然的模樣。鄭浩磊實在無法去欣賞他,雖然他也算是一位才子。大概真如薛為奇所道的——因為他們是情敵吧!

    冷風此刻正在教室內背國文,又怎麼會知道樓下有兩個男孩正為了她而宣戰!

    “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神經病寫的去他媽的‘出師表’,我已經背了好久了,還是不行!”冷風快瘋了,真氣自己為何沒有磊的一半頭腦好!

    ***

    “鈴……鈴……”

    一陣陣煩人的電話響起,擾亂了冷風夢周公的好心情。好不容易戰勝了期末考,想休息個幾十天都不成?冷風不情願地接起電話。

    “喂?是誰!不知道我冷風已經在冬眠了嗎?”冷風為自己即將損失的睡眠時間而對來電者感到不滿。

    “是我,浩磊。”鄭浩磊在電話另一頭平穩地報上名。

    “是你呀!真要命,明知道我怕冷,還讓我離開被窩聽電話!”

    “我知道你怕冷又怕熱,那我掛電話嘍!”

    鄭浩磊一向很性格的,搞不好真的會掛斷!冷風趕緊拍拍自己的臉頰,使自己清醒些。

    “不要啦!我都已經起來了,剛剛口氣不好,對不起啦!好久沒和你說說話了,找我什麼事,我洗耳恭聽。”

    “保證不怕冷?”鄭浩磊要確定她是清醒的。

    “保證!”冷風拍了拍平坦的胸部。

    “聽好了——我下學期要轉學到台南私立C中了。”

    冷風聞言驚呼:“什麼!為什麼!這樣以後就看不到你了。”

    鄭浩磊聽出她的失望,內心升起了暖暖的感動。

    “就算在A中,一整個學期下來也不過見到你八次面而已,有什麼差別?”鄭浩磊努力的找出一定要離開的理由,不讓自己再留戀。

    “當然有差別呀,至少你人在這裡嘛!台南挺遠的,總覺得以後要見到你會很困難。”

    “放心啦!我有空會常回來找你們的。”他特意把你說成了你們,他可不想讓自己跟薛為奇一個樣,只顧著兒女私情。

    “這可是你說的,要常回來。”

    “知道啦!醜八怪!”

    “你又說我醜!我現在可是很清醒的,信不信我馬上沖到你家海K你一頓!等我,別跑!”

    “不必多此一舉了,我已經在台南舅舅家,有誠意的就現在坐車來台南K我呀!我等你喲!”鄭浩磊是滿心的期待。也許冷風會願意大老遠的來讓我看一看,一解……一解相思之愁。

    “那就免了吧!這麼冷的天氣,還是睡覺好。”

    真是不解風情的臭娘們!

    ***

    恍恍惚惚到了三年級。

    冷風很無助地看著滿江紅的成績單。哈!哈!天無絕人之路,至少體、群、美沒讓她拉長紅,否則就很難向老爸交代了。

    渾渾噩噩度過小學六年,不能再不知不覺的過三年!冷風驚覺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決定努力用功!”冷風高舉著雙手,信誓旦旦。

    “我聽到了。”冷火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巧在聽到了冷風的話,當場做起見證。

    冷風嚇了一大跳,也開始懊惱,後悔得不得了。

    “什麼呀什麼?我說了什麼嗎?你什麼都沒聽到吧!”冷風狡猾的不想承認。

    冷火詭異地笑著,冷風知道拗不過了,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總之,你說要用功的。你知道嗎?人家浩磊半途才轉入C中,學期末又考了個第一名,沒掉過第二名,怎麼你和他同學兼好友這麼多年,就沒學個一招半式?起碼、好歹也考個二十名內嘛!你看看,滿江紅!太不給老爸面子了吧。”冷火一把搶過她的成績單,拼了命地搖頭。

    “我……我怎麼能和浩磊比,他是天才耶,有他如此優的兄弟,真是我無限的光榮!”她真心的讚美。

    “哈!真期待有朝一日你們能配成對,以長補短,不然只好要老媽多燉些豬腦給你補一補,否則你如何對得起冷家的列祖列宗喲!”

    “什麼跟什麼呀!我都說要用功了,這麼饃我,更不知你是怎麼做大哥的,就會欺侮妹妹。況且,我記得大哥你小時候功課也好不到哪去,是不是呀?大哥!”冷火的敗筆被揪了出來。

    “算我輸給你了。”冷火料不到相差十歲的小妹會知道他小時不佳的事。“不過你真該用功了,升高中才不會太困難。懂嗎?好歹有大哥這個前車之鑒,考了三年才進得了大學,所以——”

    “知道了啦!這次的成績單你幫我簽了吧,你也不想老爸生氣的嘛。”

    冷火一聽,頓時瞪大了雙眼。

    “所謂長兄如父,下次我考好一點,再給老爸簽嘍!”

    冷火笑道:“下不為例?”

    “OK!下不為例!”

    ***

    時間來去匆匆,冷風開始為了聯考而努力,志在考取國立藝專。她的術科肯定沒問題,學科就沒薛為奇來得天才了,只好晚也讀、早也念的。天才也要九十九分的努力,更何況資質平平的她。

    自從薛為奇知道冷風志在藝專後,他開心得不得了,至少他可以不必考得太爛呀。

    “薛為奇、薛為奇!”冷風氣衝衝的在他家門口喊人,因為她是來伸冤告狀,順帶興師問罪的。“你給我出來!”她拉開嗓門大喊。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有空來看我?”難得冷風會主動來找他,他聲音為之柔和地應和著,但內心卻是激蕩不已。他好久沒見到她了,眼前的冷風經過歲月的洗禮,已蛻變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雖然細瘦如昔,但,就是不一樣了。

    情人眼裡總是出西施。

    冷風那天真無邪的銅鈴大雙眼——還記得冷風小學那一場水痘——及活潑的個性、每天有用不完的精力,正是薛為奇發自內心欣賞的因素。

    “有空個頭,我問你,你們班那個美術老師兼導師的那個傢夥是什麼意思?我國一找他拜師,他竟不收我,現在距離聯考已時日不多了,想找他幫我惡補一下素描,他又嫌我功課成績太差。怎麼?是怕我考不上,丟他的臉嗎?這是什麼為人師表嘛!外表的‘表’。你倒說說看,你們導師哪一根筋不對?這麼狂!氣死我了!”冷風氣呼呼地把一連串的不滿劈哩啪啦全表達出來。

    薛為奇聽完,莞爾一笑,原來是這等事。

    其實這位老師擅長的是水墨畫,而且他認為冷風的水彩、素描、水墨都不錯了,只要勤練即可,犯不著拜師。再說要拜就拜水墨,問題是拜素描……唉!哪個老師不希望有一位得意門生可傳承呢?

    這個令冷風為之氣結的美術老師不是別人,而是薛為奇的父親。冷風小學畢業前和現在一樣熱衷畫畫,常畫完後自覺不如意便隨手一丟,往往都讓薛為奇給撿了回家讓老爸評語,所以薛老師對冷風的畫風很是激賞,但卻找不出什麼理由收她為徒,只好拒人於千里。

    “哪,你聽我說,你呢——作畫已經很厲害了,將來肯定是位不得了的藝術家,這幾年來大大小小的美術獎不都讓你給捧走了?那薛老師是沒什麼資格教你這個天才的嘛——你就犯不著如此生氣了。如果真咽不下這口鳥氣,那就得努力考上藝專,如果考上了,薛老師一定會遺憾當初沒收你這個天才學生了,是不是?”薛為奇拍拍她的肩安慰。

    “嗯,也對。”冷風對薛為奇的這一番見解感到認同及滿意,消氣了許多。其實幹薛為奇屁事,沒理由要他成為代罪羔羊當自己的受氣包,但,錯在那人是他的導師,不是嗎?哈,反正哥兒們是不會太記仇的嘛。

    話說薛為奇的老爸在客廳內可是把他們的交談聽的一清二楚。這臭小子竟“重色輕父”,真是白生了!全怪自己太寵兒子,才讓他這麼饃老爸。

    終於,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向大門。

    “不會吧!兒子你怎麼這麼不給老爸面子呀!”

    薛為奇壓根兒沒想到父親從剛剛就一直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而冷風的驚嚇更不小於薛為奇。

    “老爸?”

    冷風不確定地轉頭向薛為奇做一次確認,無奈地看他點頭表示答對了。

    “哈——我可能是錯過了什麼事,再見!”說完話,冷風拔腿就跑,急忙跳上鐵馬,搖擺不定地快速駕車離開是非之地。她的臉已紅得比紅蘋果還紅。

    “老爸,您這下子把她嚇跑了。”

    “兒子,這個女孩挺有意思的。”

    一直要兒子念前鎮B高中的美術實驗班,將來好升師範大學,卻是好說歹說就是無法改變他要念藝專的決心,原來——是為了這小妮子?

    ***

    “喂,是冷爸嗎?我是浩磊,找冷風。”

    “浩磊喔,是冷火,別把我叫老了。”

    “呃!冷大哥,我找冷風。”

    “我當然知道你要找冷風,不然會找我不成?她正在用功呢。趁現在我想問你,你要念哪個學校?”

    “應該是南一中。”鄭浩磊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那將來呢?我是說大學。”

    “考醫學院。”這次他不加思索就道出了自己的理想。

    “這麼說來,你和冷風不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冷大哥,你的話我不明白。”

    “冷風要考國立藝專,薛為奇也是,你們三個的三角關係終於從你先拆夥了。”

    “薛為奇?!”

    鄭浩磊驚于冷火竟看得出他和薛為奇不對盤,更驚于薛為奇來真的。

    “想不到我為了冷風那縫得奇醜的手指,以及中毒後臉上留的疤而決定選擇當一個好醫生造福人群,和保護她不受生病的威脅時,薛為奇卻要趁虛而入,真要和她念同所學校,我——”

    鄭浩磊不自禁地對著話筒喃喃自語,不發一語的冷火全數聽入耳裡,怎奈還未聽到結果,卻讓冷風一把給搶過去,不斷地喂呀喂的,打斷了鄭浩磊的思緒。

    “喂!喂!是磊嗎?我風啦,好想你喲。”

    冷風著實不知少年愁滋味,一陣嬌吟直搗鄭浩磊內心世界,他也十分想念她。卻又介意起薛志奇的事,發出的聲音不如內心來的熱騰,儘管他是真的很開心冷風如此掛念自己。

    “想你個頭,功課準備得如何?”

    “哇靠!這麼冷,虧兄弟我如此想念你。”

    兄弟?把我當兄弟!竟敢只是把我當兄弟!這麼多年為她而努力,竟只當我是兄弟!

    從知道冷風欣賞功課好的人之後,他就不曾讓自己跌下第二名,努力不懈地任何比賽都全力以赴,不曾放棄過當最好、最優、最頂尖的那一個。而她就這麼不解風情?他既失望又怒意滿懷。

    “幹嘛不說話?功課沒問題了,我要北上考藝專,薛為奇也是。你呢?”冷風不理他的不言不語,反正他一向有一句沒一句的。冷風自顧自地說。

    又是那個人高馬大的傢夥!又提他!鄭浩磊氣得七竅全冒煙。

    “我考哪個學校幹你屁事!”說完就猛然地掛上電話。

    “呃?掛我電話,鄭浩磊竟然敢掛我電話!大哥,你看到沒?神經病,沒禮貌的傢夥,再也不理他了。”冷風哇哇大叫,極度不滿。

    嗯,這鄭浩磊倒挺有個性的,雖然這舉止不似他所認識的鄭浩磊,不過,由小妹的反應看來,他可以確定問題是出在這小妮子身上,她少了根感覺神經呀!

    “少男初戀總是真。她沒事老提他的情敵做啥?唉!”

    “大哥,你在犯什麼嘀咕?我聽到了,你說什麼情敵?”她氣惱著鄭浩磊,沒去注意冷火的低喃。

    “沒什麼啦,浩磊掛你電話真是不對。”冷火搖頭在想——你這個感情白癡!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兩個喜歡她的男孩不僅外表出眾,腦筋好、功課棒,而且還對冷風情有獨鍾,甚至為了冷風三不五時的一較長短……然而我們家這個小妮子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什麼世界啊?

    “哼!這傢夥什麼都沒說就掛了電話,這麼臭屁巴拉的,誰管他念哪個爛學校!只要不和我同校就好了,誰管他!”冷火笑著睨了冷風一眼,知道她是故意套他話,她用的字眼可是——管他念哪個爛學校?是問號耶,而且是盯著他說,能不回答嗎?

    “呃?”

    冷風仍盯著他,雙眼愈睜愈大,連鼻孔都豎大了。

    “人家要考南一中呢。就算浩磊放下所有身段不念書,隨便考個學校都能比你臭屁。想當年,以老哥的智商要考上台大都沒問題,要不是為了追女孩而考個爛五專念,也不至於連續插大三年都沒考上。唉!只能怪我不長進。但浩磊居然傻到為了一個笨女孩的手指頭去考醫科,那得花多少時間和精力呀!”

    “什麼念醫科?你剛不是說念南一中?怎麼又換念什麼醫科?”冷風很納悶。

    哇靠!這個女人真的是我這絕頂聰明、超世紀宇宙大帥哥的妹妹嗎?怎麼只聽頭尾,就沒聽到中間的重點嗎?

    “我親愛的小妹,好歹你也國中畢業了,高中三年加醫科七年,總共十年,你不會連常識都不知道吧?”

    冷火在看完冷風那不以為意的聳肩動作時,他大歎了一口氣,自歎道行不如她高,敗給她了。

    孰不知她在聽到中間那一段話時,心中已泛起了無限的酸意,怪不是滋味的。為什麼磊有喜歡的女孩子而我卻不知道?是他在台南交的嗎?難怪好一陣子都沒打電話來給我,一打來就又不耐煩。

    才國中生就交女朋友,哼!

    “喂!大哥,你知道浩磊是為了什麼女孩子去念醫科的嗎?”冷風那打不死的好奇心,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絕不是她的個性。

    “我怎麼會知道!”冷火也火大了。去撞牆啦!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快十年兄弟了,我都不知道了,你又怎麼會曉得!”

    “說的也是。我要出門了,別再煩我!”冷火到現在才明瞭,冷風的功課就如同她的反應一樣遲鈍。他得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

    “考上了!老爸、老媽,我考上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我考上藝專了,薛為奇也是。”實在太興奮了,全家人也都為冷風開心不已。

    “是呀,人家浩磊也考上南一中了。”冷火不忘替鄭浩磊做一下宣傳,以免小妹忘了有這麼一號人物。

    “浩磊他當然會考上,我想都不必想,我的兄弟怎麼可能會考不上呢!哈哈,我要去跟他報喜,說我考上了,看他要送我什麼賀禮,嘿嘿。”

    冷風以旋風姿態準備出門去——任何找得到鄭浩磊的地方。

    “砰!”卻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撫了撫嬌嫩的臀,氣急敗壞地瞧了瞧是什麼東西將她絆倒的。

    盒子?

    “是誰把這麼大的盒子擺在這的?害我——”

    “你沖那麼快,我還來不及警告你,你就……昨天浩磊就來過了,那盒子就是他送你的禮物,他已經回台南了。”冷火道。

    “昨天?怎麼沒人告訴我他來過?”冷風滿是失望。

    “他放下東西就走了。他說你累成那樣,又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叫醒你,要我告訴你——他一早就回台南。”

    “一早?大哥,現在幾點?”她一向不戴表。

    “十點五分。”冷火看表。

    冷風拾起盒子,拔腿就想跑——她要追上鄭浩磊。

    “你不必追了,浩磊在你睡醒之前就來過電話了,說已經到台南了,我看你睡得沈就沒喊你嘍!”

    “怎麼不叫我嘛!那、那他有沒有留下電話號碼?”

    “沒有。”

    “沒有?”冷風驚呼。

    “大哥呀,你怎麼那麼沒禮貌?老爸不是這麼教我們的吧。”冷風看著冷父,想不到哥哥這麼沒大腦。

    “是啊!”冷雷好歹也能從小女兒的警告眼神中瞭解自己的處境,只能幫一個,而且不重男輕女。

    “你自己那麼多年都沒問了,還怪——你不會去問鄭大媽!”冷火出了個好主意。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冷風以為就要找到解答了。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鄭大媽他一家老早就搬離二巷了。”冷顏如冰實在不想潑女兒冷水,但事實不得不提。

    “大哥,你耍我?”冷風觀視著冷火。

    “我沒有耍你的意思,誰叫你凡事都記不住。”

    冷風懊惱地搔著頭。“這麼一來,不就都沒消息了嗎?等他再打來要多久呀?”她失望極了。“天啊!四處無門,他還不知道我考上藝專呢。”

    “他知道的,這盒禮物不就是他送的?他和你一樣,對兄弟有信心。”冷火推了推她執在手上的盒子。

    冷風低頭看了盒子好一會兒。“可是我沒送他禮物。”

    “放心,他能理解的。”冷火心裡叫駡:你這個蠢蛋,將來最好能以身相許!

    冷風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笑的璀璨,令眾人不解。她環視了眾人的迷惑後,笑的更開心,甚至帶了點神秘。她慢慢地打開禮物盒上的結,然後又瞄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鎖在這盒子上,於是乎——

    “我回房去開!”沒有一絲的同情,丟下一堆好奇寶寶,獨自享受秘密去。這是她和磊之間剩下的惟一可能聯絡的線索,沒人可以和我同時發現。

    “!”眾人齊呼,這小女子真無情無義。

    冷風日到房間,拉開椅子,把盒子放置於椅子上,然後端坐在床上。她看著盒子,祈禱著——多麼希望此刻能和浩磊一起分享喜悅,不管是考上了任何學校都值得慶祝,可是……不管了,先打開再說。

    泰迪熊!好可愛喔!冷風把它抱在胸前開心了好一會兒,才又發現了一張字條和照片。

    照片是鄭浩磊和她從小到大的合照,而字條上寫的是——

    風,恭喜你考上了理想的學校,就知道你不會教大家失望的。

    照片是我們倆從小一到小六的照片,我翻遍了所有的底片加洗了一份給你。我知道你記性不好,照片要常拿出來看,這樣你才不會。把我忘了。

    風,別忘了我們倆小時的約定喔!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5:58:21


    “什麼跟什麼嘛!”

    冷風發慌地望著那已有些泛黃的照片和字條。

    “想了這麼多年,實在想不出和他有什麼約定,簡直快教我抓狂了。”

    冷風回憶著過往……

    十年過去了,因緣際會之下,這十年居然都不曾和鄭浩磊見過面。頭幾年還常回二巷打探鄭浩磊的消息,後來連二巷的阿貓阿狗都快不認識了,以前的玩伴淙哥、融、玲、旭、珍他們一個個搬的搬、出國念書的出國,結婚的也結了,就連吳又珍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當了院長夫人,就是無法聯絡上鄭浩磊,只輾轉知道他後來真考上了醫學院……

    是為了哪個女孩呢?他現在是實習醫生?還是在當兵?或者……唉!到底和他有啥約定呢?有打勾勾嗎?一堆的問號老是在冷風腦中盤旋不去。

    “唉、唉、唉!”冷風重重地連歎了幾口氣。“不想了!想了幾萬次了,沒理由我會不記得那什麼狗屎約定!”

    算了,去找狗頭軍師薛為奇吃飯去。

    ***

    自從——

    薛為奇考上藝專後,開心得不得了,不但和冷風同班,連租屋都成了鄰居呢。心想鄭浩磊這個眼中釘,可沒他這種偉大又死心塌地的情操了吧!雖然小六以前沒來得及與她成為青梅竹馬,但至少以後都朝夕相處,不但天時、地利,還少了鄭浩磊插花——人和呀!哈哈!

    孰知——

    “薛為奇,我是不清楚你和冷風有什麼關係,但是呢,你貴為班代,再怎麼說,你也該為班上盡點責,幫一下我這個忙得無法分身的副班代一些些忙,別老跟在冷風前後的。我可以跟你確認,冷風除了對畫有興趣外,男女之間的感情她還沒開竅!至少,目前看得出她沒戀愛的打算。你不要像只蒼蠅似的老黏著她,她不覺得煩是因為她把你當兄弟,你懂嗎?我們這些旁觀者真想一巴掌打死你這只大蒼蠅!受不了了!”

    說這些話的女人——真殘忍!她不是別人,是鼎鼎大名的“SPP”紹時妝。

    薛為奇懶得理她,聳聳肩,一副隨她去的模樣,令紹時妝更加火大。

    “再怎麼樣,你好歹也要分擔點事做,班上大大小小的問題,你總是丟給我一個人處理,你就只會跟在冷風身旁,我也是女孩子呀,難道我累死就無所謂?我覺得……我覺得我該向學校申請。”

    “申請什麼?”薛為奇不懂她後面提的跟前面說的完全無關。

    紹時妝終於見到了他的反應,於是她也學他聳聳肩,然後說道:“申請一座情聖獎座給你嘍!”她笑著。

    “啾!請你做點事,那麼嗦,大不了請你吃頓飯。”

    “誰稀罕!奇怪,你這麼懶,為什麼同學仍擁護你,連著兩年都當班代?”

