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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4 11:32:57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四)

  畢竟也是自小就有天才之名,儘管王崇也知道,天心觀的天才弟子去了其他大門派,也未必就如何,但是他仍舊只把眼光,放在那些秀出群倫之輩身上。

  在峨眉派的那段時日裡,王崇也曾把自己跟峨眉的四大弟子,莫銀鈴之輩做過比較。

  他雖然不服氣,但反復比較之後,仍舊頗沮喪。

  就算大家修行一樣的功法,王崇也並無信心,就一定能夠超過那般最優秀的峨眉弟子,就算是次一等的峨眉弟子,他也沒有十足信心能夠優而勝之。

  莫銀鈴能夠短短數月光景,道入天罡,駕馭飛劍,王崇除了望洋興嘆,再無別的想法。

  他修煉元陽劍訣也有幾個月了,還未突破煉氣,待得修煉到胎元之境,也許要一兩年,這般差距著實令人沮喪。

  王崇甚至生出了,要不要順手一劍砍了尚紅雲,就此少一個對手的念頭。

  只是他終究還有幾分理智,自己雖然此時勝過了尚紅雲,又有諸般手段,但陰定休老祖指定的三代弟子,必有大氣運在身,萬一自己沒能得手,就此多了一個不死不休的仇人。

  就算自己得手,也不過惡了峨眉,仍舊沒有半點好處。

  好容易提前結交了這般人物,卻非要去得罪,鬧出一個仇家來,殊為不智!

  王崇心情複雜,抱元守一,卻沒有像往日一樣修煉,而是暗暗把心神和三條冥蛇合一,周圍遊弋。

  三條冥蛇,一條是白娘娘,一條青鱗,一條灰鱗。

  王崇把白娘娘留著護身,驅遣青鱗冥蛇和灰鱗冥蛇向遠處探索,他知道胡九歸和種崖,必然在向南的方向,故而並未有關注來時的道路。

  這也讓他錯過了小狐狸胡蘇兒和燕金鈴,這兩個女孩子,尋了一處草窩,正在遠遠的眺望小廟。

  胡蘇兒瞧見了王崇,傳授尚紅雲飛火擊雷大法,不由得滿眼都是羨慕,跟燕金鈴嘮叨道:「公子為何就不肯傳我煉氣之術?偏偏遇到你和隨便一個女孩子,就肯傳授他們法訣?難道是因為我生的不夠好看?」

  胡蘇兒比較了一下,自己和尚紅雲,再比較了一下燕金鈴,自覺論相貌,自己還是優勝。

  胡蘇兒想來,不是相貌,必然是因為出身了!

  「我變做女孩子,樣貌身材,哪裡輸人?就算恢復原形,也是萌萌噠,毛茸茸,皮軟毛細,能擼能揉……」

  燕金鈴眼睛眨都不眨,瞧著小廟,根本沒有心思聽小狐狸嘮叨。她自覺蒙受了王崇大恩,想要報答,這一次肯跟胡蘇兒出來,也是希翼能夠幫忙。

  她巴不得再有什麽鬼物妖物出現,自己沖出去,幫王崇殺了。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身後跟了兩個女孩兒,他駕馭了冥蛇,一路探索出去二三十里,忽然眉心一疼,一道黑氣橫亘,森森魔氣,寒徹透骨。

  「糟糕!」

  王崇根本來不及辨查,探路的冥蛇看到了什麽!

  一縷魔意借助了兩條冥蛇為橋梁,竟爾侵入了他的識海。

  王崇天魔識打開,抵律識,末那識,多羅識並用。

  先以末那識「逆返死生」,讓循著冥蛇意識侵入識海的魔意失去了目標。又復催動了抵律識「移識易意」,分出一個虛假的意識,引魔意來襲……

  最後才是,運用多羅識,轉化七二煉形真氣一縷,化為元陽劍氣,劍意如電,連帶他分出的虛假意識和魔意一起斬滅。

  元陽劍意至純至陽,最為克制魔意,如若降魔之威,天下間也沒幾門心法比得上。

  畢竟這門元陽劍訣,乃是陰定休老道,畢生劍術之集大成,非同凡響。

  斬滅了侵襲的魔意,王崇全身都出了冷汗。

  剛才的危機,千鈞一髮,若是稍有應對不當,他就要被魔意侵染,淪為行屍走肉。

  王崇斬滅了魔意,重新控制了兩條冥蛇,他借助冥蛇的雙眼,去觀察魔氣沖天之所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兩頭魔物正在翻翻滾滾的厮殺,十幾頭黑魂鴉在天空兜轉,呱呱怪叫,似乎在給各自的主人助陣。

  一頭魔物生有七八對肉翅,只是翅膀粗短,根本不能御空,另外一頭魔物全身都是肉塊,還在不斷的生出更多血肉,更生出無數血肉觸鬚,如長鞭水草一般狂舞,已經瞧不出來是什麽形狀。

  兩頭魔物就如兩頭軟爛肉撕打在一起,噁心多過了凶厲。

  王崇畢竟魔門出身,又有煉就天魔識,借助冥蛇的眼睛,透過了兩具已經化為異物的肉軀,看到了潛藏在兩具魔物體內的魔頭。

  兩頭魔物體內,密密麻麻,寄生了不知多少魔頭。

  這些魔頭都想爭奪軀殼,這兩頭魔物的肉軀,每一寸都有自己的獨立意識,每一個魔頭只能控制一塊血肉,強行操控這塊血肉,想要吞噬同類,轉化妖魔之軀。

  也是胡九歸和種崖兩人,根本不懂得魔門禁忌,冒險嘗試天魔奪道,找引來無數魔頭,這些魔頭互相爭鬥,都想奪宿主的身軀,根本沒能徹底完成對宿主的天魔染化。

  若是只有一二魔頭降臨,早就奪了他們肉軀,魔染成功,化為魔物,四肆虐人間了。

  也虧得他們招惹的魔頭太多,這才遲緩了天魔化形,未有魔頭成就氣候。

  王崇忍不住暗駡了一句:「兩個傻貨這是勾引了多少魔頭下來?就算渡過長生劫之輩,也就是勾引一兩個魔頭,哪裡敢這般玩火?」

  「怪不得黑魂鴉都失去了控制,原來主人早就死了。」

  王崇也是無奈,胡九歸和種崖,這會兒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半口活氣也不曾留。

  他們兩人的精魄,早就被魔頭們吞吃了,留下的肉身給這些魔頭們胡亂爭奪,魔染之下,已經盡數化為天魔血肉。

  「須得儘快出手,斬殺了這些魔頭!若是給這些魔頭爭鬥下去,最後出現了吞噬所有同類的勝利者,只怕這魔頭的威能,會成長至不可思議的地步。」

  王崇念叨了一句:「我去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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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4 17:17:28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五)

  王崇也不管尚文禮和尚紅雲聽沒聽到,出了偏殿之後,就一縱身翻出了小廟之外,鼓蕩五蘊霞光袍悠然浮空。

  若是道入天罡之輩,一口能掠行數里。

  王崇不過是借用了五蘊霞光袍御氣,一口氣騰空飛出數十丈,就在空中定不住身體,翩然滑落。

  他雖然第一次御氣,卻也不慌亂,稍稍運轉真氣,雙足一頓地,又復沖上了半空。

  王崇第二口真氣御空稍久,也不過多掠行了七八丈,饒是如此,也讓王崇頗為興致,他還是第一次御氣騰空。

  王崇催動了五蘊霞光袍,本來要趕一兩個時辰的路,卻只耗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他遠遠的看到了兩頭魔物,還在糾纏厮殺,腳才沾地,就有一頭黑魂鴉撲下。

  王崇有過兩次經驗,應付起來這種妖物,已經是駕輕就熟,就是把袖袍一迎,暗暗把陰陽之竅化為一團漩渦,那頭黑魂鴉就自投了羅網。

  另外幾頭黑魂鴉見狀,都不敢再撲沖下來,只在半空呱呱亂叫。

  王崇也不去理會這些黑魂鴉,他稍稍調理真氣,把七二煉形真氣送了兩三成,歸入天地之竅,再重新抽取回來,化為元陽真氣,第三次修煉元陽劍訣,比前兩次都快了數分。

  七二煉形真氣雖然為六階第一的陰陽元精,卻跟元陽劍完全不契合,根本駕馭不了這口峨眉老祖親手祭煉的飛劍,故而須得轉化為元陽真氣。

  王崇之前也不過煉通了兩條經脈和手少陽三焦經的關沖穴而已,此時七二煉形真氣比當初雄厚太多,轉為元陽真氣,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煉通了手陽明大腸經和手太陽小腸經。

  至於手少陽三焦經,王崇原來也才煉通一處穴道,此時想要一蹴而就,就不大可能。

  王崇煉開了兩條經脈,就不再轉化七二煉形真氣,體內元陽真氣鼓蕩,把手腕上的元陽劍一震,捏了陰定休所傳的十二道符籙,輕叱一聲:「去!」

  全神貫注,操縱元陽劍。

  元陽劍出世,通靈變化,又復桀驁,還未開過利市,早就有些不耐。

  如今被王崇催使,又感應到了魔氣,頓時興奮的鳴嘯不休,化為一道大赤虹霓,飛騰夭矯,直奔兩頭正在撕扯的魔物。

  一隻魔頭感覺到了危機臨頭,怪嘯一聲,帶了自己控制的一團血肉,猛然沖出,化為一條血紅的觸鬚,向元陽劍拍來。

  王崇輕輕一捏法訣,元陽劍兜空一轉,避開了這條血肉觸鬚,只是一繞,就斬斷了血肉觸鬚,把潛藏其中的魔頭殺死。

  控制這塊血肉的魔頭被斬殺,頓時就有其他的魔頭群起,搶奪這塊血肉。

  王崇看著這頭魔物身上,鼓起無數的血肉膿包,只覺得牙酸,心頭難過無比。

  「這些魔頭真是噁心!」

  王崇也不敢怠慢,袖中陰定休所傳的十二道符籙變幻,元陽劍劍光穿梭,每一劍落下,都有一隻魔頭被斬,就如宛如一道赤紅長針,刺破了血肉膿包。

  無數天魔,魔意橫空,都想要侵染了他。

  只可惜,它們互相爭鬥,未能控制一具軀殼,魔意無法橫跨虛空,須得借助某種「橋樑」,才能魔染生靈。

  王崇出身魔門,好歹也是天魔旁支,懂得禁忌。

  兩條冥蛇早就被他驅遣,遠離此地,沒有了冥蛇,魔頭少了憑藉之物,自然無法侵染他的識海。

  至於——元陽劍!

  魔頭只會被克制。

  哪裡能通過元陽劍侵染王崇識海?

  一隻魔頭忽然不耐爭奪,猛然操縱自己控制的血肉跟本體脫離了開來。

  一塊鮮紅的血肉落地之後,生出了七八條血肉觸鬚,扭扭捏捏,觸鬚往一處糾纏,最後化出了一條臂膀。

  一頭黑魂鴉猛然沖下,投入了這塊血肉之中,不旋踵,這塊血肉生出的臂膀,就長出了無數黑色羽毛。

  王崇這才知道,自己之前遇到的怪物,究竟是什麽來歷。

  「這等魔物,不能放過。」

  王崇一捏袖中的十二道符籙,元陽劍如電掠過,瞬息就斬了這只魔頭。

  依附的魔頭被斬,那頭黑魂鴉就從血肉之中,想要掙脫出來,王崇抬手飛出一團漩渦,隔空將之收入了陰陽之竅。

  危急關頭,無數魔頭仍舊糾纏不休,互相惡鬥,對王崇漠然不做理會。這也是魔頭天性,它們只要能侵染了肉身,就能脫困而出,哪裡會顧忌同類的死活?

  王崇能斬殺魔頭,對其餘魔頭來說,反倒是天大的好事兒,同類死的多了,它們侵占肉身就更為容易。

  王崇運使元陽劍,連斬了百餘魔頭,這些魔頭都還未成氣候,殺起來容易,他心底暗暗忖道:「照此殺去,只怕非得五六個時辰才能把魔頭盡數斬殺,就是不知道會否還有變故。」

  王崇擔憂的是,魔頭被他殺了一批,剩下的魔頭互相吞噬,對胡九歸和種崖的軀體掌握更多,說不定就會提前蛻變。

  他此前遇到的生就羽毛的怪物,就是天魔化形,只是奪了部分血肉,氣候還未養成,比普通武者強不許多。

  若是給這些魔頭占據了身軀,吞噬了生靈血肉,過一些時日,就會化形,實力就會吹氣一般膨脹。

  數月功夫,就能道入天罡,飛騰變化,再也難制服。

  一頭魔物體內的魔頭,似乎開始焦躁起來,忽然有七八塊血肉脫離,在地下蠕動,不斷的變化,有的生出血肉觸鬚,有的生長骼膊大腿,甚至眼耳鼻口,只是這些魔頭,並不懂得人類為何要有五官四肢,生長的肢體各有殘缺,根本無法行動自如。

  另外一頭魔物似乎也被感染,也分裂出血肉來,每一塊血肉都千奇百怪,難以形容。

  王崇暗暗嘆息,心道:「我功力還是不足,若是修行魔門烈火,又或者道門罡雷,此時一道魔火,又或者雷法下去,這些魔頭都要盡數灰灰。」

  只可惜,王崇想的這些手段,至少也要道入天罡才能修行,他此時連望梅止渴都沒得盼望。

  只能仍舊以陰定休老祖的十二道符籙,駕馭了元陽劍斬殺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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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5 10:51:10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六)

  那些魔頭似乎有了感召一般,越分裂越多。

  兩頭魔物很快就不成模樣,分裂成了數十塊血肉,在地上扭來扭去。

  「糟糕!若是給這些魔頭逃走一些,可就太過危險了。」

  王崇才有這個想法,就有一頭黑魂鴉被感召,投入了一塊血肉之中,這塊血肉生出了黑色羽毛,居然未有長出骼膊大腿,而是生出了雙翼,雙翼一振,撲閃兩下,竟爾騰空而起。

  一塊血肉生出了雙翼,振翅飛翔,說不出來的詭異。

  王崇指揮元陽劍去斬,卻始終慢了一線,他的功力不足,就只能馭劍二十步,這塊血肉騰空,很快就超出了他馭劍的極限。

  王崇也只能眼睜睜望著,這塊血肉越飛越高。

  「莫若……捨了一條冥蛇!」

  王崇一咬牙,催動了一條灰鱗冥蛇,猛然自虛空現身,一口吞了那塊生有雙翅的血肉。

  這一次,王崇再無顧忌,稍作驅使,這條灰鱗冥蛇俯衝下來,巨口張開,生出了磅礴吸力,把地上散裂的血肉之塊,盡數吞吸到了肚內。

  那些天魔附體的血肉塊,似乎知道大難臨頭,東奔西走,有的生出了無數的觸鬚,交錯狂奔,有的瘋狂蠕動,有的乾脆化為肉球,咻咻的滾動……

  只是這些血肉魔塊都逃不脫灰鱗冥蛇的大口。

  這條灰鱗冥蛇只是片刻,就把地上的血肉吞吃的乾乾淨淨。

  魔頭哪裡是好吃的?

  灰鱗冥蛇身上傳出澎湃魔意,一雙眼眸也轉為赤紅,奮力掙扎,想要脫離王崇的掌握。

  也虧得魔門秘傳,天生就為了克制天魔所創,就算天蛇王經這種外道,也有抵御天魔之法。

  天蛇王經煉就的冥蛇,非是生靈,天魔只能染化有情衆生,無法侵染冥蛇這等無情妖物,只能接冥蛇為通道,瘋狂向王崇識海湧來。

  王崇催動了天魔識,抵擋從灰鱗冥蛇身上傳來的滔天魔意,一聲厲喝,開啓了玄命之竅。

  魔門各派最為核心的功法,就是天魔奪道之法。

  天心觀唯一的天魔傳承,就是五識魔卷。

  天魔五識就是天心觀唯一傳承的天魔奪道之法。

  王崇若是修成五陰魔,六欲魔,渡過長生劫,就能以天魔識勾引魔頭降臨,反過來吞噬魔頭的精氣,奪取魔頭的法力神通,成就自身。

  王崇現在的法力,遠遠不到那等地步,根本不敢去沾染魔頭,更不敢去「天魔奪道」,但是他卻有辦法封印了這些魔頭。

  末那識能:「溝通陰陽;逆返死生」!

  末那識開啓的玄命之竅,以能夠轉生死,納虛空!

  玄命之竅開啓,灰鱗冥蛇情不自禁,就投奔而去,縱然體內無數天魔啾啾,仍舊不能抵擋這等本能。

  王崇的精神,就好像在走鋼絲一般,操縱天魔識,駕馭冥蛇,使之投入玄命之竅。

  說時遲,那時快!

  從灰鱗冥蛇吞了無數天魔染化的血肉,到投入玄命之竅,不過短短一刹,卻讓王崇汗流浹背,精神緊綳到了極限。

  待得灰鱗冥蛇鑽入了玄命之竅,王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似乎都要虛脫。

  剛才生死一發,如是他控制不住,讓天魔逃出,迎接他的必然是無可挽回的局面。

  那真是……大勢去矣!

  灰鱗冥蛇給收入了玄命之竅,這條冥蛇以後再也不能驅使了。

  能以一條灰鱗冥蛇封印了無數魔頭,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王崇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伸手一拂,收了元陽劍。

  「鴉道人教的徒弟,真不怎樣,這點道行,也敢勾引魔頭!」

  王崇吐槽了一句,潛運功力,把元陽真氣又復轉為七二煉形真氣。

  王崇這一次鬥法,沒有把七二煉形真氣全數轉化,故而不用重新打通經脈,元陽真氣重新化為七二煉形真氣,匯入了奇經八脈,頓時如江河入海。

  王崇吐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七二煉形真氣,似乎又強盛了一分。

  王崇也不暇顧及此事,放出了剩下兩條冥蛇,兜空轉了一圈,白娘娘找到了一軸黑沈鐵卷,銜了回來,吐在他的懷裡。

  王崇略作翻閱,就肯定此必然是記載九鴉魘神術的鐵卷,他抬頭望了一眼天上徘徊的十餘頭黑魂鴉。

  這些妖物失去了主人,惶惶恐恐,呱呱亂叫。

  冥蛇也罷,黑魂鴉也罷,都是以人類的血肉和精魂,生生煉造出來的精怪,天生就有特殊異能。

  魔門之士慣愛以這些生造的妖物充當護身鬥法之用。

  王崇拿到了九鴉魘神術的鐵卷,抬手一招,那些天空上徘徊的黑魂鴉掙扎了一會兒,就一頭接一頭落了下來。

  王崇也不暇收服這些黑魂鴉,催動了陰陽之竅,將十餘頭黑魂鴉一起收了。

  做完這件事,他也不再停留,仍舊催動了五蘊霞光袍,趕回那座小廟。

  王崇全力趕路,不多時,一口氣浮空,遠遠的已經看到了那座小廟,卻見四團影子正在爭鬥。

  他一口氣駕馭不住,頓時墜落了下來。

  好在王崇還有些武功,一個鷂子翻身,飄然落地,先把元陽劍和五蘊霞光袍都收入了太浩環,仍舊讓白娘娘叼在口中,這才施展輕身功夫,趕往小廟裡。

  尚文禮和尚紅雲祖孫,已經跟小狐狸胡蘇兒和燕金鈴厮殺的見了火氣。

  尚文禮武功卓絕,已經是先天一流,燕金鈴也就是身子輕銳,還能支撐一時。

  尚紅雲是祖父一手教出來,武功也頗不俗,小狐狸根本鬥不過她,此時已經化了原形,滿院子撒開小爪子狂奔,尚紅雲連發了十幾口飛刀,也沒能射中了她。

  不管是從場面上,還是實質上,燕金鈴和小狐狸都落了下風,岌岌可危。

  王崇一縱身翻過了圍牆,忍不住心頭苦笑,喝了一聲道:「都請住手,這女孩兒是我晚輩,小狐狸乃是我家養的小寵,不是什麽敵人。」

  尚文禮聽得,急忙撤手,尚紅雲也住了手,這女孩兒有些訕訕,剛從王崇手裡得了好處,就追殺人家的晚輩和寵物,實在太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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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6 10:48:33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七)

  小狐狸委屈巴拉的,四爪狂奔,撲在了王崇的懷裡,小嘴一扁,就放生嚎啕。

  王崇也是無奈,他哪裡知道,這兩個女孩子居然也跟了上來?

