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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2:57:59

總裁好不固執 作者:孟妮

從以前到現在,她都知道自己與他的差別,
他是天之驕子的紀家大少爺,而她不過是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小孤女,
所以她一直謹守著本分,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可是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他,卻執意要闖入她的世界;
他可以不知道,但她卻不能假裝什麼都不懂!
因為她一直被告誡著——千萬不能與少爺走得太近!
因此兩人在同一個地方生活、同一間學校上課,
甚至是走在同一條路上都顯得尷尬,
他一旦靠近她,她就得不著痕跡的逃!
偏偏他大少爺天真單純,怎麼都想不透為何她會刻意與他疏遠,
年少狂熱的一顆心為她悸動著,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拒於千里之外,
他痛苦不解,她同樣也黯然神傷!
為了讓他死了這條心,也讓自己不再備受煎熬,
她決定聽從長輩的話離開他,斷了與他的交集……
然而,當兩人再度重逢,卻發現他對她深濃的感情從未稍減,
但她能不顧一切和他相守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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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2:58:33

楔子

    啪!又一個杯子被摔得粉碎。

    摔杯子、拍桌子、咒駡聲、哭泣聲、尖叫聲,從下午開始就沒有斷過。

    “我是倒了什麼楣才嫁到你們家來,老的老、小的小,我自己的孩子都養不活了,還要養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不要活啦……”

    “你吵什麼,以綿是大哥的女兒,又不是別人,你這查某人說什麼瘋話。”

    “我說瘋話?想想你那寶貝侄女做了什麼,她讓小少爺從樹上摔下來都腦震盪了,你沒看到先生和太太的臉色都變了,若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拿什麼去賠人家,就算把我們家賣了也賠不了人!她就是個掃把星,惹人嫌,她克死自己的父母,現在又要來克我們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啊……你敢打我,你打死我好了,有種你就打死我,蘇國忠,我跟你拚了。”尖叫聲尖銳刺耳。

    嬸嬸又哭又嚷,叔叔也叫駡著,淑美、阿志一起哭鬧著,家裡一片混亂,嬸嬸吵著要回娘家。

    奶奶早把以綿帶進房間,還沒來得及看她的傷勢,只能先忙著勸在外面吵得不可開交的兒子和兒媳婦。

    等到這片混亂平息下來已是夜深了。

    奶奶再一次查看小孫女背部的傷痕,被抽打得青紫一片,一道道傷觸目驚心,塗抹完藥,痛得再也不能動,只能趴在床上。奶奶歎了一聲,小心的再調整一下她的棉被,以免壓痛了她,又能不著涼。

    “唉!這個查某人下手這麼狠,別人的囡仔都不是人。”

    五歲小孫女眼睛早就哭腫了,她細聲抽噎著,委屈的淚水濕了枕頭。

    “奶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他掉下來的,他說樹上有鳥蛋,要拿下來給我看,我一直叫他不要爬,他就掉了下來……”

    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奶奶臉上留著歲月刻下的一道道皺紋,慈愛的眼裡透著些許悲憫、些許無奈。

    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少爺是紀家的寶貝,他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賠不起,所以你嬸嬸才會那麼生氣……唉!實在是打太狠了。”

    以綿頰邊的髮絲略濕,臉上滿布淚痕,點了點頭。“奶奶,靖遠要不要緊?他的頭上都是血,我好害怕。”

    “沒事啦!醫生都說了,只是有點腦震盪,頭上劃了一道,休息幾天就好了。”

    “奶奶,我想看靖遠……我擔心他。”

    “他會沒事的,奶奶明天會去看他,你現在傷得比他還重,別擔心他了。”奶奶又歎了口氣,撥撥小孫女頰邊的髮絲。“以綿啊!你喜不喜歡少爺?”

    以綿點了點頭。“喜歡,他對我很好。”

    兩歲多時,她父母意外死亡,她就被叔叔收養,奶奶對她好,叔叔雖然不說話,但對她也算愛護,兩個弟弟妹妹年紀太小,只有在那大房子裡和她同年同月生的紀靖遠和她玩,他總把好吃的好玩的給她,對她一向親熱。

    小孩子的心思這麼明確透明,沒有大人彎彎折折的心思,可惜,最終還是要被一點點的扼殺掉。奶奶喟歎。

    “少爺是紀家的兒子,他們家不是我們能攀上的,我們也配不上人家,以後你也別跟少爺一起玩了,知道嗎?”

    黑白分明的眸子貶了貶,以綿幾次遲疑。“不能再一起玩了嗎?”

    “不能,你們兩個人身分不一樣,以後太太也會不高興,我們蘇家都靠先生可憐才有現在,少爺再有什麼,我們怎麼對得起紀家……唉!聽奶奶的吧!”

    奶奶年輕時在紀家大宅裡做雜事,因視力越來越不好就沒做了,叔叔和嬸嬸則在紀家工廠上班,因蘇家祖輩和紀家有袍澤情誼,所以紀家照顧他們,讓他們住在紀家主宅偏遠處的一幢房子裡,一晃眼就是十幾年。

    以綿年紀雖小,但敏感聰明,一直感到身邊的大人並不樂見她和靖遠玩在一起,雖然這個要求讓她很難受,但她更不願違逆疼愛她的奶奶。

    她點頭。“好。”

    等夜完全的靜了下來,她的背痛得難以成眠,既不能翻身,又要忍痛不出聲,迷迷糊糊的睡著又痛醒,反反復覆。

    咚!

    她頓時驚醒,是石子敲打窗戶的聲音,她小心翼翼的爬到窗邊,月夜下,紀靖遠頭纏著繃帶,仰著頭努力的看著二樓的窗戶。

    他又丟了兩顆石子,看屋裡仍沒有反應,嘬起嘴學貓叫,月夜下,他漂亮的眉目不甘的皺著。

    “以……綿……以綿……”他壓低聲音喊她,她仍不肯應聲。

    他佇立良久,最終失望的離開。

    她勉強的又爬回床上,將棉被蒙在頭上,終究忍不住哭了出來。

    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對父母還沒有什麼印象的時候,就有一個很小的男孩子常和她一起玩,他給她巧克力吃,苦苦、甜甜的味道充斥在她的記憶裡……

    那時的她那麼小,小到不知道這男孩就此和她膠著一生,那麼長、那麼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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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2:59:13


    清峰高中,臺北市著名的高中聯招第一志願,在標榜學生成績至上的時代,招的是最優秀的學生,升學率向來為全國之冠。

    週一上午例行的周會上,司儀清脆的聲音傳遍校園。

    “頒發清峰高中成績優異獎,二年級得獎者──二年三班蘇以綿、二年七班蔡健宏、二年一班鄭一萍……”

    講臺上,幾個成績優異的同學排排站接受頒獎,隨著熱鬧的樂聲,台下響起一陣掌聲。

    在頒獎樂聲中,幾名同學從校長手裡接過獎狀,紀靖遠仗著個子高,能輕易的看到講臺上那個嬌弱的女孩子,在人群裡,他總能一眼就看到她。

    照她那種讓人吐血的用功方式,是人都會瘦成營養不良,他譏諷的想著。只要是小孩子都知道要玩,只有她,在小學三年級因成績好獲獎後,就踏上了奮發苦讀的荊棘道路,從此,年年月月都可以看到她得到獎狀,而他總是那個在台下為她鼓掌的人。

    像她那樣用功乖巧的好學生,自然和他這樣愛玩愛動的頑劣學生畫清界線,國中時兩人就讀同一所學校,放學後,他在球場奔跑玩樂,她班級的晚自習燈永遠是她最後關的,她是出類拔萃的優異生,而他成績一般,只有數學名列前茅。

    他在籃球場上帥氣投籃時,全場女生為他尖叫,只有她頭也不抬的猛背單字。

    ***

    “喂,你要當書呆子是不是?”他有點著惱。

    “要聯考了,不用功點怎麼考上清峰。”

    “你要上清峰?”他大皺眉頭,那可是第一志願,以他的成績而言,實在是……非常的遙遠。

    她奇怪的看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又埋頭背英文單字。

    她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令他惱火。哼!不過就是成績好而已,她辦得到,他自然也辦得到。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倆曾經很要好,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愛理他;身為紀家獨生子,他是天之驕子,就只有她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也暗暗氣惱,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高中聯考放榜,他考上清峰高中,這結果跌破所有人的眼鏡,看著蘇以綿錯愕的盯著榜單,他難掩得意。

    “怎樣,我不用像你一樣讀成書呆子,還不是照樣能考上,也不是很難啊!”

    自他講完這話,她和他的關係一度惡化,她的臉色難看得像晚娘,他幾乎可以想見她的腹誹──他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老天爺才不開眼的讓他跟她同校!

    高中了,身處優秀學生之中,她又埋頭奮發努力,成績依舊亮眼,只有他還是懶懶散散的在操場打球。

    這次月考公佈成績時,他眼見她在榜單前看到自己成績,面帶笑容似乎還算滿意,看完後,又從榜單最後面開始看,從她站的位置和角度,她肯定在找他的名字,只見她微仰著下巴,滿臉的不認同。

    他×的,有必要用那種看二等公民的眼光看他嗎?至少他的數理不錯吧!紀靖遠不爽的咕噥。

    獲獎者陸陸續續下臺,蘇以綿和鄭一萍穿過操場,各自走回自己班上的隊伍,幾個男同學眼睛掃過這兩名學校最優秀出名的女同學。

    蘇以綿的三班在他們的右前方,和他們隔了一條走道,紀靖遠個子高站在班上的第一排,蘇以綿在他們班最後一排的中間,越過眾人,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她的背影,白衣黑裙襯得她身姿娉婷。

    今天的她紮起馬尾,顯出幾分嬌俏,露出的耳朵小巧白皙,頸部的美好曲線令他看了不由凝神。

    “你們看一班的鄭一萍和三班的蘇以綿誰好看?”隔壁幾個男同學竊竊私語著。

    “我覺得蘇以綿不錯,感覺很柔弱很可愛。”一名男同學嘰哩咕嚕的說著。“我聽他們班說她的脾氣很好,人又乖又文靜;鄭一萍是大小姐脾氣,驕傲得很。”

    莫名的,一股火騰地上來,紀靖遠冷哼一聲,“蘇以綿那個醜八怪有什麼好的,瘦得跟難民一樣,小鼻子小眼睛的書呆子。”

    他的聲音略大,在安靜的隊伍中特別清晰,眾人回頭看他,見是紀靖遠說話,有的女同學掩嘴低低的笑了。

    他盯著蘇以綿的背影,只見她的頭微低著,瘦削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頸後和頰邊皮膚漲得紅紅的,不知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

    他的心一沈,可以想見她緊咬著牙一言不發的樣子,幾乎就要後悔剛才說出口的話。

    “接著頒發數學成績優異獎──二年五班紀靖遠,榮獲臺北市數學成績競賽成績第一名……”

    紀靖遠跑上獎台領獎,在講臺上搜尋那抹身影,一直到朝會結束,她都沒有看他一眼,一張小臉板著,柔軟的唇瓣抿得緊緊的。

    其實……她一點都不醜。

    ***

    “五班和八班放學後舉行籃球比賽。”

    嘩!

    這消息像顆炸雷似的響起,一群平常斯文秀氣的女學生全都瘋了。

    “哇,我要去看,一定要去看。”

    “紀靖遠好帥,他射籃的樣子迷死人了,八班一定不是對手。”

    同班的德馨興奮道:“以綿,我們放學後去看比賽吧!”

    蘇以綿還沒開口,旁邊已有女同學道:“紀靖遠說她是醜八怪,她才不會去看他的比賽。”

    面對同學同情、訕笑的眼光,蘇以綿氣惱道:“放學後我的體育要補考。”

    噢!她的體育成績之慘烈可是眾人皆知,果然人無完人,頓時,她接收到的同情目光更多了。

    放學後的操場因為有籃球比賽而熱鬧非凡。

    “紀靖遠,加油加油加油!”

    “好帥,再來一球……進進進……哇……”

    “紀靖遠!我愛你。”

    籃球場上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激動的尖叫聲此起彼落,隨著比賽趨白熱化,關注的焦點都集中在球場上一個俊朗帥氣的男孩身上。

    操場的另一個角落裡,蘇以綿卻置身在地獄那端。

    “蘇以綿,你這次跑八百公尺補考再不過,就只能等期末再考一次了。”

    體育老師一臉無奈,看著這個娟秀小女生喪氣的垂著頭,便有無力感,她的學業成績很優秀,就是體育實在是太糟糕了,每次都是補考邊緣,他再明顯的放水,她也只是勉強及格。

    嗶!哨聲響起。

    她邁開腳步,像踏上長征的士兵,悲壯的看向漫漫終點。

    “喂,紀靖遠,快點,剩一分鐘而已。”籃球場的那端,隊友催促著。

    紀靖遠臨上場又瞥向角落一眼,漂亮的劍眉微攏著。

    球賽進行得很順利,全場幾乎都在看他表演,但隊友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眼光往角落溜去好幾次,嘴裡還嘀嘀咕咕的。

    “笨蛋、白癡,跑那麼慢,手腳不協調的傢夥……”

    “嘿嘿,心疼了吧!”隊友取笑道。

    紀靖遠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對方忙舉手做投降狀,不敢在這個敏感問題上招惹他。

    “嗶……”哨聲響起,球賽結束。

    熱情的女球迷們都走了,操場上只剩一些同學還在打球,整個校園安靜許多,只見一輪夕陽緩緩西下,不知名的鳥兒棲息在樹枝上叫著。

    蘇以綿吃力的跑著,呼吸越來越急促,腳步越來越沈重,心臟幾乎要迸跳出來了。

    好痛苦……好痛苦……眼前一片霧,耳裡聽到的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總共要跑操場四圈,她跑幾圈了?第二圈而已,還有一半,可她已經覺得很痛苦了。

    喘著氣,看到籃球場邊上一個人正盯著她看。

    腳步一個踉蹌,她撇過頭,假裝無視於他。

    羞愧、惱怒一古腦沖了上來,她沮喪的想哭,為什麼讓在她最淒慘的時候看到紀靖遠,籃球比賽都結束了,他還待在這裡幹嘛?

    第三圈了,她已經是倒數第三名了,汗水沿著她的臉頰滑下,她只覺得自己像頭大象,每跨一步都像幾千斤那般沈重。

    他還站在那裡,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知好像是擰著眉的。

    心理的打擊讓她力圖振作,稍稍加快一點點點點的速度,但沒幾步後又頹然慢下來。

    第四圈了,天在旋轉、地也在旋轉,她已沒力氣去看紀靖遠,只覺得自己快死了,她一輩子都會恨跑步。

    跑過了終點,她的身體一軟,幾乎要昏厥。

    竄過來的一道人影及時攙了她一把,把她扶起來,正是紀靖遠。

    “先別讓她躺下,讓她慢慢的走路,等呼吸平緩了再休息。”體育老師忙喊。

    她勉強沿著操場慢慢的走著,讓呼吸慢慢均勻下來後,紀靖遠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她慢慢的喝著,滿足焦灼的口渴。

    他涼涼道:“蘇以綿,你是老太婆啊?沒看過像你跑這麼慢的。”

    剛剛才平靜下來的情緒,因他的話一下子又騰的怒起來,她甩開他的手。“要你管,誰像你跟只猴子一樣。”

    她全部的時間精力都拿來應付功課了,誰能跟他一樣運動一級棒,幾乎什麼運動都能玩得不錯,學業總成績不怎麼樣,數學成績卻傲視群倫,自國中開始,數學競賽屢獲佳績,這讓她憤怒極了,那麼散漫隨便的一個人硬是混得不錯。

    她腳下虛軟無力,眼見偌大的操場只剩小貓兩三隻,待胸口的悶漲感退去,她也要回家了。

    紀靖遠仍在原地等她,幫她拿著書包,並搶在她面前開口──

    “你要是再背書包,根本走不出校門。”

    張了嘴又閉上,她累得沒力氣說話,兩人悶不吭聲的走出校門。

    正值交通巔峰時間,公車全塞滿了人,她只好選擇走回家,靖遠也安靜的跟著她走。

    彩霞滿天,映照河水波光粼粼,沿著河堤,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蘇以綿轉過身來,平板道:“你不要跟著我。”

    紀靖遠挑起眉。“我高興跟著你,怎樣?”

    “你這人怎麼那麼討厭。”

    他冷哼。“蘇以綿,你真不識好歹,我看你累得快暈倒了,好心拉你一把,還幫你拿書包,就沒聽到你一句謝謝,你怎麼那麼不可愛,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她原是個脾氣很平和的女孩,但遇到紀靖遠就破功。“我才沒見過像你這麼討人厭的,簡直……簡直是死皮賴臉,誰讓你拉我的,我跌倒也是我的事,我求你了嗎?是你自己願意的。”

    他一聽氣都來了。“對,我是自願的,我幹嘛要自願,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你看你跑那什麼姿勢,明明是一隻企鵝,又矮又笨,要不是我教你打羽毛球,你連羽毛球都要補考;國中時,你跳馬跳不過去,一個人偷偷在河邊哭,要不是我代你向老師求情,你的體育都要不及格,數學要不是我教你,你能當你的資優生……”

    她瞪大了眼,咬牙切齒。“小學到國中的寒暑假作業都是我幫你寫的,要不是我幫你補習,你的成績更爛!我根本沒有欠你什麼。”

    看她急著和他算清楚,他的火氣更盛。“你欠我的可多了,要還哪有那麼簡單。”

    “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氣呼呼的轉身要走,車道上一輛汽車自她身旁險險擦過,她驚得來不及尖叫,紀靖遠用力拉她一把。

    “小心!”

    她驚魂未定,腦袋一片空白。

    紀靖遠也嚇得不輕,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幾乎可以感到懷裡的女孩一樣的心跳,貼著她溫暖的肌膚,他能感到手臂下的柔軟起伏,霎時,奇怪的躁動感充斥全身。

    “紀靖遠,你幹什麼?!”

    她大叫一聲,掙脫出他的懷抱,在夕陽餘暉下,她羞得滿臉通紅,連脖頸都是粉紅色的。

    他的臉也漲紅了,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緊緊抱著人家,手中仍留有她身體的觸感,他尷尬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像著魔了。

    “你……你色狼……不要臉……”

    他羞惱的辯駁,“你……你瘦得皮包骨,一點都不好抱。”

    她又怒又窘,揚手給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讓兩人都愣住了。

    從小到大他何曾被打過巴掌,他漲紅臉,吼出聲:“你以為你是誰,醜小鴨一隻,又醜又笨,抱一下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我們家的下人。”

    他劈哩啪啦的說出來,看著她一張小臉變得煞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舌頭,她讓他難過,他也不讓她好受!

    說完,他扭頭就走,走得又快又急,像有什麼在追趕他一樣。

    她愣在原地好久,只有路燈寂寥的亮著,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被他一頓亂罵罵愣了,直看到人走遠,她的怒火才開始高漲。

    “什麼嘛!莫名其妙……神經病……白癡……大笨蛋……腦袋浸水的恐龍……”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火大,而讓她生氣的那個人已經乾脆的跑遠了,她謂嫋聳鄭氣得頭頂冒煙。

    她是大白癡,被人傻傻的罵了一通還不知道反抗,難怪紀靖遠老說她少根筋,她何只少一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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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2:59:55


    她傻站數分鐘,任怒氣洶湧。

    直到眼前有一個人影映入眼簾,狂躁的氣息撲面而來,倔強的黑眸裡寫著懊喪和不甘,額上的汗水沿著臉龐滑下來。

    他一路跑過來,微喘著氣,掙扎老半天才嚅囁開口,“我……”

    她抿緊了唇,轉身就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卻撇過頭,看也不看他。

    “我……”他的焦慮更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懊惱極了,後悔剛才衝動說出口的話,但當著她的面卻開不了口道歉。

    這麼瘦弱不起眼的女孩,卻有如此倔強的脾氣,他原也不是特別壞脾氣,卻這麼容易被她挑起怒氣,其實他一點都不想那樣對她,他知道那些話傷害了她,而他總在事後後悔。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抓得更緊,像燒紅的鐵,透過肌膚燒得她心頭怒火更熾。

    她再也忍無可忍,“你到底要怎樣?”

    他仍是繃著臉,一言不發。

    她深呼吸一次,冷冷的瞪他。“紀靖遠,紀大少爺,你這麼尊貴的人跟我站在一起不嫌玷汙了你嗎?”

    俊俏的臉上有一抹狼狽,他一咬牙,掙扎的道出:“對、對不起……”

    她挑起了眉。“你是大少爺,何必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說錯,說的每一個字都對,我是什麼人啊!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

    “蘇以綿……”他打斷她的話。“我喜歡你。”

    她瞪大了眼,整個人頓時石化。

    他惱怒的神色更遽,“你聽清楚沒有,我喜歡你喜歡你……”

    他的聲音急迫焦慮,神情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專注,這專注嚇壞了她,她像窺視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秘密,炸得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呆若木雞的樣子惹怒了他,他豁出去了,“你不要再裝傻了,我一直都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她轉身就跑,拚命的跑著,把身後的聲音拋得遠遠的。

    他是開玩笑的吧!

    他瘋了!

    她一路狂奔,驚恐得像有厲鬼在追她。

    他說他喜歡她。

    年幼時,兩人一起玩耍,他總愛欺負她,她怕什麼,他就拿什麼嚇她。他們在溪邊追逐,她拿狗尾花紮成的花環給他戴,他拿家裡各種好吃的東西給她……是的,她記得他曾經對她很好。

    但是,他喜歡她?

    那個總愛氣她、逗她的紀靖遠,那個在別人面前說她是醜八怪的紀靖遠,那個在大宅裡的紀家少爺?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以綿,我爸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同班的德馨收拾著書包,看蘇以綿點了點頭後又繼續看書,不禁奇怪道:“你還不回家?都九點半了,你還要看書啊?”

