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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3:40

莫問我愛你!~感情順位之四 作者:光澤

是的,他們是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
雖然要好到常為對方「排憂解悶」一番
但絕非交往中的那種男女朋友喔!
只因她的心懸在另一個不該愛的人身上
而他多年來則是一直暗戀著他的大嫂
明知這種情感不會有結果,他們依然執著
相信世上存在著永恆不變的愛情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這樣的關係有了變化
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在意起他的一切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目光,他的關懷
她都想獨自佔有,不願與其他女人分享
可是想到他曾說過最喜歡的就是她對愛的堅貞
已移情別戀的她又該如何說出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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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4:16

楔子

熱,連柏油都要融化的熱,使人心緒浮躁的熱。

今年的酷暑破了這個城市百年來最高氣溫,前幾天居然出現了四十三度這種誇張的高溫。

從日升到日落,沒有半刻涼爽可言,入夜後的現在,仍是熱得讓人難過。

樓下的「歐品坊」已脫下白日的茶沙龍外衣,換上夜晚的華眼,搖身一變,成了時興的酒吧。

不若平常惹人昏昏欲睡的慵懶爵士,西洋迷幻搖滾輕輕穿過樓板傳至二樓,敲擊著段烈的耳膜。

還有,從蓮蓬頭灑下的水聲,似乎在節拍中跳著歡快的舞。

這些聲音對應著她迷茫的視線,恍恍惚惚之際,一線光亮從門縫射出,無法直視的那處,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呵……」

悶悶的笑聲在尚彌漫著騷動氣味的房間裏響起。

段烈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浪漫冷然一笑,接著,那一笑所牽動下身的鈍痛使她微皺了下眉。

視線從迷離到聚焦,地上零亂不堪的衣物,她視若無睹,倒是落地窗所反射的影像讓她覺得刺目。

身上滿是糊答答的汗水,她忍著隱隱的不適翻個身,拿起床頭的遙控器,將冷氣打開。

一絲涼風拂過她未著寸縷的身體,令她不禁打了個顫。

不冷,只是太過舒適了。她有些被熱昏的腦子這麼想著,雙眼不自覺的閉上。

突地,一塊冰涼的毛巾觸上了臉,段烈一驚,察覺浴室裏的水聲不知何時停了,而那緩慢擦拭的動作讓她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面對。

「小烈,妳還好吧?」

帶著點猶豫的問句讓段烈睜開雙眼,看著坐在床邊的少年。

一張她所熟悉的,介於男孩和少年之間的靦腆臉孔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表達著對她關心。

申屠襲是打從四歲時第一次見面開始,便與她結下不解之緣的人,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見證過對方從四歲到十七歲的人生。

或許比她更瞭解自己,永遠的死黨,不是情人的他,半個小時前和她在這張床上放任欲望翻騰。

「我瘋了,對不對?」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逼申屠襲這麼做。

今天,當她看見範青霓述說著她怎麼愛上她的印哥,她便再也控制不了已經壓抑了幾年的蠢動情感,想破壞一切的念頭狂囂著。

可是,比起毀了別人,她更擅長毀了自己。

她幾乎是威脅著申屠襲,用傷害自己作為籌碼,命令他暫時忘記他心中的另一個人,和她上床,只因為她想明白,身為同性的範青霓會是怎樣被男人擁抱的。

明知這樣的事尚未發生,但她已經預見了一般。

美麗善良的好友像團撫慰之光,在父母雙亡時拯救了她,而那個叫印哥的男人,不可能抵抗如此美好的誘惑。

段烈清亮而又有著傲然英氣的眼眸掠過一絲歉意,莫名的讓申屠襲內心一動。

因為名不正言不順,身為小叔,大嫂邢定熏的心傷,他沒資格觸碰,可是小烈的痛苦,身為莫逆之交的他卻能安慰。

「如果妳瘋了,那我就更瘋,因為只有瘋子才會答應妳這個恐怖的要求。」他半是玩笑地道,輕鬆的一語帶過。

「對不起,小襲i……可是我並不後悔。」

「就算妳後悔了,也不能把我的童子之身還給我呀!」

「這倒是……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輕一點,這樣還會痛嗎?」

「嗯,好多了。其實比起剛才的劇痛,這是羽量級而已,呵。」

「喂,小烈,我是第一次,妳不能要我像A片猛男技巧高超吧?」

「小襲,你張口閉口就是什麼童子身,什麼第一次的,我也是處女,你幹嘛說得你多辛酸,我、我也很辛苦耶。」

「所以我才說我瘋了,兩個經驗值都是零的人不管怎麼相乘還是零嘛。妳……是不是很不舒服?」

認真無比的問話,比起不純熟的服侍更加青澀的溫柔,申屠襲的眼中全然只反射著她一個人的面容,使她內心不禁有點感動。

她明明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為什麼對範青霓的愛情卻這麼強悍,難以控制?

不過,就算只有一時半刻,對於一頭栽進沒有回應的感情中的她來說,能夠獨佔一個人的眸光,即使不是範青霓的,也稍稍滿足了她的貪婪。

「雖然不太舒服,」段烈頓了下,整理好連兩人結合時都沒有那麼紛亂的心緒,看了他一眼,「但是……我還是很高興第一次是和你做。」

誠實的話語總是讓人臉紅,向來爽快的段烈也不例外。

「喂,妳臉紅什麼呀?妳害得我很不好意思耶!」看見她那在微光下閃耀的目光,申屠襲不由得脫口埋怨,藉以掩飾他的心慌。

就像他沒想到自己會和十多年的好友上床,他也沒料到會見到小烈這倔強中含著嬌媚的表情,彷佛看到一幕不該看到的景象,他不知怎麼回事,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有臉紅。」段烈矢口否認,雖然她也感受到臉上的熱燙。

「妳又強辯,明明就臉紅了!不信?我去開燈拿鏡子來讓妳看。」

申屠襲莫名的想逃,然而段烈突地一拉,之後,在她帶點輕微怒氣的一吻中,他圓睜雙眼。

那一吻淺淺的,帶來的激蕩遠小於之前的愛欲狂潮,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吻過對方,連在歡愛時都沒有這麼做過。

段烈一離開他的唇,臉便撇到一邊去,「好了,剛才是一個女孩子貨真價實的初吻,算是補償你的『損失』,可以了吧?」

這聲損失,指的是申屠襲的多所配合,包括他的處男初體驗。

看不見她轉進黑暗中的臉,可他聽得出那語氣已恢復平常的小烈,那個爽朗酷帥的小烈。

他臉色一柔,內心輕呼一聲太好了,現在他眼前的已經不是今天下午和小霓道別後,表情和心情都崩潰的小烈。

沒來由的一股欣慰湧起,申屠襲抱住了那相同赤裸的身體。感覺她微微一震便放鬆下來,他十分開心她能接受。

「喂,我們還能不能當朋友呀?上過床還當普通朋友,會不會很奇怪?」

雖然他沒想過會和她發生這樣的關係,但既然發生了,他希望知道接下去他們之間會不會起變化。

如果她不變,那他也可以不變,因為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裏,他們的友情對他而言是一種安定的力量。

是的,喜歡,他喜歡小烈,這樣的情感非常濃烈。

朋友,或許稱他們是至交更為妥當,兩個靈魂幾乎貼在一塊兒,不需要言語,也能明白彼此。

嗅著申屠襲發際清爽的香氣,段烈幽幽地一笑。

「我繼續單戀我的小霓,你繼續愛慕你的大嫂邢定熏,我們什麼都不要變,你說這樣可不可以?」

從小到大,他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些以朋友的身分相處過的時光,還有他的友情和溫柔的陪伴,她不想失去這一切。

她絕對得不到小霓的愛情,所以,她不要失去小襲的友情。

「嗯,我們不要變,無論我們喜歡上誰,都一直當彼此最好的朋友。」申屠襲呢喃著。

時間和空間彷佛靜止了,兩人不發一語,交頸偎在彼此肩上。

突地,一陣叩門聲大作,驚嚇了他們。

「小烈,快點下來幫忙,人手不夠,店裏快忙翻了。妳打個電話給小襲,他家燈暗著,好像沒有人在,不知道他是不是忘記今天的班?妳告訴他,他再蹺班,我就不把車子賣給他了。」

男子的抱怨聲透過門板傳來,申屠襲沒出聲,段烈則是應了聲代替回答。

待腳步聲遠去,兩人對望了一眼,單純的笑了。

這個夏天,申屠襲和段烈即將進入高三,兩人的好友資歷已滿十三年,十四年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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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4:52


音響播放著Donovan,樂音由弱漸強,歌者湛澄卻帶著滄桑,豐富的神秘唱腔溫柔地將夢境中的人兒拉回現實。

冬天乾冷得讓人皮膚凍疼,整個人埋在羽毛被裏的酷女孩,慣性地窩進背後的暖源,腰間緊扣的那雙手亦被她握緊。

「襲……幾點了?」被窩裏傳出段烈夢囈一般的問話。

申屠襲也被音樂聲吵醒。

他的俊臉比起一年半前更褪稚氣,已經有些成熟男子的氣概。他閉著眼,大手在床頭櫃上摸索,好不容易才摸到小小的手機。

這年頭,無論什麼東西,尤其是高科技產品都要求做得精巧,可是對他來說,那些按鍵小得像是兒童玩具的手機真是難用到爆埃

粗魯的開機後,有些低啞的男聲認命的報時,「八點快半了,小烈……妳今天早上有課……」

他話還沒說完,忽覺被子一掀,床一輕,胸口的溫暖已然消失,一道僅穿著小內褲的長髮背影,抱起一堆衣服一閃而逝,消失在浴室裏,緊接著是各種聲響傳出,顯示對方正忙碌著。

徹夜充實的懷抱突地失溫,變得空虛,申屠襲原本還想再睡一會兒,因而再也合不上眼,只好起身。

有著古銅色肌膚的身子因為寒冷而有些僵硬,看得出上頭有習慣運動的痕跡。

他才將地板上的內褲和牛仔褲拿起來穿上,浴室的門便已打開了。

晨光中,一張說是秀氣不如說是斯文,酷勁遠大于柔美的臉蛋呈現在眼前,俐落的烏黑及腰長髮飄舞,有精神的鳳眼清澈但深邃,粉紅的唇薄而優美,沒矮他多少的身軀像鞭子般強韌而修長,四肢有著肌肉,卻不難看,充滿了力量。

男人會愛上段烈不希奇,很多女人也抵擋不住她的中性魅力。

笑意浮上申屠襲的臉龐,但摻雜了點嘲諷,「小烈,妳笑一笑嘛,一大早別像是正要去和敵軍廝殺一樣。」

段烈沒有他的悠哉和好心情,她鷹眼一瞪,急急穿上羽毛背心,空出手來之際便給了緩慢著裝的他一拐子。

「哇,好痛!妳遲到別遷怒到我身上,我今天可有叫醒妳。」

「還說!我就說昨天不要做,你爽夠了,反正今早沒課可以睡,我今早要是沒去上課,萬一這堂必修被當掉,明年得重修耶!我上學期有堂課就這樣差一點被你害死!」性愛後的羞恥早在不知多少次的交歡中消失,段烈再自然不過的罵道。

他聞聲,側頭咬了下她的耳朵,引來更憤怒的一拐子,可是這次他動作快,躲過了。

「昨晚妳後來也很爽呀,一直叫。」

不知死活!段烈又是一記拐子。

申屠襲好整以暇的再度閃開,依舊燦笑著,一手還扯住她的頭髮,逼得她正眼看他。

「難道妳不夠爽嗎?那我們再來一次,兩次也行。」

他壓低的聲音十分誘人,作勢要解開褲頭的模樣更是性感非常,但段烈氣得只想將他活埋。

最好是趁他在「弟弟」很興奮的時候埋了他,讓他永世不得「解脫」!

「你、這、只、一、大、早、發、情、的、豬、公、給,我、滾、出、去!」打掉他的手,段烈一字一字咬牙,聲音緩慢而冷凜。

喲,又生氣了,火氣真大。

申屠襲逗得好友動怒,心情大好,以指封唇,給了個帥死人不償命的邪氣笑容。

「小烈,妳實在太大聲了,想讓路卡發現我一早就出現在妳房裏嗎?妳親愛的舅舅大人可能會抓狂喔。」

段烈的父母死後,她的舅舅沈亭語除了代管他們夫婦留下的「歐品坊」,更由於是她的監護人,所以住在三樓就近照顧她。清楚這一點,申屠襲故意這麼說,要人安靜,自己卻不減渾厚響亮的音量。

「你小聲一點。」段烈被咬著痛處,恨恨地說道。

年紀與她相差僅十五歲,昵稱路卡的沈亭語不像個舅舅,倒像個朋友,而且他自己也是個風流的傢夥,她明明可以不用回避,但他畢竟是長輩,所以她不想讓他發現她早就「轉大人」了。

「應君所請,我可以不出聲,但妳再不出門,鐵定趕不上九點的課。」

段烈酡紅的怒臉十分美麗,申屠襲正想低頭一吻,但她只向後一退,也不管對方是否受傷,背起背包,走到門前穿妥短靴,傾身吻了下熊寶寶後就走。

「喂,你出去時記得關窗,最近濕氣很重。」

她話才說完,房門便已經關上,將申屠襲一人丟在房裏。

他淺淺地笑了笑,環視這問以女孩子的房間來說稍微單調了些,卻讓他能心中平靜,處之泰然的地方。

衛浴不算在內,這房間足足有六坪,一張書桌,一套電腦桌,一個衣櫥,整片及腰的書櫃上滿足各種書籍,還有一張介於單人床和雙人床之間的床。省去了女孩房常有的梳粧檯,她設置了一組簡易的視聽設備,從電視、音響到DVD等等一應俱全。

就算她不在,他也能在這間房裏怡然自得,唯有靠近房門的半圓邊桌上那一隻淺棕色熊寶寶讓他有些礙眼而已。

那是他們共同的好友范青霓特地做給段烈的,他以前不喜歡也不討厭,對於絨毛娃娃,他視而不見的成分居多,但是近來,段烈出門前給小熊的一吻,讓他每次看見,心頭便像被螞蟻咬了一下般有些刺痛。

那只熊寶寶,是代替段烈去世的父母……

申屠襲沈思時,手機設定的鬧鐘響起。他收回視線,不是走向房門,卻是走向落地窗。將窗關上後,他從段烈的陽臺翻回自家的陽臺,打開自己房間的落地窗走進屋裏,然後落鎖,動作如水般流暢。

一把三十公分的長尺,正好能從兩個陽臺間掉下去,再多一公分就會卡住,這就是他和她的距離。

忘記方才那些微怪異的感受,申屠襲急忙換裝,去赴嫂嫂邢定熏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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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品坊」是間經營超過十年的精緻店家,當初因為段烈的父母太過熱中紅茶而出現,在市場上一片咖啡店和中式茶店之中算是異類,起初並不被看好,可是因為掌握了餐飲業的法門,餐飲品質佳,價格公道,「歐品坊」一直維持著不錯的名聲和生意。

後來沈亭語接手之後,因為他是只無夜生活不歡的夜貓子,索性結合責任和興趣,這裏夜晚成了有現場樂團表演和酒吧的餐廳,也經營得一樣出色。

那塊不太明顯,但讓識途老馬無法錯認的黑色鍛鐵招牌,今天如常的高掛著,還沒有因為沈亭語的懶散度日而拿下。

踩著輕快的腳步向家門走去的段烈微笑著這麼想。

那個「一懶天下無難事」的舅舅願意當監護人,是由於她除了他之外,已沒有任何親人,他只好負起監護人的責任,不過他願意繼續經營這家店,就讓人十分驚訝了。

其他的事不談,天天光是處理充滿了整間店,創造出優雅風格的無香花束,就能讓一個人煩死,更別說持續她父母對於紅茶的各種堅持,夜店的表演安排,並兼顧餐飲,酒品的品質等等,更是讓他忙得團團轉。

可是,他還是領著內場早晚班各五個廚師,加上外場服務人員合計十個人,決心將店經營至段烈成人,將之交還她為止。

雖然只要一到中西情人節、耶誕節、母親節等節日,他就萌生歇店大吉的念頭,但至今那仍是不確定的未來式。

結束了一天的課,下午四點,段烈拐進「歐品坊」旁的小巷子,看見後門沒關,走進去便看見一個斯文頤長的男人蹙著眉,雙臂抱胸,足尖不停的點地,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小烈,申屠那個小鬼又忘了來上班了!」沈亭語冷聲說道。

甫回家便聽到舅舅抱怨,段烈有點疑惑。

「不會吧?路卡,他今天下午有一堂課,中午也和他嫂嫂有約,所以一定不會在家睡死,他只要有起床,就一定會來上班呀。」段烈憑著對老友的認識說道。

沈亭語細長端正,如人偶般精美的五官一扭,眼一瞇,看起來不甚友善。

「這個死小孩,以為我把吉普車賣給他了,他就可以這樣隨興而為,來不來打工都無所謂啊?他的輪胎最好給我小心一點。」沈亭語一改平時的冷靜,幾乎已決定要下手。

申屠襲對於看上的車便念念不忘,知道沈亭語擁有一台情況良好,但早已停產的老式吉普車,便一心一意希望他轉讓。

所以高一時他就開始在「歐品坊」打工,不只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就近監視沈亭語那部車的動向,終於在他升上大一考上駕照後,沈亭語便將車子賣給了他。