    “沒辦法嘍!一來我長得帥,二來我人氣旺。況且班代就如一支軍隊裡的將軍,你什麼時候見過將軍要站哨的?神經!”

    “我——”總是說不過他!紹時妝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轉身離開這傲慢且自大的傢夥。

    薛為奇看著她那高挑的背影,啐著笑,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紹時妝,身高一六七公分,身材該是不差,戴著一副再“聳”也不過的大黑框眼鏡,穿著百年不變、除了校服外就是牛仔襯衫或長及膝下的長黑裙、球鞋,外加兩條麻花辮在後腦間晃來晃去,擺明瞭是民國初年女人的扮相嘛!不知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教出這麼一個跟不上時代的女生,還來念美術?哈!跟我鬥?還早咧!

    倏地,他想:一六七七的身高,換上合身T恤,配上緊身喇叭褲,把眼鏡拿下來,放掉麻花辮——會變成什麼樣?眼鏡下的她,是否有一雙清澄而瑩亮的眼眸?

    薛為奇在失神之後甩甩頭,嘲笑自己這麼快背叛冷風。不管如何,他的心現在只能有冷風,再怎麼說穿起同樣的衣服,冷風怎麼看都比她正常多了。

    ***

    在偌大的校園裡,冷風走累了,她找到椅子坐下。

    這兩年來沒有鄭浩磊的消息,青梅竹馬的感情就這麼消失成泡影了嗎?她不明白為何鄭浩磊如此無情,他很忙嗎?還是在躲所有的人?需要嗎?

    小時候總是玩在一起的,記得賽洛瑪颱風過後,到處積水,他們一起抓泥鰍,一起拿石頭丟那被颱風尾掃地出門的落湯雞。每一處草叢都生滿了斑斑紅彩的福壽螺卵,大夥沒有一絲的同情,連根帶卵拔起,惡狠狠地拿福壽螺卵砸在馬路上,滿地粉紅色泥漿,同伴們的臉上盡是笑。稻田裡,到處是一坑坑深陷的腳印,一群人踩著爛泥,裹著爛泥,活像個泥巴人,卻個個無憂地笑著,除了開心、還是開心。

    難道,這一切真的就這麼隨風而逝?

    冷風的記憶回到孩提時,穿過時光隧道,每一景每一幕都在她的腦海裡清楚地放映出來,沒有停止。

    浩磊到底在哪兒?

    南一中?

    對了,是南一中了!正當她有了結論時,卻被忽來的“哇”一聲給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有個冒失鬼自後頭給她一個驚呼。

    “幹嘛嚇我?”冷風回頭質問來者。

    是薛為奇。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想我嗎?”薛為奇期待地看著冷風,多麼希望從她眼裡深處能看到自己,能從她的靈魂裡望見一顆叫做薛為奇的星子。

    “想你個頭!我正想到了找浩磊的線索,差一點就被你這個冒失鬼給嚇忘了。”

    晴天霹靂!星子不是我!Why!

    “提他做什麼?不是很久沒他消息了,早就無影無蹤?對了,暑假就到了,紹時妝要我問你——有些活動在全省展開,包括府城的‘畫我家鄉’海報設計有沒有興趣?”他不想提到那個程咬金,立刻轉移話題。

    “那又不是我的故鄉。”

    “又沒關係,反正你一定行的,誰的故鄉在你的彩筆下都一樣的美麗。好啦!去嘛!”

    薛為奇好說歹說,其實是有目的的,想借此機會好好與冷風獨處,計畫讓兩個人看起來能像一對情侶,而不是哥兒們!

    “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是拒絕,而不是詢問。

    見冷風不為所動,而照剛才紹時妝的口氣,似乎在強調他薛為奇絕對請不動冷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個SPP的傢夥瞎貓給抓到死耗子。

    “說不定可以去那裡找到鄭浩磊!”說完,他馬上後悔了,但又如何?他很清楚只要抬出這一號人物,冷風的興致就馬上來了。

    “真的嗎?”冷風一聽,馬上就跳起來了,第一次和薛為奇心有靈犀。“剛剛我才想到去南一中探一探的,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冷風伸手搭上他的肩,拍了一拍,直誇他真是好朋友、好兄弟!

    好朋友?薛為奇低下頭看著冷風拍在他肩上的柔荑,苦笑著。只能是好朋友嗎,難道你看不見眼前為你奮鬥五、六年,期待成為標的星子,為你燦爛發光的我嗎?

    “那我就參加了。麻煩你去告訴副班代,請她替我報名。對了,今年暑假我沒事,要回家,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搭車?”

    “我是很想和你一起搭車回高雄,不過我還得留在學校處理一些事物,不然紹時妝又要來找我吵架了,老是說我把事情丟給她做。天知道我也是很努力、很認真、很累的。”薛為奇裝可憐,就是希望冷風憐憫他,陪他處理完再一起回家。

    “喔,這樣呀,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自從北上念書,三個月才回家一趟,趁這次暑假沒啥大比賽,我要多陪陪家人,和他們多聚聚。”

    啥!我就知道!怎麼可能留下來陪我?看來只好使出殺手鋼了。他知道冷風向來是見義勇為的,而且有責任感。“你可不可以先留下來幫我,然後再一起搭車回去?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況且班上的事你也有份。”

    “不行啦!有副班代幫你就沒問題了,再見嘍!”

    冷風頭也不回地轉身,一路走回教室。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薛為奇內心失望至極,想不到冷風這麼不夠意思!

    “還看,都走遠了。”這熟悉的聲音來自紹時妝。

    嚇!“你從哪兒冒出來的?”薛為奇瞪著她,直覺她就像一抹鬼魅,時時刻刻跟著他。

    其實紹時妝並非刻意跟著他,不過又是恰巧看見了他和冷風在交談,順便就過來問問他事情辦得如何了?

    雖然冷風在學科上不盡理想,但兩年下來,多少也明白瞭解冷風是塊料——美學奇葩,在術科方面讓班上出盡不少風頭,有比賽就找冷風,絕沒問題。

    “我問你,冷風去還是不去?”紹時妝見薛為奇望著冷風背影許久,不知是否說動了她。冷風不太多話,似是很酷,紹時妝一向拿這種人沒轍,只好請班代代為轉達,更何況他們是好朋友。

    紹時妝不想知道薛為奇臉上的失望為何,但,班代為何會欣賞冷風呢,是會畫畫?長相?還是個性?到底是哪一點?他的水墨畫、油畫和創作設計並不在冷風之下呀。

    “替她報名。”他顯得無力。

    “嗯。”

    “薛為奇,我知道你和冷風是同鄉,又曾是同學,所以我很好奇的想問你!冷風她一直都這麼少話的嗎?”

    聽到紹時妝的話之後,薛為奇那無力的神態隨著思緒頓時振作了起來。

    “讓你這麼一提,我這才發現,冷風確實變得很安靜,以前她活潑、開朗,想法很簡單又天真,整天聒噪得很,自從上了專科就變安靜了許多。她一向很重視朋友的,可是剛剛——我知道了啦,一定是因為鄭浩磊!”他總算是領悟到那傢夥的滲透能力了。

    “鄭浩磊?他是誰?”學校好像沒這號人物。

    哼!薛為奇嗤著鼻道:“他呀,仗著和冷風一起長大的理由而纏著她不放!”

    “纏著她不放?”她問。

    “他——是我的情敵啦,只不過早我幾年先認識冷風,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嘿“嘿!冷風並不知道鄭浩磊喜歡她,幸好冷風不知道,不然我就沒機會了。”

    看來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

    “哦,那個鄭浩磊喜歡冷風,而冷風卻不知道他喜歡自己,那麼——到底和冷風變得安靜有什麼關係?”她仍沒搞懂,好像很複雜。

    “我和冷風同時考上藝專北上念書,而他念了南一中,同時也搬離了高雄,而且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告訴冷風住址、電話,也沒再和冷風聯絡,就像平空消失。你知道嗎,鄭浩磊是個才子,雖然常言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但我看得出來,他是我的勁敵。我曾跟他挑開了說:我會憑真本事讓冷風愛上我的!當時我們都還只是中一的學生,我的身高甚至高他一個頭,但你知道嗎?從他的氣勢、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堅持與不屑,像在說‘你等下輩子吧!’哈!我可沒被他嚇跑,當下我就決定運用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策略,和冷風一起考藝專。我一直知道鄭浩磊在冷風心裡很有份量的,而且他很照顧冷風,那種情感——我不大會形容。可是我就是不甘願,他只不過早我幾年出現而已。”

    “喔!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不是你晚了幾年,根本是那位鄭浩磊早已進駐她的內心世界,所以沒他在身邊,冷風就變得形單影隻,變得安靜了。”

    薛為奇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和紹時妝聊了起來,真是見鬼了!而且,她居然沒站在自己這一邊!

    “要你多嘴!誰說冷風形單影隻,我不就在她身邊!”

    “哈哈!我明白了,薛為奇,我看哪——”

    “你怎麼看?”以為她要幫自己了。

    “我看哪——你是沒機會了!冷風既然連和她相處多年的玩伴喜歡她都看不出來,更何況是你?慢慢等吧。不過我要提醒你,背影看多了,最後仍然要消失的。”紹時妝一點也不避諱地笑著,跟著轉身就走。

    她說的話在薛為奇的耳邊繚繞,使得他呆愣在原地,久久才清醒。“可惡的婆娘!”他叫駡著。

    難不成冷風對男女之間的情感反應遲鈍?也許、也許是我該鼓起勇氣的時候了,不然要等她自己弄明白了,可能到他白髮蒼蒼都等不到回應,那多冤啊!

    薛為奇因為紹時妝的這一番話,決定做一個重大的改變。

    ***

    冷風在藝專的最後一個暑假依然沒有鄭浩磊的消息,只知道吳又珍後來也念了醫學院的護理系。

    護士配醫生,天經又地義,難道——珍是浩磊說的那個女孩?會是她?真看不出來鄭浩磊喜歡她,但她喜歡鄭浩磊倒是大夥都清楚的事。

    想來想去,想得她很煩。正要踏入宿舍大門時,薛為奇竟然從一旁的榕樹後竄了出來,嚇得想事想得出神的冷風倒退三步。

    “你——神經病,有毛病呀!這麼跳出來,鬼也讓你嚇跑了。”冷風的眉頭推得老高,並擠向眉心。

    薛為奇無辜地笑道:“我怎麼知道機靈的你這麼容易就被嚇到。”

    “你這是在誇我機靈,還是在笑我膽小?”冷風問。

    “都有。”他用著低沈魅惑的聲調,雙眼帶著波光,溫柔地凝視冷風,嘴角依舊扯著笑意。

    “幹嘛啊?神經兮兮的,有什麼事?”

    冷風望入他的眼簾,卻看到了自己的不自在,甚至懷疑自己臉上是否因為他的注視而出現一抹紅潮?再不清醒,恐怕將溺死在他雙眼的電波中。

    她甩了甩頭,直呼他無聊。

    倏然間,薛為奇卻變得正經起來,表情也不一樣了。他想告白!他決意要告白!以前幾次都沒成功,閒雜人等太多,這一次非得下一次重賭,老天爺幫我吧!這次再不成功便成仁了。他睨眼瞧著天空。

    “冷風,我們認識算一算也有八、九年了吧?”

    她屈指算了算,差不多。“嗯。怎樣?”

    “那你覺得我長得還可以吧?”

    冷風聞言,噗哧地笑了開來。“不像你的個性,這麼謙虛!”

    “到底如何啦?”薛為奇出現一副被看透的靦腆。

    “哈哈,好啦,我說嘍?我真的說嘍?”她故意吊他胃口,一再地耍他。

    薛為奇被耍的神經兮兮,但又屏息等待著。

    “高大挺拔,有一雙濃眉、懾人心魄的含情雙眸,直挺的鼻樑、唇紅齒白,俊逸非凡,嚴格來說……我今天仔細一瞧你,嘿!薛為奇,你長得超帥哦!”冷風忽地把眼眨了眨。她是第一次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不識貨!難怪校園裡有許多女同學老是用驚歎不已的目光看著自己,她就覺得不對勁,原來如此。

    薛為奇的希望指數隨著冷風的讚賞而節節高升。

    “那你覺得我為人如何?”

    “這麼嘛——很好。身為班代,為人熱心公益又慷慨。”冷風實在不曉得他問這麼多問題是在搞什麼東東。該不會是要競選最佳美麗男獎?叫我投一票給他?

    “那你認為我會不會是好情人?”薛為奇決定切入正題。

    呃?難不成要參加最佳情聖獎比賽?不會吧!還是——

    “怎麼?你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喜歡薛為奇的女孩多得不計其數,這麼謹慎,大概快公開了。

    “正在努力中。”薛為奇開心的指數又上揚了許多,七十百分比了。

    “嘩!那你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情人喲!加油!”冷風聽他言下之意,知道怎麼回事了,她衷心期待好朋友能成功。

    “那麼,你是願意給我機會嘍!”時機剛好,如同方才自己彩排過的一樣順利,要乘勝追擊。

    給他機會?是他說錯話?還是自己聽錯話?“你——你該不會是說你喜歡我吧!”

    薛為奇喜孜孜地用深情款款的美眸望著她,他點頭表示沒錯,眼睛仍沒離開過她。

    豈知冷風不但沒多大反應,還輕輕舉起纖纖玉手往他額頭上平貼。

    “兄弟,依我判斷,你該是發高燒,而且燒得不輕。你這麼跳出來嚇人,果真把我給嚇到了,目的也達到了。現在,你是要回宿舍沖個冷水澡?還是再想一想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們依舊是好哥們,OK?”冷風平心靜氣地說完,轉頭便走進了宿舍。

    而留下來的人是滿懷疑慮與錯愕地站在原地,腦袋瓜裡一片空白。怎麼……怎麼結果和他想的完全不符?太突然了!一切都不在控制之中,薛為奇滿腦子嗡嗡嗡的完全失了方寸。

    “喂!薛為奇,你怎麼了?”紹時妝一手捧著書,一手提了一袋水果來找同學,見薛為奇站在冷風宿舍的門口許久不動也沒有離去的意思,她便騰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

    薛為奇回頭一見是紹時妝時,一股莫名的思緒湧上心頭。暫態,所有男人的堅強已撐不住,兩眼盈滿淚水,轉身便環抱住她。

    紹時妝嚇住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迷惑了,手中的東西也掉落滿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哭泣著。“你看到了?你看到我失戀了!我竟然失戀了!”

    紹時妝這才明白他為何如此失魂落魄。堂堂六尺之軀的男人,竟也有如此脆弱之時,原來愛情的力量是這麼的令人肝腸寸斷——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呀!

    紹時妝霎時泛起了憐憫之心。其實她早就很欣賞他,而現在更從他身上印證了男人仍是有專情與癡情。

    她在想——為什麼冷風不為他的深情而感動呢?

    “那,你願意接受我嗎?”紹時妝在心裡想的同時也開了口。

    嚇!她驚訝於自己竟會趁人之危,慢慢地,紅潮佈滿了她靦腆的臉。她頓時不知所措。

    而薛為奇也一個字不漏的全聽到了。

    他訝異的表情絕不輸給紹時妝此刻的恐慌,但是不知為啥,薛為奇竟有一絲的歡愉。就在一瞬間,他破涕為笑,忽地明白了,也領悟到——夢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成交!”他簡捷而明白的回答。

    成交!這是哪門子的鬼話,把愛情當成買賣!紹時妝傻傻地盯住他。

    薛為奇敲了敲她的腦袋瓜,順手將她綁在發上的發結拿掉,讓烏黑的秀髮被散在她肩上,也把她的眼鏡拿下,然後笑了笑道:

    “我是說我接受,也願意。可是我有個條件,就是在我面前要放下你的偽裝,讓我偶爾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他直直凝視著她。“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很漂亮呢!我是不是很幸運?能得到你的傾心。小妝,以後我眼裡的情人就你一個。”薛為奇的言語中隱藏了無限愛意。

    “嗯。”紹時妝感到備受寵愛,窩心極了,她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起蹲了下來將掉落的東西一一拾起,開心地彼此凝望著。

    站在宿舍二樓窗臺邊看著他們的冷風,臉上盈滿了笑意。

    “早知道你們兩個很相配的嘛,原來是多了我。唉!幸好事情發展挺圓滿的。想不到他倒挺性格的,提得起也放得下,真不愧是我冷風的好朋友。”

    眼看著一對又一對的校園情侶甜甜蜜蜜的,冷風此刻對於自己的感情世界升起了問號。

    誰是她的真命天子?

    ***

    醫科的榜首鄭浩磊,每學期仍以第一名優秀的成績拿獎學金。他主修腦科,致力於腦部的研究。雖然他將精力全放在醫學,但他可沒放棄他最喜歡的音樂,還號召一些同好自組了一個樂器演奏社——音舍。

    他不但將音舍辦的有聲有色,到處巡演比賽,還成立音樂義工團體,在每年的寒暑假帶團員到各大醫院做義務的巡迴演奏,為病患帶來許多歡樂,更將音樂這門藝術充分地融入各個孤寂的角落,尤其他的鐧琴獨奏,更是令人心蕩神馳呀!

    想想,這樣的男孩,不僅有智慧,還有滿滿的愛心,非一般時下年輕人會擁有的。而他俊帥的五官深具迷人風采,頎長挺拔的身材令人生羨,話不多,但聲音卻是好聽的,低沈有如柔和春風般教人感到舒服、自在。

    在學校,大家都談論著他;在醫院,護士和病患也相爭討論他。最令人感興趣的,不外乎是他的感情世界,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女孩打動過他的心。

    然而大家都不明白,他的心早已落定,如何再牽動?

    鄭浩磊已決定不再兼任音舍社長了,因為六年級的繁重課程幾乎把他的所有時間占滿了,他只能偶爾回音舍指導學弟妹的演奏技巧,連義工活動也無法再參與了,他還必須利用寒暑假的時間趕一些重要的報告,所以必須卸下社長的職位。

    “學弟,你別再多費唇舌了,我也不願意舍掉音舍及你們大家,等你到六年級就會明白我的苦衷了,你也不希望音舍因常常不見社長而告解散吧?別勉強我!”

    “學長,你千萬不要放棄啊,如果沒有你,真不知道音舍是不是還能繼續,而且這個時候缺個龍首,如何招兵買馬?到時候搞不好會因為人數少而解散,這豈不是壞了你多年來的辛苦?”

    廖立倫喜愛音樂的程度和鄭浩磊不相上下,生怕學長一旦離開了,那些慕名而來的團員便有可能跟著解散,到時候音舍就跟著消失,那麼對於真正愛玩樂器的人可謂是玩完了,他不想當一手毀掉音舍的人。

    “我說過,你是一個最佳人選,有才華又有朝氣,團員們都已接受你當新任社長,你不能再提群龍無首這類的話。音舍有你我放心,不會解散的,你安啦!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更勝於藍,音舍就需要你這個為音樂而堅持的生力軍,你絕對可以做得更好。”

    對於學弟廖立倫的一再挽留,鄭浩磊再一次的說明,也慎重告訴他,下一任社長非他莫屬了。

    “你放心的去做,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提供意見,或者出面幫一下忙,OK?以後別再提留我的話。”

    “我居然說不過你!好吧!你說有事會出面幫一下忙的哦!”廖立倫眼見學長心意已決,有些失望,但學長如此堅持又答應幫忙,他就不好再推辭了。

    “沒問題。”

    “阿哈!眼前就有一件事,非得學長你出面了。”

    “這麼快就得幫忙!你說吧!”鄭浩磊笑著一口答應。

    “學長,開學時你要為音舍招兵買馬!”

    音舍縱有許多音樂才子和佳人,但大多是沖著鄭浩磊而來,他不但長得帥、功課好,音樂素養也高。音舍之所以能成立這麼久,全靠這些慕名而來的人,包括廖立倫自己也是慕名而來。可自從鄭浩磊這位超人氣的龍首宣佈退出不到兩個月,音舍人數就銳減到只剩一半,離去的那一半清一色全是女生,原因無它——誰教妹有情而郎無意。所以造成音舍的危機,鄭浩磊脫不了關係,他是群首,也是禍首。

    “沒問題,通知我。”

    這對鄭浩磊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對廖立倫來說,那就了不得了。他高聲歡呼,手舞足蹈的。他早知道要學長回社裡是不可能了,只好死纏爛打,好說歹說也要想辦法請學長回來助陣。原來他準備了一大串的說辭,目的就是要請回學長為音舍招生,現下可好,省下一池子口水,豈能不開心!

