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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3:43

沐辰 - 對不起,愛上你【怪可愛之三】

男主角:飛人(傑特‧菲賴爾)
女主角:時時歡

神哪,請給我一個平靜的生活吧!
她千里迢迢回到臺灣做植物研究員,圖的不過是平順和沒有阿度仔的環境,
可平靜的日子過沒多久,她卻陷入彷若好萊塢動作片的刺激生活--
先是被不知名人士綁架,硬逼著她交出新品種玫瑰“拇指姑娘”的研究資料,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她家又冒出個叫“飛人”的國際刑警,以保護為名進駐她家,
唔……他是長得還不賴,要體格有體格,要廚藝有廚藝,可他是她最痛恨的阿度仔耶!
死阿度仔不但老愛在言語上占她便宜,更愛用他那雙藍眼睛看得她臉紅心跳,
現下更得寸進尺要他倆扮恩愛未婚夫妻,說什麼可以貼身保護她!
為了寶貴的小命,她會努力忍耐,等危險一過,她絕對要以最快速度將他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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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4:05

楔子

  十年前 美國 某私立中學

  休息鈴聲一響,所有的學生全自教室魚貫而出,有的三兩成群,相約至休息區用餐,有的獨自一人走著,與每個認識的同學、朋友打招呼。

  傑特?菲賴爾三步並作兩步的從八年級的教室直沖下樓,往十二年級的教室奔去。

  可惜他來晚了一步,教室只剩下老師默默地在收拾東西,正要舉步離去,傑特趕忙喊住他:“史賓斯老師!”

  史賓斯老師回頭,見是傑特,便笑道:“傑特,你怎麼跑來十二年級的教室?”

  “歡歡呢?”傑特不答反問。

  “歡歡?”史賓斯老師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說時時歡啊?她到圖書館去了。”

  “謝啦!史賓斯老師。”傑特朝他行了個舉手禮,便匆匆忙忙地跑向圖書館。

  沿途,不少人看見傑特都向他打招呼,傑特雖然沒時間一一問好,但都以笑容示意;到了圖書館,在圖書館裏繞了兩圈,沒見到心之所系的女孩,他不禁有些失望,但腦中閃過的靈光,讓他開始又在校園裏跑了起來。

  這回他跑到了學校那為了社團活動與課程所需而建造的巨大溫室。

  溫室裏處處可見綠意,藤蔓植物、樹木、各式各樣的花朵一應俱全,日光斜射入溫室的玻璃于葉隙間篩落,與外頭的喧鬧成反比,溫室裏十分安靜。

  “歡歡?”傑特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於一株又一株的植物間尋找那抹倩影。

  沒有人回他,但他知道歡歡一旦陷入自己的世界,要將她拉出來,比登天還難,於是他十分有耐心地在溫室每一個角落找尋她的身影,終於,他在紫藤架下找到了正捧書閱讀的她。

  “歡歡!”傑特松了口氣,心就像找到歸屬一般地踏實。

  沈迷於書中世界的女孩並沒有回應他,但他並不在意,自顧自地走向她,又自顧自地坐到她身邊,望著她面無表情的側顏,心滿意足地彎起嘴角。

  “你好會躲哦,我找了好久才想到你會來溫室看書。”傑特也不管女孩是否有聽進去,話匣子一開便關不了,從他參加學校的橄欖球隊到最近看的電視影集,但他小心地避開了任何有關於課業的話題,因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女孩沒有理他,也沒開口趕他,更沒給他臉色看,仿佛早習慣他的存在似的。

  “……我開著戰鬥直升機來娶你好不好?”

  終於,這句話鑽進了女孩的腦海裏。“誰要開戰鬥直升機?”女孩從沈迷的書中世界拉回現實,她抬頭瞄眼逕自坐在她身旁的傑特,好奇的問。

  “我啊!”傑特指指自己,自豪的抬頭挺胸。

  “哦。”女孩又低頭看她的書。

  傑特見女孩不感興趣的模樣,有些不是滋味的伸長腿,又伸伸懶腰,見女孩的頭髮垂落到她的眼鏡前,便伸手替她將頭髮往旁拂開塞到耳後,不希望頭髮妨礙她看書。

  女孩像已經習慣男孩對她動手動腳,有種只要不太過分,她都會隨他去的包容。

  又過了好一會兒,傑特聽見女孩又開口了:“那誰要嫁你?”

  “你啊!”傑特好笑的。

  “這不好笑。”女孩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沒開玩笑,我很認真。”傑特臉上的笑容逸去,嚴肅的說著。

  他打從第一眼見到女孩時,就被她“煞”到了,但使出渾身解數,用盡各種辦法,也沒辦法掙得女孩的注意力,可他不肯放棄,只要有空便纏著她,卻也沒見她有什麼反應。他知道她是學校裏有名的怪胎,他也知道跟怪胎在一起會被人嘲笑,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啊,他不想因為一時的嘲笑,換來終生的遺憾,他知道他愛她,而且他很確定這份愛會持續很久很久……

  原以為他不是那麼容易愛上人的人,但是她不一樣。他好不容易才讓她記住他的名字,卻沒勇氣讓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但再不行動,她就要上大學了,說不準還要回去她的國家,而他,還要困在這個學校裏……方才那些天南地北不著邊際的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一句,她卻是這種反應。

  “我才不要嫁給胸前長毛的阿度仔。”女孩皺起眉頭,戴著近視眼鏡的她嚴肅的抬頭看著這名比她高壯,可能只要一根小指就能推倒她的男孩。

  她知道他叫傑特,但她更喜歡在心裏叫他foot ballboy,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老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也不知道他是幾年級的學生。她是華裔,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對東方人的年齡比較能判斷,但是外國人十幾歲就長得像二十幾歲,像是先老起來放,放到四十幾歲才又開始有變化,因此她根本猜不出來傑特的年齡。

  “這是男人引以為傲的胸毛!”傑特大吼起來。他最恨有人看不起他的胸毛,偏偏眼前這個他想娶回家愛一輩子的女孩竟看不起他最最驕傲的胸毛。

  “是男人就該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哪像你,像頭熊。”女孩皺起眉頭,推推眼鏡,不耐煩的對他說。

  “這才是男人啊!歡歡,你不要被那些白嫩嫩的弱雞給騙走了!”傑特握住了女孩的手,發紅的藍眸望著她,激動地繼續說:“我喜歡你,我愛你,你嫁給我,不要回去日本,不要跟那些弱雞在一起。”

  “我在臺灣出生。”女孩輕輕一掙,掙開了傑特的掌握,鏡片後的黑眸閃過一絲訝然,但很快地,她恢復冷然的神情,無動於衷地表明:“我不喜歡阿度仔,尤其是你。”

  傑特一楞,藍眸微黯,受創的看向女孩,女孩見狀,心一顫,原本想開口道歉,但話到了嘴邊又吞回去,最後只咬了咬下唇,輕道:“我們都還年輕,你先別急著下決定,我、我不適合你的,你又何必纏著我,我……”

  他知道他的行止為她帶來多少困擾嗎?原本她以為傑特只是想找個人說話的孤僻小可憐,才會常常在她這個獨行俠面前講些有的沒的,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會發表這種驚天動地的言論。

  “那又怎樣?有誰能在我這個年紀就遇到一生的真愛?有人規定太年輕就不能追求真愛嗎?”傑特吼掉女孩接下來的話。

  想他在學校已經有成打的女同學、學姐跟女老師都對他投以愛慕的眼光,有的還投懷送抱,可是他誰不愛,偏偏愛上這個令他捉狂、不解風情、毫無姿色、正經嚴肅、全身上下沒幾兩肉的東方女孩,而她,竟然對他掏心掏肺的愛不屑一顧!

  “反、反正就這樣了,我……我要回去了。”說完,她轉身便跑,豈料跑沒兩步,她便因為絆到腳而跌倒在地。

  “歡歡!”傑特邁開大步沖到她身邊,扶起她,擔憂的藍眸看著她,手指撫著她弄髒的臉頰,“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女孩抬起頭來望著傑特,卻因眼鏡掉了看不清楚男孩的表情,“我的眼鏡掉了。”

  她伸手在地上摸索著想找回眼鏡,傑特也想幫忙,卻沒料到他才一動,腳底下隨即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傑特抬起腳往下一看,被他踩破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女孩的眼鏡。

  “歡歡……”傑特一臉歉然的彎腰抬起破掉一片鏡片的眼鏡,“對不起,我踩到了。”

  女孩眯起迷蒙的眼,皺起眉,傑特一見,忙將眼鏡放到她的手心,順道緊緊握住,不讓她放開。

  “你做什麼?!”女孩想掙開卻怎麼也掙不開,意識到傑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讓她輕易逃離,她不禁慌了起來,更是死命的掙扎,

  “你放開我,我要叫囉唆!”

  “叫吧……你叫吧……”傑特的聲音突然低了好幾度,在她耳邊道,女孩這才發覺傑特的臉太靠近她了。

  “你離我……唔……”傑特用嘴堵去了女孩欲出口傷他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由她的粉唇吐出的傷人話語。

  他撞到她的鼻子,壓制住她欲抬起往他胯下踹去的腳,兩人的身體毫無縫隙的貼合,近到他連女孩的眼睫毛有幾根也能數得出來,女孩的激烈掙扎引發了傑特心底一直掩藏的情緒,吻,益發熱烈……

  女孩的眼眸因疼痛而睜大,漸漸泛起水霧,太過震驚而微張的唇正好讓傑特的舌頭入侵,在她口裏肆虐,像要替她洗嘴巴一樣地舔遍了她的口腔……

  女孩被吻到不能呼吸,鼻子又痛到像被割掉,但傑特還不放過她,他的手環住她的腰,拉著她貼近他,欲罷不能的想更近一步;女孩一驚,用盡吃奶的力氣想推開傑特,手裏緊握的眼鏡碎片紮進她的手心引發些微的刺痛,卻比不過意識到眼前這個她一直不覺得構成威脅的男孩與自己力量差距的恐懼。

  傑特鬆開她的唇,卻趁她因恐懼而身體僵直時上前狠狠咬住她的耳垂。

  “啊——”女孩痛叫一聲,用力推開傑特,“我最討厭你了!”女孩喘著氣嘶吼完拔腿就跑,即使跌倒也馬上爬起,不讓傑特有機會追上。

  傑特沒有追,他只是看著女孩飛奔逃離的背影,就算植物們吞沒了她的身影,他還是傻楞楞的癡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秋風掃落葉,傑特的一顆純情心,就這麼碎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4:28


  “這是一朵很美的花。”女人說,同時在那美麗的、黃而帶紅的花上吻了一下,當她正在吻的時候,花兒忽然劈啪一聲,開放了。人們現在可以看出,這是一朵真正的鬱金香。但是在這朵花的正中心,在那根綠色的雌蕊上面,坐著一位嬌小的姑娘,她看起來又白嫩,又可愛。她還沒有大拇指的一半長,因此人們就把她叫作“拇指姑娘”。

——《安徒生故事全集》之(拇指姑娘)

  美國 佛羅里達州 私人植物研究中心

  午夜一點。

  海風輕輕吹過棕櫚樹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略鹹的風夾帶沙礫往林間吹去,隱於一大片棕櫚樹林裏的白色建築物此刻仍燈火通明,大門有看守的警衛與晶片識別器,表示其為非一般民眾能擅闖的研究機構。

  住在附近的居民老早習慣了這家私人研究機構的神秘作風,也沒什麼人會刻意去探聽裏頭正在做著什麼樣驚世駭俗的研究。

  裏頭的研究人員他們正在做的,是借由基因改造,讓這個人口爆炸的地球裏,不論是對人類或是動物都非常重要的瀕臨絕種植物,掙一席生存之地。

  於是,各種新品種和基因改造成功或失敗的植物,在這間研究器材齊全的研究中心都能見到。

  研究中心提供各式各樣的植物,還有依其生長環境建造的溫室,分門別類地被種植著。

  霍金斯博士負責花類的研究,他自己也十分熱愛研究花卉,而他最為鍾愛的,是那已有數百種類而仍然有人持續開發新品種的花朵——玫瑰。

  他為了下個月即將展開的植物學研討會,正在撰寫有關於新品種玫瑰的論文,至於這個新品種的玫瑰是何模樣,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助手維妮亞才知道。

  霍金斯博土昵稱她為“拇指姑娘”,而這新品種玫瑰是否像童話裏那美麗的“拇指姑娘”一樣迷你,也只有霍金斯博士本人以及他的助手維妮亞知曉了。

  沈迷于論文撰寫的霍金斯博士並沒有發覺有些事情悄悄地改變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佛羅里達的夏夜,霍金斯博士一如往常地留在實驗室裏為他的論文做一些資料分析,一邊與在臺灣從事植物研究工作的得意門生做視訊討論。

  “拇指姑娘”下個月就要跟大家見面了,我真的好緊張,我好希望你也能親眼見到她。”摸摸蓄滿下巴的白胡,霍金斯博士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

  “老師,我相信大家都會喜歡“拇指姑娘”的,您不要太過擔心。”液晶螢幕裏有名留著亂翹短髮,戴著黑框眼鏡,臉色蒼白,五官並不特別突出的東方女子,她正笑著安撫霍金斯博土。

  “我多希望你也在這兒,這樣“拇指姑娘”一定會更快成功的。”霍金斯博士對於他這位得意門生,總是毫不吝惜讚美。

  “沒有我,您一樣成功了呀!”東方女子推推眼鏡,搔搔頭發,微微笑,無神的眼眸開始出現光芒,“倒是老師您說的那個問題……”

  “啊,對!我找你就是希望你一起來想辦法,本來是希望你能來佛羅里達的,但是你又不出國,只好用視訊了。”霍金斯博士有些遺憾的說著。

  “沒關係的,老師,我想在這兒如果有足夠的資料與實驗器材,我們應該能將您說的問題解決的。“拇指姑娘”絕對是完美的,老師您別太煩惱。”她眼裏充滿欣羨,霍金斯博土不只是她的恩師,更是她的目標。

  到了這年紀,她還不太清楚她的目標是什麼,霍金斯博士對玫瑰的執著讓她非常佩服,但她自己卻只是喜歡解決問題,只是想知道問題的解答,到頭來,她擁有無數生態學、植物學的解答,卻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困惑。

  “在問題沒解決之前,“拇指姑娘”還不完美。我現在傳資料給你,你看過之後就明白為什麼了。”霍金斯博土將電腦裏的資料傳送給她,“我發現她會……”

  黑暗毫無預警地襲來,但很快地,備用電源啟動,實驗室又恢復光明,不過因停電而斷訊的視訊則一直未恢復,霍金斯博士拍拍液晶螢幕,檢查電腦聯機,卻發現雖然備用電源讓室內恢復明亮,但它顯然沒辦法讓網路聯機跟著正常。

  另一頭的時時歡則因聯機中斷而歎口氣,想著大概是她這邊的問題,她想博士會再傳一次資料給她,她也就沒打電話詢問,等待再次聯機的空檔,她起身去為自己泡咖啡。

  這頭的霍金斯博士正因停電而慌亂。

  “噢,這真是太糟糕了……不知道資料有沒有傳到歡歡手上。”

  霍金斯博士頹喪地垂下肩,想打電話給遠在臺灣的得意門生,卻發現電話也不通了,“真是的,該死的中央控制系統,一壞什麼都壞了。”

  霍金斯博士放回話筒,決定為免他電腦裏的研究資料因為停電受到損壞,他要立刻把電腦拿到維修部門請值班的工程師檢查。

  當他將筆記型電腦關機,將之挾於腋下,轉身欲離開時,卻發現他走不出這間實驗室了,不,應該說,他永遠也走不出去了……

  警車與記者將平常沒什麼訪客的研究中心擠得水泄不通,時時樂與搭檔飛人的車被擋在週邊,無奈之餘只好下車用走的。

  “真搞不懂老闆怎麼會叫我們兩個來。”時時樂一邊朝守在黃線外的員警出示證件,一邊抱怨著。

  他們兩小時前還在哥倫比亞邊境跟毒梟纏鬥,結果兩小時後就被通知要到這兒支持;她恨不得將那些毒梟親自綁上直升機,?看來這份“殊榮”要讓給別人了。
  “也許有什麼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吧!”飛人倒是一派平靜,不像是剛從哥倫比亞的槍林彈雨中回來。“有耐心點,地方警官是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們來搶案子的。”

  “請跟我們來。”承辦此案件的警官迎上前,帶著他們來到研究中心裏頭。

  “請問這兒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嗎?”時時樂微皺眉,環視白得像醫院的研究中心,沒什麼耐心的問著。

  “有的,因為死者的電話簿上有你的電話,因此我們才請你過來。”警官帶著他們來到陳屍處,驗屍官正在替死者量肛溫。

  “死不到兩小時。”驗屍官判斷。

  “那是在這研究中心停電後不久。”

  “死者的名字是?”時時樂並不認識倒在地上的老者。

  除了她家兩老與大姐之外,她沒認識多少個研究狂,而死者死在研究中心,看樣子也是個研究狂,比較可能跟她大姐時時歡有關係。

  “彼得?霍金斯博士。”

  時時樂一聽,變了臉色,身旁的飛人見狀,開口問道:“怎麼了?真的跟你有關係啊?”

  “不……”時時樂微微氣虛地道,蹲在死者身旁,望著他的模樣,撫著額,“他是我大姐的恩師,植物學的權威霍金斯博士,我大姐……時時歡她……”

  “時時歡?”飛人重複這三個字,眸裏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我的天!大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死者竟會是大姐的恩師,更不知道要如何通知大姐這個消息。

  “時小姐,死者電話簿上的指定聯絡人是時時歡,請問你們的關係是?”

  “她是我大姐。”時時樂合了合眼,輕吐口氣,起身,看向警官,“讓我來通知她吧!”

  “好,麻煩你了。”警宮點點頭,便去做他的事了。

  飛人若有所思的望著時時樂拿出手機撥號,“樂樂,時時歡跟你是姐妹?今年二十八歲,學植物學的?”

  “對。”時時樂無暇理會搭擋的異樣,在電話接通那一瞬背轉過身去,“喂,大姐,是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此時,有人點了下飛人的肩,飛人回過神轉頭看向那人,是剛剛那名警官,“有事?”

  “請你跟我來看一樣東西。”警官面色凝重地說著。

  飛人微揚眉,朝正和她大姐聯絡的時時樂打個手勢後,便同警官一道離去。

  兩個月後 臺灣 宜蘭

  淩晨一點。

  剛從中正機場回來的時時歡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植物園,與門口的守衛打過照呼,取出晶片卡刷過,將車開至停車場停好,才緩步走向實驗室。

  實驗所的實驗室內依舊燈火通明,有兩名穿著實驗白袍的男人正在交談,時時歡微微一笑,拿出晶片卡刷開玻璃門的鎖,走進實驗室。

  聽見聲音,兩個男人回頭看向她,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同時朝她笑道:“時歡,你回來啦!”

  “是啊!”時時歡邊走邊脫下身上黑色套裝外套,將之掛於休息室裏的衣架,拿過另一件繡有她名字的實驗白袍穿上,走到咖啡機旁倒了杯咖啡,才走到雙胞胎跟前。“你們怎麼還沒回去?”

  楊家雙胞胎與她是植物園裏唯有的三名研究員,其他大多是行政人員與林業所的人比較多。除了她是由國外恩師薦舉而延聘回國之外,雙胞胎則是于植物系畢業,考上公職後,提出調職申請來到植物園從事研究工作。比起在國外那種亦敵亦友相互切磋的環境,在這裏不知是由於與雙胞胎研究領域不甚相同,或是性格的關係,雙胞胎對於她這個國外的空降部隊並沒什麼敵意,相處十分融洽。

  “葬禮如何?”戴著眼鏡,坐著的哥哥楊泓諭輕問。

  “還好。”時時歡勉強扯出笑容,拉過另一張椅子坐下。

  她的恩師霍金斯博士于兩個月前遭人謀殺,陳屍於他任職的植物研究中心裏,而他窮畢生之力所培育出的玫瑰——拇指姑娘,只留下一株,但她無緣得見,她到佛羅里達時,“拇指姑娘”已經被送到國際刑警總部做分析,其餘的全杳然無蹤,警方仍查不出為何人所為。

  霍金斯博士沒有結婚,也沒有家人,通訊錄中只有她們時家人的名字,因此警方先通知了她妹妹時時樂,再由時時樂通知她;於是她打破了不出國的原則,飛到佛羅里達去處理霍金斯博士的後事,博士的骨灰前天早上下葬,而她搭今天早上的飛機回來臺灣。

  “這麼晚了你應該回去休息才對。”身體靠在桌緣的楊凱昀不贊同的說著。

  “回去也沒人在,乾脆來實驗室繼續我的實驗比較實際。”時時歡啜口黑咖啡,強烈的咖啡因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她的家人全都在國外,臺灣的親戚也因為她從小移民國外的緣故而沒有往來,當初決定回來臺灣從事研究工作,是她想逃離那個全是外國人的環境,正好這座植物園啟用,極需要自願前來的研究人員,她便透過霍金斯博士來到明明是她的出生地,卻一點也沒有印象的臺灣。

  一轉眼,也六年了,而霍金斯博士卻……

  “雖然這樣說也是啦,可是你不是坐了很久的飛機嗎?好歹也要休息一下吧!

  實驗室又不會跑。”楊凱昀望著時時歡蒼白過頭的容顏,還有她黑框眼鏡下那明顯的黑眼圈。“你雖然是鐵人,不過也是個女人吧?”

  “平常你要是有當我是女人就好了。”時時歡回嘴。另一個她不想回家的原因是她怕自己胡思亂想。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霍金斯博士會被謀殺。是誰想殺他?又為了什麼殺他?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時時歡發覺她的思緒開始紊亂,連忙又啜了口咖啡,又深吸好幾口氣,才將心情平復下來。

  “你哦……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吧!”楊泓諭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能動的時候我為什麼要躺下呢?”時時歡的笑容開始扭曲,咬著下唇,連日來累積的情緒終是化為淚水滴入咖啡中。

  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想謀害那麼好的一個人……

  雙胞胎互望一眼,有志一同地擱下手中的咖啡杯,才想開口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豈料,她又笑著抬起頭,臉上半點淚痕也沒,將手中的咖啡一口飲盡後起身。

  “好了,該工作了。”她伸了個懶腰,推推眼鏡,“我上回做的樣本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說完,她走向玻璃櫃,開始忙碌了起來。

  雙胞胎相視,松了口氣。

  “時歡,你真不像個女人。”楊凱昀也不怕得罪時時歡,直言道。

  “我從來沒覺得我是個女人。”時時歡回頭朝他一笑,又沈迷於她的實驗中。

  淩晨三點。

  雙胞胎早已離開,只剩下時時歡一人還留在實驗室裏。

  時時歡將分析完的資料登錄電腦中,與之前的資料做比較,然後她做了葉脈切片,將之放進高倍數顯微鏡下觀察,一邊記下要點。

  “時歡,你怎麼還在啊?”

  一聲驚喚,拉回時時歡沈浸於實驗的心神。只見她厚重鏡片下的眼眸先是楞了楞,而後眨了眨,才如夢初醒地將視線由顯微鏡拉開,落至眼前的女子,然後發起呆來。

  同事見怪不怪的在她眼前揮了兩下手,“哈羅,時歡,回神羅!”

  好一會兒,才見時時歡緩緩展露笑顏,然後心虛地往她身上的名牌瞄了眼,才道:“呃,請問你是?”

  “我是新來的行政人員王惠君,今天輪班守夜,不過要回去了。”

  王惠君是植物園裏的行政人員,也是少數幾個女生之一,是兩個月前時時歡到佛羅里達去時才來的新人。

  “這麼晚了,你還在這兒,不太好吧?”王惠君親切地說著。雖然她也是待到三更半夜,但她可沒有時時歡那樣專心投注於研究的精神,天天在植物園裏待到天亮才回家,要不是今天輪到她留守,她才不會在這裏待這麼晚。

  時時歡聞言,瞄了下腕表,笑了笑:“我都不知道這麼晚了。”

  她只記得她拿著剛采來的葉脈切片,看著看著就入了神,直到王惠君喚她為止。

  “你該不會連今天幾月幾號星期幾也不知道吧?”

  “呃……”時時歡扯出尷尬的笑弧,不知該回答什麼話才好,因為她的確不知道今天幾號是星期幾。

  她只要一做實驗,常常是沒日沒夜的,睡在實驗室這種事她常常做,也唯有實驗能讓她忘卻其他的事物,才能忘卻恩師莫名逝世所帶來的悲痛。

  “老天啊!”王惠君無力的笑了笑,“你該不會都沒回去,也沒洗澡吧?”

  時時歡低頭看了下穿在實驗白袍裏的喪服,臉頰泛起兩朵紅暈,“好、好象是吧!嘿嘿……”

  王惠君倒吸了口氣,退開兩步,“你沒洗澡都不會覺得身上癢癢的嗎?”