之後,為了保養那台古董寶貝,申屠襲仍繼續著這份位於自家隔壁,不需要花費通勤時間,並且得心應手的工作。

「路卡,他不會無緣無故沒來上班,不然我先頂著他的位子。」

「也只能先這樣了,晚餐的客人開始上門了,趕快來幫忙。」

「嗯,我去跑外常」

無暇上樓放背包,段烈換上制服和圍裙,周旋在各桌之間服務,心中雖然記掛著不知人在何方的申屠襲,但隨著愈來愈忙碌,她也暫時把他的事情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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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上一點半休息之後,段烈帶著疲累回到二樓的家。

當她一邊開門一邊脫靴子時,一陣冷風吹來,內心正想咒?申屠襲早上回家時又忘了關窗,卻意外的在黑暗中看到有對雙眼閃閃發光。

一開燈,她掛心一夜的男人正坐在床邊的地板上,面無血色的仰頭和她四目交會。

沒有表情,眼神飄忽,申屠襲恍惚的模樣讓人心驚。

見總是嬉笑怒?的人一反常態,段烈連忙坐下,一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不知在冷風中坐了多久,手和身體又凍又僵。

「小襲,你怎麼了?你在這裏坐了多久?怎麼不開燈呢?」搓著他冰冷的手,她擔心之情顯露無遺。

申屠襲原想扯起笑容,未料胸口又是一悶,一伸手便將段烈擁入懷中。

當他什麼都抓不住時,段烈是唯一在他身邊不會離開的人。

「烈,烈……」申屠襲呢喃著,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怕一開口,再不願哭泣也控制不祝

被一個冰冷的身子抱住,滋味並不好受,可是段烈想都不想便抱緊他的背,想要撫平他那微微的顫抖。

申屠襲是個典型好強的男孩子,從不示弱的他,這會兒竟藏不住自己的悲傷,讓她心裏一陣酸。

「小襲,你是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子,我心裏也好難過。」她放軟了語氣誘問。

不知從何說起,申屠襲光是不讓眼淚掉下便已用盡全力,遑論言語。

耳邊是無邊的靜默,申屠襲一個字也不吐露,但他僵冷的身體讓段烈決定先行處理再說,她不希望他因受寒而生玻

她正要站起,又被用力摟住,她一抬眼,看見他無神的眼轉為慌亂。

「小襲,我不會走的。你身體好冷,先洗個澡,讓身體溫暖些,要談再來談,好嗎?」段烈溫聲道。

他呆了會兒,點點頭,便被她拖進浴室裏。

當心失去支柱,身體便會接手一切,是尋求安慰也好,刺激也好,只想證明自己還活著,而心也能跳動,世界並沒有毀滅。

火焰一旦燃燒,便不會自行熄滅,想溫暖內心的冰冷,讓申屠襲澡洗到一半便失控了,而段烈沒有拒絕。

溫暖的熱水從蓮蓬頭灑下,兩人不知做了多久,失神的段烈被申屠襲抱著,緊抵在牆面上,一雙長腿交纏在他強壯的腰間。

古銅色和紼紅的肢體像兩條蛇,yim靡的相互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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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我這麼辛苦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

被耳邊的轟隆聲吵醒,段烈眼還沒張,話便問出口。

喉中作燒的感覺真差,可她還是艱難的說完這幾句話。

申屠襲聽了,並未回答,只是關掉吹風機,將段烈在床上放平,便轉身出去。

當她快要投入周公的懷抱時,他端了杯金桔檸檬回來。

既可以暖身又可以護嗓的桔檸茶是。「歐品坊」冬天的熱門飲料,此刻廚房裏常 備著材料。他在店裏已是只老鳥,手腳也俐落,但清洗材料後榨汁並加熱,好歹也要十分鐘。

將有些軟趴趴的身子抱回懷裏側坐著,他將熱呼呼的飲料放進她的手裏,之後又幫她吹起那一頭及腰長髮。

她的嗓音沙啞得嚇人,身為罪魁禍首,他于心有愧。

原本快要被睡神帶往美夢的國度,因為嘈雜聲和手上多了杯溫熱的東西,段烈的神智拉回了些,小口的喝著。

以她四肢無力的情況看來,如果不好好拿著杯子而讓它翻倒,害得她今晚不能睡在床上的話,不如現在就宰了她,圖個痛快。

溫熱的茶喝下肚,她又清醒了些,眸子一揚,申屠襲的神情已不再那麼空洞,雖然仍稱不上開朗。

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他會這麼狂暴?

她在浴室裏昏過去前,他好似在她耳邊喚著一個名字,一個讓他不知多少年來為之悲喜的名字。

「喂,申屠先生,我是勞心又勞力,你可以開開金口告訴我,你和你嫂嫂怎麼了嗎?」

反正他們各有所愛,其實根本不介意對方口裏叫的是誰,但申屠襲從兩人第一次上床開始,便沒有叫過別的女人的名字。

但是今晚,她很確定他曾叫了「邢定熏」三個字。

不知是真沒聽到還是裝傻,他沒有說話,只將手指插入她的發絲中,確定夠乾燥後便關上吹風機,環著她又是一抱,往牆一靠。

幸好金桔檸檬快喝完了,沒有潑出來。她沒了顧忌,於是任由著他撫觸擁抱,把玩發絲,當個活娃娃。

半晌後,申屠襲輕輕開口。

「對不起,我沒戴套子。」

聞言,段烈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當沒這回事,不過,一想起方才的癡狂,她還是紅了臉。

既然他都道歉了,于情於禮,她該回應才是。

「偶一為之,下不再犯……還好今天是安全期,我也有吃避孕藥,不會有事,不用介意啦。」段烈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想起床頭櫃裏放著他從第一次後為了保護她而買來的大量「小弟弟工作服」,她知道,他若不是喪失理智,是絕不會如此脫軌的。

這麼一想,段烈便有點捺不住性子,直接把話說出口,「喂,小襲,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他的身子僵了下,之後,更僵硬的字句從他的嘴裏吐出來,「定熏……她走了。」

邢定熏是長申屠襲十歲的大哥申屠麒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大嫂。初次見到她,是在他十歲的時候,那時哥哥帶著還是女朋友的她回家,他只一眼,便無法自拔的喜歡上那個美麗清雅的姊姊。

而他單純的喜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成了愛。

他年紀還小,而她又是哥哥的妻子,註定了這是沒有結果的單戀。

但單戀最可悲之處,不在於不能說出心意,而在於明知沒有可能卻無法停止,一想起就足以心碎一次。

之後,隨著邢定熏嫁給申屠麒,兩個小夫妻搬出去住,一轉眼也好多年了。因為丈夫忙於工作,所以她寂寞時便常找小叔陪她東逛西逛,生活也堪稱幸福美滿,所以這句「她走了」著實令人費解。

回想過去種種,段烈一頭霧水,「走了?什麼意思,我不懂。」

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在申屠襲的臉上揚起。

「定熏發現我哥那個爛人在外面偷情,她受不了了,所以她今天中午和我辭別。」他將臉埋在段烈的肩上,慟極反怒的說道。

「麒哥他不會吧?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在段烈的印象中,申屠麒是個穩定忠誠的好丈夫,不應該會如此。

她肩頭傳來一聲冷笑。

「連那女人的名字我都知道了,怎麼是誤會?定熏說那個女人叫李蕾……他怎麼能不珍惜定熏那麼好的女人?哼!除了定熏,我不接受任何女人當我的嫂嫂,姦夫淫婦,他們一起下地獄去吧!」說著,申屠襲猛地抬頭,眸中像燃著火焰般的凝視著段烈,「烈,妳會一直愛著小霓嗎?」

段烈被那熾烈的眸光弄得心神不寧,但順著那句話,她毫不遲疑的頷首。

「會的,我會一直愛著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她誠實的回答道。

申屠襲聞言安心許多,臉色軟化,下意識輕撫著她認真的臉。在小烈的身上,他看到了執著與堅貞。

「嗯,太好了,這樣子,我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永恆不變的愛情。」

雖然生理上已是成人,但心理還維持著少年特有的精神潔癖,申屠襲不禁抱緊段烈,將臉埋回她的肩上,咬牙不讓眼淚流出眼眶。

而段烈也閉上眼,心頭不知怎地卻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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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6:12


兩個小時後。

帶著滿肚子的火氣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門一甩,申屠襲誰都不想理。

他原本饑餓的肚子已被氣飽!

正無處發洩,偏偏窗簾也來湊熱鬧,夜風一吹,將一旁書桌上的紙張給掃了下來。

申屠襲一陣冷笑。

「連窗簾也要找我碴就對了!」

氣得一把攏住那亂飛的布幔,申屠襲正想關上落地窗,發現對面那扇仍亮燈的落地窗拉開了一條縫。

那是段烈要他過去的信號。

一把無明火又起。

要不是小烈,他怎麼會看到那個女人,那個不要臉的勾引哥哥,害得定熏離家出走的賤女人!

光想就覺得骯髒,成人的世界像一堆爛泥,又髒又臭!

再想起前幾天定熏打電話給他,說她決定離婚,同時離開這個傷心地到英國去,他怒火更熾。

管他是什麼重要資料,桌上的紙被揉成一團一團,申屠襲拿著紙團狂丟段烈的落地窗。

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個個去了亞空間,不見不見都不見!

見那房間沒有動靜,他氣到整個人快爆炸了,火氣更旺,什麼都不管,回頭又抱了一堆東西來丟。

接連幾道砰砰聲,當玻璃窗快成為他怒氣下的犧牲品時,窗簾被拉開,段烈揉著迷蒙的眼和他對望。

怒極反笑,申屠襲已氣到說不出話來。

呵,他氣個半死,她卻在睡大頭覺!

因為接連幾天都在趕報告,段烈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這會兒被一連串響聲給嚇醒。

一出來,看到滿陽臺除了紙團,還有枕頭、毯子。衣服,而一個像是快要火山爆發的男人正在對面瞪著她,段烈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他這一趟去他大哥那兒,兩人處得很不愉快。她伸出素手朝他招了招。

「小襲,過來。」因為體諒,段烈裝成沒事人,溫聲道。

難得的軟姿態並沒有得到感激,相反的,她那種無所謂的包容讓正生氣的申屠襲覺得自己氣個半死是件很愚蠢的事。

憑什麼她能平心靜氣,他卻快要抓狂?

「別對我用懷柔政策。」申屠襲冷聲道。

段烈不動聲色,內心卻歎了一口大氣。

唉,他真的很生氣。

「小襲,過來嘛,我想和你說話。」段烈自知他心情不好有一半是她應負的責任,於是又誘又請,更是軟軟地道。

吃軟不吃硬的申屠襲有點沒法再生氣,可是臉又掛不祝

「過去幹嘛,要說話這樣也可以說!」申屠襲硬是不看她的表情。

他一副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的態度讓段烈有點難過,心一動,她的眼神不自覺的更為柔軟。

「可是……這樣說話,讓我覺得我們好生疏,小襲,我們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麼要這麼冷漠?我比較喜歡你抱著我說話。」她柔柔地說道。

那從未有過的柔軟身段,沒有半點冷酷的語氣,無距離的輕聲細語,她現在寂寞孤單的站在他忿忿的目光下,期待的目光和雙手像要把他給吸過去。

或許,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麼近乎懇求的要他。

多強的心火在她面前都驀地熄了。

她沒有做錯什麼,他沒有必要為了別人而向那麼溫柔的女人生氣,遷怒在她身上是沒有道理的。

申屠襲沒有思考太久,便跨過陽臺,將段烈一攬,帶進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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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襲一進房,段烈已經準備好被狠狠愛一次,畢竟兩個月前他發瘋似的索討還歷歷在目,

可是,此刻他並沒有太過粗暴,雖然看得出來心情不好,但他只是讓她坐在他懷裏,緊緊擁著她而已。

近得可以看見他臉上的毛細孔,段烈內心冒出一種愛憐的感覺。

他很生氣,但是已經不那麼反應劇烈,這是個好現象,不是嗎?

為了愛邢定熏,他認命的當個稱職的小叔,而不是談戀愛的對象,為此,他吃了很多苦。

只要他不那麼難受,她什麼都無所謂,為了讓這個朋友笑,她願意作任何努力……

意念一動,段烈手一攀,將申屠襲拉下,眼一閉,便吻了他的唇。

細細的磨蹭著,她怯怯伸出的舌旋即被追逐,明明沒有情色意圖,但被吮含的過程還是讓她心神俱醉。

尤其當申屠襲反客為主,勾舔她敏感的舌側,奪走她的呼吸之時,她舒服得像是要麻痹了。

他滿足的結束這一吻,偷香似的啄了她幾下後,將她按回懷裏,幾不可聞的淺歎一聲。

「喂,妳別隨便勾引我,小心我像上次那樣愛妳。」申屠襲隱忍欲望蠢動地說道。

她的吻好甜,就像楓糖一樣,清爽無負擔,但是香甜無比。

段烈還有點昏昏然,明明是愛憐他才主動送吻,卻好像反過來被愛憐,心臟跳得好快,卻一點也不痛苦。

男歡女愛,她不但慶倖第一次是和他做的,至今的每一次,她都從沒有後悔過。

申屠襲是個溫柔的人,那麼,她也該對他溫柔。

「無所謂呀,和你怎麼做都可以,不是嗎?畢竟你的第一次是被我強索的。」段烈輕輕地說道。

申屠襲原本溫暖的內心突然冷了幾度。

那種類似虧欠的交換條件,聽起來很刺耳。

「我又不是處女,男人的第一次沒啥好珍貴的。」心情不好,口氣就沖,申屠襲只一出口,便懊悔自己的粗聲粗氣。

尤其是當段烈下意識的一震,更讓他心頭好似刀割,煩躁了幾分。

「喂,說話呀,妳剛才不是想和我說話嗎,怎麼現在又不說話?」申屠襲不耐煩地道。

明明很想回到幾秒前的溫馨,可是,氣氛又更顯僵硬。

半響,段烈才開口。

「你送食物給麒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和他吵架了嗎?他還是個病人……」

「我沒碰見他。」出言打斷她的話,卻看見她驚愕的眼,申屠襲不得已,只好不悅的解釋道:「我居然在樓下碰到那個叫李蕾的女人,我把東西拿給她,然後就回來了。」

申屠襲的行徑雖然不妥,但至少申屠麒有人照顧,段烈放下心的同時,卻感覺他全身繃緊,她不解的捧著他的拳頭。

「小襲,你怎麼了?」

一想起那個女人和兄長間的姦情,再加上段烈毫不隱藏的關心,申屠襲的心火又起。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如果沒有她,邢定熏就不會走了,能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裏幸福的笑著,而段烈也不會為那個腐敗的男人擔心!

兩股氣彙集,有如在他的怒火上加油。

「說白了,我真後悔剛才沒有揍她,為定熏出一口氣。」申屠襲看了段烈一眼,冷然道。

未料,她僅是低頭吻了他的手一下。

「小襲,我們是多久的朋友了?」

由於看不見段烈的表情,申屠襲雖不明白她怎會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還是在心裏計算著。

「快十六年了。」他現在十九歲,從他們四歲初識,到現在也快要十六年,和她在一起的時光遠超過獨自一人的時間。

聞聲點頭,段烈抬起頭,閃亮的眼睛裏帶著篤定。

「因為這麼長久的相處,所以我比你自己還瞭解你。小襲,如果你動手打了一個比你弱的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短短幾句,的確正是他忍住不出手的原因。 被識破的他不自在的將臉撇到一邊去。

「她對不起定熏。」

「可是,她沒有對不起你。」

「我不管,我要幫定熏討回公道。」

「討了公道後,你要一輩子後悔嗎?打了女人,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什麼都不管啦!」

申屠襲賭氣般一說完,將段烈用力推下大腿,一轉身蜷進床裏,背過身去不說話。

段烈心裏一動,有些不解的情緒在她凝視著他背影時湧起。

她不要申屠襲背對著她,於是由後方抱緊了那具高大的男性身體,吻上他的頸子,求歡似的啃咬。

「喂……我們來做吧,什麼都不管,我們來做吧!」

其實,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還是如此要求著他。

她細細挫磨著他的堅持,然後將之摧毀,不多久,他徹底投降,一個反轉,將她壓在身下,凝滿欲望的眼比無星的夜還沈。

「妳要負起煽動我的責任。」

「嗯,我向來如此……礙…」

輕易便有反應的身體無法表達說不出口的複雜感觸,而再多的性愛都無法填滿心中的遺憾,這一夜,他們交纏不休,但彼此都可以感覺到,有一些情緒正在他們內心深處改變,然後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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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在段烈五彩斑斕的夢境裏,有著大量的回憶碎片在空間中飛舞著。

「烈,醒醒。」

低醇而又厚實,聞之陶醉的聲音在耳旁邊勾魂似地響著,段烈翻身轉進那個懷抱,卻仍躲不開他的聲音。

她小手一揮,又被抓住,完全無計可施。

「烈,我有問題要間妳,醒來一下。」

手心忽然被舔,她想收回手,可是那執拗性格一犯的男人不好打發,居然啃咬起她的指腹。

酥麻的感覺並不久,因為他最後含入整只手指,在根處像戴戒指一般的留下劇烈的疼痛。

該死,這麼明顯會被人問的!