    “要期末考了。”

    德馨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拜託,你都全學年第二名了還那麼用功,你是不讓別人活了是不是。”

    “我再留會兒,你先回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校工伯伯都來提醒要關門了,她才收拾書包回家。

    夜裡蕭瑟微寒,她慢慢地走路回家。

    遠遠的就看到紀靖遠,他在路燈下等著,清俊的臉上寫著不耐,她僵了一秒,下意識的轉進別條巷子。

    她知道他在等她,臉上明顯有著壓抑的風暴。

    她已經躲他很久了,放學時,她留在學校晚自習,錯開和他同時下課的時間,回到家常常已經很晚了;假日,她早早的和同學相約去圖書館,就是為了避開他,而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仍在路口等著。

    她快步的走著,打算鑽進巷弄裡,繞到後門去。

    夜深了,只有路燈孤伶伶的照著,遠處幾聲狗吠平添幾許寂寥。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背上寒毛豎起,腳步越走越快,又鑽進另一條巷子。

    身後的紀靖遠似乎也急了,追得更快,她東鑽西躲,越走越遠,心臟瘋狂的跳著。

    她喘著氣,被追趕的緊張感壓迫著,只知道要逃得遠遠的。

    她跑得越來越急切,身後的人也亦步亦趨的跟著,有幾次她以為自己甩掉了他,但下一秒卻發現他更近了一步。

    這裡的巷子錯綜複雜,仗著她對地形的熟悉,硬是讓他追不上她。

    她喘著氣,心臟幾乎要跳出心口了,她已經快要跑不動了,一閃身躲進巷子裡,路邊磚頭隔出一個空間,她迅速蹲在那裡,這是有一次看到一群小孩玩捉迷藏時,一個小孩躲著的地方,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易發現這角落躲著一個人。

    剛蹲下,還沒平緩呼吸,眼前跑過一個人影,模糊的燈影下能看見他臉上的焦慮。

    她屏住氣息,用手緊緊捂住嘴,看著他跑出巷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敢呼吸,胸腔已憋得疼痛,側耳傾聽著,淩亂的腳步聲時近時遠的響著,最後終至消失。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渾身的汗都幹了,狂亂的心跳終於平穩,兩腳已蹲得發麻,她再也沒法忍耐了。

    巍顫顫的起身,扶著牆走出巷子,就著燈光慢慢的往回走。

    等她回到家,少不了又是一頓罵。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都十一點多了,現在社會多亂啊!”嬸嬸皺緊眉頭叨念著。

    “老師留我們晚自息……”蘇以綿細聲說著。“而且,等公車等了很久……”

    “好了,不要再說她了。”奶奶出聲阻止。“以綿,快去洗澡準備休息吧!”

    她松了口氣,感激的對奶奶露出笑。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的聽到叔叔嬸嬸在嘀咕著什麼。

    “少爺還沒有回來……先生和太太都在找……好像……晚上又出去了……聽說在門口待了很久……不知道去哪了……”

    他還沒有回來嗎?還在巷弄裡?是不是還在找她?

    月夜下他那張寫滿焦急的臉龐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到底想做什麼?他不知道他讓她很煩躁很焦懼嗎?

    一邊胡思亂想著,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一聲清脆的石子敲打玻璃窗的聲音傳來,她登的坐直了。

    揭開窗簾的一角,看到月夜下一個少年揚手朝她的窗子再丟一塊石子。

    這次落在牆壁上,看來他是真生氣了,三更半夜的,一點都不在乎會吵到別人,見他又低頭找石子,嚇得她連忙打開窗戶。

    他仰頭看她,月夜下的他冷冽得讓她打了個寒顫,他的唇緊抿著,如刀刻的五官淩厲憤怒,他做個要她出來的手勢,她連猶豫都不敢,穿起拖鞋蹬蹬蹬的往外跑。

    月夜下,他高大的身影給人莫名的壓迫感,他狠狠的瞪著她,黑眸裡有什麼燃燒著,握緊的雙拳像竭力的忍耐著什麼,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這樣的他讓她害怕。

    “好,很好……”他用鼻孔重重的哼氣。“你知道我找你找多久嗎?”

    她沈默著。

    “三個小時……”他從牙縫間擠出話來。“我整整找了你三個小時,像白癡一樣的找著,怕你出事,怕你遇到壞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見她仍是一言不發,他劍眉擰緊。“你知道的,你都知道是不是?這樣耍我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心裡是不是很高興?你說話啊!不要像個啞巴一樣,為什麼要這樣躲我,我很可怕是不是?我很討人厭是不是?”

    想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他越來越煩躁,氣悶的想找個出口發洩。

    她動著唇瓣,幾次要開口,在他暴烈的怒氣下又忍了下來。

    “說話,你給我說話,不要每次都像個悶葫蘆一樣。”

    他憤怒地叫囂,激動的想把她抓起來狠狠的搖一搖。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月光下,她臉上寫著無可奈何和一絲惶恐。

    他真的火了,乾脆把壓抑多年的不滿都吐出來。

    “你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麼,我一天到晚發神經似的跟著你轉,看你的臉色,看你躲我跟躲一個殺人狂一樣,我還能拿你怎麼樣,現在是我要問你,你要把我怎麼樣,你到底要幹什麼?”

    一向張揚的紀靖遠,濃黑的眉皺著,漂亮的臉上一片黯然,不知為何,她竟有那麼一絲絲的心痛。

    “以綿……”他沙啞地輕喚,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間,用一種纏綿的餘韻吐出來,讓她心裡微微一顫。

    “我……我喜歡你,我想對你好,這樣有錯嗎?”

    一個驕傲、優秀的少年,情竇初開時,拙劣的將自己的情意擺在她面前,著急的、不知所措的等著她的回應,情意真摯且直接。

    “我不配你對我好。”這話講得好輕好輕。

    “那是我的事。”

    他回得乾脆,讓她又是沈默。

    “紀先生和太太不會答應的。”

    “只要你答應就好。”

    他黑亮的雙眸有像火似的熱情,這熱情帶著強烈的感染力,讓她幾乎被燒灼。

    “你不要這樣。”她輕聲的說著。“我們快要高三了,還要準備大學聯考,等我們考完試再說好嗎?”

    他眼睛一亮,像天上繁星都躍進了他眼裡,灼熱晶亮。

    她知道他長得很好看,學校好多女孩子都在背後偷偷的談論他,德馨曾說他不當明星太可惜了,雖然她對他一直有偏見,但不能否認他確實俊朗有型。

    這一刻,他心裡像有閃電驀地畫開了黑暗,有刹那間的震撼明亮。

    “我們在一起?”

    他顯而易見的喜悅讓她呼吸有些困難。“不是,我……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

    他的眼眸暗了下來,她沈默了一會,艱難道:“一切等大學聯考結束再說吧!”

    他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她有些驚慌地想掙脫,他卻握得更緊了,朦朧的月光下,他的大手合攏著她的小手,堅定而溫暖。

    他看著她許久後微微一笑。“我們念同校。”

    她微微一顫,有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好不好?”

    正遲疑著,握她的手又是一緊,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這樣的應許讓他又驚又喜。

    “以綿,我們在一起。”他再強調一次。“我們會在一起的。”

    他說得那麼堅定,彷佛再無可疑,彷佛誓言就此生根,終會蔚然成林。

    他那樣毫不掩飾的快樂刺痛了她的心。

    夜晚,她將自己埋在棉被裡,一片漆黑裡只有她的呼吸聲。

    她默默淌著淚,害怕啜泣聲驚擾到家人,咬著棉被無聲的哭泣。

    對不起,紀靖遠,對不起……

    她家是依附在紀家之下才能生存下去,先生太太因她和靖遠同年也是同學,一向都很照顧她,因自己成績好,小學、國中、高中的學費、餐費、補習費等都是紀先生付的,對他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於她卻是再造之恩。

    她一直知道,她和紀靖遠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住別墅,她住小閣樓,他吃穿奢侈,一件衣服的價錢就讓她驚得說不出話;他比她聰明,她是苦讀型的學生,而他隨意馬虎,數學未見敵手,她把讀書當成出路,若非她的成績,先生太太豈會對她另眼相看,叔叔嬸嬸又怎會讓她一直念下去,她可能國中畢業就去工廠當女工了。

    讀書對紀靖遠沒那麼重要,他以後可以念貴族學校,可以出國念書,就算他放蕩敗家,他日後都是紀家的繼承人,偌大的家產,雄厚的背景,註定了他未來的錦鏽前程,而她,只是住在他們家外宅的下人而已。

    沒有人樂見他們在一起,狼和羊不能同群,就如飛禽和走獸分轄不同領地,她很清楚,可紀靖遠卻盲目的看不清。

    他們一點都不合適,灰姑娘的劇情只有童話才會發生,獨獨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命運這東西是不可違抗的,她盡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自己本分能得到的。

    他不是她能高攀的,年少時的衝動,最終不能圓滿。

    不要經歷那個過程,就不會有最終的傷心了。

    不用美化可能,她早就知道了那個悲涼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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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0:32


    紀靖遠發憤圖強了。

    這個消息流傳沒多久後就被證實了。

    紀靖遠開始全心認真讀書,主動參與各種補習和輔導,努力的程度讓眾人大吃一驚。他推掉所有活動,操場裡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他停止所有玩樂,埋頭苦讀,他的母親佟迎梅幾次在深夜看到他仍苦讀不懈,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相較紀靖遠發狂似的拼命,蘇以綿還是那樣安靜,只是專心用功,成績穩定保持如幾名。

    “以綿,有人找你。”隔壁桌的德馨小聲道。

    下課時,聽到同學們的笑聲,只見紀靖遠在教室外看她,全班同學都像看好戲似的停下動作看著他們。

    蘇以綿漲紅了臉,低著頭走出去。

    “幹嘛?”

    他好像忍著笑。“我們去樓下說。”

    “有什麼事在家說就好了,幹嘛來找我。”感覺到同學們的目光,她小聲說著。

    “要是想到晚上要和你說話,我一定沒法專心用功。”

    他說得坦然,蘇以綿卻羞紅了臉,不知道怎麼回應他。

    走到樓下,穿過草坪,見四下無人,他勾起一抹壞笑,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血液以光速的速度沖上頭頂,她驚得幾乎昏厥,手捂著臉驚瞪著他,顫著唇辦,幾乎說不出活。

    被她的樣子逗笑,他俊朗的臉上有著頑皮的笑意。“親你一下而已,大驚小怪。”“你……”她又羞又窘又氣又惱,在他俯身要再親一次時,她雙手捂緊臉倒退幾步,見他還在笑,原來是在逗她!

    “以綿……”他低低的嗓音喊著她的名,灼亮的黑眸有神的瞅著她,“三月保送成績出來了,因為數理成績我被保送C大數學系,但我放棄了。”

    同為國立大學的C大,能考上已是很不錯,瘋了才會放棄,因為這樣他還得參加七月的大考。

    “C大在台南,你一定不願意去。”

    他遲疑了一下,竟有些赧然。“我們一起念T大。”

    她不禁笑了,“就憑你那成績?還差得遠。”

    他意氣風發,有十足的自信,“我一定會考上,而且是T大電機。”

    “好,我張大眼睛等著看。”

    他重重哼了一聲。“你等著瞧。”

    看她仍是笑,他一發狠拉過她,唇重重的壓在她唇上,男孩子的氣息充塞她鼻間,她的腦袋在一片空白後羞惱交加,重重地推開他。

    “你——你幹什麼!”

    她氣得跺腳,他也漲紅了臉。

    “蘇以綿,我就要親你,怎麼樣?”

    “紀靖遠,你不要臉!”

    他只是笑。見她拿手上的東西要打他,他轉身就跑,留她在原地羞紅了一張臉。

    以為紀靖遠只是誇口,但他的拼勁和天賦卻令她咋舌。

    他原就聰穎異常,數理成績一級棒,完全不用費心思,加上英語流利,全部的主科一舉拿下,主攻最讓他痛苦要背的科目,而他認真念書的結果使得總成績一路狂賴,從校內五、六百名一舉沖進前十名。

    他成了校內的一則傳奇,隨著一次次的成績公佈,驚歎和豔羨的眼光總跟著他,他也成了師長激勵學生的正面教材。

    “你們看看紀靖遠,上學期期末成績還是四百二十二名,這次模擬考是第六名,數學、理化成績是全市第一名,不比這個成績,他上學期國文二十三分,這次考到六十六分了,他辦得到,你們也辦得到。”

    “老師,他是怪物,人和怪物根本就不能比……”

    “老師,怪物是地球生物的標準,他根本就是外星人……”

    四月、五月、六月……最沈悶痛苦的高三生活熬到了尾聲,隨著鳳凰花開,驪歌唱起,最重要的大考也來臨了。

    那年,最熾熱難耐的七月終於過去。

    大學榜單公佈——紀揚廷和佟迎梅得知紀靖遠考上T大電機,兩人都吃了一驚,原本已安排好兒子出國念書,但兒子堅持要念國內大學,但他們也沒想到兒子能考上這麼理想的大學;而紀家的親朋好友得知消息也紛紛上門道賀,紀家一時賀客盈門,充滿歡樂的氣氛,一位父執輩高興之餘還說要送紀靖遠一輛跑車獎勵他。

    只有紀靖遠的心情很惡劣,他在查到榜單後,一言不發的沖出去,留下一屋子錯愕的紀父紀母與賀客。

    來到後院那棵大椿樹下,只見蘇以綿一人坐在秋千上,風撈起她的頭髮,髮絲飛揚,她嘴角掛著怡然自得的輕鬆。

    他內心憤怒失望交加,劈頭就問:“你為什麼沒有考上T大?”

    她在秋千上慢慢的蕩著,直到它慢悠悠的停下。

    “考試失常了。”她講得平淡,像事不關己。

    他胸口劇烈起伏,咬緊了牙。“以你的分數T大哪個系都能念,為什麼要去高雄?”

    原以為兩人能念同校,再糟糕也都能在臺北,怎麼也沒想到她競會錄取高雄的S大。

    “填志願填錯了。”

    見她平靜不在乎,頓時,他心頭雪亮。

    “你是故意的?”

    她靜靜的瞅著他,眼裡的平靜讓他的心一片冰涼。

    “是的,我故意的,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不想再和你同校,不想再看到你。”

    “你騙我”他咬著牙,話一字一字從牙縫擠出。

    她心裡泛起一絲絲的疼,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他們之間橫亙著的東西太多了,他也沒有欠她什麼,但他卻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騙了他,雖沒有惡意,卻糟蹋他一片真心。

    她輕聲道:“我選S大念,是因為他們給我減免四年的學雜費,還有一筆獎學金可以拿。”

    國立的S大今年大張旗鼓爭取優秀的學生,只要成績在大學類組前一百名內的考生,都有大小不等的獎學金。

    “就為了那份獎學金?我也可以幫你出學費。”他低吼。

    “我不願意,念大學是我的夢想,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念,我不要你幫我付學費,你也沒必要這麼做。”

    見他仍是一臉震怒,她心裡黯然,“念清峰、念大學、出國讀書,這些對你而言都算不了什麼,都是理所當然,但對我而言,每一樣我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去爭取才能得到。叔叔養我到這麼大,淑美、阿志都還要念書,叔叔快供不起我們了,成長大了,大學學費我要自己負擔,我不能也不要再靠別人,S大的條件很好,是我自己要去的。”

    她道出積壓在心裡多時的話。“我是騙了你,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子對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們是不可能的……水遠都不可能。”

    她不是沒對他動過心,不是沒被他感動過,那麼多年的點點滴滴鐫刻在她的生命裡,她把他捨下,也是對自己生命的切割。

    他靜立很久很久,喃喃自語,“這麼多年了,從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看著你她一直佔據著他心上的一個位置,無可替代。

    她不是最好的,不是最漂亮的,更不是最溫柔的女孩,甚至於對他稱不上好。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這麼傻傻的、固執的、呆呆的一頭栽進去,陷得很深,再也上不了岸,只能一再沈淪。

    四歲時,他們在溪畔玩,他送她玻璃珠,她給他紮花環……

    五歲時,他從大樹上摔下,額角留了一個疤,讓她哭得那樣傷心,自此之後,他倆就像隔著什麼。道十三歲,她已長成少女,清亮的黑眸令他揪心,第一次知道情動是什麼。

    十七歲,她告訴他,他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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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1:06


    今夜的月光清冷,幽幽的看著他們,如果月亮有情,一定知道他心裡有多難過。

    他們兩個人之間一直都不公平,是他先動心,是他先追求她,是他比較在意她,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她被動,他追,她逃,他追得越急,她跑得越快,有幾次以為終於捉住她了,她又滑溜的溜走。

    他佇立原地不動,任風呼嘯的吹著。

    “你是一個很好的男孩,我知道你對我好,很好很好,但是,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忘了我吧!你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孩子,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一個很小很小的意外,總有一天,你想到這一切會覺得很可笑。”

    “蘇、以、綿,”他惡狠狠的打斷她。“我對你的一片心意就只是‘可笑’兩個字嗎?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十年二十年後還是一樣,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永遠不會嘲笑自己的感情,你憑什麼猜測我的想法,又憑什麼替我決定。

    “生在紀家不是我能決定的,就像你在蘇家也不是你能選擇的,就因為這個原因我不甘心;配不配得上是別人的想法,總之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每個人都希望能得到幸福,都希望被喜歡被愛,你又憑什麼否定我的感情?”

    她呆呆站著,風吹拂著滿臉的髮絲,蒼白的臉上那對眼睛漆黑如夜,她靜靜的瞅著他,超乎她年齡的悲淒令他心顫。

    “靖遠,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說那鳥窩裡的鳥不知是什麼樣子,你就立刻爬到樹上掏鳥窩,從老椿樹摔了下來,撞得滿頭是血,那一天我被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嬸嬸打了一頓;還有一次,你騎腳踏車載我,我們摔到水溝裡,你扭到腳,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那次我也被揍了一頓。

    “我原本也覺得身份不是很重要,後來才發現不是世人太世俗,而是我太夢幻,從小到大就不斷的有人提醒我,我們之間的身份差別有多大,這種滋味一點比不好受。”

    她垂下眼睫,幽幽地道:“你的存在一直一直的提醒著我,我是一個多麼卑微的人,而我居然能得到你的青睞。紀靖遠,我一點都不喜歡和你在一起,我是你光環裡的一個汙點,我討厭這感覺,也沒有人願意自己是這種角色。謝謝你喜歡我,但是你的感情對我而言太沈重,我真的無法接受。”

    他爆發了。“聽以你就欺騙我?就因為我活該喜歡你,就給了你一個武器來對付我?我討厭你的虛偽做作,討厭你拖拖拉拉一點都不乾脆,討厭你把我當成傻瓜玩弄!我是喜歡你,但你就能隨意踐踏我的尊嚴和感情嗎?”

    她黯然無言,好一會才道:“靖遠,對不起……我們算了吧!”

    他咬著牙,恨恨的一字一字迸出,“你既無心,我又何必再繼續糾纏你,那我就順了你的意,從此以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們再無相關。”

    他用頭離開,是如此的決絕。

    即使在多年之後,她仍能記得那天的風,不知名的鳥兒哀哀的叫著,像是為她哭似的,一個驕傲的少年望著她,黑眸漆黑如夜,閃動著被背叛的憤怒和傷心。

    很久很久之後,她有時仍會想起,如果當時她有那麼一絲心軟,或許就會不一樣了,也或者她能再更狠心一點,那他們就不會是那種結局了。

    夜裡,她雙手抱膝,看著閣樓外的月光淒迷清幽。

    奶奶進屋看見孫女發呆的樣子,不禁歎道:“你和少爺吵架了?”

    她看到紀靖遠面色鐵青的離開,看透世事的她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兩個孩子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們的心思又怎麼瞞得過她?

    她希望孫女幸福,但是,她也知道環境的現實。

    “以綿啊!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以前人說點水之恩,湧泉以報,先生和太太對你這麼好,以後你可要好好的報答人家啊!”這話她說了很多很多次,卻不如這一次語重心長。

    在古代,受人一飯之恩要以性命回報,在現代,她要付出什麼才能報答這分恩情?

    “奶奶……”蘇以綿的聲音好輕好輕,輕得幾乎快聽不見。“我討厭這分恩情。”

    為什麼她沮喪得想哭?如果她不是欠他們家那麼多,她是不是就能勇敢的接受他了?

    S大要開學了。

    炎熱的夏天過了一半,七八月最喧囂的時候都過去了,蘇家奶奶雖捨不得自小看大的孫女離家,卻也只能放她高飛;叔叔嬸嬸見小侄女成績優異,即將搬離家裡去外地求學,從此自力更生,既是松了一口氣,也是歡喜。

    午後,蘇以綿拖著行李箱從紀家走出去,看到歸來的紀靖遠。

    自那天談完後,他們再也沒見面,偌大的紀家,當兩個人互躲著,可以永遠不見面,就算真碰面了,彼此也是淡淡的,沒有多說什麼。

    行李箱上的另一個行李突然滾了下去,這袋全是沈甸甸的書,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把它提起來。

    一隻男性的手接過她的袋子,又拉起她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

    “坐公車到火車站。”

    他提著她的行李往前走。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喂,紀靖遠。”

    他冷冷的看她,“有傻子幫你提行李有什麼不好?難道你比傻子還傻。”

    她啞口無言,兩人走到公車站後,見公車來了,他又提著行李跟她一起上車。

    他冷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說,她也只好沈默,一路上的氣氛沈悶古怪。

    還以為到火車站後他就會走了,想不到他一路提著行李陪她進站,買了一張月臺票和她一起等火車。

    “你沒必要這麼做。”她輕聲道。

    他哼了聲當作回答。

    月臺上的人不算多,列車進站又離去,月臺上有人出發有人到達,長長的鐵軌綿延到很遠很遠的一端……

    她要離開臺北了,生命將有新的開始,而他,會有燦爛的前程,就讓彼此留下一個美好的句點吧!