  “不會啊……”時時歡搔搔亂翹的發,經王惠君一提,她才覺得身上好象有股怪味,“沒關係,我明天再回去好了。”說著,她轉身就要繼續她的實驗。

  王惠君看不下去,道:“你把東西收一收,我送你回去。”

  “啊?”時時歡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她聽話的存檔,關電腦,收起所有的實驗器材,取出晶片卡刷過電子鎖,待鎖上的綠燈閃成紅燈,才將手放上手紋辨識器,等手紋辨識器確認OK再拿出鑰匙鎖好櫃子,第三道鎖也確實鎖好後,才發覺不對,“惠君,我實驗還沒做完,還是等……”

  “等你完成實驗不知道民國幾年了,走吧!”王惠君見時時歡又想打開櫃子,便不由分說拉著時時歡的手往外走。

  “惠君,你要帶我去哪兒?我的實驗還沒結果出來耶!”時時歡努力跟上王惠君疾走的腳步,手被抓得有點痛,但任憑她怎麼掙扎,就是無法掙開王惠君的手。

  “這樣不行啦,如果不等到結果出來,我明天來又要重做……”

  王惠君一直到將她拖出實驗所,拿出鑰匙將實驗所的大門鎖上後才放開時時歡。

  “惠君,你幹嘛把門鎖住啊?”時時歡不明所以的看著王惠君,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今天我守夜,不過已經過了我守夜的時間,所以我要回家了,我順道載你回去吧!”王惠君搭上時時歡的肩,輕推她向停車場走去。

  “可是……”

  “什麼都別說了,你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實驗的東西等你醒過來再說。”

  王惠君打斷她的話,拍拍她的肩。

  “呃……”她不累啊,她只想趕快把實驗做完,而且她自己有車……但見王惠君熱心的模樣,時時歡也不好意思辜負她的好意,只得朝她笑了笑,坐人駕駛助手座,扣上安全帶,“謝謝你。”

  “不客氣。”王惠君發動引擎,“一個女孩子那麼晚了還留在實驗所,很危險的。”

  時時歡只能苦笑,不想說她是想逃避回家後獨自一人,黯然神傷而已。

  她還記得霍金斯博士教課時中氣十足的聲音;記得當她罹患外國人恐懼症時,他耐心十足的勸導;記得他說著“拇指姑娘”時,眼中狂熱的光芒;明明腦海裏還留著如此鮮明的記憶,她人生的導師卻這麼消失了……時時歡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歎氣了?”王惠君放了片CD,讓車內的氣氛不那麼沈悶,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隨著音樂的節奏敲打。

  “沒什麼,有點累而已。”時時歡強打起精神,微笑道:“我家在前面的路口左轉。”

  “好。”王惠君才要左轉,對向車道卻有一輛沒開車燈的黑頭車疾駛而來,她緊急踩下剎車。

  嘰——砰!剎車聲與撞擊聲於空寂的馬路回蕩,王惠君剎車不及,撞上轎車的車尾,時時歡因衝擊力道過大而往車窗撞去,而後被彈回座椅,令她發出一聲痛呼;然後,她聽到一聲細響在耳邊響起,有些疑惑地望向聲源,倏見王惠君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槍,而槍口正對著她。

  “下車。”先前還同她談笑的王惠君此刻面無表情的命令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4:51


  一切發生得太快,時時歡一時還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還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王惠君,不一瞬間即化為持槍歹徒,指著她的太陽穴要她下車,這一下車,時時歡才發現黑頭車不知何時又跑出一台,前面一台,後面一台,將她包圍住。

  數名身著黑衣的蒙面人從車裏下來,手裏都拿著槍,而且全都指向她。

  時時歡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讓她陷入現下的危境,腦袋一片亂烘烘,她試圖思索她最近做的事,然而能想起的不外乎是她的實驗,還有霍金斯博士去世,還有她兩個妹妹過不久都要來臺灣找她,但她知道兩位妹妹的“過不久”常常會變成“最近”……

  “你太慢了。”其中一名儼然是頭目的人低聲用西班牙語說著。

  “要不是她太沈迷做實驗,我哪用得著等到三點。”王惠君也以西班牙語回道,她抓著時時歡的肩,將她往前推。

  時時歡腳步踉蹌了下,還沒站穩就被另外兩名持槍的蒙面人捉住,雙手雙腳都被反綁,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將她的眼睛蒙起來。不過,蒙眼睛也沒什麼用,因為在場的人除了王惠君沒蒙面之外,其餘的全都一身黑,任憑她的記憶力再好,她也認不出來眼前這些身材都相仿的男人。

  “算了,我們走吧!”頭目看眼王惠君,沒再多說什麼,低聲命令其他人。

  其他人紛紛動作,捉著時時歡的兩人把她塞進後車座,一左一右將她像夾心餅乾一樣夾在中間,時時歡才坐穩,車子即像火箭一般駛離。

  “你們……是要錢嗎?”時時歡環視車內的四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沒人回她。

  時時歡沈默了下,又遲疑地開口:“請問……我們要上哪兒去?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打電話回家跟我妹妹說一下我會晚點回去?”她努力找藉口,想向當國際刑警的妹妹求救。

  她的話招來車內四人的怒目相瞪,深知白問的她只能閉上眼來承受他們四人八目針刺一般的目光;好一會兒,她睜開眼,望著前方,發覺他們已經駛上公路,但她不知道是哪條公路。

  她惶惶不安的深吸口氣,又道:“我可以再問個問題嗎?”

  沒人理她。

  時時歡硬著頭皮續道:“如果你們是要綁架勒贖的話,我老實跟你們說,現在我家就只有我一個人,我大妹人在國外……呃,‘談生意’。”她硬是噎下大妹時時樂是國際刑警這句話,生怕刺激到這群匪徒,“我小妹人也在國外修業,所以家裏只剩我一個人,你們要錢也要不到,倒不如……”

  “閉嘴。”坐于助手座的頭目終於受不了地從照後鏡瞪她,以英語喝道。

  時時歡聞言皺起眉頭,推了推眼鏡。該死的!為什麼在臺灣這個地方她會被外國人綁架?她最討厭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了!

  她鼓起勇氣,改以英語道:“你們會不會捉錯人了?我不認識外國人,也跟外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啊!”時時歡話說到一半,即因頭目舉槍指著她的眉心而閉嘴。她盡可能地往後,想遠離那近在眉心的武器,然而在兩名高頭大馬的男人中間,她能移動的空間並不多,只好咬著下唇,忍住再出口爭取權利的話,不再發言。

  頭目見她不再說話,便滿意地哼了一聲,收回槍。

  噗——突來的悶笑聲攫獲了時時歡的注意力,她瞄了瞄坐在兩旁的“門神”,發覺笑聲是自她左手邊的“門神”傳出的,她倍覺受辱地瞪了他好幾眼,無奈車裏一片黑暗,她的瞪視並沒有發揮多大的效用,因為左邊的“門神”仍在悶笑。

  她忍住想一腳踢扁左邊“門神”的衝動,咬著下唇,冷靜下來後,一顆心又高懸於半空中,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這些人綁架她做什麼,更不知道這些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閉嘴,還有忍受他人的嘲笑,以免自己的小命就這麼歸天。

  她真是倒楣透頂,為什麼在她心情低落時遇到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讓她做完她的研究?為什麼不讓她平靜的過生活?她還有植物要照顧,家裏還有一堆生病的花等她回去看……

  “你們到底捉我要做什麼?我要錢沒錢,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而且我又很多話,你們捉了我一定會後悔……”她又忍不住地開口道。

  “閉嘴!”頭目惡狠狠的喝斥。

  “要我閉嘴可以,可是你們要給我理由,我……”時時歡嚇得冷汗直冒,仍鼓起勇氣開口,就在頭目不耐煩地張口正欲說些什麼時,車子停了下來。

  “老大,到了。”

  頭目看一眼時時歡;朝時時歡身邊的人使個眼色,後者微頷首,時時歡只覺腦後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在昏迷之前,她似乎聽到──

  “你沒說過她這麼聒噪,我都快被她煩死了,一路上不停的說,像機關槍一樣。”

  “我也不知道她這麼聒噪。”

  時時歡想反駁她平常並不會這麼聒噪的,要不是他們是說英語的持槍匪徒,要不是她才經歷恩師的喪禮,她才不會失常……

  時時歡不知道她有沒有說出口,只記得她頭好痛……

  時時歡做了個夢,她夢到十年前的往事,那是許久未來糾纏她的惡夢。

  “啊——”時時歡驚叫一聲,自夢中清醒,她驚坐起身,整個床鋪因她的動作而狠狠震動,好一會兒才平止,然而她紊亂的呼吸卻未因此穩定。

  她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好似得到高山症的病人,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吸到空氣的鮮美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她教惡夢侵佔的知覺才漸漸各自歸位,她漸漸能看清自己身在一個天花板上開了個天窗有微光透進的地方,也漸漸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但知曉自己被綁架囚禁的事實,遠遠不及那個惡夢帶給她的震憾。

  “是夢嗎?”時時歡下意識的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微顫的**,想確認那真實得不似夢的強吻是否有留下它的痕跡。

  “對,是夢,是夢……”時時歡籲口氣,拼命安慰自己,卻阻止不了思緒回到十年前……

  那時他們全家都在美國,她父母是標準的研究狂,兩人是在美國留學時一拍即合,然後她們這三個女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呱呱墜地。

  而真正繼承了父母親研究狂精神的,只有排行老大的她。

  她並不是什麼天才資優生,她只是有研究求知的精神,一步一個腳印地讀著她感興趣的科目——植物學;也因此,她在十八歲時便受到了植物學權威霍金斯教授的青睞,中學還沒畢業便跟在他身邊做實驗,學習更多有關植物的事。

  她本以為自己會一生就這麼過下去,直到她遇到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滿胸部是毛的男孩,那個讓她從美國逃回臺灣的男孩,並且發誓一輩子都不出國的男孩……

  奇怪,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來著?她只記得他叫footballboy,卻想不起男孩真正的名字,可男孩的劣行卻深印在她腦海。

  時時歡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環抱,不停地搓著上臂,“不要再想了……”她深吸口氣,感覺十年前被咬的耳朵似乎痛了起來,她強迫自己別再想起十年前的往事,省得噁心反胃。

  然而,這樣的自我催眠並沒有多大的用處,時時歡開始默背植物學名,從A到Z,由門綱目到科屬種,全背過了兩遍之後,起伏不已的心緒才平靜了下來。

  就在此時,天花板打開了,時時歡這才發現,原來她以為的窗戶其實是一扇小門,光源透進這個小房間更多,同時也讓她看見了釘在牆上的鐵制階梯,但她沒有多少時間細想,就被槍管指著,命她爬上階梯。

  一探出頭,時時歡才知道原來關她的房間是地下室,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間很大的鐵皮屋,不過屋頂老早被蛀蝕出好幾個洞,這兒應該是間廢棄的工廠。

  她下意識的想找出口,但卻被逮個正著。

  “別亂看。”負責押她的男子低聲以國語道。

  時時歡一聽,訝然抬頭看向他,可男子從頭包到腳,連眼睛也戴上墨鏡遮了起來,讓她無從得知他長什麼樣。

  “你會說國語?”時時歡無視於抵在她背上的槍管,不住地回頭看他,低聲問:“你能不能跟他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閉嘴。”男子低聲道。

  這回他用的是英語。方才一定是她耳朵出問題,她有些失望的垂下肩膀,認命的被他推向放有辦公桌的一端。

  辦公桌上只放著一台筆記型電腦,頭目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其他人全站在他身後,王惠君則站在頭目身邊,望著時時歡,在頭目的示意下,將筆記型電腦的螢幕掀開,面對時時歡。

  “我們請你來,只有一個目的。”王惠君微微一笑,但那笑讓時時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什麼目的?”她不知道她能為他們“服務”些什麼。

  “這台電腦你不陌生吧?”王惠君指著未開機的電腦,示意時時歡走近觀看。

  時時歡不由得楞了下,但她這一楞,背後即被槍管子重重頂了下,她跟著晃了下,回頭看眼那個剛剛她誤以為會說國語的男人;她咬住下唇,走上前去看那台電腦,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它有何特別之處,但在數十隻眼的瞪視之下,她只得為難的以英語說:“它是IBM的,如果壞了,會有全球保固……”

  她的話招來一堆白眼,頭目的怒目相向,他朝王惠君使個眼色,王惠君便道:

  “我們當然知道它是哪個牌子的,我是問你不覺得這台電腦很面熟嗎?”

  “不覺得。”IBM的筆記型電腦清一色都是黑的,她哪分得清楚哪型是哪型。

  “你們把我綁來就是為了修電腦嗎?”

  她又不是電腦相關科系的,她是植物學家,而且她連開個瓦斯爐都會燒到自己的頭髮,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她留短髮的原因——

  她根本跟電器完全不對盤,除了使用實驗室的器材她還算有天分之外,她有時連開燈也會被電到。

  “當然不是!”王惠君尖叫一聲,受不了地打開電腦,“這台是你的恩師霍金斯博士的電腦,裏頭儲存了“拇指姑娘”的資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回事。”

  拇指姑娘?!時時歡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王惠君還有在場所有的人,眼眸不解中透著警戒,她低下頭閃爍其詞,“我不知道什麼‘拇指姑娘’!”

  頭目丟出一疊照片,時時歡一看,發現照片是在霍金斯博士的喪禮上照的。

  “你與霍金斯博士的關係我們都知道了,再否認也沒用。”頭目壓低聲音道。

  “你跟他的關係如此密切,一定也知道“拇指姑娘”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就算我知道“拇指姑娘”,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培養出來的,這你們應該去問霍金斯博士的助手維妮亞才是。”維妮亞在霍金斯博士死亡之後便不知去向,沒有人知道她身在何方。

  “維妮亞已經在某個沼澤裏被當成鱷魚的食物了。”王惠君沈聲道,“若你不合作,我相信你很快就會與霍金斯博士作伴。”

  她話一說完,頭目後頭站的那排黑衣人全有志一同地將槍對準時時歡。

  時時歡呼吸一窒,冷汗頓覺浸濕了她的背,她深吸口氣,在眾人的注目下垂眸望著已開機,正跑著flash影片的電腦螢幕,螢幕播放的是各品種的玫瑰,最後定格於名喚“天鵝湖”的玫瑰——“天鵝湖”屬於重瓣玫瑰,花色為白,但中心則略帶粉紅,恰似雪白天鵝蜷頸休憩的模樣,然後,“天鵝湖”的影像散去,畫面定格於另一朵玫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那朵玫瑰名喚“公園嚮導銳葛斯”,花朵有六公分大,是淺杯狀的半重瓣花,花的顏色十分紅豔,看上去像天鵝絨般柔軟,花蕊則是鮮明的黃,嬌豔欲滴,好似中國的花中之王——牡丹。

  “我不懂……你們要我做什麼?”時時歡一頭霧水的來回看著頭目與電腦螢幕。“我真的不會修電腦,博士的電腦有問題應該找專業人士……”

  她一連串的叨語因頭目一個拍桌的巨響而逸去,她倒吸口氣,不自覺地往後退,卻忘記身後還站著個人,就這麼倒入他的懷裏;她一驚,想要閃開,可他竟就環著她的腰不讓她移動半分。

  “你……”時時歡驚嚇得想掙開他的環抱,但他不動如山,根本沒法拉開,最後她想禮貌性的開口要他放開她,卻沒想到話沒出口,她的右手即被反剪在後,痛得她大叫一聲,不一瞬,她被推倒壓在桌上,整張臉都快被壓到變形。

  “頭目,這女的這麼不識好歹,乾脆把她的手折斷,要是她再不肯說出密碼,就折斷她的腳,再不行就把她的手指給切斷。”他特意加重“密碼”兩個字,時時歡才瞭解他們想要“拇指姑娘”的研究資料卻因為沒有密碼無法開啟,才捉了她。

  那男人講話的口氣十分平穩,好象被他壓在桌上的時時歡只不過是尊人偶,可以任人宰殺,時時歡激烈地掙扎想掙脫,卻怎麼也不得其法,只痛得直飄淚,慌亂間只能撒謊道:“好啦好啦,我說我說,你不要傷害我……”

  “早這麼識相不就好了?”王惠君哼笑一聲,“你放開她吧!”

  “嗯。”

  時時歡感覺肩上手上的重壓消失了,她甩甩手,往電腦鍵盤上胡亂打了幾個字母,怎知道這一打,電腦立刻冒白煙,還冒出幾絲電光火花,最後“砰”的一聲,就這麼報銷了。

  一群人都傻住了,時時歡更是怕得往後退開一步,又倒入那人的懷裏,只是她再也無力掙開他的懷抱。

  “等會兒我一叫你跑就跑。”男人在她耳邊低語,說的是貨真價實的國語,帶著外國人的腔調。

  時時歡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男人不知朝其他人丟了什麼東西,一時間煙霧彌漫,什麼也看不清楚,此時男人的聲音又響起:

  “跑!”

  時時歡再也沒有遲疑地拔腿便跑,她死命的跑跑跑,跑到跌倒又爬起,怎麼也不敢回頭看那間廢棄工廠裏發生什麼事。

  不知跑了多久,她跑到腿軟力竭,不小心絆到石子的她,就這麼整個人往前撲倒在地,運動過度的酸痛與倒地時磨破皮的痛同時向她襲來。

  “好累……救命啊……”時時歡無力地說著求助的話語,奢望會有人聽見。

  又不知過了多久,時時歡的意識漸漸遠離她,眼皮沈重地合上,但她嘴裏仍喃念著:“救命啊……”

  “嘰”的一聲,一輛黑頭車在時時歡倒臥的路旁停住,裏頭走出一名男子,他蹲在時時歡身旁,久久,才逸出一聲輕笑;已經累到被周公召去下棋的時時歡嘴巴還無意識的動呀動的,不知道在講什麼,他抱起她,將她放進車裏。

  恍惚間,時時歡覺得嘴上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給碰了一下,還有個低沈的聲音在她耳朵旁講了一些話,她聽不真切,卻因此安心地陷落夢鄉,沈沈入睡。

  坐於駕駛座的男子情不自禁地親吻著她呢喃夢語的**,低聲安慰她,見她沈沈入睡才斂去笑容,取出手機,撥了通電話,以流利的西班牙語道:“是我,我已經在她身邊了……我知道……不是一定成功,你又何必大費周張的收買我?”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讓男子唇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最後他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語落,他斷線,發動引擎,往時時歡的住處駛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5:16


  時時歡是被射入房間的陽光弄醒的。她睜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手往床旁的矮櫃摸去,一如往常地摸到她每晚睡前都會放在那兒的眼鏡,將之戴上。

  頭一個映入她眼簾的是那爬滿了整個窗子的鬱綠藤蔓,還有教風吹得一揚一落的窗簾與透入窗內的陽光,空氣裏飄著清晨特有的清新,讓她混沌不已的思緒漸漸清晰。

  熟悉的景象讓時時歡微皺起眉頭,她發現那窗子跟她在臺灣的家裏的好象,像到連藤蔓爬的方位也一模一樣……

  “嚇?!”時時歡這才發現那是“她”的窗子,“她”的窗簾,“她”的藤蔓植物,她陡然驚覺自己正睡在“她”的床上。“我在做夢嗎?”

  她不是倒在路邊快死了嗎?時時歡坐起身,發現她身上穿著睡衣,一時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難不成我被綁架是我做夢?”

  時時歡忍不住露出笑容,重新倒回床上,拉被蓋過頭,“一定是夢,一定是因為我太累所以才會做那麼可怕的夢……噢!”才一個轉身,時時歡隨即感受到肩上傳來的酸楚,痛的地方與夢中被壓制的地方相同……

  “不會吧?我應該是做夢啊……”正努力說服自己的時時歡倏地聽見樓下傳來吹風機的聲音,她猛地掀被坐起,這回又扯到肩膀,但她沒時間管她的肩有多酸痛,她只知道有人在她家。

  她想下床卻因動作過猛,結果重心不穩連人帶被滾下床,跌得四腳朝天,逸出口的痛吟因怕被樓下的人聽見而用手捂住。

  她側耳傾聽樓下的動靜,很好,吹風機的聲音依舊。

  時時歡忍著痛,扶著腰走出房門,先上三樓去大妹房間拿棒球棒,接著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持著球棒的手也隨著愈接近竊賊而愈發顫抖。

  她躲在樓梯口,偷偷望向客廳,客廳空無一人;她轉頭往飯廳的方向看去,沒人但桌上擺有豐盛的美式早餐,那香味讓時時歡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吞吞口水,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小心地碰了下盤子。

  “還是溫的。”時時歡低語。

  這代表這些令人垂涎的早餐不是剛從外面買回來就是剛煮不久,可外頭哪兒在賣這麼正統的美式餐點?時時歡微微出神地想著。

  但很快地,她的注意力又被吹風機的聲音給拉回,她傾耳細聽,聽出聲音是來自于一樓的浴廁,吹風機的聲音兀地停住,取而代之的是沖水的聲音。

  難不成有人偷偷進來只是為了洗澡?疑問浮上了時時歡的心頭,但在做了那樣的惡夢後,她反而不知該去打擾小偷洗澡,還是該坐下來把桌上的食物吃完。

  沖水聲不絕於耳,而時時歡肚內則奏起“餓餓交響曲”,看到一桌的美食,她才想起她似乎很久沒好好吃一頓了……不過,就算她再沒神經,她也不敢在有小偷的空間裏用餐,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她決定先解決小偷再來吃東西。

  時時歡並沒想到那桌食物可能有毒的問題,只想著解決了小偷她就能好好吃一頓,這個念頭驅使她鼓起勇氣。

  此時,沖水聲停了,吹風機的聲音再次響起,正是攻擊的好時機。

  “別怕,只是小偷,又不是阿度仔。”比起阿度仔的可怕,小偷在時時歡眼裏只不過像米粒一般渺小的存在。

  她深吸口氣,往浴廁移動,小心地將浴廁的不透明玻璃門往旁推開,玻璃門一開,裏頭的熱氣便朝她沖了過來,模糊了她的鏡片與視線,隱約間,她瞧見有人影晃動,她深吸口氣,在心裏鼓勵自己:時時歡,你可以的,等一下就朝小偷的頭跟胯下打下去,最好讓他腦死又絕死絕孫。這樣你就可以吃早餐了。

  做好心理準備,她將球棒高舉,正欲往那人影打下時,那正於鏡子前面吹頭髮,全身上下無一絲遮蔽物的小偷正好轉過身來看向時時歡,時時歡沒注意到,因她忙著一邊高舉球棒一邊抬手將鏡片上的水氣給抹去,待指尖拭去水霧,她正好將小偷看得清清楚楚。

  時間凍結。

  時時歡的視線正好對準小偷某個重要部位,她張大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那個地方移向他可怕結實的肌肉,又往上移至小偷那有型的下巴、高挺的鼻樑,到他那雙比晴空還蔚藍、清澈的藍眸……藍……藍眼睛?!

  為了要確認小偷是不是阿度仔,時時歡的目光定在小偷那兩道金褐色的眉,與剪得清爽俐落、金褐色摻有黑色的頭髮上……

  她瞠大眸,張大嘴,就這麼直勾勾地瞪著阿度仔的金頭髮看,直至胸口傳來氣悶感,她才驚覺她忘了呼吸,她吸口氣,活像見鬼一般地倒退,直到背撞上牆,她才不得不停下逃生的步伐。

  不管小偷的身材有多好,鼻子有多挺,嘴唇有多性感,都在時時歡確定眼前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阿度仔後化為一波又一波的恐懼。

  天、天啊!有、有沒穿衣服的阿度仔站在她的浴室裏,阿、阿度仔!是阿度仔!時時歡的手因極度的恐懼而鬆開,球棒“匡當”一聲落地。

  “你……”阿度仔語含笑意,微眯起藍眸,偏著頭,雙手擦腰,望著整個後背全貼上牆,還嫌距離拉得不夠遠而踮起腳尖的時時歡。


  阿、阿度仔開口了,這真的不是做夢,真的有個阿度仔在她家,她要怎麼辦?

  時時歡的身子因阿度仔講話而顫抖了下,她呼吸粗淺,心跳急促,雞皮疙瘩掉滿地。

  阿度仔愜意地拿了條大浴巾圍住下半身,朝她走去;浴室的熱氣再次襲上時時歡才擦乾淨的鏡片,卻熨不暖她慘白的容顏。

  “你要搬走什麼我都沒意見,只要你快走,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時時歡一見阿度仔走近她,慌亂不已,口不擇言的亂叫。

  阿度仔的腳步稍頓,但未遲疑地向她走去,直到兩人的距離近到時時歡可以嗅到阿度仔身上綠茶香皂的香味。

  該死,那是她最喜歡洗的香皂耶,阿度仔用過她不敢再用了啦!

  “你不要再過來了……”時時歡退無可退,瞥開視線,不願與阿度仔四目交接,抖著聲音道:“一、二樓書房的書桌抽屜有現金,你要就去拿,不要再過來了……”

  阿度仔對她的興趣顯然比對錢來得多,也或許他是聽不懂時時歡說的話,但若時時歡稍有理智,便能從他眼裏看見滿溢卻壓抑的喜悅。

  眼見阿度仔的手摸上她的臉頰,她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惡寒,想揮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氣力早被恐懼消磨殆盡,只能抖著**任阿度仔的指尖撫過她的頰畔,拂過她的髮鬢,似乎在確認什麼似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她畏懼地縮起肩膀,想推開他時,他卻反將她的眼鏡拿掉。

  “等、等一下,你不能拿走我的眼鏡……”她沒了眼鏡就像瞎子一樣,看不見她就不能保護她自己。

  “你說我能拿走任何東西,任何。”阿度仔強調“任何”,時時歡則因太過恐懼,而完全忽略他講的是國語。“親親。”

  時時歡快哭了,那他句“親親”讓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可是、可是,你、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啦……”

  她睜著迷蒙的眼眸想看清楚阿度仔的表情,卻只能模糊地看見他臉上帶著笑容,勉強辨認出他那雙藍眸十分專注地望著她,但令她困擾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的碰觸,她的雞皮疙瘩幾乎掉了滿地。

  “拜託……”時時歡接續的話全被阿度仔吞沒,她瞠大飽受驚嚇的眸,瞪著強吻她的阿度仔,完全不知事情為何會演變至此,她咿咿唔唔地想要阿度仔放開她,但這反倒給了阿度仔的舌頭入侵至她口中的機會,她開始頭暈,全身發寒,咬緊的牙關被阿度仔的舌頭給撬開,她已然嚇到完全無法反應。

  為什麼一遇到阿度仔她就倒楣咧?為什麼這個阿度仔會出現在她家?為什麼他要吻她?還用她最愛用的綠茶香皂?啊,他還用了她的牙膏刷牙,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合用的……

  時時歡的意識在這些不斷冒出的念頭中飄遠,她的眼神渙散,卻仍映著阿度仔那雙明澈的藍眸,而這也成為殘留於她腦海裏最後的影像。

  啊,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她睜著眼睛在做的惡夢而已……

  時時歡猛然睜眼。這回映入眼簾的是亮著的日光燈,她抬起手遮去射入眼的白光,意識猶在清醒與昏沈中擺蕩。

  “唔……好亮……”時時歡乾脆用手掌覆上眼睛,側翻過身,這個動作卻讓她跌下地板,額頭撞到茶幾,“叩”的一聲伴隨時時歡的痛呼。

  時時歡摀住發痛的額頭,努力用沒戴眼鏡的眼睛辨認所在地,最後勉強認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客廳。“我怎麼會在客廳?”