  他把小狐狸抓著頭頸皮,扔在了地上,把燕金鈴招了過來,對尚文禮說道:「這女孩兒天生不會說話,想是也不知道辯解,也許怪不得老俠客誤會。」

  尚文禮也不甚好意思,急忙躬身施禮,給燕金鈴道歉。

  燕金鈴倒是不在意,她天生身懷異氣,比猿猴還要靈活,雖然在尚文禮的八寶駝龍刀下,危險萬分,但是這女孩兒天生膽大,也不覺得有什麽。

  尚紅雲此時,也一臉尷尬,有些扭捏的走了過來,先給燕金鈴道了個歉,又跟小狐狸拜了一拜,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我哪裡料到,唐公子居然還收養這種小寵,剛才公子不在,我又見到這……她能變化,就以為是什麼妖怪。」

  小狐狸嗚咽幾聲,眼珠咕嚕嚕的轉,一時間還未想好說辭,她心思也靈,知道王崇並不一定護著她,就地打了一滾,化為了一個白衣少女,嘰嘰喳喳的叫道:「不過是誤會,這位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

  小狐狸搶先說了這話,讓尚紅雲忽然生出了好感,她自己做的差了,對方卻護住了自己的顔面,尤其是小狐狸居然能變化人身,她聽說過這般精怪,卻從未見過,此時也頗有好奇,急忙問道:「剛才可傷了你沒?我還沒見過能變化的小狐狸……」

  胡蘇兒扁了扁嘴,心下委屈,但卻一臉的「春風」,眼睛眨呀眨,拉住了尚紅雲,就交頭接耳,也不知說了什麽貼己的話,尚紅雲居然被逗的笑了出聲。

  尚文禮久走江湖,雖然也見過幾次精怪,但人妖殊途,他都是擔了十二分的小心,也不敢輕信妖物,更不敢接近。

  但是王崇明顯是身懷道術,小狐狸胡蘇兒,也表現出來,溫柔天真,並沒有什麽凶惡的嘴裡,老俠客也忍不住暗暗忖道:「修仙的人,果然逍遙,養著這麽一頭小狐狸,平日裡不知怎麽狎玩。」

  想到這裡,老俠客又覺得自己思路不夠莊重,不敢再多細想,只是剛才覺得王崇也配得上自己孫女的心思,也不知不覺的淡了。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在尚文禮的心目中,已經換了一副形象,他袖袍一拂,說道:「我剛才發現了一絲痕跡,追蹤了下去,不過也沒什麽收穫。」

  此時人多嘴雜,他更不方便說起,自己找到了已經化為魔物的胡九歸和種崖,並且隨手除了。

  王崇也不需要貪功,更沒有人給他獎賞功勞,所以莫不如遮掩過去,要少好多麻煩。

  尚文禮,尚紅雲,燕金鈴都沒有絲毫懷疑,小狐狸胡蘇兒,雖然覺察自家公子有些變化,卻也不敢言語。

  這一夜,再無其他事情。

  王崇在小廟裡歇息一夜,天一亮,就提議回轉楊家的莊院,尚文禮和尚紅雲,自然也無異議。

  一行幾人才離開小廟沒多遠,就有一支馬隊,奔騰而來。

  王崇遠遠瞧見,為首的正是曹貔和司徒有道,就連燕北人也夾在隊伍中。

  王崇隨手一按燕金鈴的後背,催動七二煉形術,把她體內的異氣悉數鎮壓,沒有了異氣,燕金鈴看起來,就不過是個瘦弱的小女孩兒,並無一絲異狀。

  燕金鈴本來還有些害怕,她不怕跟尚文禮鬥個生死,也不怕遭遇什麽妖物,但卻甚是怕人,擔心這些人喊打喊殺。

  王崇的手掌按在她後背上,這女孩兒就全身一顫,待得感覺到,體內的異氣盡數被壓在經脈中,就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感激,只是她不會說話,只能輕哼兩聲,就如小貓兒小狗在打呼嚕一般。

  燕北人遠遠瞧見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其他,縱身一躍,施展輕功,趕在所有人的前面,衝到了小廟裡。

  曹貔和楊家的一衆少年,還有各路武林豪傑,甚至包括了金元宗門下的幾個徒弟,都大為驚訝,沒想到「唐驚羽」的這個老僕,武功居然高明若斯。

  燕北人撲到了自己女兒身前,發現女兒身上並無黑氣,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也不暇安撫女兒,急忙跟王崇道歉:「金鈴可給公子招惹了麻煩?」

  王崇笑了一笑,說道:「她們兩個跑了出來,倒也沒惹什麽麻煩,就是險些被尚老俠客給砍了。」

  尚文禮雖然自負一身武功,但剛才燕北人施展輕功,卻讓他心頭暗暗欽佩,知道這個道裝打扮的中年大漢,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王崇隨口一句,半是調侃,他卻不敢不當真,急忙說道:「當時公子出去了,我不知道是令嬡,出手魯莽了些,還望兄台莫怪。」

  燕北人瞧了尚文禮一眼,本來心頭有些怨氣,忽然想起一人,問道:「可是四寶大俠當面?」

  尚文禮也沒料到,居然被人識破了身份,急忙說道:「正是老夫!江湖廢號,也不當得真。」

  燕北人正跟尚文禮敘禮,曹貔等人已經策馬飛奔過來,大叫道:「唐小兄弟,你怎麽提前行了一步?」

  王崇找了個藉口,說道:「我半夜發現一頭怪物鬼鬼祟祟,窺探莊院,一時衝動,就攆了下來,在這裡碰到了尚老俠客,合力斬殺了這頭怪物。」

  尚文禮和尚紅雲,雖然覺得王崇說的有點對不上路數,但也不好揭穿,畢竟也確是祖孫倆殺了小廟中的怪物。

  曹貔立刻叫了一聲,帶了大隊人馬,衝入了小廟,果然發現了怪物的屍身,還有正殿裡的一鍋血肉。

  當時就有楊家的人,悲呼一聲,認出來幾張臉面,這支隊伍頓時就騷動了起來。

  雄天齊默默觀察,他也不信就有如此湊巧,王崇私自一個人追蹤,就能遇到兩個武功高強的祖孫。

  儘管他也覺得,此事不大合理,燕北人,尚文禮都不像是窮凶極惡之輩,仍舊把王崇這一些人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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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6 10:49:13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八)

  「這個唐公子,本來就來歷古怪,跟我師弟結識的時候,還是孤身一人,現在不但多了個武功高強的老僕,還多了兩個侍女,如今又出現了兩祖孫……」

  「若說此人沒有問題,哪裡來的如此多巧合?」

  雄天齊是個把細的人,雖然滿肚皮的疑問,卻也不會跟王崇等人惡語相向,反而越發顯得親近,想要討問幾個人的底細。

  尚文禮倒是沒什麽可隱瞞,雄天齊問起,他就說了自己的身份。

  雄天齊聽得四寶大俠尚文禮的名諱,心頭不由得去了幾分懷疑。

  尚文禮和他師父金元宗乃是同輩,也略有交情,更是江湖上威名卓著的前輩,雄天齊急忙執了弟子禮數,問起來尚文禮為何出現在此。

  尚文禮隨口答了,雄天齊倒是相信他們祖孫並非跟王崇有什麽瓜葛,只是更為不解「唐驚羽」身上的諸般蹊蹺。

  曹貔等人發現了怪物屍身,又發現了一鍋自家親人朋友的血肉,哪裡還肯善罷甘休?

  一衆人上馬的上馬,引路的引路,這一群人裡多了一個雄天齊的至交好友,三眼神捕丘興林,此人慣善追蹤,帶了衆人就一路追了下去。

  雄天齊雖然還是覺得,王崇身上巧合太多,但不放心師弟等人,還是跟隨大隊人馬追了下去。

  燕北人和尚文禮知道王崇不凡,以他馬首是瞻,燕金鈴,尚紅雲,小狐狸胡蘇兒,都做不得主。

  王崇目送曹貔和大隊人馬向南,微微一笑,說道:「我們也跟上去吧!」

  王崇親手鎮壓了兩頭魔物,知道胡九歸和種崖都已經不在人世,並不想繼續追索,只是他就自回轉,也實在太過不合常理,只好勉為其難,做做樣子。

  當然,他也不會跟曹貔等人說出真相。

  畢竟說出真相,不說出自己的諸般秘密,也不好取信於人,為了取信一群凡俗,就暴露自己的秘密,王崇也絕不肯幹。

  至於楊家的慘案,王崇也算是替楊家人報了仇,他也不需要這些人的感激,放任這些人多費些力氣,對他來說,便也不算什麽事兒。

  他們幾個人都沒有馬匹,王崇又沒太過熱心,一行人便也沒有施展輕功,只是安步當車,緩緩而行。

  走出沒多遠,王崇就看到司徒有道牽了一匹馬,在道左相候。

  王崇含笑招呼道:「有道兄,怎麽不跟上他們,卻等候我們作甚?」

  司徒有道臉色複雜,幽幽問了一聲道:「唐小兄弟可是道術之士?」

  王崇臉色古怪,反問道:「有道兄怎會做如此想?」

  司徒有道長嘆一聲,說道:「若是這也看不出來,我司徒有道也未免太呆愚了。」

  王崇呵呵一笑,不做言語。

  司徒有道滿臉希翼,問道:「不知驚羽小弟,能否傳我道法?」

  王崇微微一笑,反問道:「德沛兄能拋家舍業,從我去修行嗎?」

  司徒有道有些不捨的問道:「難道不能一邊讀書,一邊修行?驚羽小弟傳我道法,我在家裡修行與出家修行有什麽區別?何須一定要拋家舍業,瓦棄功名?」

  王崇想了一回,忽然笑道:「說的也是!我這裡有一篇飛火擊雷大法,可以傳與德沛兄!」

  司徒有道頓時歡喜起來,連聲道謝。

  尚文禮和燕北人,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忽然都有了一個決斷,態度都做了微妙的改變。

  之前尚文禮還以年齡自矜,畢竟他也是武林的前輩,名頭極之響亮,對王崇也是平等視之,並不自輕,此時卻學了燕北人。

  王崇雖然對外稱燕北人是家中老僕,但卻頗為尊敬,並不輕慢。

  燕北人也只是以恩公待之,也沒真的自居家僕,此時卻微微變了姿態,心中已經認定,王崇就是自家公子。

  王崇其實也並沒有什麽「深意」,與他想來,若是司徒有道願意跟他入山去修行,才是大大的麻煩。

  司徒有道又不是李禪,他渡了此人,師父令蘇爾可未必會收,他也並不覺得,司徒有道貪戀紅塵,是錯過了什麽「仙緣」,王崇自己也不見得有什麽仙緣,如何能夠給司徒有道?

  至於飛火擊雷大法,反正清月老和尚都斷了緣法,自然盡隨他處置,也不差多傳一二人。

  至於尚文禮和燕北人,就此改觀了看法,他更是不放在心上,等令蘇爾歸來,帶他入山去修煉,這些人……他也沒什麽本事收留。

  何況尚紅雲和燕金鈴命裡注定是峨眉弟子,兩個小妞的親爺爺和親爹怎能沒有去處?

  至於小狐狸,到時候攆回家去就是了。

  司徒有道頗熱忱,王崇也只好在道邊暫留,他也不避開燕北人和尚文禮,甚至把小狐狸都叫了過來,一並傳授了飛火擊雷大法。

  飛火擊雷大法,乃是修行初步,可從煉氣,胎元,一路修行到天罡境,就此潛力垂盡,前去無路,但是對燕北人,尚文禮來說,卻已經是無上妙法,能夠讓他們突破人間武道,臻至另外一個層次。

  司徒有道,燕北人和燕金鈴父女,尚文禮和尚紅雲祖孫,五個都歡喜不盡,小狐狸胡蘇兒卻大大的悲催。

  她討了口封,能夠變化人身,但卻並不通什麽道行法術,雖然從燕北人父女手裡,騙了大葵花神罡和五色梅花罡煞,卻沒有煉氣的法訣,只能看著眼饞,無法修行。

  飛火擊雷大法,其他人修行沒有問題,小狐狸卻偏偏練不得,她是畜類出身,最怕雷火,哪裡敢作死去強練?

  小狐狸眼睛眨呀眨,只覺得當初,自己拋家舍業,從了這位唐公子,乃是平生最聰明的決定。

  只是……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何時才會給她一點點的好處。

  王崇教授幾人先把飛火擊雷大法的口訣背熟,又復指點缺疑,前後花了兩三個時辰,南邊的大路上,馬蹄特特,曹貔等人早就歸來。

  王崇見曹楊兩家和江湖豪傑迤邐歸來,便住口不再講述。

  燕北人,尚文禮,司徒有道都知道此事乃是秘中之秘,須萬分謹慎,不可給外人知曉,也都心滿意足,只覺得今次收穫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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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6 17:57:18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三十九)

  尚紅雲,燕金鈴,小狐狸三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居然短短半日,關係就處的極好。

  只不過燕金鈴不能言語,都是尚紅雲和小狐狸在說話。

  曹貔這一次,搜索到了一些東西,頗為耀武揚威。

  三眼神捕丘興林也一副立有大功勞的模樣,不但雄姿英發,說話也大聲了許多,很有些慷慨激昂。

  王崇稍稍凝神,偷聽了幾句,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些人搜查到了另外一批屍骸,還找到了一些做法事的東西,三眼神捕丘興林憑了這些東西,判定殺害楊家上下三百餘口的妖人被邪法反噬,已經死無全屍。

  雄天齊自然要給好友撐住面子,也一力支持三眼神捕丘興林的說法,認定了妖人已經玩火自焚,走火入魔。

  曹貔幾乎沒有走過江湖,經驗不足,當然也就相信了這個說法,至於那些被請來的江湖豪客,自然也是喜氣洋洋,也只有楊家的年輕人頗為憤憤。

  只是「邪道妖人」都被邪法反噬,死都死了,他們也無可奈何。

  王崇知道真相,也沒有揭破真相的念頭,這邊的事兒本來就該及早了結,功勞算作誰人頭上,反而是極不重要的小事兒。

  王崇一個修行的人,需要這些虛名有何意義?

  大家都在興頭上,便也無人關注王崇他們幾個。

  王崇等人也跟著大隊人馬,回了楊家的莊院。王崇沒有久留,只是又復拜祭了亡者,便提出了告辭。曹貔和楊家的人,也實在招待不過來這麽多客人,恭敬的把他們這幾個人送走,曹貔還約了下次登門拜訪,謝過王崇和司徒有道的幫忙。

  王崇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隊伍壯觀幾分,他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個下人搬抬禮物,故而回去的時候,居然也有十餘人的規模。

  回了須晴園,王崇就推說有些疲倦,讓小狐狸給尚文禮和尚紅雲祖孫也安排了住處,司徒有道也沒有張羅回家,徑直去找喬壽民閒談去了,也住在了須晴園。

  晃眼一夜過去,王崇恢復了大半精神。

  他夜裡潛修七二煉形術,竟爾多打通了半條經脈,心頭不勝歡喜,暗暗忖道:「這幾日雖然折騰,好處卻不少,不但得了幾頭黑魂鴉,修為居然還略有進境。」

  黑魂鴉雖然在鬥法的時候,遠不及冥蛇凶戾,卻有頗多妙用。尤其能一念引人入夢,善於入夢殺人,將人心操縱,乃是天下間,最便利暗算他人的手段。

  王崇取出了得自胡九歸和種崖身上的鐵卷,耐心閱讀了一遍,這才捏了法訣,從陰陽之竅中放了一頭黑魂鴉出來。

  這些黑魂鴉為魔門秘法生造的妖物,若是沒有主人操控,就要為魔法反噬,也存世不久。

  此乃是魔門秘法特色,不拘是冥蛇,還是黑魂鴉,都是大凶大邪之物,若無種種手段操縱,遲早都要成為主人的追魂魔煞!

  故而王崇手持記載有九鴉魘神術的鐵卷,黑魂鴉就甘心臣服,因為它們也知道,自己必須要有個主人。

  九鴉魘神術和天蛇王經一般,也有兩種修法,都是將自身修成妖物和將外物煉成妖物。

  王崇雖然出門不過魔門旁支,卻也瞧不起這種天魔外道,化身妖物,便定了一生一世的極限,再無望得窺至上大道。

  他終究心氣還高,不願意淪落天魔外道,斷了前路,故而也只取了煉祭黑魂鴉的法門,要馴服這頭黑魂鴉。

  被王崇放出的這頭黑魂鴉,不敢高飛,只在小意憐星樓最後撲騰了一下,就臊沒搭眼的落在地上,宛如一隻黑毛雞,並不敢逞凶。

  王崇捏了法訣,以九鴉魘神術祭煉,這頭黑魂鴉也不敢反抗。

  天魔外道本來就都是速成之法,王崇祭煉的兩三個時辰,這頭黑魂鴉呱呱一聲叫,跟王崇建立起來微妙聯繫。

  王崇知道已經把這頭黑魂鴉祭煉得手,隨手就將之收付,收入了陰陽之竅,換了第二頭黑魂鴉出來。

  他第二頭黑魂鴉還未祭煉成功,小狐狸胡蘇兒就悄悄溜上樓來,也不敢靠近,低聲說道:「喬先生和司徒先生,問公子可要出門?他們想去拜訪幾位好友。」

  王崇微微沈吟,說道:「今日就不去了,回他們說,就說我還未歇息過來,身子還不大利落。」

  胡蘇兒倒是有個小丫鬟的模樣,又溜了下樓,去回禀司徒有道和喬壽民了。

  喬壽民聽得王崇說身體不好,還想要上樓看望一眼,司徒有道卻知道,王崇哪裡是身體不好?只是不想出門罷了,就攔住了喬壽民,兩人攜手離開了須晴園,出門訪友去了。

  沒有人打擾,王崇一連續就閉關了五六日,把得手的一十四頭黑魂鴉盡數煉為己用。

  他這一日,祭煉得最後一頭黑魂鴉,暗暗掐算,自己為了祭煉這些扁毛畜生,已經耽擱了太多功課,七二煉形術有好些時日,不曾修煉了,不覺微微後悔。

  「冥蛇也罷,黑魂鴉也罷,終究是外物,雖然擺在眼前的好物,不收了實在可惜,但卻耽擱了幾日修行,要多多勤奮,把耽擱的功夫補回來。」

  王崇這幾日閉關,也有些氣悶了,便沒繼續修行,從容下了小意憐星樓,在須晴園中隨意走動。

  曹須晴送他這座園子之後,王崇也沒怎麽玩賞,只是有客人來訪,才陪著客人閒處走走。

  王崇隨意閒行,不覺得到了當日燕金鈴藏身的枯井處,他忍不住暗忖道:「玄命之竅封了無數魔頭,再不敢讓白娘娘和青鱗兒回去!若是帶了它們,隨同令師回山修行大有不妥。不若就把兩條冥蛇和元陽劍,太浩環等事物,藏在這枯井裡,日後好方便取回。」

  王崇微微一笑,伸手一按,兩條冥蛇就先後飛騰,潛入了這口枯井。

  至於黑魂鴉,能夠收入陰陽之竅,倒也不妨隨身留用。

  雖然沒了元陽劍,太浩環,五蘊霞光袍等寶物,王崇也並無擔憂懼怕,只在此時,演天珠忽然又送出了一道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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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7 11:59:12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

  兩個面目陰鷙的中年人,在一處山洞外徘徊,忽然兩人一起,沖入了山洞,一個年邁老道士露出驚色……

  老道士被暗算,幾乎沒得抵抗餘地,就讓兩個中年人聯手煉成了一頭羽毛淩亂,看起來頗為疲老的黑魂鴉!