段烈知道再不理他會有悲慘的下場,因為怕熱的她已經穿起無袖的衣服,他要是真的惡作劇弄得她全身都是紅痕,別說短袖,恐怕還得穿高領衫才能全遮起來。

「別嘛,還沒天亮,我昨晚剛趕完報告。」看了一眼天色還灰濛濛的,段烈的困眼又合上,哀求著說道。

停了半晌,那聲音又纏了上來。

「一下下就好,烈,醒一下。」

申屠襲是不會死心的。

段烈哀哀地想,沒有張眼,但用力的咬了他的鎖骨一大口。

直到嘗到血腥味和他的悶哼聲,她才「放口」。

「快說吧,我就醒一下。」段烈沒張開眼,利用方才的報復宣示她的清醒。

她已經作出最大讓步,可是申屠襲還是不滿足,這回吻上她的眼瞼,舔了幾下就作勢要咬。

「哇!這裏不是用來咬的!」段烈霍地睜開眼睛喊道。

在不太明亮的房間中,眼前是一張笑得燦爛的帥臉。

「終於醒了。」申屠襲邊笑說,邊親吻著她的臉。

「你在幹什麼啦?還弄得我滿臉是口水。」她抱怨著,卻是言不由衷,身體也軟得無力抵抗他那親熱的舉動。

被突如其來的甜蜜所攻擊,段烈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但內心甜絲絲的。

其實她不討厭,甚至是有點喜歡的。段烈坦誠的想著。

不像是做愛前的預告模式,申屠襲喚醒了她,卻只是吻著,如果她不反應,就吻得更凶,要不就是作勢要咬,為所欲為的同時,他還要她心甘情願的回應。

他帶繭的手指穿過她的頸子,把玩著她的烏絲,像愛不釋手般的交纏愛撫著,另一隻手則和她十指相扣,輕輕搖晃著,好似他們正在跳舞,喉中還哼著一首老爵士「CheektoCheek」的調子。

看著眼前那對柔亮的眸子,還有他熱情的舉動,段烈為之癡迷,愉悅之情滿溢胸口。

申屠襲看起來很開心,她不知道他為何心情這麼好,但她也跟著開心。

那調子反復哼了幾次,許久,他緩緩啟口。

「烈,我們來放音樂跳舞好不好?」

「你瘋了啊,現在是早上四、五點,會吵醒人的。」

「不管,我們來跳舞啦!」

「你要瘋我可不奉陪……喂,小襲,不準開音響啦!」

「小小聲的就好,我們不會吵到人的,來嘛,來跳啦,妳不是滿喜歡跳舞的?」

「那是幼稚圍時的唱遊,長大後,你哪只眼睛看過我跳……小襲,你在幹嘛啦?」

引起段烈驚呼的原因是申屠襲說到做到,將她整個人拉了起來,就站在床上,四目相對,將她的雙手搭在他的肩和手上。

音響緩緩的流泄著歌曲。

段烈向來不喜歡爵士,那是沈亭語的喜好,但是唯獨「CheektoCheek」例外,她聽了不但不會想睡,還非常喜歡。

那首歌讓人聽了就充滿喜樂,尤其能勾起她記憶之箱中的某個回憶。

她的父母很喜歡它,過去,他們兩人會在打烊後的店裏,放了音樂就跳起舞來。

不是正統的華爾滋,而是一種相依偎的搖擺,簡單的姿勢交換著純粹的愛意,美麗而動人。

段烈憶起過往的幸福時光,不自覺跟著申屠襲在床上起舞。

此時,他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妳還記不記得以前伯父和伯母跳舞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在幹嘛?」

他就為了想問這個,特地把她挖起來嗎?

段烈有些訝異,不過旋即笑開了,「記得,我們在旁邊狂喝牛奶,狂吃果醬餅。」

那時候他們還很小,幼稚園下課後就在店裏玩,而申屠爸媽工作忙,麒哥又要補習,所以申屠襲便寄放在她家,待到很晚。

而那時「歐品坊」單純經營茶店,八點就打烊,之後他們倆便可以享用沒賣完的餅乾。由於爸媽覺得他們年紀太小,又已接近睡覺時間,因此不讓他們喝茶,總是倒牛奶給他們喝,然後夫妻倆便放音樂跳起舞來。

申屠襲笑得開懷。

「那時候,我一直想拉妳的手學他們跳舞,可是妳都不理我。」

段烈亦笑了,眸中蕩漾著光彩。

「你滿手的果醬,我才不要讓你碰。」

「現在呢?妳就肯和我跳了吧!」

「如果你手上有果醬,看我理不理你。」

「喂,妳真是傷我的心耶。」

「您破碎的心輪不到我補,去去去,到外面隨便找個漂亮妹妹幫您縫補去。」

「小烈,妳幫我補嘛!」

段烈仍不理他。

「喂,妳無視我少男純純的心喔!」

聽到他這麼形容,她不禁笑了出來,「噗!哈哈哈……」

「妳笑我!小烈,現在是怎麼樣?我心碎了,妳居然不理我,還當我是個玩笑,真是沒天理!」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段烈頓了頓,笑著伸出手,「把你的心掏出來,我現在幫你補。」

申屠襲佯裝心痛,單手在胸膛上一抓,然後做作的做出放在她手心上的動作,嘴一努。

「哪,我的心給妳了,幫我補好再還給我。」他孩子氣卻十分認真的說道。

怎知,段烈瞄了自己的手一眼,又瞄了眼他的臉,突地跳下床,往浴室沖去。

在到達馬桶前一公尺,她被申屠襲攔腰捉祝

段烈力氣不算小,可是在玩耍時沒用十分力,加上對手力如蠻牛,她直接被他輕鬆的扛在肩頭上,丟回床鋪。

「該死,妳居然要把我的心沖進馬桶!」申屠襲定在她的上方,沈著臉生氣的罵道。

段烈一臉無辜,伸手作勢欲歸還。

「唉,這種無用之物留著沒用,我沖掉了,省得你用不完整的心去騙別的女孩子呀!」

申屠襲硬是不收回。

「我不見得會喜歡上女孩,搞不好我會喜歡上男孩子。」

「管你襲大少愛男愛女,用一顆不全的心就想要人家獻出全心全意嗎?好壞!」

「那這顆破爛的心就送妳好啦!」

申屠襲說得輕鬆卻認真,段烈回了個認真但輕鬆的表情,「我?我才不要咧!你的心太沈重了,我不喜歡。」

明知段烈是開玩笑,申屠襲卻真心的計較起來。

「為什麼不喜歡?我的心不錯呀!」

段烈凝神細想,表情滿足無辜。

「哪里不錯?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看不到,摸不到,又怎能知道你的心是好是壞?」

「聽妳說得一副我是個無心之人。」

「你是無心啊,」段烈頓了頓,攀上他的項頸,「你的心隨邢定熏離開了,不是嗎?」

申屠襲不以為忤,反而笑了。

應該令人心痛的名字出現,他卻沒有心痛的感覺,或許正如她所說,他的心真的跟著邢定熏走了。

約莫三天前,邢定熏在機場打電話給他,說在英國安定下來後會和他聯絡。

或許因為如此,他的心現在正在倫敦的濃霧中徘徊,找不到歸途,沒了心,他又怎會有心痛?

「或許吧,我沒有心。」申屠襲輕吟道。

聞言,段烈心一緊,沒有多想,便將手收進睡褲的口袋裏。

「勉強還有一點心啦,我就先幫你收著好了。」她假裝委屈的說道。

他一笑,從她身後將她摟進懷裏,並拿起遙控器將音響關上,還給這方天地一片寧靜。

房裏只剩下他們的心跳聲和呼吸聲,許久,久到段烈以為申屠襲睡著時,他忽然開口。

「小烈,妳只喜歡女人嗎?」他困聲問道,決定弄清楚多年的疑惑。

當年,他根本不覺得她喜歡上範青霓有任何違和感,等再長大一點,他這個少根筋的才發覺像路卡那樣可男可女,或是同性相吸,在一般人眼中好似有點奇怪。

段烈抱住申屠襲的手臂。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並且經過反復的思索。

「我也不知道。」段烈搖搖頭,才又接著道:「我不是因為小霓是女生才喜歡她的,我是因為她而喜歡她,她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原因,其他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背後傳來似懂非懂的一聲回應。

「嗯……那妳有可能喜歡男人嗎?」

段烈聞言,無奈的笑了。

「你真健忘,你忘了你教我一直喜歡小霓,永遠不要變嗎?」

背後又是一陣靜默,許久後才傳來聲音。

「嗯,是啊,我說過不要妳喜歡任何人……」

沒有答案的無解回圈,讓他們陷入寧靜,不久,他們在彼此的溫暖中再度沈睡。

這個初夏,申屠襲和段烈大一的生活即將結束,兩人的好友資歷即將邁入第十六年。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6:51


六月,美麗的六月,雖然開始炎熱,卻不再像梅雨季節般潮濕,讓人想到幸福新娘的六月。

而對大學生來說,六月也代表自由,因為只要考完期末考,暑假從六月中就開始了。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隨著鐘聲響起,段烈放下筆,頓時覺得肩膀上無形的重量消失無蹤。考完這最後一科,她開心得幾乎站起來大聲歡呼。

背起背包,她決定回家沖個澡,把一整個學年的疲累沖掉,然後整個下午啥都不做,享受暑假的第一天……不,還是直接依原計畫去血拚好了!

哈,申屠襲那個可憐蟲要考到後天呢,她搶先一步開始放暑假了,今晚去他房間鬧他,讓他沒辦法念書!

段烈正胡思亂想著,走出教室時,背袋忽然被人拉住,同時,背後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段烈,等一等!」

她一轉身,一張滿是五顏六色的臉映入眼裏,她不禁在記憶中找尋著這個女生姓啥名啥。

大學生就是這樣,個人主義加上選課的因素,就算是同系的同學,也可能和路人沒兩樣。

正當段烈還在思索時,那個花枝招展的女生又開了口。

「小烈,」她裝熟的嬌嗲著聲音喚道,也不理會段烈尷尬的臉色,逕自接著說:「我們辦了個聯誼露營,妳也來參加吧。」

一聽到「聯誼」二字,段烈總算想起眼前的女生是誰。

她,鄭倩倩,打逼天下無敵手的聯誼女王,不知道是單純瘋男人還是怎麼的,她對聯誼的熱中完全超出一般人投入的程度。

大學生的身分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聯誼的品牌而已。

據說,她從高中開始就以全職的心態展開她的聯誼生涯。

段烈擺出不痛不癢的表情。

「不了,我沒興趣……」

她的話中斷在不住逼近的香水味中,

說實話,鄭倩倩是中上之姿,只是她超齡的打扮還有嬌滴滴的嗯心嗓音,實在不對她的胃口。

「其實妳來不來不是重點!」鄭倩倩些微激動的說道。

聽她這麼說,段烈高興得直想喊「無事退朝」,但對同學的尊重還是必要的,這就是人際關係的虛偽之處。

「既然我去不去不是重點,那請問為什麼邀我去呢?」從善如流,段烈順著對方眼中的意思問道。

鄭倩倩高傲的仰起下巴。

「聽說妳和經濟系大一的申屠襲有點曖昧?」她坦白的問出口。

段烈聞言一笑,原可以對此不置可否,但為了脫身,她還是決定澄清,「我和他只是鄰居啦,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妳想找他參加,最好不要透過我,直接詢問他的意見,他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的設計他。」

看來又是一個誤觸申屠襲陷阱的可憐女。

他真是太罪惡了,明明一顆心懸在邢定熏身上,偏偏又散發著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現在是夏天,熱情的夏天耶!他的陽光魅力在這個季節更是擴散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搞得她只因為是他身邊唯一的女性朋友,就不知引來多少風波和麻煩。

聞言,鄭倩倩莫名的綻笑,看得段烈頭皮發麻。

「所以妳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天地為證,我從來不是。」我們只是偶爾親熱,因為各自有心上人,所以那只是單純的消耗性運動。段烈識相的沒有把後半段的話說出來。

「那妳喜歡他嗎?」

「雖然這件事和妳無關,但為了我的清白,我還是說個清楚,我們之間只有友誼。」所以為了減少麻煩,請妳這個大嘴女快去宣揚吧。段烈非常識相的將真正的盤算藏在心裏。

「那他沒有女朋友吧?以妳所知。」

「沒有。」他只是單戀著他美麗的大嫂,而她人早就在西半球了,所以現在當然沒有。段烈再度識相的沒有把真相吐露出來。

鄭倩倩得到重要的情報,高興得眉開眼笑,一把勾住段烈的手臂。

「既然如此,身為好朋友,為了他的幸福著想,妳一定願意帶他來聯誼囉!」

段烈很想把手從那沾滿香水或是防曬乳液之處抽出,無奈鄭倩倩拽得死緊,她難以脫身。

「我還是一句老話,要找他參加,請直接去和他談。」段烈強顏歡笑,但耐性已經到了臨界點。

鄭倩倩像個女王般的狂笑著,好像抓到了獵物最愛的食餌一般,她仔細妝點的臉逼近段烈,搞得高大的段烈被一個小個子嚇得退到牆角,只怕沾到厚厚的粉。

沒辦法,她就是討厭化妝品,和一般女生討厭蟑螂的程度相同。

而她的大腿被對方小洋裝上一層層的雪紡紗罩住,活脫脫讓她有種被蜘蛛網網住的感覺。

段烈的恐懼被鄭倩倩察覺,她笑得更是花枝亂顫。

「喔呵呵呵,他說只要妳去,他就去喔!所以,請妳為了他的幸福著想,務必參加吧!我們現在可是在戀愛的黃金高峰期,每個人都在談戀愛,他那種帥哥沒女朋友太悲慘了,我想妳一定也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很棒的女朋友,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大學生活吧?」

帶種,申屠襲,你居然敢拿我當擋箭脾!

在被香水熏暈,不得已答應之前,段烈氣悶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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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衝天的回到家裏,段烈飛快的拉開落地窗一躍而過,如入無人之境的闖進申屠襲的房間。

正在和總體經濟學模型建立友好關係的申屠襲,上一秒還在書桌前,下一秒便已經被按在地上,身上還坐著個掄著拳頭的火爆女人。

「喂喂喂,我明後天都有考試,要揍我的腦袋,等我考完試再說。」申屠襲笑著說道。

他那直言不諱的模樣讓段烈心中更是篤定。

「你居然拖我下水?」

嘿嘿嘿三聲乾笑從申屠襲的口中溢出,同時,他腳一勾,腰一挺,手一帶,將她反壓在身下。

「她纏得我受不了,我什麼理由都用了,可是她就像推銷員一樣傳她的『聯誼教』,我逼不得已,原本還想說妳是我女朋……」

「你敢?把我的清白還我!」

「別、別激動嘛!小烈,我沒用這個藉口啦,所以只好和她說,我沒和妳一起玩不會盡興,所以只要她能勸妳去,我才參加……怎麼,妳也沒辦法拒絕啊?」

「我是招誰惹誰,她纏功一流,你都推不掉了,我怎麼推得掉!你應該慷慨就義啊,為什麼要害我也得參加什麼怪聯誼露營!」

申屠襲被炮火猛轟,搔了搔頭,也是苦不堪言。

「我想……」

段烈聽見那溫吞之聲,確認她的暑假已被毀了一半。

「想什麼,快說!理由不夠正當,我就聯合路卡整死你!」

申屠襲看她氣得快抓狂,大概能猜出她為什麼這麼不悅。

小烈很討厭山裏的一種東西,比對昆蟲和化妝品還怕,所以她最恨的就是爬山或是露營之類的活動。

可是,他也是不得已的埃

「我是想,妳們都是女生,溝通起來比較容易嘛。」申屠襲嘻皮笑臉的說道。

什麼叫作溝通起來比較容易?

「你覺得偏執狂有性別之分嗎?」段烈咬牙切齒,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全都暴起。

哇,小烈氣瘋了!申屠襲心中暗叫不好。

「那、那我們想辦法掰個理由……」

「你能想到的理由加上我能想到的理由我都說了,最後,我還是拿鄭倩倩沒轍。」

如果能單純說一句不去就能不去,這個人情社會就不用運作了。

而任何理由在三種人類面前是說不通的,那就是美帝主義者,宗教狂熱者和偏執狂!

可惡,申屠襲居然把燙手山芋推給她!她真是識人不清,才會和他當好朋友,而且一當十幾年!

申屠襲還是皮皮笑著,看她快要長出尖角獠牙,為免她在地板上掙扎受傷,他抱緊她,將她放到小沙發上坐著。

「那我們來個眼不見為淨,裝死吧。」申屠襲決定以下流對付不入流。

怎料段烈一聽,右手努力地掙脫,攤在他面前。

「好呀,拿來。」

「拿什麼來?」申屠襲不解地問道。

段烈笑得冷然,「八千塊啊!」

申屠襲聞言皺眉。「什麼八千塊?」

「鄭倩倩從我皮包裏抽走八千塊,她說是預繳金,也是毀約金,到時候多退少補,如果沒參加,那筆錢就充公!」

「妳沒事帶八千塊在身上幹什麼?」

「我打算去買書和鞋……你管我身上帶多少錢!」

「哇,我的車下個月要重新拷漆,那是一大筆錢耶!」

「我不管,你不去的話,就把我的八千塊還我……我的勃肯鞋啊!」

「這……我一個人去會被生吞活剝的,烈,陪我去吧。」

申屠襲煩惱的話引來一聲冷笑。

「當初你就應該乖乖答應的,現在你以為她會放過我嗎?我不去,她照扣我的錢啊!」段烈不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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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歐品坊」內。

「小烈,難得看妳這麼勤勞,連小襲那個懶蟲也有如脫胎換骨呢。」沈亭語的俊容上掛苦一絲嘲諷的笑。

段烈放下託盤,強打起微笑。

「路卡,請你多幫我和小襲排班,我們需要錢。」

她向來盡可能自給自足,雖然可以動用父母的遺產,但她不想花掉他們留給她的錢。

沈亭語還是優雅的笑著,但是多了些吊人胃口的意味。

「我想看看喔,能給你們上的班好像不多耶。」他故意壞心眼的說道,其實只是因為眼前的酷少女實在不夠可愛,希望她能好聲好氣的求他罷了。

死路卡,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來了。

段烈壓下心中的抱怨,好聲好氣地道:「舅舅,班……」

她正想繼續勸說,突然,店裏一方傳來一陣異樣的騷動,沈亭語舉起手阻止她說下去,雙眼注視騷動的來源。

段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暴怒的申屠襲揪住了一個男人的衣領,她吃驚得鳳眸圓睜。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申屠襲的大哥,申屠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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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

申屠襲第一次恨自己穿著白襯衫,系著黑圍裙,端著銀制託盤出現在「歐品坊」裏。

因為他很確定,現在端坐在位子上的柔美女人就是李蕾,那個害哥哥和大嫂失和的狐狸精!