  空蕩的客廳只有她一個人,她不記得她怎麼會在客廳,她記得她從佛羅里達回來,然後到植物園做她的實驗……再來就做了一場很可怕的惡夢……最後……

  時時歡的記憶斷層猛地接上,她想起一切,包括可怕的阿度仔小偷,他、他還強吻她!時時歡整張臉全皺在一起,另一隻空閒的手摀住嘴巴,不願回想那個帶有牙膏氣息的親吻,她顫抖了下,忽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時時歡連忙低頭檢查她身上的衣服是否還在。“還好、還好,還穿著……”但是她好象還是少了什麼東西……啊,她的眼鏡!

  時時歡一手抓著衣襟一手撫上臉,奇怪,她的眼鏡咧?

  “你醒啦?”突來的問候教時時歡猛地一顫,那對她而言不算陌生的聲音令她忍不住想遠離,但她一偏頭才發現她被困在茶幾與沙發中間,而她能感覺得到無論她逃到何處,這聲音的主人都能輕易逮住她。

  避無可避之下,她只好抬頭看他,親眼見證阿度仔還在的事實,讓時時歡往沙發爬去,然後整個人蜷成一團,不想讓阿度仔有任何靠近她的機會。

  兩人對望良久無言,阿度仔似乎對時時歡規避的舉動感到很有趣,但他也只是坐在茶幾上看著她,沒有動作。

  “嗯咳……”時時歡清清喉嚨,試圖以冷靜、自製、堅定的形象來嚇跑阿度仔,只不過她一開口便泄了底:“你你你……”

  她連句話也講不全,只忙著護衛自己先前被侵犯的唇兒,還不忘拉住自己的衣服,蒙朧的視線勉強辨出阿度仔那模糊的五官似乎都呈現某種詭異的弧度。

  “你你你在笑我嗎?”時時歡好不容易將話講全,但還是止不住地結巴。

  “沒有。”阿度仔先輕咳了幾聲才回答,但聲音裏的笑意已洩露他在說謊。

  突地,她看見阿度仔的手揮動起來,她下意識地抬手閉眼想躲開,待冰冷的觸感搭上鼻樑,視線恢復清明,她才明白原來他只是要替她戴眼鏡。

  她推推眼鏡,眼睫低垂,小心翼翼地瞄他幾眼。

  現在阿度仔穿上衣服了,吹幹的金褐發較看不出黑髮的部分,他的頭髮不長,亂中有序的髮型讓他看起來十分性格,眼睛還是藍色的,五官輪廓……好吧,她承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但他散發的氣質與他年輕吸引人的外表不太搭軋,不過這反而對女人構成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他是個阿度仔!而且還是個在她家洗澡,用她的茉莉香皂,用她的綠茶牙膏……她已經不敢去想他是用誰的牙刷刷牙的阿度仔!

  “我覺得……”時時歡深吸口氣,看著阿度仔,努力不別開視線,緩慢地開口:“書房的書桌抽屜有錢,如果你想要,可以統統拿走;呃,客廳這邊有液晶電視跟DVDPLAYER,還有一組很棒的音響,那是我大妹的,然、然後……”

  老天,她的勇氣快用完了,她好想哭,不,不能哭,不能在阿度仔小偷的面前示弱,“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剩一堆植物還有老處女一個。這些東西你拿了就快走,不、不然等我鄰居發現報警,你就來不及了,我、我什麼也不會追究的……你拿了就走吧!”

  “要是我拿走樂樂的音響、電視跟DVDPLAYUR,我一定會被她追殺到天涯海角。”阿度仔喃喃自語著,但他的“自語”音量一點也不低。

  “啊?”阿度仔怎麼知道她妹妹叫樂樂?

  “你不認得我是誰了嗎?”阿度仔露出迷人的笑容,藍眸專注凝望時時歡,異常溫柔的問。

  時時歡用力的搖頭,搖到她的頭髮亂亂飄,用力表示她跟他完全不認識。

  “我們見過面的,記得嗎?”他將兩手的食指輕輕抵在臉頰,藍寶石般的眼眸眨呀眨地裝可愛。

  “有也不記得!”時時歡更往沙發裏縮去,“你不要再假裝我們認識了,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屋裏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搬走,要不要我替你打電話找搬家公司來搬?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四樓還有很貴很貴的瓷器跟銀器……”

  “我要你。”

  “還有還有,我房間抽屜裏還有存摺跟印章,密碼是5678,你也可以拿走……呃?”時時歡“介紹”到一半才發覺阿度仔似乎說了什麼“我要你”,她迎上阿度仔的眼睛,清清喉嚨,懷抱著一絲希望地問:“不好意思,我剛剛似乎聽到你說……”

  “我要你。”阿度仔面帶微笑,不太像開玩笑地說。

  時時歡一時情急,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不好吃啦,你還是拿點值錢的東西……”話還沒說完,時時歡突然發現阿度仔自始自終說的是一口純正的國語,“你你你……講講……”

  “對,我說中文。”阿度仔笑容滿面地替她接話,而且一副時時歡終於發現的表情,“而且我不是小偷,你可以停止數你的家產給我聽了。”

  時時歡瞪大眸,“不、不是小偷你進我家幹嘛?我又不認識你!”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阿度仔話中有著失望,時時歡聽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怪了,她竟然會覺得她不認識他是一件天大的罪過,她不該有這種想法的!阿度仔未經允許就跑進她家,還用她的浴室,洗了她最愛的香皂,刷了她的牙膏,還、還強吻她……他才應該有罪惡感,他犯的罪可多了!

  “你快走啦!不然我真的要叫員警了!”時時歡試圖板起臉,語氣兇狠的吼著,想要借此嚇走阿度仔。

  “我叫飛人,是樂樂的搭檔。”飛人不為所動地笑道,在時時歡能反應前加上一句無疑是宣判她死刑的話:“我隸屬於I?C?P?O緝毒組,從今天開始你受到I.C.P.O?的保護直到危險解除……你應該聽過I.C.P.O?吧?”

  她當然聽過I?C?P?O,那是她大妹時時樂工作的組織,也就是說……這傢夥是國際刑警!

  “你是員警?!”時時歡忍不住驚叫出聲,整個人自沙發上跳起,想躍過沙發椅背,躲到沙發後面,但她一個打滑,整個人撞上椅背翻過沙發,墜落至地板。

  著陸失敗。

  “噢……”痛死了!時時歡痛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無奈的望著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可悲。

  “你沒事吧?”飛人的上身自沙發椅背探出,俯視著時時歡。

  “沒事才怪……”她覺得她全身都不是她的了。

  “要我扶你起來嗎?”飛人好笑的問。

  時時歡哀怨的抿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想躺在地上繼續痛,可也不想讓飛人扶……就在她猶疑的當口,飛人已動作輕巧地躍過沙發,不似時時歡可笑的翻墜,而是十分完美的著陸,然後他不顧時時歡的掙扎與抗議抱起她,將她放回沙發。

  “還好吧?”

  “再好不過了……”幸好她常睡一睡摔下床,早就練就一身快速復原的能力。

  “你說你是樂樂的搭檔,那樂樂呢?她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她另外有任務,因此由我來。”

  “你騙人。”樂樂不可能讓阿度仔來保護她的!她明明知道她的毛病,絕對不可能把她跟阿度仔放在同一個地方的!

  “樂樂說過你會有這種反應。”飛人一副了然於心、老早知曉時時歡會歇斯底里的模樣。

  “我……”時時歡一時語塞,數度張口想駁辯,卻發現她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只好說:“什麼危險?而且你說你是國際刑警,是樂樂的搭檔,我就得相信你嗎?”

  飛人聞言輕喟一聲,秀出他的警徽、ID與識別證,“I?C?P?O緝毒組。”並在時時歡仍懷疑的目光下將證件遞給她,“不信的話,你可以檢查看看。”

  時時歡以不碰觸到飛人的原則下接過證件檢查,但她看了老半天,也只能認出飛人的證件與時時樂的很像。

  “好吧,就算你真的是員警,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樂樂竟然沒有事先通知她,明明她前兩天還在佛羅里達的,樂樂卻隻字未提。

  “別告訴我你全忘了。”

  “忘了什麼?”她漏聽了什麼嗎?

  “昨天晚上的事。”見時時歡仍一臉疑惑,飛人只好說出幾個關鍵字,希望能喚回時時歡的回憶,“王惠君,綁架,拇指姑娘。”

  時時歡聞言,倒吸口氣,原本慘白的臉色這下泛青,她驚恐地望著飛人,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那、那不是夢嗎?我、我以為……”

  “那是做夢?”飛人接話。

  時時歡抿緊唇,不自在的推推眼鏡,雙手交抱,手不住地搓著上臂,點點頭。

  她真的以為那是一場夢,或者該說,她催眠自己那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惡夢,一場只是因為恩師驟逝,過度傷心而做的夢。

  “親親,那不是夢。”

  “誰是你親親?我要樂樂,我不要你。”她雖然不清楚那些人要“拇指姑娘”幹什麼,但她很確定她不想讓飛人保護。

  “親親,樂樂另外有任務,她不能回來保護你,你只有我。”飛人並未因時時歡的排拒而顯出任何不耐或不悅,他很有耐心地替她洗腦。

  “為什麼?為什麼樂樂不能回來?”她寧可被綁架也不要跟阿度仔共處一個屋簷下。“她出什麼任務會比我這個姐姐還重要?”她吸吸鼻子,眨眨發熱的眼,不願在飛人面前示弱——即使她已經出糗很多次了。

  “抱歉,這是機密,我無法告訴你。”藍眸好遺憾好遺憾地望著她。

  “我不相信,我……”時時歡的聲音被計時器的聲音打斷。“那是什麼?”

  “啊,焗飯好了。”飛人往廚房看了眼,“你要來點嗎?”

  “什麼?”時時歡的思緒跟不上飛人的,不明白他為何前一秒在跟她談時時樂不能前來保護她的事,後一秒馬上可以若無其事的問她要不要吃飯。“等、等一下!樂樂到底是出什麼任務,難道沒人能跟她換嗎?不然……不然……”

  換掉你也可以。這幾個字因飛人的臉突然靠近而卡在她喉嚨。

  時時歡皺著眉,推推眼鏡,小聲地道:“你能不能別靠我這麼近?”

  飛人臉上的笑容依舊,像沒聽見時時歡的抗議,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她本想躲開,卻著魔似地僵在原地任飛人摸她的臉頰。

  “你常熬夜吧?”飛人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啊?”

  “有黑眼圈。”飛人眷戀的指腹來回撫著時時歡的黑眼圈,藍眸閃過心疼。

  時時歡看得一清二楚,卻不明了為何他會有這種舉動,飛人的氣息籠罩著她,害她一呼一吸全是飛人的味道,好象把飛人吸進了體內,融成一體了。

  她雙頰驀地發紅,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這種反應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尤其引發這種反應的還是個阿度仔!

  “我……”

  “吃不吃焗飯?雞肉是後面婆婆送來的,洋菇隔壁阿伯是拿來的,起司我鋪得很厚,咖哩也很潤口不會太辣。”飛人沒給時時歡思考的時間,又丟出一串話,而這串話成功轉移了時時歡的注意力。

  咖哩的香味四溢,很想搖頭的時時歡捱不住空腹的悲鳴,默默地點了下頭。

  “乖孩子。”飛人的笑摻入了些許時時歡不明白的情愫,他摸了摸她的臉頰才起身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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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5:41


  時時歡垂下嘴角,在心裏用力的譴責亂叫的肚子,她回頭朝開放式的廚房看去,飛人高大的背影正忙碌的穿梭其間。

  她不安地拿起話筒撥了通電話,電話接通後,她偷瞄眼廚房的飛人,見他沒回頭看她在做什麼才壓低聲音道:“樂樂,是我。”

  “哦,大姐啊!你那邊還好吧?”時時樂的聲音聽起來很遠,而且似乎身處在一個很吵的環境。時時歡隱約聽到有人摔碎東西,還有奇怪的嚏嚏聲,聽起來像是槍聲,時時樂講話是用吼的。

  “樂樂,你在哪里啊?危險嗎?”時時歡判斷時時樂身處於槍林彈雨中,直覺就想掛電話免得害時時樂因不專心而受傷,但是她又很想從時時樂口中證實飛人的身分。

  “沒事,只是有個白癡把東西砸碎還撞到床跌到地板,把時鐘弄倒而已。大姐,你那邊一切都OK吧?飛人有去找你嗎?他有沒有保護你?”

  “對,我就是想問你飛人的事,他、他是個阿度仔,你要找人來保護我也……”

  時時歡講到一半,時時樂便打斷她,“大姐,我知道飛人是阿度仔,但是他會講中文,你們溝通不會有問題的……我在講什麼,就算他不會講中文,你們溝通還是一樣不會有問題,我要說的重點是……”時時樂話沒說完即因她身旁有人大吵大吼而中斷,“大姐你等我一下。”

  “哦。”時時歡聽見時時樂吐出一串流利的西班牙語,又快又急,口氣很壞,雖然時時歡聽不懂,但時時歡已經對那個被時時樂罵的人感到同情。

  不一會兒,時時樂回來了,“大姐,你還在嗎?”

  “在、在,我還在。”時時歡轉頭偷看飛人,他還在廚房不知在忙什麼。

  “好,我要說的重點是,飛人是我唯一能放心將你交給他的人,雖然他是個阿度仔,雖然他金發藍眼,可是,他能夠信任。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只好委屈一下。”

  要是她說飛人是個愛亂用別人東西的色胚,不知道樂樂還會不會覺得他是好人?

  “我不懂,要是我真的有危險,為什麼保護我的不是你?”她跟飛人根本無法相處。

  “因為我得另外出任務,否則我也希望我能保護你……”時時樂的聲音再次被打斷,這回她沒空跟時時歡講“等一下”便開罵。

  一樣是西班牙語,但時時樂的口氣讓時時歡慶幸她不懂西班牙語,她原本想掛掉,但又想知道樂樂是被什麼任務拖延,導致她得跟飛人相處,也想知道她到底遭遇什麼危險,讓他們如此的緊張。

  一陣咖哩的香味傳來,近得讓時時歡心一驚,用力掛斷電話,揚起個僵硬的笑弧,作賊心虛地抖著聲音,對端著兩份焗飯的飛人說:“好香啊……”

  飛人微笑地看她一眼,藍眸蘊含笑意,映著時時歡心虛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時時歡覺得他似乎看透了她剛才幹了什麼,但他沒說出口,讓她十分有罪惡感地將視線集中在他手上的焗飯,不敢看他。

  然後,她發現他拿的是小妹時時欣專用的託盤與手套,託盤上還有一組成對的餐巾與餐具,那都是她家的東西,但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放哪兒。

  她不禁愕然,“你怎麼知道我家的東西放哪兒?”

  雖然這兒大多時候只有她一個人住,但裝潢時也將所有家人全算了進去,所以她們各有各的房間,而公共空間,如廚房,浴室……這些地方,尤其是廚房,她有時連只湯匙也找不到,而飛人卻能輕易翻出這些東西,這種“特異功能”讓她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你在睡覺時,我稍微參觀了一下。”飛人邊擺餐具邊回答。

  “參觀?”她才不相信。

  一樓是客廳、浴室、開放式的廚房兼飯廳,還有時家父母居住的房間,二樓是她的房間與書房,三樓是樂樂的房間跟健身房,四樓小妹欣欣的房間與專屬的廚房——她是甜點學徒,還有還有,屋外是她拿來專為附近鄰居們家中生病的花花草草免費看診的溫室……以上種種,他怎麼可能全都參觀過?

  連她都還沒摸透自己房子裏有什麼,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快就比住了好些年的她還瞭解咧?時時歡疑惑的望著飛人,想從他蔚藍的眼眸裏看出一些他內心的想法,但她隨即一想——那關她什麼事?只要他能離她遠一點,他想搬空或是摸遍她家,她就要求神拜佛,到處還願了,何必因為一時的好奇,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吧!我巡視了下環境。”飛人遞了餐巾與叉子給她。

  “幹什麼?”她接過,翻動鋪了上層的起司,起司的香味與咖哩的味道混合成令人饑腸轆轆的美味誘惑,食物的熱氣襲上時時歡的眼鏡,她摘下眼鏡想拿紙巾擦拭時,飛人已將紙巾遞了過來。

  她小聲地道了謝,擦完眼鏡後再戴上,咖哩雞焗飯的香味讓她食指大動,也不管飛人有沒有下毒,忍不住嘗了一口。

  “探查可疑物品。”飛人見她一吃便停下了手,也跟著將起司、咖哩和飯全攪在一起,“好吃嗎?”

  “什麼可疑物品?”時時歡刻意忽略飛人的第二個問題,就算好吃到可以飛上天,她也不會當他的面承認。

  飛人笑笑不語,低頭吃著他的那一份咖哩雞焗飯。

  “喂。”時時歡眯起眼來瞪他,用眼神要求他必須回答她的問題。

  飛人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微垂眼睫,輕輕一笑,沒頭沒尾地道:“你們姐妹長得不太像。”

  “啊?”時時歡這回很快地反應過來,微怒地說:“飛人先生,請你不要轉移話題!”

  “叫我飛人,親親。”

  “別叫我親親!”時時歡極力克制揮拳的衝動。“飛、人。”

  “那……叫你歡歡?”

  “時小姐你是不會叫嗎?”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最沒耐心的一刻,現在她真想掐死他。

  飛人似乎知道她的罩門所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耍得團團轉,要不是和樂樂通過電話,確定了他的身分,她肯定把他趕走。

  “那還是喚你親親好了。”飛人眼眸含笑地道。

  “你!”她很想把手中的叉子射進飛人的腦袋。

  但她不能攻擊飛人,因為他是員警,襲警的罪名不小;也不能拿食物泄忿,食物沒有錯,有錯的是廚子!她低頭一口接著一口猛吃,不再跟飛人講話,免得氣死自己。

  飛人好心地不再說些什麼來激怒時時歡,反而在她吃完焗飯後,送上一杯冰茶;時時歡氣歸氣,但還是接過冰茶,小小地啜了口,甜潤清爽的口感讓她的火氣降了大半。

  “不生氣了?”

  時時歡瞥他一眼,保持沈默。事到如今,她仍搞不清楚飛人前來的目的是戲弄她還是保護她,她也搞不懂他和樂樂口中的“危險”所指為何。

  一個想法忽地飛掠過她的腦海,她脫口問道:“我在哪兒見過你嗎?”

  飛人聞言楞了楞,好一會兒才恢復笑容地問:“你終於想起來啦!”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

  不知是因為高中時那個男人帶衰她,讓她的阿度仔運太差,抑或是天生如此,總之,從高中畢業後,她遇到的阿度仔沒一個好人。

  不是懷著惡意接近她,刻意戲弄她而與她交往,然後等她放感情下去時便被狠狠甩掉;再不就是被當成備胎,還傻傻的以為自己是那人今生唯一摯愛;更有的是為了盜竊她的論文才跟她交往,而偷了她博士論文的傢夥現在還在學界活得好好的。

  而她,因此對阿度仔產生不信任感,甚至是畏懼與厭惡,才會遷到臺灣來。

  “聽著,不論我做過什麼,我都道歉可以嗎?只要你不要再玩我……唔……”

  時時歡接續的話全教飛人的吻給封緘。

  這回,他只是輕輕吻了下,便放過了她,而不是像之前那火熱到可以燒房子、讓人暈眩的法式舌吻,雖只是輕觸,卻仍十分有效地讓時時歡住了口。

  啪!飛人臉上多了個鮮明的五指印,而時時歡則沖到廚房,推開後門,將自己鎖進溫室。

  飛人收拾餐盤,來到廚房,透過廚房的窗戶望向溫室,點亮燈芒的溫室像是堅不可摧的堡壘,怎麼也攻不破,而他,就像被拒於堡壘外的疲憊旅人,只能看著那溫暖的燈火燃著,卻無法越雷池一步。

  他撫上臉頰,那熱辣的疼感猶在,卻比不上他內心所燃燒的火焰與失落,他歎口氣,自嘲地笑了笑,邊眷戀不舍地凝視著溫室的方向,邊做著家事。

  在溫室裏陪伴生病的植物們一整晚,順便思考這幾天所發生的事,卻仍一無所獲的時時歡,頂著一雙熊貓眼推開廚房的後門,聞到濃濃的咖啡香味,精神立刻為之一振。

  咖啡。她現在真的需要一杯又濃又黑的咖啡。

  她走路輕飄飄的,左搖右晃,活像鬼魂般飄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你回來啦。”飛人的聲音突地出現,嚇了時時歡好大一跳。

  她猛地轉頭望向聲源,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飛人,穩住亂跳的心臟,清清喉嚨,道:“你、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我一直都在啊!”飛人手中拿著磁杯,裏頭裝的黑色液體正是時時歡極需的咖啡,察覺到時時歡盯著他杯子的饑渴眼神,他轉身拿起咖啡壺,揚了揚,“你要來點嗎?”

  “要!”時時歡答得非常用力。

  “唔,那你先去梳洗如何?我來煮早餐。”

  “好。”她雖然對飛人沒好感,但對他煮出來的食物非常有好感,她疲累但友善地朝他微笑,虛軟地起身,鬼魂似的飄進浴室。

  飛人目送她的背影離開,才開爐忙碌地煮起早餐來。

  “你說什麼?!”時時歡才咬了一口柔潤香滑的蛋捲,卻因飛人說的話而掉出口。

  “我說我要跟你去上班。”飛人氣定神閑的重複一次。

  “為什麼?”時時歡終於發現嘴裏的蛋捲掉了,怒瞪飛人一眼,然後把掉在身上的蛋捲撿起來放在盤子裏,再叉起盤子裏的另一塊,但這回她學聰明不先咬,以防飛人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嚇她。

  “因為我得保護你呀!”飛人起身拿起咖啡壺為時時歡與自己各添滿咖啡。

  “你沒必要跟著去吧?”她差點忘了飛人是來保護她的,她幾乎以為他是來當她的廚子的。

  “萬一他們在你上、下班時對你下手呢?”

  “他們是誰?”

  “那天晚上捉你的人。王惠君已經潛伏在你身邊不知道多久了,你的安全可慮。”

  “可、可是王惠君那是……”時時歡訶窮了,“我工作的地方是政府機關,閒雜人等不能進去的。”

  “放心,必要時我可以秀警徽。”

  “可是要是那班人正盯著我,你秀警徽不就自曝身分?”她雖然迷糊可是不笨。

  “關於這點,我也想到了。”

  還有什麼問題可以難倒飛人的?時時歡無語問蒼天。

  “等等,在我聽你的解決方法之前,先讓我吃完早餐。”她才不要再出一次食物吃到一半掉出來的糗。

  飛人含笑頷首,啜口咖啡,看著時時歡大快朵頤的模樣像是擁有全世界一般的滿足,可惜時時歡只顧著埋頭猛吃,壓根兒沒發現飛人的目光。

  時時歡囫圇吞完所有她想吃的東西,又灌了口咖啡後才道:“好了,你可以說你的解決方法了。”

  “你可以向大家介紹我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什麼關係?主人與廚子?還是保護者與被保護者?

  飛人自口袋中取出藍絨盒子,打開它,裏頭躺著一對白金戒指。

  “這是幹什麼用的?”時時歡還是一頭霧水。

  “來,把你的左手給我。”飛人朝時時歡伸手。

  “幹嘛?”時時歡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不想聽話的伸出去。

  “乖,把手給我。”飛人眯眼笑了,他的表情讓時時歡一楞,身子開始發熱。

  該死的,這個阿度仔這樣笑真是……令人著迷!

  飛人的表情誘惑了她,她鬆開緊握的雙手,將左手伸了出去,飛人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他掌心的熱度傳到了她身上,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肩膀,飛人將其中一隻較小的女戒戴上她的無名指。

  “好了。”飛人多握了一會兒她的手,大拇指撫了撫她的指關節,才放開她的手,拿出盒裏的男戒戴上左手無名指,展示戒指給她看。“瞧,我們現在訂婚了。”

  “噗——”正用右手拿杯子喝咖啡的時時歡一聽嗆到,咖啡濺了滿身,她一邊咳一邊接過飛人遞過來的紙巾,咳到一個段落,她紅著眼眸看著坐在對面的飛人,“你……咳……這是當真的嗎?”

  跟個阿度仔訂婚?!天啊,殺了她比較快!她剛剛一時不察被飛人給騙了!