    “對不起……”

    哨聲響起,又一輛列車離開。

    “我不是那個人……”

    不是那個可以跟著王子跳上白馬直奔皇宮的人。

    “蘇以綿。”他冷冷睨著她。“我用不著你替我決定什麼。”

    她閉上了嘴。

    南下的火車慢慢駛來,她等的列車已經到站,車上的人不是很多,很快的找到座位後,他幫她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謝謝。”她喃道。

    他又哼了一聲。“不必。”

    丟下一句話和一聲輕哼之後,他便下車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他站在月臺上,和她隔著窗戶相望,彷若隔著河的兩岸,他凝視著她,黑眸溢出的黯然幾乎將她擊倒。

    第×××××次開往高雄的莒光號列車即將出發,還沒有上車的旅客請快上車廣播響起,火車即將開動。

    紀靖遠定定的看著她,沒有稍動。

    她強咽不離別的愁緒,向他揮了揮手“再見。”她用唇語輕聲說。

    列車慢慢的啟動,他走了兩步跟著她“以綿……”

    她聽到他叫她的聲音。

    火車開得越來越快,她貼著車窗,看著月臺上他的身影越來越小,終至看不到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許久她才發現自己臉上一片濕。

    再見了,紀靖遠。

    再見了,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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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2:32


    大學生活開始了,新的生活像一幅畫卷在她面前展開。

    美麗的校園沿著西子灣海岸線而建,空氣中都是鹹鹹的海味。清晨,海上一輪冉冉上升的太陽為這一天揭開序幕;傍晚,夕陽餘暉照映得校園美麗燦爛;夜晚,海上升明月,別有一番清雅高貴。

    美麗的S大,炙熱的南臺灣,蘇以綿站在堤防上,深吸一口氣,感覺新生的生命在長大,被禁錮的靈魂得到了自由。

    系上的迎新活動剛開始,選課、社團已是忙得一團亂,好在高中同學也有幾個念S大,雖然不同系,但也有互通消息,而德馨就在她宿舍房間的斜對面,讓初到異鄉的蘇以綿不至於太寂寞。

    她住的是四人一間的宿舍,有兩個同學都是高雄人,她們很少待在宿舍,宿舍裡經常只有她和另一個室友小嵐。

    第一次看到小嵐時,蘇以綿被電得說不出話,彎彎的眉目,精靈似的美麗,眸光流轉間豔光盈盈,美得奪魂攝魄,她一入學便在理工學院機械系引起轟動,身為室友的她們已經免費吃了好幾次各系男生上貢的宵夜和早點。

    小嵐像只美麗的花蝴蝶翩翩起舞,炫目而美麗,笑時清新妍麗,簡直是個妖精“秦小嵐,我愛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宿舍樓下一個高高帥帥的男孩旁若無人的拿起吉他彈唱了一首又一首情歌。

    小嵐吃著她的便當,置若罔聞。

    室友探身看著樓下。“喂,你真不理他啊?嘖嘖,吉他社的社長果然彈得好。”

    “他愛現就讓他現吧!我若阻止才是掃他的興。”

    吉他社社長才華洋溢,女生宿舍硬是聽了一周的現場演唱會。

    直到小嵐終於聽膩了,打了一通電話不知說了什麼,才讓他徹底死心,而她們再也聽不到那如泣如訴的情歌。

    一名企業小開也對小嵐展開猛烈追求,鮮花禮物像流水似的送進宿舍來,結果便宜了她們這些室友,而那位小開仍是沒得到什麼好處。

    原來,妖精不但美麗,而且殘忍。

    奇怪的是,小嵐和蘇以綿的友誼居然越來越好,小嵐總笑她是悶葫蘆的樣子、百香果的內容,五花八彩。

    “以綿,我有話跟你說。”睡上鋪的小嵐探下身子小聲道。

    蘇以綿往裡邊挪了挪,小嵐從上鋪輕巧的跳下來和她擠在一起,怕吵到室友,她壓低聲說話,“明天晚上楊浩堂約我去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去約會,拉我去當電燈泡幹嘛?”

    “是吃法國料理啊!好姐妹我第一個想到你,夠意思吧!你不去會後悔的。”

    蘇以綿嗤笑一聲。

    小嵐威脅的伸出九陰白骨爪作勢要捏她,蘇以綿笑躲著。“我才不去,我去不就是當綠葉襯托你這朵鮮花,那我太哀怨了,就算吃法國料理也不能撫慰我受創的心。”

    “呋,跟你說認真的。”小嵐啐一聲。“楊浩堂和一群朋友去,你就當陪我去吧!”

    “我看楊浩堂是真的對你好,你覺得他怎麼樣?”

    楊浩堂出身于高雄太商集團,被大家私下評為S大最有潛力的績優股之一,他熱烈追求小嵐在S太早已不是新聞。

    小嵐嗤笑一聲。“對我好的男人多得是,少他一個也沒差。”

    小嵐是多刺的玫瑰,對於愛情,她近乎以遊戲的心態面對,男人如飛蛾撲火似的紛紛拜倒在她的明媚眼波下,卻也被狠狠傷了心,大學一年來追她的人前仆後繼,只有她信庭漫步,慵懶看遍群草。

    “只對一個人好,只愛一個人,難道不好嗎?”蘇以綿有感而發。

    “沒什麼不好,只是不適合我。”小嵐笑了笑。

    最後,蘇以綿還是答應陪她去了。

    當置身於五星級飯店的法國餐廳裡,蘇以綿盡心盡力的吃著,冷眼旁觀,也不得不稱讚楊浩堂確實不錯,教養很好,沒有公子哥的流裡流氣,在座五六個年輕人,他都一一招呼到,沒有冷落了誰。

    用餐時氣氛不錯,幾個年輕人熱熱鬧鬧的聊開了,直到楊浩堂看向門口喊了一聲“明澈哥”,大家才隨他的招呼看去。

    一個男人攜同女伴走進餐廳,和經理打完招呼,聞聲轉頭看過來。“浩堂,你也在這裡。”

    楊浩堂起身介紹,“他是我堂哥楊明澈,這幾位是我同校的同學。”

    這是蘇以綿第一次見到楊明澈,約二十四、五歲,修長的眉,頑長的身材,似笑非笑的眼,漆黑如潭的眸子深不見底,他的衣著講究,看似隨意的穿扮,卻襯得他倜儻瀟灑,極為出色,相較之下,在場幾個各具特色的男孩子都被比了下去。

    他身邊的女伴看來有些眼熟,她突然想起曾在電視上看過她,以貌美氣質佳著稱,剛拍完電影,正密集的展開宣傳活動。

    楊明澈含笑道:“浩堂,你好久沒來家裡玩了,你二嬸一直念著你。”

    楊浩堂笑露一口白牙。“明澈哥才是好久沒來我家,我看你連我家住哪都不知道了。”

    楊明澈笑駡一聲,偕同女伴坐到另一桌。

    同為美女的小嵐打量他的女伴好幾眼。“她本人比電視上漂亮,是你堂哥的女朋友?”

    楊浩堂嗤笑。“不知道,從小到大他身邊的女朋友就沒有斷過,而且不重複。”

    侍者端來一瓶酒。“這是那桌楊先生請你們喝的紅酒,請慢慢品嘗。”

    一抬頭,見楊明澈笑著揚起酒杯示意,模樣有說不出的瀟灑。

    “吃吧!要吃什麼就點什麼,這桌有人請客了。”楊浩堂笑道。

    他提到這個堂哥,國中時因打架把對方揍成重傷,對方也是有背景盯人,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眼看不能善了,父母就把他送出國念書,十幾年後,他長大成人也有本事了,昔日的渾小子如今成了家族的榮耀。

    在水晶燈光下,醉人的音樂聲中,角落那對男女低聲說笑著,在浪漫的光暈下,兩人被炫染得像畫裡的人物。

    聚餐完,蘇以綿婉拒了接下來的續攤,一個人慢慢踱回宿舍,才剛步入寢室,對面寢室的德馨敲門進來。

    “以綿,你奶奶讓我拿東西給你。”

    德馨比了比手上的東西。

    德馨想家,三不五時就回臺北,蘇以綿常陶德馨拿東西回家給奶奶和弟弟妹妹,德馨笑稱自己是宅急便。

    大一新生的生活過得飛快,蘇以綿過得充實忙碌,白天上課晚上打工,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節奏讓她興致高昂。她不想回臺北,不想再看到紀靖遠,就這樣,她一次又一次拖延回去的時間。

    寒假時,她只匆忙回去吃個年夜飯,初四就回高雄,而紀靖遠過年正好出國,兩人沒碰到面;暑假時,她幾次猶豫要不要回去,奶奶打來電話說紀靖遠去了加拿大,她才放心的回家待了幾天。

    她回去的次數這麼少,奶奶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透過德馨送東西給她。

    “喏,蘇奶奶說有什麼想吃的都要跟她說。”

    蘇以綿接過滿滿一箱東西,其實她並不缺什麼,但是奶奶總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生活。打開箱子,裡面放了奶奶用毛線打的手套、毛衣,以及奶奶自製的醬菜,那醬菜是她最愛吃的,來到高雄三個月,想吃這東西想得厲害,跟奶奶撒嬌說想吃她做的醬菜,奶奶便讓德馨送來。

    看到箱子的角落裡小心疊好的三千元,蘇以綿的眼睛濡濕了,這錢不知是奶奶省吃儉用多久才攬下來的。

    “這是高中同學的通訊錄,裡面有同學們現在就讀的學校和聯絡電話。”德馨又遞來一封信函。

    德馨和她開始閒聊,德馨現在在學生會,個性活潑、消息靈通,看著通訊錄隨口提幾個高中同學的近況和趣事,如某某人念哪裡,誰交了男朋友,哪個老師怎樣等……

    “對了,你知不知道紀靖遠交女朋友的事?”

    見蘇以綿愣了愣,德馨笑道:“你們兩個不是很熟嗎?你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啊高中時,較熟的朋友都知道他們兩人關係非常,也私下流傳著,但蘇以綿總是回避這個話題,外人也就霧裡看花了。

    紀靖遠剛上大學就是風雲人物,新生入學,開著一輛跑車招搖來校,引起眾人的注意。他的成績優異、外表俊朗有型,再加上出眾的家世背景,很快受到全校女生的青睞,但他總是冷淡以對,直到大二森林系的學姐倒追他的消息傳開,大家都在看好戲,等著看會如何收場,而他竟然同意和她交往,跌破眾人眼鏡。

    不到一個月後,兩人以分手告終,隨即一群女生前仆後繼的向他示愛,一個比一個大膽,隨課旁聽、在球場邊等候、遞情書等等,而他總是先沈默後試著交往,又很快結束,一個換過一個,而他的新戀情總是校園裡最熱門的八卦話題。

    如今,外文系大三的校花成為他的現任女朋友,標準的俊男美女。

    “聽說那校花平常可驕傲了,但為了紀靖遠主動去他系上等他,還放話說她要的男朋友就是紀靖遠,BBS上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兩人還是網路票選的十大校園情侶……”

    蘇以綿臉色略白,勉強應了幾句,德馨感到她意興闌珊,也找個理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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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3:11


    德馨走後,蘇以綿再沒有說話的興致,早早一人躺在床上,窗外的上弦月清冷的照著,遠處歡樂的音樂響著,只有她的心裡一片孤寂。

    這一年她常常想到他,想到他對她的好,夜深人靜時,他對她說過的話一字字一句句縈繞在她耳邊……

    “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每個人都希望能得到幸福,都希望被喜歡被愛……”

    “我們念同校……我們在一起……”

    “我對你的一片心意就只是‘可笑’兩個字嗎?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十年二十年後選擇一樣他是那麼著急又不知所措的想對她好,但是,她拒絕了他,狠狠的拒絕了。

    這些都會過去的吧!一定會的,他們的距離那麼遠,時間和距離會沖淡一切。

    年少的愛戀,最終會成為一場笑談。

    蘇以綿,原來你也是這麼虛榮又虛偽的一個人。

    以為他對你的癡情狂愛會一直維持下去嗎?

    蘇以綿,你醒醒吧!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結果嗎?那你還有什麼可埋怨,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真沒用!她狠狠的將棉被蒙住腦袋,阻止腦海裡奔騰的聲音。

    “蘇以綿。”

    聽到身後的叫喚,蘇以綿回過頭,意外地在校園裡遇到楊浩堂。

    他笑著和她打招呼,閒聊著,“我這裡有一張電影票,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一起去看吧!”他從皮夾裡掏出電影票遞給她。

    蘇以綿笑道:“有沒有附加條件?不然我拿得心虛。”

    他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還是上次那群朋友約去看電影,電影好不好看不知道,但是那家電影院對面的牛肉麵很好吃,我學長交代一定要約你,你肯到的話,他請吃牛肉麵。”

    蘇以綿娟秀嫺靜,雖不熱鬧爭妍,但別有一種清雅的韻味,自然有欣賞她的人,聽到楊浩堂的話,她也只是笑笑。

    兩人一路笑談著,一起往女生宿舍走去,直到經過雨豆樹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頓住腳步。

    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作夢都想不到會出現的人——紀靖遠。

    他面罩寒霜,目光如刀似劍,冷冷的在她和楊浩堂間打量著。

    楊浩堂察覺她的沈默,“以綿?”

    她儘量平穩呼吸,說道:“我有個朋友來了,我先和他說說話。”

    楊浩堂低聲吹了一聲口哨。“他看來……唔,不太友善。”

    她有些想笑。“我和他認識很多年,是老朋友了。”

    楊浩堂揮揮手後走了。“別忘了週六晚上看電影。”

    紀靖遠聽到這話,瞳孔微縮了縮,唇抿得更緊了一年不見,他似乎長得更高更壯了,頭髮削得更短,襯得他劍眉星目、五官線條堅硬如棱,皮膚黑了些,氣質也變得強硬。

    見他一言不發,她輕問:“你怎麼來了?”

    “你有什麼事?”

    他只是寒著臉,這樣的沈默比他說話更讓她難受。

    久久,他出聲了,“我們一年沒見了,寒假過年沒看到你回去,暑假你回家也沒待幾天,你就那麼不想看到我?”

    她也曾數算過日子,一遍又一遍,她想他,但她永遠不會告訴他。

    她低垂著頭,下定決心要說什麼時,他又開口:“這裡有什麼好吃的?我快餓昏了。”

    見他難掩疲倦,一身風塵僕僕,她有些心軟。“你要吃什麼?”

    “都可以,你平常吃什麼?”

    她想了想,帶他到學校餐廳。

    “都可以,你平常吃什麼?”

    她想了想,帶他到學校餐廳。

    他真是餓極了,吃掉一大份小山似的自助餐,又吃下一大碗牛肉麵,咕嚕咕嚕喝完湯後才滿足。

    “你怎麼會來高雄,要待多久?”她問。

    “可能待兩天。”

    “你住在哪裡?”

    “還沒找到地方。”

    “啊?”

    “我會住這附近的旅館。”

    兩人沿著校園慢慢的走著,走在林蔭間感到一絲絲涼快,樹葉婆娑起舞,在光影交錯間,綠意盎然,他沒有說話,她也沈默著。

    “蘇以綿。”

    一個男同學跑過來和她打招呼,他和她一起上過通識課,總愛坐在她後面,分組時和她同一組做報告。

    她含笑和他打招呼,男同學有點猶豫,打量了紀靖遠幾眼。“這學期你通識要上什麼課,嘿嘿,我好搭個順風車。”

    “課還沒有定下來。”

    “一定要告訴我一聲……”他略帶靦腆。“我住二舍301……我們寢室想和你們寢室聯誼。”

    蘇以綿微微一笑。“是想見小嵐嗎?她很忙可能沒空。”

    “不是不是……”男同學一叠聲否認。“我對她沒有興趣……”感到她旁邊那男人臉上煞氣更重,一雙厲眸寒光四射,他只好閉上嘴。“你選什麼通識課再跟我說一聲。”

    聽到蘇以綿應諾之後,他才高興地離開。

    “我看你對誰都很好。”紀靖遠忍不住譏諷。“比對我好。”

    午後的陽光亮晃晃照得人刺眼,她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她那麼努力的把他隔開,展開新的生活,他為何又要來攪亂她的心情?他總是那樣,任性妄為,不管她有多為難。

    他咬著牙,既憤怒又喪氣。“我只是想看看你。”

    蘇以綿心柔軟了一下,但很快理智又抬頭了。

    她冷聲道:“測謝你,但沒有必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來招惹我,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

    “你的追求……就是剛剛那兩個男的?”

    “那是我的事,我沒必要跟你說明什麼,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

    話畢,她扭頭就進宿舍。

    為什麼不能是我?

    要不是看她一臉堅決,驕傲迫使他把這話咽了下去,他幾乎想大吼出來。

    如果隨隨便便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都行,為什麼就不能是他,為什麼?

    他已經快一年沒看到她,自小到現在,這是他們分別最久的一次,思念讓他來找她了。

    他想過,或許她不會高興看到他,或許她又會給他一頓排頭吃,心裡掙扎了幾千幾萬次,最終他還是屈服在極欲見她的渴望裡。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被別人追求,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私心的認定了,她是屬於他的,她排斥他、躲著他時,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別人的。

    見她笑得神辨飛揚。晶光璀燦的眼睛更亮了,頭髮長長了,髮絲飄逸,纖柔動人,以往的青澀小女生不見了,像毛毛蟲銳變成蝴蝶,教他看得呆了。

    眼巴巴的來了,就為了受她一頓奚落,被她嘲弄,被她踐踏。

    他火大的將一顆石頭踢得老遠,怎麼也撫平不了那分煩躁。

    他低聲咒駡了好久,恨恨大喊:“我真他媽的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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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3:46


    和紀靖遠不歡而散後,蘇以綿回到宿舍,幾個室友、學姐、小嵐,浩浩蕩蕩六七個人正要出門,看到她回來大呼一聲。

    “回來的正好,走,唱歌去。”

    不待她拒絕,她們一把架起她走。“走走走,不去就不是姐妹。”

    系上一個學姐喊著:“我失戀了,那個王八蛋!是姐妹就陪我唱歌喝酒,不是的話就算了。”

    小嵐也跟著起哄,“看你一臉展怨,也是一個苦主,走吧!今晚是Lady's night。”

    一進KTV,大家輪番歌聲轟炸,唱的都是哀傷的情歌。

    女孩們有的倒在沙發上、有的找歌、有的說話、有的喝酒,也有和蘇以綿搶麥克風的。

    “臭男人,你這個王八蛋。”學姐氣憤大吼。“我哪裡不好,你這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矮冬瓜。”

    “祝他一輩子打光棍,乾杯。”另一寢室的女孩也遭逢失戀,怨恨地詛咒。

    小嵐隨著蘇以綿的歌聲悠然起舞,在燈光下腰肢搖擺,窈窕多姿,她聽到她們的話後笑了。

    “來,詛咒他禿頭、啤酒肚,找不到女朋友,科科死當。”她一仰脖喝光酒,將杯底亮了亮。

    “好,來。”

    蘇以綿也拿起一杯酒。“祝學姐找到一個Mr.Right。”

    “好,喝一杯,那只大笨牛最好快點跟我表白,不然我就不等他了。”

    氣氛越發熱烈,蘇以綿其實心情糟糕透頂,沮喪得想哭,煩躁得想尖叫,懊惱著……為什麼又要再一次傷害“他”。

    “給我酒……”她喝掉三瓶啤酒和半瓶紅酒。

    “喂喂,你是失戀還是怎麼了……”

    沒來由的,她的鼻子開始發酸。“我是笨蛋……嗚……”

    “喂喂,你的酒品也太糟糕了吧!”

    “讓她說讓她說。”大家開始起哄。

    “我趕走了一個男人。”她悶聲道。

    “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你趕走的不只一個好不好。”

    “趕走就趕走了,趕得走的也沒什麼好捨不得的。”小嵐灌進半杯啤酒,雙頰已見微紅。

    “你要是後悔了,就跟他說。”

    “他……他被我氣走了。”

    平常安靜內斂的女孩酒後吐真言,看似雲淡風輕的人居然也會為情所困,真是千京人的八卦。

    “不然你現在打電話跟他說,說你想見他。”學姐鼓噪道。

    蘇以綿眨了眨眼,仍是茫然,學姐已掏出自己的手機。“快點,現在打電話給他。”

    她仍是舉棋不定。

    “讓她打,我們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打動她。”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他電話號碼多少,我幫你打。”

    蘇以綿愣了一下,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好像不應該這麼做?

    “你不是想跟他說話?不是後悔氣走他?那你就和他說,隨便說一聲對不起都行……哎,說不定他正等著你的電話,你就不想聽聽他的聲音?”

    學姐柔聲誘導,一句句都像說到她的心坎裡,她沒有抗拒的一串數字不假思索的吐了出來,原來,她當時瞥過一眼通訊錄,竟能將他的手機號碼記得如此深刻。

    電話接通後,學姐將手機給她。

    “喂!”沒預警的,一個低沈男聲透過手機傳來。

    再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愣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全部的人豎著耳朵聽,音樂早被關掉了,熱鬧的包廂裡靜得聽不到呼吸聲,而她手機裡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喂,快說話。”

    話筒那端的沈默教他不耐煩,正要掛電話時,聽到一個很細微很細微的呼吸聲,他頓了頓,吸呼開始沈重了。

    “是誰?”他繃著聲音。

    她眼前已是一片朦朧,緊咬著唇,不敢出聲。

    “說話。”他加大了嗓門。

    她瑟縮了下,正想切斷電話,一句暴吼嚇得她一震,幾乎掉了手機。

    “蘇以綿,你敢掛電話試試。”

    她哆嗦了一下,接起電話。

    “說話,你敢打電話卻不敢說話?”

    聽見他似乎一邊走一邊說話,她幾乎可以想像他沈著臉憤憤瞪著她的模樣。

    “媽的,你痛快一點說。”

    他的粗話逼出了她的眼淚,她哽咽一聲。“對、對不起……”

    長長的沈默幾乎令她窒息,她越來越懊喪。“靖遠,對不起……”

    “你在哪裡?”

    他又吼了一次,嚇得她清醒了一分。

    “在……在我們學校附近的明雅KTV。”

    “在那裡別動,等我。”他又加了一句。“我馬上到。”

    這麼戲劇性的變化讓人始料未及,在場的女孩開始發揮好奇的天性,興奮的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大八卦啦!連小嵐都忍不住捏了捏蘇以綿的臉頰,但蘇以綿已醉得不省人事。

    半個小時後,靠窗的包廂裡可以明顯聽到一道刹車聲,有人探出窗去看。

    不久包廂門被打開,一個高大俊挺的男子出現在門口,他的目光落在蘇以綿身上。

    “起來。”他攏緊眉,拍拍她的臉要她清醒。

    “她喝醉了。”小嵐道。

    “我知道。”他頷首,語帶饑諷。“如果不是喝醉了,她不會打電話給我。”

    “以綿……”他微晃了晃她。

    蘇以綿半睜著眼。勉強看著眼前的人,似是夢囈,“靖遠?”

    他半蹲在她面前,臉色看來有些嚇人。“走吧!”

    他一把攙起昏醉的她,抱著她離開。

    “等一下,你要帶她去哪?我們可以送她回宿舍。”小嵐攔住他。

    他瞥她一眼。“我認識她十幾年了,自然會照顧她,不勞你們費心。”

    話畢,如旋風般離開。

    “哇,哪裡來的超級酷哥?”

    “這款的真MAN。”

    包廂內一片驚歎,女孩們七嘴八舌,直到回到宿舍仍熱烈討論著。

    似是光怪陸離的世界,她走在一個長長的通道裡,看到兩個小孩子在樹下低語著,下一幕是奶奶坐在門口洗衣服,然後是她和紀靖遠在吵架,在高中校園的操場上,她看著落日一直跑……

    又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腦袋裡像有無數的小鐵槌,咚咚咚一聲聲敲得她腦袋作疼。

    身上像壓著重物,她困難的動了動,駭然發現一個男人正半壓在她身上。

    “紀靖遠。”以為自己發出的是大吼,結果不過是小貓叫兩聲。

    他仍是熟睡,直到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戳他,他才勉強睜開眼。

    “這裡是哪裡?”漂亮的房間,米白色的床單,乾淨雅致,空氣中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這是飯店。”他睡眼惺忪。“你昨天晚上打電話找我,我只好把你帶回來。

    “我打電話給你?”