    “學弟,你需要這麼誇張嗎?”

    “不是啦!你都不知道,咱們這音舍之所以能屹立至今,就是有社長你在的關係,而今你卻要退出,對音舍而言可是一次重大打擊,幸好學長答應幫忙。學長你長得帥,怎麼看都順眼,這下子音舍有希望了。”

    鄭浩磊聽了,扯著笑容。“神經!我沒你形容的這樣,也沒你長得漂亮。”

    用漂亮來形容廖立倫是一點也不為過。他長得濃眉大眼,睫毛長又翹,整個輪廓深又立體,喜歡他的女孩也有如過江之鯽。

    “學長,就是你這謙卑的個性深得人心,總之我愛死你了,學長萬歲!”事實上,廖立倫就是欣賞鄭浩磊的謙虛、大方、有才氣,而且私底下他自己也把學長納為他們帥哥一族呢,只是學長不知情罷了。

    鄭浩磊對於廖立倫的口才感到沒轍。

    ***

    開學後,鄭浩磊依言來到社團招募處。他光是站在臺上就吸引了許多學弟妹的眼光,廖立倫趁眾人圍觀之時,俐落地展開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大方的推薦音舍,有如夜市賣膏藥的師父般呼聲連連,直到優美的琴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轉向琴聲處。偌大的校園裡來往的人潮因美麗的弦律與低沈的歌聲而駐足傾聽。

    這可是廖立倫設計的最大賣點。

    浩大工程及人力才把這架鋼琴搬到校園一角搭起的小舞臺,為的就是讓學長不必費唇舌就能達到招兵買馬的目的。他成功了!大家在傾聽著,不是嗎?

    因為學長平時不多話,不過一談到音樂、一彈奏樂器,那便是學長的最愛。所以廖立倫利用自己的聒噪與喜感和學長的沈穩琴聲彈奏形成強烈對比,成功吸引人潮。

    現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已隨著樂音漸漸溶入意境中,屏氣聆聽著。

    一曲結束,現場靜寂了十秒之久,突然爆出高亢洶湧的掌聲,環繞在整個校園中。無懈可擊的情歌與琴聲深深地打動了新生的內心世界,大家激動的神情,仿佛身歷其境,等待著至死不渝的感情出現。

    廖立倫持著麥克風把握機會地將整個社史從頭到尾陳述一番,尤其提到現場演奏者的豐功偉業居多——沒辦法,所有人的目光全盯著這多情人。

    當鄭浩磊抬起頭來環視觀眾群時,赫然發現遠方一個女孩的背影極似冷風,雖然許久不見,但冷風的一切早已深植他的腦海,他一眼便知道——是她!

    他快速起身,正要向前追去,可簇擁而上的新生及廖立倫等音舍的學弟妹們卻阻擋在他周圍。就這樣,他眼睜睜地望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圍繞耳邊的讚美與恭維他全聽不到。

    廖立倫興奮地在鄭浩磊沈思的表情前猛揮手。

    “學長、學長、鄭浩磊學長!嚇?”聲音一再放大的同時,他赫然瞥見學長竟眼光含怨地瞪他一眼。“學長你——剛才是在‘瞪’我嗎?”廖立倫試圖證明方才所見只是自己搞錯了。

    “你——很聰明,一眼就了。”鄭浩磊不疾不徐穩穩道出他內心積壓的怒火。

    “是嗎,剛才我表現不差啊!”他找不出問題出在哪?“而且,學長的琴藝及歌聲美得令人動容、令人讚歎,你看!”他拿出五、六張入社報名單。“成績不錯呢!這幾個都懂得了兩種樂器,音質也不差,這一個還會打鼓。幸好學長肯出面,不然——”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到鄭浩磊一聲長歎。學長今天反常喲!

    “唉!剛剛應該可以與她重逢的。”鄭浩磊悶悶地道,音量小到只有自己聽得見。

    但廖立倫早覺他不對勁,正細細打量他,所以注意到了——

    “學長,你說與誰重逢?”他很好奇。

    鄭浩磊睨了他一眼。“小時的玩伴。”嘴角起了弧線。

    “玩伴?青梅竹馬的那一種?!”他的問話引起了鄭浩磊臉上的淺笑。他答對了,“喔,原來這幾年來你不是不動心,而是早就心動了,理由是為了那個不曾曝光的女孩。”廖立倫有些概念了。“害咱們音舍的學妹紛紛退社的也是這個理由?”一切都合理了。

    “喂!別推我下水,她們要離開,我也沒辦法。不過的確有個女孩在我心裡很久了,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我會一直愛著她的。”鄭浩磊深情款款地吐露內心感情。

    “那她一定是個超級大美女,身材玲瓏有致,講起話來輕柔婉約,細長烏黑的秀髮,美麗迷人的雙眼再加上聰明的智慧……嗯,對,就是這樣才配得上學長。”廖立倫心中的情人條件就要這樣。智慧不一定重要,不過學長的腦袋非常人,所以附帶條件就是要有聰明智慧的女孩才配得上他這優秀的學長。

    鄭浩磊禁不住地噗哧一笑,廖立倫幾乎把冷風神化了。

    “哈,冷風呀!小時候長得瘦又黑,可以拿醜來形容。”鄭浩磊嘴裡雖然這麼形容,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滿足寵愛的神態。

    廖立倫疑惑地皺皺眉頭。“學長,她叫‘冷風’呀?好特別的名字。”

    “當然特別!在我眼裡,她永遠是特別的!”

    “學長,說說你和冷風是怎麼樣的感情啊,為何會對她如此依戀?”

    他笑了笑。“你信不信有終其一生不變的愛?”

    廖立倫不太能接受那種說法,他搖了搖頭。

    “你呀!現在不會懂的。總而言之,當有一天你遇上了自然會懂,不跟你說了。”

    ***

    二巷的人們搬來離去的,小時候的玩伴也近四分五裂了。後來冷爸居然又買回了二號的房子,只因冷風會說過:二巷有她童年最美麗的回憶。

    “老爸,是嫌錢太多了嗎?幹嘛買回舊家?我都要出國了,現下可好了,買它回來養蚊子嗎?”

    冷風實在沒料到老爸會為了她隨口的一句話而感情用事地去買一棟房子。

    “你這就不懂了。等你從美國回來,說不定會想開個畫室、畫廊之類的,房子雖然舊了些,不過老爸算過,這附近的地皮不錯,用不著幾年肯定會發展,到時候裝修一下就美輪美奐了。而且這屋主房價出的便宜,要是你日來打算什麼事也不做,賣掉就能生活。”冷爸口幹之際,望了冷風一眼,冷風仍睨著他。冷爸見力道不夠又說:“況且冷火、冷霖、冷霜、冷雲他們各已婚嫁或已有男朋友,有自己的天地了,老爸、老媽想多留你在身邊幾年嘛,只好委屈你嘍,”

    “老爸,瞧您說的可憐,人家大哥和姐們可是常回來探望您倆,哪有您說的像被拋棄的孤家寡人。這麼地,我就不嫁了,回國後便留在您們身邊,不交男朋友了。”

    “哎呀!跟你開開玩笑嘛,這麼認真。”冷爸趕緊向冷母搬救兵。

    “你呀,別逗你老爸了,遇到情投意合的男孩,還是帶回來讓我們瞧瞧,爸和爸媽都會祝福的。”

    “是!老爸、老媽!”

    冷風畢恭畢敬地起說立站好,像個頑童似的舉手敬禮,惹得兩老開心又窩心。

    “那爸、媽,我要去找我的狗頭軍師薛為奇吃飯去,他和他女朋友要幫我餞行。”

    “那就不等你回來吃飯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6:03:28


    冷風走在大街上,有股寒風刺骨的感覺。天氣並非冷到什麼程度,離家時所準備的衣物也夠禦寒了,只不過——覺得孤單罷了。

    雖然是走在車水馬龍的熱鬧大街上,但是心不自覺的就是沈,尤其最近頭疼的厲害,再加上思念故鄉的人們,所以總覺茫然無依,百感交錯。

    在這裡的生活冷風早已適應,學校的課業更是易如反掌,每當提筆作畫時,總是欲罷不能。紐約一切皆美,在冷風眼裡,所到之處令人心曠神怡,只是偶爾心中想起家鄉,仍有孤寂感。

    在異國,什麼都覺得好,他鄉的月亮確實比較圓,空氣更是乾淨舒爽且透明。

    “透明?”冷風搖了搖頭,笑自己笨。這是哪門子形容詞?“我咧什麼透明呀,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冷風自言自語地撫著太陽穴,頭疼之餘,聽到後方傳來呼喊她的聲音,冷風猛一回頭,卻是一陣昏眩,在她眼前盡是一片灰暗……

    冷風倒下前,只看見王瑋日那充滿了驚嚇的雙眼……

    ***

    冷風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王瑋日關切的眼中似乎框著淚水。

    見冷風清醒過來,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冷風,冷風,你終於醒了!我被你嚇死了!”他一直呼叫著。見冷風似乎還沒恢復,他急著伸長脖子,逕自將自己額頭貼上冷風的額頭。也許她還發著高燒。

    眼前模糊的影像愈來愈近,終於讓冷風把焦距給對上了,霎時急忙把頭往下沈,雙手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動作之快讓王瑋日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

    不到三秒,冷風又探出頭來。

    “阿哥,你怎麼在這?”冷風完全沒有那分久別重逢的生疏與狂喜,她看看周圍的陌生環境,有的只是一臉的狐疑。“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

    “拜託!這麼久沒見到我,你在態度上起碼表現得熱誠一點嘛!”王瑋日故意拖長了聲調,不讓自己洩漏了那分不自在的狂喜,卻又展開了雙手。

    “怎麼會很久沒見到你呢,在臺灣,你不是每天都霸著電視不放,轉檯換來換去的,不是見你演戲,就是聽你唱歌,一星期起碼見你三次面呢!當紅炸子雞——王海!難道我還要客套的說:嘿!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神經,”冷風似乎太理智了些。

    “唉!拿你沒辦法,給個美國式擁抱嘛!這麼難!你呀!居然昏倒在異鄉。”王瑋日故意調侃自己,好收回展開的雙臂,突然之間竟發覺自己對冷風好像有那麼

    一丁點的情愫,有點怪!

    冷風不理他,說道:“有一回碰到了玲,她說呀,每天看到你也就算了,回到家一開電視又是你,要不是看在老鄰居的分上,她很想把你的海報當箭靶射,或乾脆把電視砸了。你說你要打歌也用不著把人逼瘋吧?”

    “那也沒辦法,是公司的意思,我自己也不喜歡這種死纏爛打的宣傳方式。”王海,也就是王瑋日,他聳聳肩,不實可否的神情也表明了自己的無奈。

    冷風不禁替他感到難過。這就是公眾人物的悲哀之一。

    “那阿哥是來拍MTV外景的嘍?”藝人不是拍MTV就是拍戲,再不就是宣傳造勢或影展頒領獎,最多就休假旅遊兼錄影了,不難猜。

    “問得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真不像你。被你猜中了,就是來拍MTV外景的。對了,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昏倒?”阿哥想到了一個大問題還沒解決。

    “知道,就眼前一陣昏眩。看到了你,然後就一片漆黑,緊接著我就倒啦!”

    “哇!你那是什麼態度?要是歌迷見了我,早就擁上前抱住我了,哪裡像你,居然用這種嚇死人的方式引我注意!告訴阿哥,這種情形發生過幾次了?”王瑋日收起笑容,正聲問冷風。

    “嗯——以前在專校時趕功課趕稿,經常熬夜,偶爾感到體力不支時,就稍微休息一下,通常也就沒事了。幾個月前突然覺得視力有點模糊,以為近視了,但我不想戴眼鏡就沒去做檢查,最近卻時常昏昏沈沈的,頭也常痛得緊,我想,大概是之前夜以繼日做報告及想家的原因吧。”冷風依然保持她的風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王瑋日有些懊惱,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他眉頭深鎖。

    “怎麼,看你的表情,嚴重嗎?”冷風似乎看出了不對勁。

    王瑋日透出緊握在手中的診斷報告,牛皮紙袋上的指印,沁出了他一直偽裝的擔心。

    冷風仰頭高舉著,光片。很明顯是腦部斷層掃描,問題是出在哪!她實在看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的腦袋瓜裡長了一顆腫瘤,日漸擴大,已經壓到視覺神經。你這次暈倒,幸好是讓我及時接到,否則這麼一摔,後果恐怕不堪設想!”王瑋日突生一股超乎平常的怒氣,幾乎想一掌拍給冷風,讓她有點自覺。

    冷風看見自己的身體報告後竟視若無睹,只是冷靜地說:“阿哥,不要讓我家人知道。”

    “這麼嚴重了,還不讓冷爸、冷媽他們知道!難道你一點都不緊張,或者,你也該害怕一下吧!”王瑋日實在佩服眼前這既勇敢又沈穩的小女子,但女人不該這麼冷靜的,該好好痛哭一場,表現得無助一點,那麼才好讓男人肝腸寸斷呀!

    “沒那麼嚴重啦,現在科技如此發達,而且美國這邊腦科也很強又進步。不過是個小手術,我想在這裡開刀就好,等休養一段時間沒事了,學位也拿到了,再回臺灣,就當這病沒發生過。要是讓我爸媽兄姐他們知道了,一定會擔心得不得了,勞師動眾又勞民傷財,反而讓我不安。答應我喔,別說!”

    “你呀!真是敗給你了。”

    聽到王瑋日的允諾,冷風松了一口氣。

    “阿哥,你這趟出外景多久?這幾天你照顧我,會不會影響你們的進度?”她一臉的愧疚。

    “你不必替我擔心,我自然會搞定,倒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再十天我就回臺灣,這幾天我安排你開刀吧。”

    冷風感激地點點頭。“謝謝阿哥,可是還要麻煩你兩件事。”

    “說吧!就算十件,阿哥也做得到。”王瑋日笑寵著答應。

    其實冷風可不清楚王瑋日的用心良苦,而王瑋日更難明白為何自己打小便注意冷風,即便他知道冷風眼中似乎只看得到鄭浩磊,他也依然想——只要遠遠看著她就好!而現在能在異地碰面,也許是緣分,所以他決定把握良機,適時表達自己對她的情感。

    “其實是想先向你借開刀的費用啦。我來紐約也沒帶太多錢,又不想——”

    王瑋日嘴角一揚,露出招牌笑容。他點頭表示知道她的不得已,示意她提第二件事。

    冷風也一掃尷尬的情緒,道:“再來是想請你到我學校幫我請假,順便把我的泰迪熊抱來。”

    “這兩件事剛好都是我最樂意為你做的。”

    “謝謝阿哥。”

    “又三是謝,從你醒來到現在,你已謝過很多回了,不把我當朋友了?”王瑋日試圖一探冷風內心可有他。

    “哈!我呀,是把你當大哥呢!”

    大哥?王瑋日的心冷了一半。沒錯,從小時起,男生在冷風眼中不是大哥就是小弟,除了鄭浩磊!因為只要有鄭浩磊出現,冷風眼裡會出現不一樣的光采。思及此,王瑋日像被打了記悶棍,幽幽地歎起氣來。“唉!”

    “好端端的歎什麼氣嘛!別擔心我啦,你還怕我照顧不了自己嗎?”冷風拍拍胸膛,大言不慚。

    唉!郎有情妹無意,看來也甭表白了。

    “阿哥,談一談你嘍!小時候就覺得你笑起來很迷人哪,想不到你果真不負眾望,用那一副迷死人的笑容紅透半邊天,想來那緋聞中的玉女紅星蔣薇、那個清純歌手葉小甯,還有那個剛從日本紅回來的波霸辛什麼的,肯定個個都為你芳心大亂吧!”

    王瑋日扯起無辜的笑容。唉!你呢?你就不會正眼看過我。

    “喂,阿哥,別只是笑嘛,那葉小寧是不是真為了你割腕?有沒有那回事呀?豔福可不淺呢!”她邪邪地陰笑。其實她知道,新聞要不這麼炒,怎麼會有人看?那些明星又如何長紅?她只是想看看阿哥的反應如何。

    “別胡說了,演藝圈裡的緋聞常常都是這樣的,大部分是記者隨興寫的。像有一回玲來探我的班,居然就被那些小報記者胡亂寫,說玲是我的地下情人,而且還寫說:原來王海喜歡波大無腦的尤物!差點把玲氣死呢。”

    “哈哈哈!難怪玲說除了工作外,不再去探你的班了。真是去他的!這麼形容我們白皙皙又凹凸有致的小公主,太過份了!”

    “她呀!氣歸氣,誰教她是我的經紀人兼造型設計師,可沒這麼容易就把我放在一邊,她很懂事呢!演藝圈是個大染缸,這幾年她在我身邊事事提醒我,也處處遷就我,更為我解決了不少麻煩,真難為她。想不到她和我同齡,心思卻如此細膩。”

    “阿哥,我們幾年沒見了?”

    王瑋日搔了搔頭,掐指算了一算。“有十年了吧。”

    “錯!是十二年了。”

    “怎麼?難不成你夢裡尋我千百度?”王瑋日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神經!你大概走紅多久?”

    一句神經,又將他推入一座名叫失望的穀底。

    “差不多是這兩年的事。”

    “那玲跟你多久?”

    王瑋日不明白冷風問這些做什麼?

    “除去孩童時期不算,有三年了吧。”

    “是三年七個月又八天。”

    “呃,你怎麼那麼清楚?”王瑋日永遠記得當日玲提著大行李奔到他懷中大聲宣誓著:“阿哥,玲、永遠支持你!”她那天真絢麗的笑容深深感動了他,所以每年換行事歷時,他一定會把那一天紀錄上去。

    看著他臉上掛著疑問,冷風介面答道:“玲和我一直有聯絡的,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你的怪癖我都知道。你現在知道為何我們多年不見,我還能一眼看出你是阿哥,而不是眾人眼中的明星王海了吧。”

    “玲沒跟我提過你。”他臉上滿是驚訝。

    冷風沒理會他。

    “玲不是得過厭食症,體重一直減輕?”

    他不懂怎麼話題又轉了方向,一時無法回應,只是“嗯”了一聲。

    冷風劈口就道:“你呀!人在福中不知福!玲好端端的怎麼會得厭食症?”

    王瑋日不明白冷風的意思。“我以為她在減肥。”

    “哎呀!打從你只是民歌屋的小歌手起,玲就甘心地半工半讀待在你身邊,幫你打點一切,到現在影視歌三棲紅星,你的周遭總是鶯鶯燕燕、美女成群,又老搞些小緋聞,雖然大多是作戲炒新聞,可玲在一旁看你女朋友一個換一個,眼看著她打小就喜歡、崇拜的阿哥隨時可能投入他人懷抱,那種內心的煎熬有多痛苦,玲他們一家全移民加拿大了,你是知道的。”

    見他點頭,冷風繼續道:

    “想想,玲可是校花,為何她放棄好好日子不去過?好好的工作不去做,偏偏願意跟在你身邊東奔西跑,打雜的女傭也沒那麼認真吧!阿哥,你真的毫無所覺?”冷風偏頭斜眼看著王瑋日,試圖從他臉上看到結果。

    果然,阿哥的臉上先是愁眉深鎖,而後是驚喜莫名,俊逸的五官一瞬間出現了十多種複雜的神情。冷風感到好笑,也替他開心。瞧!這不就是人生舞臺!