看對方尷尬不已的模樣,申屠襲板著一張臉,動作俐落的將紅茶與點心一一放到桌上。

沒辦法,拿人薪水者,有不能任性而為的悲哀。

突然,他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襲,你在這裏打工嗎?」

一回座位發現弟弟,申屠麒驚喜不已,因為他準備和江水音喝完茶後就回隔壁的父母家一趟,和他說明邢定熏的事情,沒想到會看見他在這兒。

申屠襲原先所有的隱忍,在申屠麒的驚呼中再也忍不住,轉了身揪住兄長的POLO衫領。

為什麼要帶著笑為這女人提東西?看來他們享受了一下午的逛街樂趣,但以前是他為嫂嫂提滿雙手紙袋,也無法讓她開心半秒。

「你和李蕾要怎樣我不管,可是請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你從沒陪過定熏嗎?你總是沒空,而她只好打電話找我陪她去買你們的東西。」申屠襲想起被冷落的邢定熏,憤怒的低吼。

「這是你打工的地方,放開我,我不想害你被開除。」申屠麒畢竟年紀較大,處事也比較成熟周到。

申屠襲嘖了聲,放下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絲毫不想再和親哥哥打交道的意味明顯。

哼,他在這裏打工四年了!連嫂嫂的心情他都照管不到,他區區一個弟弟,不是美貌的狐狸精,又怎能在他心中占半點位置。

他快步走著,和段烈錯身而過時,他咬牙低語,「小烈,我去倉庫一下,別叫我。」

不管沈亭語的表情如何難看,店裏的客人們交頭接耳,段烈還是點點頭,看著申屠襲消失在廚房內。

這時,段烈眼尖的發現,和申屠麒一同進入店裏的美人帶著優雅的笑容朝著櫃檯處舉起右手,她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小姐,有什麼需要嗎?」段烈問道,也將申屠麒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

江水音對她一笑,「請剛才為我們服務的那位先生過來好嗎?」

段烈聞言一愣,但顧客至上,點了點頭便退下。

她走進倉庫,見到申屠襲抱著頭坐在麵粉袋上。

發現身前有抹陰影,他抬起頭粗啞著嗓音問:「怎麼了?」

段烈將他的模樣收進眼底。

總是假裝事過境遷的申屠襲,此時眼眶被怒火燒紅,而臉色卻似冰封,但又像不時被爆發的怒焰籠罩,陰晴不定。。

不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但段烈驀地覺得胸口泛疼。

原來在他心中,邢定熏從未成為過去式。可是,理解此事,和證實此事,居然給她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和麒哥一塊來的小姐說請你過去一趟。」段烈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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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無邊的沈默在「歐品坊」中散陰,客人見狀紛紛走避,好似風雨欲來。

申屠襲直挺挺的站著,不發一語,冷漠以對,要看兄長和狐狸精有何話說,可是那女人猶豫再三還是猶豫,而兄長則滿是失落的神色。

許久之後……

「如果沒事,那我先離開了。」申屠襲開口說。 畢竟現在是在工作,不該這樣和客人大眼瞪小眼。

「慢著。」

在江水音反應過來之前,申屠麒已經叫住了離去的弟弟。申屠襲轉過身,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冰冷表情。

「有什麼事嗎?」他冷聲問道。

申屠麒內心交戰了一會兒,方開口問:「小襲,你知道定熏現在在哪里嗎?」

定熏和小襲感情極好,他這個做丈夫的不知她的去向,或許小襲會知道。

畢竟,她如果走前有通知小襲,他不會不追問她要去哪里,定熏很疼他,應該會告訴他的。

申屠襲厭惡的看著哥哥:心裏祈求上蒼,他長大後不要變成他哥這種人,為了工作而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感覺孤單。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你就一輩子對不起定熏,在內疚中活下去吧!

看著弟弟憎惡的神色,申屠麒一聽,整顆心都冷了,「不知道就算了,沒有關係。」

一句沒有關係,讓申屠襲再也壓不下狂怒。

「去你的!什麼叫作沒關係?為什麼這一個月來,你對她不聞不問!」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等著兄長來詢問他,一個月前,他會代替小烈送藥去,也是為了給他個臺階下,讓他可以有機會開口問他。

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定熏!

愈想愈氣的申屠襲再度揪起兄長的衣領,正要揮拳,下一秒,右手卻被牽制。

他鷹眸一瞪,扣住他的不是別人,是始終觀察著他們的段烈。

而下一秒讓兩個男人都大感吃驚的,是一直沈默不語看著他們的江水音亦抱住了申屠麒。

在場有三個高個子,最小最弱最不堪一擊的就是江水音,可是她發著抖,像「受難記」裏的聖母抱緊死去的耶穌一樣,緊緊的抱著申屠麒。

「不……不準打他……是我要找你……我要和你吵架的……」她顫聲努力將話說完。

申屠襲聞言冷笑,頑長精瘦的身子繃得像是再用多點力就要斷了一樣,而段烈見他近乎失控,更是抱得死緊。

她比他瞭解他,這一拳揮下去,打到的不是麒哥,而是那個柔弱得像是玻璃娃娃的女人啊!

「小襲,你不會原諒自己打女人。」段烈直截了當的說道。

聞言,江水音跟著抬起頭,像捍衛寶貝一樣的瞪著申屠襲,「不論打的是女人……還是男人……只要是暴力就是不對的。」

突然,申屠麒站了起來,反將江水音護在身後。

「要打,我們出去打。」他坦然道。

「不要一副懂事的大人樣,鬼才信你那一套,狡猾的老狐狸,占盡便宜還裝乖。」申屠襲咆哮道。

「我本來就比你大,自然比你成熟,比你懂事,不過你要打架我可以奉陪。」申屠麒硬聲道。

男人互下戰帖,兩個女人趕緊分別拉著戰火一觸即發的男人。

段烈正要開口,江水音急急忙忙出聲,「申屠,不要打架,這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法。」

突地,一聲冷冷的,懶懶的,閑閑的,像磁石一般吸引人,不屬於在場四人的聲音響起,還有一桶帶著冰塊的冰水,同時朝著他們潑了過來--

「我想你們嚇跑我所有的客人了。」身為店東的沈亭語在冰水落地後,簡單的說道。

被冰水潑了滿身,濕淋淋的四人都冷靜了些。

申屠襲呸了聲,鬆開手,拉過段烈就要走,但她動也不動。

「烈,我們上樓換衣服去。」申屠襲不知她為何不動作,冷聲道。

段烈搖搖頭。

「我會上去,」她看了他一眼,緩緩啟口,「但是小襲,你跟麒哥回他那裏去。」

她莫名其妙的話讓申屠襲不解。

「為什麼?」

段烈沒有表情,顯示出她的認真。

「因為我不會讓你上樓,而你這個樣子回到隔壁,伯父伯母一定會擔心。」

申屠襲看不懂她的表情,更不明白她的決定,咬著牙問:「妳為什麼幫他說話?」

段烈拾手一搖,然後指向申屠麒。

「我認為你和麒哥有必要好好談談。」她認真無比,不容置喙的道,內心卻在歎息。

她怎麼可能幫麒哥說話,她在乎的唯有他而已。

解鈴還需系鈴人,邢定熏走了,申屠襲那從未消失的傷口,可能只剩申屠麒能處理。

就算要恨,也要恨個徹底,小襲曾經崇拜過這個無所不能的大哥,才會因為他對妻子的背叛而幻滅,進而如此痛苦。

若不是仰慕大哥,深愛著邢定熏的他,怎麼願意安分當個小叔?

她懂得他,比他自己更懂。

段烈這麼想的同時,更堅定的望著申屠襲,內心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一直翻騰著。

申屠襲看著段烈堅定的表情,不由得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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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8:08


天氣好得過了頭。

酷夏,八月的風拂過,幾乎抽幹了肌膚上的水分,大太陽一曬,便會出現白色結晶鹽粒。

無論再怎麼不想,為了不被熱死,通常唯一的救命法,只剩下開冷氣這條路,順便變成吸血鬼一族,非到必要,絕不在夕陽落下前出門。

會在這種等同天災的太熱天裏歡欣鼓舞地在陽光下活蹦亂跳的,除了瘋子就剩下學生了。

開玩笑,尤其是大學生,以玩樂為人生重心,為了玩,無所不用其極,區區一點點熱是阻擋不了他們分毫。

此時,市區某所學校的停車場,以某個花枝招展的美眉為中心,組成了個八男八女的團體,但其中有兩個人稍微離群,站在外緣。

「小烈,我問妳喔,『聯誼露營』到底是聯誼還是露營啊?」壓低了聲音,申屠襲雙手抱陶,有氣無力的問道。

也不能怪他興趣缺缺,在段烈還沒害怕山之前,他們兩個小學是小狼小蛙,中學是童子軍,原本如無意外,他們高中會是行義蘭姊,大學參加羅浮,一路做童軍長大。

申屠襲對於露營這檔事,早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加上跟著一群拖著登機箱,比較像出國而不太像是要上山的同學們露營,他有預感,接下來三天兩夜,運氣好是為奴做仆,運氣不好就是變成照顧這些都市佬的老媽子。

若不是為了八千塊,他死也不會參加的。

穿著排汗長褲、小可愛,腰上綁著件排汗長袖外套,戴著印地安帽的段烈站在他身邊,一手搧著不住飄來的香水味,一邊搖頭。

「『聯誼露營』顧名思義,有找到物件就是聯誼,如果沒有找到物件就是露營,就是這麼一回事。」段烈看著那些男男女女的衣著,心想到時候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男的,不是穿著耍帥裝酷的及膝滑板褲就是麻紗褲,女的,不是熱褲就是短裙,呵呵呵,山上不只有蚊子,還有會割人的咬人貓草,運氣不好還會碰上水蛭之類的東西。

還是小襲有概念,簡簡單單的露營裝扮,自然帶著陽光帥氣。

段烈這麼一想,臉上便溢出笑容。

看著好友的表情從譏諷到開心,申屠襲不覺又是心頭一跳。

「喂,在笑什麼,分享一下吧。」最近那種近乎「監控」,極欲瞭解她所思所想的心情,讓他脫口問道。

段烈勾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不告訴你。」

他則瞇細了眼睛,想起自己拿她沒轍,只好攤了攤手,故作不在乎。

「算了,希罕。」

段烈正想安撫一下他,這時鄭倩倩忽然拍拍手,男男女女們便拖著行李,成對成對的散開,而一男一女也來到她和申屠襲面前。

男的是這群人中除了申屠襲外唯一還算順眼的人,不過她不認識,至於女的和她同系,又是系花,她自然知道是誰。

可是,小襲的吉普車是雙人座,沒辦法擠四個人埃

段烈還沒開口,申屠襲已經說話了。

「展岳,我的車已經客滿,你不是也有開車來?」申屠襲熱絡的說道,但對於那個不斷靠近,而且似乎故意插進他和段烈中間的女生覺得有些納悶。

方展岳紳士地對段烈伸出手,不過卻是對著申屠襲啟口。

「我也沒要上你的車,剛才鄭倩倩配車,這位段烈同學是和我同車。」

因為這回要長途跋涉,加上需要運送不少物資,所以鄭倩倩拗出不少部車,而為求得女孩子的青睞,好面子的男生們就算沒車也向人借,所以此行總共有六部車。

段烈歪頭端詳著對方那只莫名其妙的手。

「嗯,你的手,是什麼意思?」她是個有話直說的人,看不懂,索性問出口比較快。

看著段烈直率的反應,方展嶽溫文爾雅的笑了笑。和同年齡的大學生比起來,他多了些社會人的成熟。

「和妳打招呼,或是幫妳搬行李。」

他話說得漂亮,不讓人尷尬,而段烈也不囉唆,禮貌的和他握了下手。

「我叫段烈,你好。」

方展嶽含笑道:「我知道妳的名字,會金系的酷女孩段烈。我叫方展嶽。妳的行李呢?」

段烈皺起眉頭。

他這問題滿詭異的,她從頭到尾沒想過要坐別人的車。

她的大拇指比向身後那部紅黑色的吉普車。

「我的行李和小襲的一起收在車頂箱裏。」看眼前的男生斯文有禮,段烈頓了頓,接著道:「我習慣坐他的車,而且,我也開慣了他的車。」

她和申屠襲都會開車,只要需要長途開車,他們都會換手駕駛,才不會讓當司機的那個人太累。

方展岳聞言淺淺一笑,「那妳的行李就和申屠襲的放一起吧。當美女的司機是男人的榮幸,由我來開車就好了,妳不用擔心開不順手的問題。」

站在一旁聽兩人交談,申屠襲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奇也怪哉,小烈說她要坐我的車,這方展嶽是耳聾了嗎?

「展嶽,小烈要坐我的車啦!」

申屠襲說完,打算將段烈被人緊握的手拉出前,他伸出的手卻被人勾莊,他定睛一瞧,是方才就卡在他和段烈中間的女生。

他從未被陌生人如此對待,因此有些傻眼。

而段烈過回頭,正好看見他像是主動提供臂膀供漂亮美眉勾搭,她的喉頭不能控制的滾動著。

那女生大方的甜笑著,刷了粉藍色睫毛膏的眼睛眨巴眨巴地裝可愛。

「申屠,倩倩分配我坐你的車喔。」王雪婷柔柔的說道。

「呃,妳要坐我的車?」申屠襲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可愛的點點頭,王雪婷很開心自己的魅力讓眼前的帥哥失了魂,「是呀,高興嗎?」

高興?他應該高興嗎?

「這……妳是誰呀?」申屠襲不覺得高興,倒覺得困擾,可是由於不好讓對方難堪,他沒有硬抽回手,只是將身體往後煩,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王雪婷一瞬間白了臉,而段烈則是放下那顆想殺人的心。

看來,又是一個栽在小襲粗神經下的可憐女孩。

他長得英俊,又是運動健將,到什麼地方都是風雲人物,只不過他不太關心外界的人事物,和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友,她看過不少自以為美麗的女人因為他這種不當一回事的反應而傷透自尊。

他的眼睛,被嬌美如精靈的範青霓和典雅如女神的邢定熏給養刁了。

「我叫王雪婷,是會金大一的系花。」王雪婷一字一句的說著,原先的完美笑容已然扭曲。

申屠襲一臉不解。系花是一種頭銜嗎?好像在自吹自擂,而且,她還不如小烈美麗。 怪了,會金系的學生是瞎了眼嗎,怎麼不是選小烈當系花呢?

「喔,妳是系花喔?」他自以為有禮貌的問道。

王雪婷咬唇無言。如果眼神能殺人,申屠襲早被淩遲而死了。

一旁的段烈看著王雪婷的表情,硬是壓下臉上的笑。

天哪,這真是太好笑了!哪個好心人來殺了她吧,不然她一定會笑出來的!

這時,鄭倩倩以典型的誇張姿態出現在四人旁邊。

「嗨!帥哥美女們,出發時間到囉,你們這兩車怎麼還不行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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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鄭倩倩不容商量的堅持下,看著一臉羞憤的王雪婷上了申屠襲的車後,段烈也只好坐上方展嶽的車子。

不如吉普車寬大的座位,加上和一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陌生人處在狹窄的空間裏,讓段烈有種手腳不知該往哪里擺的感覺。

不自在,就是不自在,好像被什麼薄膜般緊實的束縛給困住,連呼吸都不順。

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頭,車中音響所放出的爵士樂,讓她原本就不興高采烈的心更是昏沈沈的。

現在是大白天,她很想換掉這種懶懶的音樂,可惜這不是小襲或是路卡的車,她只好被迫欣賞,頭靠在車窗上,強忍著不讓自己睡著。

窗外景色不斷掠過,車子裏,沒精神的段烈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方展嶽的問話,縱然討厭這樣的氣氛,但她無能為力。

「段烈,妳會暈車嗎?」方展嶽看著懶洋洋的她,體貼的問。

很想不回答,但是,與人相處不說話似乎不太好,再說車上只有他們兩人,段烈只好從善如流。

「我不會暈車,什麼車況都難不倒我。」她對這一點很有自信。

「喔,那就好,我看妳沒什麼精神。」方展嶽笑道。

是沒什麼精神呀,聽這種音樂,會有精神才見鬼,早知道剛才應該把MP3從小襲車上帶過來的。

「嗯,方同學……」

「叫我展嶽就好,有事嗎?」

「喔,展嶽……你有沒有別種類型的音樂?」段烈決定自救,於是開口問。

方展嶽找了快二十分鐘的話題,總算聽見她主動問話,不由得喜上眉梢。

不能怪他如此毛躁,段烈是出了名的酷美眉,若沒必要,幾乎不開口說話,除了申屠襲,很少人能夠和她聊超過十分鐘,

原以為她已名花有主,可是鄭倩倩卻斷言她還沒被攻佔,沖著鄭倩倩拐到她來露營,許多男生們可說是前仆後繼的報名這次的活動,而憑著他常捧鄭倩倩聯誼的場,他才能如願和段烈同車。

「妳喜歡聽什麼音樂?」方展嶽興匆匆地問。

段烈面無表情,內心卻一笑。

「雷鬼、騷莎、迷幻搖滾、搖擺吉普賽……你有哪一種?」她的話裏不無挑釁的意味。

呵,怎樣,有本事拿出來呀?