    濃眉開始擰緊。“你忘記了?”

    “我怎麼可能打電話給你,我打給你做什麼?”

    “你跟我說對不起,你都忘光了?”

    她瞠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又好氣又好笑。“你昨天對我又摟又抱,可親熱呢!”

    “胡說八道。”一口氣不上來,她急怒道:“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你、你不要臉。”

    他好整以暇的打量她漲紅的臉孔,說得更慢了,“既然你都忘光了,那我只好再提醒你一下,昨晚我帶你回來之後,你吐了我一身,然後又哭又鬧的非要抱著我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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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4:27


    她猛地跳起來,結果一陣眼冒金星,身子一軟跌到床上。“你剛剛是不是胡說八道。”

    “既然你不相信,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

    話罷,他不理睬她了。

    她急得直推他,他才慢吞吞道:“昨晚接到你的電話後,我馬上趕了過去她輕蹙眉頭。“我喝醉酒了,你也跟著我發酒瘋,你根本沒有必要來。”

    “我怕你清醒了後悔,當然要儘快趕到。”

    她沈默了,他伺機挨她更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惹得她心慌。“走開,過去一點。”

    無奈她宿醉無力,小手打在他身上就像在拍蚊子,他乾脆半壓在她身上,臉埋在她的肩窩,熱熱的呼吸噴著,像有人拿著一把小刷子不斷的在她心上刷呀刷的。

    “紀靖遠……”她氣惱的聲音聽來像貓叫,倒有幾分嬌嗔。“你走開,別睡在我旁邊。”

    她頭痛得厲害,他又像只蒼蠅嗡嗡嗡的惹得她心煩意亂,她只好將臉埋在枕頭裡。

    他仍是抱著她不放,炙人的體溫燒灼得她越見煩躁,又要發作時,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別動,只要五分鐘就好磁性的聲音帶著異樣的壓抑悶悶地說著,不知為何,居然讓她拒絕不了。

    她的沈默像是默許,讓他精神一振,攬住她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五分鐘到了。”

    “還有四分鐘。”

    她嗔怒瞪他一眼,他的笑意更深。“是不是時間過太快了,不然我們再延長十分鐘。”

    兩人的姿勢太過曖昧,她忍著窘意。

    “靖遠,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不好。”他說得乾脆。“我不想聽。”

    她的頭更痛了,一年未見,紀靖遠比以前更難纏了,他軟硬不吃,只做他想做的事。

    他壓在棉被上,壓得她動彈不得,一對晶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我以為你寒假會回來過年,你趁我不在時回來了,然後我又等了一個暑假,你還是沒回來,昨天半夜醒來,想到你要這樣躲我一輩子,我再比受不了,就一路開車來找你了。”

    她大吃一驚。“你開車來高雄?”

    “嗯,一路上塞車,我又走錯路,足足開了十小時才到。”見她心軟,他又道:“哪知道一來你就沒給我好臉色看,我回飯店後心一煩點了兩瓶酒要喝,想不到你先在KTV裡喝醉了。”

    她靜默,歎了一聲。“靖遠,對不起。”

    他一臉不快的打斷她。“我最討厭你講對不起,只要一講就沒好事,對不起對不起,知道對不起還做,一味的傷害人,又要受害人寬容的說沒關係,哪有這種事,做強盜還要爭取無罪釋放。”

    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蘇以綿,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聽你的話離你遠遠的,但是你又主動打電話給我,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呃,怎麼聽來像是要債的?她的頭更痛了。“我喝醉了,我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你又何必當真。”

    他哼了一聲。“你說話不算話早就有前科了,所以我預防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了一下,開始撥放——“乖,以綿,你再說一次。”

    “靖遠……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

    “我想你……”她的話音緩慢。“但是,你有好多好多女朋友……你忘記我了。”

    他沈默半晌,聲音低啞。“沒有,都不會有了,我們在一起吧!”

    “唔……”酒醉的她努力的思考。

    “說好。”他鼓舞著。

    “唔……好。”

    “你陪我睡,陪我……陪我……”她近乎不講理的撒嬌。

    他忍著笑。“好,那你抱我。”

    一陣窸窸窣窣聲。

    “以綿,你喜歡我嗎?”低沈的嗓音像在催眠似的,誘惑的意圖明顯。

    “喜歡。”她幾近無意識的夢囈著。

    聽到這裡,蘇以綿尖叫一聲,翻身去搶他的手機。“給我。”

    他一手將手機舉得高高的,一手忙著攔住她。“這是證物,你說過的話不能抵賴,你要是再否認,我就把這段話設成來電鈴聲,在你的宿舍外廣播。”

    “你無賴。”她反手用力的抒他、掐他。“給我,快給我。”

    “不給。”

    手機在一段安靜後,又開始有了聲音“為什麼咬我?”她迷迷糊糊的聲音有點委屈。

    “唔……不然你也咬我?”

    “不。”聲音細微,像是又睡著了。

    曖昧的親吻聲伴著低喘聲傳來。

    “紀靖遠。”她大吼,惡狠狠的出拳捶他。“你做了什麼?”

    臥室鏡子反射出她上衣第一顆鈕扣已開,胸前遍佈吻痕!

    她真想把他活活掐死,這傢夥居然趁她酒醉非禮她。

    他漲紅了臉,心虛理虧的任她又打又罵。“我……我只是親而已……真的。”

    他沒想到後面偷香的過程都被錄了下來,真是一時失策啊!

    她把他當成沙袋似的洩恨,紀靖遠被打得受不了,那股子蠻橫勁上來,翻身把她壓制在身下。“我是親你了,怎麼樣?”

    她動彈不得,只能惡狠狠的瞪他。

    他抱著她。“你都答應我了,我親親你又算什麼,我的人格夠高尚了。”

    “你還有話說。”她白牙森森,往他肩頭就要咬。“你趁人之危,我不承認我說過那樣的話。”

    他發狠了。“你要撇得一乾二淨,那就別怪我。”

    “紀靖遠!”

    “怎樣?”他比她更大聲。

    她氣呼呼的,完全被他打敗了,紀靖遠察言觀色,臉色和緩了幾分。“答應我吧!”

    “你怎麼變得那麼無賴。”以前他雖然也厚臉皮,但只要她堵他一兩句就可以把他氣走,這會兒他竟是如此無恥。

    “被你訓練出來的。”

    她輕哼一聲。“是被你那些女朋友訓練出來的吧!”

    他晶亮的眸子裡笑意越來越深。“我好像聞到酸味了。”

    她微惱。

    他只是埋在她的頸邊,低低的笑著,純然的快樂歡喜。“以綿……我很高興他摸索著她的臉,這是他的以綿,他從很小很小就認識的小女孩,柔軟的唇辦,圓潤的鼻尖、長長的睫毛、柔媚又堅韌的眼睛,小巧的耳垂……他幾乎認識她一輩子,她那麼近又那麼遠,現在,她卻真真實實的在自己的懷裡。

    她沒力氣動,他的觸摸讓她羞紅臉,幾次扭頭掙扎更助長了他的氣焰,她不甘不願道:“聽說……都是她們倒追你的?”

    “嗯,我看到她們就想到自己,我那麼拼命的喜歡你追求你,在你眼裡是不是很煩很討厭、在別人看來是不是很可笑?那時候真的想對你死心了,想試試看別的女孩可不可以。”她的沈默讓他歎了一聲。“別再躲我了,我受不了。”

    她輕應一聲,在他耳裡彷若天籟。

    “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好不好?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準拒絕。”他兇神惡煞般的低吼她忍不住笑出聲。

    他握了握她的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可不能又反悔,不然……

    “唔……”

    他皺緊了眉,居然想不出什麼威脅的話,看她似笑非笑的,他又是惱,威脅的瞪她一眼,她卻越笑越歡,他只能無奈的擁著她。

    “答應我。”

    “……嗯。”

    他大喜過望。“以綿,你真的想清楚了?不會是一時被我感動的吧?”瞧見她認真的想了想,他忙不叠道:“別想了別想了,感動就感動吧!你還是不要想太清楚得好。”

    她又笑了。

    “你再說一次,你真的答應了?”

    她認真的想了想。“我……”

    “別說了,我不想聽……”他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剛才說的我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哪有人這樣的,筒直蠻橫不講理!但他的患得患失和小心翼翼讓她心酸。

    她低頭看著和他交握的手,他的大手包覆著她的小手,緊緊的。

    帶著心滿意足的快樂,他咧著嘴笑,而她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大手一攬緊緊的抱住她,鼻間滿是她的氣息,甜軟馨香,她乖巧的讓他抱著,他一愣,低頭重重的吻她一下。

    她頰生雙紅,又羞又窘的瞪他,不覺怒意,只是嬌嗔。“紀靖遠,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再說一句,我就親你一次。”

    她的嘴像蚌殼,閉得死緊。

    “你這不是鼓勵我親你嗎?我只好從命了。”

    冤枉啊!她明明沒有,可他又高高興興的親了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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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5:40


    週末的晚上,在市區看完一部電影后,兩人手牽手走在散場的人群裡,見前方人潮湧來,他把她拉到身後,她笑著環住他的腰,慢慢的走著。

    “無尾熊。”他嘀咕一聲。

    她在他背後無言的做了個鬼臉。

    人群中一個男人吸引住她的視線,那男人略微上挑的眉、似笑非笑的眼正瞅著她,原來是有一面之緣的楊明澈。她曾多次聽到楊浩堂提到他這個堂哥,他也實在令人印象深刻,讓人想忘掉他都難,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還記得她。

    她從紀靖遠身後走出來,對著迎面而來的楊明澈點點頭。

    “楊大哥。”

    楊明澈笑了笑,“和男朋友逛街?”

    她臉微紅,偷看紀靖遠一眼,他也在看她,眉眼都是笑,捏緊了她的手。

    楊明澈笑了笑,轉身和他的朋友說些什麼,她這才發現那男人面目英俊,非常好看,那男人擺了擺手,繼續說他的電話“有空跟你同學和浩堂一起來玩。”

    楊明澈道。

    目送楊明澈和朋友離開後,紀靖遠牽著蘇以綿的手,漫步在街頭。

    “以綿。”

    “嗯?”

    “我喜歡那樣。”

    “什麼?”

    “喜歡你在別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認我是你男朋友,不管是在高雄還是臺北。”

    她腳步頓了頓,他捏著她的手更緊了。下年寒假的時候你回家吧!不要再待在高雄了。”

    這兩年她很少回去,大多只和奶奶通通電話,自她搬出去後,淑美占了她的床位,高興的將它改為書房,阿志也用她的房間放些東西,她若回去只能勉強跟奶奶擠,那個家幾乎沒有她的空間了,她更自然的不回家了。

    “過年你總得回家吧!我和我爸媽說。”敏銳察覺到她的戰傈,他握住她的手。

    “以綿,我們不能瞞一輩子。”

    她沈默著。

    他略略提高聲音,“你到底要怎樣,我們就那麼見不得人?”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非常的糟糕,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讓他很沒安全感,蘇以綿看似柔弱,實則堅韌,而且非常的固執。

    “等我們畢業好嗎?”她祈求道。

    “不行。”他強硬道。“畢業後我們一起出國念書,在這之前一定要先告訴他們。”

    出國?她茫然看他,心裡頓覺空空蕩蕩。

    “找今天回去就說。”

    “不要!”她急迫的捉住他的手。“太快了……等過年吧!我們過年時說好不好?真的,我不拖了,就過年吧!”

    “這一年來我常往高雄跑,為此說了無數個謊言,說到我都煩了,我爸媽他們未必不知道,也只是隱忍不說而已。”

    “他們……知道了?”

    他略帶譏誚道:“他們又不傻,怎會什麼都不知道,我爸為什麼讓我在這裡實習,他說這公司離S大近,我也該辦點事。”

    蘇以綿一臉震驚。

    “我爸從來都不愛管我,我看他就挺喜歡你的,最起碼他不會阻止我們。”

    那儒雅斯文的紀伯伯,記憶裡那張親切的面容安撫了她緊繃的心。“你媽呢?”

    他沈吟一下,緊緊握著她的手。“放心,她會聽我的。”

    他希望母親乾脆的問他,把這事攤開來說,但母親只是沈默,忍耐的緘默著。

    蘇以綿低著頭,輕聲說:“過年的時候我回家,我們再跟他們說好嗎?”

    他臉色稍緩。“好,不能再拖了。”

    這結果讓他不滿意,但也只能勉強同意。

    九月份,紀靖遠出國參加一個人工智慧大賽,她知道他為了這個研究費盡心力,而她私心裡一直覺得他很適合科學研究,他很有科學天賦,而且對鈷研有興趣的事情非常刻苦努力,很難想像他飛揚跳脫的性格,可以苦心鈷研一個電路設計達數天不出實驗室。

    紀靖遠離開三天后,蘇以綿接到叔叔的電話。

    她奶奶年紀大了,在家裡突然昏迷不醒,送醫才知是腦血管阻塞,好在及時發現,但要動手術才可以徹底脫離危險,她這個年紀發生這種情形很普遍,但也很危險,輕則中風癱瘓,重則喪命。

    蘇以綿趕到醫院看奶奶,她倉惶的坐在病房門口,空寂的走道傳來一點點的聲響都教她心驚,她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真是好人,一聽到你奶奶的情形,就讓我們送到這家醫院來,還讓她住這麼好的病房,開刀的是外科的主任,技術很好……先生要我們別擔心醫藥費,只要把人救回來就好。”叔叔歎氣和她說著。

    “醫藥費得花多少錢啊?我們怎麼還得起……老天啊!我們怎麼那麼倒楣。”

    嬸嬸一聲聲的哀叫教蘇以綿的心陣陣抽痛著。

    看奶奶身上插著好幾條管子,各種儀器記錄著她現在的狀況,一頭的白發令她鼻酸;這兩年她太疏忽奶奶了,千般萬般的懊悔都已來不及,現在奶奶病成這樣,她卻無能為力。

    “小綿。”叔叔喊她一聲。“來,我有話跟你說。”

    叔叔抽完一根煙,又摸索著打火機再點一根。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薄唇緊抿著,蒼白的臉上顯得那麼平靜,平靜得令人心疼。

    叔叔歎了一聲,細看著她的眉目,勾起多年來的往事。“你長大了啊!記得當年那麼小,瘦得像一個小布偶,現在已經變成一個漂亮的大女孩了。”

    無奈和傷感一絲絲漫上來,叔叔的鬢邊冒出許多白頭發,英挺的眉目在歲月的淬礪下有條條深刻的紋路,還不到五十歲,佝僂的身影看來竟像六十歲了。

    “都是叔叔和嬸嬸照顧的,如果沒有你們,就沒有以綿了。”

    他畢竟是她的血親,是他這二十年來的照顧,她才能衣食無虞的長大。

    “小綿。”一輩子艱難困苦,面對大哥的骨血,他又是感慨又是憐惜。“在我的心世面,你跟淑美、阿志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沒有分別。”

    眼眶微樣著淚光,她咽下哽咽。“叔叔,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在我心裡你不只是我叔叔,也是我父親。”

    這孩子的懂事擊中他心裡柔軟的一角。“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受委屈了,你嬸姊……她不識大體,處處虧待你,幸好你聰明用功,事事獨立,不讓人操心……小綿,在這三個孩子裡,你最委屈,我對不起大哥和大嫂……”

    淚水忍不住泛了出來,她輕聲道:“叔叔,我不委屈,是嬸嬸委屈了,這一大家子都靠她,她很不容易,她對我很好,你們沒有虧欠我什麼,是我欠你們太多了。”

    叔叔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低下頭振作了一下才抬起頭來。“還好這些年來先生和太大一直對你很好,都是靠他們資助你的學費,你才能念那麼好的學校。”

    她低頭沈默不語。

    “小綿……”他歎了一聲。“少爺很好,但是……我們配不上人家,他們家的門那麼高,我們攀不上,你懂嗎?”

    她的頭慢慢地低下去,看著自己的鞋尖,這雙駝色皮鞋是他送的,很低調的顏色,樣式也很筒單,他說一雙好鞋可以穿很久,也可以走路走得很舒服,可以不穿好衣服,但一定要有雙好鞋,而這鞋真的很舒服,又柔軟又暖和,走再久的路也不會痛。

    “當我的女朋友好處多著呢!蘇以綿,你就偷笑吧!”他飛揚得意的說著。

    掙扎了那麼久,最終還是只能走到這裡了嗎?

    她可以掩耳不聽,可以閉眼不看,妄想著世界跟她一起裝聾作傻,才發現世界變化得比她還快。

    她捏緊了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叔叔,我知道。”

    “小綿,做人要認清自己的身份,盡自己的本分,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妄想。”他歎了一聲,語意悲涼。“太太有問過我,說要讓我到台南的工廠去,讓我們全家都搬到那裡去,你奶奶年紀大了,這裡都住慣了,去那裡人生地不熟的;還有淑美明年要考大學了,這一搬要全部轉學,而你嬸嬸娘家在這裡,她是說什麼都不去台南。

    “這次你奶奶住院,醫生脫手術費很貴,先生和太太說了,手術費和醫療費他們會幫忙,要我們別擔心,你——你是一個懂事的……”

    “對不起,叔叔,對不起……”

    為什麼要讓自己心軟迷惑,淪陷在靖遠的專情執著中,幾乎要溺斃,原來醉的只有他們倆、只有她,卻在她最快樂的時候,狠狠的一棒被敲醒。

    頭頂亮晃晃的陽光讓她眩目,她四肢冰涼,抱緊了手臂,仍敵不住打從心底泛起的冷意。

    該醒了,真的該醒了。

    “叔叔,你放心,我不會再傻了,我會和夫人說清楚,我不會拖累你們。”

    她低著頭,再也不敢看叔叔那眼底松一口氣,又悲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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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6:18


    蘇以綿走進紀家,佟迎梅看到她來,淡淡的點頭。

    “以綿,坐吧!”

    佟夫人像是知道她的來意,卻不急著開口,只是靜靜的打量她。

    蘇以綿坐在白色真皮沙發上,有些局促不安。

    夫人美麗雍容,出身大家的她,舉止高貴嫻雅無可挑剔,四十多歲的人看來像三十出頭。蘇以綿一直有點怕她,每次回到這裡,進到這幢別墅裡,十幾年來含在她血液裡的自卑就漫了出來,她無法克制心底對夫人的抗拒。

    “時間過得真快,當年你來的時候也才只有兩三歲。”佟迎梅啜著茶,優雅的開口。“你是早產兒,先天不良,後天又缺乏調養,瘦小得像個洋娃娃,怎麼看也不像和靖遠同年同月生的,沒爹媽的孩子總是讓人心疼,而你乖巧又孝順,我一直很喜歡你,也因為你,紀家對蘇家一向照顧,你知道嗎?”

    蘇以綿的奶奶、叔叔和嬸嬸都在紀家工作,他們還資助她國中、高中的學費,紀家名下的公司、基金會等,也多次發給她獎學金,奶奶這次動心臟病的大手術,也是紀家張羅打點的。

    若沒有紀家兩代人多年來的幫助,蘇家不知淪落到什麼地步了,蘇以綿心裡很感激,紀夫人雖然比較淡漠,但對他們確是諸多照顧。

    “我知道……我們很感激。”

    佟迎梅沈吟了會兒。“你和靖遠從小一起長大,有感情也是很自然的,我知道靖遠喜歡你,但是……你們實在不能在一起。”

    夫人語氣和緩,說的話卻令她發寒。

    “靖遠生在紀家,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以後的人生你是知道的,他是紀家的繼承人,他不只是得到家族的庇蔭,也要為家族盡到義務,他的責任會很重,而他的妻子也必須是家族同意的人,不然他會很累,你懂嗎?”

    “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原該理直氣壯的一句話,在夫人的目光下,她竟氣虛了。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佟迎梅優雅的放下骨甕杯,笑意輕淺。“年輕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以為自己什麼都能辦到,等大了才發現那是莽撞,以綿,我是喜歡你,但不喜歡你是我的兒媳婦。”

    屋裡的空調舒適宜人,她卻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握緊雙手,卻仍覺寒意迫人。

    “我的兒子是什麼樣子我知道,靖遠適合一個溫柔的女孩子,你雖然安靜乖巧,但獨立自主,你們兩人一樣倔強,認定的事就改不了,這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硬碰硬遲早遍體鱗傷,你懂嗎?在談戀愛的當頭是什麼都管不了的,等新鮮感過了,就覺得一切難以忍受,如果這邊的家族親人不能接受你,婚姻就像一道剩菜,再也沒什麼可以忍耐的了。”

    面對蘇以綿的沈默,她平和的娓娓說道:“希望你好好的考慮一下,你奶奶剛動完手術,日後複健治療都要花不少錢,不過這些你都不用煩惱,我會負責她全部的醫藥費,你叔叔、嬸嬸的工作我也會安排,讓他們去台南工廠那裡,換一個環安排,讓他們去台南工廠那裡,換一個環境更好,各方面都不會委屈他們的。

    “你一向很優秀,如果不能出國留學我都替你覺得可惜,你如果要留學,留學的學費你也不用擔心,希望你不要以為我在逼你,你若願意離開靖遠,我會很感激,而這是酬謝,這世上沒有白受的恩情,是吧?”

    眼看那年輕女孩越來越白的臉,黑眸裡是徹骨的傷心,佟迎梅歎了一聲。

    “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個上進有骨氣的女孩子,我並不想扮演這樣的角色,但我是個母親,我得在孩子做錯事的時候阻止他,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蘇以綿顫著唇,仍是說不出話。

    佟迎梅又道:“我說了那麼多,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希望你今天能給我一個答覆。”

    那樣一對清亮靈透的眼睛,卻有種東西黯淡了,一點一點的滅了,在那一刻,佟迎梅竟不忍卒睹,眼睜睜看著年輕的熱情在熄滅。

    “我會和靖遠分開。”蘇以綿話說得很輕,卻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得到這答案是在意料之中,佟迎梅凝視著她,“你是個明白的孩子,希望你能主動讓他離開你,讓他死心,他從小性子就倔,我之所以不在他面前反對你,實在是知道他聽不進去,只會和我作對……以綿,你就當是一個做母親的私心,你和他只是男女間短暫的情分,而我和他是一輩子的母子,我不想他恨我,你懂嗎?”