    冷風不經意地瞥見玲站在病房門口,想必是聽到他們的談話而不敢有所舉動。見她臉上的紅潮與憂慮,大概是怕阿哥知道她的愛慕之後會破壞他們兩人之間長久以來的契合,冷風當下直接開口問阿哥:“阿哥,你喜歡玲嗎,”

    令人屏息的時刻有三秒之久,玲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她寧可永遠不要問。

    經冷風一問,王瑋日忽地清醒過來,想到玲一直有男朋友的。“可是玲有男朋友。”王瑋日知道自己的聲音中夾帶著失望。

    “那只不過是假像,她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和諧,故意找藉口。她只是想分散自己對你日漸加深的情懷,不想到頭來只剩回憶,就這麼簡單。”

    “風,不應該是問我喜歡玲嗎?”王瑋日搖了搖頭。

    站在門口的玲一聽,臉色霎時失去了光采。是了,答案已出現,她不能、也不可以再偽裝了,但她不願再失去朋友。

    她輕拍拍臉頰,讓自己能神情自然些,掛出一抹輕笑,準備進去和他們打招呼的同時,背對著玲的阿哥並不知道玲的到來,自顧自的開口,冷風見狀,馬上眨眼阻止玲走近,而玲也有默契的不再往前。

    “而是該問玲她是真的喜歡我嗎?經你這麼一提,我才發覺到,原來我的生活中早已缺她不得!如果沒有她在身邊支持我,陪著我歡笑、陪著我度過低潮,也許就沒有今日的王海。我一直都不以為自己會愛上一個女孩,到這裡,再遇上你,我甚至荒謬的想——會不會我長久等待的女孩是你冷風?小時候我的視線常會不由自主的飄向你,但你總是只看到鄭浩磊。我常在想,如果我有機會向你表白,我一定不會再錯過機會。沒想到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是了,我一直期待的女孩不是你冷風,而是老躲在你身後的玲呀!我竟然這麼忽略自己的感情,差一點就辜負了玲,我現在就要去告訴她,我愛她很久了!”王瑋日現在只想回片場找玲。

    “嘿——別急,玲就在門口。”冷風笑中含著祝福。

    王瑋日驚訝的一回頭,玲果然在門口。她雙頰染上了紅彩,眼中綴著淚水,是驚又是喜。

    她羞得低下頭,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慢慢走近,執起她的柔荑,輕聲細語的告訴她:

    “從此,我不會再讓你有失落感。我是喜歡你的,讓我們重新來過,我要向全世界宣佈我要追求你!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

    兩人深情相對許久,幾乎忘了這裡是病房,還有一個第三者呢。“咳!咳!”一陣刻意的聲音讓兩具膠著的熱體稍稍分開了些。

    冷風臉上掛著笑容,有著如釋重負的愉快神情。

    他們走向前,玲含著淚,聲音有些許的哽咽。“風,謝謝你!”

    阿哥靠向前搶聲道:“該謝的人是我!我要謝謝你們這兩個影響我很深的美麗女人!”

    說著他彎下九十度的腰身,行起大禮來了,惹得冷風和玲兩人相視而笑,一股深深的感動也在玲的心裡暖暖地泛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6:03:57


    自從阿哥和玲彼此知道了對方的情感之後,便形影不離,天天相偕到醫院探望冷風。

    這天,阿哥的MTV外景也宣告殺青,一行人將返回臺灣。臨行前,他們抽了空到醫院探望她。

    “風,聽說浩磊也來到紐約了,你知道嗎?”玲小心翼翼地探口風。

    她本來不想提的,但這些年也不見冷風談戀愛,就連薛為奇那麼帥的男孩等了她多年,還是無法贏得美人歸,不知是否冷風還惦記著鄭浩磊?一直以為冷風和他將會是一對佳偶,豈知他會音訊全無,而冷風雖然有眾多仰慕者,卻無所替代。

    “是嗎?我怎麼會知道呢?”冷風冷冷的回應。她氣他多年來不聞不問,這算哪門子的朋友!她玩捏起泰迪熊的鼻子。

    “風,你老實告訴我,你在等浩磊嗎?即使他毫無音訊?”玲一問,阿哥也跟著好奇起來,睜大眼睛等待冷風的回答。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冷風才微微頷首,語重心長地說:“沒錯!我就是要等他給我一個答案!”

    阿哥和玲聞言像泄了氣的皮球。這是什麼鬼回答!原本以為他們的愛情夠懵懂也夠浪費光陰了,竟然還有比他們更誇張的。阿哥早從玲的口中知道鄭浩磊和冷風有好多年沒見面,而且也沒聯絡,這樣如何能讓一段純真的愛情繼續?

    阿哥忍不住了,天底下怎會有比他更白癡的!冷風和鄭浩磊兩人都是不相上下,排名第一白癡。

    “是什麼答案?”阿哥和玲異口同聲。

    “其實我也不曉得。”冷風無奈地扯出一個笑容,似乎也在嘲笑自己,唉,

    “天啊!”他們又是異口同聲。

    “拜託!你們兩個何時從情侶變成雙胞胎了?”

    “算了,我敗給你了!”玲第一個投降。

    “我也無話可問了。我們搭下午三點半的班機回臺灣,我托了人隨時注意你。不過這家醫院開刀得等上好久,所以我沒經你的允許,已找人幫你辦了轉院手續,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怪你呢。阿哥、玲,謝謝你們!”

    “不客氣!”他們一起回答後相視而笑,愛使兩人變得更有默契了。

    接著三個人七嘴八舌的一同憶兒時,笑成一團,小時候的情景,此刻仿佛又重現在眼前。

    ***

    經過兩小時的車程,冷風由阿哥的汪姓友人開車載她到這家紐約醫院。據說此醫院是腦科權威,全美的腦科菁英大多是從這家醫院栽培出來的。

    想必阿哥是費了一番心力,才能將她轉到如此高檔的地方,而且會再重新針對病情做更精密的檢查。

    說不定真的只是太累,才會讓腦袋有如此沈重的感覺。冷風單純地想。

    但是冷風不但腦袋長瘤,而且還有日益增大的危險,轉診過來不過三天,竟增大到壓迫視覺神經,視力日漸模糊,這對一個專業畫者而言,無疑是項打擊。

    冷風倒也想的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而她也做了心理準備,居然就把醫院當度假聖地,趁著還沒完全瞎之前,拿著畫板到處串門子,發揮自己擅長的速描能力,為每位上門求診的病號作畫。她甚至把病房當畫室,大費周章地把顏料、畫架、筆、紙等全搬了進去,以便可以即興作畫。

    冷風的開朗及獨樹一格、筆觸細膩的作畫態度,在這所醫院深得病人、護士、醫生的喜愛和讚賞,尤其一幅題為“門庭若市”的水彩畫,更是深得院長的歡心。

    ***

    鄭浩磊右手拿著筆、左手持著病患的,光片,聚精凝神,仔仔細細地觀察。

    他來到紐約已有一段時日,甚至也開了醫界先例——尚未試聘期滿便成功的完成六名病患的腦部腫瘤手術。一來是因為他在校時的優秀以及實習時精湛的醫術,二來是許多華人病患大多是沖著這位臺灣醫生而來,只願意讓鄭醫師執刀。

    美國是一個重視民主與人權的國家,更重視技術,只要有一技之長,在美國就不難生存了。更何況鄭醫師確實是醫界的奇葩,對腦部構造鑽研透徹、精細,每條神經、血管、每個細胞他都了若指掌、倒背如流,對開刀的病患他都細心的加以解釋、分析整個手術的過程,及可能會發生的情況,讓病患及家屬安心,以消減緊張情緒。

    他長時間紀錄、觀察、關心每一位患者,直到痊癒出院後仍常以電話關懷、問候,這樣面面俱到的一位醫生實在不多見,並且還是一位容貌俊逸、身材偉岸,才氣過人的小夥子!

    院長因此經常撫嘴竊笑,自喻伯樂。幸好老早就到臺灣高薪挖角,不然就錯失良馬。

    “LeengFeng!”鄭浩磊看著這個名字,腦海裡刷過了千百種的可能性,一一過濾後,惟一的可能就是——冷風!內心頓時湧現千萬種情緒。他喜是能見到冷風,憂的也怕是冷風。天啊!儘管自己有多麼想見她,可也不願她有病痛。他到夏威夷義診五天,一回來馬上接到這個病案。他拿出光片端詳許久,幸好是顆良性的瘤,不過它的成長速度是過快了些,可能已壓迫到視覺神經,必須儘快安排開刀。

    他將,光片再放回牛皮紙袋,赫然發現病患的英文譯名和冷風一模一樣,趕緊再抽出、光片一看——真是東方女性的頭型。

    一股異樣的感覺自他內心擴大,再加上醫生的義務——瞭解病患與病情,他得馬上看到此人的念頭立刻佔據他的心。

    於是,他馬上抓起電話筒。

    “嚇!”

    “鄭醫師,院長請你到院長室。”

    原來是護理長早他一步拿起話筒對他講話,真是自己嚇自己!

    怎會如此緊張?風應該不可能來紐約的!前陣子冷大哥不才說冷爸把二巷的房子買下來給風當畫室,她若不是教學生,應該就是開畫廊……還是等會打電話回臺灣問清楚才好。鄭浩磊如此安撫自己內心的不安。

    “叩!叩!”他敲了門。

    “快請進!”

    “院長找我有事?”

    “鄭醫師這趟義診如何?還順利嗎?”院長手持著一幅畫,用著極輕鬆爽朗的聲調探問。

    “嗯,滿順利的,只不過這幾天不在,讓院長和同事們多費心了。”

    “哪裡的話!你順利就是我順利。來,快來幫我看看,這幅畫該掛哪!”院長把畫遞給了鄭浩磊。“這幅畫的名字,套用你們的一句成語叫——門庭若市,呵!極有意思吧!”院長表情是十足的得意。

    “門庭若市”!哈!想不到院長的中文造詣進步神速。鄭浩磊接過了畫仔細一瞧。

    色彩鮮亮,令人心弦相扣,人物多而不雜,有趣、巧妙的肢體語言栩栩如生,筆觸自然生動。哇,精采萬分呢!從畫裡可感受到作者的豐富人生,也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一幅畫!好個門庭若市!難怪院長笑的眼都眯了。

    這幅畫呢,病人看了心曠神怡,病自然好得快!二嘛,“門庭若市”就財源廣進,院長當然開心。鄭浩磊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這作者真是極富巧思。瞥見作者洋洋灑灑的簽名——LeengFeng!中文落款“冷風”,鄭浩磊霎時瞪大了清澈無比的雙眼,這畫風?這病患!

    “嘿!你看掛哪好?”院長沒發覺鄭浩磊的裡一常,自顧自地道:“這位女畫家住進病房才幾天,醫院上上下下無論是病人或醫護人員,人人都有一幅她親筆簽名的畫作,真了不得!最近醫院裡歡笑不斷,都是她的功勞。本來昨天該為她動手術的,但CT家出了意外,我讓他請了十天假飛加拿大。而其他醫師這些日子也都安排了手術,我年紀大了,腦部手術精密,不能有丁點差錯,心想你就回來了,正好讓你為她執刀。昨晚那個女孩雙眼狀況又惡化了些,原本左眼還能清楚作畫,挺看得開,十分樂觀,但今早去看她卻愁容滿面,說怕自己不能再畫了,也不能看見自己想念的人,真是令人感到不舍。我告訴她,不用擔心,很快的就能再看清楚,也可以再畫了。她一聽,馬上就展顏歡笑,那雙清澈閃亮的眼眸,任誰也不會知道那是一雙看不見的眼睛。”院長言情並茂,百感交集地描述著這位特別的女病人,不知此刻的鄭浩磊早已憂心忡忡,慌亂失措。

    院長正打算再問一次鄭浩磊畫該掛哪兒時,卻見著了平日沈穩、慢條斯理,永遠一副大無畏精神的鄭醫師竟劍眉深蹙,細緻的五官明顯地糾結在一起,一副柔腸寸斷的神態,院長大為困惑。

    鄭浩磊隨意比了比一面牆,說了聲:“就掛大廳吧!我有事先走一步,請原諒我的無禮。”便轉頭帶上門。

    院長環視了周遭。這明明是我辦公十多年的辦公室。“這哪裡是大廳呀!”

    ***

    “該死!”他再一次責怪自己。

    鄭浩磊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才將忐忑不安的心律調整過來,恢復了他那恬逸俊灑的容顏,慢步走進病房。他站在冷風床前,幽幽地望了她許久,仿佛要在這一時半刻將冷風鑲入心裡。

    熟睡中的冷風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曼妙的身形在純白的棉被下仍曲線明顯,激起了他一身的燥熱。原來真是風!真是我朝思暮想的風!

    分別多年,卻是在這種情形下與她見面!難道是上天在考驗我嗎?讓我選擇醫學,選擇主治腦科,選擇來美國,就是為了幫我愛的人開這一刀?……

    鄭浩磊豁然明白,冥冥中早註定好一切,在他與冷風相識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今生的不悔!

    他走近冷風,拾起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來回摩挲,柔情似水的眼眸深深地審視著冷風潔白清麗的面蓉,喃喃細語著:“風!你好美,終於見到你了。我是磊呀,你感覺到了嗎?”

    昨晚眼睛視線惡化,所以冷風已適應了黑暗,反正也沒事做,所以她只好一直睡。

    “是誰握著我的手?”通常早上吃了藥就會睡覺,除了醫生不會有訪客來。但這手輕柔、溫暖,而且像有股電流在緩緩觸撫著身上每一個細胞似的,她被電醒了。她將枕頭靠向床頭,警覺地坐正,手裡緊抓著泰迪熊。

    鄭浩磊在冷風睜開眼皮的刹那已將她的手迅速擺回腰邊。

    “你好,我是Leei,從現在起,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剛剛看過你的病歷後便過來看看你,見你睡了,就抓起你的手替你把脈。不好意思,嚇著你了?”他用著十分流暢的英文為這適時出現的愛情重新開場白,他發現她還留著他送她的泰迪熊。

    他決定要把這十多年的空白一一追回,以彌補他這些年來的失落感。他要重新讓冷風熟悉他,要她清楚鄭浩磊已經長得高大成熟,不再是當年那個小蘿蔔頭。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已有能力愛她了,他要擁有冷風一輩子,他要她!冷風笑了笑。“不!”她想掩飾他放開她手時那一刹那的失落感,故意虛張聲勢地提高了音調。“不!怎麼會嚇到我?我不怕的,‘看’你長得一表人才,高大俊秀,這年頭英俊瀟灑的帥哥不會傻到作奸犯科。就算你是真有意圖,也不會是我這個空手道九段的對手,可別小看我。”

    冷風故作嚴詞冷靜狀,讓鄭浩磊看了又好笑又心疼。冷風這十多年來性格還是沒變。

    他決定作弄她。他饒富興致的調侃:“你真的‘看’到我了嗎,”

    一聽,冷風不好意思地用中文喃喃自嘲著:“啊!還真不是普通的白癡!人家都說了是自己的主治醫師,還亂瞎掰說什麼‘看’到人家一表人才,高大俊秀的,哇,說不定是個禿頭肥佬……哎呀,也不對,怎麼能那麼沒禮貌的形容這麼偉大濟世救人的醫生?真笨!”冷風又是搖頭又是擺腦的,直是怪自己被那奇異的電流給亂了方寸。

    鄭浩磊的嘴角微微上揚,雙臂自信的交叉在胸前,漆黑的雙眼深情地瞧著她。冷風真是美得驚人,縱然眼睛看不見了,依然令人無以復加地想多看她一眼,表情仍舊生動自然。

    終於,在手足無措、腦中渾沌之餘,讓她尋得一個臺階下。

    於是她用英文說:“哈!這你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了,我是故意考考你夠不夠專業,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過我的病歷。嗯,不錯!果然是一位專業又細心的醫師,那麼我也放心把自己託付給你了。一切拜託。”冷風用力地點頭。

    冷風反應倒是快,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硬是讓她給拗過了。鄭浩磊聽了冷風一席話,不由得想狂笑。託付給我!這可是你又再度親口允諾的哦!別想賴!

    他抑住想笑且悸動的心,用著很輕柔的聲調低喃:“謝謝你!”謝謝她再度給他機會。他緩緩靠近她。

    冷風屏住氣息。看不到他的長相,又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她只覺得空氣中有著詭異的靜寂,不單只是令她緊張,還彌漫了像是能扣人心弦的溫柔。他不再說話,而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男性味道,不自覺的舔了一舔嘴唇,好燥熱。

    轉移話題!對!轉移話題,這是冷風惟一想到的方式。“Leei,你懂得中醫把脈?”

    啊!他就差那麼一點便能一親芳澤了!這小妮子!

    “嘖嘖!我們中國的醫學很難懂的,竟讓你這個老外給學會,你那把脈功夫若不是隨口唬人,那你便是天才!”冷風和他閒話家常。不知為啥,她很自然地使用中國人說話的口吻,或許潛在的意識裡有那麼一絲希望對方是東方人。

    “我是中國人,曾和大陸來的教授學過中醫,所以懂一點。”他改用中文。

    啾!我就說嘛!是中國人才行!什麼?

    “中國人!”冷風一驚,狼狽的吞下一大口口水,差點噎著,頻頻地拍胸順氣。

    鄭浩磊見狀,急得不得了,慌忙間想伸手過去幫她拍背,直到手快貼上去時才愕然想起自己在冷風的世界裡,還算是陌生人,這才停止那慌亂無章的舉動。但他仍控制不住心疼,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道:

    “長這麼大了,講話還是這麼慌忙,這麼不小心!”

    大舒了一口氣的冷風,思緒還在原來的問題上打轉,根本沒空去理清他這些話中的含意。

    人家能在此腦科權威醫院當主治醫師就已是天才了,還會中國醫術,真是我們中國人的榮耀!唉唉唉!自歎不如呀。

    “啊——”她又慘叫一聲。糟!剛剛不是說了人家禿頭肥佬,不知他會不會借機報復,硬是在我腦子裡留下棉花、鉗子什麼的,那不就完蛋了!冷風的臉上立現一陣陣的慘綠。

    聽到她又是一聲哀呼,鄭浩磊連忙仔細推敲她這回又是為了什麼?看著她變化多端的表情,實在是一種享受和樂趣。只不過這時而噎著,時而慘叫、歎氣的,真會把他的三魂七魄給嚇得四處逃竄。

    “Leei,從你進來到現在,我說過的中國話你聽了多少?”她臉上劃過一抹艱澀與羞窘。但願這位Leei醫師能大智若愚的放她一馬。

    原來她的憂心是為這樁?哈哈!這個傻丫頭,“禿頭肥佬”都想的出來!

    “啊,真抱歉,可能你在說話的時候,我正在欣賞房內的作品,不知你說過了些什麼中國話。不介意的話,可否請你再說一次?”鄭浩磊故作懵懂。

    呵呵!她輕笑了兩聲。阿彌陀佛!她籲了一口氣。

    “沒!沒講什麼Leei,你喜歡哪幅畫?我送你。真可惜了,我暫時無法作畫,不然我一定當場畫一幅畫送你,當作第一次的見面禮。”冷風總算放心了,又恢復爽朗的笑容。

    “風,不必擔心,有我在。”鄭浩磊溫柔地低喃。要是冷風早些開刀,也許現在已可複元。唉!或許是上天故意如此安排我們再重逢吧!

    “Leei,雖然你說的很小聲,我還是聽到了。我相信你,你真是好人,我謝謝你。”她很感激。

    “不必謝了,你一定有機會當場畫一幅送我的,我可不怕你食言。”嘿!逃得過我的五指山嗎?

    “說的也是,等我康復,一定畫一幅最好的送你!”冷風拍胸脯保證。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哦!”

    “當然,我一向說話算話。”

    “我知道。”

    鄭浩磊順口回了這麼一句,惹來冷風的後知後覺。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說話算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醫生講話怪怪的!

    鄭浩磊一聽,快露馬腳了,趕緊找個理由。“我是看你一副正氣凜然的態度,以及那雙清澈晶瑩的眼眸知道的。”他是真心的讚美。

    “嘿,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形容,好像才認識幾分鐘的時間,你就把我看的很透徹。不過有一點你是錯的,我的雙眼現在恐怕是毫無生氣、兩眼呆滯吧。”冷風無法忽略眼睛看不見的事實,很惱人呢。

    她這個煩惱在鄭浩磊心裡是多餘的。“怎麼會兩眼呆滯呢?你只是腦瘤壓迫到視覺神經,短暫的看不見,不是眼疾所造成的,開完刀便可慢慢恢復視力。況且我現在看到的你並沒有任何異樣,一樣那麼美麗。”

    “Leei,你很會安慰人哦!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冷風放心的一笑,衷心的向他致謝。不知為啥,對這個十分鐘前還是陌生人的男人在意了起來。

    “我得去探探別的病房了,你要開心哦!”鄭浩磊看一看表,雖然不想離開,但下午他有一堂課要上,他可沒忘記求學的目的。

    “嗯。那——再見了。”真捨不得他現在就離開!才剛知道這個人而已,他卻像一陣風,下一秒再撫一撫臉,卻找不到拂過的痕跡。

    “風,明天見……或——晚上下了班再來看看你?”鄭浩磊突然想到晚上只有一堂課,也許來得及。

    “可是探病的時間只到八點——”冷風已經在期待他的再度探訪。

    “放心吧,我有法子。”鄭浩磊此刻的心情像初戀的少年,既得意又如春風拂面,他吹了吹口哨,走出了病房。

    冷風愕然,她居然向一個陌生人撒嬌、耍賴!

    “冷風呀冷風,你是神經病!是不是犯花癡啦?”她用力甩甩頭。

    ***

    不過,話雖如此,她還是等了,不知等了多久,因為她眼前總是一片黑。

    其實她還有一點點視覺,看得見光,至於人或物只是黑影,索性當作看不見,如同她常道的:眼不見為淨,何嘗不是一種美!