  “當然不是,這不過是權宜之計。”飛人露出人畜無害的和善笑容。“你的戒指裏有發信器,讓我可以掌握你的方位。”

  “那你的呢?”時時歡容顏慘白,顯然仍未自震撼中恢復。

  “為了掩人耳目,我還是得戴一下。因為我將每天接送你上下班,跟你在植物園裏遛躂,我們必須對外宜稱我們是未婚夫妻。”

  “什麼?!”時時歡尖聲大叫,她怎麼也沒想到飛人想到的解決方法是這種方法,“我不要!”

  “親親,你必須諒解,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必須這麼做。”飛人誠懇溫柔的聲音像最香醇的紅酒,引誘她走向他為她鋪設好的道路“不要叫我親親。”時時歡面有難色的看著左手無名指上那只造型簡單的白金環戒,戒指尺寸竟合得像是訂做的一般。

  戒身刻有繁複的花紋,仔細一看是玫瑰花紋,還鑲了一顆小小的鑽石,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贅飾;飛人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是一模一樣的款武,唯一的差別只有尺寸。

  “你跟樂樂都說我會有危險,但是我會有什麼危險?我身上又沒有‘拇指姑娘’。”

  “親親,盯上你的是南美洲一個新興的販毒集團,他們不製作海洛英與古柯鹼,而是迷幻藥;他們製造的迷幻藥,價格便宜,行銷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受害。我跟樂樂盯他們很久了,有好幾次都幾乎捉到他們,卻被他們幸運的逃脫。”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時時歡撫著戒指,感覺它的冰冷教她的體溫驅走。

  “霍金斯博士死後,我們找到他一本日記,裏頭記載著“拇指姑娘”的事,其中提到了一些問題……”

  “博士跟我說過“拇指姑娘”還不完美,但是到底是哪兒不完美,我還不知道他就……”時時歡逸去話尾,感到一陣鼻酸,“我們一定得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嗎?

  我還不想談博士……”

  飛人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不顧她的反抗拿掉她的眼鏡,將她擁入懷,“抱歉,我不該提起博士的。”

  飛人溫柔的聲音與暖和堅實的擁抱讓時時歡心頭一熱,眼睛濕濕的,她好象要哭了,但是飛人是個阿度仔,是討人厭的阿度仔,她不能在他懷裏哭……“嗚——”時時歡嗚咽一聲,在心裏拼命要自己推開飛人,可卻不由自主地環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眼淚淚水傾泄。

  “不會有事,我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有事的。”飛人的撫慰似乎有種魔力,成功地安慰了時時歡悲傷懼然的心。

  好不容易,時時歡止住了淚,神智也恢復清醒,她驚覺自己竟然窩在飛人懷裏,連忙推開他,不自在的起身,倒退好幾步,用手背抹了抹臉,微微喘息著。

  這回飛人雖然沒親她,可卻讓她感覺他比之前都還要接近她。

  她才認識他沒兩天啊!但他的一些舉止行為卻像是他們已經認識一輩子般的自然,她心中的警鈴大作,直覺告訴她要與飛人保持距離。

  畢竟她阿度仔運糟到不行,而且他還是樂樂的拍檔……時時歡開始覺得頭痛,她不要想這麼多事情,她只想逃得遠遠的,她啞著聲音道:“把眼鏡還我。”

  飛人依言還給她,時時歡將眼鏡戴上,道:“我去換衣服。”說完,未等飛人回應,飛也似地沖上樓,但才踏上幾個階梯,就被飛人捉住手腕。

  “親親。”

  “我說過不要叫我親親。”她不喜歡這麼親密的稱呼。

  她根本不認識他啊!為什麼他要喚她如此親密、只有家人與愛人間才能喚的昵稱?他想捉弄她嗎?喜歡看她生氣又困窘的表情嗎?

  “親親。”飛人對她的反駁聽若未聞,“別忘了我們要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就算我們“訂婚”了,你也不能進入植物園!”時時歡氣惱的咬著下唇,她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這個阿度仔粘在一起。

  “我有我的辦法,到時不論我說什麼你只要微笑點頭就行了。”

  “什麼?”他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混進植物園?“那是政府機構,為了保育生態而設的,非相關人員不能進入……”

  “我知道。”飛人打斷她的話,“我只要你承諾我剛剛說的話。”

  “我不懂……”時時歡皺起眉。

  “親親,相信我,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必須一直在一起,一直。”

  飛人誠摯的表情意外地撼動了時時歡的心。

  “是跟‘拇指姑娘’有關嗎?”縱使痛苦,她還是得面對這正威脅她性命安全的事。

  “是的。”飛人放輕了力道,但仍沒放開她,藍眸漾著憐惜,似乎感受到了她內心的難過。

  “那個販毒集團的人想要‘拇指姑娘’?”

  “他們真正的目的我們還不清楚,但他們想要‘拇指姑娘’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是他們殺了博士和他的助理嗎?”時時歡痛苦地問。

  飛人沈默半晌,點點頭。有那麼一瞬間,時時歡幾乎想將自己投入飛人的懷抱,感受他方才給予她的堅定與溫暖,但他那頭金褐色的發與那雙澄透的藍眸阻止了她的妄動。

  她好怕,怕對飛人的感覺只是一時迷惘,等任務結束,他就會離開,到時他就只是她阿度仔衰運歷史名簿上的一個名字而已。

  她吸吸鼻子,眨眨哭紅的眼,深吸口氣,再問:“你有把握能捉到他們嗎?”

  “我是來保護你的。”飛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步上階梯,環住時時歡的腰,抬手抹去她的淚,“親親,別哭。”

  “我……”她想推開飛人,但她發現她想要在這個時候相信飛人。

  “親親,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和任何人受到他們的傷害。”飛人真摯地說著,前提是,你必須相信我。”

  時時歡頓了頓,淚又流下,“我不喜歡阿度仔……我真的不喜歡阿度仔……”

  可是飛人卻不知為何如此輕易地走入她的心房,她所有的抵禦在他眼中不堪一擊,她不明白,飛人為何會如此瞭解她?如此的……讓她不知所措,讓她覺得安全的同時又覺得他是危險人物?

  “我知道。”飛人眸底飛快閃過了什麼,但時時歡沒注意到。

  “就照你說的做吧!”時時歡輕輕一掙,掙開了飛人的懷抱,“我、我會幫忙找出‘拇指姑娘’究竟有什麼讓他們這麼執著,還……”

  她沒再說下去,只勉強笑了下,轉身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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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6:04


  時時歡任職的植物園屬於政府機構。這座位于宜蘭的植物園,是林業試驗所試驗林的一部分,為了保存臺灣植物生態所規劃的,這座植物園裏保留了許多臺灣的原生種植物。

  園區屬於中開放的植物園,除了觀光客和工作人員之外,就只有留在這兒研究的三名研究員,時時歡是其中的一員,還有一對雙胞胎兄弟。

  時時歡與飛人乘坐的計程車抵達門口,他們步出計程車,警衛自警衛亭探出頭看到是他們,露出微笑。

  “時小姐,是你啊,我還在奇怪,今天明明沒訪客,怎麼會有計程車?”植物園一天只允許四百人人內參觀,而且要在兩個半月前預約,還得附上身分資料,一旦發現不符合便會被請出園區。

  時時歡露出笑容,取出晶片卡讓警衛刷。“我的車在停車場沒開回家,只好坐計程車來了。”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你昨天怎麼沒來呢!”

  “我、我家裏有點事,忘了請假。”

  警衛笑著將晶片卡還給時時歡,視線落在時時歡身後的飛人,眸裏出現疑惑。

  時時歡發覺警衛的目光,心頭一緊,勉強一笑,想說些什麼時,飛人己來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腰,這動作讓她全身僵直,腦袋一片空白,什麼藉口也想不出來,倒是飛人還笑得出來。

  “時小姐,這位是……”

  “呃……”時時歡才發出個單音,話即被截去。

  “我是新來的工作人員,我叫多瑪?約翰森。”飛人邊說,邊將不知何時拿在手中的晶片卡遞了出去。

  “哦?哦……”警衛微訝,但仍盡責地接過晶片卡刷過,“啊,是的,您是約翰森先生……”

  “叫我多瑪就好。”飛人微笑。

  時時歡震驚不已的看著飛人,想不通他是從哪兒弄來的晶片卡,她原本以為植物園的防護措施很嚴密,顯然她錯了。

  “多瑪,你跟時小姐……”警衛將晶片卡還給飛人時發現兩人舉止親密,不由得好奇的問。

  “我們是未婚夫妻。”飛人的回答讓時時歡臉色大變地瞪著他。

  飛人微偏頭斜望被他固定在身邊的時時歡,藍眸閃著濃情蜜意,但時時歡感覺到飛人眸底的暗示。他在暗示她,他們早上所做的協議。

  她知道協議,可是他有必要每見一個人就講嗎?他剛剛在計程車裏也徹底滿足了計程車司機的好奇心,還將他們兩人“相識”、“相戀”、“互許終身”的過程詳細地告訴了司機。

  她都不知道他們是在美國研究所的同學,還一見鍾情,天雷勾動地火,愛得死去活來,後來她要來臺灣工作,他們才不得已分手,最後是他耐不住相思之苦,飛來臺灣要跟她一起打拼咧!

  若說這是飛人臨時想出來的說詞,那也未免想得太詳盡,一點破綻也沒有,可若要說飛人老早就策劃好了,那也說不過去呀!

  好,計程車司機她可以忍受,但警衛就不行,那是她的工作場所,她還要面子,在臺灣生活的這些年來,她明白唯有潔身自愛才不會落人口實。

  到時危機解除,她要怎麼面對同事們?思及此,時時歡忍不住打破沈默,“不,我……”

  “哎呀,時小姐,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是喜事啊,你真好命,有這麼愛你的老公,好了,你們進去吧!”警衛開了門。

  “不,我們是……”

  “親親,我知道你很委屈,對不起,昨晚沒讓你睡好。”飛人飛快的接話,還附上一吻,成功的讓拉長耳朵偷聽的警衛紅了老臉。

  “喂!你……”時時歡也紅了臉——氣紅了臉。

  “你再說我就再親你。”飛人低頭在她耳畔柔聲威脅,“我很想親你哦……”

  “你這個無賴!”

  時時歡摀住發熱的耳朵,推開飛人,氣衝衝的往實驗室跑去。

  飛人回頭與警衛相視一笑,警衛一臉“我是過來人”的表情,竊笑地要飛人快追過去,飛人抬手朝警衛致意,跟在時時歡後面跑了過去……

  時時歡摀住耳朵,盯著電腦螢幕上的資料,試圖忽略她身後的談笑聲,但眼角餘光瞄到左手無名指所戴的戒指,讓她火氣大得雙手往桌上一拍,她身後的笑語因此而停頓了下,但沒多久又開始了,而她也更加煩躁。

  “我出去採樣。”時時歡拿了必須物品,用力按下自動門的按扭,刷過晶片卡,走出去。

  真是的!男人與男人之間都比較好相處嗎?否則為什麼飛人一來就跟雙胞胎相處得那麼好?而且先前她與飛人去找園長報到時,園長竟然不疑有他,還十分歡迎飛人的到來。

  可惡!飛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變成“多瑪?約翰森”,那是他的真名嗎?不,絕對不是!她直覺不是,這更讓她後悔昨天她為什麼不仔細看清楚飛人證件上的名字。

  “親親,我跟你一起去吧!”飛人跟了上來,手中也拿著幾個採樣盒。

  “你來做什麼?”這是她唯一能抵禦飛人入侵的領域了——植物學。

  他總不會對植物也有研究吧?時時歡忿恨的想著,他到底要演到多像呢?

  “保護你呀!”飛人理所當然的說。

  時時歡冷冷的瞥他一眼,不理他,逕自進入保護區內,在林間穿梭著,一進到保護區,時時歡的怒氣頓時被那一大片郁綠與清新的森林氛圍給安撫了。

  植物還是她的最愛呵!

  “這是……”飛人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他說了個樹名,她看向飛人,再順著他望去的方向看去。

  “嗯,沒錯。”

  “那個是……”飛人又指向不遠處的另一棵樹,道出另一個名字。

  “對。”時時歡訝異了,“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過你發表的論文。”飛人別開臉,沒有看她,時時歡望著他的側臉,發覺他的臉似乎有點紅,“我記得你將這兩個樹種凋零的原因歸於人類的濫伐與外來樹種的入侵,你還指出是那些樹種吞噬了他們生存的空間,更研究出讓這兩種樹活下去免於滅絕的方法,對吧?”

  時時歡啞口無言。他怎麼會知道她發表過的論文?那是發表在植物學刊上的文章,而且那時她是用英文寫然後請雙胞胎翻譯成中文後才發表的。

  “你怎麼會看過那篇文章?”

  “我在你睡著時參觀了你的書房,別忘了,我懂中文。”飛人回過頭來,朝她微笑,臉上異常的紅暈已然退去。

  “是嗎?”她很懷疑飛人的說辭,但問了飛人也不會告訴她,只會轉移話題,所以她乾脆不問。

  她拿來的採樣盒放滿了所需的樣本,然後她往另一方向走去,飛人也跟在她身後,並沒有出聲打擾她的工作,但她就是知道他在身後。

  樹林的盡頭是一座大溫室,同樣以電子鎖鎖著,而且比實驗室的防備還嚴密,她按了密碼,還接受指紋與眼膜的掃瞄,還以晶片卡刷過卡槽才打得開。

  “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去去就來,對了,把你的採樣盒給我。”由於進入溫室有許可權的管制,因此時時歡不能讓飛人跟進去。

  飛人將手中的採樣盒遞給她,“我就在外面。”

  “嗯。”不知怎麼的,聽到他這樣說,她的心莫名奇妙的安定,但她不願多想,低著頭,不想直視飛人,拿了採樣盒便進入溫室。

  一進到溫室,將溫室的門合上,阻隔了她與飛人,她才真正鬆懈下來。

  這是一座植滿玫瑰與蘭花的溫室,她的專長並不在養花,而是研究如何讓各種植物在他們原有的環境改變後生存下來的方法。

  但為了霍金斯博士,她得設法培養出“拇指姑娘”,才能探知為何那些人想要“拇指姑娘”,還殺害了霍金斯博士與他的助手……

  她的心思轉到了在外頭等候的飛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飛人接近她的目的不只是因為要捉販毒集團的首腦,還有更深沈、藏於表面下的隱情,她覺得飛人是一個很複雜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大麻煩,她真不曉得為什麼樂樂會放心讓他來保護她?

  “唉。”時時歡忍不住歎了口氣,尋找著養出“拇指姑娘”的親株。

  所謂的親株便是由不同品種的玫瑰配種後養出第三種玫瑰的玫瑰品種,也就是說,她要找的是“拇指姑娘”的父母親。

  世上的玫瑰種類多到不勝枚舉,各式各樣的玫瑰綻于于世人面前,是最受歡迎的花朵。但要培育新品玫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多透過種子繁殖而來,這種繁殖用的種於是將母本(seed parem)和父本(pellen parent)以人工授粉的方式產生新品種,不過要培育出優良的品種,機會並不大。

  而霍金斯博土養玫瑰的方式與其他人不同,他是采基因融成的方式,因此“拇指姑娘”既是玫瑰原生種,也是合成種,更是複合製品,能想到用這種方式製造新品種植物的,大概也只有霍金斯博士一個人。

  想到霍金斯博士,她又忍不住鼻酸了。

  “真是的,我什麼時候這麼愛哭了?”如果不是早上飛人害她哭,她現在也許不會又想哭了。

  時時歡眨眨眼,將淚水眨掉,在溫室裏找到她要的啟瑰種類,但只有花色為橘紅、基部為黃的母本“溫馨歡迎”,沒有花色為白、花心為綠色的父本“阿爾地夫人”。

  “得跟國外買了。”時時歡取出放於實驗長袍口袋內的小記事本作紀錄。

  除了母本、父本,霍金斯博土給她的筆記拷貝本上還有其他數種顏色不同的玫瑰,這些都是臺灣沒有的,這些玫瑰以她對玫瑰栽植有限的知識來看,她仍不知道它們在“拇指姑娘”裏扮演什麼角色。

  不知道她能不能培養出博士花了一生的心血的“拇指姑娘”,但為了得知真相,為博士報仇,她願意試一試。

  今天看來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一切得等所需的玫瑰到齊才行。

  她也許該研究一下博士死前傳給她的不完整資料,與他先前請她保管的筆記影印本。

  她深吸口氣,又待了好一會兒才走出溫室。

  飛人在溫室外頭等著時時歡,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這座溫室藏在林區深處,四周林木繁生,不遠處還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原,看起來很美,空氣十分清新,連蟲鳴鳥叫也都是十分的悅耳,但是破綻太多。

  若是有人潛入園區想襲擊他們,溫室是最無防備的地點,就算溫室與其他地方一樣都是使用電子鎖,外加其他的保密措施,但那只保得了植物,保不了人。

  看來他得隨時隨地都跟在時時歡身邊,為她照看四周,他不敢想像要是她有個萬一……

  他的思緒回到幾天前那場綁架行動。

  早在知道販毒組織為了一新品種玫瑰殺人時,他們緝毒組的人全都想不通,販毒組織為何會如此執著?

  為免再有無辜的人送命,也為了查出“拇指姑娘”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上司命令他潛入組織臥底。但由於進入組織的時間不夠長,因此他只能知道“拇指姑娘”能讓這個販毒組織賺進暴利,而能讓他們獲利的,絕不是因為“拇指姑娘”是新品種的玫瑰這麼簡單,絕對跟毒品有關係。

  為什麼玫瑰會跟毒品扯上關係呢?

  而在獲知國際刑警組織的研究人員無法成功複製“拇指姑娘”,無法探知她有何秘密時,他發現販毒組織將矛頭指向了時時歡。

  本來時時樂想回臺灣親自保護姐姐的,但她臨時受命必須追查另一個案子,不得已,她只能將患有“阿度仔厭惡症候群”的大姐交予他,並將時時歡的情況說明得十分詳盡。不過他並不打算照著搭檔的話行事,他心中另有想法,更切確的說法是:他是情不自禁。

  然後,他繼續在組織臥底,並注意他們對時時歡的行動。果不其然,他們一等喪禮結束,時時歡回臺灣、最為脆弱時,將魔掌伸向她。

  為了救時時歡,他不得不想出一個與虎謀皮的辦法,雖然他不知道與時時歡最後會如何,但他可以確信這是最能保護時時歡的辦法……

  遠處有怪異的銀光閃進他的眼,將他的思緒拉回,他眯起眼往發出銀光的方向看去,頸後的寒毛頓時豎起,此時,溫室的門開了,他直覺地撲向拿著採樣盒走出來的時時歡,大吼一聲:“小心!”

  才走出溫室,時時歡什麼也來不及反應,便見飛人朝她撲了過來,她閃避不及被撲個正著,整個人被壓倒在地。

  她頭痛、背痛、全身都痛,但飛人沒給她痛呼的時間,便將她拉起來沖進溫室。

  “我我我的採樣盒啊!”時時歡想在溫室門合上前沖出去撿,但飛人沒給她機會,強箝制住她,害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採樣盒流落在外,溫室門“碰”的一聲再次合上。

  這下可好了,每個人進出溫室的許可權一天只有一次,她的用完了,現在只能困在溫室裏等人來救了。

  “你沒事吧?”飛人慌忙地問。

  “你發什麼神經啊!”她討厭這種突如其來的壓制,更討厭飛人的行為,她推開飛人,起身跑到門口,希望能推開那沈重的門,推了老半天推不開,她更生氣了,不悅的大叫:“你知不知道每個人一天只能進出溫室一次,現在好了,我們出不去了!”

  “沒事就好。”飛人又開始文不對題了。

  這徹底激怒了時時歡,她轉身扠腰怒瞪坐在地上的飛人,“你真的很討厭耶!

  你到底要怎樣啦?”

  沒事就亂撲人,他到底有沒有把她老是掛在嘴邊的“討厭阿度仔”的話聽進心裏?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有“阿度仔厭惡症候群”啊!

  “剛剛……”飛人深吸口氣,臉色發白,額冒冷汗,虛弱的微笑,不放心的再三詢問:“你真的沒事?”

  “你是說除了被你那一撞害我後腦腫個包之外?”時時歡冷哼,“我要是沒腦震盪就謝天謝地了!”她氣炸了,跟飛人相識不到幾天,她的劣根性全被引出來。

  “那就好……”飛人的笑凍結在臉上,整個人就這麼僵直地往前趴倒。

  時時歡這時才看見飛人背上插著一枝箭,箭的位置非常靠近心臟,她呼吸一窒,“飛……飛人!”她沖上前去抱起飛人的頭,讓他枕在她跪著的腿上,小心地讓他側躺,不去碰到插在他背後的箭。

  “飛人!”她伸手拭去他額上冒出的冷汗,驚惶的低喚,“飛人……”飛人金褐色眼睫微微顫動了下,費盡了所有氣力才得已睜開眼來,時時歡手足無措地撫著他的臉,不知如何是好。

  “歡……歡歡……”

  “我在。”飛人受了傷,而她竟然還對他那麼凶……時時歡不知怎麼形容現在她心裏那五味雜陳的感覺。

  “歡歡……你為什麼叫時時歡呢?”飛人喃問著,藍眸雖開始無神,卻仍閃著調皮笑意。

  “你在說什麼啊?”時時歡沒心情跟飛人開玩笑,恐懼扼住她的喉嚨,讓她發聲有困難,“告訴我該怎麼幫你,這個箭能拔掉嗎?”

  此刻她多希望她是護士,或是她在學時護理課有好好上,或是她有受傷到保健室去找醫生,但她從小就是健康寶寶,即使安靜愛看書又是個怪胎實驗狂,但她真的很少到醫院去,去醫院時大多都是探望大妹時時樂比較多,或是她吃了小妹時時欣做的怪味甜點吃壞肚子……

  該死的!她該怎麼辦?她腿上枕個背上插枝箭的阿度仔,她都快嚇死了,而他竟然還有心情問她一些五四三。

  “不要拔……拔了會血流如注……”飛人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掀動嘴唇,小小聲的說著,但他還是沒放棄地問:“歡歡……你為什麼叫時時歡呢?”

  “因為我爸姓時,時間的時,我媽姓石,石頭的石,他們希望我們時時歡樂欣悅,所以我就叫時時歡了。現在,可以的話,請你告訴我幫助你的方法。”

  “抱緊我……我中了蛇毒……”他講話開始大舌頭,那一波又一波的寒意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毒種——蛇毒中毒時的症狀之一,再過不久蛇毒就會蔓延全身,他會冷到不停的發抖……

  “蛇毒?!”時時歡聽話的彎腰抱起他,將他的頭擱放在她的肩上,小手環著他寬闊的背,“是什麼樣的蛇?我去求救,你、你不要死……吸出來有沒有用?我牙齒很健康,沒有蛀牙,可以為你把毒吸出來……飛、飛人,你說話啊!”

  感受到飛人吐於她脖子上的微弱氣息,時時歡不由得更加抱緊他,“我該怎麼辦?飛人,你、你不能睡……快醒醒!醒醒啊!”

  “親親……”飛人的聲音近在她耳邊,但聽起來好虛弱好虛弱。

  “嗯?”時時歡此時完全沒想到飛人是阿度仔,還隨便亂叫她,只使出全身的力量擁抱他,希望他能感覺到溫暖。

  “你跟樂樂真的長得不像……”

  “我們三姐妹本來就長得不像。”

  “如果我早點知道的話……我就……對不起……”

  飛人在說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

  “飛人,你不能睡著,你隨便說點什麼好不好?”時時歡感覺飛人像一具冰冷的死屍,她怎麼溫暖他也沒用。

  “你要小心……你身邊還有別人潛伏,“拇指姑娘”……他們想要……你小心……”飛人的聲音愈來愈小聲,時時歡的心也愈來愈寒。

  “飛人!你大聲一點!”時時歡忍不住用力搖了下他癱軟的身

  “親親……歡歡……親親……”飛人的聲音像停電一般軋然逸去。

  時時歡呆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飛人已然昏迷,她急得用力的搖著飛人,“飛人!飛人!”怎麼辦?怎麼辦?時時歡突然想起她有帶手機在身上,於是她讓飛人癱在她懷裏,努力在身上所有的口袋尋找手機的下落,終於,她找到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怎麼會關機咧?我怎麼會關機?”時時歡瞪著手機自言自語,“呃……要怎麼開機?”她的手抖得厲害,卻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樣地死抓著手機不放,隨便按著手機上頭的按鍵。

  “呃……綠色是接聽,紅色是掛掉跟關機……該死的,開機鍵到底是哪一個?”

  時時歡死命的亂按,終於,手機開機的音樂聲響起。

  手機開了,她好一會兒才自空白的腦袋想起密碼,顫著手按錯了兩次,第三次才成功,她撥了實驗室的電話,當有人回應時,她結巴了好一陣子才能吐出完整的話:“我們在溫室,救救他……救救飛人……”

  電話那頭回應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只哭著抱住飛人冰冷的身子,脫下實驗白袍披在他身上,用力的搓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幫助他回溫……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6:31


  “名字?”急診室的護士見時時歡手抖得厲害,便自動自發的接過她手中的筆與單子問道。

  時時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叫時時歡。”

  “我是問病患的名字。”護士好笑的看著時時歡。

  “哦……飛人……不,不是,是“多瑪?約翰森”。”

  “他幾歲?出生年月日?”

  “我、我……我不……”時時歡哭喪著一張臉,不知如何回答護士的問題,護士歎息地揚了揚眉。

  “住址?電話?”

  時時歡吐出她家的住址與電話。

  “你跟病患的關係?”