    “我懂……夫人,請你幫我照顧好奶奶。”

    “放心吧!她在紀家那麼多年,我怎樣也不會虧待她。”

    “別讓我叔叔他們搬到台南,他們已經習慣住這裡了。”蘇以綿苦澀的說:“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我不會再回來,我會一直待在高雄。”

    佟迎梅蹙眉,點頭。

    “我不想出國留學,我想留在國內念研究所,所以,不用費心安排我的事。”

    她不能自私的罔顧家人的利益,面對奶奶臥病在床,和叔叔一家的生計,在她點頭後都能解決,她不能假裝清高的拖累他們,但是,她的感情是不能賣的,她不接受交換條件。

    佟迎梅深深的看她一眼。

    “靖遠,他很固執,請給我多一點時間……大學畢業前,我們一定會分手。”

    蘇以綿道。

    “好,我相信你。”

    自那次談話後,奶奶的病情已經明朗,手術也很成功,醫生說會恢復得很好,但仍需要專人照科,在出院後會被安排住進很好的療養院,為此叔叔嬸嬸都松了一口氣,省得長期照顧病人。

    蘇以綿回到高雄,卻把自己冬眠起來,她將自己緊緊的縮成一團,外頭豔陽高照,她卻像坐臥千年寒冰,凍得瑟瑟發抖。

    “以綿,你怎麼了?”半夜,上鋪的小嵐壓低聲音問。

    “沒、沒有。”聲音難掩哽咽,帶著濃厚的鼻音。

    小嵐摸黑從上鋪爬下來,遞來面紙。

    “怎麼哭了,你是怎麼了?”

    蘇以綿埋頭在被子裡默默流淚不出聲,小嵐和她縮在一起,擔憂的看她,已是半夜時分,另兩個室友都不在,小嵐扭亮了檯燈,看著蘇以綿淚痕斑斑的小臉。

    “是不是和紀靖遠吵架了?”

    蘇以綿搖搖頭。“小嵐我害怕。

    她看到那天的結局了,害怕要再回到自己一人。

    她淌著淚慢慢的說著,小嵐只是沈默,最終歎了一聲。“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對他很不公平,你應該把這一切告訴他,他媽的事讓他去解決。”

    蘇以綿搖頭,長髮可憐兮兮的淩亂著。“我不能。”

    在別人的愛情裡,自己能理智冷靜的旁觀這一切,但不是當事人,不能理解他們糾纏難分的愛恨嶼怒,連在愛情裡遊戲散漫的小嵐也不免感到悲哀。

    “這是一部很爛的戲,很爛的過程,很爛的結局,很老套……戲如人——原來不假……”

    “以綿……別哭了,我都想哭了……”小嵐紅了眼眶。

    這一夜,蘇以綿只是哭著,使盡了全部的力氣。

    這學期開始得很平靜,即將要升大四,要修的學分少了很多,蘇以綿的大四比別人更輕鬆,已決定申請推薦甄試的她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其餘時間照樣上家教。

    紀靖遠在美國參加完大賽後,又在美國停留了一段時間,他打電話來說會再晚幾天回去,要她安心地等他。

    那夜,蘇以綿把小套房收拾乾淨,這房間被兩人佈置得很漂亮,雅致溫馨,有他們很多很多的回憶。

    累透了,她就睡著了,夢境裡混亂極了,她像被困在一個迷宮裡,怎麼也走不出去。她一直在走,好多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從她身邊經過,還有個不知名的怪物追逐著她,幾乎將她吞吃入肚。

    救救我……

    “以綿、以綿……”

    一個聲音畫破迷霧而來,她驚喘地醒來,只見紀靖遠擔憂的看著她。“怎麼?你作惡夢了?”

    頭頂是亮晃晃的燈光,熟悉的一切讓她狂跳的心慢慢的平復,紀靖遠用手探了探她的額,已是冷汗涔涔,她翻開她的棉被,原來汗也濕了前胸。

    還是夏天,她卻用薄被緊緊的將自己裹成一團。

    倒了杯冰開水給她,只見她咕嚕咕嚕喝個乾淨,紀靖遠皺著眉看她臉色蒼白、眼底仍有血絲,他拂了拂她頰邊的發。

    “什麼夢?讓你嚇成這樣。”

    情緒終於平復下來,她抬頭看下眼牆上的鐘,已是晚上十二點多,窗外一片漆黑,她長籲了口氣。

    “怎麼來了?不是說週五才回臺北嗎?”

    深夜時分,卻見他難掩疲憊的出現在她床前。

    “想你啊!”他露齒而笑。“我提早回來,直接奔來高雄,連家都還沒回。”

    她愣愣看他,英挺的劍眉揚著,恣意飛揚,漂亮的眼睛有不容錯認的深情,想到夢裡的一幕,她的鼻子不由發酸。

    看她一言不發,他皺了皺眉。“怎麼,你不高興看到我?”

    “高興。”她緊緊摟著他,一張小臉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從他胸膛傳出。

    “靖遠,我很想你。”

    抱著她的雙臂緊了緊,蘇以綿感情一向內斂,偶爾被他逼急了才會說出幾句溫存的話,此刻她難得的柔情讓他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你作了什麼夢?”

    “忘了。”

    忘了?他要再問時,她柔軟的唇辦貼著他的頸邊往上滑動,最後咬著他的耳垂舔咬著,柔軟的身體貼著他,誘惑的移動著,惹得他呼吸越發沈重。

    她長髮披散著,半遮著她的臉,露出的臉頰染著幾分嫣紅,一對水眸情波瀲濫,異於平常的嫵媚風情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把他推倒,半欺過來,細柔的髮絲拂著他的胸膛,癢癢的、麻麻的。

    今晚的她主動而熱情,她吻遍他全身,用讓他發狂的方式。她笑得像個妖精,微挑的眼角斜睨著他,讓他發狠的一次次壓倒她,在她尖叫和啜泣的高潮中,兩人終於滿足。

    夜更深了,筋疲力盡的兩人相擁而眠,惡夢暫時被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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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6:56


    紀靖遠去美國的比賽取得很好的成績,有外國的知名大學和廠商找上他,提供各種優越的條件爭取他入學或工作,人生的一切在此時似乎都很圓滿,心愛的女孩與他心心相印,未來美好的一切觸手可及。

    大四了,在他忙碌之時,他漸漸的覺得蘇以綿變了,剛開始很細微,讓他沒有感覺,後來越來越明顯,讓他覺得不對勁她似乎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打電話給她時,她總是沒耐心和他多說幾句話,他說要去見她,她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不希望他來。

    “你在忙什麼?打電話給你你都沒接。”

    “剛剛在上家教課,家長跟我說話,不好意思接你電話。”

    電話那端明顯的聽到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親昵的問她要吃什麼,紀靖遠頓時有些不悅,可她已經掛斷電話。

    幾次下來,他能感覺到她身邊有另一個男人存在,不是聽到他的聲音,就是聽到他的事情。

    “我和朋友等會要去吃飯……嗯,和朋友去吃飯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人很好,很照顧我……哈,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想睡了,浩堂說十點前入睡最好……”

    “浩堂介紹這部電影很好看,是啊!他送的電影票。”

    她對他出國留學的計畫保持沈默,他勾勒的兩人未來,她更是漠不關心,只是平淡的說:“以後的事還很難講,你先申請學校吧!”

    再堅定的感情也禁不起這樣一點一滴的懷疑,他忍不住沖到高雄,她卻說和朋友有約,沒空去見他,等第二天勉強來到小套房時,也沒有多做解釋,只要他早點回去,因她正在準備推薦甄試的考試,抽不出時間陪他。

    “推薦甄試?你不跟我出國?”他大驚失色。

    “靖遠,我從來就沒說過要跟你出國,我只想留在國內念書。”

    他沈下臉。“你是什麼意思?”

    她歎口氣。“我奶奶那樣,我怎麼能放心出國,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出國,那環境根本不適合我,留在國內也很好,系上的老師也說了,我準備推甄系上的研究所絕對沒問題,我不想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紀靖遠幾次去看蘇奶奶,知她確實安好,但也實在是需要有人照顧,每次蘇以綿看完奶奶回來總會消沈幾天。

    “那我們怎麼辦?”

    見他負氣、錯愕的樣子,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我們那麼年輕,正好可以考驗考驗我們的感情,分開兩三年又有什麼開系,如果我們有心,就一定會在一起他額上有青筋在跳,她無意安撫他,只是轉身要他早點回去。

    他從背後抱住她,繃得死緊的肌肉都在叫器著憤怒,她只是別過臉拍了拍他。

    “靖遠,放手,我還有資料沒準備好。”

    他強壓著滿腔激憤,將頭埋在她的脖子。“以綿,你到底怎麼了?”

    這話讓她心為之一酸,眼眶都要紅了,強忍著情緒,感覺他擁她更緊,手探索著她的身子,狂熱的吻著她的脖頸。

    “不要。”她奮力掙脫,見他咬著牙,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光令她戰慄。

    “我不舒服,我回宿舍了。”

    她轉身就走,走得又急又快,不敢回頭,就怕忍不住會心軟。

    她拒絕他的擁抱,拒絕他的親吻,拒絕他的求歡,拒絕他要給她的一切,這些都會讓他心如刀割吧!

    快點,再快一點,讓她的理智永遠跑在情感之前吧!

    慢慢的,兩人處在一個像冷戰又像大吵的邊緣,她總是不冷不熱,總是輕易澆滅他一腔的熱情;她的身邊有另一個男人出現,她不想和他說話,不想見到他,在不斷猜忌和痛苦中,紀靖遠被逼得瀕臨崩潰。

    寒假來臨,大學最後一個學期,在兩人這樣緊張惡劣的氣氛中,蘇以綿拒絕回到臺北,在過年時正式向他父母公開戀情的約定也無法履行。

    他找尋她的下落,她只是輕輕的丟下一句“和小嵐在一起”便不再多說,接著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聯絡不到她。

    這是紀靖遠記憶裡最寒冷的冬天,臺北寒流來襲,南臺灣也陷入十年來的最低以綿變了,她對他越加冷淡,給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不懂她,只知道她離他越來越遠。

    “以綿,我下午四點到高雄,我想見你,我們得談一談。”

    她沈默片刻。“我下午和別人有約,這兩天也要打工。”

    “我下午四點到,家裡見。”電話已經掛斷。

    蘇以綿木然的掛斷電話,半晌,她打電話給小嵐,說明了情形。

    小嵐道:“今天浩堂約我們去玩,晚上讓他送你回去吧!”

    這半年來,小嵐和她演這些戲,而楊浩堂一直是配合著的,兩人常一起讀書準備考試,他和小嵐確定不能做男女朋友後,倒是好風度的和小嵐成為不錯的朋友,和蘇以綿也相處愉快。

    蘇以綿知道楊浩堂對她好無關男女情事,只是脾性相合罷了,而她很感激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下午四點,她並沒有去見紀靖遠,刻意開掉手機,和小嵐、楊浩堂在外面待到晚上十點才回宿舍。

    楊浩堂一路陪她走著,試著逗她笑,她卻滿腹心事沈默著。

    “喂,你也配合十點好不好,我一個人說相聲實在是唱不起來。”他抱怨。

    蘇以綿勉強扯了扯嘴角。“你單口相聲也一樣說得好聽。”

    “去,就我一人唱大戲,眾將官!”

    “在!”蘇以綿配合吆喝。

    兩人相視而笑,直到宿舍的雨豆樹前,見到一個人靜立著,冰寒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他們,渾身籠罩著尖銳的憤怒和肅殺。

    感到蘇以綿瑟縮了下,楊浩堂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她勉強的對他一笑。

    這一幕刺激了紀靖遠,他跨過來狠狠的拉過蘇以綿,令她疼得皺起眉。

    “你做什麼?”楊浩堂喝道。

    他的保護模樣令紀靖遠的脾氣瞬間爆發,他揮手一拳狠狠的擊向楊浩堂的下巴,楊浩堂向後踉蹌,幾乎跌倒。

    “靖遠,你做什麼!”蘇以綿尖叫地沖向楊浩堂,見他痛得齜牙咧嘴,嘴角有血絲。“你要不要緊?真對不起。”

    她忙著擦拭他嘴角的血,惱怒的瞪著紀靖遠,“你太過分了,蠻不講理,見人就打。”

    紀靖遠冷笑。“我過分?到底是誰過分。”

    “浩堂,對不起,還疼不疼?”她滿心愧疚,不住的道歉。

    楊浩堂搖了搖頭,被打得火氣也上來了。

    蘇以綿拉著他,滿心滿眼的歉意,哀求的看著他。“對不起,請你原諒他,不要跟他計較,好嗎?”

    他遲疑一下。“需要我陪你嗎?”

    她搖頭。“我會跟他說清楚。”

    他點點頭後離開了,留下他們兩人相對。

    “紀靖遠,你到底想怎樣?”

    紀靖遠的話一字一字的從齒縫間迸出,“我在家裡等不到你,就過來在你宿舍外等你,從四點等到現在,六個小時了,等到的卻是你和一個男的嘻嘻哈哈的回來,你希望我怎樣?蘇以綿,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快要氣瘋了,長久以來的猜忌和壓抑在這一刻都爆發了。

    月光幽幽的照著她,一張小臉顯得蒼白冷漠,烏黑的眸子有一種絕望的、孤絕得令他寒冷的東西。

    “靖遠,我們分手吧!”

    她說得那麼輕,卻又像千斤重的重量壓在他心上,他低喘一聲,不敢相信她真的開口了。

    “你是開玩笑還是故意氣我的?”

    她的雙手因壓抑而用力,蓄積的冷漠絕情快要崩潰,月夜下,她面白如紙。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平靜道:“我們兩個個性不和,這麼多年來也只是勉強在一起,你想出國念書,我一點都不想去,你的個性暴躁猛烈,我一點都受不了,可我沒法拒絕你,才勉強想要試試看,這麼多年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他粗喘著氣,高大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半年來被彼此的爭吵折磨寸寸淩遲著,但和她這段話比起來,那些居然都只是溫柔的傷害。

    “這麼多年來,我們之間……你就只有……只有這些話?”

    她別過頭,不敢看他。“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但感情不能勉強,我試過了,努力過了,但還是不行,我沒法子再和你耗下去了,靖遠……放了我吧!”

    咬得死緊的牙迸出一句話,“和剛剛那個男的有沒有關係?”

    她沈默了,知道自己此時的沈默是最殘忍的,久久,久到她幾乎能聽到他心碎的聲音,她苦笑道:“有些事又何必要說得那麼白。”

    “我要明確、要乾脆、要最絕對的答案,我不喜歡拖拖拉拉、含糊噯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要愛就是絕對沒有保留,要決裂就不要有退路嗎?“是,我喜歡浩堂,我和他相處很快樂,沒有一點的勉強。”

    這句話才是最最致命的一擊,紀靖遠只覺眼前一黑,再不能相信眼前那個他愛到骨子裡的女孩竟是傷他最深的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屬實。”

    他咬著牙,額上有青筋微微跳著,怒火在漆黑如墨的眼裡陰鬱的燒著。“好,蘇以綿,我算認清你了,你這麼狠心絕情,我也沒必要死皮賴臉的纏著你,你……你要一刀兩斷,那我們就散了。”

    “再也不相見?”她平淡輕問。

    “再也不相見。”他咬牙重覆。

    “好,很好。”她幾乎要哭了,他卻沒聽出來。他轉頭就走。

    路燈將他的身影拖得長長的,他的背挺得筆直,走得那麼決然,一步又一步,再也沒有回頭。

    她捂著嘴,再也忍不住地無聲哭泣。

    靖遠……回頭看我,再看我一眼,不要走。

    他越走越遠,就這樣走出了她的生命,從此以後和她成為陌路,再無相關的陌生人。

    靖遠,他濃彩重筆的寫滿她二十年的歲月,她的生命裡I都是他的痕跡,而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此蕭郎是陌路,頓時她嚎啕大哭,哭得那樣傷心,撕心裂肺的疼。

    “靖遠……”怕他聽到,她只是低低的喊著,遠處只能看到一抹孤絕的身影,再一瞬就要消失了,她拔足狂奔。

    “靖遠靖遠……”她驚恐大喊,越喊越大聲,像被拋棄的孩子,她泣不成聲,也不管路人奇怪的眼神,只是哭著。

    她痛得剮心刮骨,痛欲生,他們的愛情被她一手扼殺了。

    她失去他了,永遠永遠的失去了。

    風中送來一個女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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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7:35


    自那天分手後,她和紀靖遠沒有任何聯繫,輾轉得知他已經出國留學,走得匆忙,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

    畢業後,小嵐也留在高雄,做過各種工作,而蘇以綿的生活則是規律單調,只在學校、工作、宿舍三個點移動。

    這兩年,德馨回臺北工作,楊浩堂出國念書,昔日的朋友已很少聯繫,日子單調得毫無波瀾,若要說還有什麼色彩的話,就是楊明澈偶爾會找她玩。

    一次她被小嵐拉去參加一個聚會,據說與會的都是青年才俊,一屋子俊男美女,當一個男人對她揚起手中的酒杯時,那姿態神情似曾相識。

    她遲疑地開口:“楊……楊大哥。”

    他揚起微微一笑。“楊明澈,蘇小姐念研一吧!”

    驚訝於他的好記性,她卻對他一無所知,記憶裡模糊記得他是楊浩堂很厲害的堂哥。

    一整個晚上,小嵐照例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而蘇以綿只是安安靜靜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香檳,醉得有些迷糊了。

    隔天,她擔心自己失態,小嵐直說她安靜的坐著,乖巧得像小寶寶,她原還等著她再爆發,看還有沒有熱鬧可以看。

    蘇以綿聽了直翻白眼。

    從蘇以綿研究所畢業再到念博士班,幾年的時間裡,楊明澈有時和她吃飯,有時和他那些朋友喝酒玩牌,邀請人很隨意,也不特別看重她,她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她也自然的參與了。

    楊明澈是一個奇怪的人,隨性又有點任性,他氣質尊華矜貴,一副現代都會金領氣息,他講究吃穿,注重品味享受,喜歡美女、好車、好酒,有時像精明的商人,有時又像個浪蕩的花花公子。

    她也不懂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願意和她一起玩,在他的眼裡她應該就像個小妹妹吧!

    蘇以綿明白,她和楊明澈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和紀靖遠一樣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人,而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她問過他這個問題,而他揚眉笑道:“美女看久了也會膩,聰明的女人相處起來又太累,還是你好,不醜也不聰明。”

    蘇以綿忍不住賞他一個大白眼。

    他哈哈大笑。“說你傻還不服氣,拿一手好牌就眼睛發光,心裡想什麼都反應在臉上,你要是真和我賭,十個蘇以綿都得傾家蕩產。”

    她想想也是,再不服氣也只能作罷。

    有一次,她有事找楊明澈,電話響了許久後他才接,困倦的嗓音讓她頓生愧疚。

    快速說完事情後,她想掛斷電話了。

    “沒什麼事了,等你有空我請你吃飯吧!拜“我很閑,什麼時候都有空。”他起身摸索著床頭的打火機。“就不知道蘇大忙人什麼時候有空。”

    聽他懶懶的,略帶調侃的語氣,蘇以綿失笑。“大人,冤枉啊!你要是閑,我哪敢說忙。”

    “你幾個月沒空理我了,還說不忙。

    蘇以綿早已習慣他似真似假的語氣,也沒當真。“你忙著約會,都見不到人,還說我忙。”

    話筒那端傳來打火機清脆的開蓋關蓋的聲音,她正覺得納悶時,他懶懶的說道:“早分了,沒意思。”

    不知道什麼話能安慰情場老手,但她又不能沒有表示,支吾老半天才呐呐的說:“唔,楊大少爺風流倜儻、英俊多金,名媛淑女、各國佳麗,哪有不為你傾心的,小小的愛情夫意又算什麼……”

    連她自己都覺得說得空泛時,他嗤笑一聲,“你這是在安慰人嗎?”

    “我放棄了,反正你看來也沒有想像中的難過。”

    “我是不難過,這個時代專情已經不是美德了,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

    “……”她沈默。

    “蘇以綿,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他語意淡然,玩世不恭。

    她一時語噎,又莫名地惱火,“看來楊大少爺沒什麼事,我也不羅唆了。”

    剛掛完電話,氣還沒平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

    楊明澈在電話那端慢吞吞道:“喂,大小姐、姑奶奶,下次再有人說我脾氣大,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叫作脾氣大。”

    又聽到熟悉的戲謔、漫不經心的語調,她才沒好氣道:“楊少爺發脾氣是真性情,我發脾氣是撒潑不講理,哪能混為一談。”

    他笑了笑,不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想教書,最近在忙著投履歷。”

    她已是博二學生,一心想走學術路線,但投往大專院校、技術學院等諸多履歷都石沈大海。

    話筒那端的他捺熄香煙。“你不早說,我認識××技術學院的陳校長,你拿履歷給我,我帶你去見他。”

    ××技術學院是所知名的大專院校,有不少教授和歸國學人擠破頭想進去教書。

    “這個……有可能嗎?競爭很激烈,我怕輪不到我。”

    他笑了笑。“跟我一起去就有可能。”

    第二天,兩人從××技術學院校門口走出來時,蘇以綿仍以為自己在作夢。

    事情超乎想像的順利,陳校長笑著接下她的履歷,談幾句後就和她敲定下學期的課,沒想到她奔波煩惱幾個月的事情,楊明澈只說幾句話就搞定了。

    他輕敲她一記。“別那樣看我,是你自己成績優秀,和我沒什麼關係,你再這麼看我,我都要自作多情了。”

    她噗嘯一笑,眼波流轉間晶光璀燦。

    “謝謝。”

    察覺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她有些不自在。“下次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謝謝你。”

    “我一天有四五頓的飯局,吃都吃煩了,以後再說吧!”

