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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37:24

陽光晴子 - 吸血鬼侯爵(月光愛人之二)

她是沒人疼、沒人要、同人愛的鋼管女郎,   
除了年邁的奶奶爺爺,她一無所有,   
不料突然冒出的“阿逗仔”要她洗手別幹了,  
還死命的遊說老闆炒她魷魚,   
或老說“吸血鬼”這些早掉了牙的故事,   
奇怪,她一向交友單純、男友空缺,  
怎會莫名來個怪哥哥一副煞她很久的樣子,   
還好心的帶她遠渡重洋尋找父親下落,   
更時時來句“我愛你”說得她心頭意亂,  
直到他從不良少年手中救回了她,   
親眼眼睹他的傷口竟神奇的癒合時,   
她才明白,他是她千百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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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38:13

楔子

公元十二世紀法國「快!快!」季斯卡心急如焚的策馬奔馳,一路沿著河谷朝土魯斯城而去。

「侯爵,等等我們!」緊隨在後的雪兒一邊以小馬鞭鞭策馬兒,一邊以眼角的餘光怒視著坐在她身後駕馬的總管孔德,「為什麼要告訴侯爵她的下落?」

「你也知道侯爵找她找了二十年了。」灰發灰眸的孔德一邊回答雪兒的問題,兩眼緊盯著前方在風中奔馳的季斯卡。

「二十年又如何?你不是說她要死了?」

「所以侯爵更要趕去見她最後一面。」

「不,那根本不是最後一面,她死了,還會進入輪回投胎轉世,到時候侯爵仍然會繼續找她,他追她、見她都已經好幾百年了!」金發藍眼的雪兒外貌只有十一歲,但那雙藍眸卻閃爍著妒婦的怨光。

「侯爵愛她。」

「閉嘴!」她惡狠狠的回頭瞪他一眼,這是她最痛恨聽到的一句話。

孔德蒼老的臉孔帶著一絲無奈,在瞧見季斯卡于聖塞寧那座羅馬長方形會堂前急拉韁繩,飛身下馬的奔入後,他也急急不了馬,回身將雪兒抱至地面後,一老一少跟著沖進去。

季斯卡直奔至會堂內的一間小房間裏,瞧見平躺在白色床鋪上,似乎已睡著的凱瑟琳時,他神情激動的走近床沿。

他在床沿坐下,凝睇著眼前已是六十歲的老嫗,俊逸的臉上滿是不舍與深情。

她老了,一如當時她驚愕的得知的真相,明白當她一日日蒼老,而他卻永遠年輕。她從他身邊逃開,為的就是不讓他看到她這發禿齒搖的蒼老狀……他的眼眶微微泛紅,深邃的黑眸閃爍著淚光,顫抖著手,握住她那滿皺紋的小手。

凱瑟琳的身子顫了一下,張開那雙曾璀璨如天上星光的明眸,而今卻也是黯淡,被鬆弛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的藍眼,緩緩的側轉向他。

老花眼的她在靜待死亡降臨之際,視線早已模糊,不過,為了看清這個似乎趕來送她人生最後一程的朋友,她眨眨眼,努力的定焦,在看清楚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美臉孔後,她神情大駭,老嫗般的沙啞嗓音驚愕的叫出,「季斯卡?!」

季斯卡喉頭酸澀,哽咽著聲音道:「沒錯,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凱瑟琳淚如雨下的看著自己摯愛的男人,當年十二歲的她遇見他時,他便是如此的年輕俊挺,而今,她已六十歲了,他的外貌卻一如當年。

她深愛的目光凝視著他俊逸的五官……她即將蒙主寵召了,這張容顏她該深深的刻印在腦海中嗎?

下一世,她還會跟他重逢嗎?