不出段烈所料,方展嶽開始結巴。

「那是非洲的音樂嗎?」

「雷鬼、騷莎源自非洲,現在則是在南美洲風行,尤其是古巴和巴西的最棒。迷幻搖滾則是美國和英倫六、七零年代的一種流行樂,我喜歡Donovan或BobDylan……」

段烈的話中斷在一個道路標誌所帶來的驚嚇中,她臉上的血色驀地消失,除了蒼白,還有著驚慌失措,讓她像只被獸籠捕住的小獸,

「段烈,妳怎麼了?」察覺出她的不適,方展嶽焦急的問道。

段烈無法回答,焦急的左張右望,之後趴在車窗上巡梭路上的車輛。

此時,原本在後方的吉普車突然超車,在進入高速公路的交流道時,和方展岳的車並行。

申屠襲眼睛看著路況,手指卻敲了幾下車窗玻璃,示意段烈接起自己正在響的手機。

「喂,小襲……」段烈透過車窗,看見申屠襲戴著藍芽耳機,於是連想都不想便喊道,語氣虛弱。

安撫人心神的關懷話語透過手機傳來。

「乖,先深呼吸一口氣……小烈,我之前光顧著和妳抬杠,跟著車子走才發現要上高速公路,妳還好吧?」申屠襲的心急表露無遺。

聽從地深吸了口氣,段烈還是有點心悸,可是知道申屠襲在左右,讓她不那麼的緊張。

「我們能不能下高速公路?」不管一旁的方展嶽怎麼詢問,段烈只問手機,眼睛也只注視另一部車子裏那張讓她心安的臉。

聽見她讓人心疼的哀求聲,申屠襲覺得自己方才沒有堅持和她同車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小烈的父母是在高速公路上出車禍,所以她很討厭走高速公路,他每一回和她出遠門都寧願多花點時間走省道,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高速公路不比一般馬路,隨處都能回轉離開,一上來後,非得等到交流道才能下去,而下一個交流道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了,這中間又沒有半個休息站。

「小烈,妳能忍耐嗎?」申屠襲眼角餘光瞄見段烈沒有血色的臉,心疼如火燒的問。

他沒有正面拒絕,但那聲問話讓段烈明白了答案。

「能……」她沒得選擇,只好這麼說。

她帶著哭腔的回應令申屠襲隨即接話,「妳把手機掛斷,我Call展嶽。妳等一下,我馬上解決這個問題。」

段烈掛斷電話後,下一秒,方展嶽的手機便響了。

替他按下接聽鍵,她恍惚的聽著他透過耳機和申屠襲交談。

他的語氣似乎有著不情願,至於不情願什麼,她無暇多想,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裏,要不然,她要待在申屠襲身邊,否則她快被無邊的恐懼逼瘋了。

過了半晌,方展岳的車和申屠襲的車雙雙停在路肩。

段烈顫著手打開車門,腿軟得不能下車,但在她抬頭想求救前便已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裏。

「好了,別怕了,我在這裏。」

溫柔的聲音透過他寬廣的胸膛共鳴,還有那安慰的拍撫,讓段烈怎麼也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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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烈眼睛上蓋著浴巾,熱情如火的佛朗明哥古典吉他滑弦聲,讓她明白她正在申屠襲的車上,音樂很狂野,她的心反而平靜,不復方才的恐慌。

許久之後,她開口問道:「王雪婷怎麼願意換車?」

申屠襲握著方向盤,回想著方才的情景,「我車子才停下,她就馬上跳下車,我連開口都不用。」

怎麼可能?王雪婷看著申屠襲時像要流口水,怎會放棄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段烈有些玩味地問。

申屠襲聽她的語氣已平靜許多,於是放心不少,開始回想著出發後發生了些什麼。

「我就和平常一樣開車,過沒三分鐘,她好像被車子的劇烈搖晃嚇得花容失色。」

「對喔,她一定沒坐過吉普車,更沒坐過應該作古的吉普車。」段烈輕快地說道。

聽她批評他的愛車,申屠襲的右手偷空推了下她的肩,順便感覺一下她的體溫。

很好,不再冰冷,還能開玩笑,應該好多了,就繼續這個話題,打屁到離開高速公路,讓她不要再想起父母的死亡車禍。

幾年前她在他懷中哭得聲嘶力竭的那一幕,他不想再發生一次了。

段烈是有些驕傲、有些酷的,她不適合哭泣和悲傷。

「喂,我的車是古董耶!」

絕版的、情況良好的這款車,是他最大的夢想車,他的愛車除了小紅,不作他想。

段烈的悶笑聲從浴巾下傳出。

「吉普車的避震本來就差,加上又是一輛古董,從小坐慣轎車的大小姐大概暈車了吧,不過,她沒有乘機要你照顧她嗎?」

雖說這樣推測別人的舉動有點卑鄙,不過段烈不認為自己的推測有錯,王雪婷的確是一副會運用自己的柔弱來彰顯小女人味的模樣。

申屠襲一聽,皺起眉頭。

「我當然有照顧她,我還拿嘔吐袋給她。」

哇,嘔吐袋都用上了,王雪婷大概覺得在看上眼的男人面前醜態畢露丟光了臉吧?

暈車不是病,不過和牙痛一樣也是要人命的,聽其他人形容暈車,段烈就不禁對自己從不暈車暈船的體質說聲阿彌陀佛。

「她吐了?」

「吐得一塌糊塗,我被熏得快要昏倒了。」申屠襲有些反胃的說道。

她吐得難過,他聞得也難過,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打定主意要坐他的車,他這部車的情況不是人人適合的。

不是他技術不好,而是吉普車就是這麼一回事嘛!

「咦,沒有什麼味道啊?」嗅了嗅,段烈意外的問道。

她不問還好,一問,申屠襲的臉又臭了幾分。

「因為我馬上就開窗子啊,結果妳知道嗎,那個王雪婷忽然嘰哇亂叫,說風吹亂了她的頭髮。」想到方才在他耳邊驚聲尖叫的女人,他就覺得老大不爽,「她像瘋婆子一樣大叫,我只好把窗子關上。」

「真想親眼看看系花被摧殘的模樣,應該很經典。」

「不,妳應該親眼看看我這棵小草被魔音摧殘的可憐樣,而且她的頭髮被風一吹,一直打在我臉上,我根本沒辦法好好看路,真是要命。」

他們等一下要上山露營耶,哪能讓她一整天美美的,怎麼不把頭髮束起來,圖個清爽?

一想到有這種人同行,申屠襲再度為了接下來的命運不安。

段烈聽了,又笑又歎。

笑的是能想見當時王雪婷的蒙塵樣,歎的是申屠襲這個睜眼瞎子。

只要不是邢定熏,他是沒有心思為纖細的女人心設想,他的心中只有大嫂,也只有她能夠讓他掛記,世界上這麼多女孩子,他只關心邢定熏一人。

而她呢?對他有了不一樣感情的她,其實也和王雪婷一樣,得不到他的關懷……

想到這裏,段烈一口氣又喘不過來,下一秒,一隻大手穿過浴巾,撫上她的額頭。

聽見她的喘息聲,申屠襲警覺心又起。「妳怎麼在喘氣?還不舒服?」

知道他看不透浴巾,段烈的目光專注的凝視著他的小指和無名指,還有他粗寬的手腕。

這只手曾經撫摸過她的身子,做過許多讓她羞於啟齒的事情,但直到現在,才讓她怦然心動。

為什麼?為什麼愛情這麼沒有道理呢?

「只是覺得有些熱。」段烈隨口找個理由應道。

當那只手離開她的視線不久,她的肩膀便感受一陣增強的涼風。

「熱就要說啊,我不是妳肚裏的蛔蟲,怎麼知道妳熱?」申屠襲稍稍抱怨道。

有時候,連他都摸不清段烈在想什麼,她是個老成的女孩子,比起凡事都表現在臉上的他,她很多心情是不說出口的。

就算問,她也不一定會說,只是笑笑的帶過。

以前,他總是由著她,可是現在,他沒有辦法不在意。

他會好奇她在想什麼,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能將手伸進她的腦子裏,把每一個念頭都抓出來仔細研究。

「你,神經太粗了,不懂女孩子的心。」段烈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有著自己也沒發現的依戀。

未曾聽過的語氣,讓申屠襲更想追問她心中所思。

「像妳這麼複雜,會瞭解才奇怪吧?」

「花一半對邢定熏的心思,你就能瞭解我了。」言語快過思考,段烈脫口而出。

那個名字就像高氣壓,一瞬間讓兩人都無法呼吸,時間好像凍結在這一刻。

許久,申屠襲才道:「我好久沒想起她了……」

從段烈代他看了那些照片後,他好似不自覺的遺忘了她的存在。

「是嗎?」段烈順著他的話問,內心卻不相信他的說法。

人,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更何況那是他的初戀,又是那麼長的一段存在,合該永志心中。

真是讓人嫉妒礙…

申屠襲眉一挑。「那妳呢?還牽 掛著小霓嗎?」

他承認自己是故意這麼反詰的,而且他一問,便覺得心中不爽,至於不爽什麼,他不明白,只知道很多煩亂的感覺都摻雜在一塊。

「牽 掛呀。」就算不愛她,她們還是好朋友埃「她說年底會回來。 畢業後去了日本,她一直沒能回來,聽說她的印哥常去找她……」

段烈自顧自的說著,因為被浴巾遮住視線,她並沒有看見申屠襲的臉色有多麼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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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8:44


情況的發展正如申屠襲所料。

隨著車隊到達露營地點,他除了吐血,大概沒別的形容詞了。

一群都市寶寶,沒租個標準的營地就算了,鄭倩倩挑的露營地點竟然是她老家的山林野地,他和段烈一下車便看傻了眼。

原本想假裝什麼都不會,讓眾人知難而退,乾脆今天就打道回府,可是這群天真的死老百姓卻異想天開的想了許多怪方法,他和段烈看不下去,只好蹚這淌渾水。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平地,光是除草和清理石塊,讓帳篷能夠搭建,就已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重勞動。

可是,為了能睡在平地,而不是崎嶇不平的石頭上,他認了。

唯一慶倖的是用蒙古包帳篷,依這群文明白癡,若是要搭鋼骨帳篷,恐怕所有人最後是睡在車子裏過夜。

野炊是下一個讓他爆血管的項目。

打算烤三天肉的眾人,搬出大量的新鮮食材,卻沒有冷藏設備,帶了木炭,卻沒有烤爐,想到他們竟想把美麗的山林烤得烏漆抹黑,他就覺得生氣。

段烈不囉唆,直接拿出整套的野炊器材,還有使用汽油的爐子代替那堆木炭,申屠襲則是搬出吉普車的備用蓄電池和車用冰箱,解決食物保存的危機。

這些明明都是快二十歲的人,他和段烈卻覺得自己像是帶一群小朋友初嘗露營滋味的大哥哥大姊姊,半點優閑也無。

一會兒,這個公子哥兒被蟲咬了,下一秒,某個大小姐不敢在野地方便,想洗澡沒浴室,想休息又需要遮陽,他和段烈只好忙著想辦法解決問題,內心不斷暗訐。

段烈也討厭昆蟲,可是她知道怎麼避開那些討人厭的東西,穿長袖,別走進濃密的草地就沒事,不會為別人添麻煩,可是剩下的那些男男女女根本是野外生活白癡,什麼都不會。

如果他們擅長的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吹冷氣、唱KTV,為什麼會興起露營的念頭啊?

正想辦法用廢竹材和麻繩搭桌台的申屠襲抬起頭,無語問蒼天。

他覺得晴朗無雲的天空彷佛嘲笑他的不智一般,然而,當他低下頭,看見不遠處段烈也正帶著人在溪邊洗東西,他的火氣和不耐煩微微消散了些。

「算了,至少天氣好就好,不要太計較了。」申屠襲對自己這麼道,希望接下來的三天能夠安然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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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服許多困難,教育天真的同學們過野地生活,黑夜來臨後,申屠襲原以為應該能稍微喘口氣,現在卻覺得內心的火山不住噴發。

起因在於某個人打開了車上音響,而平時過著糜爛生活的夜貓子們不知道從何處變出兩大桶啤酒,大家一杯又一杯的喝著,在營火旁跳舞作樂。

這還不是讓他生氣的重點,畢竟他也喝得很開心,讓他無明火大起的原因,是不遠處方展嶽的手正搭在段烈的肩上。

段烈不著痕跡的撥開一次,他又藉酒裝瘋的纏上一次。

他看得出段烈不高興,可是她不知為何隱忍,放縱方展嶽胡作非為,這讓他火冒三丈。

他不喜歡別人碰她,一點也不喜歡!

由於酒精作祟,讓人視線蒙矓,其他感覺卻變得敏銳,申屠襲的動作快於平常。

段烈對於喝酒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沒醉過,因為在喝到醉前,她就會頭疼欲裂,整晚不能成眠,所以她對酒雖不至於敬謝不敏,但也絕對不碰三杯以上。

在這些酒國英雄和英雌之中,她只希望別引人注目,安靜地看著營火。

愈是在喧鬧的人聲和樂聲中,營火愈是有種超凡的魔力,看著看著就讓人著迷,彷佛有種想跳進去的衝動。

段烈的視線追逐著火舌,看著點點星火飛過眼前,有如一串串的花朵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似夢似幻。

雖然不時有人碰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話,她都置若罔聞。

說她喜歡露營,不如說她喜歡夜晚的營火,熊熊火光照耀,讓她陷入某種幻境裏,再也不想清醒。

直到一記鈍擊聲加上怒吼響起,她才回過神。

眼前是狂怒眼紅的申屠襲,而方展嶽早已經被一拳打昏在地上。

周遭的人都已醉得差不多,看見這樣的情景,卻笑得更開心,根本無法體認事情的嚴重性。

「誰讓你碰她的?」申屠襲怒吼道。

段烈趕緊拽住他的手臂,「喂,小襲,你在發什麼酒瘋啊!」他酒後的力氣超乎想像,她只好死命拉著他。

申屠襲平時是系上的排球隊王攻擊手,讓他拿方展嶽的臉殺球,不出人命也難。

申屠襲醉七分,瘋三分,看到段烈如此著急,以為她是心疼方展嶽,胸口更是一把火起,莫名的不快。

他反過來拖著段烈便大步離開。

橘色的火光漸遠,夜色裏,月光如銀絲般從天上落下。

「你發什麼瘋啊?喂,你要去哪里?」被拖著跑,段烈只能低聲驚呼。

雖然她不怕申屠襲陰狠的臉色,可是夜已深,她覺得安全更重要。

像是耳聾了,申屠襲仍跑得很快。

突然間,兩人眼前變得開闊,那是一處突出的山崖,遠遠可見都市的燈光,像倒轉的星空,更遠處是一片海洋,好似一條有著灰紗邊的黑緞裙。

段烈還沒能開口,便被抱進申屠襲的懷裏,在崖邊一塊大石上落坐。

他火熱的氣息吹撫著她的頸子,有些麻,有些癢,但接下來他便不再動作,只是靠著她的肩。

許久,申屠襲才不適的說:「我頭好昏。」

段烈聞言失笑,接著歎息,輕輕拍他的頭,然後握住他的大手。

「誰教你用跑的,喝了酒還不安分點。」

「我不喜歡妳念我。」

「你以為我喜歡啊?你乖一點,我懶得念你。」

段烈抱怨著,他卻是無言。

夜風吹來,雖然是夏天,也有些冷得讓人打顫。

地上的星橙暖,天上的星青冷,互相映照,在光害嚴重的都市里根本看不到這樣的景致。

她享受著這樣的美景,更享受被他擁在懷裏的感覺,此刻言語無用,因為這個醉鬼正頭暈腦脹,不是談天說地的好時機。

她靜靜地被抱著,靜靜地微笑。

好一會兒後,她忽然開口:「喂,小襲。」

「嗯……什麼?」

「你喝醉了嗎?」

「醉……我才沒醉咧!」

「喔,沒醉嗎?」

「我還能再喝呢,多少都沒問題!」

「喔。我現在喜歡你喔,」

「嘻嘻,我做人成功,妳當然喜歡我了。」

「不是那種喜歡耶……」

「呃……呃……那是哪種喜歡?」

「不告訴你,醉鬼。」

「說嘛,說嘛!」

申屠襲是那種就算醉了,口齒表情都還像清醒的人,不過,段烈確定自己也喝醉了,才會告訴他這件事。

經過十六年的認識,她對申屠襲十分瞭解,醉了的他,明天半點都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事。

所以,她才敢告訴他--

「他要我不準愛上小霓以外的人,可是,我卻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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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申屠襲張開沈重的眼皮,摸摸吃痛的後腦勺。

眼前是一塊大石頭,他目光一瞄腳旁,是個嚇死人的垂直斷崖。

他一驚,心想,方才他是從石頭上摔下來吧?

「這裏是哪里?」

申屠襲看了看四周,除了一片樹林,啥都沒有。

他腦子裏前一個印象是晚上和同學們搬酒,怎麼現在天也亮了,人也都不見了?