    不過這當兒,雖然看不見,她卻很“用力”的在瞧著、很“努力”在聽著。果不期然,終於讓她給盼到影子了!那影子踩著細碎的腳步,輕輕的來到她面前。

    從她吃了藥之後就一直在等,現在總算能放下一顆心。她表情自然,內心卻澎湃不已。

    “風!”時間已過八點,因為這裡是腦科病房,病人是需要相當的休息時間,所以很嚴格執行晚上八點後不得來探訪。他悄悄的走入病房,擔心會碰到護理長巡房,所以聲音放得很輕。

    “你真的來了!”冷風興奮的像個小女生。

    “我說話也一樣算話。送給你!”鄭浩磊從背後遞出一朵花放在她眼前。

    “什麼東西要送我?”冷風高興的伸出手。

    他隨即想起她看不見,把花湊到她鼻前,“你聞一聞味道。”真是蠢!他暗罵自己。

    冷風再湊近些。“是花,好香!一股清新的香氣,是百合,”她笑著。

    “聰明,是野百合。剛剛趁四下無人偷采的。”他很得意自己還有這樣的年輕氣息,也還有機會為自己心愛的女孩做出這麼衝動不理智的行動來。他不自覺的莞爾一笑。

    “哈,你是採花賊!”冷風笑得嫵媚,沒有一絲責怪。

    “花到采時終須折!何況鮮花配美人,這是我第二次送花給女孩子。”鄭浩磊慎重的發表感言。

    冷風長那麼大,第一次有戀愛的感覺。小小的一朵花就能這麼輕易打動人心,冷風不明白,難道女人都一個樣?雖然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但卻不是第一一個收他花的女人……冷風先前開心的心情一下子跌落穀底。

    “怎麼了,不喜歡嗎?”看到冷風令人費解的神情,以為她不喜歡。

    “喜歡呀,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她咧嘴故意扯開個笑容。心想一定是自己有些妒意吧!

    “是第二次。”鄭浩磊小小聲地說。

    仍被她聽到了。

    “你又知道了,有幾次難道我這個當事人會不清楚嗎?真以為我腦袋長瘤就沒記性啊,就算有人送,那也不過是上臺領獎、人家獻花,那每個人都會有。再不就是每年生日時,冷雲那個小器兒只送自己種的花,一個禮物也沒。”

    “冷雲,”鄭浩磊好久沒見過她們姐妹了,除了冷大哥。

    “是我三姐啦!她就喜歡種些花花草草,和很久以前我們隔壁的一個鄰居鄭爸一樣愛花。冷雲她每年都以花草代替禮物送給家裡的壽星,大家一致認為她是小器王,只不過也很開心就是了。因為有誠意嘛!”一提及家人,冷風臉上盡是難以掩飾的驕傲。

    “哦。”哈哈,難得她還記得我老爸!

    ***

    這兩天鄭浩磊一有空便往冷風病房跑,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其他的醫生、護士,就連病人都覺得鄭醫生和往常不一樣了,笑容更多,神情不似以往只是一抹淺笑,那一分隱隱的孤寂感已不復見。尤其他三不五時就往冷風病房走動的舉止,不禁令許多人揣想——鄭醫生和病人談起戀愛了?一若干的問號,鄭浩磊全報以笑容。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和冷風的心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下午我們兩個人都要進手術室了,我已有萬全的準備,百分之百的信心。你呢?告訴我,對我有沒有信心?”鄭浩磊握住冷風的手,雙眸盈滿深情,專注的等她的肯定。

    “嗯!”冷風頷首後又怕Leei沒看見,就猛點頭。“我對你有信心!”

    鄭浩磊搭著她肩膀,兩人很有默契的高聲同呼:“加油!加油!”整個病房裡環繞著高昂士氣,以及雜亂尚無分章的愛情。

    “Leei?”她想確認一件事。

    “嗯?”

    “當我眼睛複元時,你會是我第一個看見的人嗎?我是說,我恢復視力後的第一眼,我希望見到的人是你,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樣子。”冷風低頭扯著指甲,含羞說出心裡的盼望。

    鄭浩磊雙手捧起她的臉蛋。“傻瓜,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第一眼看見的人一定是我,因為我會無時無刻守著你。至於我的樣子、我可不是什麼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大家可都形容我是潘安再世、容貌俊俏、玉樹臨風呢!”鄭浩磊用著俏皮的字句以撫平她那顆既期待又緊張的心。

    冷風解除了心中的疑慮,會心的一笑。想不到你如此自戀。”

    “那可不!總而言之,別擔心,我不會離你太遠。”

    “嗯。”有Leei在,她像似有了依靠。

    其實她內心很矛盾。眼前的Leei深深吸引她的心、她的渴望,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期待著鄭浩磊,想知道她自己跟人家約定了些什麼,讓她認真的想了十多年,不可否認的是,Leei和鄭浩磊竟有著許多相似之處,一樣體貼、一樣善解她意,一樣學醫,只不過對鄭浩磊有十多年的空白,而對Leei。也不過是數天的相處……鄭浩磊在哪?變得如何?他只留下童年那遙遠的記憶,她該再等他嗎?而Leei就在眼前,他的表現很明顯是喜歡自己的,一個活生生、有愛有溫柔的人就站在眼前,她該如何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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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6:04:31


    手術進行得相當順利,整個手術花了五個半小時。

    看著冷風頭上的白紗布,鄭浩磊心中泛起了不舍。一段感情的剖白,竟要從傷痛開始?他寧願痛的是自己!

    鄭浩磊清洗了手上殘留的血跡,見到鏡中的自己滿頭滿臉的粗汗,他舉起手用衣袖擦拭。

    手術時,劃在冷風頭上的每一刀都是不舍,每一針縫線都是思念,但憶起冷風之前說過的話——當我眼睛複元時,你會是我第一個看見的人嗎?他的內心就溢滿了喜悅、幸福之感,所以他更加小心仔細的檢查每一針、每一線,他不要冷風再留下難看的疤痕。他想,如果他再有多餘的時間,他會去學整形醫學,把她手指頭的疤美容掉……

    他對著鏡子笑了笑。如果沒有指頭上的疤,也許他就無法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也許他就不會學醫,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成績。哈,就讓它留著吧。往後只要看到那個疤,他就會想起自己那顆早就騷動的心。

    ***

    距離拆線的日子已過數日,冷風悶悶不樂地對著前來看她的Leei,志下心不安的詢問:“Leei,我到現在還看不見?”她搓著泰迪熊的手。

    “風,你張開眼睛時,是否見到了光?會不會覺得很刺眼呢?”鄭浩磊知道她有十多天沒畫了,心裡可能也急,怕自己眼睛好不了,才會如此不安。他用很平穩的語氣問她。

    “是有光啊!也會很刺眼,那是說代表沒問題了?”

    “聰明!慢慢的你就會看見影子,又從模糊變清晰。不要心急哦!也不可以用眼過度,儘量閉目養神,再陸續增長用眼的時間去適應周遭一切。乖,現在閉上眼睛,答應我別太心急,慢慢來。”鄭浩磊很有耐心地哄著她,最後又補上:“你再給我三天,我給你全世界。”

    她乖乖的閉上眼。“我這麼憂心,你還尋我開心?”

    “我是認真的!”他牽起冷風的小手,使力地握著。“風,你與我相識雖然不到一個月,但自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愛上你了,你知道嗎?我、愛、你!”鄭浩磊滿心的喜悅,終於等到這一刻了,也終於親口告訴她、他愛她。

    當他如此清楚明白說出他的愛情時,冷風無法自已地激動著,接著無措了起來。她明白自己也愛上他了!可是……可是此刻她無法承諾啊!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也許……也許再給她一點時間去厘清內心的複雜情感吧!

    “不——”她脫口而出,慢慢的睜開眼睛。

    “為什麼說不,你不愛我?難道你還沒感受到我對你的愛嗎?”鄭浩磊不明白為何冷風急於逃避,他呐喊著。

    “Leei,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理清一些事……嗯,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容貌!”冷風一時也找不出好理由,不知該如何啟口告訴他——自己內心有一個荒謬無比的理由必須拒絕他,所以只好“瞎”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好笑藉口。

    鄭浩磊想再開口時,擴音器卻傳來有他的緊急電報,他只好先離開。

    “有我緊急電報,我暫時先離開,給你時間冷靜一下,清楚的分析自己在逃避些什麼。但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勉強你愛我,可是你卻不能阻止我愛你。”鄭浩磊有些憂心,卻也不能怪冷風不明白他的心,這十多年自己在冷風的生活中根本是一片空白,或者她在臺灣已有男朋友,只是冷大哥沒提……

    聽到他關上了房門,腳步聲走遠,沈默了片刻的冷風抱起了泰迪熊,然後嚎啕大哭了起來。

    “笨蛋!笨蛋!你在等待什麼嘛!你不是一向敢做敢當,這回卻做起縮頭烏龜,到底是愛上了那個音訊全無的鄭浩磊?還是眼前向你表白的東方Leei?你總得選擇一個吧!總不能老是搞不清楚自己愛誰吧!你是感情白癡啊!”她罵自己。

    冷風掩臉抽泣著,不知自己的拒絕是否傷了Leei的心。她何嘗不也是愛上他!真氣自己理不清感情歸向,啊!誰來告訴她該怎麼做?

    ***

    當鄭浩磊面色沈重的再進冷風病房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冷風早已停止了激動。

    她知道是Leei,但,為何不語?

    “是Leei嗎?怎麼不說話?”冷風覺得有異樣,他從不曾有如此異常的沈靜。

    “風,我有緊急的事,必須回臺灣一趟。”電報是鄭浩然從加拿大打來的,只有兩句話——有重大事件,兩日內速回臺灣!他馬上打電話給鄭浩然,已找不到他人,打回臺灣也沒人接,那麼如果不是有緊要的問題,是不會匆忙得只來兩句話。

    “那……你就回去吧!”冷風輕快的回答,希望他先去把事情辦好。

    “風,你不問我?”

    “嗄?”她怕他又提之前的事。“問什麼?”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家在臺灣。”

    “我……無所謂啦!你家在臺灣更好,很高興在異地能遇見同鄉,你甚至還救了我呢!可能是你還來不及告訴我而已,這不算欺瞞,多了你這個朋友我很高興呢!現在我不就知道你家在臺灣了嗎?”冷風輕描淡寫的只想輕鬆帶過,不想再繞回感情的話題,怕自己又亂了方寸。

    “只是‘朋友’嗎?”鄭浩磊想確定冷風真只有把自己當朋友嗎?

    “不!”冷風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望,頓時激動得不再掩飾。

    鄭浩磊雙眼間著明亮,欣喜不已。“那麼——你在意我嘍!”

    “不——我是說,你儘管放心回臺灣把事情處理好,等你回來,有些事我必須讓你知道,這一時間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不過,現在我惟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我不單只把你當成朋友。”

    冷風決定告訴Leei自己內心多年來的疑慮,這疑慮不僅讓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也讓她矛盾的不知如何在他與鄭浩磊之間做取捨。她想愛他卻又不能愛,覺得愛他愈多愈對不起鄭浩磊。鄭浩磊雖只是她童年的一位玩伴,卻影響她許多,會讓她無可救藥的一心等待他的人,如今Leei卻跑出來佔據了她的心,她惶恐亦不安。

    “好,我快去快回,順道去看冷爸和冷媽。”鄭浩磊話一落定,差點就咬舌,說得太順了。

    “耶?”冷風一臉的狐疑。

    “哈,冷風的爸,我是不是該稱呼冷爸?冷風的媽也理當叫冷媽吧。”鄭浩磊趕緊解釋,避免她起疑。

    冷風想了想,笑語嫣然的頻頻點頭。

    “也對,只不過你剛稱呼我爸媽的語氣,讓我覺得似曾相識,像極了我的一個朋友。”

    大概是讓鄭浩磊與Leei混淆了思緒,才神經錯亂的誤將他倆想成同一個人了。唉!如果真是同一人就好了,她就不會那麼茫然了。冷風內心莫名的生出這樣的狂想。

    “是哪個朋友?”他知道她是指自己,心湖又立刻蕩漾起來,原來冷風沒忘了他。

    “你快回去準備,先回臺灣吧,等你回來再告訴你。”冷風趕緊催促他離開,以免自己再陷入情義兩難之中。

    他低下頭來輕啄了冷風的唇。“等我回來!”

    ***

    什麼?相親?!”鄭浩磊與鄭浩然聲亮如洪鐘的同時開口,目瞪如鈴地看著他們的至愛——老父與老母。

    “只不過是幫你們介紹女朋友,需要這麼受寵若驚又欣喜若狂嗎?”鄭父故意忽視他們兄弟倆的強烈不滿,硬是自以為是的認定他們挺驚喜自己幫他們安排的相親。

    “老爸、老媽,你們緊急叫我們回來,是叫我們回來相親?!拜託——老爸,我在加拿大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而且……而且已經同居在一起一陣子了。”鄭浩然首先發言,卻語驚四座。

    鄭浩磊對於老弟的直言無諱感到驚訝,張口結舌的愣住了,而且不是只有他才有如此表情,鄭家其他三人全如出一轍。

    時間仿佛停格了許久,終於在你看我、我看你的狀況下,由一家之主鄭父開口說話了。

    “好樣的!我都快當爺爺了,連兒媳婦的面都沒見過!趕緊把她帶回來給大家瞧瞧。還有呀,限你三個月內辦好結婚大事,我們鄭家可不許你壞了規矩,離經叛道的。”鄭父指著鄭浩然的鼻子訓話,語氣含怒,但表情可就不配合了,一副笑眯眼的模樣,想必是想孫子想瘋了!

    “安吉拉沒有懷孕,不急著結婚。”

    又是一句令人魂飛魄散的話,嚇得大夥冒出一身冷汗,因為鄭父一聽是英文名字便怒氣四溢。

    “什麼?是老外?”鄭父絕對不允許子女嫁娶老外,倒不是他輕視或厭惡外國人,而是擔心將來孫子成了名副其實的“香蕉”,外黃內白,全沒了中國思想。

    “安吉拉不是外國人啦,一樣是臺灣去的,還是我們的鄰居呢。”

    “鄰居?是哪個鄰居?左鄰右舍的女孩我全認識!”

    鄭浩然敲了鄭浩竹一記。“神經!我是說她是嘉義人,我們住台南,那不叫鄰居叫什麼!”

    “哇靠!”全家異口同聲,一副“你耍我們”的表情。

    “好啦,不管如何,都住在一起了,雖然你們也還年輕,不過早點結婚也好,對人家女方也好有交代。”鄭母慎重的指示。

    “嗯。畢業後我就會帶她回來結婚。”已經剩最後一學期了,他早有此打算。安吉拉和他在一起快三年了,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對他又好,所以他毫不考慮便同意母親的說法!只等安吉拉點頭了。

    “咳!咳!”鄭父連咳了兩聲,任誰都聽得出來很假!想來矛頭要指向鄭浩磊了,於是大家全轉向他。

    “別看我,老爸,得替我推掉所有的約會。”鄭浩磊溫文儒雅的臉蛋竟也出現一抹羞赧。

    “想必你有更令人振奮的答案?”鄭父眼中異樣的神采,十足表明了——我們家浩磊從不讓大家失望,肯定有更好的消息!所以他聚精會神地看著鄭浩磊。

    “爸、媽,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住在高雄老家那邊的事吧?”鄭浩磊小心翼翼地探詢,不慌不忙的試圖喊醒眾人的記憶。

    “那如何?”鄭父要他直說無妨。

    “冷風。”鄭浩磊直截了當地說。

    “什麼?!”鄭父心臟差點麻痹,是自己老了耳朵背了?還是兒子說錯了?這個風馬牛不相干的人?……不可能!“兒子,你該不會是指那個瘦不啦嘰,個頭小,臉大大,皮膚黝黑,老頂個馬桶蓋頭,沒事老不小心踩爛我的花,又三不五時把我叫的很老,叫我‘鄭老爸’的那個惹禍精?”鄭父眉頭皺得深,他肯定自己對她的形容非常貼切。

    鄭浩磊點點頭,心裡大笑著。想不到老爸對她的印象如此深刻。冷風每次一見到老爸那一臉的嚴肅就緊張了起來,尤其是在不小心踩爛老爸種的花草之後,刻意想討好老爸,滿嘴禮貌的鄭老爸早、鄭老爸好、鄭老爸今天的精神真是好!諸如此類的問候,孰不知老爸最痛恨人家說他老!可瞧她笑容可掬的表情,老爸常不知是應她不應?只得降低音量地咕噥她一句——搞賽!(台語譯為:多屎)

    “好!”鄭母連忙開心的應了好。

    “不成!”鄭父臉上爬滿恐懼,截聲道。他轉向鄭母。“老婆大人,可否請教,你怎麼會說好呢?”

    “我說好的原因是我一向就欣賞冷風這孩子。她呀,正氣凜然、濟弱扶傾的性格真是令人拍案叫絕。況且老伴,孩子們的感情歸屬,我們可以給他們意見,卻不能替他們決定。在相處過後,好與不好、愛或不愛,都是他們的選擇,所以呢,我看你還是簡單的問一問咱們兒子是喜歡冷風哪一點?這才是你要的答案。”

    鄭父冷哼了一聲。什麼正氣凜然!他憶起那些慘死在她腳下的花草,便忍不住在心中替它們哀悼一番。

    “爸,是不是又想起您的那些花花草草?”

    更是知父莫若子!鄭浩磊這一語又勾起他的傷心往事,心如刀割啊!

    鄭父瞧鄭浩磊一眼,氣這小子的“善解人意”。他無奈地搭話:“倒說說看你喜歡那惹禍精哪一點?”

    “說實在的,爸您是不能怪冷風的。每回您下了花種子,沒兩天又出差到外地了,而媽寫稿又沒時間理它們,有時下起雨來,野草都長得比花芽快,雜草叢生的,冷風是好心幫媽斬草又除根的,誰知道全盤錯。要怪,媽也該負一半的責任,是媽全權任她處理的,冷風也不曉得結果會如此。”

    鄭浩磊為了要排除父親對冷風的壞印象,不得已犧牲某些人,把事實公諸檯面上。鄭母沒想到兒子“護妻心切”,竟大扯她這老媽後腿,真是養子不孝!

    “喂!兒子,老媽是站你這邊的,怎麼把我給抖出來了?”鄭母喊冤。

    鄭浩磊見父親眼睛轉向母親,卻看不見怒意,反而是帶著一絲柔情。

    “老婆,都是我不好,以前做生意常在外頭工作、應酬,家裡的事多虧了你,還把孩子教養的這麼好,個個品學兼優。”鄭父因兒子的一番話而勾起對老妻的不舍。想到這麼多年自己經年累月的在外地工作,有時家裡出了事卻遠水救不了近火,可是老婆卻從不怨天尤人,也不曾埋怨自己。他誠心地道出自己的愧疚。

    鄭莊淑曄眼眶掛著淚,想不到能從老伴的嘴裡聽到他的感激之情,內心霎時驚喜交加。

    鄭浩磊乘勝追擊,開始剖白自己的內心感情世界。

    “爸,我愛冷風好久好久了。青春本無悔,該玩的會義無反顧地去玩,努力宣洩自己的體力,只要自己喜歡,想怎樣都無所謂。因為年輕,人不輕狂枉少年。可是我卻不這麼想!我很自律,自動自發的念書,努力的彈琴,用功地聯考,拼命的想當一位傑出一流的腦科醫生。

    “爸、媽、浩然、浩竹,我愛你們,這是不可能會改變的事實,那是親情,血濃於水,上輩子的緣分使我們成為一家人,我非常開心,也非常幸福。而關於愛情——”

    見鄭浩磊由嚴肅轉為笑容,鄭父認為正到精采處為何停下,催道:“關於愛情怎樣?”

    鄭母則帶著笑,很想知道一向沈穩理智的大兒子,是不是也像平凡人一樣逃不過狂風般席捲而來的愛情?

    “我一直和冷大哥有聯絡。”鄭浩磊笑道。

    “那又和你的愛情有何牽連?”鄭父奇怪地問。“難道和冷火保持聯絡就能維繫你與她之間的感情?”