  三人的爭鬥倒也說不上精彩,只是生死一發,倒也緊張刺激。

  王崇是楞了好久,才明白演天珠給了什麽提示,他收付的十四頭黑魂鴉,其中有一頭……有問題。

  雖然黑魂鴉看起來都差不多,但其實毛色骨架還是各有區別。

  尤其是這頭特別衰敗疲老,奄奄一息,王崇頗有印象,他甚至想過,這頭黑魂鴉看起來太廢,不如殺了算球……

  還是因為黑魂鴉畢竟難得,才沒有真個動手。

  知道這頭黑魂鴉有問題,王崇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他捏了法訣,把這一頭黑魂鴉放出了陰陽之竅,同時也順手把白娘娘召喚出來,取回了元陽劍,抬手就是一劍。

  王崇此時沒有轉換元陽真氣,故而駕馭不得這口飛劍,只能當兵刃使用。

  這頭黑魂鴉被王崇放出來,就趴在地上裝死,似乎氣息奄奄。

  王崇這一劍斬下,它猛然怪叫一聲,身上冒出了一道黑煙,竟爾抵擋住了這一劍。

  也是王崇此時沒有元陽真氣,七二煉形真氣驅使不得元陽劍,只能當然凡俗兵刃使用,威力打了折扣,居然沒能斬動這頭黑魂鴉。

  王崇也頗驚訝,隨手一捏法訣,默默念誦了一句咒語,太浩環也從白娘娘口裡飛出。

  太浩環是咒煉法器,只需一句咒語,就能發揮種種妙用。

  王崇在東方鳴白遺留的道書裡找到了駕馭太浩環的咒語,暗暗練習過,這件寶物他倒是操縱的嫻熟。

  太浩環飛出來之後,就化為了一個亮森森的光圈,向這頭黑魂鴉鎖了下來。

  太浩環除了能做儲物之用,也能當做飛刀飛劍之類的法寶運使,跟東方鳴白的另外一家寶物靈劍簪一般,也是一次煉形的級數,能大能小,銳如刀劍。

  衰敗疲老的黑魂鴉掙扎著催動護身黑煙,抵擋太浩環,王崇也是魔門弟子,一眼就瞧出來,這頭黑魂鴉身上的黑煙,雖然品質極差,但卻是正經的道門罡氣,不由得心底微微嘀咕,忖道:「這……可不是煉造的妖物,能有罡氣護體,怕不是鴉道人本尊吧?」

  王崇叫了一聲,喝道:「可是鴉道人?」

  這頭黑魂鴉掙扎片刻,呱呱叫了一聲,口吐人言,喝道:「我正是鴉道人!道友何方來客,可否饒我一命?」

  王崇抬手緩住了太浩環,仍舊化為一個亮森森的白色光圈,把鴉道人圈住,問道:「你怎麽如此模樣?」

  鴉道人見王崇沒有繼續動手,微微鬆了一口氣,有些憤憤的駡道:「還不是兩個小畜生,趁我煉法的時候,暗算了貧道,奪了九鴉魘神術,就胡亂修煉起來,結果不但自己身死道消,連累老夫也不能恢復原身。」

  王崇腦筋轉的快,撲哧一聲,笑道:「你是被自己的徒兒給煉了吧?」

  鴉道人虧得是化身黑魂鴉,不能看出來臉色,不然必定難看,他呱呱叫了兩聲,有氣無力的答道:「正是被兩孽徒暗算,還被他們煉了,成了這一對孽徒的玩物。」

  王崇隨口問了兩句,鴉道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早年得到了九鴉魘神術的法門,煉就九頭黑魂鴉,雖然不是什麽正經的門路,可也算是頗有法力之輩。

  鴉道人憑了魔門秘術,行走江湖,專一替豪門大戶抓鬼驅邪,憑了黑魂鴉的妙用,幾乎都是手到擒來,生意倒也好生興旺。

  後來,他年紀漸漸大了,知道自己所得道法不正,煉就黑魂鴉,雖然有入夢殺人的妙術,卻不能長生,甚至連延壽都做不到,不得不破釜沈舟,修煉九鴉魘神術上卷的秘法。

  他本擬把自己煉成一口黑魂鴉,怎麽也有數百壽算,雖然不成人形,卻也能夠多苟活幾歲,哪裡料到門下兩個徒兒,趁他煉法的時候,兩人合力造反,把他給煉了。

  王崇瞧著這位「鴉道人」,一雙眼珠咕嚕嚕轉,知道此人所言,必然盡多虛謊,卻也不去揭穿,笑吟吟的問道:「如今道友已經化為異物,不知要打算如何過活?」

  鴉道人心頭沮喪,他其實本有機會逃脫,只是一來被徒弟煉了,沒了主人,魔門秘法反噬,就活不多久,二來也是盯上了王崇。

  他想以秘法害了王崇,自己化身的黑魂鴉就能夠占據了這個少年的夢境,以夢境操縱肉身,也算是變相的奪舍了。

  只是這些話卻不方便跟對方說,王崇又不傻,如果說了實話,遲早要弄死他。

  王崇沒有戒備,鴉道人倒也有幾分把握,暗暗害了對方,如今他身份被識破,在想要侵占王崇的夢境,奪取對方肉身,就十九不再可能。

  鴉道人沈吟良久,說道:「若是道友能夠幫我找到一具肉身,貧道感激不盡,願意奉送一個大秘密給道友。」

  王崇做出思忖之色,片刻後,問道:「是什麽大秘密?」

  鴉道人頗有些興奮的叫道:「我知道有對母女……」

  王崇一拍大腿,露出喜色,喝問道:「可是孫青雅,燕金鈴母女?」

  鴉道人大喜過望,叫道:「正是她們母女,道友可是知道她們的下落?」

  王崇叫道:「怎麽不知……」

  他湊近了鴉道人,似乎要說些什麽,鴉道人也沒提防,正暗自得計,以為王崇貪圖他的大秘密,起了貪念。

  當鴉道人眼角見到王崇袖底的一縷赤光,卻已經來不及了。

  王崇跟鴉道人說話的功夫,已經轉化了兩分元陽真氣,此時元陽劍出手,哪裡還容得鴉道人反抗?

  元陽劍翩躚飛出,只是一繞,就把鴉道人斬殺當場,這位邪派修士根本想不到,自己所掌握的「大秘密」,王崇並無半分興趣。

  他就好像跟一個家財萬貫的二世祖,炫耀自己撿到了幾個銅板,二世祖哪裡會在乎這種叫花子式的炫富?

  王崇拜師令蘇爾,身懷元陽劍訣,根本不屑鴉道人這種天魔外道。對王崇來說,他的所謂大秘密,半分價值也無,他才不想去惦記孫青雅,燕金鈴母女。

  王崇收回了元陽劍和太浩環,仍舊丟給了白娘娘,叫道:「把這裡收拾乾淨罷!」

  這頭冥蛇早就安耐不住,長尾一擺,巨口張開,就把鴉道人所化的黑魂鴉給吞入口中。

  可憐這位邪派妖人,一生沒幹過什麽好事兒,死的也是憋了巴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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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7 16:51:47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一)

  王崇仍舊讓白娘娘和青鱗兒,藏於枯井之中,一拂袖袍,回了小意憐星樓。

  其實他也心底有些後怕。

  魔門秘法詭異無雙,若是沒有演天珠的提醒,他不知道鴉道人藏在一十四頭黑魂鴉裡,駕馭這些黑魂鴉的時候,稍有不小心,還真有可能被鴉道人暗算。

  若是被鴉道人這般不入流的邪修給暗算了,王崇還真就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也不是王崇粗心大意。

  誰能料到鴉道人被兩個徒弟給煉了?

  王崇雖然出身魔門,也不忌憚運使魔門秘法,卻不大瞧得上鴉道人這種偏愛用生靈魂魄煉法的外道。

  再加上,鴉道人想要他去暗算燕金鈴母女,也只有鴉道人這種不入流的邪修,才會如此賊膽生毛。

  燕金鈴那可是陰定休老道欽定的三代弟子。

  王崇又早就施恩燕北人,孫青雅,燕金鈴一家三口,日後不知能得多少好處,何必去跟鴉道人這種不入流的邪修合作,去做這般作死的事兒?

  王崇根本沒興趣跟鴉道人勾兌什麽,還是直接殺了了事,也方便利落。

  他回了小意憐星樓,靜坐了片刻,把剩下的一十三頭黑魂鴉重新祭煉的一遍。

  務求就算還有什麽不妥,也要都煉的通透了。

  做完了這一步功夫,王崇這才思忖起來,現在寄居自己「家中」的兩家人口。

  燕北人和燕金鈴就不必說了,連尚文禮和尚紅雲也都住進了須晴園。

  王崇心底也頗有些得意,忍不住暗暗忖道:「燕金鈴和尚紅雲,應該不久就有仙緣遇合,拜師峨眉派,燕北人和尚文禮卻不會有此機緣,他們年紀都蠻大了,大門大派如何會收這種老弟子?」

  「如是我都收為家僕……」

  王崇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小嘚瑟,暗暗忖道:「說出去不知道多麽有牌面!何況我也不是巧取豪奪,圖謀陰算,是他們自家送上門來……」

  「可惜了,也不知道齊冰雲和莫銀鈴都有什麽長輩,若是都能收了來,充當身邊老僕!就算陰定休那老道重履凡塵,我也能嚇他一跳。」

  王崇心頭暗暗思忖一回,平復了心情。

  他今日把兩條冥蛇和元陽劍,太浩環藏起,是不想再被這些外物分心,要安下心思,好生修煉,爭取在師父回來之前,把十二正經也徹底打通。

  王崇這邊且按下不提。

  燕北人和尚文禮卻短短數日,就成了生死之交,兩人不但交換了平生武功,還互相研討,如何修行飛火擊雷大法和大葵花神罡。

  燕金鈴和尚紅雲,拉上了小狐狸胡蘇兒,結拜做了姐妹。

  小狐狸年紀最大,居然做了大姐,尚紅雲次之,做了二姐,燕金鈴年紀最幼,做了小妹子,小姐妹三個每日裡玩耍的不知多開心。

  尚紅雲性格要強,總覺得自己做了姐姐,要疼惜小妹子,每天不知道多麽愛護燕金鈴,好幾次都求爺爺傳授燕金鈴武功。

  尚文禮錯以為,王崇會收下燕金鈴,傳授道法,暗地裡跟自家孫女解釋了一番,尚紅雲這才不鬧騰了,每日都苦練飛火擊雷大法,希翼有朝一日,也能煉就一身法力。

  忽忽就是月餘過去!

  王崇已經煉通了十二正經的五條經脈,他每日裡苦修不綴,哪裡有閒心去渡化李禪?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什麽也不做,日後師父面前須不好交代,所以每隔幾日,就發出請柬,招待揚州八秀來須晴園飲宴,倒是跟李禪把關係處的極好。

  不過揚州八秀之中,同他關係最好的卻不是李禪,反倒是喬壽民和司徒有道,跟他關係最為親密。

  喬壽民喜歡王崇雲淡風輕,慣愛會鈔,有什麽玩樂,總拉扯王崇。

  司徒有道是跟王崇學了飛火擊雷大法,自覺關係比別人親近,非是一般,經常會來找王崇請教修行上的事兒。

  這一日,王崇難得清靜,喬壽民都因為有事,不曾來訪,上午修行了半日,中午陪尚文禮和燕北人飲茶,下午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卻是曹十二郎曹貔,忽然過府拜訪。

  王崇迎接了出去,卻見曹貔臉色蒼白,似乎出了什麽事兒,忍不住問道:「曹兄這是怎麽了?為何氣色如此之差?」

  曹貔卻不言語,直到被王崇請入了小意憐星樓,分賓主落座,這才長嘆一聲,叫道:「小兄可能命不久矣。」

  王崇大是吃驚,伸手按住了曹貔的脈門,只覺得這位曹家十二郎,氣血兩衰,雖然未至於命不久矣,但確實情況糟糕。

  曹貔任由他施為,也不掙扎,只是有些失魂落魄。

  王崇收了手,這才問道:「曹兄雖然有些糟糕,也未必就有性命之憂,何須如此落魄?」

  曹貔怔仲半晌,又復嘆息一聲,欲言又止,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王崇本來也不想逼問,卻在此時,演天珠送了一道涼意:「鴉道人機緣巧合,發現了上古妖修重離子洞府。胡九歸和種崖就是為了這座洞府,才叛了師父,強行天魔奪道。」

  演天珠突兀其來的說起鴉道人師徒的事兒,跟曹貔似乎並無關聯。

  王崇楞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演天珠並未有故弄玄虛,緊接著就又送了一道涼意:「胡九歸和種崖雖然天魔奪道失敗,沒能破開上古妖修重離子的洞府,但卻打開了一絲禁制,洞府中的妖氣泄漏,曹楊兩家子弟甚多因此虧了氣血。」

  演天珠還隨後勾勒出一幅地圖。

  王崇這才恍然大悟。

  這位上古妖修重離子的洞府,不是什麽名山大川,而是在地下數百丈,上面就是楊家的莊院。

  王崇暗暗以神念叩問這件寶貝,演天珠回的乾脆:「這座洞府被重離子以無上妖力封鎮,你除非修成天罡,又有一件護身的寶貝,決計無法進入其中。憑你現在的功力,一旦踏入其中,就要被妖氣侵蝕,一時三刻,化為枯骨,去不得。」

  「我該做些什麽?」

  「什麽都不必做……」

  演天珠送出最後一道涼意,就此沈寂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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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8 15:42:11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二)

  王崇也是無可奈何,他勸說了曹貔幾句,又陪了半日,這位曹家十二郎才終於吐露來意。

  上次曹貔和一衆江湖好漢,認定了已經找到凶手。

  大多數江湖好漢都散去了,只有一部分跟他關係親厚,比如同門師兄弟才留了下來。

  反正江湖好漢也不怕什麽忌諱,就被曹貔招待在楊家的莊院。

  哪裡料到,沒得幾日,莊院裡的人就先後有人病倒,開始還是一些身體較弱的丫鬟僕厮,緊接著就有武功好手也沾染了疾病,找了幾個大夫,用了些湯藥,也是藥石無效,接連死了好幾個。

  甚至就連曹貔都感覺到身子衰弱,他以為是中了什麽邪術,自忖活不多幾日,想著王崇和司徒有道也參與過此事,故而才親自來提醒。

  他是覺得連累了好朋友,心底過意不去,才支支吾吾,開口艱難。

  王崇知道了曹貔來意,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未必是中了什麽邪術,是楊家的那個莊院有些古怪。須晴園這裡地方頗大,你讓楊家莊院的人都搬過來罷!說不定離開那裡,人也都好了」

  曹貔還真未有想到這一點,他用楊家的莊院招待朋友,就是貪圖哪裡足夠大,可以讓江湖朋友住的舒服。

  加上此前,楊家住在那裡多年,也沒出過什麽事兒,他還真沒想過楊家的莊院會有什麽問題。

  王崇催促了兩句,曹貔也覺得,有此可能,急忙告辭離開。

  當天下午,就搬進來須晴園兩三百號人,其中有大多數都是楊家的子弟,以及一些下人。

  演天珠讓王崇什麽都不必做,他自然也不會做多餘的事兒。

  說來也奇怪,這些人搬到了須晴園,情況就有所好轉,只有兩三個身子最弱的僕人沒能恢復過來,不幾日就死去,其餘人在曹貔請來的大夫日夕調理下,居然都恢復了一些氣色。

  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仗著武功高強,倒是倒是未曾被妖氣侵入身子,也沒有病倒。

  他們在須晴園住了幾日,忍不住就結伴,回去了楊家莊院,想要探查個究竟。

  兩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縱然在這次被請來的江湖豪傑中也算是領袖人物,故而也不曾跟曹貔和王崇說知,自行其事的去了。

  雄天齊踏入了楊家的莊院,忍不住對好友說道:「那個叫王崇的少年,只怕有些古怪。」

  三眼神捕丘興林點了點頭,他久走江湖,破過無數大案,這一次他也不是沒發現古怪,只是猜測早有高人解決了邪派修士,遂決定終止辦案。

  三眼神捕丘興林也頗見識過幾次,修行中人辦事兒,知道這種事兒,自己這些凡俗中人,最好不要多摻和,就算他們身懷武功,江湖上頗有名聲,在修行中人眼裡,仍舊是隨手可以碾死的蟲豸。

  三眼神捕丘興林猶豫片刻,說道:「我知道雄兄懷疑此人,但據我觀察,他跟這次的案子並無關係,你還是莫要隨意招惹。」

  雄天齊嘆息一聲,說道:「只看此人,身邊有兩位先天高手,其中一位還是江湖素有名望的四寶大俠尚文禮,就可知道不凡。我也相信,不是他殺了楊家上下三百餘口,但始終不能釋懷。」

  三眼神捕丘興林在楊家莊院走了一圈,他之前也沒有關注過這座莊院,此時仔細搜尋,不由得生出了好多疑問。

  他對自己的好友說道:「之前還不覺得,此時重新堪輿,這座莊院只怕大有問題。我找到了好幾處被人挖掘過的痕跡,只是沒找到出口,但這座莊院地下,必然有什麽東西,所以才給楊家招惹來如此大禍。」

  三眼神捕丘興林思路敏捷,雄天齊也覺得甚有道理。

  最近揚州城發生了一些詭異的案子,緊接著就出了楊家這麽一場大慘案。

  自從上次,他們發現了邪修的痕跡之後,揚州城又復平靜下來,再無什麽詭異案子發生,誰都能猜得到,那「位」莫名其妙消失的邪修,真就是揚州城這些案子的凶手。

  他們終究沒能找到胡九歸和種崖,更沒有想到鴉道人會被徒兒煉了,自然不知道,這次事件牽扯的邪修一共有三位。

  在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心中,都以為只有一位犯案的邪修。

  三眼神捕丘興林整理一番思路,對好友說道:「這位邪修機緣巧合,知道了楊家莊院藏有了一件,他非常需要的東西,所以殺害了好多人,就為了祭煉某種邪術,好把那件東西找出來……」

  「然後他的邪法失敗,自己也被法術反噬,當然……也有可能是路過的修行中人,順手除去了這位惡貫滿盈的邪修。」

  他斟酌了一會兒詞匯,對好朋友說道:「我覺得,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雄天齊連點點頭,他對這位好友,素來十分信服,三眼神捕丘興林的推斷,合情合理,若非實在沒什麽證據,簡直就是「真相」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縱然這座莊院早就沒有了人,雄天齊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老邱!你說,我們要是能夠找到那件東西,是不是也有機會,踏入修行之門?」

  三眼神捕丘興林苦笑一聲,說道:「我也做如此想,才會拉你一起回來,只是這件東西,能夠讓整個莊院的人受不了,一一病倒,只怕十分邪門。我們就算找到,也未必能駕馭的了。」

  雄天齊精神抖擻,低聲叫道:「我們也算是江湖有名,只是縱然武功再高,比如我師父一般,百年不過,也要化為一杯黃土。若能有機緣修行,就算冒死一拼,也都值得了。」

  兩人正在商議,如何尋找「那件東西」,忽然聽得一個老道士,訝然叫道:「原來還有人在,你們可是這家的主人?」

  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老道士攜著一個孩童,正滿臉驚訝,他身邊孩童一臉的躍躍欲試,看起來頗為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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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8 16:30:39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三)

  玄鶴道人下了峨眉山,一直都頗無奈。

  他下山前,去催動了回仙鏡,想要找出無形劍的下落,本擬有回仙鏡指示,自己輕易就可以完成這件任務,將功折罪。

  但是玄鶴道人怎麽也沒想到,回仙鏡忽然就神物自晦,他拼著耗損功力,都展示不出來無形劍的下落。

  甚至白雲大師都親自出手了一回,憑了陽真大修士的功力,也仍舊無法讓回仙鏡顯示出來,無形劍究竟飛走去了哪裡。

  白雲大師當時就有些難看,她讓玄鶴去尋無形劍,並不是為難這位師兄,而是特意維護。

  畢竟峨眉有回仙鏡,可以照徹過去,無形劍又是通靈至寶,外人根本收不走。

  玄鶴出門一趟,找回三口無形劍,將功補過,丟失無形劍的大錯,就能輕輕揭過。

  結果回仙鏡忽然就出了問題,不管是玄鶴,還是白雲,又或者李虛中,王野靈和玄霞都有些呆悶。

  白雲話已經出口,不好反悔,玄鶴也只能帶了莫虎兒下山,準備尋訪幾位精通先天神算的朋友,幫自己推算師門無形劍的下落。

  玄鶴道人連續訪友幾次,不是沒遇到,就是所訪道友也推算不明,至今仍舊茫無頭緒。

  這卻也須怪不得玄鶴和他的道友,天下又有誰人的先天神算,能比得上回仙鏡?