    就這樣,她當了該所學院的講師,因為這個資歷,又接了一些技術學院的課。

    一次從別人的耳語中,她才知道大家都在猜測她有什麼後臺,才能擠掉其他系主任力薦的人選,進入學校教書。

    楊明澈實在是幫她太多,受人之恩無以為報,讓她惴揣不安。

    有一次和小嵐吃飯,她看到楊明澈和一個女孩也在那裡,他笑著和她們打招呼;那女孩五官精緻美麗,和他在一起就像對金童五女,吸引了餐廳裡大多數人的目光。

    小嵐斜挑著眉,壓低聲音道:“怎麼,你動作太慢了吧!早告訴你,這種男人下手要快。”

    蘇以綿為之失笑。“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因為他對她的好,她總不安,眼見他另有女朋友,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小嵐看著她許久後歎氣。“以綿,你想這樣過一輩子嗎?女人最珍貴的青春就被你這樣消耗掉了,你這樣跟個半死人一樣有什麼意思。”

    聽著小嵐語重心長的話,她只是沈默,“你別管我了,就讓我一人腐朽吧!”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過完暑假就是寒假,一年又一年,時間飛快的流逝。

    有很久很久的時間,她一直是一個人,一人讀書、做報告、寫論文、上課,她將時間排得滿滿的,而她的努力也換來耀眼的成績。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住在租來的小套房裡,獨立自主,她很享受這樣的空間和生活。

    前兩年她常在夢囈中喊:“靖遠,我渴……”

    起來喝點水吧!”杯水遞到了唇邊。

    “靖遠,我餓……”

    讓你多吃點,非得說不餓,現在才喊餓……三更半夜,我去哪裡找吃的給你。

    “靖遠,我好難受”

    遲遲等不到那個聲音來回應她,當她睜眼看到一室的冷清時,如被澆了一盆冷水,這才痛徹心扉的想到,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她蒙頭蓋著臉嗚嗚咽咽的哭了那個人走了,徹徹底底的走出她的生命,這世界,她只剩一個人了。

    她放聲痛哭,為自己曾經得到最後又失去的。

    “你知道紀靖遠的消息嗎?”看蘇以綿怔忡,小嵐點了點她的頭。

    “真奇怪,以前以為我們會一輩子牽扯不斷,但從分手那天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聯繫,也沒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他。”

    蘇以綿苦澀一笑。“有時候我還真希望有人和我說說他,就算知道他結婚了都好。”

    她仿佛在一個黑洞裡等了好久好久,洞外的世界繁華如錦,而她寂寞如斯,卻沒有一點力氣走出去,只是蜷縮著身子,緊緊的。

    小嵐輕哼一聲。“要是真知道他結婚了,是好幾個孩子的爸了,你受得了嗎?”

    “你知道犯人被判刑的感覺嗎?不是害怕刑期重,而是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蘇以綿自嘲。

    “紀靖遠條件不錯,又怎會甘於寂寞?這世間男女來來去去,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要知道世上只有一個蘇以綿,也不會再有第二個紀靖遠。”

    蘇以綿微微一笑。“從我決定分手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和他再無可能,從此以後我們就會從對方的生命裡消失,就算情感上接受不了這事實,但理智上遲早也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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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8:17


    “你想再看到他嗎?”

    蘇以綿沈默片刻。“還是不要見面得好,遙遠祝福好過相對無言。”

    小嵐笑道:“說不定是舊情複燃,再續前緣。”

    “又不是童話故事,哪有那麼多賺人熱淚的情節發生,這是成人版的真實世界,故事結局不會改變。”

    “那楊明澈呢?”

    蘇以綿失笑,視線朝餐廳角落的那對掃了過去。“你也太抬舉我了吧!你看人家的眼光可高呢!哪裡看得上我。”

    小嵐那對精緻的眉微微揚起,見當事人淡然,她咽下了差點出口的話。“你什麼都看得通透,什麼都想得那麼清楚,實在是很沒意思的一個人。”

    “你看得比我還清楚,小嵐,你是那個最聰明的女人。”

    小嵐抿唇笑了,一綹髮絲垂落在白晰細嫩的脖頸上,美得攝魂奪魄,令人屏息。

    蘇以綿歎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讓你動心?”

    小嵐又笑了。“我常動心啊!只是沒有專心過,深情很好,專情也很好,只是不適合我。”

    那麼多年了,小嵐優遊情海裡,她是遊戲人間的妖精,妖精是來迷惑人的,不是被迷惑的。

    “你呀!至少也該跟幾個男人交往看看,不然就這樣一個人慢慢腐朽,不寂寞嗎?”

    蘇以綿玩弄著餐盤上的蛋糕,歎了一聲,“有一天晚上十點多,我突然想到那天是我生日,於是就買了個蛋糕,做了幾樣菜,喝了一瓶葡萄酒睡著了,隔天早上隔壁的老太太跟我說,很少聽到我家那麼熱鬧,沒想到我竟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一夜見小嵐半晌說不出話,蘇以綿慢吞吞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做不到。”

    清醒的人向來痛苦,但她不願意將就,不願意糊塗,只能這麼下去。

    “明天下午有空嗎?幾個朋友聚聚,找你去玩。”電話那頭,楊明澈找著打火機在點煙。

    週五晚上聽到週末假日的邀約,她歎氣了。

    “怎麼?”

    “你怎麼知道我無聊得想啃指甲了。”

    他低聲笑了。“你交個男朋友消遺消遺,就不會無聊了。”

    “嗯。”

    不同以往的應聲讓他頓時愣住,好一會兒後他才語帶古怪的問:“你有男朋友了?”

    “沒有。”

    “兩點見,我去接你。”

    他們聚會的地點仍是那個俱樂部,俱樂部是楊明澈和幾個朋友合開的,他們常在這裡聚會,等他倆到時,裡面還是那幾張熟面孔,包括楊明澈的好哥兒們歐陽逸。

    楊明澈和歐陽逸從穿開襠褲的年紀就一起廝混,歐陽逸英俊漂亮得令人咋舌,是浪蕩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身邊的女伴從不曾重覆過,最不缺的就是對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快點,就等你們兩個了。”歐陽逸在牌桌上招呼著。

    這幾年下來,蘇以綿學會了各種脾類和麻將的玩法,這方面實在是需要天分,她在學業和工作上刻苦努力,也成就斐然,但一玩牌總被楊明澈敲腦袋罵笨。這幾年在“名師”的指導下,她的牌藝不能說變得多出色,但當他們練習的對象就沒問題,總在他們缺人或休息時上陣。

    牌局進行中,手機悅耳的鈴聲響起。

    鈴……蘇以綿接起手機。

    “嗯,喔,是……蔣先生嗎?嗯,你客氣了……現在?現在不行,我和朋友有約了……好,那就週三晚上吧!嗯,不要接我,好……七點,木船餐廳見。”

    “以綿,約會啊?”對面的歐陽逸漫不經心的問。

    “嗯,是啊!”

    牌桌上有幾秒針的沈默,正在抽煙的他們一致停下動作。

    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她抬頭看到他們正一臉古怪的看著她和楊明澈。

    “怎麼?”

    一向沈默寡言的丁奕叼著嘴裡的煙,慢吞吞地問:“他是混哪的?”

    蘇以綿愕然冒汗,這位大哥有黑道的背景,她看過他的刺青,一條狂龍張揚的盤踞在他胸前和後背,配上他冷峻的老大氣質,是非常剽焊的人物。

    “他是我指導教授介紹的,是X大的物理教授。”她拒絕不了熱心老師的介紹前面三個帥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笑容意味不明,讓她更覺怪異,在她右邊的霍峻也開口了。“看來小妹妹思春了。”

    她嬌小纖柔,天生就一張娃娃臉,看來比實際年齡小,和他們相識多年,他們都把她當成小妹妹看待。

    她無奈道:“我二十八歲,一點都不小了。”

    她身邊的楊明澈傾身將煙捺熄,她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不知為何,她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

    “梭了!”他推倒前面的籌碼。

    這一下來得突然,不只蘇以綿錯愕,眼前三個帥哥都表情一致的挑高了眉。

    歐陽逸詭異的笑了。“我跟。”

    丁奕萬年寒冰似的面容也滲出一抹笑意。“我也跟。”

    霍峻低低的笑了。“我賭明澈一手爛牌,當然要跟。”

    沒等看結果,楊明澈冷哼一聲,站起身就走了。

    果然是一手爛牌,牌桌上響起高高低低的笑聲,她只是很無辜的被牽連。

    楊明澈幫她叫了兩道菜,等她吃完後,在他們的哄笑和調侃聲中,他又重新上了牌桌,這次,他們似乎在分享著她所不知道的笑話。

    她覺得有些累,靠窗看著外面的景色沿著愛河的河岸,一對高中模樣的男女手挽著手,嬌小的女孩頭靠在男孩肩上,兩人言笑晏晏,發散出來的青春氣息讓人不禁羨慕,走沒幾步路,兩人不知為什麼開始吵起來,女孩負氣哭了,男孩先是倔強的不理會,見她哭得越發厲害,不禁心軟,想盡辦法的討她歡心。

    直到女孩破涕為笑,男孩蹲下來背著她走,她圈著男孩的脖子,親昵的和他說話,沿著河岸越走越遠,夕陽照著他們的身影,恬靜而美好。

    一滴淚滴到手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任自己默默流淚,只見霓虹燈映射在河面上,清冷孤寂。

    她抹掉一臉的淚,回過身時差點驚呼出聲。

    楊明澈斜靠著門,靜靜的抽著煙,透過煙霧看著她,深湛的眼瞳比黑夜還黑,幽幽的閃著光,辨不清是歎息還是憐惜。

    她大驚,沒想到會被他撞見這麼狼狽的一面,胡亂的抹了抹臉,在他了然的眸光裡只覺得難堪。

    他忽然笑了,瞬間打破那異樣的氣氛。“晚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時夜已經深了,她喝了一點點酒,只覺得困,車內空氣暖和,她迷迷糊糊的閉上眼,幾乎要睡著。

    “到了。”

    她睡眼朦朧的睜開眼。“謝謝,你開車回去小心點。”

    她正要下車,卻被他一把抓住,又跌回了座椅。

    瞌睡蟲一下子飛走了,她愕然的看著楊明澈。

    “我追你,好不好?”

    她想從他淡定的眸裡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戲謔,他卻收斂起全部的笑意,黑眸深邃專注,原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懂過他。

    “你在開玩笑。”

    “我很認真,沒有開玩笑。”

    她沈默的別過頭,窗外的霓虹閃爍,映照在她半側的臉龐,垂下的眼睫不勝傷悲。

    他黑如點墨的眼裡漫著暖意,堅定而溫和。“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從今以後我們一起走。”

    天邊一輪上弦月幽幽的照著,她難掩心中愴然。

    “千萬別哭,我會心疼。”

    她勉強一笑。“真噁心,虧你說得出來。”

    他一臉哀怨。“一片真心被你糟蹋。”

    “你的名聲不好,對照你的歷史紀錄,也不算冤枉你。”

    他苦笑。“我爭取重新做人的機會。

    “你這話八成也講了幾百遍了。”她避重就輕。

    “我這次最認真,看在我可憐的分上,別判我死刑,給我個緩死刑吧!如果我表現良好,再給我減刑。”

    她只是沈默,令人難過的沈默。

    他的笑意慢慢隱逸,他的聲音堅定而清晰,“你等的那個人不會出現了,如果你死心了,如果別人都可以的話,為什麼不能是我?”

    她咬住唇,淚睫盈眶。

    他又說道:“你只要點個頭,從此以後就是重生了,很容易的,你試試看。”

    “明澈,我沒辦法。”她的話雖輕,卻像千斤萬噸的重量砸在他身上。

    “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你不是那個人。”她輕聲道:“他是不會回來了,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就隨隨便便找個人來填補,這樣對你不公平。”

    她也不能在忘不了一個人時,勉強自己去接受另一個男人,她的情感和理智都接受不了。

    他點燃一根煙,在煙霧繚繞間沈默著,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了,慢吞吞道:“蘇以綿,你也太欺負人了吧!我居然成了那個隨隨便便的人。”

    他笑意淡淡,她辨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他揮揮手,“進去吧!夜深了,早點休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內,她房間的燈亮起,他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一直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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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8:55


    加州。

    如果你順著市中心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在街角的地方,你會看到一家美麗的餐廳,餐廳有個美麗的名字“只想遇到一個人”,店裡有最美味的料理,有最好喝的茶,有最香的咖啡,還有一個美得像仙女的女店主。

    她有一頭飄逸的黑髮,白晰如瓷的肌膚,她的聲音又柔又好聽,她說她的故鄉來自神秘中國的南方水鄉。

    幾年前這家餐廳幾乎倒閉,但又神奇的存活下來了,這個近乎傳奇的故事在員工間口耳相傳。

    “湯姆,把靠窗的桌子空下來,等會兒紀先生要來。”女店主卿卿吩咐著。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一振。紀先生,餐廳幕後的神秘老闆,他很少來,但只要一來總是讓全餐廳上上下下既緊張又興奮。

    卿卿再一次檢視著,牛肉已經醃好、菜色已配好、涼菜已做好冰鎮著,雖然知道紀先生用餐的習慣可以很西化,但只要來店裡還是喜歡吃中國菜,口味偏辣偏鹹,而她的手藝雖比不上餐廳的大廚,但她還是堅持親自做幾道菜給他吃。

    她永遠記得六年前一個下著雨的午後,紀先生走進了咖啡廳,他的外表俊朗,冷淡有禮、器宇不凡,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好,請問你要喝什麼?”她用英語問。

    “有鐵觀音嗎?”

    久違的中文讓她如遇知音,她不禁微笑。“在咖啡店裡喝鐵觀音?”

    她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他冷峻的面容有一絲柔軟。“給我一杯黑咖啡。”

    “我沒有鐵觀音,但有家鄉的龍井茶,不招待客人,只給朋友品嘗。”

    慵懶的藍調伴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看著這個男人喝著茶,銳利的鋒芒都隱去了,漂亮的眉宇有一抹淡淡的寂寥。

    “你的店名很不錯。”

    “我朋友說我是無可救藥的浪漫。”

    他發怔的看著手上那杯茶,再也沒有說話,她識趣的走開了。

    或許,他也有一個故事吧?

    或許,他也想遇到那個人。

    之後,她為了這個奇怪的男人兼賣中國茶,西方的咖啡和東方的茶一起賣,在這塊商業區也成了特色,他偶爾會到店裡,聽著那首中文老歌“只想遇到一個人”,點一杯鐵觀音靜靜的喝,抽兩根煙就走人。

    他並不愛說話,但一年下來,她約略知道他是剛畢業的留學生,在這附近工作,工作並不順利。他常深鎖著眉頭,煙灰缸裡是滿滿的煙蒂,茶喝不到幾口就走了,她會在心裡惋惜,他竟沒有嘗出這是剛到的新茶。

    他也曾失蹤兩三個月,再現身時已是滿身疲憊,眼底眉梢已見風霜,還沒等他開口,她已端上新沏的鐵觀音。

    “好久沒看到你來,我以為你離開這裡了。”她溫言微笑。“店下個月要關了,還好來得及和老顧客打聲招呼。”

    他愣了愣,劍眉微微攏起。“為什麼?”

    在這種黃金地段,租金一漲再漲,面對知名餐館的競爭,店裡口碑雖好,但沒有資金作後盾,這兩三個月已是勉力支撐,而她也心生疲倦,夢想最終要妥協,在這個她曾決意要奮鬥的地方結束營業。

    她忍不住越說越多,這幾年一人在異地的寂寞、維持咖啡店的辛苦、夢想不能實現的無奈……她不斷的傾訴著,直到店裡的客人和服務生都走了,外面的天色也越來越暗了,而他只是安靜的聽著,面色如水,看不出情緒。

    “店要繼續維持下去要多少錢?”他問。

    “店面要重新裝潢,還要調整商品,有些設備也要更換了……大概要十萬美金。”

    沈思一會後,他掏出皮夾,簽下一張支票給她。

    “這是十五萬美金,你去付房租和裝潢吧!”

    她瞠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這個店很好,店名很好,有我愛聽的歌、我愛喝的鐵觀音,我不希望在我出差回來後店莫名其妙的關了。”

    恍如作夢,這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居然出資救了她的店,這個消息來得這麼突然,讓她消化不了。

    “你……你為什麼?”

    “我剛簽了一個很重要的合約,十五萬美金是我現在大半的財產。”他沈思片刻,環視著這個小小的空間。“就讓這家店跟我一起再開始吧!”

    看她疑實滿腹,他只是點起一根煙,在煙霧中,他的臉龐看來有些模糊。

    “以前,我女朋友說想要開這樣一家店。”

    這是他第一次說自己的事,漂亮的眉眼有掩不住的蕭素,她忍不住問:“她現在呢?”

    “我們分手了。”他捺熄了煙蒂,表情漠然,無意再說什麼。“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出資,我們合夥。”

    這麼好的條件,她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場簽好合約,他出資,而她是經營者那個夜晚他話說得很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直到夜色闌珊,他醉趴在桌上他的酒品很好,安靜不吵人,只是睡著,她不去叫醒他,只是調高暖氣,為他蓋好衣服。

    她捧著茶杯,餘溫暖和著自己的手,在暈黃的燈光下,他略帶冷峻的五官線條也柔和了,睡得像個大男孩。

    她靜靜的看著他,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只是看著就覺得幸福。

    他像被什麼夢境所擾,劍眉微微攏起他夢囈著,含糊的吐出幾個字,她聽了幾次才聽清。

    一面?依棉?伊緬?易勉?

    在醉後情最難禁之時,那個人在這時候浮上心頭了嗎?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打在她的心上竟有幾分疼。

    茶涼了,她又換了杯熱茶,在雨聲中、燈光下靜靜的看著他。

    在這之後,她再沒看他醉過,或許他喝醉時再沒有找過她,她也沒再聽過他念那個名字。

    那晚,仿佛是場夢。

    再之後,幾年的時間裡,他開的車越來越名貴,他辦公的地點一直在變,從加州、華盛頓到紐約,以前他事業的重心在這裡,兩三個星期裡總會看到他一次,後來他越來越忙,幾個月沒看到他是常事,偶爾的現身成了最大的驚喜。

    今天,她已透過他的秘書第三次留言了,在失望之時,他來電話了,說晚上九點會到餐廳,當他準時出現時,背後繁華的夜景襯出他滿身的疲憊。

    “你找我?”

    “你不關心這餐廳賠了還是賺了?”

    他揚了揚眉,霎時眉目生輝,她不禁暗歎,這男人真是好看。

    “看滿屋的客人,應該還不錯。”他道。

    雖然他越來越忙,無暇顧及餐廳的財務,但餐廳的財務報表都會送去給他的會計師、財務師查核。他對她非常信任,從來沒過問她的經營,這讓她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好像他根本不在乎這家餐廳有沒有盈利,只要它不關門就可以了。

    “何止不錯,泰祥和湘情都開門了。”

    這兩間餐廳是附近知名的中式餐館,雄霸當地市場。

    他微微一笑。“好吧!很不錯。”

    笑意酡紅她的臉。“我想再開一間分店。”

    他很乾脆,“可以,你寫一份計畫書給我。”

    盤旋心中已久的事定下來了,她也松了一口氣,借著燈光打量眼前這個男人。

    他並不愛說自己的事,她對他所知甚少,當年,他驕傲昂揚,像一把出世的名劍,鋒芒畢露,年少輕狂的自信寫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她眼見他這幾年的奮鬥,摸打跌爬,鋒利漸漸收斂,轉而成熟內斂,眉目也染上風霜,他爬得那麼快,也是受了不少挫折換來的,風光的背後可以想見是怎樣的心力交癢啊!

    他很習慣別人的注視吧!她都害怕自己的眼光洩漏了心事,他卻一再的疏遠,無視於她的熱切,她自嘲的想,他甚至沒給她幻想的可能。

    她喜歡看著他,在這餐廳裡,在他喜歡的位子上,在他吃飽飯後,聽著舒緩的藍調,他的眉眼是平和的,也幾乎是溫柔的,她就像回到童年的江南水鄉,枕著床,耳邊都是潺潺水聲,還有親切的船歌“我想回家了。”他突然道。

    啊?

    “八月份我要回臺灣了,開分店的事有什麼問題你和琳達他們說。”他又喝了口茶。

    “回臺灣?”

    他應了一聲。“我家人一直催我回去,我也想家了,有些事……有些人應該去處理一下。”

    “你會去很久嗎?”

    “不一定,也可能把重心都慢慢移回去。”

    好像有一種東西慢慢的裂開,很輕,她沒聽到聲音,卻感到了疼痛。

    她以前所未有的堅定輕聲問:“你覺得在臺灣能不能也開一家分店?”

    他沈吟半晌。

    她字字謹慎地道:“只想遇到一個人,這願望不應該只在美國。”

    他眸間閃過一抹傷痛,那麼快,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好,開一家分店……在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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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09:32


    奔日科技,一般人對這名字還很陌生,但它在這幾年以很快的速度成功,奔日的故事幾乎可說是個傳奇,而當它將總部從美國移回臺灣時,更在業界引起莫大的轟動。

    在一場記者發表會上,記者見識到了奔日年輕的創辦人,驚訝於他的年輕,二十八歲啊!這麼年輕就造就令人豔羨的成績,而他俊朗迷人的外型更教人驚訝,不是明星卻有明星的氣質,是個不折不扣的發光體。

    酒會上賓主盡歡,鎂光燈和人們的視線總追逐著他。

    一個雙鬢灰白的老教授在酒會裡看到那年輕人向他走來,含笑向他打招呼握手。“張教授,您好,好久不見,您看來跟當年一樣,沒有改變。”

    張教授皺眉苦思著,終於從他的眉目想起當年那個曾教他印象深刻的學生,這樣出色的人物是他學生,他與有榮焉。

    紀靖遠和旁邊人笑道:“我大學時上過張教授的投資學,當年太混了,還被教授點名回答答不出來。”

    張教授笑道:“現在你的投資可比老師優秀了,你哪天來給S大的學弟妹說說你的經歷。”

    紀靖遠難得的輕鬆,讓身邊人能放鬆開開玩笑。

    “紀總裁不是T大的嗎?怎麼上S大的課?”

    “張教授的課遠近馳名啊!T大在臺北,紀總裁都跑到高雄來聽課。”

    老教授愣了愣後道:“啊!對……你那時是來旁聽的,我一直以為你是我們商學院的學生。”

    老教授還在考慮今日的紀總裁可還願意提及當年情事時,紀靖遠一笑而過,“我女朋友是S大的,那時候為了追她,財管系的投資學、微積分、統計學、會汁學,我都陪她旁聽過,她的幾份報告都是我寫的。”

    當下一片譁然,公司的資深同事還能按捺得住,可年輕的女職員已經忍不住嚷嚷。

    “總裁也追過女孩子?”

    紀靖遠揚起眉,“追過,追得快吐血了。”

    “你的女朋友漂不漂亮?”

    “漂亮,當然漂亮。”

    “嘩,張教授,總裁的女朋友一定又漂亮又優秀吧!”

    老教授點了點頭。“現在還有很多人追她,我上個月在亞經論壇上看到以綿,她又升職等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紀靖遠一震,隨即掩飾一笑,“她一直都很努力。”

    他在眾人間周旋著,記者、學界、商界、政界、親朋故友……直見到父母親來了,他抽空過來打一聲招呼,又被拉走。

    “令郎年輕有為,真是了不起,紀家有子如此真是令人羨慕。”海大集團的佟老先生歎道。

    紀父紀揚廷忙道:“哪裡哪裡,他年輕氣盛,只是走運而已,哪裡承得了您這麼大的稱讚。”

    佟老先生又看了紀靖遠一眼。“聽說他是麻省理工畢業的,我那個小孫女今年也要去那念研究所,這樣算來還是他的學妹,可得請他有空幫忙照顧照顧啊!”