「小烈咧?」

他努力地站起來,差點直不起腰。

幕天席地睡了一晚,加上宿醉,申屠襲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

或許老人家的風濕痛就是這種感覺吧!

拖著腳步,沿著一條林徑走著,他愈走心裏愈毛,沒有半分走過此處的記憶,不過地上有新的腳印,他也就放膽往前走。

那是段烈的靴痕,他熟悉得很,他被她踹過幾次,褲子上有過那印子,正中央還有廠牌的logo。

「下次不喝了,我昨天是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各種疑問在他又脹又痛的腦子裏反反復覆。

「太久沒來山裏,該不會是撞鬼了吧?邪門……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嘴上喃喃自語,申屠襲腳下也沒停,繼續走著。

不一會兒,天色便暗了下來。

明明剛天亮,怎麼忽然這麼暗呢?

當他心裏這麼想的同時,突然間全身僵硬。

他抬頭望天。剛才還晴朗的天空,轉眼間已經烏雲密佈,而且密密的雲層正不停的往下降。

他的心瞬間涼了一半,顧不了酸疼的腿,一鼓作氣的跑了起來。

要快一點回到小烈身邊!

這個念頭讓申屠襲在漸漸起霧的山林問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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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烈站在一堆歪七扭八的醉鬼之間,為昨天辛苦的整地搭帳篷叫屈,深深覺得那根本是無益之舉。

放著還不太清醒的同學們不管,她東收西撿,將啤酒桶倒空之後,她認真的考慮要找申屠襲偷溜。

這根本不是健康的露營活動,而且她也不喜歡聯誼,那些男生的接近、示好,對她來說除了麻煩還是麻煩。

她可不像申屠襲、範青霓那般神經比常人粗上幾倍,所以她更討厭明明知道,還要裝不知道。

愛人是一件累人的事,被愛更是累上十倍,如果可以,她能不碰則不碰。

段烈原以為鄭倩倩的目標是申屠襲,沒想到自己也成為他人的獵物。

很抱歉,她心已有所屬,身邊沒有空位了。

突然,她的肩頭被人一拍,她回頭一看,大吃一驚。

「哇,方展嶽……你還好吧?」

原本還算斯文俊秀的他,臉腫得像個紅燒豬頭。

方展嶽傷得嚴重,他瞇著一隻眼,僅用右眼看著段烈。

「段烈,昨天發生什麼事了?」

段烈心頭一陣苦笑。

敢情昨天的酒裏是有迷幻藥啊,連方展嶽也忘得一乾二淨。

看著陸續起身的同學們,她難得和顏悅色的對他道:「昨天大夥喝酒,你好像醉了,自己去撞樹。怎麼,你不記得了嗎?好可憐喔。」

要不是為了申屠襲說謊,她何須這麼好聲好氣,不過心裏雖這麼想,她的目光還是溫暖了許多,像個注視著頑皮孩子的慈母。

方展嶽看得心神俱醉,沒想到自己能讓酷美人如此另眼看待。

「我不記得了。」

「很痛嗎?」段烈眸光又一柔,再問。

怎麼也得逞逞男子氣概的方展嶽硬是拍了下臉,僵了半晌後才道:「不痛,怎麼會痛呢?」

聽著他僵硬的語氣,段烈罕見的綻開笑容。「我很高興你不痛。」

說完,不給他機會再說話,她轉過身打算去找申屠襲。

忽然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淡淡的、白白的、涼涼的濕冷空氣,一眨眼包圍了她,她眼前像浮現一片死亡陰影。

她的心臟像亂了拍子似的快速跳動,胸口悶脹,無法呼吸,手腳從末端開始麻痹,慢慢的連軀幹也麻了,之後,她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吐不出空氣,也吸不進空氣,她覺得眼睛好酸,腦子像啟動的果菜汁機,轉個不停。

她口好幹,好渴,不停反嘔著。

方展岳看段烈突然捂著胸口跪下,正急著出手要扶她,但一個更快的身影插進兩人中間,將她打橫抱起。

「小烈,醒醒!」申屠襲焦急的喊著。

段烈無法呼吸,淺淺的急喘著,四肢痙攣,眸子無神,似無法對焦。

「爸……媽……」

聽見她口中的囈語,申屠襲急著將她就近抱入一個帳篷裏。看著快要休克的她,他立刻朝正在帳篷門口探頭探腦的方展嶽咆嘯。

「快拿個紙袋還是塑膠袋給我!快點!」

不知誰遞過來一個袋子,申屠襲吐了幾口氣進去,然後罩在段烈的口鼻上。

「小烈,慢慢的呼吸,來,呼氣,吸氣……妳的呼吸太淺太快了,放慢些。慢慢來,對,慢慢的,深呼吸,妳能吸到空氣的,來,吐氣……別緊張,放鬆一點,對,慢慢呼吸……」

帳篷門口擠滿圍觀的人,申屠龔無暇分神,只關心身邊這個女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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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申屠襲放開袋子。

帳篷的門已不知何時被拉上。

段烈的眸子逐漸聚焦,枕在他腿上,她覺得腦子還有點昏昏沈沈,可是身體已經恢復知覺。

「我又發病了,真糟糕,我還以為我已經痊癒。」她輕輕地道,有些悵然。

申屠襲撫著她那漸有血色的臉。

「妳還是很怕霧,對不對?」

段烈點點頭。「好可怕,霧好可怕,一想到爸媽因為大霧而在高速公路上出車禍,我就不能動彈,也不能呼吸……」

撥開她額上的發,為了能讓她輕鬆呼吸而克制住想擁緊她的欲望,申屠襲無奈的歎息著。

他原先就不想來露營,沒想到段烈沒能擋掉鄭倩倩,原本還想賠錢了事,但她堅決不肯。

她再三保證她已經痊癒,而他也觀察了好幾天的氣象,原本打算只要有一點陰雨的可能,他就要半途退出。

怎知降雨機率零,並不表示不會起霧!

「妳應該知道過度換氣會讓妳二氧化碳過低,而血液中二氧化碳濃度不夠會出現呼吸性堿中毒,妳怎麼還呼吸得那麼快呢?」避開有關段烈父母的話題,申屠襲柔聲斥責。

生命所需的氧氣,其實並不是愈多愈好,若血液中沒有足夠的二氧化碳,會促使血管收縮,嚴重時還會造成致命的休克。

段烈仰頭看著申屠襲。

她第一次發病時,也是被他抱著。

國三時聽到爸媽的死訊,她在課堂上昏厥,是他抱著她沖到保健室去。

那時候,他的身高沒有高她多少,爆發的力量卻很驚人,據小霓事後告訴她,小襲那時急得頸子上的青筋都浮出來了,一到保健室,護士阿姨接手照顧她後,他就癱了。

後來那段悲傷的日子,她的換氣過度症候群不時發作,他從不知所措到變成急救專家,每次都救了她一命。

或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那個夏天擁抱她,不讓她被負面的情緒所席捲。

「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呼吸……」段烈吶吶的說道。

聽著那怯生生的語氣,申屠襲真是心疼。

該死,他的心老是這麼疼,或許有一天他會心疼而死。

「喂,妳把我快嚇死了。」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申屠襲歎了口氣,「我下次不會再相信妳說妳已經好了的屁話。」

段烈聽了,綻放淡淡的笑意。

「我也不敢再逞能了。」

「妳要是真的不敢,那就謹記著這句話,早晚背誦三次。」

「這太嚴重了吧?」

「對妳這個不聽話的小孩要用重罰!」

「我不是不聽話的小孩……」

「還狡辯,妳就是個壞小孩。」

「這不公平,你以為我願意不舒服嗎?」

「妳是不願意,但妳沒有防止呀!」

「小襲,你好嚴厲,我難得給你抓到小辮子。」

「哼,這叫風水輪流轉。」

知道申屠襲是故作輕鬆的轉移話題,段烈笑了笑,接著歎口氣,將仍被握住的手輕拂他的胸口。

「我只是想,因為我,你好久沒有上山露營了。」

熱愛運動的申屠襲還滿喜歡露營的,可是因為她的病,在山裏遇上起霧的機率又很大,所以他也跟著不再上山。

而最近因為邢定熏的事,他的心似乎一直無法開朗,所以她想讓他上山活動筋骨,並且散散心。

申屠襲冷哼一聲。「露營?我有太多興趣,光是打球還有被路卡操就沒空了,哪有空來露營?」

他的話讓段烈挑高了眉。

「那你這次為什麼來?」

這一問,他瞬間臉色軟化,深深的凝視著她。

為了妳已經不怕霧的一絲可能性……

「為了八千塊啊,車子烤漆很花錢耶,來參加才值三千塊,不來貴一倍多說!」申屠襲口不對心的道。

「小氣鬼!」

「對,我就是小氣鬼。」

「喂,小氣鬼,帶我回家好不好?」

「沒問題,我早就不想當那些人的老媽子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等一下碰到方展嶽,別提他臉上的傷喔。」

「傷?什麼傷?」

「昨天有頭笨牛揍了他,他的臉現在超腫的。」

「哼!那只色狼,大概又碰了哪個傢夥的心上人吧,活該被揍。」

段烈聞言,情不自禁的笑了。

申屠襲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開心,不過只要她開心就天下太平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19:25


由於段烈臉色難看至極,自然沒有人敢阻攔申屠襲帶她離開,雖然有許多惋惜的目光追隨著車子,不過一會兒,他們倆就徹底擺脫了這次的露營。

山裏天氣變化大,但沿著曲折的山路盡速下山後,天氣意外的晴朗,別說霧了,單是從車窗射入的陽光,就足以將人燙得脫皮。

段烈回頭看看那座山,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然後又轉向申屠襲,他正轉動方向盤,將車往省道開去。

他總是這個樣子。

平時神經大條,個性一直線又粗魯,可是該溫柔、仔細的時候,又讓人挑不出毛玻

如果,再多一點點愛情的成分,她會毫不猶豫的沈淪。

比起對範青霓無疾而終的愛戀,她對申屠襲的情意又多了幾分。

無法測量的愛情,也有輕重多寡的分別。

段烈無法不這麼想。

如果,範青霓讓她覺得安穩寧靜,那申屠襲就是讓她直接安穩寧靜,連「感覺」都不需要。

他是個高度的行動派,和他在一起,她沒有多愁善感的機會,她單是被擺佈就夠了。

她絕不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但在她無法自主時,只要在他身邊,她知道自己不用害怕。

這種毋需恐懼的篤定,在長長的人生中,有多少人能夠感受?

而像他這般的存在,在長長的人生中,她又能夠遇上幾個?

光是這麼想著,她便害怕失去,好奇妙,因為他而無懼,又因為他而恐懼。

可是她的心情起起伏伏沒有道理可言,而隨之增生的愛,也更加猖獗,或許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從她身軀的某一處爆發出來。

被他拋上雲端,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他在地面接住自己,女孩子是不是都是如此?

貪心的不要他去承接別的女孩,只看自己一人,那一雙大眼只為她專注,誰也不看。

可是,申屠襲是用她對範青霓的專情來確信世上還有堅貞的愛,能夠接受她移情別戀嗎?

那雙溫柔的大手還會接住自己嗎?或是,就任由她這個浪蕩女墜落,跌至地獄呢?

乾脆什麼都不要說吧。

就待在他的身邊,愛不愛都不管,只要享受他的溫柔和體貼就好,任他在她身上點燃欲火,而她加倍奉還。

他性感的肩頭是多麼的誘人,令她目眩神迷,若失去噬咬那兒的權利,那她不想活了。

真的,她不要活了,那太痛苦,她不要再失去所愛的人!

所以就算說謊,就算違背自己的心意,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是個虛偽的女人,為了他可以變得更虛偽,連靈魂變得汙穢都無所謂,這是身為女人的特權,不是嗎?

被身為男人的他擁抱,與他四目相對時被貫穿……

段烈的身體內有股熱流湧動,下身變得沈重,胸口被冷氣吹拂之處的寒毛立起,耳邊震盪的音符好似他的粗喘,她渴求碰觸他,更想用舌頭舔他,讓他瘋狂的點燃她身上的情焰。

第一次,她對他產生情欲,而不光是單純的欲望。

想到他萬一知悉她的內心後,不知會以什麼樣的輕蔑眼光看她,甚至背過身去,段烈不由得呼吸困難,手指尖端開始麻痹。

「小烈,妳怎麼了?」急忙停下車子,申屠襲拔下安全帶,橫在段烈面前,焦急的問道。

眼前的她呼吸變淺,是過度換氣的前兆,他連忙將手按在她胸口,注意著她的呼吸狀況。

她全身發燙,微微顫抖著。

「妳慢慢呼吸,小烈,放輕鬆!」申屠龔呼喚道。

段烈突然用力勾住他那古銅色的頸子,傾身用力一吮咬,接著,她嘗到血腥味。

「申屠襲……」

她喜歡他的味道,包括血的氣味,光是聞到便足以令她情狂。

聽著那無意識一般的嬌喘,申屠襲血氣翻騰,往下腹聚集,對她輕易便產生了反應。

天,她好甜,也好狂野……

不行!她是發病了啊,他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野獸!

「小烈,妳又發作了,深呼吸,乖。」與她拉開距離,他難堪的以姿勢掩藏欲望,藏不住濃烈動情的聲音亦故作自然。

聞言,段烈搖搖頭。「沒有發病,我沒有發箔…」

不間斷的否認,反過來扳住他的指尖像十塊熱炭,她的溫暖氣息輕輕吹拂在他耳邊,下一秒變成吮含,傳來又麻又癢又難耐的感覺,他舒服得幾乎都要軟化成泥。

明知她身體不適,但他的「弟弟」已經蹦蹦跳了!

她的舌頭纏著他的耳垂,冷不防,她又是用力狠狠一咬。

他痛呼一聲,不由得拉開她。

「妳在做什麼?」

段烈妖精般的笑容讓人心驚動魄。

她沒有說話,只是凝視,像恨他一般的瞪著,可是手卻柔若無骨,揉著他的二頭肌,然後沿著胸肌滑落,隔著布料,在熟知的位置上又是用力一抓。

和暴力沒兩樣的挑逗,讓他瞇細了眼。

段烈沒有發病,如果他連這麼明顯的情況都搞不清楚,那他就該去撞牆了,因為他該死的無視於她的主動,所以她故意惹怒他,是這個意思嗎?

他當然想擁有這個莫名酷傲的女人,想讓她婉轉承歡,她敢要,他沒有給不起的道理。

只要她沒發病,他隨便她。

「小烈,妳想要嗎?」申屠襲啞著聲音問道。

段烈沒有回答,僅是邪媚的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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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潮洶湧的省道上車震,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申屠襲煩躁的坐回駕駛座,瞥了下段烈冷然自若的表情,再度發動車子,踩下油門。

沒多久後,他已經將車子停進汽車旅館的車庫。

關上車庫的門,他才拔出鑰匙,段烈已經消失在二樓的房門口。

他趴在方向盤上深呼吸,粗濁的喘息聲和下體的疼痛,著實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不是第一次和段烈上床,也不是沒被她勾引過,他深深知道她的魅力,那個酷女孩在床上的坦誠和熱情,可以讓人光用想像就發洩了。

而且,她今天無比溫柔、甜美和誘人,超乎尋常的吸引力令他快要失控。

但讓他遲疑的是,以前他們走省道,經過一間又一間的汽車旅館時,總開玩笑稱呼那是炮房,對於用來發洩欲望為主要功能的建築,一點進去的意願都沒有。

可是,現在他已等不到回家。

情欲淩駕理智,申屠襲下了車,往二樓走去,氣息不穩的打開門。

段烈像個女王一般,仰著頭坐在床尾,目光好似責怪他的拖延。

但此刻,申屠襲內心的拒絕之聲大響。

他不知道自己在遲疑什麼,但看著段烈坐在那裏,他覺得有強烈的違和感和不自在。

他不該讓她坐在那張床上,他不該在這種發洩欲望的地方擁抱美麗的她,那讓她失色。

他們根本不該進來這裏的!