  玄鶴在成都府碰到了令蘇爾和王崇,倒還真是湊巧,過來揚州府,卻是因為令蘇爾飛劍傳書,讓他幫忙,把自己的徒弟帶回山。

  令蘇爾本想三個月後來接王崇,但是他圖謀的那件事,因為一位好友的幫忙,進行的格外順利,須得儘快回山閉關,好能突破境界,故而要提前把徒弟接回去。

  令蘇爾無暇分身,就轉托給了自己的好友玄鶴道人,他知道玄鶴最近都是四處遊蕩,沒什麽事兒。

  玄鶴道人前腳趕到揚州,就看到這邊妖氣橫空,哪裡能不過來瞧一眼?

  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面對玄鶴老道,一起生出了警惕,各自拔出了兵刃。

  雄天齊跟曹貔師出同門,也精擅金元宗的金石劍法,三眼神捕丘興林卻是掏出了一對護手鈎,雙鈎並舉,樹立在胸前。

  也須怪他們不得,兩人都不認識玄鶴,楊家莊院又出了這麽大的慘案,這案子還跟邪修有關,兩人哪裡敢掉以輕心?

  玄鶴微微一笑,正要讓兩人不必擔心,莫虎兒卻一撇嘴,叫道:「我師父乃是前輩劍仙,隨便出一根手指,也能把你們連帶兵刃一起打碎,做這些姿態作甚?」

  雄天齊哪裡肯信?

  金元宗授徒甚嚴,從不會讓徒弟沒規矩,雄天齊出身這種師門,天經地義的認為師徒之間必有規矩。

  莫虎兒這熊寶寶一開口,就透漏出一種沒家教的嘴臉。

  雄天齊幾乎就認定了,這個老道士要麽是騙子,要麽就是邪派道人,說不定跟楊家的慘案也有關係。

  三眼神捕丘興林的師門,也是武林有名的大派,規矩也是嚴峻,故而跟雄天齊一般,都認定了玄鶴和莫虎兒師徒,頗有些問題。

  三眼神捕丘興林比雄天齊要穩重一些,喝道:「此地乃是我好友私家所有,非是隨意遊玩之所,不知道長來此何干?」

  玄鶴一抬手,禁住了莫虎兒,免得這小熊孩子繼續多嘴,他做了幾天師父,已經琢磨了一些管教徒弟的手段,然後才一笑說道:「貧道見此地妖氣縱橫,故而過來一觀。此地妖氣如此彌漫,令友可是家中有了不忍言之禍,這才舉族離開?」

  玄鶴道人畢竟出身大派,氣度風流,也還是不俗,他又禁制了徒兒,沒有了莫虎兒這個熊寶寶,開口亂說話,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瞧他也略順眼一些。

  雄天齊猶豫片刻,就原原本本把楊家的事情說了,只是他和三眼神捕丘興林都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只能說起自己所見所聞,以及推斷。

  玄鶴道人忍不住驚訝,他聽得「唐驚羽」也被卷裹了其中,不由得微微擔心,生怕老友這個徒兒受了牽連。

  楊家莊院的事兒,雖然凶險,但一時半會也不有什麽變化,他袖袍一抖,卷了自家徒兒,化為一道赤光沖霄。

  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被丟在了原地,兩人目瞪口呆,這才知道,自己兩個居然錯過了一場「仙緣」。

  雄天齊後悔的叫道:「早知道是位劍仙,我就去求肯渡化了,怎麽剛才眼拙,沒能認出來?」

  三眼神捕丘興林也忍不住說道:「道長身邊的小仙童,應該是試探我等的道心,我們都凡夫俗子,沒有體會其中奧妙,以至於錯過了這一場機緣。」

  兩人都是武林人士,並不似揚州八秀那種讀書人,以考取功名為最高,畢生志向,乃是替朝廷教化萬民,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可是更願意跟了玄鶴道人去學仙。

  尤其是玄鶴化為赤光,一飛沖霄,乃是正經的仙家手段,兩人如何不羨慕?

  雄天齊和三眼神捕丘興林,也無心再探查楊家的莊院,兩人離開之後,雄天齊忍不住說道:「今日煩悶,不如去吃酒?」

  三眼神捕丘興林也應道:「同去,同去,我也不想回去須晴園,那裡人太多,反而憋悶。」

  兩人是都不知道,玄鶴此時已到了須晴園,成為王崇的座上賓,若不然絕不會去吃這一場,要後悔到肝腸寸斷的酒。

  王崇也沒料到,玄鶴道人忽然來訪,他執弟子禮,把玄鶴道人和莫虎兒迎到了小意憐星樓,立刻就吩咐小狐狸,安排酒宴,還特意點明,讓廚子都準備素菜。

  莫虎兒坐在那裡,嘟囔道:「我可不是吃素的,咱們峨眉就沒吃素的規矩,莫不是要餓著我?就曉得你不是修道的心性,才來揚州多久,就弄了一座如此華美的園子,自己貪圖享樂,卻在我們師徒面前裝喬……」

  玄鶴道人臉上笑意盈盈,卻隨手就一個禁制,把自己徒弟的嘴給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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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9 07:56:04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四)

  王崇不覺好笑,卻也不去點破,這兩師徒的事兒。

  他待得酒席上來,請玄鶴道人和莫虎兒落座,這才頗有不解的問道:「玄鶴仙師怎麽也來了揚州?」

  王崇其實心中也沒底,生怕玄鶴道人是識破了自己身份。

  玄鶴道人卻是個老實人,沒有故弄玄虛,當下就一笑說道:「你師父金丹大成,早就想突破陽真,只是欠缺了一味大藥,故而才遲遲不曾拔升境界。此回他祭煉青仙芒,就是為了誅殺九嬰神蟒,但卻因為有一位道友相助,法寶還未煉成,就先把九嬰神蟒斬了。」

  「如今你師父,算出自己機緣已到,不能拖延,故而先回山去閉關了,托付我把你帶回山去。」

  王崇微覺驚訝,問道:「師父讓我渡化師兄,我如今才跟師兄結下交情,屢次試探,都未有勸說成功,如何好跟師父覆命?」

  玄鶴道人嘆息一聲,說道:「我也知道李禪,他叔叔葵花道人看他有修仙的資質,自己卻要轉劫,無法收徒,這才托付給師弟,也就是你師父令蘇爾。」

  「只是李禪從小生在俗世,受了禮教熏陶,有功名利祿之心,不願踏上仙道,只能算他緣法未到。這件事,就讓他叔叔轉劫歸來,自行處理吧,你們算是師徒已經盡力。」

  玄鶴道人早就打聽出來,王崇跟揚州八秀頗有交情,與他想來,這位少年顯然頗為努力,在渡化這位師兄,故而才有如此勸慰之語。

  王崇心頭隱約有些想法,玄鶴道人這般一說,他才明白為何令蘇爾一定要渡化李禪。

  王崇雖然並沒有盡十足努力,卻也沒有懈怠,在令蘇爾面前也交代的過去。

  聽得不用再想方設法渡化李禪,王崇心頭歡喜,臉上卻做出嘆息之色,他也不多說話,只是做出一言難盡,頗有內疚的神色來。

  玄鶴道人反過來,不住的安慰他,讓王崇不必往心底去,此乃是李禪的命數,並不怪他。

  王崇嗟籲不已,隨即問道:「玄鶴仙師何時帶我走?驚羽並無長物,隨時可以動身。」

  王崇倒是巴不得,趕緊跟玄鶴道人走,免得夜長夢多,至於其他人等,跟他有什麽關係?

  玄鶴稍稍猶豫,說道:「楊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王崇生怕給玄鶴留下不好印象,振奮精神,把自己所知說了一遍,至於他親手殺了胡九歸和種崖的事兒,也沒做隱瞞,只是在手段上,稍微遮掩了一下。

  王崇隨手把九鴉魘神術的鐵卷取出,遞給了玄鶴道人,以茲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王崇也是文采斐然之輩,所言九成是實,只有一二分含糊,卻把種種驚險刺激處,描述的千鈞一髮,饒是玄鶴道人見識頗廣,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王崇也沒隱瞞,自己猜測楊家莊院,只怕藏有什麽妖物的事兒。只是他卻不會說出,自己知道楊家莊院地下是上古妖修重離子的府邸!

  這種事兒,演天珠能知道,他可不該知道,所以不能說。

  玄鶴道人長嘆一口氣,忍不住瞧了一眼,正在扭來扭去,還不肯安分的小徒弟,忍不住暗暗嘀咕:「令蘇爾這個徒弟精明強幹,我這個徒弟卻只會惹禍,真是……頗多無奈。」

  玄鶴道人雖然頗不情願,可也知道,白雲大師為何讓自己收徒,峨眉不差養一個廢物。

  如是因為懲處這個廢物,卻損失了莫銀鈴這樣的弟子,讓其離心離德,卻十分不值。

  陰定休收了二十九名弟子,但得有真傳的不過六七位,玄鶴除了兩套劍法,十幾種法術,並不在得了真傳的六七位弟子之列。

  峨眉三代弟子,亦是如此,早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就是一仙二雲兩個鈴鐺,這五個陰定休老祖指名,會把峨眉發揚光大的三代弟子。

  勉強可以跟五個未來峨眉中流砥柱相媲美的,就是應揚,許旌陽,劉靈吉和齊冰雲等四大弟子,其中齊冰雲,亦是二雲之一。

  再往下,就要算到那些師父得了真傳,連帶弟子地位也高出一等,比如玄機,玄德,白雲等人的門下。

  如玄鶴道人的弟子,就不說莫虎兒這種,自以為招人稀罕,其實是被暗地裡發配角落的人物,就算他真心肯培養,也沒什麽前途。

  玄鶴道人這個做師父的,都沒得了峨眉上乘真傳,做徒弟的只會更差。

  若是莫虎兒爭氣也就罷了,日後未嘗沒有機緣,偏偏這熊孩子不太爭氣,一葫蘆乾元換骨丹下去,倒也煉開了十二正經,但修行到了這一步,乾元換骨丹的藥力,就被他揮霍的乾乾淨淨,修為早就遲慢了下來。

  玄鶴以最樂觀的估計,沒有一兩年的功夫,這個徒弟是不太可能煉開奇經八脈了,簡直是糟蹋了靈藥。

  玄鶴道人沈吟了良久,對王崇說道:「我輩修道之人,不能見有大妖肆虐,卻坐視不理。我欲稍遲再送你回山,先把楊家莊院的妖孽除了。」

  王崇心頭嘆息,他哪裡想去管什麽妖孽?

  只是玄鶴道人如此正氣凜然,他又怎好露出小人嘴臉?

  王崇當下義正言辭的說道:「唐驚羽雖然本事不濟,卻願為此事盡力,玄鶴仙師但有吩咐,小子鞍前馬後,絕不敢稍辭以辛勞。」

  玄鶴道人老懷大慰,叫道:「驚羽果然古道熱腸,是個人間俠客的種子,此事還真須你幫手。」

  莫虎兒在一旁,有些忿忿的暗自念叨:「放著親徒弟在此,卻去跟唐驚羽這種不入流的小雜碎套近乎,我瞧他能做些什麽?最後還不是要使喚莫小爺……」

  玄鶴道人和王崇,兩人聊的開懷,似乎都忘了給莫虎兒解開禁制,莫虎兒越來越是氣憤,最後乾脆一撅嘴,把眼睛閉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王崇正在跟玄鶴道人說話,忽然往樓梯處飄了一眼。

  小狐狸帶了燕金鈴,尚紅雲兩個女孩子,鬼鬼祟祟的溜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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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9 10:31:43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五)

  小狐狸胡蘇兒,是瞧出玄鶴道人不凡,又從玄鶴和王崇的隻言片語中推斷,這個老道士恐怕是自家公子的長輩,自己不敢來偷聽,就跑去慫恿了燕金鈴和尚紅雲一起來。

  王崇雖然發現了她們三個,當著玄鶴道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麽,難道說自己管教不嚴?

  小狐狸也就罷了,他哪裡有資格管教燕金鈴和尚紅雲?

  只是三個女孩兒出現,王崇也忍不住心頭微微一動,暗暗忖道:「莫不是燕金鈴和尚紅雲的機緣到了?玄鶴可也是峨眉的長老!」

  玄鶴道人眼光也是微微一飄,他當然一眼就看破了小狐狸胡蘇兒,出身妖族,只是一身清氣,顯然沒傷生害命過。

  不過最吸引他眼光的,卻是另外兩個女孩兒。

  老道士好歹也是峨眉長老,修成金丹的人物,一眼就瞧出來,這兩個女孩兒根骨絕佳,乃是絕頂的修道種子。

  玄鶴忍不住大為驚訝,暗暗忖道:「這兩女孩兒是什麽來歷?光看這個骨骼資質,只怕不輸給本門的四大弟子,甚至也不輸給莫銀鈴那丫頭,唐驚羽哪裡找到如此資質的人物?莫不是令蘇爾新收的徒弟?」

  他微微猶豫,含笑問了一聲:「驚羽!這三個女孩子,是你師父的新徒弟嗎?」

  王崇心頭暗道一聲:「果然是那事兒……來了!」

  他正容答道:「那個白衣的叫做胡蘇兒,是個小狐狸,半夜跑出來跟我討口封,我見她一身清氣,沒害過生靈,就收來調教一番,多少也積攢些陰德。那個紅衣服的叫做尚紅雲,是四寶大俠尚文禮的孫女,性如烈火,天生的俠義。另外那個瘦瘦的女孩,叫做燕金鈴,是燕北人大俠的親生閨女,都是因為有些江湖急難,這才來我這裡小住。」

  玄鶴驚叫一聲:「什麽?」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來,自家師父所留柬貼,一仙二雲兩個鈴鐺的謁語,峨眉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當然也耳熟能詳。

  「難道是一仙二雲兩個鈴鐺中的兩位?若真是祖師所言的兩位三代弟子,我若是帶回去峨眉,功勞只怕也不輸尋回無形劍了。」

  玄鶴道人如此失態,王崇心知肚明,究竟是為了什麽,當下也不說破,給三個女孩兒介紹道:「這位是峨眉派,陰定休老祖座下,第三弟子,峨眉的玄鶴老仙師!能夠得見老仙師,乃是無上機緣,你們快來拜見。」

  三個女孩子,倒有兩個不知道什麽峨眉派,只有尚紅雲聽祖父說過,峨眉有劍仙,只是尋常人無緣得見,但也不知道峨眉究竟有哪些劍仙,一個峨眉傳人的名頭都不知道。

  三個女孩兒裡,還是胡蘇兒最為伶俐,當即拜倒在地,只是她心頭暗忖道:「我是公子的人,若是搶著拜師,須讓公子臉上不好看,還是莫要急躁……」

  燕金鈴乖巧,跟著胡蘇兒一起拜倒。

  尚紅雲也想要拜一拜,但卻忽然就瞧見了莫虎兒,兩人可是打過照面,有仇有怨的。

  莫虎兒被師父禁制,不能動轉,也不能說話,故而開始尚紅雲還沒有發現,這小妞忽然見到了仇家,立刻就大叫道:「就是這小賊,用妖蛇害人!」

  她性子本來莽撞,又仗著王崇在,揚手就是六枚飛刀,直取莫虎兒雙眼,心窩,雙肋,以及小腹!

  若是給尚紅雲的飛刀射中,莫虎兒如今也不過才煉氣的修為,又被師父禁制了,只怕要當場一命嗚呼。

  玄鶴雖然也不喜歡這個徒弟,卻哪裡會看著他被人殺了?

  老道士大袖一揮,收了尚紅雲的飛刀,臉色做嗔道:「你這個女孩子,好沒有道理,如何對我徒弟就下毒手?」

  王崇還真不知道,尚紅雲和莫虎兒的恩怨,雖然肚內暗笑,但卻不能不做表明,也是叫道:「紅雲,金鈴,你們兩個且到我身邊來,有什麽事兒,總要講好道理,莫要胡亂動手。」

  尚紅雲飛刀出手,心下也自後悔,玄鶴道人輕描淡寫就收了她的飛刀,本事深不可測,又復想起來,莫虎兒可是能駕馭「妖蛇」生吞活人,哪裡是她那一點本事可以抵擋?