她闔上淚水迷蒙的雙眼。

「凱瑟琳,跟我說話,別那麼快離開我,我找了你二十年了……」季斯卡哽咽的握緊她已是冰冷的雙手。

她搖搖頭,使盡力氣的抽回自己的手。

他愣了一下,注意到她再次睜開的藍眸裏閃爍著兩簇怒火,「凱瑟琳?」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緊繃地道:「我恨你!」

「凱瑟琳……」他臉色一白。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我恨你,如果二十年前,你願意讓我也成為吸血鬼,我就不必逃離你的身邊,也不必畏懼歲月的流逝,青春老去成了這副雞皮鶴發的模樣!」

季斯卡神情淒然,「我不能,一旦你也成了吸血鬼後,你會怨我的,到時你會明白一個人想死卻死不了的恐懼與無助。」

她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我現在就要死了,因為我老了,我的心臟越跳越慢,這樣的我就沒有所謂的恐懼與無助?!」

「你會投胎轉世,你會重新成長。」

「再次經歷生老病死的磨難?」她淚眼模糊,幾乎看不清他的容貌了,「若真如此,我可不可以要求你別再來找我了?別再告訴一個小女孩她的前一世、前兩世是如何的深愛著你,讓她心中的愛苗滋生,讓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季斯卡的下頷一緊,「我不能,我無法控制住自己。」

凱瑟琳淒涼一笑,「你好自私,你可曾想過我的心情?」

他語塞。

「當那個小女孩一年年的長大成人,逐漸沈溺在你的愛情及激情裏,甚至與你結婚,她突然發現自己慢慢的變老了,可是她的丈夫卻仍如她十二歲剛認識時一樣的英俊挺拔,不見老樣……」她抽泣一聲,「你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她好害怕,好惶恐。」

「凱瑟琳……」他難過的想擁她入懷。

她的身體立刻僵直不動,「別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別恨我,我求你,我深愛著你,凱瑟琳。」他嗚咽的凝睇著她,他愛她,無法承受她恨他的話語……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如果真有來世,我絕不要遇上你,不要愛上你,因為,我不要再承受這世所受的苦,我寧願……寧願跟個……跟個正……正常人……相……相愛……」凱瑟琳喃喃說著,意識已見渙散。

「不、不!」季斯卡心碎的看著她闔上了眼睛,瞬間,他有如置身在冰窖之中,全身被一陣陣刺骨的寒氣刺得千瘡百孔。

雪兒和孔德一直站在柱子旁,靜看著兩人死別的一幕。

雪兒抿緊唇,踱到低聲啜泣的季斯卡身旁,再瞧瞧僅剩一口氣便要咽氣的凱瑟琳後,她冷笑一聲,突然欺身過去,咬破自己手腕處的動脈,將噴出的鮮血射往凱瑟琳微張的嘴內--「你幹什麼,雪兒!」季斯卡神惰倏地一變,飛快的起身,粗暴的將她推倒在地。

「雪兒,你太胡鬧了!」孔德也急忙奔了過來,他可被她嚇出一身冷汗。

雪兒稚嫩的臉上有著不相稱的惡毒神情,「既然她也想當吸血鬼,我就成全她。」

「雪兒!」季斯卡神情冷峭,緊繃的下巴有片肌肉陡然抽動著,顯示出他滿懷的怒濤,「你在這時讓她成了吸血鬼,這往後的幾百年、幾千年,她都將是這副老嫗的模樣!」

「我會不知道嗎?」雪兒惡狠狠的看著幾百年前將她變成了吸血鬼一族的季斯卡。

他的俊臉頓時閃過一道歉疚之光。

「你看看我!」她氣呼呼的跳起身來,脫下天鵝絨罩袍,繡著蕾絲的紫色蓬裙長衣後,一絲不掛的站在他的面前,眼內迸出火花的道:「我的身體只有十一歲,沒有成熟女人的樣子,完全就像個初生的Baby,可是我幾歲了?你記得嗎?三百歲?還是一千歲了?」

「雪兒,」他直視著她那雙帶著怨恨的火樣雙眸,沈痛的回答,「你以為我為什麼深愛著凱瑟琳,卻拒絕讓她成為吸血鬼,反而讓自己承受每一回生離死別的痛楚與哀慟,然後再在茫茫的人海中,努力的找尋投胎轉世的她?」

「我……」她語塞。

「因為你,當年十一歲奄奄一息的你要求成為我的族人,我照做了,而後來的五十年間,你一直後悔,因為你想長大、想變老,甚至想感受死亡的滋味,可是我們都知道你辦不到了。」

「對,那是我自己招惹來的,但凱瑟琳呢?她也同我一樣的要求你,你為什麼不照做?讓她變得跟我一樣,擁有永疸的生命,這樣我和孔德就不必像個傻子似的在她每一世死後,陪著你遊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搜尋重生的她!」雪兒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叫。