身體和心智互相叫陣,內心被兩個戰鬥中的巨人翻弄得淩亂不堪,申屠襲板起一張冷臉。

段烈靜靜的看著他,想觸摸他的欲望並沒有消退半分,她按捺不住那種心焦,舉起手柔媚的招了招。

申屠襲只一眼,便連思考都沒有辦法了。

他正要上前,一陣電子音突然響徹雲霄。

同樣受驚嚇的兩人,欲火被澆熄了大半。

她旋即撇開臉,難為情的低下頭去,而他內心則暗啐了聲,認命的拿出手機接聽。

看面板上沒有顯示名字,遷怒一般,申屠襲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喂!」說是應答不如說是怒?,他不耐煩地對手機另一頭大吼。

另一端靜了半晌,輕柔的笑聲傳來。

「小襲?」

那似是懷疑似是低喃的嗓音讓申屠襲不敢置信。

「定熏,是妳嗎?」

申屠襲急著想問話,段烈已起身進入浴室,門砰的一聲發出巨響。

他正要移動腳步跟去,手機那頭又是一聲笑。

「小襲,你那裏好吵,是在室外嗎?」邢定熏手上把玩著園藝用的剪刀,笑盈盈的問。

由於先前失去邢定熏的消息,申屠襲只好暫時放下段烈,要自己將心思放在對話上。

「妳找到地方住了嗎?」他問得有點心不在焉。

「嗯,剛找到房子,以後應該會在這裏落地生根。我本來就喜歡園藝,一直夢想住在這裏,為了申屠他才留在國內……申屠他……還好嗎?」

邢定熏口中的申屠,指的是大哥申屠麒,申屠襲過去聽到她這麼喚,總希望她喚的是自己,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再那麼想。

「大哥他很好,最近和一個同事走得很近,據說還一起去學做麵包。」申屠襲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還是怕傷害到邢定熏,雖然知道她已經有了新歡,可能早就不再愛著大哥了。

邢定熏清晰的歎息傳來,彷佛人就在他身旁。

「是李蕾嗎?」

申屠襲搖頭,「不是,是一個叫江水音的女人,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和大哥只是同事。」

邢定熏聞言淺笑,「喔,只是同事嗎?」

申屠襲很想回答是,但他說不出口。

大哥在那個女人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有不尋常的關係。

但是後來因緣際會,他在「歐品坊」又見過江水音一面,赫然發現她有男朋友,而且對方還是齊天諾,這情況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理解。

此事說來話長,範青霓久居乾媽家,她乾媽有三個兒子,年紀最輕、最英俊也最花心的那個就是齊天諾,不過,他並沒有向江水音多嘴。

範青霓的名字在腦海裏掠過,申屠襲又記掛起進入浴室後便沒有出來的段烈。

耳邊溫柔的、令人懷念的聲音仍繼續著,他也不停的回話,可是,他的靈魂彷佛正站在浴室的門前,想要從門縫鑽到段烈身邊去。

申屠襲彷佛有種錯覺。

他好似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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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烈坐在馬桶上,手中握緊一團衛生紙,她閉眼撐著額頭,內心悔恨和憤怒交纏著。

衛生紙拭去了她被情欲控制的證據。一大早就發情,讓她無法不羞恥,連將它丟進垃圾桶的勇氣都沒有。

一想到有人會發現這沾滿晶瑩黏稠液體的衛生紙,她就想死一萬次。

對他有欲望的同時,再次被他愛著邢定熏的事實打擊,她無端地憤怒,對象卻不是他,而是自己。

不是早就知道申屠襲心裏有個邢定熏了嗎?

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逃呢?

她應該跪在他的腳前,用唇舌服侍他,讓他連對話都中斷,作為她對抗那女人的方式啊!

邢定熏也是為了愛情,背叛許下婚姻誓言的丈夫,而她不過是說不出愛他,又想和他上床而已。

可是她也明白,雖然有程度上的差異,也僅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都是某種欺騙。

她騙了自己,也騙了他。

上一分鐘還被身體所驅策,這一分鐘,她已覺得自己骯髒得不配為他所擁抱。

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啊!

過去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範青霓,已經是個糟到不能再糟的經驗,這一次,她異樣的眼神竟落在申屠襲的身上。

她真的好害怕,當他知道時,會不會鄙視她?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想第一個就愛上他,可惜,她愛過範青霓的事實在他的見證之下,也如鐵一般的堅固。

好煩,她好煩,她什麼都不想弄清楚,連要不要繼續這種不相對的曖昧關係都無法下決心。

被情感的激流卷住,腦海中被某張臉占滿,名叫申屠襲的敵軍,一塊一塊的佔領了她心中所有的領域。

為什麼明白了愛情的同時,卻讓她像是吞咽地獄之火一般痛苦?

正當段烈心煩意亂,快要受不了時,門板上傳來輕叩聲。

「小烈,妳不舒服嗎?」

申屠襲的問話愈是溫柔,段烈便愈是煩惱。

為什麼要愛上這個有感情潔癖的男人,為什麼要這麼瞭解他,為什麼自己不是個和他一樣直線條的白癡?

如果那樣,或許她就什麼都不會在意了。

申屠襲掛斷電話後在床上呆坐下半晌,好不容易才回到現實,想起還待在浴室裏不出聲的段烈,他趕緊敲門。

然而門後面好像是一堵牆,安靜得讓人心慌。

糟了,小烈是不是昏過去了?

一想到此,當他打算有所動作時,門被打開,而段烈冷冷地看著他。

「妳怎麼關在裏面不出來?」申屠襲這才安心了些。

段烈搖搖頭,舉起腕表。

「快兩個小時了,我們出去吧,我想回家。」

申屠襲點了下頭,拉著她的手就走,打算再思考清楚一點後,再對她作出最好的決定。

段烈則是因為他的碰觸而感到既快樂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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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任性,便是它不在乎任何事,總是依照自己的步伐向前走。

暑假很快的結束,新學期開始,心裏還記著該嘗嘗月餅,怎知道耶誕節已經只剩一個月就要到了。

今年的聖嬰現象讓十一月仍和夏天沒兩樣,吹冷氣吃著冰棒的夏日景況還是存在著。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四個月中,很多事情變化著,也有很多事情沒有變化。

申屠襲升上了大二,依舊為了寶貝愛車而在「歐品坊」被沈亭語操。

只是,他無法再踏進段烈的房間。

他每天從自己的房間看向段烈那緊閉的落地窗,心緒已然和過去不同。

段烈沒有變,還是一樣酷,有著一股讓他安定的力量。

但是他變了,所以這個從小到大陪在自己身邊的好朋友,已經有了不同的存在意義。

他每一天都瘋狂的想看見她,連夢裏都和她纏綿。

從十七歲開始,每個月有超過一半的日子睡在她的床上,而現在,他因為難以再跨過去,因而每夜用手和想像排解欲望。

雖然很不滿足,但他覺得應該如此。

他就是不想汙辱她嘛!

在沒有想清楚之前,他覺得下上不下、不明不白是對她的不尊重,她值得最好的對待。

想念無遠弗屆,她近在咫尺,卻好遙遠。

明明他只要大腳一伸,這三十公分的距離根本不是問題,但他就是不該跨過去呀!

每一晚,他都在這種拔河的狀態之下度過前半段,而後半段,他總是想她想得心慌意亂,然後近乎生氣的摩擦兩腿之間。

他氣自己為什麼在思考的時候還能欲火中燒,氣自己還必須借用記憶中的她才能發洩!

這種無緣無故令人煩躁又矛盾的感覺,除了愛情,他已經沒有別的答案了,但是,這個答案更讓他陷入兩難。

段烈喜歡範青霓啊,她喜歡的是像精靈一樣的女孩,而不是他這個如假包換的大男人啊!

從來也沒有聽說她看上任何一個男人過。

而且,她是個死心眼的人,搞不好現在還愛著小霓。

他好嫉妒小霓那個遠在日本,什麼都不做,卻能霸著小烈內心的女人。

有一晚,他甚至夢見某種類似角色交換,段烈騎在他身上的夢。

被嚇醒後,他幾乎想用枕頭悶死自己,可是他沒那麼做,因為忿恨的他得先下床換下濕掉的內褲。

看著內褲上頭白濁的液體,申屠襲再一次確認自己是個臭男人,不會是個軟玉溫香的女人。

是不是要變成女人,才能得到段烈的愛呢?

或者是,他就算是個女人,她還是心系著小霓?

每當他這麼想,就更覺三十公分史無前例的遙遠,更是無法跨越。

他好怕,他一跨過去,會撲倒段烈,逼得她開口哀求時,拷問她是否愛他。

但他更怕,萬一他真這麼做,段烈卻說不愛他,那麼他會失去活著的力量。

在他的夢裏,段烈曾在某個森林裏讓他擁入懷中,遠方有著如打翻的珠寶盒一樣的美麗夜景,更遠的地方有著黑色的大海,她殷殷地說著好喜歡他,好愛他之類的話。

連幻想都能如此具體,申屠襲自覺離瘋狂不遠,可是心底又矛盾的覺得安詳。

他愛上了段烈呢。

她是一個本來就該被愛的物件呀!

夜風微涼,申屠襲決定再想清楚一些。他趴在欄杆上,看著段烈的落地窗,想像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申屠襲恍恍惚惚的接起。

「喂,哥,什麼事?你要找定熏?啊,你要離婚?要當定熏的面簽字?啊,要我幫你找定熏?我最近打電話也聯絡不上她耶……很急嗎?喔,這麼急啊,我可以想辦法,但不保證能找到她,好,先這樣了,拜。」

申屠襲掛斷手機,一回神,方想起電腦在前幾天自己抓狂的時候已經被摔爛了,他還沒有錢修理。

可是大哥說得那麼緊急,再不離婚,他的心上人就要跟人跑了。

那就去找小烈借吧。

他可是有正經的事找她,不是為了滿足自己邪惡的欲念喔。

下意識幫自己找了個藉口,申屠襲再也忍受不了寂寞,飛一般的跨越了三十公分的距離,推開那從未上鎖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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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20:02


看著申屠襲燦爛的笑臉,段烈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但轉念一想,他只不過是四個月沒進她的房間,兩人之間又不生疏,於是她立刻要自己恢復鎮定。

「你怎麼過來了?」但她的聲音仍有些顫抖。

從八月的那一天之後,申屠襲行事如常,唯獨不再夜晚造訪,這讓她不能不激動。

申屠襲沒聽出段烈的忐忑,他光是在這問房間裏看到段烈,就覺得開心得快要飛上天。

平常在「歐品坊」或學校裏見到她,都不能和她獨處,現在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內心洋溢著幸福和喜悅。

早知道會這麼快樂,他不應該蠢得不過來的,天哪,他好快樂……

看他拿著手機笑著發呆,段烈不自在的咳了聲。

「小襲,你有什麼事嗎?」說不出口的期待化為溫柔,她柔柔的問道。

申屠襲看得失神,他走近段烈,單膝跪地,零距離的看她。

好希望將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埋藏在心底,只要一想念,便能打開心中的記憶之盒,細細品味那些珍藏的時刻。

他那灼熱的視線讓人覺得尷尬,段烈低下頭,瞥見他始終握著的手機。

她的手指不聽使喚的伸了出去,輕觸他的手。

「小襲,你剛才和誰講電話?」想起方才好像聽見他若隱若現的聲音傳來,段烈在意的問。

申屠襲清醒了些,看向一旁的電腦。

「我剛才和大哥講電話,他拜託我找定熏回國。」

段烈一聽,頃刻間心就涼透了。

「喔,那你過來幹嘛?」她強打起精神鎮定地問道,一邊放慢呼吸,努力下不讓他發現她的異狀。

原來,心冷到極點,還是會覺得痛。

她好痛,好痛。

不敢再看她,怕一看就收不回視線,申屠襲走向電腦桌坐下。

只有老天才知道,他現在心裏還是小鹿亂撞。

「我來借電腦,我的電腦報廢了。」申屠襲歡欣不減的說道。

段烈僵硬的點了點頭,克制般的在心裏數著呼吸。

「喔,怎麼不打電話聯絡呢?那樣比較快,不是嗎?」

她不能被識破,她想留在他身邊,生活在最接近他的地方。

操作著慣用的電腦,發現一切設定都和四個月前沒有差異,申屠襲更加開心。

現在連一丁點小事都可以讓他興奮個半天,所以他一點都沒有聽出段烈語氣中的苦澀。

「她的電話好像有問題,我最近都找不到她,所以寄伊媚兒給她,希望她會收信。」

邢定熏是低科技人種,她的信箱還他以前幫她申請的,希望她現在仍在使用,要不然他真的找不到她。

按下傳送鍵後,申屠襲回過頭來,凝視著還是一臉酷樣的段烈,目光炯然有神。

他的心情真的再也不同了,可是一點也不痛苦。

「小烈,」看著心愛的女人,申屠襲頓了下,才笑著接道:「我要告訴妳一件事。」

聞言,段烈強打起笑臉。「什麼事?」

他搔了搔頭。「我想收回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哪句話?」

「我曾說過,除了定熏,我不接受任何女人做我的嫂嫂,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為什麼?」

「因為,愛情是很美妙的,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不是嗎?困在過去,拘泥于沒有意義的義務,是不可能幸福的,而婚姻是愛的一種表現,所以,若愛情消失了,婚姻本來就該結束,定熏有權愛上我哥以外的人,我哥也有權愛上任何人。未來,我會很開心的接受任何一個人成為我的嫂嫂,而定熏也是自由的。」申屠襲解脫一般的道。

對於移情別戀的定熏、背叛婚姻的大哥、劈腿的江水音,甚至對於忘記初衷的自己,他選擇理解和原諒。

因為重新愛上了一個人,他才明白,原來愛是一種能力。

他多麼希望段烈也能從對範青霓的單戀中畢業,或許這需要很久的時間,但他會在她身邊等待,靜待她重新能夠愛人和被愛的那一天到來。

段烈強裝無所謂的一笑。

如果邢定熏與麒哥的婚姻結束了,那申屠襲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邢定熏了呢?

過去他的身分是小叔,加上還只是個孩子,可是現在的他,無論是誰,都會肯定他的男人味。

他,好迷人。

因為邢定熏,他變成了個吸引人的男人……

「嗯。」除了無意義的回應,段烈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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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橙黃的燈光在夜色中拉出長長的影像,申屠襲開車載著邢定熏在高速公路上賓士,前往機常

不久前,她已和申屠麒簽完字,正式結束了婚姻關係。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從某種壓力中解放的神情,雖然愛情已消失,但是某種和親情接近的友情卻出現了。

申屠襲開心的充當邢定熏的司機,讓哥哥能放心的追江水音。

在路燈的光線下,標準的東方美人坐在駕駛座旁微笑。她散發著一種恬靜的氣息,穿著套頭毛衣,上頭別著山茶花胸針,襯托出她的氣質。

「小襲。」邢定熏溫柔地喚道。

「什麼事?」申屠襲的目光還是朝著前方,但注意力全放在右側。

看著這個不過幾個月不見的男孩子,邢定熏覺得他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申屠襲了。

有人說女大十八變,其實男孩也是一樣。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呢。」邢定熏誠實的說道。

申屠襲聞言一笑,「怎麼,覺得我很英俊嗎?」

「是啊,很英俊,而且你變強了,有了需要保護的人嗎?」

說不出是哪里不同,但他已經有種堅毅的神情,不再是個當初聽到她要離開便一臉倉皇的孩子。

「怎麼這麼問?」和邢定熏對話,申屠襲覺得輕鬆愉快。

現在,她是一個可愛的朋友,而他喜歡和這個朋友聊天,僅此而已,因為,他的心全給了段烈。

邢定熏笑盈盈地道:「男人,是一種會因為有了需要他保護的人而堅定、強壯,為了可供依賴而變得更棒的生物呀。」

「那女人呢?」

「女人會為了所愛不惜一切,變成惡魔。」

「哇,好可怕。」

「一點也不可怕。小襲,記得要抓緊你愛的人,千萬別放手。」邢定熏笑著道。

申屠襲沒有回答,因為他早在心裏下了決定,他愛段烈,唯有她,他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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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邢定熏上了飛機後,申屠襲回到家,一拉開窗簾,便發現對面一片黑暗。

這時,他才想起今天出門前她說過,晚上要和同學趕一份報告,大概不到十二點不會回家。

他轉頭看向牆上的鍾,時間是十二點十分。因為想早一點見到她,他決定到「歐品坊」去等她。

一個月前想通了之後,他便明白他真正要的是什麼,於是他不再因為猶疑而痛苦。

他決定和段烈一起找答案,若她真的無法愛上男人,那他就在她身邊做她最好的朋友。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原來答案這麼單純,雖然實行起來並不簡單,註定是一條難走的路,可是他不後悔。

夜晚的「歐品坊」不若白天優雅,人聲樂聲鼎沸。

他從後門進去,沈亭語一看到他,便將他叫祝

「喂,小襲,你要不要去窗邊那一桌看看?」沈亭語輕快的說道。

原本打算換上制眼的申屠襲一聽,眸子裏滿是疑惑。

「有什麼好看的嗎?」他覺得路卡的語氣好似有些好詐,擺明瞭不安好心,於是問道。

沈亭語仍帶著一抹詭譎的笑。「凡事都該要親自證實,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被推出廚房的申屠襲懸著心走向窗邊那一桌,在一簇簇的白色花朵之後,坐著一個就連花兒見了都會無地自容的清靈女子。

他訝異的看著她,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奪走,表情說是複雜,不如說是充滿驚濤駭浪。

垂著鬈鬈及肩的頭髮,一個笑容就能讓人全身酥軟的女人,貓兒般的眼興奮的在他身上轉呀轉。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他過來,而申屠襲馬上感覺到,四周垂涎的男客人們立刻朝他射出殺人般的眸光。

「小襲,好久不見,來陪我坐會兒吧,我在等小烈呢。」範青霓熱情的喚道。

聞言,申屠襲眸一凜。

「妳怎麼回來了?」

範青霓一年多前去了日本,每次說要回來,都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這會兒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萬一對她情未逝的段烈見到她,會怎麼樣呢?他不敢想。

范青霓看好友沒有意思坐下,於是移動了下俏臀坐到最靠近申屠襲的位子上。

「我放假,但印哥不肯來日本,所以我就回來堵他啦。」她無奈的說。

她心愛的男人是個老古板,知道她打算設計他上床,就死也不肯再到日本去,為了逼他就範,未來所有的假期她都要飛回來,一個也不錯過。

「堵妳的印哥做什麼?你們不是兩情相悅,恩愛得很嗎?」申屠襲恢復鎮定,沈著的問。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雖然已是多年好友,但她是他的情敵,他決定瞭解她的狀況,

他平常事事不經心的腦子,此時快速的轉動著。

她是段烈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孩,若她和別人有了結果,可以讓段烈更死心。

範青霓嘟著能吊三斤豬肉的小嘴,極為可愛。

「女人適合生育的年齡是三十五歲之前,可是我以後可能念書和工作兩頭忙,不知道會不會一個不注意就過頭了。經過再三考慮,我現在只有讀書,還算輕鬆,所以打算邊懷孕邊拿學位。」想到自己的男人不配合,她歎了一聲。「可是印哥說這事要等結婚後再說,而結婚要等念完書再說,死也不肯和我嘿咻,要我專心念書,我一說先上車再補票也可以,他隔天便逃出日本海 關了。」

申屠襲聽了只覺烏雲罩頂。

她永遠是這般天真爛漫,一點都不曉得那個古代男人是抱著什麼樣心情和她在一起的。

那個長小霓十二歲,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男人,能和終於滿十八歲的她交往,已是十分勇敢,她居然還打算先有後婚,這教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接受呢!