  王崇讓她到自己身邊,表明有回護之意,尚紅雲哪裡會不知道好歹?急忙就拉扯小狐狸和燕金鈴兩個,躲在了王崇的背後。

  莫虎兒氣的嘴唇喏喏,卻說不出話,他那日離開成都府後,也偷著試過召喚「冥蛇」,卻怎麽都召喚不出來。

  他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危險,冥蛇必然出來「護主」,試過從高處跳下,當場就摔斷了一條腿,虧得玄鶴身有靈丹,這才救了回來。

  莫虎兒心裡發狠道:「若非是那幾條冥蛇,都不肯聽話,我現在就放出來,活吃了你。」

  玄鶴道人臉色也頗難看,只是他身為長輩,又懷疑燕金鈴和尚紅雲,是師父指定的廣大峨眉的傳人,也不好發火。

  王崇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當下就對尚紅雲說道:「你且把事情經過,一一說清楚,玄鶴老仙長自然有評判。」

  玄鶴也想起知道,尚紅雲為何跟自己這個徒弟,有如此的仇恨,見面就要下殺手,若是這個女孩子沒什麽道理,他必然不會輕輕繞過。

  只是玄鶴老道,對自己徒弟也沒什麽信心,生怕是徒弟不占道理,他對王崇使了一個眼色。

  王崇微微頷首,玄鶴這才放心下來。

  尚紅雲三言兩語,就把看到莫虎兒操縱妖蛇吃人,後來還駕馭妖蛇追殺自己祖孫的事兒說了。

  這女孩兒忿忿不平,喝道:「峨眉就能隨便駕馭妖物吃人?我看這峨眉,跟邪門歪道也差不多。」

  玄鶴老道苦笑一聲,說道:「我這個徒兒,絕無什麽駕馭妖蛇吃人,他一身本事是老道所傳,哪裡會什麽駕馭妖物?若你說他,以劍術胡亂殺人,我倒是還能信上幾分!」

  尚紅雲還想說什麽,王崇卻伸手輕撫了這個女孩兒的腦袋,柔聲說道:「此必然是誤會,你也讓莫虎兒說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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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29 16:21:30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六)

  尚紅雲氣憤憤的,但卻不再說話了,她此時也回味過來,自己根本沒有證據,若是莫虎兒矢口否認,自己又能如何?

  王崇這般回護,讓這女孩兒心裡一暖,本來有些倔強的脾氣,反而消散了不少。

  玄鶴道人隨手解開了莫虎兒的禁制,這熊寶寶立刻就跳了起來,大吼大叫道:「我一定要弄死你!」

  莫虎兒在腰間一帶,摸出了一口短劍,他知道冥蛇自己弄不出來,乾脆就要以少陽劍訣殺了尚紅雲。

  莫虎兒雖然在打通了十二正經之後,修為進境就遲緩下來,但這個熊寶寶仍舊覺得自己天資過人,也不輸乃姐,只是差在師父不肯傳授真本事。

  他更瞧不起凡俗的武者,只覺得自己修煉的好歹也是仙家本領,隨便一兩招,也能殺了尚紅雲。

  王崇伸手一按,把尚紅雲按住,伸出手指,輕輕一捏,便把莫虎兒的短劍,夾在手指上。

  他微微一笑,喝道:「說道理罷!莫要動手。」

  莫虎兒一出手,王崇就瞧出來,這個熊寶寶這個把月來,幾乎沒有進境,仍舊是打通十二正經的級別。

  王崇修煉七二煉形術,已經煉通了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也煉開了五道,修為早就超出莫虎兒之上。

  他伸手夾住了莫虎兒的短劍,稍稍運勁,逼退了莫虎兒催運過來的少陽真氣,心頭更是篤定:「莫虎兒吃了一葫蘆乾元換骨丹,為何進境還如此之差?」

  莫虎兒幾次催動少陽真氣,卻根本撼不動,王崇的兩根手指,氣的破口大駡。

  玄鶴呵斥了兩句,見這個徒弟實在不成話,又復一伸手,禁制了莫虎兒。

  老道士伸手扶額,他此時也不知道,莫虎兒和尚紅雲的事兒,究竟是誰人有錯,尚紅雲好歹還能說些言語,自家的活徒弟,根本就是一味的莽撞,連前因後果都說不明白。

  王崇見玄鶴臉色難堪,笑道:「玄鶴仙師也不須如此,少年人火氣大,說不定本來也非是什麽大事兒,只是一時口角,也爭論不出對錯。莫不如這件事就此算了吧!」

  玄鶴道人微微沈吟,也只好嘆息一聲,說道:「這件事……也罷!就不做追究了。」

  尚紅雲還想說什麽,卻被燕金鈴死死的抱住,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尚紅雲掙扎了幾下,她雖然武功不俗,但卻不如燕金鈴天生力氣大,居然沒能掙脫,這女孩兒最後,也只能氣憤憤的躲在王崇背後。

  玄鶴道人還是惦記,這兩個女孩兒是否老師所提的一仙二雲兩個鈴鐺之二。

  他思忖片刻,取出了一口短劍,隨口說了幾句話,就望空一拋。

  這口短劍破空飛去,直奔峨眉山。

  這卻是峨眉一派,秘傳的傳音飛劍,能夠把數千言收錄,須臾跨域千里,收到這口傳音飛劍的人,只要懂得秘法,就能把傳書之人的言語,重新放了出來。

  有此一物,可以千里如當面,飛劍來去,自如交談。

  只是這傳音飛劍,跟道門的飛劍不同,只能傳音,卻不能用來鬥法。

  玄鶴道人自己無法判定,就用飛劍傳音,禀報給峨眉的白雲大師。

  王崇心如明鏡,他當然知道尚紅雲和燕金鈴的來歷,只是卻沒想到,自己居然跟這兩個女孩兒頗有些情義。

  玄鶴道人還想要處置楊家莊院的事兒,故而飛劍傳書的時候,也把這事兒提了一句。

  他本以為,峨眉就算有些動靜,也得一二日後。

  只是他完全沒料到,只是兩三個時辰,天邊就有三道劍光落下,為首的居然是玄德道人。

  玄德道人身為陰定休指定的峨眉掌教,此時也不過才金丹修為,面容也甚是年輕。

  他帶了兩位師弟,也不見外,徑直上了小意憐星樓。

  王崇也是吃了一驚,沒料到,峨眉居然連掌教都出動了。

  玄德道人開門見山,也不做客套,含笑問道:「驚羽!可否把燕北人,尚文禮兩位俠客請來?」

  王崇不敢怠慢,畢竟這位乃是峨眉掌教,雖然修為不是此界頂尖,但身份地位,卻是天下間沒有幾個人比得上,急忙讓小狐狸胡蘇兒去請兩人。

  不旋踵,燕北人和尚文禮就被請了過來。

  玄德道人也不做客套,扣指一彈,就有一道劍光,夭矯靈動,在揚州府上空,盤繞了半日,把兩位俠客驚的目瞪口呆。

  玄德道人演練了劍術,這才對兩人說道:「我乃是峨眉掌教,想要收紅雲和金鈴入門,學仙求法,不知兩位可肯?」

  燕北人和尚文禮,哪裡還有不肯?

  兩人都被玄德道人的劍術驚呆了,急忙一起說道:「願意讓小女,小孫兒,拜入峨眉門下。」

  玄德好言安撫了兩人,又復把尚紅雲和燕金鈴叫過來,說了一些溫和的話,兩個女孩子也都被震驚,哪裡料到,今日居然見到如此仙家劍術。

  兩個小腦袋,忙不叠的點頭,並無半分拒絕之色。

  小狐狸倒是滿懷妒忌,她也想拜師,但是玄德道人瞧也不瞧她,胡蘇兒就知道,峨眉是瞧不上自己這種畜類,不由得黯然神傷。

  玄德快刀斬亂麻,搞定了燕北人父女,尚文禮祖孫,就對玄鶴道人說道:「我剛才來時,路過楊家的莊院,已經用法術封印,不會再有妖氣害人。你不用在這裡逗留,先把唐驚羽送回師門去吧!」

  玄鶴道人答應一聲,玄德就帶了兩個女孩兒,同了兩位同門一起,駕馭劍光破空飛去。

  這位峨眉掌教,來得快,去的也快,前後都沒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辦完了事兒,回歸峨眉去了。

  玄德真人一走,玄鶴還有些恍惚,他也此時已經大略明白,這兩個女孩兒,果然是老祖指定,峨眉大興,日後最出色的三代弟子。

  「沒想到,我來揚州,居然做了這麽一件大事兒,替本門尋到了兩個上好的傳人。既然掌教師弟說,不用去管楊家莊院,我就先把唐驚羽,送去西川毒龍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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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0 10:19:15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七)

  玄鶴道人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這邊的事兒,掌教師弟已經有了安排,我就先送驚羽,去見你師父吧。」

  王崇還未開口,燕北人,尚文禮就一起跪下。

  小狐狸胡蘇兒也趕緊跪了下來,眼珠咕嚕嚕的,心底極是忐忑。

  玄鶴道人笑道:「你們不用如此,我一並送你們去就是了。」

  峨眉已經收了尚紅雲和燕金鈴,按照峨眉的慣例,也會順帶推薦兩人的親眷去相熟的門派,又或者如莫虎兒一般,收在不要緊的長老門下。

  若非如此,日後這些門人弟子的親眷,被邪派的人捉了,威脅他們,如何區處?

  甚或被敵對的門派,故意收入門中,指使了去攻打峨眉,讓親人成仇眦,又該如何?

  也不說峨眉,正邪各派都有相類的規矩,誰家門派也不怕養多幾個閒人。

  反正兩三代人之後,這些親眷也就淡了,並不會干擾門中弟子修煉。

  玄鶴道人賣這麽一個人情,也並不算多大的事兒,反正就算令蘇爾不收,也不是他的事兒了。

  燕北人和尚文禮都是大喜過望,小狐狸胡蘇兒見玄鶴似乎沒提她,卻也不會愚蠢到去問一句,只是悄悄的湊在王崇身邊,打定了主意,就算抱著自家公子的大腿,也要死活都跟了去。

  王崇倒也沒想到,玄鶴道人如此豁達,他出身的天心觀沒有這種規矩,所以他也不知道,大派會收容弟子家眷的事兒。

  天心觀這種魔門外道,門人弟子都不算什麽,說不定哪天就弄死了,誰還會在乎這些弟子的家眷?

  王崇雖然是天心觀最出色的弟子,仍舊不為門中看重。

  畢竟王崇將來修為如何,又跟這些天心觀的長老有什麽關係?難道王崇修為高了,就會提拔這些長老也一個個突破境界?王崇在天心觀,也不是寶貝疙瘩,受了無數欺壓,難道學道有成,就會仇將恩報?

  魔門大派,看重傳承,師父弟子還會有些恩情,小門派哪裡有許多講究。

  玄鶴道人畢竟是金丹級數,他掂量了一下,自己要帶著五個人,自己的徒兒,唐驚羽,燕北人,尚文禮和小狐狸胡蘇兒,長途飛行,倒也勉強可以辦到。

  當下就讓幾人尋一個空地,準備御劍騰空。

  王崇匆忙留書一封,把宅子送給了喬壽民。他知道喬壽民喜愛這個宅子,但卻不是貪財之輩,未必肯要,所以信中寫的委婉,言明自己一去不知經年,若無人打理,須晴園就要荒蕪,殊為可惜,托喬壽民看顧。還留下了一萬兩白銀,讓管家收了,作為須晴園的開支之用。

  玄鶴道人見王崇,說走就走,須臾間就把各種事情,安排的妥帖明白,心下頗為贊賞,越發可惜,這個少年不是自家的徒弟。

  燕北人慣走江湖,女兒又被玄德道人帶走,身無長物,故而只帶了隨身的兵刃,連行囊都拋棄了。

  尚文禮亦是如此,他背了八寶駝龍刀,收拾的利落。

  只有小狐狸胡蘇兒,背了一個小包袱,裡頭除了幾件衣服,卻是藏了她從燕家父女手裡騙來的五色梅花罡煞和大葵花神罡的心法。

  這小狐狸心頭忐忑,卻也有幾分得意,暗暗忖道:「胡家上下幾百口,也沒有我這般機緣,不但能化形成人,還能有機緣跟隨公子去學仙,日後……說不定,也有一分功果。」

  王崇早就把兩條冥蛇,還有太浩環,元陽劍,甚至東方鳴白的道書,天蛇真經等事物,藏在了須晴園的枯井裡,隨身只有當初紅線公子秦旭的法寶囊,這卻是洗白了的,身外再無長物,倒是比其餘所有人都瀟灑。

  玄鶴道人見衆人都齊了,把一口飛劍祭起,化為一道長虹,劍氣如暖暖霞蔚,包裹了一行數人,然後才喝了一聲:起!

  劍光籠罩之下,衆人漸漸雙足離地,眼瞧下方房舍越來越小,初還如玩具,極後如豆,再不可分辨細節,只能約莫看得山川河流。

  待得玄鶴道人沖入雲中,便是地面的山川河流,也時常為雲層遮掩,不能時時看著了。

  燕北人和尚文禮互相瞧了一眼,都見對方的眼裡,有安耐不住的興奮,兩人都暗暗忖道:「沒想到勞碌半生,江湖風塵,臨到這把年紀,居然還有學仙之望。跟了唐公子,縱然不得上乘功果,能夠學一個延年益壽,御氣飛空,也足慰平生之氣!」

  胡蘇兒伸小手,按住了小嘴,一顆心砰砰亂跳,小腦子裡一片空白,卻是歡喜的傻了。

  也只有王崇,淡定如恒,他好歹也出身魔門,也跟隨峨眉和令蘇爾在天上飛過,此時卻無半點驚容。

  莫虎兒瞧著這些人,心底就有好些瞧不起,暗暗忖道:「這些沒開眼的土包子,居然也有機會學仙,當然他們只能去旁門外道拜師,不能如小爺我一般,拜師峨眉大派,日後成就,那是拍馬也比不上我了。」

  且不提衆人心思,玄鶴道人帶了這許多人,禦遁飛行,比平常終究還是慢上一些。

  西川毒龍寺,距離峨眉不遠,只不過玄鶴道人尚是戴罪之身,也不好回去本門,還特意饒了一點路,沒有經過峨眉山。

  玄鶴道人劍遁也算快速,三五個時辰後,他漸漸按落劍光的高度,地面景致又復清晰起來。

  王崇遠遠的看到了一條大水,澎湃奔流,不由得心頭一暢,暗暗忖道:「卻不知這條大河是什麽名頭!」

  玄鶴道人正全力御劍,王崇也不好去分他的精神,只見劍光繞著這條大河,盤旋了一會兒,就向夾岸秀出的一座高峰落下。

  在天空上,有山巒遮擋,還看不清楚,待得劍光接近地面,王崇等人就看到了一座大寺,山門高有二十餘丈,殿宇巍峨,一切建築都比尋常寺廟高大十倍,氣魄雄渾。

  王崇眼光銳利,早就看到山門上,有三個梵文大字,筆走龍蛇,每一筆勾都似乎生出勃勃生機,有一條小龍要飛出來一般。

  ——毒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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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0 17:16:09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八)

  玄鶴道人在毒龍寺前,按落劍光。

  這座毒龍大寺修築在山頂,除了山門前一片平地,沖著奔騰江水,四周都是陡峭懸崖,就算武功高明,輕功了得之輩,也輕易不能上下。

  尚文禮自負輕功過人,身懷千里獨行術這樣的輕功提縱絕技,偷偷觀望了一眼,也臉露難色。

  王崇左顧右盼,不由得心頭好奇,暗暗忖道:「這般陡峭的山峰,是如何運石頭木料上來,又如何招攬工人?難道是老祖和師父親手修築,沒用凡人出手?」

  天心觀雖然也是修行門戶,但也養著好些凡人,服侍修行的老爺,若無凡俗之人的為奴僕,日子便要清苦。

  玄鶴道人對莫虎兒說道:「你且在寺門前玩耍,我送他們進去,稍後就回!」

  莫虎兒上次,在令蘇爾面前胡說八道,惹得玄鶴老道都尷尬,故而這一次,他決定不帶這個操心的徒弟進去,免得又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莫虎兒一臉的委屈,心頭暗忖道:「師父,你倒是給我把禁制解了啊!」

  玄鶴道人叮囑了徒兒一句,就帶了王崇他們,進入了毒龍大寺,他給幾人解說道:「我們峨眉不欲跟凡俗相通,故而只有內山門,不是精通劍術,絕難進出。毒龍寺卻有內外兩座山門,這裡便是外山門,凡俗也可以到得,我們要去內山門,那裡才是鐵犁老祖和一衆門徒修行的地方。」

  王崇雖然在五靈仙府,住過一些時候,但還真不清楚內外山門的事兒,他出身的天心觀,就是一座凡俗修建的道觀,連個護山的陣法都沒有,窮酸的很。

  玄鶴道人帶了王崇,燕北人,尚文禮,小狐狸胡蘇兒穿寺而過。

  王崇一路上,就沒有見到有人,只有一些金甲的神像,高有數丈,威風凜凜,隨處擺放。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規矩,從未見其他寺廟,有過這般擺法。

  燕北人,尚文禮和胡蘇兒,都不敢胡亂左顧右盼,也沒注意到寺中的異狀。

  毒龍寺的後面,是一片巨大的山壁,光可鑒人,連苔蘚都不生,高有四五十丈,甚至高出了毒龍寺最高的大殿,上面隱隱有一道痕跡,似乎在蜿蜒遊動。

  玄鶴道人站在山壁前,喝了一聲道:「玄鶴來訪,請道友開了門戶。」

  山壁上猛然風起雲湧,一個巨大的龍頭探了出來。

  王崇等人這才知道,原來山壁上那道痕跡,居然是一條毒龍,這條毒龍身軀不知多長,光是探出的龍頭,就有一間房子那麽大,頭上生有七支銳利的尖角,腮下有怪膜賁張,跟畫上的龍截然不同,更為凶惡狠戾。

  這條凶厲的毒龍,似乎對玄鶴道人頗熟悉,口發龍吟,宛如天雷震震,喝道:「令掌教有命,玄鶴仙長到來,可以不須通秉,徑直入內!」

  毒龍的吼聲之中,原本堅固的山壁,化為層層雲霧,開了一條通道。

  玄鶴道人含笑說道:「我已經把人送來,就不進去打擾貴門了。」

  毒龍微微頷首,龍頭縮了回去,又復隱入山壁之中。

  玄鶴道人伸手一指,說道:「過了這裡,就是毒龍寺的內山門,我就不送你們進去了。」

  玄鶴道人交代一句,把足一頓,化為一道光虹,穿寺而過,拎了自己徒兒,騰空飛去。

  王崇調整了情緒,昂然走入了雲霧之中的通道。

  燕北人,尚文禮,還有胡蘇兒都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行人進入了通道,雲霧就驟然縮回,又復化為了一片石壁,光滑如鏡。

  王崇走了三四里,仍舊不見盡頭,心頭微微遲疑,就見到一個碩大的龍頭浮現,光是一雙龍睛,就快比他人還要大了。

  這般看去,就算王崇膽子極大,也不由得微生悚然。

  燕北人和尚文禮也還好,畢竟武人出身,又相信此乃王崇師門,毒龍不會害人。

  胡蘇兒卻維持不住化形,恢復了一頭皮毛雪白,一雙咕嚕嚕雙睛,十分靈動的小狐狸,只是被毒龍嚇的簌簌發抖,宛如篩糠。

  王崇呸了一聲,拎著小狐狸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小狐狸被王崇拎著脖後的皮毛,乾脆就縮成一團,做裝死狀。

  王崇拎著小狐狸,沖著毒龍打了一個稽首,昂然繼續前行。

  毒龍瞧了片刻,猛然一聲吟嘯,天地似乎都生出震動,雲氣激蕩,隱入了雲團之中,再不露痕跡。

  胡蘇兒嚶嚀一聲,扎到了王崇的懷裡,再也不肯露頭。

  這卻也怪不得小狐狸,她是妖怪,如何不怕毒龍這般大妖怪?