    “哥,是不是有個姓薛的也在追冷風?”鄭浩然問。

    “時間改變不了我對她的思念。我也深信冷風不會愛上薛為奇。果不其然,冷大哥告訴我,薛為奇向她告白被拒絕了,而且她還促成薛為奇接受了另一個女孩,我實在大開心了。”

    “哥,經過這麼多年,大家都長大了,你也很久沒見到她,她可能變了樣。像哥你就長得高又帥,我也變得更英俊瀟灑,誰還會記得誰?”鄭浩然總是對自己自信滿滿。

    “二哥你少臭美了!你俊是俊,只不過太自戀了點。”鄭浩竹就是想殺一殺二哥的銳氣。

    “喂!你懂不懂呀!我這不叫自戀,我是有本錢驕傲,”鄭浩然不甘被小妹挖苦,硬是狡辯。

    鄭父知道鄭浩磊竟如此深情,也有所感動,心中雖想退讓,但仍有些不平衡。

    “冷風那丫頭,黑不溜丟又幹不啦嘰的,有什麼好!你看這照片,羅小姐細皮嫩內的,喲——彈指可破呢!二還有這個秦小姐,長得俏麗可人,眉清目秀。而這個雅娜不但漂亮,還是哈佛畢業的!你再看看這個林小姐,可不是我在吹牛,上次我住院做健康檢查,就沒見過如此熱心服務人又好的護士。還有……”鄭父真是固執。

    “爸!”鄭浩磊厲聲插話。“爸!你兒子不急著結婚,也還沒到非相親不可的年紀。就算要結婚,物件也只有冷風,況且……”

    “可是我們想早點抱孫子!”鄭父、鄭母異口同聲急著介面,一會兒又意識到兒子話未說完,又異口同聲地道:“況且什麼?”

    “我在紐約見到了冷風。”鄭浩磊舒了一口氣才道。

    所有人一陣喧嘩——

    “哇!酷斃了!”鄭浩竹呐喊。

    “哥,真有你的!”鄭浩然替鄭浩磊高興。

    “真的嗎,這下子可了了你的心願呀,兒子!”鄭母慶倖兒子能夠找到他的最愛。

    倒是鄭父的話有些不著邊際。“那丫頭有沒有變哪?比如長相、身材啦,個性什麼的,是不是還那麼的魯莽?”

    “爸——”鄭浩磊長呼了一聲。“爸,冷風已經從醜小鴨變成美麗的天鵝了,不但長得漂亮,為人一樣善解人意。還有呢,她現在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鄭浩磊在心裡補上一句:至少在我們醫院她是有名的。

    “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了。”鄭父聞言,嘴角明顯地上揚了起來。其實鄭父只是缺了能說服他的條件。

    “老爸,是哥娶老婆,又不是您,哪來的那麼多意見!”鄭浩竹不明白老爸為何老在美不美、醜不醜的外表條件上打轉。一個女人再美,心地不好,只能說是虛有其表。

    “如果像咱們家浩竹個性文靜、舉止優雅、美麗得體,那我就舉雙手贊成。”

    鄭浩然掛起二郎腿,拼命地笑。

    “爸,小妹那是發育過盛,超重了,臉上那兩片紅坨鐵定是血壓過高,怎麼稱之美麗!”

    鄭浩竹烏黑的眼珠此刻只映出氣憤兩字。“可惡的二哥!人家我是很健康的,體重也剛好,哪有你說的那麼慘不忍睹!”鄭浩竹作勢要K人。

    一陣陣的歡笑聲不絕於耳,大夥興高采烈的,已忘了在一旁安靜沈思的鄭浩磊。鄭母慢一拍地瞧見了鄭浩磊那俊秀的臉上浮出一絲憂心。

    “浩磊,怎麼啦,見到冷風不開心嗎?是不是她身邊還有別的求追者?”鄭母眼珠子輕轉了一圈,見兒子蹙緊眉頭,也許是個十分棘手的人物。不過——“安啦!憑我兒子那高山都沒法擋的優秀條件,十個薛為奇都擺得平,光是深情,就夠讓冷風心甘情願沈在愛河裡不想上岸。放一百顆心,沒問題的!”鄭母拍拍鄭浩磊的胸膛,十足有把握。

    “不是啦,是冷風頭上長了顆瘤。”他語氣十分平靜。

    “什麼?!”頓時,眾人又是一陣譁然。

    “現在她的眼睛暫時看不見。”

    嘩!簡直是晴天霹靂!

    “而且她還不知道是我幫她開的刀。”

    “那麼開刀結果如何?”鄭母率先恢復理智。

    “哥,那你和冷風不就還沒相認?”鄭浩竹問。女孩總是比較關心感情的事。

    “哥,我都快稱呼冷風為嫂子了,如今看來——你根本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人家還不認識你哪,”嘖嘖!八字居然還沒有一撇,手長腳長的大哥動作居然這麼慢!

    “那親家公、親家母不就很擔心了?”嘿!鄭父這也轉的太快了,馬上就自稱是人家的公公了,十分鐘前還抵死不從呢!

    “我想冷爸和冷媽可能還不知道,冷風刻意隱瞞消息,怕的就是他們擔心,所以沒提及她生病之事。前些時候我才打過電話給冷大哥,相信他們一家人都還不知。”

    “對了,本以為爸媽您們打電報來是有急事,現在既然沒事,我這就去請求冷爸、冷媽將冷風嫁給我。爸、媽,麻煩您兩老了,現在我們就去登門提親。”鄭浩磊語氣平穩的像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一般。

    “呃?”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愕然。

    約莫過了十秒鐘,鄭母才一臉的瞭解,鄭父是欣喜,而鄭浩竹是滿臉的崇拜,至於鄭浩然則是挑眉狐疑地道:

    “哥,不會吧,冷風甚至還不認識現在的你呢!”他很懷疑哥要去提親是自己聽錯了。

    “我會讓她重新認識我的。但我想先上門提親的目的是徵求冷爸、冷媽他們一家人的同意,因為我認為冷風和我都還有學業與事業要做,暫時仍會留在美國一段時間,我想和她先公證結婚,等那邊的事都結束了再回國補請喜酒。”

    眾人聽了他的計畫後,才發現鄭浩磊想把婚事在美國私了,這樣怎麼可以!

    “爸、媽,你們聽到沒?哥不尊重您們!”鄭浩然大呼。

    “二哥說得對!哥怎麼可以見色忘親人!”

    “浩磊啊,媽希望為你們主婚。”

    “是啊,況且老爸十幾分鐘前才要浩然把女朋友帶回來辦婚禮的,你現在卻要老爸同意你們在國外公證,這可難為我了,讓我‘裡外難為父’!”鄭父趕忙表明立場,以免被指為處事不公。

    “真不能先公證嗎?”鄭浩磊試著溝通,但見家人全是“不成”的表情,他也只有換個方法。“如果只是婚禮該選在哪舉行的問題,那麼,我答應先帶她回來辦完婚事,再去美國,這樣總該支持我吧?”

    這下鄭家人全都滿意的點頭了。

    他們一家人立刻展開行動,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快的方式準備好提親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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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6:04:57


    冷父對於鄭浩磊會帶著父母家人前來提親很是訝異。待冷火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冷父的表情是既得意又滿意,得意的是小女兒深得人愛,是他教養的好;滿意的是他即將有個醫生女婿,學識好、人品佳。

    當雙方父母憶起往事都覺得好笑不已,尤其說到冷風被冷父追著打,滿巷子逃的情景時,冷父笑得尷尬,紅著臉直搔耳垂!冷母則是連連搖頭直呼這對父女真是一對寶。

    “婚事我是沒意見啦,不過,我們家冷風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打電話回來了,要冷雲打過去,又老接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忙得都不知要捎個平安回來。還好前些天她托人告訴我們,她學校開了聯合畫展,她是籌辦之一,所以忙得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這丫頭也不事前通知一下,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差點就要訂機票了呢!”冷父叨念的語氣中帶著寵溺。

    “親家公呀,冷風她——”鄭母急衝衝的差點抖出內情,幸好讓坐在一旁的鄭父給拉住。

    他急忙介面:“親家公,我內人的意思是說,浩磊住的地方離冷風丫頭近,他會過去照顧冷風的。而且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結婚了。當然,我們等他們確定結婚日之前呢,得先安排安排,好聯絡親友才是。”

    “哈哈哈!”冷家父母笑得喜氣洋洋,而鄭家這邊是笑得緊張,幸好鄭母沒壞了事。

    這時在樓梯上正要下樓的鄭浩磊和冷火也籲了一口氣。

    在冷火房間時,鄭浩磊將冷風住院的事告訴了冷火。當他知道是鄭浩磊幫小妹開刀時,才放心了許多,也決定替小妹隱瞞。

    “浩磊,那我們家的冷風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哦,不然我們一家人光名字也夠嗆的了,你可惹不起。”

    “放心吧,冷大哥。”不必多說什麼,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協議從眼中便知端倪。

    兩人下了樓之後,鄭家一行人也準備班師回朝了,冷父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要鄭浩磊等一等。

    只見他快速的走進房間,再匆匆出來時,手上多了幾卷錄影帶。他喘著氣交到鄭浩磊手上。

    “這幾卷帶子是冷風最愛看的卡通‘櫻桃小丸子’,本來是要給她寄去的,既然你要去紐約,就麻煩你替冷風帶過去。她呀!忙得連最愛看的卡通都沒打電話催人寄去,認真的個性跟我倒是一模一樣!”冷父不忘自我誇獎一番,令所有人莞爾一笑。

    鄭家人別過冷家人之後,又去造訪了幾位親戚,一行人才回到台南的家。

    “原來冷爸是很疼冷風的,小時候常看她被打的無處躲,覺得真可憐,也覺得冷爸好凶哦。”鄭浩竹回想兒時對冷爸的印象。

    鄭浩磊提起了燦爛的笑容。鄭浩竹的憶兒時,也讓他想起了冷風小時候的童言童語——

    “犯了錯就該挨揍的!不是嗎?”

    “磊,你看我們需不需要助蚯蚓一臂之力,它又沒蜈蚣那麼多隻腳,走得慢,半路就被踩死了。”

    “偷偷告訴你,住前面那個阿桑啊,她不是有養雞?還有一隻特愛亂叫的大公雞?今天沒聽到它叫了是吧!嘿嘿,死了!昨天淙哥咻的一粒石頭不小心把它。斃了,石頭是我給的!這下子阿桑有雞湯喝了。”

    鄭浩磊腦海裡還迴響著冷風那得意的笑聲,整個人呆笑地杵著,直到鄭浩然打斷他的思緒。

    “爸、媽,我馬上要訂機票回紐約。冷風這兩天也許視力已恢復正常,我要她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他急切地想見到冷風。他有十多年的話要告訴她,那些話一直藏在他的腦海,他要一字不漏的對她訴說情懷。

    “也好,我想未來的媳婦也希望有人在她身邊。”鄭母明白情思的滋味。

    鄭父也覺得兒子該回去把這段愛情馬拉松長跑給跑到終點才是。

    ***

    鄭浩磊終於回到醫院。

    才踏入腦科便發覺每個人都是帶著微笑的,整個腦科彌漫著一股歡笑,而且充斥著流行音樂……有點耳熟,居然是臺灣的國語歌曲!前兩天才在電視上聽到的,那名歌手叫什麼王海的,聲音渾厚,帶著些許溫柔,此刻正唱著:“等你等到我白了發,何時你才能知道我?每一秒我都期待你會想起我……”

    這歌詞意境和自己頗為相似,所以他佇足聽了一會兒。據聞那位王海目前是臺灣歌壇的當紅炸子雞呢,可是……在這?

    鄭浩磊隨手拉了位護士詢問,這才知道那位歌星居然來到醫院。他是來探病的,而且人就在某個病房。由於人紅,這醫院又處華人中心,難免造成騷動。鄭浩磊無所謂地閃過人潮。

    他快到冷風病房時,卻發現人最多的地方便是冷風的病房外,擠滿了一群人。

    有些人肩上掛著攝影器材,有些人則手持麥克風,鎂光燈不停地朝著緊閉的玻璃門內猛閃。怎麼回事?

    “很抱歉!請讓讓。”鄭浩磊拉開了記者。“我是病房內的病患主治醫師,你們來這麼多人,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邊問邊轉頭朝病房內望。

    冷風和……王海!那歌星?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鄭浩磊震住了,看著冷風巧笑倩兮的望著王海,兩人時而狂笑,時而搖首,比手劃腳的熟稔模樣,令鄭浩磊俊秀的五官漸漸蒙上一層寒霜。

    記者們紛紛猜疑著:

    “那個女孩就是王海的女朋友?那她為啥住進醫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據說這女孩長了腦瘤,王海心疼她,大老遠把她送來美國找最好的醫生幫她開刀,而……”

    “這位叫冷風的女郎,據說是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今天可以出院了。本來他是想悄悄的來接人,只是這裡華人多,要不被發現是很難的,所以就乾脆大方公開。”

    鄭浩磊青筋浮爆,完全無法再思考,喃喃自語:“誰說的,我才是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

    他想推門進去之際反被人推了開,一位皮膚白皙、個頭不高,紮著馬尾,穿白T恤及破舊泛白牛仔褲的女孩使勁地把所有人推離病房門口,一進入病房,又隨手用力的關上門。鄭浩磊因這突發狀況忘了該隨她進去。

    一旁的記者又說話了。

    “剛才進去的女孩就是之前被傳是王海的女朋友,看她用力的開關門,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最近有一個消息,王海承認有女朋友了,但為了保護女友,堅持不讓女友曝光,會不會就是那個方才進去的女孩呢?”記者們議論紛紛。

    耳尖的記者沒忘記有位元自稱是病房內病患的主治醫師,轉而湧上前圍繞著鄭浩磊。

    “你好,我是××報記者,是不是可以談談王海他女朋友的病因到底為何?”

    “您是腦科醫生,不知您幫冷風開了什麼樣問題的刀?她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出院了呢?”

    “啊——”轟然一聲,既突兀又嚇人,鄭浩磊一臉的殺氣,什麼也不說的轉頭離去,留下滿臉挫敗及感到莫名其妙的記者。

    當然還有些不知死活的記者,不加思索的立刻報導:“剛剛那位醫師肯定是腦科的權威,脾氣怪怪的。”

    “故事精采極了,走進去的女孩和方才離開的醫師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目前眾說紛紜,看來只好讓聰明的觀眾自己去猜一猜了。”

    ***

    待醫院擺平這些吵人的記者時已是夜晚了。當然,也是因為歌星王海離開的緣故。

    鄭浩磊再度踱到病房門口。

    冷風正打理著行李,明早她就可以出院了。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一個月來,簡直就像晝與夜的戰爭。她搖搖頭,幸好惡夢已經過去了。她想:不知Leei知不知道我已經看得見了?明天就要出院,他還沒出現,那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見面?!

    她自言自語的道:“唉!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只是一個病患、一個過客,時間一過,自然不會有人記得,除非——回來複診。”

    鄭浩磊眼睛盯著冷風不放。難道那個王海是她拒絕我的理由?他心中極度不願,怎能在相聚後又將她拱手讓人?說什麼也不放。

    冷風忽地感受到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朝她而來,她緩緩地回頭,和玻璃窗外那雙黑眸對上,兩人交流的眼波中居然充滿天雷勾動地火的奇妙火花,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籠罩著冷風,她感到既興奮又不自在。

    這個男人在這裡看自己多久了?為什麼他的眼中帶著溫柔?還有毫不掩飾的賞識?冷風納悶他為何流露著深情的目光?心中滿是問號。

    兩人對望了許久,冷風突然意識到病房內只有自己一人。左看看再右瞧瞧,眼珠子刻意的轉動以掩飾自己的恐懼不安,她故意伸長脖子把鼻孔仰得高高,雙手插在腰上裝腔作勢,想讓對方瞭解——誰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恰查某”!

    可看他咧嘴而笑的反應,啊——她在心中慘叫,看來對方似乎沒被她的兇悍嚇住,暗叫不妙!天啊!這男人的笑容是如此的璀璨奪目、是這樣的迷人!簡直潘安再世都遜他一籌。

    鄭浩磊簡直要佩服的五體投地,早忘了之前對冷風的埋怨。他臉上漾起了輕柔的笑容,笑的閃亮動人,反而教冷風再也凶不起來。

    !神經!她自顧自地碎了一聲。最近自己是怎麼了?愛情氾濫了嗎?腦海裡竟出現三個人影!小時候的鄭浩磊、沒有長相只有想像的Leei、還有眼前這身材健碩,長相令人心曠神怡的帥帥男人!冷風無法理清頭緒,只能傻愣愣地任由腦海裡的那三個男人互相廝殺去。

    他慢慢地踱入病房。冷風發現焦距有所移動,這才有了警戒。

    “請問你找人嗎?這裡除了我之外沒別人,而我不認識你。”他愈靠近,冷風就愈後退,就怕他餓狼撲羊。

    他仍掛著一抹笑容向她前進,冷風驚慌了。在日光燈下竟有人這麼囂張!而且還長得這麼帥!冷風迅速地提起了畫筆做武器。

    “風!”他急速地喊出他最熟悉的名字,也是最想念的字眼。

    好耳熟的聲音!冷風急忙停下攻擊。是Leei?!

    冷風再度仔細的看著他,而他笑的更瀟灑了。

    “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鄭浩磊睨著她笑。

    “Leei?”她問。

    他點點頭,喜上眉梢。總算沒把他忘記。

    冷風張開雙臂,一下子將他抱滿懷,卻用力過猛,兩人雙雙倒向病床,身子就這樣曖昧不明的在床上交疊。

    “真的是你?!”冷風的開心無法想像。

    兩人的鼻尖近得只剩下一寸的距離,鄭浩磊眼見機不可失,準確無誤地吻上她那細緻的紅唇,一切仿佛是那麼自然。

    冷風不急著逃,反而放縱自己深深吻著他。她從來沒有這麼迫不及待的感覺,她要發洩自己的思念!

    可她向來是個感情白癡,不該這麼縱情于一個陌生男人!

    她的理智忽地清醒了,她一把推開沈醉在熱吻中的Leei,立刻翻下床退到一尺之外。

    兩人再度雙眼交會,不過此刻都是氣喘喘的。她拼命的吸氣、呼氣,剛剛的激情演出讓她呼吸困難、腦缺氧,所以才驚覺事態嚴重,趕緊將他推開。

    奇怪!為何我會對一個尚算陌生的男人有此瘋狂的舉動?冷風腦海裡閃過這樣的疑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一時衝動,才會對你做出那麼誇張的行為來。”她羞于自己的行為。

    鄭浩磊臉上依舊是迷人的笑,笑的有些喘,胸腔內的心兒咚咚地跳著。

    “不必說sorry,我覺得這種感覺好極了。”他靠近她。

    冷風赧羞地低下頭,臉紅到耳根了。

    “風,你抬起頭來仔細的看看我。”鄭浩磊熱切的期望她能馬上認出他來,不想再浪費光陰了。剛才的吻還不夠,他想要她的欲望正節節上升中。

    冷風緩緩的抬起頭,很配合地看著他,只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很難將焦距調好,再加上剛剛發生令人臉紅心跳的狀況,她只能隨意一瞥。

    “是不是覺得很眼熟?”鄭浩磊盯住她。

    “你……不就是Leei?在手術之前,我們並沒有‘正眼’看遇,怎麼眼熟?”冷風是一副“很抱歉,沒看過”的表情。鄭浩磊有些失望,多麼盼望冷風能想到他是鄭浩磊,而不是從自己嘴裡證實。唉!結果事與願違。不過誰會把當年才一百三十幾公分的鄭浩磊,和眼前一七九公分的Leei聯想在一起?更別提他們已經十幾年不見。

    “我想再吻你一次。”他低聲道。

    “什麼?”冷風沒注意他說些什麼,腦海裡就只想著一件事。之前Leei離開美國時,她想告訴他的事。此刻她在盤算著該如何拒絕他,才不會傷到他的心。

    鄭浩磊霸道地拒絕她的漠視,將她拉近自己。“我說——我想吻你!”

    冷風聞言嚇了一大跳,人也跟著閃開,企圖和他保持距離,就能夠和感情扯不上關係。在Leei離開的這幾天,她想清楚了,終於厘清了感情的歸屬——她要等鄭浩磊!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她無法再去接納另一人。

    “Leei,你記得你要回臺灣之前,我曾說過有件事得清楚的告訴你,還有印象嗎?”