而且要抵抗心愛女人的誘惑有多困難,他非常明白,光是面對段烈時要壓制他的「弟弟」,他就快用盡所有辦法了。

「小霓,妳的想法太過可怕了,任何男人都會害怕的。」

聽她一心一意記掛著她的印哥,申屠襲稍微安心了點,他希望她的心裏永遠不要有別人,尤其是不能有段烈。

範青霓委屈的縮著肩,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有著堅定。

「我不管,我要生印哥的孩子,我就是要生他的孩子。」

「小霓,妳可以晚一點再生,不必急於一時。」

好友的勸說,她半點都聽不進去,拚命的搖頭,十分激動。

「為了追逐我的夢想,未來我會深陷在製作熊寶寶的世界裏,一定沒辦法好好懷孕的,所以我要趁現在懷印哥的孩子。」

申屠襲頭痛的撫著額頭,

「那妳回來怎麼不直奔印哥那裏?來這裏等小烈做什麼?」知道不能改變好友的死腦筋,他隱藏內心真正的想法這麼問著。

聞言,範青霓雙眼一亮,手抓著他衣襬搖晃。

「這就是我要找小烈的原因呀!我要和小烈上床,讓她實地教學,指導我怎麼勾引印哥。」她一古腦地說道,絲毫不在乎周遭眾人的目光。

抽了口大氣,申屠襲臉色發青,內心萌生殺人的念頭。

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正確的決定,只有唯一的決定,他要殺了這個變成惡魔的好友,不讓她擾亂段烈好不容易平靜的心!

「不準妳這麼做。」申屠襲咬牙切齒地說道。

範青霓小臉垮下,又嘟起嘴,可是眼神並不畏怯,「為什麼不可以?小烈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會毫不保留的教我的。」

申屠襲只覺得太陽穴痛到不行。

沒和妳上床都念念不忘,和妳上過床,她就毀了!

「反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申屠襲搖晃著她的肩膀,想打消她的念頭,希望能把那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從她腦子裏給甩出去。

範青霓被搖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掙脫,她委屈萬分的啟口:「小襲,你為什麼這麼不願意……啊!莫非你和小烈的事情還沒搞定嗎?」

她的驚呼讓申屠襲眉心一皺。

什麼叫作沒搞定?他才決定沒多久,又沒跟任何人說過,她怎麼會知道他的心意?

見他表情詭異,範青霓像泄了氣的皮球。

「完了,你和小烈的事情還沒定下,那我不能和她上床……」

申屠襲一聽,臉上的溫度又降了幾分,從她的話裏串連出一個真相,他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小霓,妳知道小烈喜歡妳,對不對?」他斷定一般問道。

範青霓抬起小臉,眼兒眨呀眨。「知道埃」所以非得在他們兩人已定下,小烈的心不再朝著她後,她才能打這個主意嘛。

像是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平淡,範青霓毫不遲疑的承認,讓申屠襲眸裏頓時星火燎原。

「妳是什麼時候知道她喜歡妳的?」

「我一直都知道呀……」

範青霓的話中斷在桌面一道重擊聲中。盛怒中的申屠襲沒了平日陽光的模樣,彷佛閻羅般嚇人。

「妳知道她喜歡妳,為什麼不回應她?妳一直裝傻,可知道段烈有多痛苦嗎?」

為了維持朋友的假像,段烈有多委屈,別人不懂,但是他在她的左右,那些惡夢一樣的夜,他都在啊!

他不能接受有人這樣無視于她的心意!

聞言,範青霓臉上浮起一個淡雅的微笑,好似一瞬間成熟了十歲。

「就是因為知道我和她不是對等的感覺,所以我不能回應她。而且小烈一心不希望我發現,所以我必須裝傻……」

啪!

話還沒說完,範青霓的臉已偏到一旁。當她撫著臉轉過來,看見他勃然大怒的神情,才意識到臉上的疼痛從何而來。

申屠襲氣昏了頭,於是揚手就是一巴掌。

「妳太過分了,我絕不會原諒妳這樣踐踏段烈的心意!」

範青霓一聽,視線移開了些,鑽石般晶瑩的眼淚倏然落下。

這時,一聲尖叫忽地傳來。

「申屠襲,你為什麼打小霓!」

站在申屠襲右後方不遠處的段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還在震驚之中,段烈便被申屠襲拖離現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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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是本店特製的冰毛巾。」端著託盤,上面躺著一條包著冰塊的毛巾,沈亭語優雅的說道。

范青霓的淚原本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在申屠襲和段烈離開線視後突兀地停了,就像水龍頭被關上一般。

她笑靨如花,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路卡,不用了,我不痛,」她笑著說。

沈亭語還是不放心的抬起她的小臉,「小襲發起瘋來,和瘋狗沒兩樣。」

范青霓完全同意他的話。

「如果他用力揍我,我早就飛出去了,所以他根本沒用力,只是他真的氣不過,才會如此為小烈抱不平。」

沈亭語沒有答話,逕自在她面前坐下。

半晌後他才問:「妳為什麼故意刺激他?」

範青霓揚起甜甜的笑容。

「因為我和那兩個人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比起他們自己,我更瞭解他們,所以我一定要推他們一把。」

剛剛,她正巧看見段烈走來,才挑了個最直接的方式,逼申屠襲發狂,而後,她便在心疼她的好友面前掉淚。

這麼做好像有點卑劣,不過為達目的,她只好不擇手段囉!

看她笑得天真,沈亭語亦笑了,像個和藷的父親。

「小霓,妳學壞了。」

聞言一笑,範青霓也不否認。

「路卡,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有『姦情』呢?」

看他連冰毛巾都準備好了,肯定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沈亭語將食指按在唇上回憶著。

「那兩個笨蛋一點都不知道節制,也不知道牆板、地板、天花板很薄,還放肆地在浴室裏做,透過水管,廚房和我的房間都聽得到他們的叫床聲。」

否則他為什麼要看申屠襲不順眼,老是欺負他?當然是因為那小子碰了他的寶貝外甥女啊!

「呵呵,我就知道路卡有戀『烈』情結。你覺得他們會順利嗎?」範青霓笑問。

沈亭語不能預見未來,誠實地攤開手,兩人相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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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06:20:37


段烈一被拽進房間,就被拋上床,每一次她要出去,便又重新被丟回床上只能和堵在門口的申屠襲怒目而視。

想到好友不知被他那殺傷力極強的一巴掌打成怎麼樣,懸著心的她就滿肚子火。

「申屠襲,讓我出去!」段烈氣得顫聲喝令。

無聲的和她對峙著,申屠襲假裝沒聽見。

他絕不讓她和範青霓見面,不讓她關心範青霓,不讓她配合範青霓的床上教學……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發現範青霓從頭到尾對她的心意一清二楚,她所做的無意義舉動,范青霓完全明白。

否則依段烈的性子,一定會崩潰,甚至發玻

看申屠襲一副不關己事,充耳不聞的模樣,段烈的怒火燒得更旺,沒法走出房門,她便往落地窗跑去。

但是,在她碰到門框前,雙手已被扣在頭頂,整個人再度被拖回床上。

「申屠襲,我說讓我出去,你聽不懂國語嗎?」

聽她連名帶姓的怒吼著,申屠龔卻像只鴕鳥,一動也不動的把頭埋在她耳際的被窩裏。

段烈雙手被制,雙腳也在攻擊一陣子之後被他的大腿壓住,她只能扭著身體下停的掙扎,直到筋疲力荊

手腳無力的發抖,她不住地喘息。感覺到她粉頰上的汗水,申屠襲抬起頭來。

「小烈,我不會讓妳出去的。」

他不容商榷的語氣像是宣告,讓段烈冷哼了聲,不甘的將臉撇向一旁。

「為什麼?小襲,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她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楚的冷聲問道。

她連怎麼回事都還搞不清楚,就這樣被他扣在床上,這世上沒有天理了嗎?還是說無端限制他人的行動已經是合法的行為了?

她很擔心小霓的傷勢,上一回,他把方展岳打成豬頭啊!

申屠襲無法解釋為什麼,事實上,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那個答案太複雜了,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再加上他必須隱瞞一些事情,因此他只能承受她的瞪視。

他態度上雖堅定,心中卻十分苦楚,一想到她如此關心範青霓,他突地無法控制自己,俯低身子看著她。

「小烈,愛我吧,不要愛小霓了,我會對妳很好,很溫柔的。」申屠襲忘情的呢喃道。

他的話換來一聲冷笑。

「你憑什麼要我愛你?」段烈不見開心,反而尖銳的反問著。

申屠襲聽了心如刀割,但是他還是衷心這麼希望著,他不要她受傷,一點也不希望。

「憑我會回應妳,讓我代替小霓,成為妳心愛的人吧!」他像委曲求全般的哀求道。

段烈眸一凜,更冷的笑再度溢出口。

如果他先前這麼說,或許她會欣喜若狂,但在見他一整個月忙著尋找邢定熏,還特地去接機後,她拒絕接受他這句話。

這段時問,她光是旁觀,就痛苦得想大叫。

「你喜歡的是邢定熏嘛,去要她愛你啊!我又不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我愛你?是邢定熏不要你,所以你轉而開我玩笑嗎?」段烈頓了頓,又仰起臉,「你要安慰,我給你我的身體;你要我的心,辦不到!」

申屠龔原先還勉強稱得上冷靜,這時再也無法讓自己繼續強硬,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他沒想到會聽到她如此決絕的話。

果真,她還愛著範青霓……

盤旋不去的念頭讓他頓時失去了力氣,沮喪地坐在床沿垂首。

身上的壓制雖消失,但段烈已渾身無力,只能躺在他的身邊。

許久後,她首先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愛邢定熏?她哪里好?」段烈再也壓抑下了這一個月來心中的苦澀,加上他先前近四個月的冷落,讓她不禁問出口。

申屠襲的身子震了下,接著一陣苦笑。

「那妳呢,妳為什麼喜歡範青霓?她哪里好了?能讓妳念念不忘,連待在妳身邊的時間遠超過她的我都比不上?』

他這問話一點道理都沒有!她過去喜歡小霓和他有什麼關係?她現在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在意邢定熏那個幽靈……不,邢定熏已不是幽靈,她回來了。

這麼想著,段烈失去了冷靜,熱淚如泉湧,流出眼眶滑過臉頰,落進被子裏,寂然無聲。

不知哭了多久,當她以為自己似乎會就著麼死去時,輕輕的啄吻落在她臉上,耳邊的聲音熟悉又溫柔。

「別哭了。對不起,小烈,都是我不好,妳別哭了好不好?」申屠襲軟聲求道。

看到她的眼淚,他實在不忍,就算自己的心再痛也管不了了,雙手捧著她的臉細細吻著,執意要讓她的眼淚消失。

本來不想軟弱,但段烈還是抓緊了他的胸膛。

「襲,你愛我好不好?我也會對你很好,很溫柔,忘了邢定熏好不好?」她用同樣的話請求道。

申屠襲猛然抬起臉,拉開她的身子。

身前的溫暖消失,段烈慌了,反過來捧著他的臉啄吻,眼裏的淚一顆又一顆的掉。

「求求你,愛我吧!小襲,愛我吧l。」不知怎麼回事,她好害怕他就此消失。

什麼都不重要了,自尊也可以捨棄,沒有他就不會有夢想和幸福,她甚至可以連自我都不要,只要他愛她。

她又再次被他拉開。

以為他是拒絕,段烈幾乎不能呼吸。

「襲,不要走……」

她的哀求消失在他的以指封印下,段烈透過模欐的淚眼,看見他的眼中好似正發亮。

申屠襲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是,他願意賭一賭。

「小烈,妳愛上我了,是嗎?」他沈著冷靜的問道。

被看穿心事,她愣住了,下一秒,她瘋狂的搖頭。

「才沒有!我不愛你,我愛範青霓,你喜歡專情的我,我不要你討厭我……」她胡言亂語,根本搞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申屠襲忍著心痛聽著,然後逼自己好好思考,最後,他還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他的眉心松了開來。

「小烈,妳愛我,對不對?妳不愛小霓了,妳現在愛的是我。」他直截了當的問,語氣半分遲疑也沒有。

段烈聽見又是相同的問句,因為害怕被他討厭,她口不擇言的反唇相稽。

「那你呢?你是不是愛著我?才怪,你還愛著邢定熏,對不對?」

每問一字,她的淚就跟著落下,滿腮的淚光好似訴說著情思,申屠襲見狀,終於明白了這個曲折的女人真實的心意。

「不,我已經不愛邢定熏了。」

申屠襲簡單的一句話,讓段烈的眼淚愕然停祝

「你不愛了?怎麼可能?」

他溫柔的笑了,捧著她的臉,為了她怕他討厭不專情的她而感動不已。

因為愛,所以在乎,因為在乎,所以害怕,愛一個人必然會出現畏懼,光是這個理由,他就該明白了。

太棒了,這一回,他平時不太敏銳的腦子總算在緊要關頭發揮功能,沒有錯過她難得失控所透露出的真相。

「來,告訴我,妳愛我,我就給妳回答。」他在段烈耳邊如惡魔般低語著。

「不,我不要,我昨天喜歡小霓,今天不喜歡了,明天還不知道會喜歡上誰,你會討厭我的,你一定會的。」

「小烈,妳不會見一個愛一個的。」申屠襲有十足的把握,笑著說道。

段烈有些神智不清,卻隱隱感覺面前的男人給了自己最想要的眸光,那永遠不會移開的眸光。

她喜歡他那樣的眼光,好喜歡好喜歡呀!

其餘的,什麼都消失了……

「我不確定……別問我愛不愛你……我不確定會不會見異思遷……」

她不要說愛他,不讓他抓到她會變心的證據,這樣他才不會討厭她,她不想讓他有理由討厭她。

聞言,申屠襲笑了。

段烈好可愛,這個女人,他絕對不會放手的!

「妳不會有機會愛上別人的,想都不要想。」他的神情十分篤定,語氣卻很溫柔。

段烈的內心湧現莫名的感動,但還是嘴硬地道:「別問我……求求你別問……」

「可以,我不問妳。」申屠襲又是一笑,目光變得深邃,「我問妳的身體。」

申屠襲手腳俐落的將段烈的牛仔褲連同內褲一併剝下,硬是分開她緊閉的膝頭,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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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度的歡愛,破壞力驚人。

段烈在申屠襲無止盡的索求中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被要了幾次,也不知道被纏問了幾個小時。

當最後一下衝撞,他也已經只剩下快感,沒能發洩。

即使如此,為求保險,他還是緩慢的退出她的身體,脫下那件「工作服」,丟進快滿出來的垃圾桶。

段烈因為他的離開而發出幾不可聞的悶哼聲,他隨即在她眉心一吻,輕柔的安撫著她。

看她不再蠢動,申屠襲忍住長時間劇烈運動後的肌肉疼痛,起身倒了杯水含在口中喂她喝下。

段烈只喝了一口,接著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嬌憨可愛的她,雙手無力的攀著他的肩。

看著月光下她毫無防備的睡容,申屠襲的內心滿是愛意。

她好可愛,讓他心中無法克制的湧出源源不絕的愛。

雖然她很彆扭,雖然她很不老實,雖然她的心曲折得過了頭,但無所謂,因為他瞭解她。

多少年的相識,只為了愛上她的這一天到來,好似命運之神就是存心這麼安排。

他相信,那種瞭解會和愛意一起與時俱增,這樣一來,無論她多麼難搞,他都能夠解決。

太好了,她愛他,而他也愛她呢!

兩情相悅的幸福是無法言明的。

真正的愛情就算不用說也能圓滿,今後,他還是會一直問下去,讓她無法否認自己的愛,也無法懷疑他的愛。

他總有一天會摧毀她的心牆,毫無阻礙的碰觸她的內心,讓他們兩人無拘無束的相戀。

從未有過的快意讓申屠襲笑了,因為年輕氣盛,他的昂揚再度充血,於是重新拿出個套子戴上,從她的背後滑入。

他溫柔地抱緊她,親吻著她的耳、她的發,只差沒有把她吞吃入腹,雖然他很想。

呵呵呵,這麼做很下流,不過他就是要在她體內入睡,不知道她明早醒來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她繼續否認愛他,那他就可以不客氣的直接質問啦!

心動,情亦動,他在她耳邊低語著,

「段烈,我不愛邢定熏了,一點也不愛了,那一切都已經過去。」

「妳這麼聰明,一定能懂,過往如煙塵,最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那也是我要給妳,和我要向妳索討的東西。

「所以,今後也請妳別再愛範青霓半絲半點,我不準妳再愛她,也不同意妳愛上別人。妳別肖想有機會逃跑,因為我會把妳抓緊,讓妳的眼裏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

「安心的保有妳現在的心情,堅定的相信我,溫柔的回報我,那樣的話,我就能一直一直……」

最後如同秘密般的三個字,被他直接封印在她的耳裏。

跟著,他緩緩闔上眼。

因為姿勢,也因為睡意來襲,申屠襲沒能察覺,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懷裏人兒的眼睫不自然的顫動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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