  此乃天地間,萬物相克,自上而下的天威。

  這頭毒龍出現在荒野,必然百獸震懾,一起蜷伏,不敢動彈,任由它吞食。

  幾個人大約走了三四十里,這才豁然開朗,眼前一片巨大的山谷。

  最東方有一條黑色毒龍蜷伏,盤在山壁之上,正是剛才他們見到的那條。

  如今見了全貌,不拘是王崇,還是燕北人,尚文禮都心頭驚嘆,這條毒龍之巨大。

  它身軀盤在山壁之上,眼神開闔,似乎對一切都沒有興趣,只是鋪天蓋地的龍威,讓人不敢接近。

  其餘三座方向,山壁上有無數的洞穴,其中有一部分,內中似乎有人居住,甚至還有人站在洞穴口,向下方望來,只是距離太遠,瞧不真這些人的容貌。

  在山谷正中,有一座九層高的大殿,每一層都有十餘丈高,整座大殿高聳巍峨,宛如雄關。

  一個花衣少年,守在大殿之前,見到了一行人,就迎了上來,含笑說道:「可是唐驚羽小師叔祖!」

  王崇微微驚訝,反問道:「你是誰人,為何喚我師叔祖?」

  花衣少年笑道:「我師父乃是紅葉老祖師門下,第九個徒孫,我自然該稱呼您為師叔祖。」

  王崇這才釋然,他從清月大師那邊,聽說過鐵犁老祖一道傳三友,門下有紅葉禪師,葵花道人和令蘇爾三個徒弟。

  其中紅葉禪師收了八個徒弟,清月大師排名第七,只是他也沒想到,紅葉禪師不但有徒弟,還有徒孫,甚至重徒孫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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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1 11:29:31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四十九)

  紅葉禪師是王崇的大師伯,他的重徒孫的確要管王崇叫一聲師叔祖。

  花衣少年態度恭謹,自我介紹道:「小孫兒叫做溫庭雲!奉了掌教之令,安排小師叔祖的居住。您且跟我來。」

  王崇也頗好奇,自家的師門究竟是什麽模樣,隨口就多問了幾句。

  溫庭雲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毒龍寺一脈稍作介紹。

  這座山谷就是毒龍寺內山門,只有一條路出入,由鎮守山門的毒龍把持,不得這頭凶獸允許,沒人可以進出。

  山谷中央的大殿,名為通天殿!

  通天殿乃是毒龍一脈最為要緊的地方,只有鐵犁老祖和三個親傳弟子,方有資格進入通天殿,所有再傳的徒孫都沒進入過裡頭。

  整座大殿用了無數奇珍異寶,又復以毒龍寺一脈看家的「十仙大陣」祭煉數百年,已經成了一件異寶,就如峨眉五靈仙府的五靈翠碧峰一般,威能無窮。

  王崇雖然是令蘇爾的唯一弟子,也一樣沒有資格踏入通天殿,他被溫庭雲帶到了西邊的山壁下,這個花衣少年含笑說道:「這座山壁上的洞府,住了幾位師伯祖和師叔祖,小師叔祖也可以挑選一處居所。南邊山壁的洞府,乃是本門四代的師伯師叔們修行的地方,北邊就是我們這些晚輩棲身的蝸居。」

  王崇微微一愣,心道:「這裡便是紅葉禪師和葵花道人兩位師伯座下弟子的居停嗎?」

  他倒是有幾分好奇,頗想要去拜會幾位師兄們,但畢竟是初來乍道,不好貿然行事,就按耐下了心思。

  王崇抬眼瞧了一會兒,伸手一指,說道:「我就要那一處就好了。」

  西邊山壁上的洞府,總共也只有二三十座,每一座洞府前都有一處平臺,可以遠眺整座山谷,對望毒龍所占據的東山壁,都比南北兩處更為闊敞。

  王崇所選的這一處,距離地面頗近,還有一條小路,可以上下攀爬。

  王崇之所以不選高處,是因為稍微高一些的洞府,根本沒有路徑,只怕上下都只能「飛來飛去」,他現在如何有這般本事?

  溫庭雲含笑說道:「小師叔祖既然選得此處,便請暫時安歇,有甚需要,都可以吩咐小孫兒。這幾日掌教在閉關,不克分身,還請您耐心恭候,勿要焦慮。」

  溫庭雲帶了四人,沿著山徑小路,到了這座洞府前,他捏了一個法訣,從洞府門外的一處凹槽,取了一塊令牌出來,遞給了王崇。

  溫庭雲悉心解釋道:「此乃封洞的令牌!以本門的七二煉形真氣驅動,便有幾種妙用,可以封了洞府,還能傳喚小孫兒,更可以改換家什,調撥涼暖。」

  王崇聽得心頭悵然,暗暗忖道:「只怕那些正經的峨眉弟子,所居洞府也有如此妙用,不像我當日的那座洞府,只有一層禁制,遮風擋雨罷了。」

  王崇問了幾句:「此處洞府,可還有什麽禁忌?」

  溫庭雲含笑說道:「小師叔祖輩分尊貴,盡可隨心所欲。」

  王崇心頭暢快,哈哈一笑,就把溫庭雲打發走了。

  這位花衣少年笑盈盈的灑脫而去,倒是很有些世家子弟的風采,諒必出身不凡,絕非是小門小戶出身。

  王崇用手中令牌,開啓了洞府,帶了燕北人,尚文禮,拎著小狐狸胡蘇兒踏入了洞中。

  饒是王崇也算見識過峨眉的五靈仙府,也不覺得有些目馳神搖。

  燕北人和尚文禮,也都還罷了,能夠鎮定,小狐狸胡蘇兒乾脆就驚呼一聲,叫道:「這就是仙家洞府?我今兒可算是見著了,當真不虛此生。」

  這座洞府分有兩層,正中宛如穹頂,是一座東西南北各有百餘部的廳堂。

  洞府的廳堂正中,擺放了數十個墨玉的墩子,正前方是一處石台,顯然是講道之所,讓洞府的主人,給門下弟子講習道法之用。

  左右各有數個架子,上面擺放了一些兵刃,有的形制古樸,有的輕靈娟秀,都不似凡品。

  四面洞壁,倚壁雕琢,曲折回廊,形成了十餘個洞室,洞府內的陳設,更是透出凡俗人間所沒有的氣象,每一件東西都光彩盈盈,精美異常,放在人間,便是能引起無數人爭鬥的寶物。

  王崇一拂袖袍,把手中的小狐狸往地下一拋,喝道:「你們都選了居室,先暫且安歇!待得我見了師父,再安置你們。」

  燕北人和尚文禮一起鬆了一口氣,兩人抱腕拱手,稍作行禮,就各自選了一處洞室,卻是比鄰相連,方便來往。

  小狐狸胡蘇兒卻眼巴巴望著王崇,想要看自家公子選擇哪裡,自己就去他旁邊住下。

  王崇選了洞府正面的一處洞室,這一處還有個小洞口,可以閒來遠眺風景,只是小洞口有法術禁制,外面卻瞧不到裡頭。

  小狐狸見王崇選定了地方,就在王崇旁邊選了一處洞室。

  小狐狸真就沒住過什麽好地方,她平生覺得最富貴繁華的所在,不過就是須晴園,但須晴園縱然雅致,也不過是凡間極致。她在洞室裡跑來跑去,只覺得好些東西,自己若能搬回家去,只怕都要羨慕死人。

  「這裡不過是公子洞府內,一處尋常的洞室,居然就有這般華美。這座香爐通體都是一整塊的美玉,須晴園都沒有……這床榻上,是最上等的錦緞,須晴園那裡,只有主人才能享用,我這種小丫鬟,哪裡能用得上?還有還有……」

  胡蘇兒目迷五色,一時間看的呆了,一口扎在了床榻上,四個小爪子攤開,扭來扭去,舒爽的不得了。

  他們一路來,是玄鶴道人御劍攜帶,倒也沒出什麽力氣趕路。可被劍氣夾裹,飛在高空,罡風吹拂,雖然吹不散劍氣,但卻寒冷透骨,幾個人雖然都有些修為,也頗為疲倦。

  不提王崇,就算燕北人和尚文禮這等踏入先天的武者,也有些承受不住。

  小狐狸身體最弱,自然也最疲倦。

  胡蘇兒本來還想服侍自家公子,但這會兒,卻耐不住困意,她扭了幾回,只覺得越來越舒服,就沈沈的睡去,用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了小小嬌柔的身子,過不得一會兒,就發出綿細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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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7-31 16:57:24

卷一:天魔拜道 三、才子佳人,棋逢對手(五十)

  王崇雖然也疲倦,但卻睡不著,他本擬師父三個月之後回來,自己必然打通了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卻沒想到令蘇爾提早把他叫回了毒龍寺,如今還差了一些火候,沒能把十二正經打通。

  「也不知道師父閉關要多久!我爭取在面見師父的時候,徹底煉氣大成。」

  王崇催動了七二煉形術,以打坐代替休息,修煉了三四個時辰,這才恢復得神采奕奕。

  他恢復了精力,也微微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抬眼從所居洞室的小洞口往外望去。

  此時夜色頗深,見到那條毒龍一動不動,王崇忽然生出了幾分童趣,暗暗忖道:「這條毒龍道行必然不淺,更是守山門的神獸,不知道有多少秘辛,我何妨去跟它攀談一番?」

  王崇也不走洞門,用手裡的令牌,開了小洞口的禁制,一躍跳了出去,就直奔東邊的石壁。

  他所居的山壁在最西,毒龍占據的山壁在最東,故而要橫穿整座山谷。

  來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此時趁夜步行,王崇才發現,這座山谷也太闊敞了一些。

  這座山谷就叫做毒龍谷。

  山谷中還有些禿丘,林木,甚至還有兩條水源和一處水潭,東西略短,有十二三里,南北稍長,也就二三十里。

  饒是王崇輕功也算不俗,一炷香了功夫,也剛剛從西邊的山壁,走到了通天殿下。

  他再次眺望這座大殿,不由得暗暗生出了渺小之慨。

  這座大殿每一層都有十餘丈高,九層疊加,超愈百丈,凡俗間,就算雄關大城,也沒有如此高大,就算皇城王府,也沒有這般雄偉。

  人在通天殿下,宛如螻蟻。

  王崇知道自己進不去,也不想去通天殿切近轉悠,正要繼續前行,忽然聽得有人招呼,喝道:「可是新來的唐驚羽?」

  王崇循聲望去,卻見四五個年輕人,為首的一個衣衫華麗,手持一把摺扇,若非相貌著實不堪,倒也頗有幾分風流倜儻。

  王崇聽得來人語氣不善,又復見他們從南邊過來,就輕笑一聲,說道:「不知哪位師兄門下的師侄兒,叫小師叔作甚?」

  王崇雖然沒見過自己幾位師兄,但排名第七的清月大師,也有幾十歲了,這幾個年輕人,絕無可能是紅葉禪師和葵花道人門下弟子,只能是再傳,又或者徒孫一輩。

  他這般稱呼,還是高瞧了一眼。

  為首的年輕公子臉色不由得就是一滯,片刻後,才冷笑著說道:「令蘇爾多年不曾收徒,如今卻收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徒弟,也不知是眼睛瞎了,還是將養在外的私生孩兒,所以不得不收入門來。」

  「你也配做掌教弟子?」

  王崇未料到,這傢夥語氣這般不善,完全不留情面,也是冷笑一聲,態度強硬的說道:「難道我師父處罰不得你們?居然如此放肆?」

  幾個年輕人一起哈哈大笑,一個灰袍年輕人略有嘲笑的說道:「令蘇爾雖然得了老祖偏愛,執掌本門,但他哪裡管得到我們紅葉一脈?」

  王崇出身魔門,對這種門派爭鬥的事兒,並不陌生。

  他在峨眉不過是頂著一個前邪修徒弟名頭的少年,根本輪不到跟峨眉弟子明爭暗鬥,但是在天心觀,王崇可是跟同門師兄弟們慣熟勾心鬥角。

  雖然此時元陽劍,冥蛇都不在身邊,王崇也不怕這幾個年輕人,論口舌鋒利,他也是頗有磨煉,當下也回以一句:「我師父非是不能管,是覺得爾等廢柴,根本不值得管教。」

  衣衫華麗,手持一把摺扇的年輕人,被王崇這句話氣的七竅生煙,手中摺扇一擺,生出層層雲霧,就有幾分動手的意思。

  他身邊的幾個人,卻急忙拉住華衫公子,小聲的勸阻起來。

  這幾個人倒也不怕,跟王崇口舌爭端,但真個動起手來,可就非是門規所許。

  令蘇爾可就在通天殿中閉關,若是覺察到他們欺負自己徒弟,這些人可就要倒了黴。

  衣衫華麗,手持摺扇的年輕人,狠狠的盯著王崇,手中摺扇越揮越急,隨著他摺扇揮動,身外漸漸籠罩了一層雲霧。

  他冷冷說道:「今日就這麽算了,待得年底三脈鬥劍,我倒要見識一番,令蘇爾教下的徒弟,究竟有幾分本事。」

  這幾個人連名字也未交待,轉身就走,王崇目送他們離開,心頭暗暗思忖道:「難道毒龍寺也跟峨眉一般,紅葉禪師不服師弟接掌門戶?」

  當年陰定休把掌教傳給了二十二弟子玄德,讓玄葉真人憤而脫離峨眉,帶了五位師弟另創門戶。

  若是毒龍寺也是這般,因為鐵犁老祖把掌教傳給了令蘇爾,就讓紅葉門下不服,可就是有趣兒了。

  王崇暗暗忖道:「紅葉禪師有八個徒弟,也不知道徒孫有多少,重徒孫又有多少,更不知葵花道人那一脈,除了兩個弟子,又有多少再傳……」

  他把紅葉和葵花兩位師伯的門下,都視作了競爭對手,同門仇眦。

  這少年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還以為大師兄又不肯出家,令師門下只有我一個,不會有甚同門爭鬥,卻沒想到兩位師伯的門下還有這麽多心思。」

  王崇倒是不擔心什麽「三脈鬥劍」,他如今才是煉氣級數,莫不成還未學有劍術,同門還能逼他鬥劍不成?

  他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師父究竟撐不撐的住。

  若是令蘇爾也不成,他這個做徒弟的,也必然不成,若是令蘇爾不懼兩位師兄,他這個做徒弟的必然可安然無恙。

  王崇也不知道,令蘇爾什麽時候,才能出關,他思及此番趁夜出遊的目的,不由得哈哈一笑,把這些俗事拋在腦後,仍舊舉步前行。

  過不得多時,他站在東山壁下,仰望蟄伏在上頭的那條毒龍,此時湊近了看,更覺得這條毒龍巨大絕倫,果然不愧是毒龍寺的鎮派神獸。

  王崇雙臂張開,喝了一聲道:「前輩,不知道您如何稱呼?」

  這條毒龍眼皮也不張,渾然不理會這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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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8-1 08:00:13

卷一:天魔拜道 四、一袖星斗,滿腹離殤

  王崇又復呼喚了兩聲,不得毒龍回應,頗有些尷尬,心思微微一轉,想了另外一個主意,叫道:「前輩常年在此臥伏,必然寂寞孤冷,不若我給前輩唱個小曲兒如何?」

  王崇雖然說不上百藝皆通,但還真會唱曲兒,他也不管毒龍喜歡不喜歡,扯開嗓子,就唱了一段關西小調。

  一曲歌罷!

  毒龍仍舊沒有理會他。

  王崇又換了一種唱曲,待得他換到了第六種的時候,毒龍宛如雷震的聲音,悠然響起:「從未見過你這般呱噪的少年。快些滾了去,莫要再攪擾我了。」

  王崇微微一笑,躬身一禮,就那麽灑脫的揚長而去,居然半分糾纏也無。

  望著王崇走遠的背影,毒龍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喃喃自語道:「這小子倒也有趣!」

  王崇就這麽在毒龍寺住了下來。

  他這邊也還沒什麽大事兒,尚紅雲卻已經在峨眉鬧騰的翻天覆地。

  玄德帶了尚紅雲和燕金鈴回歸峨眉,他自忖每日都要處理俗務,苦修道法,沒得空閒,就要把兩個女孩兒分別送在白雲和玄霞門下。

  白雲大師得知掌教師弟,帶了一仙二雲兩個鈴鐺的一雲和一個鈴鐺回來,徑直就跟玄德討要燕金鈴。

  在白雲大師想來,兩個鈴鐺都出自她門下,也是頗為榮耀的一件事兒。

  只是峨眉上下,哪裡料到,尚紅雲聽說白雲大師乃是莫銀鈴的師父,死活都不肯讓燕金鈴拜師,就那麽吵鬧起來。

  「莫虎兒駕馭妖蛇,生吞無辜,乃是我親眼所見!我才不許金鈴妹子,拜在教出這種小王八的老妖婆門下!」

  尚紅雲就是一口咬定,莫虎兒駕馭妖蛇傷人。

  她以為莫銀鈴是白雲大師的徒弟,莫虎兒這個親弟弟必然也是,這一筆糊塗賬,算的亂七八糟。

  白雲大師本來就性子暴躁,氣的什麽也似,若非念及尚紅雲也是陰定休指定之人,早就把這小女孩兒攆出峨眉去了。

  幾位峨眉長老也沒料到會出這般情況,個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個潑辣的女孩兒。

  尚紅雲摟著燕金鈴,一副誰也不能欺負我金鈴妹子的模樣,倒是讓玄霞這位性子溫和的長老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

  她見氣氛尷尬,暗暗忖道:「尚紅雲脾氣這般烈性,日後必然要得罪人。我修為不過金丹,可未必能護得住徒弟,不如讓她和燕金鈴一起拜在玄德師弟門下。」

  玄霞思忖片刻,輕笑一聲,說道:「既然是老祖指定的弟子,回仙鏡也確認過了,就還是玄德師弟收在門下吧!」

  白雲冷哼一聲,也知道自己收不了這個徒弟,難道她還能跟尚紅雲爭執,強行收徒?