    “有,那你想要說什麼?”鄭浩磊饒富興味的一問。反正不管如何,他是不準備放棄她的。

    冷風眉宇之間纏繞著一股輕愁,神情顯得苦惱。她的目光飄向遠方。

    “是這樣的,Leei,本來我以為自己能夠接受你的感情,可是我考慮——”冷風覺得拒絕這樣一個盛情的男人,恐怕是一件很蠢的事,如果再讓他知道理由,無非就更蠢了,所以她頓了頓。

    “為什麼,”他急於想知道原因。“在考慮什麼?莫非你已經有喜歡的人?”鄭浩磊真擔心那個人就是王海,如果真是他,那麼也只能怪自己離開冷風太久,怪自己給了別人機會。她有這麼一個大牌紅星追求,或許真能得到幸福,那麼……他會祝福冷風的。可是他仍希望冷風親口講出是誰。

    “沒有,但也可以說有。”

    她的上一句話讓鄭浩磊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不過才輕鬆千分之一秒,下一句話又令人洩氣。該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鄭浩磊的心又揪成一團。

    冷風不知該如何開場白。“我有一個兒時玩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她決定娓娓道來。

    青梅竹馬?是我嗎?鄭浩磊自問。還是淙哥?不可能,他結婚了。難道冷風從小就暗戀淙哥,即便他結了婚?她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不會的!冷風只把他當哥哥看。莫非是雨融?更不可能呀,他早就移民了,何況冷風不會愛上那黏人的傢夥,我有把握!會是阿哥?對了,除了我之外,肯定是阿哥了,他常常偷偷看著冷風的一舉一動。又不對呀,阿哥常說冷風又黑又醜,鬼才會喜歡她!沒理由風會愛上他。那麼——到底是誰在這節骨眼上出來扯我後腿?鄭浩磊百思不解。

    “他說長大後要娶我當他的新娘。”冷風臉上拂上一層幸福的笑容。

    媽的!居然真的是雨融!這可惡的傢夥,小時候常三不五時就說長大了要娶冷風當新娘子!

    鄭浩磊無法再含笑聽下去,臉色漸漸成了豆腐色。這下子他非怪冷風不可了,是她自己說過絕不會嫁給雨融的,怎能趁他不在就偷偷打開心扉讓那個小鬼駐守呢?

    “可不可以請你一次講完,我的心才不會起伏太大!我擔心你會慢慢的把我折磨死,那將會很痛苦的。”鄭浩磊神色一斂,低聲嘶吼。

    冷風看他動怒的表情,像極了一個人,但不可能!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面,雖然之前她眼睛看不見時,已感覺Leei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那也可能只是因為同為中國人,加上她也有點喜歡他的關係吧!

    “哦,那我長話短說了,我不能愛上你啦!”

    她的話這會又短的簡直可以要人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心。

    “可否給我一個百分之百的理由?”鄭浩磊感覺心在淌血。要是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是殺不死他那穩如泰山的愛情。

    他臉上的冰冷映入冷風的眼裡,她緊張的抱起泰迪熊。

    “我承認自己喜歡你,甚至快愛上你了,但我不能!我需要浩磊給我一個答案,我才能決定是否該把心交給你,否則對你是不公平的!”冷風見Leei那危險的神態,有些驚怕,恐慌之餘她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理由。

    “浩磊?”鄭浩磊頓時愣住,有兩秒的時間竟忘了自己就是鄭浩磊。哈!哈!他在吃自己的醋?!

    “是!是!是!就是鄭浩磊這個王八羔子!他說我曾答應他一件事,還叫我不許忘了他。然後他就消失了,丟給我這樣的一個問題,一走就十餘年。是嗎?我答應了他什麼啦?我氣他平白無故的對我不理睬,更氣他讓我心裡、腦裡想的都是他!一直到有個男孩向我告自,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浩磊,原來我早就愛上了浩磊,根本無法再接受別人的感情。這個王八羔子!明知我的個性一向追根究底的,也知道我笨,居然這麼陷害我!二十幾歲的人了,連初戀是什麼滋味都不清楚,剛剛你吻我,一定覺得我沒經驗吧?但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哈——”聽完她一連串的理由後,他不能自已地縱聲大笑了起來。

    “笑什麼?是不是笑我傻?”她覺得自己這麼問有點傻。

    見他直笑著,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有點惱怒了。

    “你不要笑的那麼倡狂行不行?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就要失戀了嗎?”冷風見自己的真心話被他這麼一笑,所有的悲憤全化為氣憤,馬上雙手插腰,故作威脅樣。

    鄭浩磊終於收住笑,伸出手,一把將冷風環在自己的雙臂之中。

    冷風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竟然有股溫暖的電流在她的體內四處流竄,最後溜到她的心臟,怦、怦、怦的敲著。她雙手不自覺的攀上Leei的腰際。Leei有筆直的腰杆、寬厚結實的肩膀,原來,男人是這麼的粗線條!讓人有安全感、有踏實的感覺……

    冷風沈浸在怡逸安穩之中,然後她聽到上方傳來輕柔的聲立——

    “傻風,浩磊現在幾歲?”

    冷風從來不知道靠在喜歡的人胸膛上是怎麼樣的感覺,原來是這麼滿足!

    “和我同年,但他比我小,個頭也比我矮。”

    “他小你不過十五天而已,而且現在也高過你一個頭。”鄭浩磊聽完她的話,有點啼笑皆非。難不成只有她會長大?再沒發現他是鄭浩磊,他就唉!

    “這我就不清楚了。喂!Leei,我想這樣多抱你一會兒。”冷風膩在這樣的胸懷裡上了癮,感覺不再孤單了。

    鄭浩磊也不說話,不想打斷這樣的親密。

    久久,她像想到什麼似的,忽地推開Leei,又拉住他的手。

    “走!我要馬上出院,帶我去你的住處,現在!”有件事她要現在就做,她想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一筆彩色的回憶。

    “現在?”話都還沒說清楚,這小妮子要做什麼?

    “對!就是現在!我不想錯過。”她非常肯定。

    ***

    一路上鄭浩磊一直在想法子,到底要如何才能讓冷風這傻妞瞭解他就是鄭浩磊?怎麼她還無法前後貫通?非要他明講嗎?

    他手握著方向盤在思慮著,忍不住用余光掃向坐在身旁的她。她的皮膚雪般的白皙,連身的洋裝之外雖然套著外套,但仍能感受她曲線有致的身軀。雖然上車已有十多分鐘,仍能看出她很緊張,胸口明顯的在震盪起伏著,引人遐想。此刻她細眉淺蹙,好像正在決定一件令人震驚的大事——以他對她的瞭解,愁眉正表示她又有驚人之舉了。

    半小時過去了,冷風仍沒多說話,鄭浩磊也就沒有多問,不過內心暗自竊喜。其實他早準備告訴她自己就是鄭浩磊,但白天看見那個明星與冷風有說有笑的,一氣之下就離開醫院,卻沒法熬過內心的渴望,抵禦不了想念冷風的心,最後還是回到病房,誰會知道結果竟是令人意外的。他再瞧瞧身旁的她,眼裡滿是喜悅。

    “到了。”鄭浩磊下車繞到另一側,很有紳士風度地為冷風開了車門。

    下了車後冷風才抬起頭。她一眼望去,啊!

    “這是你住的地方?”她好生驚訝,居然讓她在外國人的土地上看見紅瓦白牆的中國式古厝?

    房子右側有一池流水,池邊大石頭上題字為“蘭園”。一種仿佛置身在故鄉的錯覺,讓冷風突然好想家呀!

    鄭浩磊打開大門。“進來吧!”他執起她的手走了進去。

    “這屋子的主人是道地的臺灣人,很早便移民到此了。”他笑著陳述口“不要太想家,想我就好。”

    鄭浩磊輕而易舉地解開冷風內心的疑惑,還道出她想家的思緒,令冷風尷尬地笑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麼會突然想到我的住處?不會只是來參觀吧?”鄭浩磊不知她為何執意要到他的住所。

    冷風臉上倏地染上了紅暈。

    “可以參觀你的房間嗎?”

    “我帶你去。”鄭浩磊牽起她的手,越過長廊,往屋後走去。他習慣安靜,所以特意挑了尾間的臥室,其實這屋子也只有他一個人住。

    冷風一進房把門帶上,眼睛盯看著他,欲言又止的,不知怎麼說出令她難以啟齒卻又非常想做的事。

    “怎麼?你想告訴我什麼嗎?”這個折騰他許久的小妮子究竟想做什麼?

    “我想喝酒。”其實是想喝酒壯膽。眼睛故意看向床前的那扇窗,又回頭看他。

    “現在?在這?”鄭浩磊覺得奇怪。

    “嗯,對呀,在這。”冷風點頭,樣子有些心虛。

    “你等一等。”他也沒多問,轉頭開了門出去。

    冷風確定他出去後才開始大方地欣賞起他的房間。他那張大床擠兩個人是綽綽有餘……思及此,她為自己的大膽掬了一把冷汗,滿心羞澀地趕緊轉開眼。門的兩邊是壁櫥,上頭擺滿了書籍,床頭上方則掛了一幅巨大的抽象畫。床邊書桌上放了一部電腦,桌上佈滿了卷宗,該是病人的資料。浴室門旁則有一四方燈罩,應是看X光片用。

    整個房間很簡單,色調是淡淡的綠。

    “看來,他是一位挺愛乾淨的男人。這房間整整齊齊的,同樣是一堆書,大哥的房間就亂得不像話,幸好娶了大嫂改變了他的壞習慣。”她心裡想,要是大哥娶到一個邋遢的女人,那媽肯定是受不了。

    想到哥哥姐姐他們的美滿婚姻和愛情,她免不了又要怨起鄭浩磊來了。是什麼原因,還是她中了蠱毒?竟會讓她如此不理智、如此不瘋狂地死心等著他?

    不理智的是——她為何深信浩磊是盤在她心中的那顆鵝卵石,能圓滑她的夢!

    不瘋狂的是——哪個少女不懂織夢?當愛情來時,她竟當起月下老人,給人牽紅線,自己卻兩手空空,什麼跟什麼嘛!

    唉!談戀愛真那麼重要嗎?為什麼人一定要有愛情?

    她很慎重的思考這件事。薛為奇不就為了她而瘋狂地追隨她那麼多年!話又說回來,他的真命天子就在藝專,她不過是條紅線,系著雙方的愛戀,最後將他們彼此纏繞。

    這麼說她是功德無量呀!

    但她自己呢?一思及此,冷風就要哀怨起來。忽然間,她又睜大了雙眼。對呀!我來這的目的是幹嘛?不就是來瘋狂的!不就是來不理智的!不就是來尋求刺激?!她看看床,瞧瞧天花板,再向窗外望去。哇啊!”切多美呀!連男人都美!

    她雙眼轉向浴室,這小空間……怎麼會令她想入非非?

    “叩!”清脆的敲門聲使冷風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趕緊將鎖在浴室內幻想的雙眼及時收了回來,似乎已聯想到自己裸露的身體停留在蓮蓬頭底下肆意地任水沖刷著。她羞紅了臉。

    鄭浩磊進來時,手中多了瓶紅酒及兩個杯子。不明白她臉紅為何。

    “只有這種酒了,我陪你喝。”鄭浩磊打開瓶蓋在杯中倒了三分之一的酒液,遞給她。

    豈知冷風一接手,二話不說便一口氣全灌了下去。

    “嘿!喝慢點,這酒的後勁很強的!”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冷風咳了咳,不勝酒力的她,紅暈暫態已蓋上她的雙頰。

    “滿好喝的,再幫我倒一杯。”

    鄭浩磊又為她倒一杯,也為自己倒一杯。他想,也許冷風是想把酒言歡,學古時候的詩人。

    這一次冷風沒有勇氣一口喝下去了。

    “哪,我改為淺嘗。這酒我不常喝,有點甜又有點澀,經過舌頭再滑入喉嚨時留有淺淺的芳甜。”她品起酒來。接著她說:“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你!”她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駭人心弦的話。

    鄭浩磊差點把含在嘴裡的酒給噴灑出來,但便在喉頭也極不舒服,於是他用力的拍打自己的胸腔,試圖讓酒液順利的進入食道。

    冷風走近他幫他拍背,手勁卻是有氣無力的,她又說:“哈,你嚇到了,再給我一杯。”

    一般的男人是不會為這種女人自動送上門的事嚇到的,此刻鄭浩磊只感到胸中的灼熱漸漸漫延到他的腸胃,他極不舒服,卻不是因為酒,而是冷風說的話。她怎麼能就這樣給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初夜?!他甚至還沒說出他就是鄭浩磊,難道冷風真的把他給忘了?還是她真醉了?

    冷風覺得好熱,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了,她熱得脫下外套,剩下一身潔白無領無袖的洋裝,她轉過身。“磊,你幫我拉下拉鍊,我好熱!”

    冷風嬌憨地請求著,令鄭浩磊不知所措。是男人都會禁不住誘惑的,更何況他面對的是心愛的女人。

    她叫我磊,她真知道我是浩磊!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你就忍心放下我?害我這幾年來感情空白,好朋友、好同學一個個都有男女朋友了,不然就結了婚,而我總是孤伶伶的——”

    冷風一句句的控訴,狠狠地揪住鄭浩磊的心。他無力反駁,也無從逃脫,直覺得愧疚,更是心疼。他貼上她的背,雙臂緊緊地鉗住她,再也耐不住內心的狂熱,他低下頭,嘴唇在她的粉頸摩挲著,輕舔著她發紅的耳垂,低喃著吹送熱氣。

    “風,我不是有意的……”他隔著洋裝撫上她小巧而飽滿的胸部,來回地磨蹭著,感覺著她火熱的身子。

    “嗯——”冷風微微的呻吟。“不過,我不再想你了!”

    他頓時停緩了動作——不再想我!

    難道剛才叫我的名字是醉話?

    “因為我愛上了Leei!我、決定要他!”

    她這樣的告白當場令鄭浩磊傻眼。隨即他又換上一抹賊笑。哈,不管她是愛上哪一個,不都是我?!

    現在的情況就好比一場勢在必行的賭局,骰子已擲出去,買好便離手了。他拉下她的拉鍊,洋裝緩緩地自她柔軟的身體滑落,他輕手解開那貼在雪白肌膚上的蕾絲胸衣……

    一陣狂亂的千佛手之後,兩人已近全裸,雙雙跌入床中喘息著……

    冷風的雙手忍不住寂寞地又爬上他的頸,讓自己更欺近他的身。迷蒙的眼,直直地勾引著他的心,嘴裡呢喃著:“愛我——不許你停!”

    鄭浩磊撐著頭,另一隻手在冷風腰間輕撫著。“風,我好愛你,也要你,但你千萬不許後悔——不管我是Leei或浩磊,好嗎?”

    見冷風無意識的點頭,鄭浩磊笑了笑,翻身覆蓋在冷風誘人的胴體上,再一次吃上她的身子,不再猶豫地帶她進入更美妙的世界……

    激情過後,冷風已累得睡著了,他捱近她,鎖定她那細嫩的臉龐。此刻的她像極了含苞的曇花,微揚的唇線是不是代表她的滿足?

    鄭浩磊深情地瞧著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忍不住,這麼多年都等了,還是無法克制。但,他還是滿滿的笑容,因為冷風還記得他!

    他的手摟著她的腰,修長的腿跨上她白皙的大腿間,留戀著她每一寸肌膚,然後,他開心且滿意的進入了夢鄉。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1 16:05:29


    透過窗子,灑進來的陽光竟是這麼刺眼!

    冷風微微地睜開雙眼,慢慢的戰勝了陽光,望見頭頂是淡綠色的天花板。咦?這裡不是醫院?!冷風愣了三秒鐘,感覺腰部有不明重物壓著自己裸露的肌膚……

    陌生的屋子!裸露的身體!

    冷風抬起雙手壓著太陽穴,頭疼欲裂啊!想起昨夜喝了酒之後就不省人事……她拉開向日葵花紋的軟被,尋找那壓在腰上的不明重物——是男人的大手!

    而她居然研究起它來。男人的手修長而潔淨,好大、好溫暖……不對,她身旁怎會躺了個男人!

    呃?還是Leei?

    是Leei!啊!完了,我肯定真幹下心裡想的那樁事了!她終於清醒了。啊!慘了,昨個夜裡是我霸王硬上弓的,天啊!我的第一次竟用來強姦男人!不過他是一個漂亮又有才氣的男人……好像滿值得的——,什麼歪理!快快快,趁他未醒,好好把他瞧個夠,最好能把他嵌入心海裡,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嘛!然後趕緊逃離現場,往後不再相見,他沒欠我,我也不欠他,一拍兩散。發生這種事,用不著女人負責吧!

    做出決定之後,她開始細細打量起他。

    杏眼鼻挺,眉清目秀,此時他散亂的髮型與之前所看到的他有不同的味道,更多了分狂傲及灑脫。昨夜的瘋狂讓他累了嗎?哇,此刻她才感到自己也全身酸疼。

    “唉!你可不能怪我喲,我也是很不舒服的。雖然昨個兒感覺好像還不賴……”冷風再看向他的唇,竟然掛著微微的笑!想必昨夜之事他也不想拒絕,嘖嘖嘖,男人都是這樣的嗎?欣喜魚水之歡?那好,偷吻你一次。

    嗯?男人的唇居然如此軟?

    冷風再睜開眼,赫然見到一雙放大的瞳孔,一雙黑白分明且帶著溫柔笑意的美眸,莫非……

    “啊!”冷風嚇得彈跳起身,一見身上的被子就要滑落,連忙又伸手拉住,將頸部以下緊緊包住。完了!剛才為何不乾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後悔了吧?

    她馬上躺好將被子拉至下巴,決定先發制人——“為什麼你這麼眼熟?”居然脫口而出這句話,她原先是想講——為什麼你會睡在我旁邊?

    對呀!他為何這麼眼熟?他就是Leei啊,為何現在才發覺他很眼熟?他到底像誰?冷風一面顧著自己身上的被子,以防春光外泄,一面想著這個問題。

    “我是Leei嘍。”怎麼?看出我了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Leei。告訴我,你的中文名字是什麼?”雖然昨夜是我勾引你,雖然這種事不用女人對男人負責,但總是本姑娘的第一次,可不能連你姓啥叫誰都搞不清楚吧?”冷風嘴上啐了一句。

    鄭浩磊不吭聲,心裡可有些不開心了。本以為她已經猜中了,但又差那麼臨門一腳,真是迷糊!

    冷風見他不出聲,心想:糟了,得趕快走人,以免讓他以為自己想借此束縛住他,勉強他負責。雖然他說愛我,但不表示就得為我負責的,不是嗎?

    她在被子內找到了衣物並且穿上,準備隨時拔腿就跑。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在下先告辭了。”她立刻翻開被子,跨過他溜下床,急忙且快速的走到門邊,手也已經拉到門把了。

    但是“碰!”的一聲,她還是就差那麼一步,被擋在門前。

    冷風嚇了一大跳,手還停留在半空中。

    鄭浩磊顧不得身上未著任何衣物,一個箭步沖到門口,以最優的姿態飛快地甩上門擋著門口。

    他強而狂妄的氣勢是冷風嚇了一大跳的原因,還有,她也確實被眼前的“美景”駭住了。冷風想用力的蓋上眼簾,試圖遮掉眼前的“美景”,只不過由頸子漸漸淹上的紅澤,證明她看見了,而且是看得一清二楚!男人的裸身耶,真真實實的杵在眼前,他修長而健碩的身材,嘖嘖嘖!畫他會很愉快的!

    冷風搖搖頭,甩掉自己那可笑的想法,但眼睛實在是合不上也移不開,女人該有的矜持她全不記得了。

    “風,看夠了沒?”鄭浩磊顧不了許多了,反正這身子早晚是她的,更何況昨夜不也看光光了?

    “我——我……”冷風因為他的這句話,臉紅的跟猴子屁股沒兩樣,她羞得恨不得有地洞能馬上鑽進去。

    “風,昨晚我們——”

    “該死!”冷風吟了一句。

    “你說什麼?”被她的聲音打斷,鄭浩磊納悶地問。

    “喂!你不會是真要我負責吧?哪,Leei,聽我說,昨夜的事嘛,你就當逢場作戲,反正男歡女愛也沒什麼大不了呀。還有還有,你看你,長得玉樹臨風,年輕、身材又一級棒——”講到身材,冷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不自然的轉向別處。“要找什麼大家閨秀會沒有呢?你看我,沒什麼長相,身材也普普,沒啥看頭也登不上檯面,至於工作……將來頂多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畫家,家世也很平凡。總而言之,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深,不用你負責,也用不著我負責吧?就當我是你生命中一個小小不起眼的過客,OK?”冷風快而決絕的把話說完。睨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拔腿又要跑,手再度抓到了門把。

    “慢著!”鄭浩磊刻意板起面孔,心裡卻是狂笑不已。他雖知道冷風的身材沒多大看頭,但她沒必要如此消遣自己,再說,昨夜的感覺很美好……

    愛一個人就會愛對方的全部。

    冷風不自在地回頭。“怎麼?你還有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仍然不覺得我像誰?”他就要吐血了!

    “像誰?不就是Leei……不會吧?我不相信你易了容!”冷風伸手扒了扒鄭浩磊的雙鬢處,試圖找出破綻來。

    Shit!鄭浩磊低罵了一句。這小妮子武俠小說也看太多了吧!易容?這句話也能派上用場?

    鄭浩磊一把抓起冷風的手,指著上頭的疤痕問道:“這傷是不是小時候拉小提琴弄的?”