    見紀揚廷和佟迎梅笑應著,佟老先生又旁敲側擊了一些話,但見他們兩人只是禮貌客氣地笑,沒有過多的熱切,他也就收住話題走了。

    紀揚廷笑看妻子。“你這次怎麼不說什麼了?”

    佟迎梅斜睨丈夫一眼。“這種自討沒趣的事我沒興趣做了,靖遠不急,我急死也沒用。”

    紀揚廷贊許道。“不錯,你悟道了。

    佟迎梅氣結,但也無可奈何。

    紀揚廷對紀靖遠一向開明不干涉,他總說“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他做不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紀靖遠一向和父親特別好,而他和母親在多年前有過爭執,直到這一兩年才和好。

    “你若早幾年前不管他,說不定他現在都結婚有孩子了,而你非得盯著他不可,結果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她愣了愣,不太確定地道:“如果當年順著他,讓他一帆風順,就不會有今天的他。”

    紀揚廷不以為然。“為什麼一定要讓孩子在風雨中長大,他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得到他的幸福嗎?經過打擊、摧殘來讓孩子長大,未免有點殘忍。”

    到底值不值得,這並沒有一個天秤來讓人衡量,誰又能說值不值得?

    記得多年前的某一天,她走進兒子的房間,只見在他狂暴的發洩後,房裡完整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遍地狼藉。

    他坐在地板上捂著臉,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聽到有人進房的聲音,他抬起頭,雙眼通紅,臉上仍有淚痕,一見是她隨即別過頭。

    做母親的心都絞痛了,她道:“你已經一天沒踏出房間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該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顯得憔悴,整個人都瘦了,低垂著頭仍是沈默。

    “靖遠,不過是一個蘇以綿,天底下好女孩多得是,不過是失戀,又不是世界末日,你也該振作了。”

    他慢慢抬頭,眼裡有了懷疑。“你怎麼知道?”

    “這兩年你淨往高雄跑,我又怎會不知道?你談你的戀愛,我又何曾說過你,可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見他沈默,她又道:“靖遠,你還年輕,談戀愛、失戀都是很正常的經歷,如果她不喜歡你,不珍惜你,你又何必為她傷心?一點都不值得。”

    “媽,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瞥見兒子銳利的眸光,佟迎梅心一震,隨即冷笑,“我何必做什麼,以綿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何曾說過她不好,我知道你喜歡她,你和她在一起,我又反對過什麼?今天她離開你,你倒懷疑我了。”

    見他黯然,她緩了緩語氣。“靖遠,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你可以難過幾天,但沒必要消沈那麼久,以後你就會知道,以綿只是你生命中一個很小很小的點綴而已,她並不值得你為她死心塌地,她若是變心,就更不值得你對她癡心……”

    “媽,她是我愛的女孩,她再不好,她都住在我心裡的這塊地方。”他指了指心窩。“不要硬生生的逼我把她從這裡挖走!”

    佟迎梅張了嘴又閉上。

    過兩天,他振作了,收拾行李,一人奔赴異國。

    佟迎梅看不慣兒子的自我放逐,試圖讓他接受別的女孩,或許,在他心中還是懷疑著母親做了什麼,自此,母子間有了隔閡。

    他從此埋首在事業上,沒日沒夜的拼命,可在感情上卻是一片荒蕪,原以為是年少輕狂不值一哂的愛戀,他竟狂擲了半生的力氣,弄得渾身傷痕累累。

    而後紀靖遠遠走美國,再也沒有回來痛了好久好久後,他終於不痛了,心卻是空洞的,走遍世界只有他一人踽踽獨行,感覺世界一片蒼涼,再無讓他感到快樂之事。直到母親突然大病一場,他才趕回來。

    病床邊,佟迎梅看著幾年不見的兒子,他身上有著掩不去的疲憊,眉宇間已見成熟歷練,曾是神辨飛揚的兒子,如今是滿身風霜。

    “靖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佟迎梅歎了一聲。“當年生你時我難產,醫生說母子都有危險,只能留一個,我說一定要留你,幸好我們母子命大都活了下來。你小時候身體不好,今天感冒明天發燒,一年不知病了幾次,直到上小學時你才健康起來。從小你脾氣就硬,認定的東西就不會改變,我就想以後你一定少吃不了苦頭……”她喟歎。“有時候想一想,生個孩子真不值,怎麼做都被埋怨,像你爸那樣都不管你,你倒跟他親他握她的手又是一緊,低聲道:“媽,對不起。”

    “靖遠,全天下的女孩子那麼多,難道你就找不到一個比以綿更好的?”

    他臉一沈。“我不想說這個。”

    “那你要什麼時候說?她已經成了你心頭的一根刺,你不把她拔出來,就等著長瘡化膿?”

    她厲聲喊完,病房裡一片沈靜,他額上隱隱有青筋跳動,呼吸顯得沈重,漂亮的黑眸有壓抑的痛楚。

    “我不能……”

    “沒有什麼不能的,人的一輩子總會因為愛情受過幾次傷,痛過一次就好了,再過幾年想到現在的自己,還會覺得可笑。”

    誰的一輩子不是這麼走過來的,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每一代都在重覆。

    “我和你爸都年輕過,我和你爸也都各有一段感情,但我們現在不都好好的,過去也就都過去了,愛情就那麼回事,你就忘了她,好嗎?”

    “我知道……她其實沒有什麼好的,她對我還比不上我對她的,我也想不透……媽,我就是沒有辦法……”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靖遠,還有那麼多好女孩,漂亮的、聰明的、可愛的……你要什麼樣有什麼樣的,你就試試接受別的女孩吧!”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他抿緊唇她的兒子那樣優秀,偏在愛情上栽了一個大跟頭,吃了一個最苦澀的果子。

    佟迎梅歎了一聲。“算了,我不管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母子經過這回談話之後,關係慢慢修復,而她也只能任憑他去了。

    一年又過一年,他像老僧似的不動,專注等著那季繁花,誰道男子薄幸寡情,紀靖遠認定了一個蘇以綿,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

    “蘇小姐,你來啦!”安養中心的護士不待蘇以綿開口就道:“蘇奶奶這幾天精神很好,胃口也很好,她正在外面曬太陽呢!”

    蘇以綿在紫藤花架下看到奶奶,她正打著盹,甜甜的沈入夢鄉,她靜靜的坐在奶奶旁邊,為她收好打到一半的圍巾。

    “啊……以綿,你來啦!”她的動靜仍驚醒了奶奶,她揉了揉眼,戴好眼鏡。

    “我想奶奶啊!奶奶想我嗎?”她膩在奶奶肩上撒嬌。

    “那麼大的人了還那麼孩子氣,快讓我看看你。”她打量著孫女的臉,喃喃道:“怎麼又瘦了,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減肥,少爺不喜歡女孩子太瘦。”

    鼻間是她自小就熟悉的氣息,她閉著眼睛沈溺在奶奶的懷裡。“我沒有減肥,只是一直都吃不胖。”

    “你從小就這樣,跟個小布娃娃似的。”奶奶摸了摸她的頭髮,笑眯眯的。

    “少爺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

    “你忘記啦?上次他才跟我來而已,今天他忙,就不來看你了,他要我帶一些吃的給你。”知道奶奶又糊塗了,她平靜的笑答。

    “是啊!瞧我這記性,上禮拜他才來看我,還說下次跟你一起來,我以為這次你們會一起來。”

    “他忙嘛!”住安養院的這幾年,奶奶雖然被照顧得很好,但是記性越來越差,發生在最近的事都不記得,卻總絮叨著多年前的往事,醫生說她上了年紀,又曾經腦血管阻塞,這些後遺症都是難免的。

    她總順著奶奶,不戳破她的說詞,在奶奶的記憶裡,她還停留在小小的年紀,那個不知離別悲傷的年紀,這樣或許她自己也能留在那個溫情的時候吧!

    在那有著紀靖遠的記憶裡,她寂寞了那麼久,連想回憶一個人都覺得單薄。

    “少爺都跟我告狀了,他說你欺負他不理他。”奶奶微歎。“我知道,你從小就有主見,雖然不愛說話,但脾氣倔著呢!別看少爺脾氣大,就是他也得讓著你。”

    蘇以綿抿唇笑了。“奶奶胡說,從小到大明明都是他欺負我,哪有我欺負他的分,而且他愛面子,才不會跟你告狀。”

    “是他自己跟我說的,他說你們吵架了,要我替他說好話,下次他會跟你一起來看我。”

    “嗯,好,下次我和他一起來。”

    奶奶笑得更開心了。“好,好。”

    蘇以綿將帶來的蘋果切開,削皮後祖孫倆慢慢的吃著,難得的悠閒時光,和奶奶閒話家常或說著瑣碎往事。

    “以綿,你那個朋友……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叫……叫什麼?”

    “她是小嵐,是我大學室友。”

    “她長得那麼漂亮,怎麼還沒有結婚?”

    蘇以綿忍不住笑。“她說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死心塌地進墳墓,她要是結婚的話,不是腦袋壞了就是生病了。”

    “呸呸呸,什麼墳墓。”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嘛!她說沒結婚要分手就分手多乾脆,非得進墳墓死了再分手太費事了。”

    “這是什麼話?女孩子終究要嫁人,要有一個歸宿……”

    “奶奶,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好多女孩都不結婚,小嵐有她的主見,誰也勸不了。”

    初夏的陽光暖暖的照著,夾帶著絲絲涼風,在綠葉掩映間透著沁涼,奶奶喃哺的說著,眼睛已困乏的半閉著。

    “少爺家咱們是配不上,但他是真的對你好……你們啊!要好好在一起,一個人一輩子要找個伴真是不容易,少爺對你怎樣你自己心裡有數,你們倆要好好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細不可聞,接著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蘇以綿為奶奶蓋好薄被,身體依著她,曬著暖暖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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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10:07


    奔日科技新進員工培訓課程剛開始,蘇以綿還沒走進教室,就已感受到那愉悅的氣氛。

    張教授推薦她來這裡上課,說這家公司網羅不少人才,說不定她會在這裡遇到熟人。

    當她往臺上一站,白晰清雅的面容立即引起台下男士的注意。

    “嗨,你是哪一科室的?”離講臺最近的一個男人先開口了。

    蘇以綿聞言笑了笑。“我是今天為你們上課的講師。”

    盈盈笑容平添三分俏皮,此言令台下眾人不免吃了一驚。“嘩,這麼年輕的講師。”

    “原來你們比較欣賞白頭發的老師,希望我沒有讓你們太失望。”

    “老師,如果你拒絕我邀約的話,我就真的會失望。”台下男人笑道。

    面對這麼直接的示好,蘇以綿笑了笑“那你只能失望了。”

    男人誇張的歎了一聲,臉上咀顯有著遺憾。

    課程順暢的進行著,這群菁英分子反應快,也表現出強烈的企圖心,而蘇以綿也能應付自如。

    課程進行到一半時,台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聲,空氣中浮動著躁動,眾人的視線往門口瞟去。

    “嘩!快看快看,就是他。”

    “他就是紀靖遠,奔日的創辦人。”

    “好年輕喔!聽說才二十八歲,還單身“他是MIG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執行長,也是唯——個華人,自己創立的公司股票在美國上市……”

    不僅女員工興奮的雙頰微紅,連男員工也按捺不住好奇和激動,熱切的望過去。

    蘇以綿在講臺上腦袋一片空白,那個刺動她每根神經的名字真真實實的被提起,以為那麼遠,現在又近在咫尺,近得她幾乎沒有勇氣轉頭去證實,她曾以為最終要被埋葬的過往,在她最沒有設防的時候尖銳的出現了。

    “紀總裁好。”大大小小的聲音喊著。

    低沈的男聲悠然響起,“今天是新進員工的培訓,我來看看大家。”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氣勢驚人。

    她慢慢的回頭,轉得這麼慢,像回顧悠悠數年的慢鏡頭,記憶裡那對黝黑的雙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飛揚的眉目,男人味十足的劍眉、直挺的鼻樑,炯炯目光和記憶裡重疊了,既熟悉又陌生,蘇以綿只覺恍然如夢。

    她曾想過他們分手後,可能一生再也不會相見,也曾私心裡偷偷的想像過,或許他們還會再見面。

    會相遇在下一個街角,在一個異國的街道,在一個熙來攘往的人潮裡,他倆可能正牽著另一個人的手,可能彼此會尷尬,會相視一笑,會當作沒看到,也或者會互相怨恨。

    在最隱蔽的夢裡,她想像過幾千次幾萬次,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年一年流逝,那些夢早已漸漸失去了顏色。

    六年後,再見到他的瞬間,她只是呆立著,完全不知所措。

    “蘇老師,這是我們奔日科技的紀總裁,總裁,這位是今天負責為我們上課的蘇老師。”人力資源部的葉經理為兩人介紹。

    他們竟是用一種再世俗不過的方式重逢,在一間跨國公司裡,他,西裝筆挺,滿目肅然;她,一身套裝,專業認真;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蘇以綿還以為自己在作夢,直到他和她握手時,那厚實溫暖的感覺告訴她不是在作夢。

    “蘇老師看來真年輕,我還以為是學生。”磁性的嗓音比記憶裡多了一分低沈。

    她乾澀的一笑。“紀總裁才是年輕有為,這麼年輕就經營一家公司,你要是說我年輕,我才要慚愧。”

    自始至終,他都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聞言,他淡淡一笑,“我也是付出了代價才有今天。”

    蘇以綿僵了僵,勉強道:“成功都要付出代價,看來你得到的很值得。”

    “或許。”他的話意不明。

    現場氣氛委實古怪,倒讓身邊的人尷尬了,這兩個人好像認識啊!但又沒有熟人間的熱絡。

    “各位同事,我們歡迎紀總裁為大家說幾句話。”葉經理對台下道。

    紀靖遠笑了笑。“以前我很不喜歡別人說我年輕,現在發現年輕也不錯,不然就被年輕的蘇老師比下去了。”

    台下是一片笑聲。

    “今天這裡都是新進入員,我就只講一句話,在奔日,不在乎你的年紀、你的學歷經歷,只要你有能力,你可以坐上任何一個位置,歡迎你們加入奔日。”他話語簡潔乾脆。

    “紀總裁,包括你的位置嗎?”話聲響亮,只見台下一片屏息。

    紀靖遠揚眉笑了。“當然,在四年前我就這麼問我的頂頭上司,他升我當研發部的總負責人時,我跟他說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我想當的是MIG集團的總裁,一年後,我就坐上那個位置了……嗯,看來我也要努力了,你是哪個部門的?”

    台下一陣笑聲,又一個清脆的女聲揚起。“紀總裁身旁的位置有沒有空下來,我想爭取。”

    說話的女子嬌妍明豔,美眸流轉,舉手投足間淨是自信,微彎的嘴角噙著笑,她有足夠驕傲自信的條件。

    紀靖遠道:“我已經有一個很優秀的秘書了,你要打敗她可不容易。”

    女子笑得更甜。“我爭取的是另一個位置,能站在紀總裁的旁邊。”

    紀靖遠點了點頭。“你們這批新進人員都企圖心旺盛啊!一個要當總裁,一個要當副總裁,看來我真是偷懶不得。”

    女子的臉有些掛不住,見紀靖遠仍是四兩撥千斤,旁人瞟來的譏笑嘲弄令她沈不住氣,又道:“紀總裁,你有女朋友嗎?我努力的話,有沒有可能站在你旁邊?”

    紀靖遠淡然一笑。“如果讓我女朋友聽到這句話,就要氣跑了,這位同仁可不要害我,追一個女人比開一家公司還要難,讓一個女人留在身邊不跑又更難了。”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紀總裁怎麼追女朋友的?”台下嘰嘰喳喳吵成一片,這話題激起眾人的熱情。

    這麼優的男人還需要追女孩子嗎?那一般凡夫俗子怎麼辦。結伴喝酒醉死算了紀靖遠啞然失笑。“追女朋友我很失敗,只會死纏爛打,追她就追了十幾年。

    “哇……追一個女孩追那麼久,那能追幾個?”

    紀靖遠揚眉道:“追一個女孩就花了我一輩子的時間,怎麼還有力氣再追別人。”

    台下又是一片驚異。

    紀靖遠回頭問蘇以綿,“蘇老師,我這樣的男人是不是笨得很可笑?”

    蘇以綿默了默,他灼熱的視線幾乎令她不敢直視,她勉強清了清喉嚨道:“紀總裁做自己想做的,別人想他的,又與你何干。”

    他的眸光深邃晶亮,直盯得她不自在,怕他又要說些奇怪的話,她又清了清喉嚨,“今天可是難得的機會,大家有問題可以直接問老闆,還有沒有人要知道老闆的情史、發跡史,或是公司薪資福利的,要把握住機會。”

    紀靖遠低聲笑了。“蘇老師是不是在趕我了?我要開會了,先走一步,大家繼續上課吧!”

    話畢,他轉身走了。

    蘇以綿按捺下全部的情緒,上完兩個小時的課,收拾東西正準備要走,葉經理卻過來留她。

    “蘇老師,我們正等你下課,我們到公司附近的餐廳用餐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實在是不行。

    “蘇老師,我們總裁已經放話了,今天你要是不去,就扣我這個月的績效獎金,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吧!”

    不理會她臉色又青又白,葉經理半勉強半哀求的把她拉了出去。

    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位秘書、一位法律顧問和一位研發部的技術總監,一行六人往樓下走。

    直走到公司大樓的轉角處,看見一家餐廳的名字“只想遇到一個人”,她呆立不動,久久,她轉過頭去,遇到一對黝黑發亮的眼,他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她,他佇立的姿態讓她想到臺北老家中的那棵格樹,屹立不倒。永遠不變。

    她的眼有些酸澀,他只是淡淡道,“進去看看吧!”

    餐廳外有個水簾,剛一進門就聽到潺潺水聲,小橋流水、古意的木造建築,隨著風吹揚起紗簾,乎添幾許慵懶情調,非常的別致,引人入勝。

    一位女子款款走來,烏黑長髮、雪白肌膚、精緻美麗的五官,幾乎讓人以為是古代的佳人走出來,美麗的女子很多,美得像她那樣靈秀的可不多見。

    “靖遠,食材都準備好了,等你們來就可以下鍋了。”

    看來是餐廳的主人,她和他們都很熟悉,笑著招呼他們,但她顯然是特別照顧紀靖遠,獨獨為他泡了一杯茶。

    “蘇老師,你等會兒嘗嘗這裡的揚州菜,真是一絕,清燉蟹粉獅子頭是這裡的招牌菜,要是沒預定還吃不到。”葉經理笑道。

    蘇以綿忙道:“別那麼客氣,以後叫我以綿就可以了。”

    “以綿……”紀靖遠念著這名字,在齒間輾轉,最後輕輕吐出:“你是S大博士班畢業的?”

    聽到低喃似的熟悉聲音,她無法克制的輕顫,勉強鎮定住,“是,我一直都念S大。”

    同樣愣住的還有端菜走來的卿卿,她並不熟悉那兩個字,卻記得他說那兩個字時帶著的情感,她看著紀靖遠,第一次發現他眼底燒灼的東西,只一眼就讓她心慌。

    隨著菜上桌,在座的幾人隨意的聊著,說的多半和工作相關,葉經理和秘書招呼著蘇以綿,讓她不至於被冷落,但蘇以綿的情緒很低落,並不怎麼參與他們,而她的對面是紀靖遠,在他的目光下,她食不知味。

    她會來到他公司只是個意外嗎?

    他初見她時並沒有如她一樣震驚,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嗎?事隔那麼多年,為什麼他又要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新請廚子做的拆燴鰱魚頭,做得非常道地,保證各位吃到的和在揚州吃的是一樣的味道。”卿卿介紹著菜,含笑的為他們張羅。

    “這味道當然是沒話說,你的餐廳才開一個月就天天爆滿,顧客的舌頭是最誠實的。”

    “菜固然好吃,但我看老闆才是最好的廣告,一個最出色的蘇杭美女。”

    卿卿笑道:“老闆是臺灣人,可不是蘇杭人。”

    眾人都小吃一驚,想不到餐廳老闆另有其人,隨著卿卿的視線瞟向紀靖遠,紀靖遠略清了清喉嚨。“我只是出點錢坐享其成罷了,沒有出什麼力,還是Vicky自己能幹,我再厚臉皮也不敢居功。”

    原來自家總裁是餐廳的幕後老闆,看這對璧人是金童玉女,就算她不是老闆也有可能即將是老闆娘,眾人心思一轉,望向美女的眼光多了幾分探究。

    “卿卿,你的名字取得真好,姓卿的人很少,你姓卿名卿,是卿卿也是親親,任誰看到你都可叫卿卿。”同為女性的林秘書笑道。

    “我父親為我取名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或許是因為這名字太過親昵,紀靖遠向來只叫她的英文名字,這男人步步設限,明明離得很近,卻又遙不可及。

    “這店名真有意思,是卿卿自己想的?”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幸福的,在不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個遺憾,但是,遇到了總比沒有遇到好。”清雅的笑容蘊含淡淡的喜悅和傷感。“這店最早在加州開的,遇到了靖遠,就將分店開到高雄,也算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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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10:44


    菜色精緻、音樂動聽,用餐氣氛很好,蘇以綿低頭靜靜的吃著,直到對面的紀靖遠慢吞吞的喊著她的名。“蘇老師她慢慢咽下口中的菜,掛上禮貌的笑容迎上他。“紀總裁。”

    “蘇老師年輕但經驗豐富,聽葉經理說員工對課程的反應很好,以後我們公司的培訓課還要多麻煩蘇老師了。”

    “謝謝紀總裁賞識,如果課安排得過來,我很榮幸來任課。”

    英挺劍眉微微挑起。“蘇老師的課是不是有可能安排不了,所以不會來上?”

    蘇以綿頓了頓。“這要看課程表才知道,目前我也不確定。”

    葉經理已經從三言兩語間明顯感受到頂頭上司的指示,忙道:“蘇老師一定一定要來上課,就挑你沒有課的時候來,不管什麼時間都行,請你務必要幫忙,你的課講得真好,不來上課是我們的損失。”

    “這樣吧!我回去查查系上給我排的課,我們再約時間。”

    “蘇老師啊!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強將手下無弱兵,聽不懂她的推託之意嗎?蘇以綿還在猶疑之時,一個熟悉的人映入眼簾。

    楊明澈從另一端走過來,一看到蘇以綿很詫異,帶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如繃緊的弦略松了松,她舒了口氣,“張教授介紹我來這做企業培訓。”

    他笑了笑,隨即過來和她同桌的人打招呼,當他看到紀靖遠時,蘇以綿敏感的感覺到他們握手的時間久了點,而他注視紀靖遠的時間也長了點。

    “奔日科技名揚國際,想不到紀總裁這麼年輕,英雄出少年啊!”