  這老尼姑一拂袖袍,就那麽揚長而去,誰的面子也不睬。

  李虛中嘆息一聲,說道:「銀鈴脾氣溫和,怎麽這個尚紅雲就暴躁如此?玄德師弟你就能者多勞,收了兩個徒弟吧。」

  作為陰定休柬貼中留言,日後光大峨眉的一仙二雲兩個鈴鐺,這五個少年男女,峨眉有資格收為門徒的,也就是白雲和玄機,再就是幾個修為最高,隨時都要突破至陽真的二代長老。

  諸如李虛中和王野靈都沒這等資格,玄鶴道人之流就更不必說了。

  白雲撒氣而去,玄霞也表示不願意收徒,如今玄機真人和其餘幾個修為最高的二袋長老還未歸山,還真就只剩下了玄德真人可供選擇。

  玄德真人嘆息一聲,無奈沖著兩個女孩兒招手,說道:「我還是第一次收徒,沒想到還是兩個女徒。紅雲你年紀大些,就是師姐,金鈴你年紀略幼,便是師妹了,日後你們師姐妹要好生互相扶持,回頭去跟白雲師伯道個歉。」

  在座的峨眉衆長老,沒有一個相信,莫虎兒駕馭妖蛇傷人。

  也不是沒人想過驗證真相,但不管是飛劍傳書給玄鶴,問清緣由,還是請動回仙鏡,都沒有得到結果。

  玄鶴並不知道莫虎兒收過冥蛇,回仙鏡乾脆就不作反應。

  沒有半分證據,自是誰也不肯信尚紅雲,都覺得這個女孩是在撒謊。

  尚紅雲也是憋屈,覺得這些仙人也不講道理,她知道燕金鈴不會拜師白雲,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

  雖然她被玄霞推脫出來,卻也並不氣餒,暗暗忖道:「等我修成道法,一定要揭穿了莫虎兒真面目。現在你們這些仙人的本事比我厲害,我爭不過你們,遲早我要跟你們講一個道理。」

  峨眉這邊吵鬧了一回,好容易把事情壓了下去,幾位長老對又復收了老祖柬貼所言的兩個女孩兒也都高興不起來,尚紅雲性子太野,他們都犯愁該如何教化。

  衆位峨眉長老怏怏不樂的散去,玄德把兩個女徒弟帶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回到了自家居所,一個十分美貌的女道士含笑迎了出來,叫道:「怎麽這般不開心?這兩女娃娃好生標緻,就是老祖說的一雲和一個鈴鐺了?哪個是雲,哪個是鈴鐺?你們都叫什麽名字?」

  這個美貌的女道士,卻是玄德道人的道侶——晉成仙子!

  若非有夫人坐鎮家宅,玄德道人也不會輕易收兩個女徒兒。

  玄德伸手一指,說道:「這個一身紅衣,眉目英氣的就是尚紅雲。那個瘦瘦弱弱,不會說話的就是燕金鈴,這女孩兒天生具有陰陽兩氣,最合適修行本門的陰陽天遁劍訣。」

  王崇都看的出來,燕金鈴身具異氣,玄德作為峨眉掌教,如何又看不出來?

  尚紅雲修煉什麽功法,玄德道人還沒什麽頭緒,但燕金鈴卻跟峨眉一十七種劍術之中,最為接近無形劍訣的陰陽天遁劍訣有八九分契合。

  無形劍訣為天下最快速的劍法,陰陽天遁劍訣亦是快絕天下,並無稍遜風騷,無形劍訣能隱遁無形,陰陽天遁劍訣能遊走陰陽,虛實變幻,亦有隱化無影的妙用。

  只是這一路劍法,非是修成陰陽二氣,不能上手修煉。

  峨眉弟子若是有心修行,就需要先修煉一門純陽劍訣,比如少陽劍訣,再修煉一門純陰劍訣,比如玄陰劍訣,借助兩門劍訣修成的陰陽二氣為根基,才能修成陰陽天遁劍訣。

  燕金鈴身懷陰陽二氣,可以少去這一步功夫,直接修煉陰陽天遁劍訣這等上乘劍訣,至少節省二十年以上的苦功。

  玄德道人面對自家夫人,倒也沒做什麽隱瞞,嘆息一聲說道:「如今她們都拜師在我門下,紅雲是大弟子,金鈴就做了小徒弟。紅雲非要說莫虎兒,養了妖蛇害人,但是玄鶴師兄並不曾發現端倪,回仙鏡也照映不出來,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她為此不許金鈴拜師白雲師姐,因為白雲師姐是莫銀鈴的師父,就說白雲師姐也是個老妖婆……」

  晉成仙子噗嗤一笑,拉住了兩個女孩兒,柔聲說道:「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師娘了。有什麽委屈處,師娘給你們撐腰。莫虎兒那孩子,我也瞧著不好,不過你們總是同門,也不要結下什麽嫌隙。大不了,日後都不理他就是。」

  晉成仙子非是峨眉出身,她父祖都是海外散修,跟陰定休頗有交情。

  陰定休曾批語——她有隨龍鸞鳳之兆!

  這位峨眉老祖頗為看重晉成仙子,還親自替徒兒玄德真人,去海外提親。

  玄門第一人提親,晉成仙子的父祖哪裡有不肯之理?

  結果是晉成仙子不願意,她還想著修成仙人,飛升九霄天外,偷偷跑出家門,招惹了好些事情,卻被無意路過的玄德撞上,出手救了她幾次。

  晉成仙子和玄德真人幾番波折,一起鬥過海外巨魔,探過前輩真仙洞府,遊歷紅塵,倒也郎情妾意,情暖交融。

  還是後來晉成仙子的父親揭穿,兩人才知道,愛如至寶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和未婚妻子。

  在陰定休的主持下,玄德道人和晉成仙子,結成了道侶,如今果然隨龍鸞鳳,成了峨眉的掌教夫人。

  此又是另外一番故事!

  玄德真人見自家夫人,哄得兩個小的開心,伸手扶額,輕輕鬆了一口氣,也覺得去了一塊心事兒。

  畢竟尚紅雲和燕金鈴都是陰定休老祖指定,廣大門戶的三代弟子,若是對峨眉生了嫌隙,他也不敢傳授上乘道法。

  他沖著尚紅雲說道:「金鈴日後修行,已經有了定數,你卻想要修行本門的哪一種入門劍術?」

  尚紅雲不由得砰然心跳,銀牙咬著嘴唇,才能壓住心頭激動,期期艾艾的半晌,才問道:「本門有哪幾種入門劍術?」

  玄德真人抖擻精神,說道:「本門一共有六種入門劍術。其一,就是少陽劍訣!其二,就是玄陰劍訣!其三,就是少清劍訣!其四,就是小清虛劍訣!其五,就是小五行劍訣!其六,就是飛雷劍訣!」

  尚紅雲聽得茫然,她如何知道峨眉的入門劍訣,哪一門威力更強,哪一門更有前途?

  這女孩兒倒也有心計,轉過頭就抱住了新認的師娘大腿,叫道:「師娘,你替我選一門吧!紅雲是個粗野丫頭,沒學過道,又不懂得這個,自己胡亂選擇,說不定就錯了前途。您最偏愛紅雲,又是我師娘,不會給我挑錯了入門劍術。」

  晉成仙子又是噗嗤一笑,說道:「你倒是機靈!就選飛雷劍訣吧!這門劍法修成,你就可以轉修本門上乘劍訣——雷霆霹靂劍訣!這兩路雷電劍法,多麽合適你暴躁的小脾氣。」

  玄德瞧了自己夫人一眼,忍不住微微搖頭,他如何不知道,夫人這是真的偏心了。

  峨眉有一十七種劍術,更有陰定休老祖親手所煉的一十九口飛劍。

  雷霆霹靂劍訣和陰定休煉造的雷、霆、霹、靂四口仙家飛劍,最為契合不過。

  尚紅雲是陰定休指定,光大峨眉的弟子,若是如莫銀鈴一樣爭氣,修為進境不俗,待得學成飛雷劍術,道入大衍,能夠御劍出入青冥,飛天遁地。

  這雷霆霹靂四口仙家飛劍,不給尚紅雲,還能給誰去?

  都是日後光大峨眉的弟子,須也要分個高下,尚紅雲有雷、霆、霹、靂四口仙家飛劍,便是在一仙二雲兩個鈴鐺裡頭,也要排名更前。

  晉成仙子笑吟吟的,絲毫也不怕夫君的眼神。

  玄德真人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麽,只是道:「為師還有些俗務,沒時間指點你們,紅雲和金鈴就跟著師娘修行吧!」

  尚紅雲歡呼的跳躍起來,拉著燕金鈴,轉了好幾個圈圈。

  待得兩個女孩兒興奮過了,玄德真人才忽然一伸手,拍在燕金鈴的後頸上,一股精純的太清仙氣,灌入了燕金鈴的經脈,瞬息間遊走全身。

  燕金鈴忽然覺得喉嚨一癢,猛地噴出了一口黑痰!

  這女孩兒啞啞兩聲,忽然叫了一聲——師父!

  尚紅雲可是知道,燕金鈴不會說話,此時頓時呆了,歡喜的什麽也似。

  她和小狐狸胡蘇兒,還有燕金鈴結拜成姐妹,那是真心實意。燕金鈴這個小妹子,她實在是當親的看。燕金鈴能夠開口說話,比她能夠學仙,還要更多高興,眼眶裡淚水都流了下來。

  尚紅雲不知道,可惜過多少回,燕金鈴不能說話,她也知道王崇沒辦法,所以也沒敢去求。

  此時玄德道人出手,替燕金鈴打通的經脈,逼出了體內淤積的惡氣,頓時讓這位師父在尚紅雲的眼裡高大了起來。

  她替燕金鈴歡喜過後,急忙跪在地上,給師父師娘都磕了好幾個響頭。

  玄德真人本來有些不喜尚紅雲「無事生非」,非要「汙蔑」莫虎兒。

  此時卻不由得微微心動,暗忖道:「紅雲雖然暴躁,心地卻善良,她對金鈴這般回護,宛如看待親妹子一樣,人品絕壞不了,值得傳承峨眉道法。」

  燕金鈴反而不知道高興,叫了一聲師父,就呆呆的,似乎傻了一般。

  還是晉升仙子拉住了兩個徒兒,笑吟吟的說道:「他是你們的師父,宛如你們父親一般,做這點事兒,還不應該嗎?你們兩個小閨女亦要尊敬師父,好生聽他和師娘的話。」

  尚紅雲忙不丟的點頭,燕金鈴此時也回味過來,急忙亂點小腦袋,抓住了晉成仙子的衣襟,叫了好幾聲師娘。

  玄德道人雖然跟晉成仙子是道侶,但為了修行,仍舊是童身,兩人在一處修行,卻不同床共寢,他把兩個徒兒交付給夫人,就回了自家道室。

  晉成仙子也帶了兩個徒兒,回了自己修行起居的地方。

  她拉著兩個小徒兒,越看越是歡喜。

  晉成仙子身為掌教夫人,如何不知道一仙二雲兩個鈴鐺乃是三代弟子的翹楚,日後必然光大峨眉?

  誰人收了這五個小的其中之一,必然會水漲船高,甚至日後還能借徒弟的勢頭,在一衆同門裡秀出群倫。

  玄德曾跟她說,自己雖然執掌峨眉門戶,但修為不足,要忙於修行,並不打算收這五人為徒,要分給其餘師兄師姐,晉成仙子雖然不願,卻也不會阻撓夫君。

  晉升仙子少女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出嫁之後,卻清婉溫柔,從不違拗丈夫玄德真人的意思。

  尚紅雲鬧了一場,白雲和玄霞不能收徒,機緣巧合下,把兩個女孩子白送在她手裡,晉成仙子自也不會推拒,心頭暗自得意。

  「紅雲和金鈴雖然說拜在夫君門下,他哪裡會教徒弟,這兩個女孩兒,豈不是成了我的徒弟?老祖指定的人,她們兩個資質自是不必說,必然是頂尖有頂尖,前途遠大。待得兩個小徒弟修為一日千里,後來居上,劍揚萬里,傲嘯天下群仙,我這個做師娘的不知多有臉面!」

  「玄德如今還是金丹,雖然有老祖遺命,接掌峨眉門戶,總是力有未逮。玄機師兄反出峨眉,也不必提了,玄葉師兄雖然說是支持夫君,卻總藉口不回來,白雲師姐性子強硬,門中許多事情,都要說了算……」

  「若是三代弟子最強的幾個,還是這些人的門下,玄德和我日子就要越發難過。」

  「現在可不用擔心這許多……」

  晉成仙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一身本事傾囊相授,非要讓自己的兩個徒兒超過了白雲大師門下的莫銀鈴不可。

  「我明日就去五靈翠碧峰,取兩葫蘆乾元換骨丹給紅雲和金鈴吃下。莫銀鈴雖然天資高,入門幾個月就道入天罡,但卻給自己弟弟壞了機緣,沒了一葫蘆乾元換骨丹,總要差我這兩個徒兒一丟丟。」

  晉成仙子心頭百般打算,她知道兩個女孩子,被夫君帶回來,長途飛行,到了峨眉也沒休息,還跟白雲大師爭吵了一回,此時必然疲累,應該先養養精神。

  當下晉成仙子,就安排了兩個女孩,在丹房睡下,自己卻回房中,準備把未出嫁時的幾件雲裳羽衣趁夜改小,給她們兩個換一身好衣服。

  白雲大師回了自己的洞府,還是意氣難平。

  她暗暗忖道:「如今峨眉四大弟子,只有一個齊冰雲跟銀鈴相堪並論。若是我再收了燕金鈴,日後兩個徒弟都揚眉吐氣,我這一支便為峨眉第一。」

  「難道因為一個小女孩兒的意氣,就錯放過這般機會?明日我還是去跟玄德師弟討要金鈴過來。只要我肯悉心傳授她道法,又多方照顧,這個徒兒豈有不心向我這個師父的道理?」

  白雲大師思忖了一回,忽然叫道:「徒兒!」

  莫銀鈴急忙走了過來,問道:「師父,叫徒兒什麽事兒?」

  白雲大師含笑說道:「師父幫你收了個小師妹,明兒你跟我一起去接她回來。」

  莫銀鈴頗為歡喜,叫道:「師父,小師妹若是知道能拜在您老門下,必然也歡喜的傻了,就如徒兒一般。」

  白雲大師微微一笑,也頗覺為然。

  她是峨眉如今功力最高的兩個真人之一,能夠入她門下,哪個峨眉弟子能不歡喜?

  如今陰定休老祖飛升,峨眉門下只有三位陽真,玄葉遠走,玄機也不肯回山,實際上峨眉一脈,就以她的修為最高。

  尤其是,白雲大師還是陰定休門下,二十九位弟子中,僅有的三位盡得老祖真傳的徒弟,另外兩位是玄機和玄德,就連出走的玄葉真人,所得道法都不全。

  峨眉一脈,誰不知道白雲大師,隱然便是峨眉第一人!

  能夠拜在她門下,日後前途無量,比拜師在其他長老們下,要尤勝不知幾許。

  白雲師徒,玄德真人夫婦,各有打算,都是一夜無話。

  白雲大師早上起身,攜了小徒兒,徑直來尋玄德。玄德做了早課,正在洞中閒坐,聽得師姐來訪,急忙就迎了出來。

  就連晉成仙子都不敢怠慢,也帶了兩個小的,含笑出來奉茶。

  白雲大師瞧了一眼燕金鈴,昨天她也沒有仔細看這個女孩兒,只是因為想要湊齊兩個鈴鐺,才強行跟玄德討要,此時看去,卻見這個女孩兒神光內瑩,渾金璞玉,竟然不下於自己的徒弟莫銀鈴。

  「老祖果然道法神通,天下第一!金鈴這孩子,資質只怕不下於銀鈴,雖然她體內頗有異氣,待得出手將之化去,跟銀鈴一般,修習少清劍訣,日後便可修習太清一脈的道法。」

  白雲大師性子直爽,根本沒做客套,也不飲茶,對自家師弟說道:「我今日來,是要領回金鈴。」

  晉成仙子頓時就是眉頭一皺,尚紅雲急忙一把抱住了燕金鈴,喝道:「我們已經拜師在師娘門下,不會跟你這個老妖婆走。」

  白雲大師哪裡理會這個小女孩兒,冷哼一聲,對玄德真人說道:「師弟!你也該管教徒兒,峨眉是這般沒規矩嗎?」

  玄德嘆了口氣,把眼來望夫人,卻見晉成仙子眼神頗為堅決,他也只能轉向燕金鈴,問道:「你可願意跟白雲師姐修行?」

  白雲大師忿然喝道:「這等事,哪裡是這些小孩子可以決定。徒弟是我必然要帶走,昨日不過是給師弟面子,不願你在衆多同門面前,丟了掌教威儀,難道還能真不要了這個徒弟。」

  玄德還未說話,燕金鈴已經聲音輕輕,卻堅定無比的叫道:「我願意跟師娘學道!」

  白雲大師冷笑一聲,雙目淩厲,奇光綻射!

  晉成仙子拍了拍兩個女孩兒的小腦袋,輕笑了一聲,柔聲說道:「師姐可莫要生氣!難道你這般修為,還能跟兩個小孩子見識?不若這般,我替師姐勸說幾日,小孩子總是好哄,過得幾日,也就乖順了。」

  白雲大師微微沈吟,她也不想弄的太僵,晉成仙子給了臺階,也就借勢下坡了。

  畢竟玄德是掌教,她是想要收徒,不是來搶徒弟,也想燕金鈴歸心,而不是去強扭。

  當下這位峨眉長老,哼了一聲,說道:「那就多勞煩師弟妹。」

  白雲大師伸手一拍莫銀鈴,說道:「你也留在這裡,跟兩位師妹多親近,我過兩日來接你們。」

  白雲大師身化長虹,直沖九霄,竟爾沒回去居處,不知去哪裡散心了。

  白雲大師剛走,晉成仙子就對玄德說道:「我且回娘家幾日,也帶兩個徒兒去拜見師公,如是白雲師姐回來,你就說……跟我爭吵了一場,我帶了徒弟跑了!」

  晉成仙子素袖一卷,裹了兩個徒兒,也是一道青虹,須臾刺破天宇,留下了玄德道人和莫銀鈴兩個面面相覷。

  玄德道人長嘆了一聲,說道:「你回去跟白雲師姐說……」

  這位峨眉掌教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你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只是要記得,把過錯都在推在我身上,讓你師父來找我撒氣。」

  莫銀鈴委委屈屈的躬身一禮,她也是冰雪聰明的孩子,如何不明白,晉成仙子這是不願意,把徒兒還給自己師父,所以找了個藉口,穩住了白雲大師。

  白雲大師前腳走,她後腳就回了娘家,待得過上幾年,尚紅雲和燕金鈴師娘都叫不知幾千遍,幾萬遍了,縱然白雲大師強硬,卻又如何能改的了?

  至於上晉成仙子娘家討要,更是不用提了。

  晉成仙子的父祖兩代,可以跟陰定休結交,也是海外散仙中有頂尖翹楚,名望的人物,道行法力,亦是深不可測,更有無數門人,護山大陣也是宇內有排名,她的娘家,還真不是白雲大師有資格去吵鬧的地方。

  莫銀鈴回去了白雲大師的洞府,望著空蕩蕩的石壁,心頭忽然生出幾分悲切,只是也不敢哭,只是咬著牙,面對著石壁,輕輕地發抖。

  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忽然就被妖人擄掠,還要殺了煉法,好容易上了峨眉,似乎每個人都瞧她不慣。

  莫銀鈴也不是沒有努力,討好一衆師兄師姐,只是她每一次努力,都只會讓大家更疏遠她。

  這位峨眉三代,白雲門下的小鈴鐺,總有悲苦,也不敢跟人說起。

  王崇到了毒龍寺,連續數十日,都沒有見到自家師父。

  他也不浮躁,每日除了修煉,就是偶爾去跟毒龍說話。這頭毒龍開始還攆他滾蛋,但王崇去的次數多了,也漸漸也轉了態度,偶爾也跟他閒扯幾句。

  王崇初來咋到,沒有什麽熟悉的人,很多事情都找不到人,或不方便找人來問,倒是從這條毒龍嘴裡打聽了許多消息。

  比如他就打聽出來,那日挑釁的華服公子,乃是紅葉禪師首徒天音子的愛徒,叫做——劉斐。

  此人已經是胎元之境,為毒龍寺一脈四代弟子中,排名前十的「俊傑」,也是最為熱衷名利,想要讓師父天音子成為三代掌教。

  紅葉禪師有八個徒弟,但留在毒龍寺的只有五個,分別是大徒弟天音子,三徒弟一龍上人,四徒弟五龍子,五徒弟張鳳府,六徒弟黑山上人。

  排名第二徐伯牙和第七門徒清月大師,以及最小的一個關門弟子趙劍龍不在寺中。

  徐伯牙和趙劍龍究竟去了何處,毒龍也不知道,清月大師在揚州外的紅葉寺修行,也是王崇唯一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同門師兄。

  這八人收了數百名弟子,雖然大多數四代弟子都未獲允許收徒,就只是能收徒的十幾位,就收徒百餘名。

  紅葉一脈,論門徒之衆,還在峨眉這等大派之上。

  這也是為什麽,紅葉門下好多人都覺得,三代掌教應該傳回他麽這一脈。

  王崇身上的真氣,急速運轉,竟爾生出了一層白煙,卻是汗液被七二煉形真氣蒸發,生出了異兆。

  他在毒龍寺,日子安穩,苦修數十日,進境神速,已經煉開了最後一條經脈,只差半步,就能煉氣大成。

  故而全神貫注,只要衝破這一層障礙。

  波!波!