  “沒關係……”時時歡直覺地吐出實話,但眼角餘光瞄到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又改了口:“呃,我是說,我剛剛說的是英文的未婚妻,你知道的,“fiancee,沒關係,fiancee,沒關係……”她剛揚起的尷尬笑容因為說出連自己也無法說服的理由而逸去。

  護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但也沒多問,在關係欄的空格寫下:未婚妻。

  “你的聯絡電話與住址都跟病患一樣吧?”

  “嗯。”這回時時歡沒再鬧笑話。

  繳了自費的掛號費後,她來到急診室看顧注射了血清、背上的箭也拔掉,此刻正沈沈入睡的飛人:雙胞胎也在,他們在接到時時歡的求救電話後在第一時間跑來幫她。

  “你還好吧?”戴眼鏡的哥哥楊泓諭有些擔心的望著時時歡。

  時時歡給他一個笑容,表示她沒事,“他怎麼樣?”

  “醫生說一條命救回來了,醒了就死不了。”弟弟楊凱昀口沒遮攔的說。

  “哦……”

  時時歡點點頭,呆望著飛人白得跟南極的覆冰有得比的面容,一股說不出的鬱悶就這麼卡在胸口。

  “時歡,你沒事吧?”楊泓諭瞪了弟弟一眼,關心地問著。

  “我沒事。”她只是一時間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而已,她撫撫額角,“你們先回去吧,我來照顧他就行了。”

  “你真的沒事?有事就別硬撐。”楊凱昀發現時時歡的臉色異常蒼白。

  “沒事,你們先回去吧。”時時歡勉強一笑,要雙胞胎先走。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你手機要開著,我們隨時聯絡。”楊泓諭拍拍弟弟的肩,朝時時歡叮嚀,“對了,你說的筆記我替你拿來了,你的筆記型電腦我們也帶來了。”楊泓諭指指地上的大背包。

  “嗯。”時時歡點點頭,“謝謝你們。”

  “說什麼謝啊,我們可不想讓世界上唯一敢要你的男人死掉。”

  “楊凱昀,受不了你。”時時歡這才露出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用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快滾吧你們!”

  “你自己也要保重哦,我們替你請假。”說完,楊泓諭對楊凱昀說:“我先去開車,你再陪時歡一會兒。”

  “嗯。”楊凱昀頷首,目送兄長離去。

  “對了,麻煩你替我訂這些玫瑰。”時時歡跟急診室的醫生借了紙筆,寫下一串清單,遞給楊凱昀。

  “要這些幹嘛?種啊?”楊凱昀看了眼玫瑰清單,每樣都非常值錢。

  “研究用,不過是私人研究,所以拜託你多殺點價羅!”植物園用以研究的植物大多是楊凱昀經手,他非常懂得跟國內外的商人殺價的方法,他“殺”回來的研究植物總是比她與楊泓諭買回來的便宜許多。

  “沒問題,馬上替你辦。”楊凱昀收妥清單,“好了,我先走了。”

  時時歡朝他揮手道再見後,注意力便回到飛人身上。

  飛人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嘴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話,但因為他的話全含在嘴巴裏,任憑她怎麼聽也聽不清楚,他的手一張一握地似乎想捉著什麼,她不假思索地將他的手握住,而他握住了她的手後,再也不肯放開了。

  這個情景觸動時時歡腦海深處,某個被封鎖的記憶。

  她隱約記得,遠在十幾年前她還在念中學時,一次學校辦夏令營,幾乎所有的六年級生都參加了,她不在能參加的年級,因為她那時是十年級生,但是那時她大妹時時樂有參加,而樂樂向來是家中的破壞王,為免她出什麼差錯,她只好去當自願義工,跟著去夏令營。

  她記得在一次野外求生的課程中,時時樂跟一個與她同齡的男孩被毒蛇咬了,他們緊急將兩個小蘿蔔頭送醫,當然,她又是自願留下看顧的那個;住院期間,樂樂是難得的安靜,倒是那個男孩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抓得她的手又麻又痛。

  現在想起來,那個男孩的臉倒與現在的飛人有些相似,但是他叫什麼來著?時時歡用力的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倒是想起了他就是她阿度仔衰運的開端,因為他……他奪走了她的……嗯哼……

  現在想起來,她其實並不真的很怨恨那個阿度仔,只是後來遇到那一連串的壞男人才會將所有的錯都歸於他。

  結果現在她連人家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他總是在她身邊,總是吵得她無法專心看書,她裝作無動於衷想讓他放棄,只不過都沒什麼效用。

  “唔……”床上的飛人突然發出一聲**,喚回她的思緒。

  她忙喚:“飛人?”

  飛人睜開眼,眼神依舊渙散,但已無先前仿若蒙上一層白翳般恐怖,他似乎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方,頭左右稍動了下,然後,看見了守在他身邊的時時歡,眼神開始有了焦距。

  “飛人?”時時歡握了握兩人交握的手,再喚。

  “你還在……”飛入朝她露出個笑容,像是迷途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幸好你還在。”

  “我一直都在。”時時歡勉強扯出個笑,知道他意識仍不是很清楚。

  “親親……”飛人又閉上了眼,這回她很清楚地聽見飛人喚她親親。

  “唉……”時時歡不知是失望還是滿意的歎口氣,看了下時間,發現他們已經待在急診室超過兩小時,而飛人仍沒等到他的病房,想問醫護人員,但飛人仍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放,她壓根兒無法掙開,只好看著飛人發呆打發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才來通知她飛人的病房已經準備好了,由於飛人死握著她的手不放,連醫生也扳不開,她只好背著重死人的大背包跟著病床跑。

  飛人的病房在三樓,是單人房,時時歡待護士和醫生離開後,將背包一放,開始死命的、用力的想扳開飛人的手。

  無奈失去意識的飛人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像雙面膠一樣死粘著她的手,她怎麼也弄不開,飛人沒事,她倒累得滿頭大汗。最後,她只得將用來吃飯的移動桌移到飛人的病床上方,再用一手神功,把背包中所有的東西搬出來,找到插頭為筆記型電腦插電,將霍金斯博士的筆記攤開。

  一切就緒,她也累得半死。

  “為什麼你不放開我啦?”時時歡嘟起嘴,兀自生著悶氣,她氣飛人都睡死了還有辦法緊抓著她,更氣自己為什麼會一時衝動將手讓他握住。

  幸好握住的是左手,不然她就沒辦法做事了。時時歡埋怨地瞪一眼飛人,便埋首于霍金斯博士的筆記中,渾然忘我。

  這一天,就在偶爾聽聽飛人的囈語,與定時來換點滴的護士交換看顧心得,時時歡不時在空白筆記本做注記下結束。

  飛人猛然睜眼,失焦的眸好一會兒才聚焦,認出上方的白色方塊是天花板,緊接恢復的知覺是嗅覺與聽覺,他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耳邊有人在碎念著什麼,但他聽不真切,他感覺到貫穿全身的無力感與背上的痛辣還有……左手緊緊握著的柔軟溫暖。

  然後,那規律的碎念漸漸清晰起來。

  “啊……該怎麼替換呢?該有的都有了,怎麼仿真時就是不成功呢?“拇指姑娘”長什麼樣我根本沒見過……博土為什麼要去世?為什麼我沒在他去世那天晚上資料傳輸中斷時就打電話給他呢?這樣我就能跟他討論了……不行,我不能依賴博士,我要做出一模一樣的“拇指姑娘”……”

  這聲音是飛入深刻於腦海,就算他遺忘了全世界所有人也不會忘卻的聲音,聲音主人的容顏更是深深烙刻於他心底,是怎麼也無法剜掉的心頭肉。

  “她的**是橙黃色的,瓣緣是藍紫色,蕊心是白色,一盆只長得出一朵,而且就只有拇指大小……”飛人忍不住回答。

  “啊,原來如此,這真的是十分稀有的玫瑰啊,我好想做出來……”時時歡頓了下,飛人還以為時時歡發現他醒了,結果沒想到她竟然埋頭猛翻筆記,一本翻完沒找到便朝他丟過來,他沒力閃避,被打個正著,那個威力就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一般的痛。

  筆記本陸續丟了過來,力道一本比一本重,他也一再被打中,到最後他已經分不太清楚天南地北。

  “哈!我就知道在這兒!”

  時時歡發出一聲驚呼,然後再也沒有長翅膀的筆記本朝他飛過來了,飛人這才松了口氣,他勉力甩了甩頭,將蓋在臉上的筆記本弄開。

  已完全清醒的他,即使全身上下都痛得像骨頭被打斷一樣,可能這樣看著時時歡,那份滿足已經超過了他身體的疼痛。

  十分鐘過去——

  “嚇!”時時歡後知後覺地發現剛剛的聲音是來自飛人,而飛人被埋在筆記本山裏,一雙藍眸正炯然有神地望著她。

  一時間,她不知她現在是做夢還是清醒的,因為上一次她回頭看飛人,飛人還沒被淹沒在筆記本山裏,但這回一看,他卻滑稽又可憐的只露出一張臉,其餘的部分都被筆記本覆蓋。

  她小小聲,帶點不確定地喚著:“飛人?”

  飛人未語先笑,藍眸閃著笑意,唇角上揚的弧度說明他的心情十分愉悅,但一開口的聲音仍透露出他現在還很虛弱,“親親……”

  聽見飛人喚她親親,時時歡的眉不自覺地皺了下,“很好,我相信你現在意識很清楚了,所以……”她抬高手,“可以放開我,讓我好好做事了嗎?”

  “不行。”飛人不肯放掉她,反而握得更緊,他不想放開這唯一的暖源,本來想發脾氣的時時歡,與飛人的視線接觸時,心不由自主的軟了。

  她總覺得飛人似乎在見到她之前就很瞭解她了。是樂樂跟他說的?還是有其他原因呢?她每次跟飛人講話都有種被吊在半空中上上下下的感覺,而她討厭這種感覺,不過飛人現在還很虛弱,她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

  “那可以先暫時放開我讓我整理一下這堆東西嗎?我順便叫醫生過來看看你的情況……”她可不想讓醫生看見她是怎麼“虐待”病人的。

  “放開你,你還會回來嗎?”飛人目光炙熱地盯著她,看得她全身像著了火般。

  “呃……我為什麼不回來?你還在這兒啊……”

  “一分鐘。”飛人考慮了好一會兒才道。

  “什麼?”

  “我給你一分鐘,你要回來,不然我就……”飛人沒再講下去,目光落在她的筆記型電腦上。

  “你!”察覺飛人的企圖,時時歡也忘了他目前的情況用力甩著手,一心只想保護她的寶貝筆記型電腦。“好啦好啦,我儘快,你先放開我。”

  飛人又目光灼灼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

  時時歡的左手一得到自由,她馬上往後躍離一大步,想罵又罵不出口,只好往牆上的呼叫鈴一按,得到護士的倒應後,道:“他醒了,麻煩你請醫生過來看看好嗎?”

  “好,請等一下。”

  時時歡火速整理飛人身上的筆記本,再把移動式的桌子移開,在醫生來之前把飛人“恢復原狀”,飛人忍不住笑了,時時歡怒瞪飛人一眼,繼續她的整理大業。

  末久,飛人笑道:“一分鐘到了。”

  時時歡忙碌的身影聽到這句話時頓住,她回頭看著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卻笑意盎然的男人,咬住下唇,很想不遵守約定,卻不由自主的移動腳步來到病床邊。

  “你不要再抓我的手了,我被你抓了一整夜,手痛死了。”

  時時歡雖然一夜未眠,但她的精神很好,除了一直甩手,臉上滿滿的不依之外,還是美得令他怦然心動。她的美不是時時樂那種奔放的美,時時樂的輪廓不像中國人,反而近似西方人,這也是為什麼他與時時樂認識那麼久,卻不知道她與時時歡是姐妹的緣故。

  時時歡的美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這些年,他曾經在一張又一張與時時歡相似的面容上尋找相同的感覺,結果發現除了時時歡,沒人能再給他那種根植心底的動心感覺。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樣,初戀跟結婚的對像是不一樣的人,但他此時明白,他是一輩子才動一次心的那種人。

  明白這點,讓他只覺得前途無“亮”,那時的他太過躁進,致使他們分離如此久,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老天給他這個機會,這回他不會再犯錯了。

  他要讓時時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等待,是現在的他最擅長的事。

  “你跟樂樂一點也不像。”這是他不知第幾次說這種話了。

  “我們本來就不像,我們三個出生的時候還因為長得太不像而去做過DNA檢測。”時時歡翻翻白眼,左手掌心覺得空空的,不知少了什麼東西,她的目光落在飛人的左手,微覺困擾地皺了下眉,偏著頭,似乎在遲疑什麼,最後,她將手放進了飛人的手掌心,原本的空蕩感,也在飛人回握住她的手後奇異地消失。

  “結果呢?”飛人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結果事實證明我們完完全全是我們的父母出品。”時時歡想起這件家族趣事就覺得好笑,“樂樂長得很像外國人,所以她在求學時期都沒受到什麼欺負。”

  “誰躲得過她的鐵拳啊?”飛人好笑地說。

  “是啊,她超不像女生的。”時時歡也笑了,“欣欣最像女孩子了,她不管怎麼看都像女生……”

  “你比較像。”飛人正色道。“你低頭。”

  時時歡原本想反駁的話,被飛人那雙藍眸一望,登時不知如何說,她不自在的笑了笑,抓抓淩亂的短髮,“醫生怎麼還沒來,我去護理站催一下好了……”

  說著,她就要離開,但飛人吃力的拉住她,“不要走……”

  時時歡聽話的停下腳步,“可是你……”

  飛人朝她露出個微笑,見時時歡仍是一臉不安,他只好道:“這是神經性蛇毒,是吧?”

  那種傷口疼痛、局部**、嗜睡、運動神經失調、眼瞼下垂、瞳孔散大、局部無力、顎咽麻痹、口吃、垂涎、曬心、嘔吐、昏迷、呼吸困難……等等症狀他可不陌生,雖然不同種類的毒蛇症狀會有所不同,但畢竟他曾經因為頑皮而被咬過,長大後又常在中南美洲跑,多少瞭解。

  只是再多次的經驗都沒這回來得難受,因為箭的目標是歡歡,他根本不敢想像要是歡歡被射中……光是那份恐懼就足以殺死他。

  時時歡點點頭,腦海因飛掠過飛人昏迷的景象而打了個寒顫。“你怎麼……怎麼知道的?”

  飛人沈默了,他微斂眸,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再揚高眼睫時,又是滿滿的笑意,“因為我聰明,我廣泛閱讀……”

  “飛人。”時時歡出聲遏止他說謊,“拜託,我很認真在問你耶!”他為什麼要胡說八道?

  “中南美洲的毒蛇不少,我們常去,當然對這種毒不陌生。”尤其有時候得深入雨林,那裏的蛇可毒了咧!

  時時歡想像了下那樣的情景,臉色倏地慘白。她想的竟然不是樂樂的安危,而是飛人被毒蛇咬到時的模樣……霎時,慘白退去,兩朵紅雲飛上她的頰。她是怎麼回事?怎麼滿腦子想的都是飛人?飛人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她心裏很不好受,他在昏迷時說的一些不清不楚的曖昧話語,更讓她不知所措,她……唉!

  她傻笑了下,“啊,我忘了跟你道謝,你把我撲倒是因為……”她心一揪,歎息似地道:“謝謝你,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

  “若是你受了傷,我會自責一輩子的。”飛人的臉色似乎好了些,他注視時時歡的方式,幾乎要讓她窒息。

  自責?是因為要對樂樂負責嗎?時時歡想問,這個句卻哽在喉間無法問出。

  “陪我聊天,還有,頭低一點。”飛人輕聲命令著。

  “醫、醫生怎麼還不來?”她不安的摸摸頭髮,想避開飛人的眼神,又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掀唇想說些什麼粉唇卻輕顫著無法說出,只好一邊在心中埋怨一邊低頭。

  “再低一點。”

  時時歡再俯低頭,在察覺到飛人的目的時,顫抖的唇兒已被飛人微涼的唇吻住,但飛人的氣力尚未恢復,無法給她太熱情的吻,但這已讓時時歡瞠大眸,捂唇瞪著他。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顫抖的指尖貼上他的臉,閉上眼,低頭輕輕地觸吻了下飛人的唇,她抖著唇拉開笑容,“報答。”

  飛人想說些什麼,但殺風景的醫生已在護士的陪伴下前來,時時歡馬上退開站到一旁,讓醫生檢查飛人的狀況。

  飛人微皺起眉,藍眸追著她的身影,定在她身上,時時歡回他一個笑容,心中波濤起伏。

  飛人身上的蛇毒完全清除後,便不管箭傷是否痊癒就要求出院,他的理由是待在醫院容易被襲擊;時時歡口都說幹了,還是拗不過飛人,無奈地替他辦了出院,非自願的擔任他的看護。

  她實在搞不懂,她手笨腳笨,常常會弄到飛人的傷口,飛人雖然痛得好看的臉全皺在一起,還是沒半句怨言,連她煮的可怕的粥,他也面不改色的全吃光。那粥可怕到連她這種不太有味覺、不重視美味的人吃了都吐了,可是飛人竟然吃光了,還吃到碗底朝天。

  她真不明白飛人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難道國際刑警保護人都保護得這麼徹底嗎?還是……還是因為他跟樂樂是拍檔,所以他忍受她忍受到這個地步?

  自從霍金斯博士死掉,飛人進入她的生活之後,她就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平靜”,尤其飛人的態度讓她很迷惑,這樣的困擾就連她沈浸于實驗中時還會不時冒出來打擾她。

  時時歡受不了一直被疑問的迷霧給環繞,於是又打了電話給時時樂,當時時樂聽到飛人吃掉時時歡煮的東西時,在電話那頭大笑了起來。

  “樂樂!”時時歡又氣又羞又窘的紅了臉叫。

  “天哪!飛人吃完沒拉肚子嗎?我的媽呀,哎喲喂呀……”時時樂愈笑愈大聲,狂笑到後來講話都口齒不清:“偶本來以為……他只素……啊哈哈……沒想到……他經然……啊哈哈……”

  “樂樂,說中文。”時時歡氣鼓了頰,察覺到樂樂和飛人之間有某種秘密。

  “大姐,你可要好好對人家負責啊,畢竟你的料理差點害死人家。”時時樂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樂樂!”時時歡不知道她除了叫她妹妹的名字之外還能幹嘛,“對了,飛人的名字叫什麼?他的出生年月日呢?”他應該比她大吧!

  “你怎麼不自己問他?”時時樂好笑的問。

  “我……”時時歡彆扭的聳了聳肩,“我覺得問他這種問題很奇怪。”

  “也是,這種事你問了他一定不會回答,尤其是你問。”時時樂悶笑地說,“不過我想你過不久一定會知道的啦!”

  “我……”時時歡欲言又止,對於接下來想問妹妹的事感到萬分難以啟口。

  “怎麼了?大姐,你還有事要問吧?”時時樂替時時歡開了口。

  “嗯……那個……飛人跟你是那個吧?所以他才會對我這麼好。”

  “拜託,大姐,我跟飛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時時樂斬釘截鐵的說,“他愛一個女人愛了好久好久,這麼死心眼的人,你想我跟他可能嗎?”

  “呃……”原來飛人老早就有愛人了。時時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既然他有了愛人,為什麼還要……”吻她呢?

  “還要怎樣?”

  “沒、沒有。樂樂,你什麼時候才會來呀?”她好一陣子沒見到家人了。

  “你是因為想念我,還是因為不想面對飛人啊?”時時樂打趣問道。

  “你想太多了。”時時歡窘紅了臉,連忙否認,同時慶倖時時樂看不到她。

  “好啦,我可能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去臺灣,你自己要小心,知道嗎?”

  “嗯,你也是。”

  話筒那端傳來時時樂乾脆的掛斷聲,時時歡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將話筒放回原位。跟樂樂聊天非但沒有解決她內心的問題,反而更添新的疑問,她沮喪的垂下頭,搖搖頭又撩亂頭髮,不知道為什麼鼻子癢癢的,她揉揉鼻子,沒有發覺自己發出了歎息聲。

  “原來他有女朋友啦……”像是為了撫平內心起伏不定的情緒,她起身想往溫室走去,經過樓梯口時,卻發現飛人站在那兒,客廳的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的臉,另一半則隱於黑暗之中,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寶石般的藍眸於幽暗中閃著光芒。

  “飛、飛人,你嚇死我了!”時時歡拍拍胸口,“你站在那裏幹嘛啦?”

  “你好膽小。”飛人笑了,笑得有點怪怪的,朝時時歡伸出手。

  “鬼都會被你嚇死!”時時歡沒好氣的鼓起腮幫子,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看著他步下階梯,站到她面前,她仰起頭來打量飛人,久久,眯起眼,緩道:“你真的是個阿度仔。”

  “我本來就是。”飛人的手指爬上她的上臂,再到肩膀,再到她裸露的頸項,然後撫上她的**,眸光一闇。“你知道嗎?”

  “嗯?”時時歡的眼鏡滑下鼻樑,飛人替她推回原位。

  “我一直很想念在醫院的時候,你主動的那個吻。”

  時時歡聞言,頗有危機意識的想後退,可是她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任由飛人的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近到不能再近,當他炙熱的唇覆上她的時,她腦袋裏突然掠過一個想法: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那為什麼還要親她?

  時時歡來不及理出答案,便被飛人擁入懷裏,火熱地吻著,她全身沾染上飛人氣息,覺得又安心又不安,到最後她只能感受,任情感在內心不停翻攪。

  “親親,你怎麼哭了?”飛人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

  “為什麼……要吻我?”她這次的阿度仔運更慘,竟然是跟別人的男朋友有……有……她也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麼。

  “親親,你覺得呢?”飛人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時時歡的淚不停地滾落頰畔,她想不要哭,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的奔流。

  “傻瓜,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啊!”飛人笑著親她,又忙著吮去她的淚。

  時時歡一聽,哭得更凶了。

  “親親?”

  “可是、可是我討厭阿度仔……跟阿度仔在一起我都沒好下場……”最慘烈的是這一次,還沒開始就知道下場是怎樣,可聽見飛人說愛她,她竟然覺得好感動。

  “這次不會的,我就是終結你厄運的人。”飛人捧著她的臉,熱情的親吻著。

  “嗚……你是阿度仔……”時時歡哭道,雙手環抱住飛人,“樂樂說你……”

  她沒再說下去,只更加抱緊飛人。

  飛人以為時時樂告訴時時歡了,所以時時歡才會有這種反應,當下決定若是他能成為時時樂的姐夫,一定好好酬謝她。

  “她都跟你說了?”那歡歡知道他是誰了?

  “嗯。”好悲哀,她變成第三者了,她竟然無法抗拒一個她最討厭的阿度仔,這不只是因為他為了她受傷,更因為……因為……

  “親親……親親……親親……”飛人狂喜不已地喚著,擁著她像擁有全世界。

  “嗯……”時時歡哭得抽抽噎噎。

  她可不可以不要當第三者?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6:55


  “我吃飽了。”今天的早餐是法式吐司,煎得香濃金黃的吐司淋上優格,再放上一些水果,美味可口得讓時時歡直流口水,但她吞咽的方式卻不像在享受美味,反倒像是背後有鬼在追,只用了兩口就把整盤的東西全掃進嘴巴,然後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吃飽了”,便起身往外跑。

  “親親!”飛人在門口攔住時時歡。

  “幹嘛!”時時歡大聲道,隨即發現她吼得太大聲,惹來隔壁出來活動身體的鄰居林伯伯的注意,連忙降低聲音:“幹嘛?”

  “林伯伯早啊!”飛人朝鄰居打招呼。

  “早!”林伯伯朝他揮揮手,操著一口北京腔的他是退伍軍人,孤家寡人一個,資產就是這棟透天厝還有一輛老爺古董車,平時的興趣是養雞與養花,“小倆口一早吵嘴啊!”

  “沒有啦!”飛人笑道。

  林伯伯朝他揮手示意他繼續,不用顧忌他這個老人後,便繼續他的早操。

  時時歡望著飛人與林伯伯兩人一來一往的交談,已經不想去探究飛人是怎麼跟她的鄰居混熟的,只道:“你要幹嘛啦?”

  他可以和林伯伯談古董車,跟對門的那個放假在家的李小弟大談籃球經,更可以跟斜對面陳太太討論菜市場各種菜的價格,跟著她到處闖蕩去買便宜的東西回來……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因為她除了花花草草之外,其他都不瞭解。

  “你的背包沒拿。”飛人右手勾著時時歡的背包,擺好姿勢,要讓她背。

  “哦。”時時歡低應一聲,轉過身去背好背包,沒再轉身,“我上班去了。”

  “再等一下。”飛人拉住時時歡的手。

  時時歡下自在的想掙脫他的手,但飛人皺起的眉頭讓她不由自主的放棄掙扎。

  “你怎麼回事?”飛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時時歡的眉皺得比飛人更緊。
  “你在逃避我。”飛人直截了當的指明,他已失去跟時時歡拐彎抹角的耐性。

  本來他以為她跟樂樂談完後他們是兩情相悅,成為一對了,但他每回想跟她耳鬢廝磨時,她就閃得遠遠的。

  他不得不猜想,樂樂是否唯恐天下不亂的跟她說了什麼,導致她這幾天都在避他,除了傷口換藥與用餐時間外,他幾乎見不到她的人影,要不是他受傷無法跟她玩捉迷藏,他不會等到今早見到她才挑明。

  本來他想跟她一道上班好保護她,但她卻堅持要自己去,理由是他傷還沒好,保護不了她,他們爭執良久,最後在她保證會定時打電話向他報平安,還有請轄區警員護送下,他才妥協讓她獨自上班去,但他沒想到這反而給她躲開他的機會。

  “我哪有!”時時歡心虛的反駁,低下頭,咬著下唇,不肯承認她確實在避飛人,而且還躲得很拙劣。

  “那好,中午我們見面。”飛人挑高眉。

  “要幹嘛?”時時歡聞言抬頭瞪大眼看他,好象他的頭突然變成兩顆一樣。

  “我們來“討論”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躲我。”飛人沒笑意的扯動嘴角,藍眸深沈,聲音緊繃,充滿威嚇。

  “我說沒有就沒有。”時時歡大聲地說,但氣勢還是矮了飛人一截。

  “好吧,親我一下我就相信沒有。”飛人方才的嚴嚇突然全消,轉成溫柔。

  “什麼?!我我我……你你你……不不不……”時時歡想講些什麼來避開飛人的要求,卻說得結結巴巴。

  “那中午十二點我準時去接你。”飛人替時時歡下了決定。

  “你要怎麼來啊?”車子被她開走,他又受傷,怎麼去植物園?