「她死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你不必再多說了。」孔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飛快的回身,看到凱瑟琳的雙手已垂落在床沿。

季斯卡帶著深情的眸光緊鎖著已沒有呼吸的凱瑟琳,難忍心痛的將她擁入懷中,沈痛的熱淚也在此時滾落而下。

「吾愛,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雪兒怒哼一聲,氣衝衝的拿起罩袍罩住那完全來不及發育的小孩身體,再按住手腕阻止鮮血續流後,轉身離開。

孔德則安靜的佇立在一旁,心中已在思索,該到哪里去找投胎轉世的凱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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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39:04


二十一世紀法國一臉振奮的孔德開著白色奔馳在巴黎街道東彎西拐後,終於抵達第六市區,在季斯卡侯爵的事業王國大廈前,他急忙的下了車,抱著一堆資料搭乘電梯,直上十二樓。

「當!」一聲,電梯門才開,他便急匆匆的出了電梯,前往季斯卡的專用辦公室。

科技日新月異下,這個世界已大大的改變了,而他們這群藏身在現代科技的吸血鬼家族,當然有更好的身份生活在這個花花世界。

季斯卡如今仍是承繼侯爵之名的法國貴族,不過,他是第十二代的侯爵,今年「算」有二十五歲,但已接掌其父第十一代侯爵的事業。

而說穿了,不管第十二代、第十一代,甚至追溯到第五代、第四代,都是季斯卡一人在扮演的。

適時的演個過世的戲碼,換個國家,再讓下一代出現,他永遠年輕挺拔的面貌才不致遭世人懷疑。

而他孔德這個永遠老扣扣的總管,還有永遠長不大的雪兒當然也是跟著他,所以這幾千年下來,他們各個國家都走遍了。

目前這個世界是有錢好辦事,侯爵的財富還夠他們玩個幾千年呢!

思緒百轉的孔德越過季斯卡的專用秘書恩雅,朝她點點頭後,便推開辦公室的門,並順手將門給帶上。

一身西裝筆挺的季斯卡就坐在豪華的辦公桌後,神情專注的看著他創立的「季斯集團」所涉獵的行業,科技、醫院、建築、餐飲、船務等由各方傳來的財務報告「侯爵!」孔德看他專注在文件上以致未在意到自己後,不由得開口叫喚。

季斯卡放下資料,抬起頭來看向他,一瞧到他抱在手上的一疊資料後,抿抿嘴道:「別告訴我,你又找到『她』了。」孔德愣了愣,隨即笑說:「我是啊,她人在臺灣呢,如今正是花樣年華十八歲!」

「嘖!不錯嘛,至少她這回投胎當女人了。」

孔德的神情有點尷尬,這上千年來,侯爵的愛人投胎了數日,居然有幾次成了男人,結果兩人仍是愛得驚天動地,成了一對0與1的同性戀。

不過,時間永遠是破壞他們愛情的劊子手,當一個面貌永遠不變,一個逐漸蒼老時,問題便會顯現,而侯爵一旦坦承真實身份,也就是兩人感情決裂之時。

千年下來,侯爵深愛「她」的心不變,但也因「她」感到心寒不已,因為每當兩人面臨最後死別時,「她」總是說著恨他,恨他一世又一世的糾纏。

所以,近兩百年來,侯爵也決定不再去打擾她,讓她過正常人該有的生活,而不讓自己這個駭人聽聞的吸血鬼霸佔了她的心、她的身體以及她的生活。

不過,侯爵雖這麼做,但他這個老總管可心知肚明,侯爵並不是真的放下了感情,他只是為了成全她幾世的願望,不去見她,不去重燃兩人之間輕易便可激起的愛火。

因此,雞婆的他還是努力找尋,雖然「她」每世投胎的相貌皆不同,但他天賦異稟,只要距離在一千公里內,他都能感應到她的磁場,確定哪個大美人或美男子就是她投胎轉世的。

而侯爵更因對「她」累積了上千年的深情,在兩眼眸對視的剎那,那股震撼心靈的悸動,便能讓他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他尋覓多年的佳人。

只是,這兩百年下來,他是皇帝不急,急死自己這個小太監!