  兩聲脆響……

  兩處虛浮天地,冥兮忽兮的竅穴驟然打開!

  滾滾天地元氣噴湧而出。

  王崇雖然驚訝,為何自己久不修五識魔卷,還能再度煉開天地之竅,但卻毫不遲疑,把天地之竅噴湧的天地元氣,化為七二煉形真氣,借助這一股生力軍,一舉衝破了最後一處竅穴。

  這一處竅穴貫通,王崇周身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形成了一個完美又周轉無窮的循環。

  幾乎在煉開最後一處竅穴的同時,王崇就感應到了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澎湃元氣。

  天地元氣潮汐形成的貫耳雷音,隆隆大震,宛如潮汐,湧動不絕,從王崇的周身竅穴一起灌注了進來,沖刷他每一寸身軀,淬煉骨骼,洗髓易筋!

  煉氣層次根本無法感應到天地間的元氣。

  人間武者縱然踏入胎元,武入先天,也不過內外真氣交換,真氣恢復愈倍常人,能夠催動真氣與體外,仍舊不脫凡俗之身,無法感應到天地元氣潮汐。

  如坐擁寶山,卻觸摸不著,望山止梅,秋水斷流。

  只有修行之輩,以道魔兩家秘法「道入先天」!

  才會感應到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澎湃元氣,並且汲納入己身,生出無窮妙用。

  王崇任由天地元氣沖刷自身,足足數個時辰之後,才悠然長嘯,響徹整座洞府。

  也就是有封洞的禁法,讓他的嘯聲不能傳遞出去,不然此必然會驚動毒龍寺上下。

  足足一刻鐘,王崇才長嘯停歇,他睜開雙眼,虛空生電,似乎就連洞室都明亮了幾分。

  燕北人,尚文禮,胡蘇兒都已經湊到王崇的洞室前,只是不敢打擾,生怕干擾了他修煉。

  尚文禮見王崇清醒,急忙拱手一禮,喝道:「祝公子修為大進!」

  燕北人也急忙叫道:「公子修為進境,可喜可賀。」

  胡蘇兒畢竟出身野家仙,沒讀過什麽書,此時想要說兩句不一樣的恭喜話,卻腦子裡半點墨汁兒也無,急的額頭香汗都滴淌了下來。

  王崇稍稍感應,一面有些欣喜,他煉開了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所有竅穴,並未停滯在煉氣巔峰,竟爾一口氣破入了胎元之境,踏足先天。一面也有些詫異,為何……又復煉開了兩處天地之竅。

  王崇以五識魔卷煉開的天地之竅,只有初開的時候有一絲天地元氣湧出,爾後煉開的兩處也是如此。

  此時他晉升胎元,道入先天,五處天地之竅卻生出了奇妙變化,宛如五個小漩渦,不住地吞吐天地元氣。

  只要王崇願意,隨時可以把五處天地之竅吞吐的天地元氣化為自身功力。

  雖然每一處天地之竅,貯藏的天地元氣,都比他自身經脈所納少些許,但五處天地之竅合並,足足能讓他的真氣多出兩倍有餘。

  王崇暗暗忖道:「七二煉形術必然跟五識魔卷有些牽連,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個牽扯……」

  他知道自己無法純靠猜想,得知真相,也不去煩惱這事兒,柔聲說道:「不過小小突破,沒甚值得恭賀。」

  燕北人苦笑道:「我二十八歲上,就煉開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打通周身穴道,然十年以後,才能突破先天,公子煉開經脈,瞬息踏足先天,豈是小小突破!」

  尚文禮也含笑道:「老夫也是二十餘年打通周身穴道,只是不及北人老弟,又是足足二十年苦功,才能窺得先天之道。」

  王崇曬然一笑,他在天心觀的時候,也煉開了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卻沒摸到胎元之境的門檻。

  若是沒有去峨眉竊法這一檔子事兒,只怕再有五六年,他方有信心突破先天。

  王崇也不再謙遜,陪燕北人和尚文禮閒聊了一會兒,兩位老俠客不敢耽擱他太久,就都告辭而去。

  王崇也不去管,還在絞盡腦汁琢磨恭賀言辭的小狐狸,催動七二煉形術,稍稍溫陽了一會兒真氣,忽然想道:「如是我把七二煉形真氣,轉化為元陽真氣,不知會是什麽模樣?」

  王崇畢竟知道,峨眉是天下正宗,陰定休是天下第一劍仙,所以還是對陰定休手創的元陽劍訣頗有惦念。

  王崇這個念頭才起,演天珠就送了一道涼意:莫要作死!

  進入毒龍寺,演天珠就再無動靜,這卻是它月餘來第一次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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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8-1 10:56:08

卷一:天魔拜道 四、一袖星斗,滿腹離殤(二)

  王崇正要再問幾句,演天珠又沒了動靜,他略略好笑,放棄了轉化元陽真氣的念頭,就聽得洞府的禁制微微震鳴,有人直接走了進來。

  王崇駭然,心道:「莫不是紅葉一脈上門來挑釁?怎麽封洞的禁制都沒了用處?」

  他急忙起身出了自己的洞室,卻見一個中年乞丐悠悠然走了進來,正是他的老師令蘇爾。

  令蘇爾身上雲煙之氣湧動,時有鳳鳴鸞鳥,虎跑龍吟之聲,從雲煙之中傳出,顯然功力大進,修為又復進了一步。

  王崇急忙拜倒在地,叫道:「師父!您出關了。想必是已經成了真人!」

  令蘇爾搖了搖頭,含笑道:「為師確實有所突破,距離陽真卻還有一段距離。我此番出關,是有兩件事兒交代你!」

  王崇忙問道:「哪兩件事兒?」

  令蘇爾笑道:「你拜師的時候,可就答應過,要做乞兒二十年!此乃本門規矩,不可廢棄。其二,為師也沒料到,你居然這麽快就煉氣大成,還突破胎元之境。」

  「咱們這一門,在煉氣胎元兩層境界,多出了易筋鍛骨煉髓三大步驟,還須練有一門拳法,配合七二煉形術,方能功侯圓滿!此拳法名為——十二獸形訣!為師在你下山之前,正好傳授與你!」

  王崇才回了毒龍寺,哪裡願意離開?

  但他也無可奈何,畢竟當初也答應了令蘇爾,要做二十年乞兒,故而也沒推辭,答道:「一切謹遵師父令旨!」

  令蘇爾瞧了一眼,燕北人,尚文禮和胡蘇兒,笑道:「剛好你收了幾個伴當,就讓他們陪你一起去做乞兒吧!」

  燕北人和尚文禮盡皆大喜,令蘇爾如此言語,那就是允許王崇收了他們為僕從,日後便可名正言順的追隨自家徒弟修行。

  胡蘇兒臉色難看,小狐狸哪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做小乞兒?

  她的小腦袋裡,頓時浮現出來,自己化身白狐,叼著小破碗,小破碗裡空空,眼巴巴的盼望路過的行人,訂閱幾個章節,打賞幾個銅板,扔下幾張「月票」……的淒慘場景。

  「也罷!姑娘就認了這二十年。」

  不提小狐狸胡思亂想,令蘇爾一揮袍袖,有煙雲飛出,把王崇和其他人都阻隔了開來。

  令蘇爾擺了一個姿勢,笑吟吟的說道:「這便是十二獸形訣的白蛇吐信掌!」

  一道白氣繞著令蘇爾的身子兜轉,靈活無比,宛如靈蛇,讓王崇當場就看的呆掉了。

  令蘇爾講解道:「十二獸形訣不但是淬煉肉身的拳法,亦是煉罡的法門。大成之後,能凝練罡氣為十二頭凶獸,一拳一腳都有崩山裂海的威力,甚至赤手空拳,也能力拼尋常飛劍。」

  令蘇爾講了一遍,白蛇吐信掌的種種精妙變化,這一路掌法,非是道入胎元,也不能修煉,可以把一股真氣修煉的活潑靈動,如臂使指。

  講解了白蛇吐信掌之後,令蘇爾拳法一變,又復使出了另外一路龍象大力訣!

  這一路龍象大力訣卻是淬煉筋骨,增長力氣的無上法門,共有一十三層,每一層都能增加一龍一象的大力。

  如是修煉到絕頂的一十三層,筋骨凶猛,一拳一腳,能附帶一十三頭龍象大力。

  傳授了兩路十二獸形訣,令蘇爾吩咐王崇專心修煉,待得小有所成,自己再傳其餘拳法。

  言罷!

  令蘇爾就揚長而去,沒有做絲毫停留。

  王崇恭送走師父,心頭歡喜不盡,暗暗忖道:「十二獸形訣居然可以煉就罡氣。此法乃是玄門正宗,必然比桃花公子秦旭的桃花罡煞要厲害不知多少倍,我一定要努力學成。」

  令蘇爾一走,洞府的煙雲就自然散去,燕北人和尚文禮都知道,這就是人家師父傳法,不令自己等人聽到,也沒敢去打擾王崇,各自回去自己的洞室。

  胡蘇兒雖然有心,跟王崇說幾句話,但是王崇也不理她,小狐狸也只能怏怏的,蹲在一個墨玉墩上生悶氣。

  王崇把令蘇爾所授的兩路拳法暗記於心,此時一一施展開來,跟令蘇爾的演練的拳法分毫不差。

  十二獸形訣最根本的妙處,卻是在七二煉形術上。

  沒有七二煉形術的根基,根本無法催動這路拳法,外人瞧去招數,也學不到其中精妙。

  王崇練拳的時候,也不怕被人瞧看。

  小狐狸在一旁生悶氣,也不是沒有偷窺,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怎麽都學不會,不由得更加生氣了。

  王崇把兩路拳法,翻來覆去,打了數十遍,每一遍都有不同心得,每一遍都更有幾分玄妙體會。

  白蛇吐信掌,最講究駕馭真氣,要把一股掌力練的夭矯靈動,更可任意轉彎。

  若是對敵的時候,一掌拍出,敵人伸手阻擋,卻忽然發現,對方的掌力圓轉,憑空改換方向,當真是防不勝防,只怕一招就要落敗。

  至於龍象大力訣,更是威猛剛烈無雙。

  就算只修成一二層,拳腳的力量都會大致不可思議,超過了尚文禮的九牛二虎一條龍的外門硬功。

  畢竟仙家正宗拳法,遠遠勝過了凡俗的武學。

  此後,每隔三五日,令蘇爾就會出關半日,傳授王崇或者一路,或者兩路拳法。

  王崇先後學了——白蛇吐信掌,龍象大力訣,龜甲玄罡煉,靈鷲裂骨爪,靈豹十八翻,仙鶴舞空勁。

  令蘇爾傳了六路拳法,忽然就跟徒兒說:「自己修行到了關鍵時候,半年內都不能出關。」讓他自行練習這六路拳法,待得自己出關,再傳授其餘六路。

  王崇雖然有些可惜,不能盡數學全了拳法,但也暗暗竊喜,令蘇爾讓他學成了十二獸形訣,便即下山,去完成做乞兒二十年的諾言,如今他只學了六路拳法,暫時就不用下山去了。

  令蘇爾閉關突破境界,王崇也只有自行琢磨,學到的六路拳法。

  龜甲玄罡煉是一等一的護身硬功,靈鷲裂骨爪和靈豹十八翻,一是手上的功夫,能生裂金石,一是身法,不但是一等一的輕功,也是最為玄妙的柔韌筋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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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8-1 16:20:25

卷一:天魔拜道 四、一袖星斗,滿腹離殤(三)

  仙鶴舞空勁最為奇妙,也是一路輕功。

  只是這路輕功已經徹底脫出了凡俗武學的界限,跟峨眉的太清玄羽訣一般,都是御氣行空的法門。

  以王崇現在的胎元境的修為,只能當做一門吐納清濁的煉氣心法,還修煉不得真正的仙鶴舞空勁!

  王崇閉關苦修,忽忽就到了年底。

  饒是毒龍寺一脈,乃是修行門戶,卻也熱鬧起來,到處都張燈結彩,甚至好多洞府外都貼了春聯和福字,也頗喜氣洋洋。

  年底將至,毒龍寺一脈除了人間的喜慶,還有一件大事兒,那就是——三脈鬥劍!

  原本令蘇爾門下空虛,並無半個徒弟,自然也不會參與,但這一次卻又不同了。

  紅葉禪師一脈,還留在毒龍寺的有五個——天音子,一龍上人,張鳳府,五龍子,黑山上人。

  葵花道人轉劫而去,但是門下兩位弟子,卻留在了毒龍寺。大弟子叫做寇白樓,二弟子叫做顧橫波,門下也各有數十名門徒。

  再算上令蘇爾門下的王崇,如今三脈齊聚,也算是難得的盛況!

  王崇來了毒龍寺這麽久,也一一拜會過幾位師兄。

  不拘是紅葉門下的天音子,一龍上人,張鳳府,五龍子,黑山上人,還是葵花道人門下的寇白樓和顧橫波,態度也都頗和善。

  這幾位師兄,在王崇去拜會的時候,每人都贈了一兩件禮物,作為他拜師的賀禮,論起表面來,肯定是其樂融融。

  王崇幾次拜會諸位師兄之後,覺察出來這些師兄的態度,其實頗為微妙。

  有幾位是「真」和善,比如葵花道人門下的寇白樓和顧橫波,又比如紅葉禪師門下四弟子張鳳府。

  只是王崇跟這幾位師兄年紀相差頗大,又非是同一個師父,再加上另外一些不好說出口的原因,所以大家也不算親近。

  另有幾位師兄,卻只是表面功夫,比如天音子和一龍上人、五龍子、黑山上人等幾位,其實心底對他頗為不屑。

  若不然也不會有他們門下的晚輩弟子,屢次三番地私底下頂撞王崇這個小師叔了。

  若是換一個魯鈍的,看不清形勢,興許還會跟這幾個師兄告狀,說被他們門下弟子欺負,但王崇怎會連這點都看不透?

  沒有天音子等人放縱,這些四代弟子如何敢如此明目張膽?

  紅葉禪師和葵花道人入門比令蘇爾都早了二三百年,他們門下弟子修道的年頭亦頗久。

  紅葉禪師首徒天音子,拜入毒龍一脈,已經超過兩百年,功力深厚,不輸給峨眉的幾位長老。

  當然……是峨眉二代長老中,劍術最差的那幾位。

  就算其餘幾位師兄,除了紅葉末徒趙劍龍之外,也都學道超過百年,劍術精妙,道法深邃,非是尋常旁門之士可比。

  鐵犁老祖把掌教的位子,傳給的小徒弟令蘇爾,無可改換,但三代掌教卻未必一定是令蘇爾門下,紅葉門下何嘗不能爭求?

  更何況,令蘇爾只有一位弟子,還是新入門的小徒弟,不但勢單力孤,修為更是不濟。

  如何比得上紅葉門下,不但有八大弟子,更有數百徒孫,就算重徒孫也有百餘,不管是論修為,還是論丁口,都大占上風。

  真正想要做毒龍寺三代掌教,並且暗暗圖謀的,自然就是紅葉首徒天音子。

  除了張鳳府,性子恬淡,紅葉門下其餘幾人,也都一力支持這位大師兄。

  至於葵花道人門下的兩大弟子,自成一脈,也不來摻和這種事兒,倒是做了一個袖手旁觀。

  王崇作為令蘇爾門徒,正是天音子想要成為三代掌教的唯一障礙。

  此番三脈鬥劍,天音子幾次三番放話,要讓王崇來主持,這卻不是一個好差事。

  王崇也不去跟燕北人,尚文禮和小狐狸說起這些,他眼瞧三脈鬥劍越來越近,心下煩悶,出了自己的洞府,去尋毒龍說話。

  王崇到了東山壁下,望著不管看了多少次,都深為震撼,氣勢磅礴,宛如神魔的毒龍,自言自語道:「我不過才胎元之境,都不會劍術,如何就能主持三脈鬥劍了?」

  「只是想安心修道而已,何來這麽多骯髒?」

  王崇發了幾句牢騷,卻聽得一個聲音傳入了耳朵:「你可知道,為什麽鐵犁傳位給你師父嗎?」

  王崇吃了一驚,見毒龍仍舊懶洋洋的,一雙巨大的龍睛,只睜開了一條縫,似乎頗有些戲謔之意。

  他態度恭謹的說道:「並不知道!」

  毒龍呵呵一笑,又復問道:「你來這裡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過鐵犁和紅葉吧?」

  王崇答道:「不曾!」

  少年心底頗有些好奇,為何今日毒龍會這般和善,跟他提起此事。

  毒龍呵呵呵怪笑了幾聲,忽然說道:「你走到我眼裡來。」

  王崇微微驚訝,但他自信,沒有聽錯,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古怪來。

  毒龍把一隻眼睛睜開,宛如明鏡寒潭,光怪陸離,深不可測。

  王崇稍稍遲疑,向東山壁攀援上去,他如今也有胎元境的修為,更修煉了十二獸形訣的靈鷲裂骨爪和靈豹十八翻,一雙手宛如鋼鈎,抓在山石上,穩如鐵鑄,身法又復靈巧,不一刻,就爬到了毒龍的眼前。

  毒龍催促道:「快些進去!」

  王崇抖擻精神,試著舉步,毒龍的龍睛,宛如一泓水潭,並無絲毫阻礙,讓他徑直就穿了進去。

  走入毒龍的眼睛,王崇眼前雲霧升騰,不知有多源深,他正猶豫,是否該繼續前行,就聽得毒龍喝道:「轉過身來!」

  王崇依言轉身,毒龍的龍睛,此時卻化為一面巨鏡,他站在龍睛之中,便可眺望千里萬里,不要說毒龍寺的內山門,毒龍谷的景致,就算外山門,迢迢千里山河,都盡在眼中。

  「好生神奇!」

  王崇才自感嘆出口,毒龍就喝道:「莫要看那些沒用的,去瞧一瞧通天殿。」

  王崇向通天殿望去,這座九層的大殿,竟爾被一眼看透,宛如琉璃,內外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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