  “有種交通工具叫“小黃”的,你不知道嗎?”飛人皮笑肉不笑的反問。

  時時歡被堵得啞口無言,比起中午被逼供,她還寧可親飛人一下。

  “我要親你。”她大聲宣佈。

  話一出,四周隨即傳來竊笑聲,時時歡這才發現鄰居們都出現了,或運動,或澆花,或灑掃,全都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談話。

  “好。”飛人忍著笑,彎腰直視時時歡,順手將她下滑的眼鏡推回原位,閉上眼,等著時時歡親他。

  時時歡窘紅了臉,氣鼓了頰,卻不得不實踐承諾,她湊前輕啄了下飛人的唇。

  就要抽身離開時,被他拉住手臂,她整個人撞進他懷裏,下巴被抬起,更熱烈的吻著她的**,燒燃她的心,融化她的理智……

  披著實驗白袍的高瘦身影正於溫室的花架中來回穿梭,實驗袍上別著的識別證上寫著“時時歡”三個大字,旁邊還附有她的大頭照,大頭照裏那戴著厚重眼鏡,留著淩亂長髮的女子與現在的她,差別也只有長髮變短髮,其餘的沒什麼不同——

  一樣的蒼白與淩亂,她身上的實驗長袍甚至為了採樣而沾滿了泥土,而她一點也沒發覺。

  靠著霍金斯博土的筆記備份,她在死了無數次的幼苗後,終於成功養出這幾十株的“拇指姑娘”。拇指姑娘的花苞十分嬌小,真的跟男人的拇指差不多大,她也有玫瑰的莖刺,只不過尺寸有差。

  “拇指姑娘”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比正常的盆植玫瑰小一號不止,而且由於混了多種玫瑰的特性,無法將她歸類為哪種玫瑰。

  只是養到現在,除了覺得“拇指姑娘”尺寸小很多號,還有她在未長出花苞前就有香味,長了花苞後香氣更濃之外,時時歡並沒查覺任何不對勁。

  “唉,為什麼博士會說她不完美呢?她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很完美啊……”

  時時歡算好山泉水的分量,將之倒進澆水器,喃喃自語著。

  她專注地為好幾十株只長著綠油油葉子,其中有兩盆已然長出花苞的盆栽澆水,香氣非常迷人,她忍不住多嗅了幾下。

  平常她進來這兒都會戴口罩的,但今天早上被飛人那麼一搞,她根本忘東忘西,連在實驗室也差點引發爆炸,害得雙胞胎兩個人抱在一起躲在角落瑟縮,她氣惱不已,只好來溫室。

  “好香啊!唔,山泉水兩杯半,不能澆到葉子……”時時歡喃念著霍金斯博士筆記上的注記,一邊為盆栽輕輕的翻動土。

  澆到一半,她腦海中閃過飛人的臉,然後她整個人就像當機一樣,拿著澆水器的手維持著原來的角度,水不斷的朝盆栽澆,澆到盆栽淹水也毫無所覺,另一隻手也維持著翻土的姿勢,整只手都浸在鬧水災的盆栽裏,黑框眼鏡滑下鼻樑,眼神呆滯,直視前方。

  直到盆栽的水流到她穿著平底涼鞋的腳,腳趾的冰冷才讓她猛然回神。

  “啊!死了死了!”時時歡亡羊補牢的想把盆栽的水倒出來,但她忘了手裏還拿著澆水器,手忙腳亂下,她腳底一滑,整個人跌倒在地,而那盆倒楣的盆栽傾倒,大半的土都倒出盆栽。

  時時歡氣惱地拍了下身邊的地,正好拍在水潼上,濺起的水噴得她一身,她頹喪的低頭歎氣,推推下滑的眼鏡,無力的將倒出的土推回盆栽內,盯著濕透的盆栽,她心裏只有兩個字浮現:完了。

  “我真是笨!”時時歡用手臂推推下滑的眼鏡,思考著解救之道。“如果移植應該可以救回來……”

  她左右張望了下,拖了新的盆子與土過來,不抱希望的將那株未長出花苞的玫瑰一把抓起,卻因腦海裏再次浮起飛人的身影而不自覺地加重了抓玫瑰的力道。

  “噢!”她痛呼一聲,鬆開抓著玫瑰的手,攤開掌心,望著上頭被玫瑰刺到的傷口,忍不住詛咒:“該死!”可惡的飛人!都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

  她脫去塑膠手套,感覺刺進肉裏的刺因塑膠手套的脫去而拔出,痛得她雙眸含淚。“好痛哦……”

  即使有手套的保護,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傷,她努力將殘留的刺拔出來,邊自言自語:“痛死了,痛死了。”

  終於,她將手上的刺全拔掉,她的手也鮮血淋漓,她拿起實驗白袍的袍角壓在傷口上,隨便擦了兩下,而後見她不經心地又用受傷的那只手去抓那株因莖刺折斷而流出液體的玫瑰開始移植,移植到一半,她突然停不動作,呆呆地望著流血沾土的手掌。

  不一會兒,她露出傻笑,眸帶不解,“好奇怪……”她揮了揮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嘻嘻……好奇怪……嘻嘻……”

  明明戴了眼鏡,她卻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模糊轉動,身體好象輕得要飛起來了,“嘻嘻……好想飛……飛……飛人……”

  時時歡想站起來,卻因腳步不穩,整個人倒在地上,但她不覺得痛,只覺得有點曬心,“惡……嘔……”她吐出了今天的早餐。

  “嘻嘻……哈哈……”時時歡狼狽的站起來,走沒幾步路,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好奇怪……飛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想到飛人,這讓她很困擾地揮了揮手,“不要再想了……嘿嘿……”

  她覺得全身都像沒骨頭一樣軟綿綿的,又輕飄飄的像可以飛起來,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只覺得好開心,一直想笑,但她又覺得好難過,所以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然後她一邊笑一邊哭,一邊拿出放在口袋的手機,想打電話給飛人,她手指按錯好幾個鍵,試了不知多少次,終於有一次按對了。

  “哈哈哈……咯……對了……哈哈哈……”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傳來飛人的聲音:“Hello。”

  “飛……飛人……”時時歡忍不住一直笑的衝動,抖著聲音喚著飛人。

  “親親?”飛人有些疑惑地叫著。

  “我……我好奇怪……哈哈哈……哈哈哈……嘿嘿……”時時歡眨眨眼,覺得眼前的事物放大又縮小,“你好討厭哦……”

  “親親,歡歡,你喝醉酒了嗎?”

  “哈哈……沒有……我的、心跳得好快哦……呵呵呵……飛人……你讓我好煩你知道嗎?唔……嘔……咳咳咳……”時時歡說著又覺得噁心,吐出胃裏的穢物。

  “歡歡,你在哪里?”

  “我、我不告訴你……好冷……”時時歡緩緩地眨著眼,“飛人……我不想當第三者……可是……可是……怎麼辦……!嘻嘻……我好象……喜歡上你了……我討厭這樣……呵呵呵……”她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啊?”飛人一頭霧水的問:“什麼第三者?”

  “我不要當你跟你女朋友的第三者……嘻嘻……”時時歡明明想哭,卻笑得不可自抑,笑到最後,她全身發抖,“好冷哦……飛人,我好冷……哈哈……”

  “歡歡,我的女朋友就是你!你到底在哪里?”飛人急得大吼。

  “我、我在溫室,你好凶……呵呵……哈哈……呃……”時時歡漸漸喘不過氣來,她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好冷……嗚……嘿嘿……哈哈……”

  “歡歡,你等我!”飛人掛斷電話,抓了外套便飛奔出門,向隔壁的林伯伯借了車,直奔植物園……

  當飛人趕到植物園的溫室時,只見時時歡倒臥在角落新架起來、隔著一層透明塑膠布的花架附近。

  飛人疾奔的腳步一停,呼吸一窒,心跳停頓,他盯著倒在地上的時時歡,一時間,他方寸盡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全忘了,身上的氣力像突然被抽光似地,雙膝顫抖著,叫囂著要跪下。

  在隨後趕來的雙胞胎打開溫室的門後,他才拖著沈重的腳步,緩慢地走向時時歡,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他卻覺得好似由紐約走到洛杉磯那般遙遠。

  飛人的膝蓋終於撐不住地跪在她身邊,雙手在空中亂揮,不知如何是好,他喘著氣,發出幾個單音,最後他才自喉間硬擠出破碎的聲音來:“親……親親?”

  沒有反應。

  “親親……”飛人啞著聲喚,慌亂的望著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的時時歡,數度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卻發現他連這麼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親親……”

  飛人深吸口氣,硬是將到位的淚水給吞回肚子內,憋著呼吸將抖不停的手往時時歡鼻間探去。

  沒有。沒有呼吸。飛人全身頓時像被丟到南極海一樣的冰冷,想動也動不了,胸口痛得無法呼吸。

  “不,不!親親!歡歡!”他撲到她身上,發覺她的身子冰冷,他搓著她泛青的手,想暖和她,將她翻過身來躺平,解開她襯衫的扣子,想聽她的心跳,卻發現她已……沒了、心跳!

  “不……不可能!你不會死……親親,我會救你……”飛人一邊眼淚猛飆,一邊為時時歡做、心肺復蘇術,“我愛你……我愛你……你不能死……不能……”

  救護車的聲音遠遠傳來,接著是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飛奔而來的腳步聲,這些飛人全聽不入耳,他所思所想只想著要救時時歡。

  “親親……醒醒……拜託,求求你……醒過來啊……”飛人不停地為時時歡急救,不斷喊著,就連救護人員趕到,他還將他們推開,“親親……親親……”

  最後是雙胞胎一人架一邊才將飛人拉開,讓救護人員為時時歡繼續做心肺復蘇術,不知過了多久,時時歡似乎有了氣息,他們連忙替時時歡戴上氧氣罩,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飛人見到氧氣罩上出現霧氣,才安下心來。沒死……還有氣……歡歡還有氣……她不會死了……太好了……太好了!

  “多瑪,你的胸口……”楊凱昀放開飛人後,發現他的胸口濕了一大片。

  楊泓諭聞言一看,臉色大變,“多瑪,你流血了!”

  飛人低頭瞄了眼胸口,發現是他的傷口裂開,“我沒事……麻煩你們送我到醫院去好嗎?”
  “嗯。”雙胞胎點了點頭,不太放心的護在飛人兩側。

  “喂,我真的沒事。”只不過是流點血,死不了的,他比較擔心被救護車載走的時時歡。

  時時歡的症狀分明是吸食海洛英過量,可是她今天出門還好好的,他也沒有發現時時歡有任何吸毒的症狀,那為什麼她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被弄糊塗了。他所知道的時時歡是個只在學業上精明,實際上卻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迷糊蛋,可她絕不會吸毒,況且他也沒發現任何異樣,若有,時時樂也早該發現了。那麼,她究竟為何會出現海洛英吸食過量的症狀,差點把自己害死呢?

  “親親……歡歡她最近壓力很大嗎?”飛人坐於後座,問著坐在前座的雙胞胎。

  “不會啊,跟平常一樣。”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回答。“不過她最近來上班時都有員警護送,今天又差點把實驗室炸了,我想她今天心情一定很差。”
  “恩師被人謀殺這件事,我想她一時很難接受吧!”楊泓諭如是道。

  “你這個未婚夫要好好的照顧她,她這兩天看起來很累,常窩在溫室不知道在幹什麼,實驗進度完全停擺。”開車的楊凱昀透露了更多時時歡的狀況。

  “是嗎?”飛人調整了下坐姿,感覺到胸口的傷隱隱作痛,也有股巨大的壓力壓在心口。

  若是歡歡真的有吸毒怎麼辦?若是歡歡……他合了合眼,揉揉眉心,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會這樣。

  “你也別太擔心,時歡說不定是因為養玫瑰養到那樣。”楊凱昀隨口安撫飛人。

  飛人因他這句話聯想到“拇指姑娘”。歡歡已經開始培育“拇指姑娘”了嗎?

  她怎麼沒讓他知道?還有她剛剛在電話裏講什麼第三者?

  唉,他心裏一直只有她,哪來的其他女人?若是她要求他肉體上也要守節,那他的確不合格,不過就他所知,她也交過好幾任男朋友,而他,連男朋友都構不到邊,只能可悲的想著她,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

  “多瑪!”雙胞胎不知是哪一個突然大叫。

  “啊?”飛人回到現實,望向前座。

  “你的手機在響。”楊泓諭偏頭望著他,下巴努向他放在外套口袋的手機。
  手機的鈴聲響遍整輛車,只有出神亂想的飛人沒聽見。

  “噢,抱歉。”飛人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一聽對方的聲音,他垂下眼睫,掩去藍眸霎時閃過的警戒,嘴角卻上揚形成微笑,以流利的法語與對方交談。
  愈講,飛人臉上的笑容愈無法維持,最後他用法文說了句再見:“Au revoir”便斷線,閉目養神了起來。

  雙胞胎對望一眼,有些事不關己地討論起兩人的實驗進度。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的想想這一切,但在車子裏他無法獨處,因此只能閉上眼,竭力整理腦袋裏混亂的思緒。

  方才是總部的分析人員打來向他報告“拇指姑娘”的分析結果。

  “拇指姑娘”是一朵毒花,是一朵外表夢幻美麗,卻包藏著毒的可怕玫瑰。

  檢驗人員分析出“拇指姑娘”的花粉、香氣,乃至莖刺全都含有罌粟花淬取後的精華——海洛英。

  她等於是一朵活生生的海洛英。

  飛人回想起,霍金斯博士死去時,警宮帶他去看“拇指姑娘”她是被一個倒U型的玻璃護模蓋住,那時監識人員也不敢輕易將玻璃護模除去,因此她是就著原狀被帶回總部的。

  他還記得警官打趣的說:“她不該叫“拇指姑娘”,該叫“美女與野獸”才對。”(注)

  原來“拇指姑娘”會被如此嚴密的保護,是因為她散發的香氣就是毒品,不,不只是香氣,她全身上下、裏裏外外滿滿都是毒,而他竟然還讓時時歡培養這麼危險的東西?

  天啊,所以時時歡才會有吸食海洛英過量的症狀,因為她置身在那樣的環境而不自知。
  老天,都是他的錯,要是他不建議時時歡去做,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飛人自責不已的抱住自己的頭。

  他的一念之差,差點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他感謝上帝——雖然他不上教堂,平常也很少想到上帝,但他還是要感謝上帝沒有在這個時候奪走他的愛,胸口的疼痛正提醒著他有多麼的愚蠢與幸運。

  但愚蠢也好,幸運也罷,為了時時歡的安全,他終究還是得將“拇指姑娘”銷毀,只要她能活得好好兒的,其他的,比起來都不重要了……

  “多瑪,醫院到了。”

  飛人抬起頭,虛弱地朝雙胞胎笑了笑,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此時,他手機再次響起,對方在手機轉到語音信箱時,先用西班牙語咒?了好幾聲,然後在飛人的語音信箱中留言:“飛人,你到底搞定那女的沒有?頭兒等著呢……”

  注:“美女與野獸”中的野獸是被女巫詛咒的王子,王子必須在玫瑰雕謝之前找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子,方能解除咒語,故事中的玫瑰就是被玻璃罩著。(參自迪士尼於1991年推出的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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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7:23


  時時歡睡了一場很舒服又不是很舒服的覺。

  感覺她似乎打從出生到現在都沒這麼好睡過,只是為什麼她明明覺得很好睡,可是卻睡到她腰酸背痛還一直想睡?

  她想醒,想張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想叫飛人來救她,但嘴巴像被縫起來一樣怎麼也開不了口,她……她到底怎麼了?誰來告訴她呀!

  “她目前沒事,等她醒過來再觀察個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恍惚間,她聽到一個聲音這樣說。

  我怎麼了?時時歡依賴著唯一沒障礙的聽覺,想知道她發生什麼事。我不會跟電影一樣,一個昏倒醒來就在精神病院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時時歡腦中,她立刻打了個寒顫。老天保佑,我沒殺人也不敢殺人,千萬不要是這樣啊……

  “謝謝你,醫生,你確定她醒了就沒事嗎?”飛人的聲音響起。

  飛人!飛人!你快跟醫生說我的精神狀態沒問題,我只是研究狂不是瘋子啊!

  聽到飛人的聲音讓時時歡莫名的安心,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了。

  “其實她很幸運,過量吸毒還能撿回一條命。”

  什麼?我像飛人一樣被毒箭射到了嗎?時時歡很想問個明白,可是偏偏身體不合作,她用盡吃奶的力量也無法對自顧自談話的兩人開口。

  “我知道……”飛人的聲音充滿痛苦,時時歡一聽,心痛了起來。“不過那是意外,她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中毒的。”

  飛人……飛人……為什麼你好象很難過?為什麼醫生說我吸毒過量?

  “Anyway,謝謝你,醫生。”飛人勉強笑了下,送醫生走出病房。

  合上病房門,飛人面對門板,調整好思緒才轉身面對床上的時時歡,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望著仍需呼吸器輔助呼吸的人兒,忍不住伸手撫著她的發。

  “親親……”

  感受到飛人的撫摸,她焦躁的情緒被撫平了,她好想睜開眼看看飛人現在的表情,這個想望讓她覺得即使她當了第三者也沒關,系,即使飛人只當這是一段風流韻事也沒關係。

  她找不到這麼瞭解她、肯捨命救她——即使是奉命,除了家人外還肯騙她說愛她、廚藝這麼好、肯做家事的猛男……呃,男人。

  雖然他是個阿度仔,可是他是對她最好的阿度仔,還有中學時那個強吻她的……叫什麼來著的小弟弟對她也很好,這是她二十八年的人生裏遇到的阿度仔裏對她最好的兩個……當然她指的是感情方面,而不是其他方面。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在感情方面只要遇到阿度仔都是跌跤的份兒比較多,她也曾和同是黑髮黑眼的東方人交往,但對方將她當成西方人,而西方人卻將她當成東方人。她的外表也許是東方人,但她的內在卻可悲的是接受西方文化、喝洋墨水長大的……

  她還想過如果她跟樂樂一樣長得像西方人,那麼她的感情路是否會順暢些?

  唉,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個……嗯哼……對她不錯,雖然他老喜歡取笑她,又有廚藝又肯做家事的男人,卻早就被別人訂走了……

  “唉……”時時歡不自覺地歎息出聲,覺得她註定孤獨終老,沒有人在身邊,只有她的研究論文與植物會陪她入墳墓——就像霍金斯博士一樣。

  “親親?”飛人的聲音陡地提高,然後時時歡的視線像斷了訊突然間又接好的第四台電視畫面一樣,陡然出現飛人放大的臉孔。

  她一時接收不良,只能睜著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飛人,幸好飛人沒離她五十公分以上的距離,不然她就只看得到一坨黑摸摸的影子而已。

  “親親?”飛人微眯起藍眸,手仍不停地撫著她的頭髮,滿是關懷的喚著。

  時時歡眨了眨眼,聲音嘶啞地開了口:“飛人……”

  “親親。”飛人藍眸含著水光,笑著俯身抱住她,臉頰磨蹭她的,在她乾澀的唇上啄了下,“你終於醒了。”

  “飛人……”時時歡吃力的抬手,想握住飛人的手,汲取他的溫暖。

  飛人會意地握住她的手,“醫生說你醒了就沒事,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我……怎麼了?”她只記得她在為“拇指姑娘”澆水。

  “親親,你先好好休息,等你睡夠了,我再跟你說,好嗎?”飛人將額貼上她的,藍眸似海,深深凝望。

  “你在騙我。”時時歡篤定的戳破飛人的假面具。

  “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我了?”被她這麼一說,飛人微訝,卻沒有謊言被揭開的窘迫。

  “直覺是很重要的。”時時歡緩緩眨眼,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這個微笑讓飛人紅了眼眶,笑容因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而扭曲。

  “親親,你嚇死我了……”飛人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語帶哽咽的傾訴。

  “飛人……”頸項感受到濕意,時時歡訝然地喚著,同時感到一股強烈的情感貫穿她全身,讓她無法抵擋地跟著紅了眼眶,“飛人,我不介意當第三者,你當我是一段風流韻事也沒關係……我、我願意……”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飛人抬起頭,藍眸微紅,因時時歡的話而啼笑皆非。

  “樂樂說……”她深吸口氣,感覺失去的力量漸漸回到身體裏。

  “她說什麼?”

  “你愛一個女人愛了好久好久……”時時歡阻止不了淚的氾濫,“沒關係,我只想好好過這一段日子,我會很珍惜這段回憶的……”

  “親親,那個女人就是你。”他終於知道這些天來困擾時時歡的癥結了。

  “雖然當第三者不太好,不過我們可以當作是精神跟肉體的暫時性出軌,等你任務結束,回到你女朋友身邊,就結束……啊?”時時歡邊哭邊連珠炮地說,說到一半,她才發現好象聽到飛人說了什麼重要的話。

  “難道你以為我為你做三餐外加宵夜,還有做家事跟保護你全都是因為那是我的工作嗎?”

  “嗯。”時時歡看著飛人點點頭。不然咧?他要她以為做家事跟煮飯是他的興趣嗎?對一個雄糾糾、氣昂昂的男人來講,哪一個比較不會讓他丟臉呢?

  “那你以為我為什麼一找機會就偷襲你呢?”飛人哭笑不得的問著,順道又偷了個吻,像吻不夠她似地,還將舌頭伸進她嘴裏,非得挑起她的情欲,不由自主的逸出**為止。

  “我……我以為……你是……好玩……”時時歡氣力還沒完全恢復,又慘遭襲擊,喘氣連連,話也說不清楚。

  “好吧,偷襲你的確是很好玩的事。”飛人壓低聲音,“不過你竟然會這麼想,我實在是敗給你了。”

  “對……對不起。”時時歡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只是看飛人又無奈又好笑的模樣,覺得好歉疚。

  “親親,我愛的人是你啊!”飛人歎道。

  “啊?”

  “我、愛、你。”飛人一字一字清楚地告白。

  “那、那樂樂說的那個人……”

  “樂樂說的那個人,就是你。”

  時時歡瞪大眼眸,張大嘴巴,訝異到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

  “我以為你上回跟樂樂講電話時,她已經告訴你了。”飛人指尖撫過她的臉頰,順著曲線直到頸項,引發時時歡一陣輕顫。

  “可是,我又不認識你……”時時歡很可憐的小聲說。

  “你認識,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飛人沒再說下去,只朝她微微一笑,又低頭吻住她的唇,攪亂她好不容易清醒一點點的腦袋瓜子,讓她無法思考,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熱度與他的吻,久久……

  “我想不起來我在哪兒見過你。”被吻得嘴唇紅豔的時時歡很困擾的說。

  “你還想啊!”飛人的手指在她的臉頰流連不去,“我為了你,傷口又裂開了,你一點也沒發現。”

  “啊?那你沒事吧?”時時歡用手撐起身看飛人的傷勢,但手一軟,整個人又倒回床上,“飛人,你還好吧?”

  “還活著。”飛人沒好氣的說,“你還是安靜的躺好吧!不然你還沒好,我就先躺在墳墓等你了。”

  “烏鴉嘴!”時時歡急得想打他。

  “親親。”飛人突然很正經的叫著。

  “嗯?”時時歡閉上限,享受飛人的碰觸。

  “你一直嚷著不想當第三者,是不是代表你有點喜歡我,甚至……愛我?”飛人小心翼翼地問,這個問題事關重大,他一顆心都提到喉嚨口了。

  “嗯……”時時歡睡神附身,只漫應一聲,便體力不支地昏睡。

  “親親?”

  沒人回他。

  “唉……”飛人輕歎一聲,偏著頭端詳沈睡的時時歡,不自覺地使用母語低喃著:“Just Sleep,my love. I'll be here with you。睡吧,吾愛,我就在你身邊。”

  即使我將背叛你,我對你的愛一樣不變……

  只有男人拇指大小的花苞悄然地一瓣一瓣綻開了,開始時不過是藍紫色的瓣緣微微裂綻,好似能聽見“剝”的一聲,然後瓣綻花開,一朵疊疊重瓣,優雅而夢幻的玫瑰就此綻放。

  “哇哇哇!”時時歡盯著裝在溫室的小型攝影機拍攝下來的畫面,發出一聲驚歎,抱住身邊的飛人,開心的跳躍。“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飛人環住她的腰,也為她開心,“恭喜!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可是……我們真的不能留下她嗎?”時時歡神情一黯,望著螢幕上完全盛綻的“拇指姑娘”。

  橙黃色的**,藍紫色的**,蕊心為白色的“拇指姑娘”看起來是多麼的美麗,就像童話故事中的“拇指姑娘”一樣,但時時歡卻怎麼也沒想到,博士說的“拇指姑娘”還不完美,其真相竟是如此。

  “親親……”飛人為難的喚著。

  “我知道、我知道,“拇指姑娘”是天然海洛英,可是,她是博士的心血啊……”時時歡無法接受博士投注了一輩子的心血就這麼落得被鎖毀的命運。“我有把握,我能解除“拇指姑娘”身上的魔咒。”

  “親親,你要明白,你成功的製造出“拇指姑娘”,會讓你的處境更加危險,尤其是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達到霍金斯博土一生的努力結果,我、我實在……”飛人抿緊唇,眸裏的擔憂濃厚。

  “可是先前明明是你叫我研發的……”時時歡咬著下唇,不依的低頭。

  “我知道,我也因此得到教訓。”飛人抱緊時時歡,“你知道,要一個男人承認自己判斷失誤是一件很難的事。”

  時時歡歎口氣,回抱這個自責不已的男人,“飛人,我有把握我一定可以把“拇指姑娘”的毒去除的,給我三年……不,一年,我……”

  “親親……”飛人遺憾地搖搖頭,“不行。”

  時時歡失望不已的垂下肩膀,偎著飛人,歎口氣,“不然,我們留下一株,一株就好了……”

  “親親。”飛人摸摸她的發,更加抱緊她,深吸口氣,“我真的、真的不想剝奪你的樂趣……”

  “我知道,我知道。”時時歡無奈的應著,忽地想到什麼,又點亮了原本黯然的眸,“那我可以把博士的筆記留下來嗎?”