孔德抽離了思緒,小心翼翼的再喚了句,「侯爵?」

「出去吧,我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季斯卡冷淡的目光飄向門外,很明確的告訴他,他可以走人了。

「可是她這一世過得並不好,」孔德刻意放慢步伐,念念有詞的道,「她被親生父母棄養,祖父母又年邁病重,可憐的她……」

「夠了,出去!」短短的一席話讓季斯卡的心情在瞬間變得沈重無比,可是他不想再聽一次她恨他,他愛了她幾生幾世,結果當她人生走到最後,他面對的永遠是她既怒且怨的憤恨,他真的受不了了。

「為了養活她的祖父母,她高中輟學,為了生計,到PUB去。」孔德故意束口不言。

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到PUB能做啥以維持生計?

季斯卡濃眉一皺,雖然明白孔德是故意引導自己發問,而理智也告訴自己別再追問,可是他還是阻止不了那顆渴望知道她如何的心,「她去PUB做什麼?」

孔德搖搖頭,「算了,侯爵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他半瞇起黑眸,「你故意吊我胃口?」

「不是,我是怕你知道了,會將那家PUB給拆了。」

季斯卡輕撇嘴角,「她在陪酒?」

「不是。」

難道是……他神情丕變,從齒縫間迸出話來,「她當了妓女?」

孔德急忙搖頭,「也不是,不過……」

「不過什麼?」

「若依我們侯爵家族的禮規來看,她那行為已是……呃,過份了些。」孔德努力的找尋適當的字眼。

「她到底做了什麼?」季斯卡的口吻越來越冷。

「她是鋼管女郎。」他小心翼翼的回答,一邊仔細觀察季斯卡的反應。

鋼管女郎?!季斯卡的腦海瞬間浮現袒胸露背的少女對著鋼管做出一些猥褻、挑逗動作的畫面……一股怒不可遏的狂濤沖刷過他的四肢百骸,他咬咬牙,冷峻的對著已走到門口的孔德問:「她在哪里?」

孔德在心中竊笑一聲後,才正經八百的回道:「她在臺灣。」

他咬咬牙,「去安排班機。」

孔德開心的點頭,「是!侯爵。」

「至於雪兒……」一想到她,季斯卡兩道濃眉不由得擰緊。

「她一定會同行的,不過,好在陳珊沂這會兒已十八歲了,雪兒就算要讓她也變成吸血鬼一族,定不會選在這時候,畢竟,要陳珊沂永遠像朵剛綻放的玫瑰,她可受不了。」

「陳珊沂?」他蹙眉。

孔德笑呵呵的朝他點點頭,「這是她這一世的名字,中美混血鬼,是個很美的女孩。」

季斯卡抿抿唇,「那就去辦該辦的事吧,免得我後悔。」

「是!」孔德不敢再嚼舌根,急忙出了辦公室門。

季斯卡凝睇著那扇關上的門,俊美的臉孔有著沈思,他已兩百年沒見過「她」了,而今,投胎轉世的陳珊沂在與他睽違許久後,一旦重逢,她的心中可會出現前幾世兩人相遇時,那股似曾相識且一見鍾情的心靈悸動?

臺灣臺北季斯卡一行三人一抵達中正國際機場後,便直奔位於林森北路巷內地下室的「阿爾邦PUB」。門外五彩霓虹閃爍的招牌,門內震耳欲聾的熱門音樂聲狂飆而出,刺耳得很。

一身條紋灰色西裝的季斯卡在步入足供兩人並行的狹小走道時,心跳如擂鼓。

相隔了兩百年,他就要再次與她見面了,她仍會對他一見鍾情嗎?

步在他身後的雪兒一臉的不屑,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雖然很討厭侯爵與他的愛人再次相逢,但這兩百年來,侯爵的感情淨空,她也過得挺無聊的。

至於孔德,自是一臉期待,他希望侯爵和陳珊沂能再度相知相愛。

突然,PUB內變得意外的安靜,季斯卡一行人都注意到這點,不過,在看到座無虛席的客人全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在馬蹄形舞臺上表演鋼管舞的妙齡女郎後,他們便明白原因何在。