    紀靖遠盯著他也笑了。“和楊氏集團比起來,奔日又算什麼,你這不是笑話我嗎?”

    楊明澈揚了揚眉,不以為意的笑了。

    “紀總裁真客氣,奔日背後的紀家又有誰不知道,你又何必客氣。”

    兩人看著對方同時一頓,然後各自笑了笑。

    楊明澈轉身對蘇以綿道:“我和歐陽他們在二樓吃飯,你等會兒,我送你回去她頓時感到對面灼熱的視線,但楊明澈似乎毫無所覺,笑了笑後就走了。

    晚餐很快的結束,眾人在道別時,楊明澈已從二樓下來,和她往停車場走去。

    背後的怒意像針紮得她畏縮了下,楊明澈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會冷嗎?”

    冷?她打了個哆嗦。

    車子一路開著,直到她家樓下,她道了聲謝就要下車。

    “你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他埋怨道。

    “喝完咖啡會睡不著,早點回去吧!”

    路燈的照映下,她雙眸閃亮,風姿娉婷,在那瞬間,他有種近乎疼痛的渴求,要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他,今夜月光明亮,月夜下她一身光華,近得一探手就能觸及,又似在水中央,只能遙望。

    他曾在幾年前看過紀靖遠一眼,今天再看到他時,看到蘇以綿發白的臉,還有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他就確定了自己沒有認錯人。

    那麼多年了,他回來了,以為不會回來的那個人回來了,他希望這世上癡心的只有一個蘇以綿。

    “明澈?”見他異於平常的沈默,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先走了。”

    他伸手拉住要開車門的她,她重心不穩往後倒在座椅上,他手撐在座椅上,欺上前去,唇重重的壓在她的唇上,霸道的、狠狠的掠奪著,吞下她抗議的聲音,壓住她的身子,壓制住她全部的掙扎,帶著絕望的氣息撬開她的嘴,任意肆虐,直聽到她絕望的嗚咽,目光中滿是驚恐,他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放開了她。

    啪!

    清脆的耳光聲震動了兩人,她沒想到他躲也沒躲,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近乎哀傷和絕望。她從沒看過那樣的他,他總是雍容隨意,而現在臉上清晰的紅指印,狼狽得令人心酸。

    她知道,但不知如何回應,她打開車門落荒而逃,走了很遠還是不能逃離那道視線。

    已是夜晚時分,住宅區一片安靜,進了電梯,她才緩下激烈的心跳,當到了租屋前她要打開房門時,陰影處走出一個人,嚇得她幾乎尖叫。

    紀靖遠!

    “你……你嚇死我了。”她驚魂未定。

    他沈默的瞅著她,在陰暗的光影間壓抑而忍耐。

    招架不了他探究的目光,她澀聲道“很晚了,你有什麼事?”

    “等你。”他道:“你開門,讓我們談談。”

    “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如果你堅持在外面談,我也不反對。”

    聞言,她開門讓他進屋,打開燈,霎時房間一亮。

    明亮溫馨的色調,維持蘇以綿一貫的風格,依稀可以看到當年他們共同佈置的那間小窩的味道,她總是將房間打掃得很乾淨,一進屋就能聞到花香,伴著她炒菜的香味,這味道纏繞他很多年,多少個夜裡在異鄉醒來,那味道仍縈繞鼻端……

    他總在半夢半醒間夢囈著,“以綿,我要喝酸辣湯。”

    “你還點菜啊!有得吃就不錯了,快起來吃早餐……”

    當他醒來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時,總有幾秒鐘的恍惚,最後才悵然的想到他已經離高雄很遠了。

    電視上面擺著時鐘,因為她說要隨時提醒自己娛樂時間有限,窗臺上養著一盆茉莉花,她說那花好養又便宜,味道清新,俗擱大碗,他為此曾大笑她不解風情。

    他的眼睛掃過鞋櫃,除了女鞋之外,還有兩雙男鞋刺眼的擺在那兒,一雙男性大號的拖鞋和她的拖鞋並放著,情人鞋亮晃晃的招搖著,讓他的心直直往下沈。

    玄關處掛著一件男性外套,和她的衣服並掛著,在在顯示這間溫馨的房間共屬於一對男女所有。

    “你有什麼事?”

    她轉身問他,只見他眼神一黯,兇狠的瞪著她的唇,她摸著唇才發現它腫脹疼痛,頓時臉大紅,一把捂住了嘴,見他咬著牙,黑眸隱隱有火光跳動,她的手捂得更緊,莫名的心虛。

    他一把拉開她的手,見她的唇分明是被人態意愛憐徹底品嘗過,他心裡的火瘋狂燒著。

    那是他的!他的!雄性生物天生的強霸觀念,眼見自己的領地被侵佔,他惱恨的要把另一個男人的記號抹掉。

    “靖遠,你……”她驚恐的掙脫,話語被他吞吃下去,他狠狠的吻著她,她的掙扎被他重重的壓制,她吃痛的哀叫,他仍一遍遍啃咬著她的唇。

    “好疼……紀靖遠,你放手。”

    懷裡的軟玉溫香不再是夢裡才能擁抱的了,他的唇在她頸項間移動,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曾親吻撫摸過、每一個柔軟的起伏他都曾膜拜過、每一處他都佔有並為之瘋狂過,她是他的,是為他而生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分開那麼久,他心裡還是相信她會在原地等著他,他只有她,只渴望她,她又怎能讓另一個男人來撫慰她?那麼久的寂寞他都熬過來了,她又怎麼能輕易放棄。

    他褪掉她的上衣,手順著她的曲線往下滑,唇隨後跟上,她嬌喘一聲,久違的情欲澎湃洶湧,殘餘的理智仍在掙扎。

    “靖遠,不行……”

    他覆在她身上,下半身的欲望緊緊貼著她,她扭動著身體推拒他,卻刺激得他沈身壓坐在她身上,俐落地脫掉上衣和她肌膚相親。兩人同樣渴求和滿足的歎息,他低頭親吻著她,用力的吸吮著,像個孩子似的饑渴,她腦裡如有火花激射,理智徹底瓦解了。

    他們分別了那麼久,身體叫囂著要親近,這一瞬間,過往的種種全都浮現腦海難怪舊情人最難忘,舊情易複燃,他們幾乎認識了一輩子,這世上最熟悉彼此的就是對方了,身體心靈都寂寞了那麼久,急迫的想要尋求慰藉。

    黑夜的羽翼覆蓋了這座城市,所有聲音都靜下來了,平添這夜的溫馨靜謐。

    在暈黃燈光下,他側著身,撥了撥她微濕的髮絲;她閉著眼,已是累極,他就這麼一手摟著她,靜靜的看著她,好似要補償所有失去的時光。

    她變成熟了,以前像個清純的學生,今天見到她一襲黑色套裝,長髮挽成髻,像個專業的職業女性,他們彼此錯過了太多。

    她終於懶洋洋的睜開眼睛,見他好笑的盯著她,她往被窩裡縮了縮。“幹嘛這樣看我?”

    “蘇老師,嗯?”

    “怎麼,紀總裁?”

    他笑了笑,一把攬住她,把臉埋在她的肩窩,靜靜的,一動也不動,竟像個委屈的孩子。

    “以綿,我想你。”

    聞言,她一陣愴然,默然片刻,她幽幽地道:“靖遠,我們分開六年了。”

    “可怕的六年,這會是我們這輩子分開最久的時間。”

    她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身邊有別人了,可能你在我心裡跟以前不樣了……”

    “你以為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打發我嗎,嗯?”

    “你的房子有男人的東西,但你的床、你的身體沒有男人的味道。”他在她的項間嗅了嗅,大手佔有似的逡巡著她的身體,霸佔的讓她貼緊他的胸膛,帶著男性的獨佔和自得道:“這些都是我的,一點都沒變。”

    她氣笑了,這就是野獸系男人的直覺吧!她推了推他,他正不老實的摸索著她的身體。

    “明天一大早我還要上你公司的課。”她提醒。

    他吻著她,今晚,他特別喜歡啃咬她的唇。“今晚老闆和你一起加班,你沒有怠工的理由。”

    她又推他。

    他不滿的咕噥一聲。“我六年沒有碰你了。”

    “……你剛剛碰了。”

    “不夠,永遠不夠……”他語帶沙啞。“我想把你一口吞進肚子裡,吃得連渣都不剩。”

    他的欲望赤裸裸而直接,她將臉埋在枕頭咕噥,“野蠻人……”

    “我也想當文明人,但你逼得我只能當野蠻人。”親吻著她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啃咬,強硬的力道讓她有些疼。

    她回咬他,兩人像是要借著疼痛來確認彼此是真實的存在,而不是夢境。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15 03:11:17


    望著樓上那盞燈光亮起,楊明澈只是靜靜的看著,點起一根煙,任煙霧緩緩彌漫,在第五根電線杆處往上看,可以將她家看得最清楚,卻不會打擾她。

    明明不是專情的人,卻成了癡情種子,他自嘲的想,要是被他那班哥兒們知道,只怕也要笑暈。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多少個夜裡,在他微醺薄醉時,曾杵在她家樓下仰望那盞燈無數次,只為看一眼她在窗櫺上的剪影一地淩亂的煙蒂像他煩躁的心情,再看一眼,他決定離開了,這時,她的陽臺上出現一個身影。

    只一瞬,他如遭雷擊,只見紀靖遠在陽臺上點煙,他剛抽兩口,蘇以綿探出腦袋,不贊同似的說了兩句,他笑了笑,扔掉手中的煙,傾身吻她,攬著她的腰,而後兩人進了屋裡。

    那對倆人的剪影甜蜜溫馨,楊明澈呆立良久,直到夾在手指的煙燃盡,燒灼的疼痛喚回他的神志。

    九年前和她初識時,她是個青澀的大學女生,脂粉不施,乖巧而安靜,當年的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意氣風發,流連千紅萬紫的花叢間,又怎會看得上她?

    一次看到她和一個俊挺的男孩挽著手逛街,第一次發現這清秀的小女生笑起來很甜,雙眸清亮有神,是個很耐看、很動人的女孩。

    他也想不起是什麼時候為她動心的,或許是因她抱著那男孩時的嬌羞神情,或許是她埋頭苦讀、像株小草似的努力著,或是她執著去愛的勇氣……

    她笑時嘴角微揚,眼睛微眯成一個漂亮的弧度,她沈默時,總是堅強隱忍,她難過時,咬著唇,紅著眼眶,也不會掉淚。她真的很傻,幾年過去了,她竟然還站在那裡等著,像個小女孩堅持的等著那飄遠的風箏回來。

    “兄弟我都替你急死了,喜歡就快點出手,四年前我賭你會在半年內搞定,哪知道你這麼不爭氣,害我輸了好幾次,這回我又賭你半年,你他X的給我動作快一點,我都輸掉一輛積架了。”歐陽有一次終於忍不住說了,自己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心事,好友倒是一眼看穿。

    她心裡有一個人,那人離開後,她像住在高塔里的公主,不讓任何人靠近,只肯自己一人添著傷口。

    他靜靜的看著,不動聲色的等著,像守候一株千年開花的天山雪蓮。

    他知道她一直以為他只是一時情迷,對他從沒有信心,他安心的接受她的錯認,愛情即使是從誤解開始,他也願意。

    但最後擷取那美麗的卻是別人,原來,那朵花自始至終都不為他綻放。

    她和紀靖遠隔了那麼多年再見,只一面,便輕易地擊潰他多年所做的。

    他想笑,哈哈大笑,但勉強扯起的嘴角淨是苦澀。

    以綿,我們就這樣吧!

    第二天一早醒來,紀靖遠已經離開了,她趕去奔日上課時,只見葉經理看她的表情有點怪。

    “總裁說蘇老師今天早上會晚點來,想不到還是準時到了。”

    她努力克制臉上的表情,儘量平常自然。“路上塞車遇到他,他大概以為我會遲到吧!”

    葉經理愣了一下。“他說昨天晚上你為他加班,今天一定累壞了,本來想讓你今天調課,後來又說你一定會趕來上課,還是不要調。”

    臉上火辣辣的燒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在心裡把紀靖遠罵了十幾遍。

    一整個早上,她上課上得有點心不在焉,好不容易上完課,走出門口,立刻看見紀靖遠在那兒等著她,他的眼灼熱依舊,她幾乎能感受到那炙人的高溫。

    “我送你。”

    眼見辦公室裡已有人好奇地張望,她只好不吭聲地隨他走到電梯處。

    趁著沒人,他低聲說:“今天一大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要開,我就先起床了,看你睡那麼熟就沒有叫你,想讓你多睡會兒昨天一晚的折騰,他一早醒來生龍活虎,而她卻睡得跟死豬一樣,頓時,她羞紅了臉,又只能勉強裝作鎮定,偏偏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昨晚是想找你好好的談談,但一看到你就什麼都忘光了。”

    電梯來了,兩人走進電梯,他說:“今年我在紐約看到楊浩堂,他正在度蜜月。”

    蘇以綿僵了僵,聽到紀靖遠接著說:“這些年,當我發現我走了那麼遠那麼久,還是不能忘了你時,我就知道得和你有個了斷,所以,我回來了。”

    蘇以綿苦笑。“回來又怎樣?人可能不是當年的人了,說不定落得更尷尬難堪的情境。”

    “至少我對自己誠實了,我不喜歡噯昧不確定,不喜歡不清不楚,不管是什麼我都要幹乾脆脆,總此被吊在半空的感覺好,我不能指望你主動來找我,所以,我自己來了。”

    這一瞬,她想了很多。“靖遠,有很多事已經不一樣了。”

    經過一晚,她仍然猶疑的態度令他不悅,他冷冷地道:“沒什麼不一樣,你還是躺在我身下。”

    “你……”她漲紅了臉,努力平息呼吸。

    “蘇以綿,我這輩子的耐心和脾氣都消耗在你這裡了,為什麼你總是輕易放棄,為什麼你就不肯為我努力?”

    她揚聲道:“你根本不知道橫在我們中間的是什麼,時間過去了,但它並沒有消失,你到底懂不懂?”

    他哼了一聲。“到底是誰不懂,你如果再看清楚一點,就會知道我們之間再清楚不過,你固執的認為我們不適合在一起,為什麼就不肯正視我的努力,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我母親找過你?你一個人決定了我們兩個人的命運,我說過不想和你在一起嗎?我說過我們不配嗎?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們不可能?蘇以綿,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男人?”

    他的脾氣終於爆發了,多年被冷待的種種,只因這女人一再一再的糟蹋他的真。

    “我就不值得你做一點點的努力是不是?你非得三思孤行嗎?二十多年了,我做的還不夠是不是?蘇以綿,你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沒有感情,沒有最起碼的一點感受力。”

    一番話說得她無力反擊,紀靖遠又道,“不管你和那個楊明澈有什麼,你儘快和他分手,我能忍受的就這麼多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卻見她微低著頭,一時,他氣惱交加。“怎麼,你還在猶豫什麼?好,很好……”

    他大怒,轉身要走,她急得抓住他,卻不知如何解釋。

    當……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燈光暗了暗,轟隆隆的馬達聲響起,在這密閉的空間裡異常的恐怖,頭頂的燈突然迸裂,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電梯裡恍若地獄。

    “半蹲!”

    伴隨著一聲大吼,紀靖遠撲到她身上,將她護在身下,前後才兩秒鐘的時間,他們從十四層樓直接掉到B3,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電梯靜止了。

    一陣混亂後,她嚇得渾身哆嗦,五臟六腑幾乎移位,翻江倒海而來的噁心感好幾秒針後才緩和,小小的空間內一片漆黑,等一切安靜後,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

    她被他護在懷裡,他的氣息包圍著她,溫暖的體溫讓她定了定神,他都沒有聲息,她連忙摸索著他的身體。“靖遠,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

    他的身體癱軟下去,沒有反應,嚇得蘇以綿魂飛魄散,腦袋一片空白。

    他已躺平,她跪坐在他身邊,哆嗦著摸索他的臉。“靖遠……靖遠……”

    “你怎麼了?你說說話,不要嚇我。

    他仍是動也不動,剛剛還滿臉怒容的他,在黑暗中安靜的躺著,令人窒息的恐懼感籠罩著。

    “你起來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惹你生氣,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再也不說要離開你了……靖遠……”

    她唇辦哆嗦,撫摸著他的臉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她伏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求求你說話,我們不要再吵了。永遠不吵了,靖遠……我太任性、太自私了……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錯了,是我不好……不要這樣懲罰我。”

    蘇以綿反反覆覆的說著,她心中大慟,萬般悔恨,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聲低吟隱隱傳來,她雙手捧著他的臉,驚喜的喊著:“靖遠,你怎麼了?你要不要緊?痛不痛?”

    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是聽到她的哭聲。“你怎麼哭了?”

    她一聲哭喊,撲到他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一叠聲的喊:“靖遠,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他忙拍拍她的背安撫她,感覺她的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他的以綿外柔內剛,從小到大沒看她這樣大哭過,現在卻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哭花了一張小臉。

    “我不跟你吵架了,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吵……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靖遠,不要生我的氣……是我的錯,我後悔死了……後悔死了。”她話音哽咽,泣不成聲。

    前兩分鐘還在爭執大吵的他們,逢此變故,恍若隔世,生命如果消失了,什麼爭吵都沒有意義了。她要尊嚴幹什麼,她再不顧任何阻礙,只要此刻能擁抱他就夠了。

    他抱著她,一遍一遍的安慰,“我沒事,真的不要緊……你別哭了,哎哎……別哭了。”

    她仍是哭個不停,他昏厥在地的那一幕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惡夢。

    他撫了撫她的頭髮。“以後不要再任十生了,要聽我的話。”

    “好。”她拼命點頭。

    “以後要眼著我,我去哪你就去哪。”

    “好。”

    “不準再跟其他男人糾纏不清了。”

    “好。”

    “以後挑我愛聽的話說,我不愛聽的一句也別說。”

    “好。”

    紀靖遠緊緊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邊,看來她真的嚇傻了,連這樣的不平等條約都答應,他心中又歡喜又憐惜。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她摸索著他全身上下。

    “你再摸下去就有要緊了。”調笑的低音讓她沒好氣的抒他一下,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電梯外人聲喧嚷,一片吵雜。“電梯故障的原因還在查,也不知怎會突然出問題。”

    “看監視器裡面有兩個人,是奔日科技的紀總裁。”

    “快點開門看看他們兩人要不要緊。

    有人拍打著電梯門。“紀總裁、蘇老師,你們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我們不要緊,快幫我們開門。”

    經過一番忙亂,電梯門打開了,霎時的明亮令兩人眯起了眼。

    在蘇以綿的攙扶下,紀靖遠緩緩的站起,這才發現周圍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包括救護人員、維修人員、看熱鬧的,還有聞訊而來的奔日科技員工,他們睜大了眼看著他們的總裁和昨天剛到的蘇老師在一起,葉經理更是錯愕,早上還在猜測他們是怎麼回事,現在竟然親密相擁,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到他倆如夢初醒的樣子,在場的員工忙問道:“紀總裁,要不要去醫院檢查看看?”

    這時,蘇以綿才發現自己已成為被注目的對象,同來的葉經理、秘書一個個都瞪大了眼,令她有些窘迫,紀靖遠只是笑笑的將她摟在懷裡。

    她握住他的手,緊緊的,再也不想放開。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她,看她眼裡仍有淚光閃動,他低頭在她耳旁輕語,“放心,我跑不了,我跟你沒完沒了。”

    “紀總裁,這是你的女朋友嗎?”聞訊而來的記者以為只是一樁意外,沒想到竟然親眼目睹八卦事件,興奮的趕緊拍照。

    被簇擁著要離開的紀靖遠突然停止腳步,回頭打量著記者,記者被他看毛了,但仍不忘按下快門。

    “你是哪家報社的?”

    聽他報上來的是以挖掘名人隱私聞名的××週刊,紀靖遠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你都看清楚了嗎?”

    呃,什麼意思?記者道:“不太清楚。”

    “嗯,她是我女朋友,以後會是我太太,我們三歲相遇,青梅竹馬長大,十幾歲相戀,中間分開了幾年,剛剛久別重逢,她向我表白情意,我也不想拒絕,所以我們又在一起了……你聽明白了嗎?”

    蘇以綿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周遭的人已如石化,只見那名記者的臉興奮的潮紅。“聽明白了。”

    “我們的照片都拍好了嗎?”

    “呃,拍好了。”

    紀靖遠笑了笑。“如果你還想知道什麼,就和我秘書約時間訪問。”

    記者不敢置信的大張著嘴。紀靖遠耶!他可是現今最熱門的商界金童,被票選為最想親近的男人,但他一向低調,不愛接受訪問,今天居然破例同意接受訪問,他連連驚叫。

    同樣愕然的還有一干人等,紀靖遠真是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簡單幾句話宣告,只怕蘇以綿這輩子要嫁給別人都難了一場意外以近乎喜劇的方式收場,觀眾散了,只有一個纖巧的人影佇立著,靜靜的看著他們離開,她仍是沈默的站著,恍若石化雕像一般。

    卿卿剛剛聽說大樓內發生電梯墜落的意外,被困在裡面的是紀靖遠和另一個人,她嚇得心神俱裂,焦急的等候著,卻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看見他和一個女人緊緊相擁著。

    他剛剛那番話讓她如墜十丈冰窟。

    雨輕輕柔柔的灑了下來,像輕風像薄霧,她只覺臉頰有一絲絲涼意,而後雨慢慢加大,打在她臉上,化開了她臉上的淚痕,天竟下起了一場太陽雨。

    卿卿任臉上的淚恣意縱橫,像這城市的雨一樣。

    那麼多年了,她為什麼還看不清,為什麼還抱著僥倖,可憐的希冀那個男人最終會回頭看她。

    為了讓他回頭時看到她就在那裡,她一直等著。

    但是,她錯了,紀靖遠遇到了蘇以綿,在她還來不及介入的時候,他早已決定等她一輩子。

    她慢了,慢了一輩子。

    他對他喜歡的人溫柔似水,對他不喜歡的卻淡漠絕情。

    她花五年的時間等待他,以為已是天長地久。

    只想遇到一個人,她遇到了,卻晚了,只剩一聲歎息。

    她看著他,只能遙望著,她等著他,用一個世紀的寂寞等著。

    看著那對男女相擁離開,那背影慢慢消失在喧囂的街頭。

    在他們的人生裡,他們是主角,而她只是旁觀者,沒有插手的可能。

    她仰著頭看著天空,天空是層層白雲,一點都不美麗,只是令人傷心。

    她不喜歡高雄,誰說高雄的天空是海的顏色,陰陰鬱鬱的像老家後面的那片沼澤。

    沒有那個人,高雄,只是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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