  飛人雖然很希望時時歡笑口常開,但他還是得要當打掉她笑容的劊子手。

  這回飛人什麼話都來不及說,時時歡已從他的表情得知結果,她鼓起腮幫子,推開飛人,坐回電腦前,移著滑鼠,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拇指姑娘”開花的影像。

  飛人望著時時歡頹喪不已的背影,輕歎口氣,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撫她。

  雙胞胎從外頭進來,見到比他們還早到的兩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有些訝異,同時看了下腕表,異口同聲的說:“早上四點,你們沒回去嗎?”

  昨天晚上他們還一起離開植物園的。

  “不是,我們收到“拇指姑娘”開花的訊息,所以趕來看了。”

  “拇指姑娘”

  現在被隔離在植物園特別建造的隔離室裏,等待I?C?P?O的研究人員前來帶走銷毀,進去要穿上二級防護衣,以防吸入過量的香氣或是被刺刺到,引發海洛英中毒現象。

  時時歡與飛人身上都有收發器,只要“拇指姑娘”有異狀便會響,今天他們就是接到訊息才會這麼早趕來植物園。

  “哦。”雙胞胎點點頭。

  “時歡又在跟你爭要留下“拇指姑娘”啦!”主攻生態植物學的雙胞胎對於這新品種的植物沒什麼興趣,他們研究的是如何讓瀕臨絕種、在地球上快要消聲匿跡的植物生存下去,但見到時時歡的成功,他們也不由自主的想探知“拇指姑娘”的秘密。

  “身為一個研究者,你會讓這麼好的機會溜走嗎?”時時歡一聽雙胞胎的話,忍不住轉過椅子,面對他們問道。
  “親親,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了。”飛人無奈的聳肩。

  時時歡知道為了不讓壞人取走“拇指姑娘”,也為了她的安危,迫於無奈,必須將“拇指姑娘”帶走銷毀,可是……“可是她們都是可愛的孩子啊,我應該只要一年的時間就能將“拇指姑娘”的毒性去除,那到時候……”

  “親親,答應我,你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飛人神色一凜,抓著時時歡的肩,嚴肅地說。

  時時歡沈默了,她不知該答應還是不答應,氣氛頓時僵硬。

  “我們先到保護區去看我們的樹今天過得怎麼樣了。”楊泓諭識相的指指外頭,對弟弟說道。

  “你們好好談談。”楊凱昀拉著兄長往外飛奔,逃離現場。

  雙胞胎一走,時時歡就想轉回椅子背面飛人,但飛人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親親。”飛人半跪在時時歡面前,輕抓著她的手,藍眸深深凝望,只輕喚了聲,便什麼也不再說。

  時時歡不自在的移臀,轉開臉,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可不過是輕輕掙了下便放棄,最後也轉回別開的臉俯視他。

  “我知道啦!”時時歡眷戀的回頭望了眼電腦螢幕上那綻放的“拇指姑娘”。
  “只是,我真的……”好捨不得。“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我把她養在我家的溫室裏,不把她拿出來……”
  “親親,萬一有人闖進去呢?萬一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像你一樣吸毒過量,那又該怎麼辦?”飛人溫和地說,試著將時時歡滿腦袋將“拇指姑娘”拐走的邪念拔除。他知道時時歡向來軟硬都吃,不過手段柔軟比手段強硬要來得有效些。

  “我……”果不然,時時歡哀怨的瞥他一眼,扁著嘴,萬分不情願的說:“好啦好啦,都帶走燒掉好了。”
  “那筆記呢?”

  時時歡瞪著飛人,不情不願的拿出鑰匙打開抽屜,從裏頭抽出一疊筆記本,重重的交到飛人手上。

  “備份?”

  時時歡皺眉,打開辦公桌右邊最下面的大抽屜,在一疊資料中拿出一大疊影印的筆記。“沒有了!”

  飛人笑了笑,好整以暇的說:“檔案?”

  時時歡氣得跳腳,怒瞪飛人,轉身飛快的在鍵盤上打出幾個鍵,叫出她先前輸入電腦的資料與檔案,“你看好哦,我要刪掉了。”

  時時歡移動滑鼠,按下右鍵,刪除。“好了,都沒了,都沒了啦!”
  飛人見她耍小孩脾氣,只笑笑地拉起她,往外頭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里?我把所有的備份都給你,也刪掉了,你還要怎樣啦?”時時歡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跟飛人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飛人不語,只回頭朝她一笑,這笑不過淺淺淡淡,卻對時時歡有用,她一時啞口,最後才結結巴巴的說:“別、別想用笑來賄賂我!”

  飛人拉著她一直走到植物園的焚化爐前,打開鐵蓋,然後將筆記和影印備份交給她。

  “幹嘛?”時時歡楞楞的接過那疊厚重的實驗紀錄。

  “我希望你來燒掉它。”飛人微笑,眼眸閃動著不知名的光芒,那光芒淩厲刺人,不過時時歡因為沈浸於得毀掉“拇指姑娘”的悲傷中,絲毫未發覺飛人的異樣。

  “我不要。”時時歡抱緊筆記和影印本,紅了眼眶,“你太殘忍了,竟然要我燒掉博士的心血!而且你為什麼不用碎紙機,那樣還比較環保……”

  “親親,不這麼做,你一輩子都會想著它,我不要你被“拇指姑娘”束縛。”

  時時歡抬頭看向飛人,從飛人誠摯無偽的面容裏望見他對自己的深情,明白他對她是用盡心機,百般愛護。

  她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她就是沒辦法毀掉博士一生的研究心血啊!

  最後,她終是一歎,望著焚化爐裏的高熱火焰,眼一閉,牙一咬,將懷裏的筆記與備份全往爐裏一丟,看著那些紙張被火吞沒,她心裏有說不出的痛。

  飛人將蓋子蓋上,自口袋裏拿出一條手鏈。

  “好醜。”就著天欲明的微光,時時歡看清了手鏈的樣式,連她這種沒什麼審美觀念的人都覺得它醜了,那其他人一定更覺得它醜到不行。

  “來,戴上它。”飛人對於時時歡的評語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要她抬手。

  時時歡依言動作,但一臉的厭惡,“真的很醜,我比較喜歡你給我的戒指。”

  她一邊說一邊抬高左手,秀出無名指的戒指。

  飛人微笑,攬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愛你,親親,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愛你。”

  時時歡也笑了,往他懷裏蹭去,“我也……”咦?

  話還沒說完,時時歡就被飛人推開,她毫無防備地跌坐在地,“飛人?”原本笑容滿面的飛人,此刻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她想起身,卻被飛人一腳踢倒。

  “飛人?”時時歡痛得抱住腹部,淚眼婆娑的仰望他。

  飛人不理她,只朝她身後望去,道:“你們可以出來了。”

  背後傳來一陣窸窣聲,時時歡轉頭看去,一群穿著與先前她被綁架時一模一樣的黑衣黑褲、臉戴著面罩、太陽眼鏡的人自暗處走出,舉槍圍著她。

  “飛人,這是怎麼回事?”時時歡環視所有人,最後還是朝她最信任也是最愛的飛人求助。

  “你還不清楚嗎?”王惠君推開黑衣人現身,她臉上的笑容有如剛升起的朝日一般光芒四射。

  “我不懂……”時時歡伸手想向飛人尋求蔽護,但飛人卻往後退一步,揚起邪笑,那邪惡的模樣讓她幾乎都不認識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認識他多久呢?

  “飛人一開始就不是為了保護你而接近你的,他是為了“拇指姑娘”。”

  “可是……你不是國際刑警嗎?”時時歡仍然不相信王惠君所說的,她知道王惠君的意思,但若不是從飛人那兒親口證實,她是不會相信的。

  “國際刑警賺的那點錢哪比得上組織給我的多?”飛人終是開口了,說出口的話卻有如利箭,打碎時時歡的心。

  “我不相信……”時時歡心都冷了,囁嚅著。

  她不相信飛人是這種人,或許該說,她不想相信,為什麼總在她感情投入時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管你信不信,飛人把你賣給我們了,你一輩子都得待在組織裏為我們製造“拇指姑娘”。”王惠君嬌笑著,倚在飛人身邊。

  不要把手擱在我的飛人肩上,不要倚在我的飛人身上!時時歡滿是妒意的看著王惠君,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這不是真的……”她在做夢,對,她在做夢,誰來給她一巴掌?

  “你不是很想繼續研究‘拇指姑娘’嗎?現在我給你機會,你怎麼不感謝我?”

  飛人上前彎腰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上抬,笑道。

  時時歡凝視著飛人的眼眸,想在那兩泓藍海裏找到些什麼,但沒有,什麼也沒有,她拍掉飛人的手,朝飛人吐口水,邊哭邊吼:“你去死吧!”

  飛人閃掉時時歡吐的口水,退了開,臉上的笑容維持著,藍眸卻了無笑意,“帶她走吧,我實在不想再看見她。”

  王惠君手環住飛人的脖子,“就聽你的。”說完,她朝那群黑衣人示意,其中兩個黑衣人收槍,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時時歡,往外走去。

  時時歡回頭看著飛人,朦朧的視線裏只看見飛人朝王惠君低下頭,她難過地轉回頭,眼淚忍不住掉下。

  她以為她的阿度仔衰運到了飛人這裏就中止了,原來她還是衰到底,第一個男孩不過是偷了她的吻還有她對他的好感,其他人不過是偷了她的論文和自尊心,飛人卻將她裏裏外外全掏空了,她能不能有一次不被騙,好好的談一場戀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7:50


  時時歡這回被塞進飛機,飛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步——原諒她,她一路不是在哭就是在睡,根本沒心情探知她將被帶到哪里、未來的命運如何。

  不同上回的是,這回她被關在一個強化玻璃屋,屋裏非常的寬敞舒適。

  有床與用餐的桌椅、餐具——全是塑膠制的;一應俱全的實驗器材——是用一種特殊耐高熱的塑膠做成的;有電腦但不能上網,還有溫室,製造“拇指姑娘”所需的玫瑰花大把大把不要錢似地放在那兒。
  整個玻璃屋除了浴室與廁所是霧化的之外,其他的地方她做什麼外頭的人都看得見。

  但是除了上廁所,她根本不敢洗澡,幸好她窩在實驗室裏做實驗,三天兩頭不洗澡是常有的事,她還受得了。

  玻璃屋裏講話外頭的人聽得見,外頭的人講話她也聽得見,這些她都能忍受,但她最受不了的是看著飛人與那群黑衣人在一起打牌談笑。

  飛人在她被關進玻璃屋前一直是不見蹤影的,今天早上他就突然冒出來,跟看守的人談笑風生,打牌消磨時間。

  她認識的飛人是不會抽煙、喝酒,早睡早起的好青年;但是現在這個飛人,像是飛人的雙胞胎兄弟,不然就是他多重人格裏的其中一個。

  時時歡發覺臉濕濕的,往臉上一摸才發現她又哭了;她抽噎著,無聲地落淚,一邊哭一邊用電腦控制機械手臂在“拇指姑娘”的種子裏融入其他基因。

  這兩天她一直是這樣的,邊哭邊工作,哭累了隨時倒床睡,睡醒了又哭,吃飯也哭,做實驗也哭,連笑也要哭,不管做什麼都是帶著眼淚。

  她實在不想這麼丟臉,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她多希望淚止住的那一刻,也是她對飛人的感情全數收回的時候。

  不過,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她可能已經淚哭瞎了眼。

  時時歡摘下眼鏡,用衣袖隨意抹了抹臉,又盯著螢幕工作。

  “喂,飛人,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她對你死心塌地的啊?看她為你哭成那樣,有沒有心動啊?”負責看守時時歡的警衛用手肘頂頂飛人,不懷好意的笑問。

  “你想太多了,Queen一對。”飛人咬著煙,打出牌,“那種貨色送給我再加兩千萬我都不要。”

  “哇,飛人,你好毒啊!跟你拼了,King一對。”另一個人喝了口酒,出牌。

  “喂,你們一對來一對去的,是嫌老子沒一對嗎?Pass。”

  “不過仔細看,她長得還挺好看的,有點像日本人,不過比日本人好看一點。”

  “別談了她了,倒胃口。”飛人輕聲制止這個話題。

  “也是,飛人還跟她共處快一個月,一定很想吐吧?”

  “對呀,看她不洗澡髒兮兮的樣子,真噁心。”

  說這話的人即使戴著黑色面罩,時時歡也能猜到此時面罩下的表情不會好看到哪里去,她抓抓頭髮,深吸口氣,不能自己地瞥眼飛人,繼續她的工作。

  “對了,頭兒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飛人冷淡的問,一副隨口問起的模樣,他吸口煙,吐得他四周全是白煙,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去紐約談生意,今天晚上就會回來。”

  “頭兒一定會重重賞你的。”

  “我想想到時要什麼……”飛人又點了根煙,偏頭想了想,吊兒啷當的望向正在玻璃屋裏邊哭邊工作的時時歡,藍眸深沈隱晦,“我想要一台跑車,拉丁美女,還有……”

  “還能有什麼?好處都讓你占盡了。”

  “人都是貪得無饜的。”飛人秀出手中的王牌,“大老二。”

  一時間,哀叫聲四起。

  “別叫了,願賭服輸,拿錢來。”飛人收完錢,叼著煙走到玻璃屋的電腦前,斜倚著玻璃,一邊數錢一邊盯著時時歡看。

  “飛人,你還要玩嗎?”

  “等下一輪再叫我。”

  “好。”

  飛人等幾個人回過頭去玩牌後才將數好的錢折好塞進褲袋,手夾著煙,敲敲玻璃,吸引故作忙碌的時時歡的注意。

  時時歡呼吸一頓,肌肉一緊,胃翻攪了起來,她想忽略飛人的存在,然而只隔道玻璃,她還是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有事嗎?”時時歡喉嚨發緊的問,盯著電腦螢幕她比較不會緊張。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飛人朝打牌的人頷首示意,一邊問。

  “騙子說的話我通常忘得很快。”時時歡起身走到溫室去取樣本,飛人在外頭跟著她走到溫室。

  “是嗎?”

  時時歡捏緊手中的採樣盒,忍住將盒子丟向飛人的衝動,深吸口氣,“你到底想怎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雖然她還想不通為什麼他要燒掉筆記、刪除檔案,讓她成為唯一一個會製造“拇指姑娘”的人,但她還是氣自己沒有早點發現飛人的真面目。

  原本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可惜美夢都容易醒。

  時時歡想著想著,眼眶又發熱,她轉過身去背對飛人,擦去快速凝聚的淚水,吸吸鼻子後轉身面對他,“我不想見你,你最好滾遠一點!”

  飛人輕佻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問問我們的貴客吃東西是否合宜,你知道的,很多時候,外面買的東西總是鹽放太多,吃多了小心生病。不過我看你真的吃太多鹽了,所以你的脾氣才會那麼暴躁吧?”

  時時歡眯起眼,毫無預警地將手中的採樣盒丟向飛人——雖然隔著玻璃丟不到人,“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她氣得轉身回實驗室再拿幾個採樣盒,回到溫室,背對飛人,打算不論如何她都不要再回應他,飛人也沒再說一些有的沒的來氣她,他哈哈大笑,加入牌局,繼續打他的牌。

  在溫室的時時歡一邊採樣一邊詛咒飛人抽煙嗆到,拿牌的手斷掉,而後她腦中閃過飛人方才講的話,微楞。飛人在警告她什麼嗎?她朝飛人望去,見他依舊含著煙猛打牌,藍眸似乎透過煙霧看向她,她心一驚,忙低頭,假裝採樣。

  可能嗎?他在警告她食物不對勁嗎?她愈想愈覺得有可能,但是他有理由這麼做嗎?她不明白,卻也無法忽視,於是她匆匆采完樣,在不驚擾看守人的情況下,偷偷地將早上沒吃完的濃湯取一點做檢驗。

  檢驗的結果證明,濃湯裏有微量的海洛英。霎時,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胸口傳來悶痛感,她才知道她忘了呼吸,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著她來了幾天,吃了幾餐,然後她遊魂般地走向廁所,卻東撞西撞發出一堆聲音。

  外頭的人全都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她僵笑了下,小心地撿起實驗器材,重新坐回位置,本來想驗尿的她,實在沒辦法走到廁所去,只好拿出針筒,抽血檢驗。

  等待檢驗結果出來之前,時時歡坐立難安,卻還要假裝輕鬆自在,最後她乾脆躲到溫室去,蹲在玫瑰花中間,祈禱著自己沒事。

  海洛英是極易成癮的毒品,雖然抽吸與注射成癮的可能性比口服來得大,但她還是怕得直打哆嗦。

  要不是飛人暗示她,她還不知道她的食物被下了毒,拜樂樂當刑警所賜,她知道很多毒販都是用這種方式來控制人,而她竟然無知無覺的吞了六次海洛英入口。

  機器“嗶”一聲,時時歡一聽,幾乎是用飛的奔到實驗室裏,取出印有結果的紙張,她推推眼鏡,看見結果呈陰性,才鬆口氣。

  幸好幸好,還來得及救。時時歡感動地捏緊報告,忍不住又往飛人的方向望去,這回飛人沒有避開,直視著她。

  雙眸交會,她似乎在那雙藍眸裏窺見了什麼,但飛人沒有多做表情便別開臉與身邊的人說起話來。

  她想起她被捉之前飛人說過的話,猶疑了起來。她能相信飛人嗎?飛人說愛她是真的嗎?那他又為什麼要背叛她呢?她已經弄不清楚飛人在想什麼了,但是……時時歡想著想著又哭了。

  “可惡,煩死了!”時時歡把檢驗結果送進碎紙機,又繼續她的工作,只是她並沒有專心,不停的分神偷看飛人,最後她根本無心做實驗,起身躺回床鋪,拉起被子高蓋過頭,借此隔絕看守人的目光。

  在被窩裏,她盯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出神,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拿走了她的衣眼、手錶,卻沒有拿走她的戒指與手鏈——也許是覺得沒什麼用處吧!

  前天剛被捉來時,她曾經想拔掉這只戒指,只是後來還是捨不得,她忘不掉飛人替她戴上戒指時的神情,也忘不了當她發現戒指尺寸十分合妥時的心情,她還記得飛人說過戒指裏有追蹤器,讓他能追蹤她的行蹤,但似乎沒派上什麼用場。

  鏈子發出的細微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這條醜到不行的手鏈是飛人硬給她戴上的,如果那時他已經要出賣她,為什麼還要送她東西呢?

  她愈來愈迷惑了,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現在窩在被子裏想著飛人的事。

  不,該說她從來沒有一刻停止想過飛人,即使他背叛了她,她卻沒辦法像前幾任男友一樣說分就分,一點眷戀也沒有。

  “大姐。”手鏈上醜到慘不忍睹的墜子突然傳來聲音,嚇得時時歡驚叫一聲。

  “啊!”為免引起注意,她連忙掩飾,“啊……哈……好困啊……”她不知道看守人會信多少,希望他們專心在打牌,沒注意到她的尖叫。

  “大姐。”墜子傳來的是的時樂的聲音。

  時時歡遲疑的回著:“樂樂?”

  “大姐,太好了!幸好你還戴著手鏈!”時時樂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小聲一點。你怎麼會在墜子裏?”時時歡忙掀開被子,偷瞧看守人。幸好,他們正因為輸給飛人太多錢而忙著追加賭金,無暇注意她。

  “大姐,這條手鏈是追蹤器兼無線電收發器,飛人給你時沒告訴你嗎?”

  “我不知道,飛人他出賣我,把我交給壞人,要我替他們做“拇指姑娘”,我……”

  “什麼?!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她已經不確定飛人是正或邪了。

  “飛人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呃……”說“我愛你”不知道算不算?

  “大姐,你要相信飛人。”時時樂只匆匆說了這句話,然後便開始交代:“我們已經知道你們藏身的位置,預計今晚會攻堅,你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知道嗎?”

  “樂樂,你不是在執行其他任務嗎?”

  那端的時時樂停頓了下,才道:“任務完成啦!所以我回來支持你們。記得,飛人是不會出賣我們,尤其是你,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嗯。”時時歡漫應著。

  “那我們晚上見,你自己小心點,知道嗎?”說完,不等時時歡回答,時時樂便將切斷通話。

  時時歡握緊墜子,時時樂的話她有聽沒全懂,只有更迷糊。

  奇怪的是,聽到時時樂說晚上會來救她,她擔心的不是自己,卻是萬一飛人真的為錢背叛I?C?P?O,那晚上他如果被捉怎麼辦?可另一方面她又擔心是她誤會了飛人,她就在這翻騰的思緒下睡著了……

  時時歡是被搖醒的,肩膀一被碰,淺眠的她立即警戒地睜開眼,將還掛在鼻樑上的眼鏡推好,看見飛人站在床邊俯視著她,沒有叼煙,面無表情。她撐起上身,盯著飛人看,想從他的撲克臉看出什麼,不過她功力不夠,什麼也看不出來。

  “什麼事?”時時歡猶困頓,聲音低啞的開口。

  “吃飯。”飛人指指用託盤盛著、放在餐桌上的食物。

  時時歡臉色一變,慌張的看著飛人,但飛人別開臉,不看她,她不自覺地將右手覆上成拳的左手,感受戒指的存在。

  “嗯。”她點點頭,起身走向餐桌,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擱在旁邊的塑膠餐具,盯著那冒著熱氣的義大利面,深吸口氣,輕喚:“飛人。”

  飛人沒回應,但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

  “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時時歡用叉子卷起面又放開,不斷玩著盤裏的面。

  過了一會兒,飛人才回道:“你不是叫我“騙子”?怎麼不吃?很好吃的,我試吃過,鹽度適中。”

  “騙子也有名字的,不是嗎?”時時歡這才安心嘗了口面。

  飛人這回沈默得更久了,反問道:“你不相信我叫多瑪?約翰森?”

  “不相信。”她嘗出這面是出自飛人的手。

  她不知道他怎麼說服那些人讓他掌廚的,但吃到飛人的料理,她又想哭了。

  “傑特‧菲賴爾。”飛人緩道出他的真名。

  “謝謝。”時時歡將這個名字默念幾次後,才啞著聲開口道謝。

  “這對你有任何意義嗎?”飛人的聲音冷漠得幾乎凍結她的耳膜。

  “至少……我知道我心愛的人的真名,而不只是綽號。”時時歡沒胃口,又開始玩面。

  “是嗎?萬一我又騙你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飛人的聲音有些緊繃。“那我也心甘情願。”時時歡偏頭望向他,朝他勉強笑了下,“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你……之前跟我說過的話。”

  “哦?”飛人眉稍動,仍是一臉冷酷。

  “那時我忘了回應你……”

  “我很忙,還有牌局等著我打。”飛人越過她朝外頭頷首,似乎是刻意要引起時時歡厭惡般的點起煙。

  時時歡轉頭看眼外頭三缺一的看守人,又回頭看他,“我怕不講就沒機會講了。”

  “那你快說呀!”飛人微斂眸,唇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我想說的是……我也愛你,無論如何都愛你。”說完,時時歡又低頭玩面,只是順著頰畔滴落的淚水洩露了她的心情。

  “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

  “嗯。”時時歡擦了擦臉,點頭,突然笑了,“你知道嗎?認識你之後,我一直會想起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男孩,他跟樂樂同年,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奇怪的是,我不記得他的長相,也不記得他的名字,可是卻記得他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她笑著流淚,“他是第一個說要開戰鬥直升機來娶我的人……”

  “你一定覺得那是小孩子的蠢話吧?”飛人雙手交抱胸前,用力吸煙,大口吐煙。

  “剛開始是,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我是相信他的,因為他總是說到做到……”

  飛人的煙吸至盡頭,隨意丟到地上,踩熄,上前拿走託盤,“別玩了,你不想吃就別吃了。”他拿著託盤走出玻璃屋。

  時時歡的手裏還拿著塑膠叉子,就這麼抬在半空中,目送飛人離去,她眼眨了眨,眨落淚水。

  話出口她才明白,原來要愛上一個人是很容易的,可是要說出口卻很難,她要是有那個男孩一半的勇氣和聰穎,就會知道原來男孩是她的初戀,而飛人……飛人……她笑了笑,低喚著:“傑特?菲賴爾……”

  這個名字好熟,熟到她過去似乎有一段時間時常聽到,但是她想不起來是何時,搖了搖頭,她說服自己,也許是過去的記憶混亂了她現在的思緒,在認識飛人之前他們兩人是平行線,之後也會是平行線。

  時時歡聳了聳肩,將塑膠叉子輕輕擱於桌上,深吸口氣,走向實驗室,打開螢幕想看仿真的變化,卻發現仿真的進程在基因融成時步驟出錯,導致功虧一簣,忙調整順序。

  她在腦中進行程式的排演,手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最後電腦仍是不給面子的發出長長的一聲“嗶!”,宣告仿真失敗。

  時時歡頹喪的掄拳敲桌,但隨即告訴自己,實驗仿真失敗是常有的事,連培育樣本也很少一蹴可幾,不消多時,她深吸口氣,重新來過。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騷動起來,時時歡連忙蹬上椅子,往外看去——原來是王惠君陪著一名身穿深色西裝、發往後梳,戴著深色太陽眼鏡、看起來像社會菁英的人來了。

  “頭兒!”看守人全起身,恭敬地叫了聲。

  那人“嗯”了一聲,直直走向沒起身的飛人,隨著他的走近,飛人也拋下手中的牌,站了起來,雙手插進褲袋,偏著頭看他。

  “飛人,幹得好。”頭目摘下眼鏡,笑著拍他的肩。

  頭目是典型的拉丁人,笑起來很有魅力,看起來像那種在你迷路時會很熱情的邀請你坐下吃東西的人。

  “人呢?”