    冷風看了看手上的疤痕,鄭浩磊又抬起她的下巴再度開口。

    “這是不是你長水痘時吃了你阿姨的訂婚喜餅造成食物中毒給送進了醫院,後來留下的疤?”他輕點了下巴處那不怎麼明顯的水痘疤。

    冷風嚇了一跳。這些事只有小時候的鄰居才知道的,莫非——

    “你是浩磊的同學,你居然沒告訴我你是他的同學?他什麼事都跟你講了!那我和你——啊!”冷風住了嘴,臉兒霎時羞紅了。天啊,她真想哭!

    噢!鄭浩磊再也不期盼她會猜到他的身份了。“你仔細地看清楚我,別再胡思亂想了。風,你答應長大後要當我的新娘,你忘了嗎?看來他還是得自己坦承。

    “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來著?還有——我的事你篇何這麼清楚可惡極了,你與浩磊狼狽為奸,一個欺騙我、一個欺侮我!我……恨死你們了!”冷風氣得流出眼淚,大聲的叫嚷,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風,你別哭呀,我無意讓你哭的,我會心疼!”他將她擁入懷中,為她擦拭淚水。他不想她哭。

    冷風拂了損鼻水又道:“Leei,我對你很抱歉,我愛的人一直是浩磊,但我卻把童貞給了他的同學,不管是面對你或將來可能面對他時,我都無法釋懷。本來我已經幾乎快愛上你了,可是這些天來我想了想,我仍是愛他的,但不保證會再與他見面,所以我決定出軌這一次,因為或許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現在你都明白了,讓我離開吧!”冷風累得滑下了身子蹲在門邊,掩臉而泣。

    鄭浩磊也蹲了下來,將她扶到床上坐好。

    冷風這才發現自己”直對著他的裸體在說話,她馬上羞得垂下眼。“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她是擔心不用半秒鐘,她那渴望的色眼又會迫不及待的盯上他的偉岸身子,直嚷著。

    “不用了,反正你昨夜已經全見過了,而且我都是你的人了。”鄭浩磊說的曖昧。

    “你——”冷風羞怕地抬起頭,高傲地望上他的雙眼,卻見他得意的笑容。笑死算了!氣死我了!

    “風,有誰這樣叫你?”他叫得輕柔。

    “大家都這麼叫我,沒什麼稀奇。”冷風不明白,打她從娘胎出來就叫冷風,親近點的就叫她單名,很平常。

    “風。”鄭浩磊不厭其煩的再度輕輕地喚。

    風,風,風!這聲音,這調調!輕輕柔柔的……鄭浩磊!只有他從來只叫自己單名,要不就叫醜八怪!而眼前這個Leei,自認識他起,他一直是喚自己“風”的!難道Leei就是磊?

    “猜到了?”鄭浩磊笑著道。

    “啪!”突然一個巴掌打得鄭浩磊滿眼金星,還來不及反應時,冷風已沖出門去。

    鄭浩磊雖一臉錯愕,但也知道自己絕不能再遲疑、再錯過,更加沒空伸手去撫平那俊秀臉上的火熱五指印,他劈哩啪啦的不花五秒鐘就穿好衣服奪門而出。

    ***

    鄭浩磊追到路上,心中慶倖這裡沒什麼人車經過。見她站在路——

    “風,你為什麼要跑?”他趕緊握著她的柔荑,怕她再跑。

    她甩開他的手。“你好樣的,問我為什麼跑?難道留下來等你笑話我?問那什麼蠢問題!愛上兩個不同名字、不同長相的男生,到頭來,兩個名字的人卻是同一個身體,誰來告訴我哪個是本尊?哪個又是分身?”

    “風——”他輕柔地喚著她,哪個女人逃得過愛人設下的甜蜜陷阱。

    “幹嘛!不準你再這麼叫我名字!”冷風馬上遏止。她插著腰。

    “風,我們回房間再談,我會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不好!在這裡說!”幹乾脆脆的一次搞定,站在外頭說,一個不高興就隨時可以走人!

    “不行!”鄭浩磊大聲的反對,隨後欺近冷風的耳際小聲地道:“拜託你啦!我裡頭可是涼涼的,總不能叫它在這裡空蕩蕩地晃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褲頭,表情十足尷尬,眉頭也皺著,但嘴角倒是掛著笑。

    冷風一聽,咧起嘴來仰頭大笑,喘過氣來又彎腰繼續笑,手高高指著他。

    鄭浩磊看在眼裡,心中充滿滿足感。冷風現在的樣子,就像孩提時的神情,既自然又灑脫,他總說她像E.T、醜八怪。現在映入眼簾的,卻是活脫脫的大美人,真是奇怪!

    然而自己不就是被她的那分灑脫所吸引,被她的自在、樂觀且善良的性格給牽動心弦……他怔怔地望著她。

    許久——

    “幹嘛!真的著涼啦?”冷風一臉的狐疑。

    “走啦,進去再說。”鄭浩磊拉住她的手。

    細細軟軟,好溫暖的小手。

    一進房間,冷風才知道自己穿錯內在美了,她趕緊把身上的小花褲給換了下來。

    “還你啦!急亂之中,聖人也會出差錯的,別以為我有這種嗜好!”冷風為自己的失誤辯解。她插著腰,斜睨著他,見他一臉有色的笑,不禁想K他一頓。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這二十幾年來都不近男色呢!”鄭浩磊一笑。

    “臭美!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我還欠你哪個鬼答應?到底答應你什麼來著?這個問題真把我考倒了。”冷風想了一想,沒理由經過那麼久也想不出來,找不到答案。她看了鄭浩磊一眼——“好吧!我承認我從沒很認真的為那件事動過腦筋,是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出現的,那就知道答案了,誰知道你會這麼耍我。難不成,我欠你錢?”她舉出了一件最不可能的事。她從不向人借錢,眼睛開刀那是例外!

    “你是欠我情!”鄭浩磊一口咬定。

    “情?”她不明白。

    “先告訴我,昨個兒在醫院跟你有說有笑的男人是誰?”鄭浩磊決定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訴深情,倘若那男人真是情敵,那他會暫時把情話吞回肚子裡去,把這號人物擺平了再說。

    冷風努力的回想。在醫院裡,她和很多男人有說有笑,沒理由愁著臉聽人家說話吧!至於昨天嘛——指阿哥嗎?“你是指王海嗎?”冷風不加思索的直接道出阿哥的藝名。

    鄭浩磊臉色倏地發青。“媽的!真有情敵!”低頭猛然咒駡這麼一句。

    他以為音量夠小,但卻被冷風聽的恍然大悟。嘿嘿!耍我那麼久,不給你些顏色瞧瞧,我就不叫冷風!

    “幹嘛!臉色這麼難看,剛剛挺好的。”冷風故意舉起手來探向他的額頭。“沒發燒呀!”嘻!她竊笑。

    “我是沒發燒,但快被你氣炸了!”這小妮子就這麼坦白?稍微欺瞞我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才跟你相認而已,就這麼對付我!

    鄭浩磊已有些抓征了。

    “磊,你和以前不一樣哦!”冷風搖搖頭又道:“印象中的你沈穩、冷靜,說話速度不疾不徐,從不講髒話,剛剛你沒頭沒腦的在嘀咕些什麼?而且我好像聽到你在罵人?”冷風故意卯上了他。

    “風,你對我真的只剩下‘印象’嗎?”鄭浩磊很懊惱自己給了冷風一段沒有記憶的空白日子。

    看出他那後悔不已的神情,冷風轉過頭竊喜了一番。縱然印象深刻心海,也要耍他一耍。

    冷風回頭時又換上一副嚴厲的表情。

    “廢話!我們的過去只不過短短幾年,那時你還那麼小——”她在胸前比劃高度,然後又踮起腳尖比了比他現在的高度。“現在咻——的,你長得這麼高。臉變了,聲音也不一樣了,只有那雙杏眼仍舊是那麼勾人神魄。你說,我對你除了小時候的印象外,我可不記得我的生活中出現過像你這麼高大、俊美又神氣的帥哥醫生,如果有,我肯定印象深刻……哦,有,帥哥不是沒有,王海就挺帥的。”

    嘿!我冷風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挫挫你的銳氣,怎消我十年鬱卒?

    唉!事隔多年,情海生變,怎能怪她?

    “風,你答應我的事也忘了嗎?”鄭浩磊無力地問。

    “什麼呀,我答應你什麼啦?不記得了!”她是真的不曉得答應了他什麼。

    “風,打從我們七歲相遇的那一年起,我的視線除了你,從沒移向過哪個女孩。”

    神經病,我當然知道嘍!你老說我醜八怪,我相信醜八怪與美女站在一起,醜的那一個會特別引人在目。

    “你在我家手受傷了,流了好多血,我嚇壞了,在醫院縫合時,你痛苦的表情震撼了我的心。”

    廢話,還不都是你啦!不先教我拉琴。

    “你還記不記得玩家家酒時,雨融老和我爭著搶你當老婆?而你每次都只願意當我的老婆,不是嗎?”

    還好意思說呢!淙哥是大頭目,配冷雲的高智商剛好,阿哥的角色是單身羅漢腳,而雨融又老猜拳輸了你,即便是贏了,你仍有本事扭轉乾坤,讓他雙手心甘情願的奉上你口中所道的“燙手山芋”,從沒人問過我的意願,哼!自圓其說。

    “有一次在我家,浩竹演護士,我是醫生,你是病人,你說不給浩竹打針,怕她打錯位置,我們三個人在那邊爭來搶去之時,我們不小心親到彼此的嘴,那可是我的初吻!”

    冷風臉上霎時染上了紅彩。

    “你神經啊!那是不小心的,都是你們兄妹倆搶來搶去,你朝我壓過來,才不小心碰到的,你說那是你的初吻,可也是我的初吻啊!”冷風對這件事記得一清二楚,不過他怎能硬拗那是吻?

    “那——還有昨晚!你怎麼向我交代?”

    昨晚?想起昨晚,她又臉紅心跳了。可惡!居然又轉回昨夜那令人害躁的話題,好,豁出去了,來個死不認帳、轉移話題!

    “前面說的那幾件事呢?你說的非常動聽,從頭到尾女主角都是我——但,那又如何!”想將我軍?門都沒有!

    想不到冷風變得犀利了!想跟我耗?沒關係,瀕臨死亡的人我都能救活了,講故事我自然能打動人心,尤其是你哪!風,你該知道,孫悟空是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當然動聽,因為你答應要做我的新娘!”像是宣言,鄭浩磊說得既大聲又肯定,還抓起冷風的右手,不由分說地硬是在她無名指上套下誓言——一份他用心準備的禮物。

    閃閃亮亮、光彩奪目的戒指刺得冷風睜大了眼,有些頭暈目眩。她傻傻地瞪著手指上的鑽戒。

    “答應做你的新娘,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沒人通知我?”她覺得詭異。

    “神經!”鄭浩磊也學冷風的俏皮。“早八百年前就通知你了,不過是你自己忘了而已,當初你還誓言旦旦說非做我的新娘不可!”他故意說的無辜。

    “幾歲的事?”到底何時說過的話?她真不記得了。

    “九歲。”

    “九歲!天啊!九歲!一個九歲孩童說的話,童言童語的,你——你把它當真?害我往後的日子背負著感情不能走私的十字架!難怪我會一直猜不透答應了你什麼,啊!你是故意的!”原來造成自己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始作俑者就是九歲的自己!而坐收漁翁之利的,便是眼前這個從小就機智過人的大混蛋!

    她“啊”的一聲,把自己丟向那柔軟的大床,氣喘喘的看著綠色天花板,企圖使自己冷靜一點。

    鄭浩磊眼見冷風表情十足的變了又變,可見她受到極大的衝擊。

    也罷,就讓她躺著吧!說真的,要一個九歲孩童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實在有些不人道。

    “但是,風,你那時認真的表情卻深深震撼了我,那是我一輩子無法釋懷的感動。”

    鄭浩磊深吸一口氣,柔柔的目光轉向冷風。

    “風,一開始,我對你並沒有好感,當時你瘦不啦嘰又黑不溜丟的,但是你的一顰一笑是那麼地自然,無拘無束又嗆人,我的視線實在無法轉移他人。好幾次在遊戲中,我氣淙哥或其他男人保護你過度,後來我才知道那種生氣叫‘嫉妒’。直到六年級時薛為奇的出現,我又發現了什麼叫‘吃醋’。他曾經找過我,劈頭就說:把冷風讓給我!你又不是東西,怎能說讓就讓!何況你早答應做我的新娘了。”

    冷風大籲了一口氣。難怪這兩個人平時個性、脾氣都好,怎麼每次見了面就像遇上眼中釘、肉中刺似的,怒目相同。

    “他向我宣戰,而我也應了他,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

    冷風不語,但心海已讓幸福給蕩起了漣漪。不過,怎能將她當戰利品呢?冷風在心裡暗罵、這兩個大笨蛋!

    鄭浩磊拾起她的手,指了指傷疤。

    “為了這道疤,我立志當醫生。你忘了,你也是在那時允了我要當我老婆的。每次打電話給你,總是聽你開口閉口薛為奇、薛為奇,仿佛你的世界只有他,而我呢?卻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誰的事情都與我無關。”

    他竟是如此的癡心?!冷風偷瞄他一眼。哈!傻得可愛!我哪點好,值得這兩位優秀的大帥哥為我爭“風”吃醋呢?“你們考上藝專,我卻念了別的高中,眼看著自己一而再的把你推向薛為奇時,真的很不甘心,於是——”

    冷風從床上折腰彈起。“於是?怎樣!”她想,鄭浩磊的伎倆一定是從這裡開始的。

    “就是那張字條嘍!你一向重責任,一旦答應別人的事,你幾乎會全力以赴。我擔心你會愛上別人,但要你負責的日子又很遙遠,留下字條就是讓你牢記曾經答應我的事,那麼你就會想,一直想,到底是答應了我什麼?想不到對你還真管用,哈!這更證明了我比薛為奇瞭解你。”

    “哎呀!上當了!”冷風微微地笑著。“磊,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你的獨斷獨行讓我們浪費了許多光陰,讓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她心疼地雙手攬上他的腰,撒嬌似的晃他一晃。

    鄭浩磊也抱住了她,在她背脊上輕輕地上下撫摩著。

    冷風偎在他懷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悸動與安穩,她願意將心永遠交給他。

    “磊,我眼睛看不見時,你是不是就知道是我了?”

    他點了點頭。

    “嗯,那時候我嚇壞了,一向幸運的你,怎麼也會遇上這樣的問題!我是心疼又擔心,真想沖過去緊緊抱住你,告訴你:別怕,有我在!但是,我們分開太久了,突兀的舉動可能會使你更無助,所以我忍了下來。幸好,你的病情不嚴重,我真慶倖我念了腦科。其實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所以註定我會愛上你。風,我愛你呢!”他深情款款地落下心動話語,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兩個相愛的人分隔兩地了。

    冷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猛然抬起頭,卻是“叩!”的一聲。“哎喲!”兩人同時蕩出哀聲。

    冷風揉揉頭頂,眉頭深蹙地問:“那我能看到時,你還不來看我?”明知她想第一個見到他。

    “好痛,抬頭也不通知一下。”

    “通知?你根本就瞭解我何時可以看見的!”她不理會他下巴的痛。

    “你忘了我回臺灣了,順便解決了兩件事,所以耽擱了幾天,一辦好我馬上又趕回來了。”

    “耶?發生了什麼事?”

    “我爸媽幫我安排了相親。”他輕描淡寫。

    “什麼!一定是鄭爸的主意,他老看我不順眼。那你的意思呢?”

    “別怪爸,誰叫你老是粗心的將他的花踩死。”

    “那倒也是,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她想了想。

    “我知道,所以我幫你解釋過千萬次了。”他低頭親吻她細柔粉頸,言語之中滿是甜蜜。“我只愛你。”

    “那另一件事呢?”

    “上門提親。”鄭浩磊說的理所當然。

    冷風一臉驚嚇。“什麼!上誰家的門?提誰的親?”怎麼回事嘛!老教人一顆心上上下下的。

    “當然是上你家的門,提我們倆的親嘍!冷爸、冷媽及我父母都答應了。”

    “喂——我是當事人耶!為什麼又沒人通知我了?”冷風放下一顆心後又怨自己老是最後一個知道。

    “我想等你眼睛好了以後,我們還會在美國待上好一段時間,我希望你搬來與我同住,彼此有個照應。只是我們孤男寡女的,雖然美國很開放,可我想給彼此一個名分,對你也比較好,於是就先上門提親,向冷爸、冷媽保證我鄭浩磊此生絕不辜負你。”鄭浩磊突然用著邪邪的神情盯向她,笑靨漸開。“原本我還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要了你,但昨——”

    冷風聽懂他話中之意,知道昨個兒饑渴的可是她自己,她笑了開來,故意妖媚地在他身上磨蹭著。

    “但昨個兒卻失身於我!磊,不介意我再要你一回吧?”

    窈窕柔軟的女性曲線明目張膽地貼向他亢奮的軀體,鄭浩磊本能地呻吟出聲。

    他連忙止住冷風對他的上下其手。“等等,等一下啦,等我把話問完!”

    “哎呀,一會兒多的是時間嘛!”冷風迷蒙的眼睛直盯著他的唇,此刻她可是情欲高漲。

    “不行!告訴我,為什麼一回來便見到你和那個歌星有說有笑的?”

    冷風停下了動作,迎上他帶慍的眼,眼裡的不悅正說明“沒錯,我是吃醋了”!

    冷風笑了出來,聲音狂妄的笑進鄭浩磊耳裡。

    “幹嘛啦,把我的醋罎子打翻了,還笑成這樣!你都不知道當時我的心都冷了,差點要放棄多年來的努力!”鄭浩磊委屈又無辜地。

    “傻瓜!”冷風把鄭浩磊的頭藏入自己的頸窩處,直呼:“傻瓜,你看不出來那是阿哥嗎?”

    阿哥?

    他想起來了,王海的笑容確實像極了阿哥的注冊商標。鄭浩磊抬起頭來迎向冷風肯定的眼,她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

    “真是阿哥!他成了大明星了!”鄭浩磊這才豁然開朗。

    “是啊,可能你太忙於功課和工作了,所以不知道咱們二巷出了個明星呢!”許多事會因為時間而改變,是好是壞誰也無法預知,也無法避免。

    “他曾經想追求你?”鄭浩磊仍是疑問,想知道是不是有那麼一回事。

    “他有玲了,那天你在病房外應該有看到她啊。”

    玲?推開眾人,大方地步向病房的那個女孩,是那個靦腆的玲!原來她從小就喜歡阿哥了?她總是盯著他……難怪了,阿哥有時會老盯著冷風看,而風的背後卻總是有玲跟著。

    哈哈,就說嘛!有我在,還會怕冷風愛上別人嗎?我的癡情只有莎士比亞知道!

    “想什麼?這麼入神?”看他傻裡傻氣地笑著,表情挺怪異的,冷風以手背貼上他的額際,擔心他真是受了風寒。

    “想你嘍!”他拉下冷風的手,放在唇上輕啄。

    冷風覺得他這一句輕聲細語已經填滿了十多年的空白。唉,這段感情得來還真不容易,幸而她能堅持到底,假如他沒留那張字條,不知結果會如何?

    “風,那你又在想什麼?”鄭浩磊將她拉入被窩。蓋棉被,純聊天。

    “磊,你知道嗎?我一直有在找你,說什麼我都不願你就這麼消失了。上了藝專,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變了,除了畫圖、比賽、上課,其它的時間好像全用來想你了。你好差勁,讓我想念的好苦。”

    “其實,我也到藝專看了你幾次。”

    “為什麼沒出現?我都沒看到你呀?!”

    “我躲起來了,偷偷地見到你我就滿足了。你想當一位出色的畫家,根基一定要穩,我不想你分心,也不想自己亂了方寸,只好如此。你也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多麼想讓你瞧瞧我不再是那個小個頭的浩磊了。”

    冷風盈著笑。

    “還有呀,我寧可先苦後甘。我知道你能信守諾言,而我也非你不娶,反正,忍一時的思念,以後我們一定會有一輩子的時間談情說愛的!”鄭浩磊揚著笑容,仿佛現在就已經是幸福了。

    “瞧你,像偷了腥的貓,一臉的得意洋洋。”

    “那當然嘍,以後你都會在我身邊,我就會很幸福。”

    “磊,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你也能這麼多話,你總是很酷的有一句沒一句的,簡截有力,明瞭又霸道。不過,雖然如此,現在的我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好幸運,原來你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我。”

    “你當然幸福嘍!我還有一籮筐的情話要對你說呢,還要說一輩子!”他吻上冷風的唇,四片唇開始了糾葛不斷的纏綿……

    羞澀的稚情已下檔了,而令人意亂情迷的愛戀正漸漸在溫室裡燃燒……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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