  飛人頭朝玻璃屋點了點,頭目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時時歡的目光與頭目接觸,微驚,跳下椅子,將椅子滑回電腦前,覺得心跳不止。

  “好好一個女生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頭目調侃的聲音自離她很近,時時歡揚睫,便見頭目站在外頭笑望著她,用著拉丁腔濃厚的英語道。

  “做實驗的哪個不是這樣?”時時歡推推眼鏡,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也是,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親愛的,我的“拇指姑娘”,現在進行的怎麼樣了?”

  “很順利。”時時歡聳聳肩,不看頭目。

  “親愛的,我希望你在說話時能看著我,可以嗎?”頭目的聲音輕柔,卻讓時時歡倍感威脅。

  “對不起,先生,我太沈迷於實驗了……”時時歡又推了推眼鏡,抬頭看他。

  “很好。我什麼時候可以展示我的“拇指姑娘”?”

  “很快、很快。”時時歡有種被粘在蜘蛛網上動彈不得的感覺。

  “今天晚上行嗎?我安排了幾位貴客前來觀賞。”

  “我儘量。”時時歡畏懼的僵笑。她毫不懷疑要是她有任何想逃的舉動,他定會殺了她,將她大卸八塊。

  “晚上十點,我要見到“拇指姑娘”的種子。”頭目笑得溫柔。

  時時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帶著一股自頭目那兒感受到的寒意工作。

  晚上十點。

  時時歡將一盒花種抖著手交到頭目手上,由頭目給他所謂的貴客看,還送上檢驗報告,即“指拇姑娘”的血統證明,幾名貴客看了之後,紛紛滿意的點頭——他們全程講的是西班牙語,她根本不懂,只能從他們的表情上猜測。

  王惠君送走貴客,頭目則朝她走來。她覺得頭目比先前在玻璃屋看見的更具壓迫感,一種隨時會被殺掉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些真的種得活?”

  “玫瑰只要細心培育,大量生產不是問題。”但是不是能成為“拇指姑娘”,就要看運氣了,畢竟“拇指姑娘”有什麼樣的特性,她已經沒有時間研究。

  “能複製嗎?”頭目撥弄著盒裏的花種,慢條斯理的問。

  “可以。”她已經能成功複製。

  “資料都在那台電腦裏吧?”

  “對。”時時歡直視頭目,害怕的直打哆嗦。

  頭目突然朝她展開笑容,時時歡見了倒吸口氣,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飛人,再看其他人手上的槍,“你……你想殺我嗎?”

  “噢,親愛的,這樣多沒藝術感啊!”頭目故作優雅的攤開雙手,“我要讓你high翻天,high到死,你替我建了個大功,我怎麼會讓你被槍打死呢?那怎麼能表達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時時歡臉色倏地刷白,“我、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只要你放我回家……”

  頭目笑了笑,沒回答她,只彈了下手指,王惠君便拿著一個銀盤出現,上頭有一罐不知名的液體,還有注射器,飛人走上前,在王惠君的注視之下將液體吸入注射器中,飛人還測試了一下,確定注射器能用才轉身走向時時歡。

  時時歡瞪大了眼,直視飛人,但飛人面無表情,她猜不透飛人在想什麼,不由自主的後退,心痛得想哭,而事實上她也哭了,“不……不……”

  “放心,這會讓你很快樂很快樂的。”王惠君毫無憐憫之心的笑道:“我們老闆特地請飛人來執行這項任務,為的就是讓你快快樂樂的死去。”

  “可以不要是你嗎?”時時歡對王惠君幸災樂禍之語恍若未聞,她望著飛人,要求換人。

  飛人無語,拉住她的手臂,輕壓了下注射器,將空氣擠出,然後壓在她的手臂上,冰冷的觸感讓時時歡全身一顫,她微喘著氣,凝睇飛人,咬著下唇阻止嗚咽出聲,淚卻止不住。

  飛人直視她淚汪汪的眼眸,將她的眼鏡推回原位,壓下注射器,那透明的液體瞬間注入時時歡體內,她瞠大黑眸,焦距開始渙散的眼瞳仍留有飛人的面容……

  恍惚間,她似乎聽見有人大吼了句什麼,但是她聽不真切,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她想看飛人最後一眼,可眼皮重得跟什麼似的,身體直往下倒……

  “飛、飛人。”即使知道他不會伸手接住她,她還是直覺地伸手想抓住飛人。

  出乎她意料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飛人……”

  沒人回答她。

  伴隨直升機的聲音,她的意識逐漸飄離,最後一個殘留在她腦裏的念頭是:有個男孩說要開戰鬥直升機來娶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8:10


  “真的沒關係嗎?”時時樂扶著想下床的時時歡,擔心的問。

  “我又沒事,你幹嘛一天到晚要我躺在床上?”時時歡甩開妹妹的手,活動自如的下了床。

  “沒啊,只是覺得你該多睡一會兒。”時時樂是個擁有黑色長直發、輪廓很深,美豔狂放像混血兒的美女,與時時歡純東方看不太出年齡的外貌不一樣。

  “吃早餐了。”小妹時時欣探頭進來,簡單交代了句便離開。

  小妹時時欣今年二十歲,是甜點學徒,學校放假,便跑來臺灣找大姐。

  三姐妹難得聚在一起,時時歡是該開心的,卻總覺得心裏有個洞,怎麼也補不起來,不論有多少歡欣愉悅,都會被那個洞吸走,最後只留下寂寞。

  “拜託,你把我一天到晚困在床上,是當我死了嗎?我是身心俱疲,又不是真的死了。”時時歡皺起眉頭,用時時樂平常的口氣回敬。

  “老姐,你有必要把我學得那麼透徹嗎?”時時樂無奈的雙手扠腰看她。

  “你知道你平常有多粗魯就好。”時時歡拉著時時樂的手,兩人一道出房,下樓,來到餐桌前。

  餐桌上擺著的是簡單的吐司、牛油還有黑咖啡。

  時時歡與時時樂一見,臉色全變,時時樂第一個發聲:“老天!欣欣,我們現在在家,在臺灣,我們不能吃一點正常的早餐嗎?”

  “這很正常啊!”時時欣眉也不挑地坐在屬於她的位子,將烤好的吐司塗上牛油,再浸入黑咖啡中,就這樣一邊泡一邊吃。

  “噢……好噁心!”時時樂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這樣吃東西?“大姐,告訴我哪兒有早餐店,我去買早餐回來。”她才不要吃吐司加牛油泡黑咖啡呢!

  “我去吧,這邊我比較熟。”時時歡老早習慣兩位妹妹不同的習性。

  她這麼一說,時時樂與時時欣全都訝異的看向她,活像她頭上長了角。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時時歡一臉莫名的摸摸自己的臉。

  “沒。”時時欣表情恢復正常,繼續吃她的早餐。

  “你已經半個月沒踏出家門了,現在竟然想出去?”時時樂的反應與時時欣完全相反,她上前抓住大姐的手臂,關心的問:“你還認得路嗎?你真的可以嗎?”

  “時時樂。”時時歡皺起眉頭,無奈的笑了,“這裏我住了好幾年了,我知道哪邊有東西可以買,好嗎?”

  “可是……”時時樂拉住她的手,回頭朝正慢條斯理啃著吐司的小妹求救,“欣欣,你快來勸勸大姐嘛!”

  “沒什麼好勸的,我沒事。”時時歡反抓住時時樂的手,拍了拍,安撫她。

  “大姐,你真的沒事嗎?可沒事就不會把自己鎖在房間半個月了。”時時欣一針見血的道。

  時時歡臉色一變,垂下肩膀,無力的彎起唇角,“我這半個月是在沈思好嗎?”

  “沈思什麼?跟飛人有關係嗎?”時時樂迅速接話。

  “你們幹嘛?聯合起來拷問我啊?”時時歡一聽到關鍵字,臉上血色盡褪。

  “大姐。”時時樂的手搭上時時歡的肩,“飛人他……”

  “好了、好了,我真的沒事,我肚子好餓,拜託你們讓我去買早餐好不好?”

  她不想談這件事。

  那件事已經過了一個月,當她在醫院醒來,只有時時樂陪著她,據大妹的說法是她不停的喚著飛人的名字,但她不記得了。

  她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才獲準出院,其間飛人沒來看過她一次,而她從樂樂口中得知飛人是臥底,假裝是國際刑警叛徒,所以他們來臺灣捉她與之後的一連串事件,全都是設計好的,就連她那時用電話詢問樂樂,樂樂也為了任務不得不隱瞞。

  她不怪樂樂,畢竟“拇指姑娘”的危險性她是再清楚不過,她也很難去責怪飛人,他是為了任務……

  而飛人跟她說的話,她壓根兒分辨不出他是為了任務還是出自真心才這麼說,但她對飛人所有的感覺都是真的。

  她只能怪自己阿度仔運太衰,她已經預見了她的未來——一生瘋狂研究植物的學者。

  “大姐,其實飛人……”時時樂還想說些什麼,但時時歡搖搖頭要她別再說下去。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為植物奉獻一生,我要留在臺灣,為臺灣的植物生態盡一份心力,end the discussion。”時時歡笑著推開大妹,拿了鑰匙和錢包,推開門,將兩個妹妹不置可否的表情關於門後。

  她靠在門上好一會兒,才打開放在外頭的鞋櫃,隨意挑了雙鞋套上,走出家門,清晨的空氣新鮮,她張開雙臂深吸口氣,下一刻,雙膝一軟,蹲在原地,努力將滿溢的淚水擠回腹內。

  她抽噎幾聲,起身,迎上幾道關心又擔憂又好奇的路人目光,她勉強露出微笑,故作自在的走出社區巷子,到不遠處的早餐店買早餐,買完她緩緩地走回家。

  一路上人不少,上學的學生,賣早餐的,還有住戶們的談笑聲,但時時歡全聽若未聞,她低著頭,刻意避免與人視線交會,一步一步緩慢地走。

  強忍著心中的刺痛,她告訴自己要振作一點,卻仍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去,她好想好想把飛人揪出來問個清楚,其實只要問樂樂便能得到資訊,她卻連開口也不敢。

  怕。她好怕。怕飛人是假戲,又怕飛人是真作。

  “唉……”淚珠滑落眼眶,順著臉頰的弧線滴落地面,形成一個散開的圓形,起先,她以為下雨了,後來才知道是她哭了。“我受不了了……”

  她想去找飛人,想問清楚,她受不了在這兒自己胡思亂想,也受不了這麼愛哭的自己,她不想再這樣自怨自艾,就是現在!她要去找樂樂問出飛人的下落,然後去問飛人他的心到底屬於誰。

  可,她的腳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粘在原地,動也動不了,她的淚像洪水決堤似地不停滾落腮邊。

  “年輕的漁夫愛上了小美人魚,他向小美人魚求婚,說:“美麗的小美人魚,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吧!”小美人魚搖搖頭,回答:“你有著人類的靈魂,除非你能夠把靈魂送走,否則我無法愛上你。”年輕的漁夫答應了,卻不知道如何才能送走靈魂,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終於找上女巫,女巫告訴他……”

  熟悉的男聲由遠而近,訴說著童話故事,吸引了時時歡的注意,她抬起頭,望見一個月不見的男人正走向自己,她楞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知道女巫告訴漁夫什麼嗎?”

  比記憶中更澄澈的藍眸微微眯起,其中泛著深情:比印象中更深一點的金褐色發變長了……時時歡一一比對眼前的飛人與她回憶中的有什麼變化,發現什麼都變了,就只有他眼中的深情不變。

  “不……咳……不知道。”時時歡搖搖頭,聲音沙啞地回答。

  “她告訴漁夫,影子就是你的靈魂,於是漁夫將影子割離自己,躍入海中與小美人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飛人語意未盡,感覺故事似乎未完。

  時時歡止住了淚,她不明白飛人為什麼一出現就跟她說這個故事,但她卻隱隱感到這似乎與飛人的心有關係。

  “靈魂並不想與漁夫分開,於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誘惑漁夫離開小美人魚,漁夫再也無法回到小美人魚身邊,漁夫傷心欲絕,用盡方法想要呼喚他的愛人,然而最後,他喚回了愛人,愛人也死去了。但靈魂無法進入漁夫的心,只因漁夫的心給了小美人魚,然而小美人魚卻死了……”

  “結果呢?”時時歡忍不住問。

  “漁夫抱著小美人魚,哀號著:“我不該離開你,不但害了自己,也害慘了你。我們的愛有無窮的力量,不管善念惡念,都無法勝過它。現在,你死了,我也將跟隨著你一起離去。”然後漁夫和小美人魚一起被海水淹沒,死去。”飛人抬起手來,想碰時時歡,卻又不敢,於是手就這麼尷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該放還是該依從自己的心。

  時時歡歎口氣,拉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中。
  “這個故事,到底在說什麼呢?”她已知道答案,但她想聽飛人說出口。

  飛人深吸口氣,緩緩扯開悲傷的笑容,“你說呢?”

  “你愛我嗎?”時時歡仰首望他,手心貼上他的臉頰,拇指輕撫著他眼下的暗影,他似乎很久沒睡好,黑眼圈好重。

  “我愛你。”飛人輕歎一聲,臉頰蹭著她的掌心,“好愛,好愛。”

  “那你把自己比喻成漁夫,把我比喻成小美人魚嗎?”

  “你恨我嗎?”飛人不答反問。

  “如果你像漁夫一樣被誘惑,我就恨你一輩子,詛咒你絕子絕孫。”時時歡笑了,凝聚於眼眶的淚滑落,但這回是因為欣喜。

  “這代表你原諒我羅?”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也不知道該怎麼請求時時歡的原諒。

  那時販毒組織的老闆要他執行殺死時時歡的任務時,他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他慶倖執刑的人是他,他能將迷幻藥換成其他無害的藥水,但又怕因此讓時時歡對他的誤解更加深,所幸國際刑警的夥伴準時攻堅,讓他能早一步將這些罪犯繩之以法,更能保護昏睡的時時歡,否則他甘願以一輩子都不見時時歡來懲罰他自己。

  “嗯……”時時歡沈吟著,“你覺得你有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嗎?”

  飛人搖搖頭,時時歡踮起腳尖,親了飛人一下。

  飛人一楞,旋狂喜即爬上他的面容,他抱住時時歡,激動的喊著:“親親!”

  “等等!”時時歡推開他湊上來的嘴,“為什麼你要等到一個月才來見我?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流了多少眼淚啊?”

  “對不起。”飛人裝乖,無辜地望著時時歡,知道時時歡原諒他後,他滿腦子就只想著一親芳澤。

  “你到底有多少事瞞我?樂樂說,I?C?P?O拿來當追蹤器與通訊器的是那條醜呆了的手鏈,那這只戒指呢?為什麼你要騙我裏頭有追蹤器?”時時歡抬起左手,白金戒仍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因為……”飛人笑了,逮住機會偷襲成功,才道:“那是真的訂婚戒指。”

  “什麼?!”時時歡一拳往飛人肩上招呼去,“你是說我們……我們……”

  “對,我們是名副其實的未婚夫妻。”飛人環住她的腰,將她抱起與自己平視,讓她的腳騰空。

  “可是那時候我們才……”

  “親親。”飛人用吻堵去她接續的話語,“如果說我愛你愛了很久很久,你相信嗎?”

  “我信。”她終於能肯定飛人對她的愛,“但是……”

  “親親,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好呢?”

  “結婚?!”時時歡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她張口結舌的瞪著飛人,說不出半句話。

  “明天?後天?一星期後?一個月後?”飛人每說出個時間就親她一下,“一個月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我不能忍受更久才能擁有你。”他放下時時歡,牽著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飛人,等等!你還沒解釋為什麼你一個月後才來見我,別以為你說了個故事我就會輕易原諒你!”時時歡嘟起嘴,跟上飛人的腳步,不甘就這麼被他耍弄。

  “親親。”飛人突然頓住腳步,時時歡一時煞車不及就這麼撞上他。

  “你!”時時歡摀著發疼的鼻子,推推移位的眼鏡,想發脾氣,但見飛人一臉認真的叫她,她不由得挺直背脊,喊聲:“有。”

  “你愛我嗎?”飛人好認真的問。

  “愛。”她從來沒如此肯定過自己的心意。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明天就結婚吧!”飛人轉了個方向,隨手招了計程車,坐上去。

  “可是……”

  “你有帶護照吧?”

  “有。”因為她是美籍華裔,沒有雙重國籍,因此她都會隨身攜帶護照,“等等,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們要去機場啊!”飛人跟司機報上地點,“中正機場,謝謝。”

  “我們要去哪兒?”

  “拉斯維加斯。”

  “啊?”時時歡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之後飛人便吻住她,封緘她所有的異議。

  而時時歡可憐的大妹時時樂,還在巴望著時時歡的早餐。

  注:飛人所述的故事是為士爾德所著《愛,要不要靈魂——生命中最大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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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8:18:28

尾聲

  當他看到拇指姑娘的時候,他馬上就高興起來,她是他一生中所看過的一位最美麗的姑娘。因此他從頭上拿下了金王冠,把它戴到她的頭上,他問了她的姓名,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夫人——這樣她就可以成為所有花兒的皇后了。

  ——《安徒生故事全集》之(拇指姑娘)

  三年後。

  “阿——”

  一聲尖叫自書房傳來,正在樓下煮晚餐的飛人一聽,立即飛奔至書房,他沒轉動門把,直接把門撞開。

  “親親!”飛人大吼一聲,巡視著書房,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他在書桌後面找到他的親親老婆。

  時時歡跪坐在地上,腿上攤著本畢業紀念冊,原本掛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已換成半框藍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眸是滿滿的震驚。

  “親親,你怎麼了?”飛人擔心摸遍時時歡全身,希望找出她不對勁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時時歡才惡狠狠的瞪向飛人,被她這麼一瞪,飛人心一沈,目光落至她腿上攤開的畢業紀念冊,已想到她生氣的理由了。

  他深吸口氣,聲音放得極輕,“親親,你聽我說……”

  “說?我聽你說得夠多了!”時時歡把腿上的畢業紀念冊丟向飛人。

  飛人閃避不及,被打個正著,“親親!”

  “老天!你竟然比我小四歲,你竟然跟樂樂同年!”時時歡氣得雙手握拳,直跺腳。“你竟然還跟樂樂同校!”可惡!為什麼結婚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親親,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如果我今天沒拿錯紀念冊,沒發現你的大頭照印在樂樂的畢業紀念冊上,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親親,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的……”

  “我們結婚三年了!你會三年都找不到機會說?”時時歡氣炸了,“我很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你竟然我小四歲,我的天啊……你竟然比我小四歲……”

  “親親,我愛你,今天不管你幾歲,我還是愛你,就算你大我二十歲,我照樣愛你,年紀比你小並不代表我不愛你啊……”飛人也急了,他一個箭步上前,想擁妻子入懷,無奈時時歡跟他結婚三年來,精明了不少,老早洞悉他的心思,先一步閃開,讓他撲了個空。

  “可是,我今年已經三十一歲了,你才二十七,二十七耶!我本來以為你了不起跟我同年,說不定還比我大,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你竟然比我小四歲……”

  “親親,這實在沒必要大驚小怪,這年頭姐弟戀多得是啊!”飛人歎口氣,上前抱住思緒混亂的妻子,“我比你小四歲並不影響我們的婚姻生活,對吧?”

  久久,他才得到埋首在他懷裏的時時歡回應:“嗯。”

  “我小你四歲也沒影響到我們各自的工作,對吧?”時時歡與雙胞胎這三年來為臺灣的生態付出的心血,飛人全看在眼裏,而飛人在掃除毒品上的努力,也是時時歡看在眼裏的,他們都因為有了彼此而對工作更加認真。

  雖然聚少離多,可每次相聚,都讓他們更愛對方,更有機會瞭解對方。這種婚姻生活並不是每個人都熬得過來的,時時歡也有感到寂寞,可是丈夫卻不在身邊的時候,但是只要一想起飛人,縱使寂寞,卻也是甘之如飴。

  “嗯。”時時歡悶悶的回應。

  “我比你小四歲也不影響我們的性生活,對吧?”

  “飛人!”時時歡紅著臉,用頭撞他。即使他們已經結婚,她還是習慣喚他飛人。

  飛人大笑出聲,捧起她的臉,用力的親她一下,拉著她的手左右搖晃。“所以,我比你小四歲,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愛你,你也愛我,而我們幸福又美滿,對吧?”

  “可是,等我四十五歲,你才四十一歲,我七十歲,你才六十六歲……”

  “到時我也是老頭子一個啊!你在擔心什麼?”飛人眯起藍眸,笑著搖頭。

  “好吧!”時時歡被飛人說服了,她環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吻,“等等,你沒再瞞我任何事情了吧?”

  “呃……”才安下心的飛人一顆心又提得老高,為免日後時時歡再次像今天一樣大鬧,他只得提頭請罪了。

  “嗯?”時時歡扳起臉孔,皺著眉,眼鏡卻可笑的滑下鼻樑。

  飛人將她的眼鏡重新戴好,拉她到書房中間的長躺椅坐下,“我老實說,你不能生氣哦。”

  “為什麼?”

  “你先答應我不能生氣嘛!”飛人開始撒嬌。

  “好吧,我不生氣。”時時歡深吸口氣,答允。

  飛人握住她的手,好一會兒才道:“你記得你十年級時,學校有辦夏令營?”

  “我當然記得,樂樂跟一個與她同年的男孩子被蛇咬傷……”時時歡逸去話尾,震驚不已的看著飛人。“不會吧?”

  飛人點點頭,“我就是那個男孩子,接下來的,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傑特?菲賴爾……傑特?菲賴爾……哦!”時時歡恍然大悟的笑了,“原來你叫傑特?菲賴爾,footballboy,對吧?”

  “對。”飛人的拇指來回撫著時時歡的手背,“當我被蛇咬傷,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你,那時我心想,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啊?她一定是天使……”

  時時歡大笑出聲。

  “親親,我是很認真在說我的初戀耶!”他好不容易有機會傾吐他多年來的心聲,當然要好好說個夠。

  “好好好,你說、你說。”時時歡忍住笑,要飛人繼續。

  “後來我找不到你,問了好多人,都沒人知道你是誰,最後我去問了我最討厭的那個人。”

  “誰?”

  “教我們如何紮營的那個訓練員。”

  “哦。”時時歡不想問飛人為什麼討厭他,因為對一個青少年來說,討厭人不一定需要理由,也許只是因為那個訓練員很酷,也許是因為一點小恩怨。

  “你的表情很奇怪。”飛人皺著眉,食指往她眉心戳去。

  “快點繼續啊!”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咧!

  “那個訓練員告訴我你的名字,等回到學校,我也問了很多人有關你的事。”

  “嗯哼。”大抵是脫離不了怪胎、實驗狂、自閉兒這類的話。

  “但是我覺得他們都沒看見真正的你,我好開心,因為只有我發現你的好,那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你了……”飛人的話尾消失在貼合的**間,時時歡順勢往後倒,而飛人則壓了上來。
  “然後呢?”時時歡笑問,眼裏滿是對丈夫的愛。

  “然後我就想盡辦法在你身邊晃來晃去,但是你沒理過我一次。”飛人右手撐著頭,側躺在妻子身邊,左手則環著她的腰,以防她跌下去。

  “嗯……我覺得你很吵,但是其實我還滿喜歡你的陪伴的,因為你是第一個不會被我的沈默嚇跑的人。”時時歡緊靠著丈夫,深吸口滿是飛人味道的空氣。“只是後來……”

  “對,後來我後悔死了,可是我並不後悔吻了你,我後悔的是我怎麼沒追出去。”

  “如果你追上來,你可能會被樂樂打死。”她跑出溫室後是去找妹妹哭訴。

  “天啊!沒想到你竟然是那個傑特?菲賴爾。”

  “姓菲賴爾的人並不多呀!”飛人親吻她的額頭,“我好慶倖命運又讓我們重逢,親親,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飛人。”時時歡撫著丈夫的下巴,湊上一吻,“你知道嗎?其實你也是我的初戀,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飛人驚喜無比地看著時時歡,感動得無以復加,“親親……”

  “只是你比我小四歲……”時時歡還是在意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親親……”飛人翻個白眼,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眸。

  “嗯?”

  “閉上嘴,讓我好好的親你。”飛人不等妻子回應,熱情無比地封住她的唇。

  黑眸與藍眸相互凝望,最初與最後的愛戀,全在彼此眼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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