那名女郎僅著三點式綴著金色流蘇的比基尼,白皙如凝脂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身軀,隨著熱門音樂在舞臺的三根鋼管上來回飛舞,偶爾挑逗的撫摸自己渾圓的ru房,偶爾在大腿間似有若無的輕拂,她如黑緞般的直發狂野的隨著舞曲的節奏甩動,動人心弦的絕美臉蛋自然也是讓客人每星期二、四便前來消費的主因。

這兩天是陳珊沂上臺表演的時段。

年輕的她鵝蛋臉上有一雙璀璨的翦水綠眸,挺直高俏的鼻子,豐潤性感的雙唇,此刻,如天使般的臉孔正綻放著勾人魂魄的挑逗笑靨。

在舞臺上,她就像是挑動情欲的火焰,扭腰擺臀、盡情熱舞,看得台下的客人不是頻咽口水,就是猛灌酒,籍著那一口口入喉的液體,多少降一下被她挑起的火熱。

不過,在這個滿旖旎情欲的空間,眾客人突地感到一道冷颼颼的眸光朝自己掃射而來。

於是有人開始回頭找尋那記冷光的主人。

在瞧到季斯卡一行人後,竊竊私語聲一波一波越來越大。

漸漸的,看著那個眸中正閃爍著犀利冷光的俊美老外,他的身旁還有一名精緻如洋娃娃的十一、二歲女娃,和看來較為和藹可親的老人。

他們一行三人都是外國人,個個氣質不凡,尤其那名褐發黑眸的俊美男子,貴族氣息濃厚,一眼就能讓人知道他並不是普通人。

所以,眾人莫不奇怪一個像外國皇室的族裔,怎麼會來到這個最低消費才五百元的小PUB?

季斯卡知道眾人的目光幾乎全轉移到他們身上,可是他仍舊不滿,他要拆了這間PUB,讓她沒法子再在這個地方跳這種猥褻不堪的舞!

他冷峻的眸光直視著還在舞臺上像只花蝴蝶飛來飛去的陳珊沂,她對他犀利的目光毫無所懼,甚至還故意對著鋼管做出一些難以入目的挑情動作。

季斯卡雙手握拳,冷冷的對著孔德道:「還待在這兒幹麼?去把她給我拉下來。」

「呃,這麼做好嗎?侯爵。」

季斯卡睨他一記,「你不敢?我去。」

「侯爵!」雪兒氣呼呼的看著他一步步的朝陳珊沂走去,忍不住側身再送給孔德一記大白眼,「沒有找到侯爵轉世投胎的愛人,你會死嗎?」

「也許吧,你也知道我們一向離死神很遠的。」他這幾千年來已習慣雪兒的壞睥氣,因此,對她的怒火多少也感到麻木。

她咬白了下唇,氣煞的目光射向臺上的陳珊沂,只見她對侯爵一步步的接近,眸中出現一抹疑惑。

哼!雪兒撇撇嘴角,上天對她實在太仁慈了,她看了她幾世,除了性別上或有轉變外,她的外表都相當美麗,而且都擁有一副眾人欽羨的身材。

她的目光移到陳珊沂胸前隨著節奏擺動而跟著上下起伏的渾圓ru房,纖細的小蠻腰,還有裹在比基尼下那曲線柔美的臀部,修長的姣好長腿!

看到這兒,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平胸,歎口氣,不再看自己乏善可陳的身材,改而注意舞臺上出現的騷動。

一見季斯卡大步的躍上舞臺,陳珊沂原本帶笑的臉孔在瞬間襲上一層冷霜,她以英文對著眼前俊逸的外國男子道:「先生,請你下去。」

他搖搖頭,帶火的怒眸從她瑰麗的臉孔移到她暴露了大半的身材,冷漠的以標準的中文說:「跟我離開。」

講得挺字正腔圓的嘛!陳珊沂嗤笑一聲,雖有點訝異他的中文能力,但她對他的話可是不屑得很。「你已是第N個要帶我出場的男人,可是我只跳舞,不幹別的事。」

「我不準你再跳下去!」他的俊臉鐵青。

她抬高下顎,「你是我的誰?」

「我是……」他倏地住了口,他該怎麼說?瞧她臉上對他的不屑,她早忘了他是誰了,甚至連一絲心靈悸動的熟稔也全無。

「請你下去,別妨礙我的表演。」

「我不會讓你在一票男人面前表演這種驚世駭俗的舞蹈!」他一說完,便抓起她的手,也不管台下騷動的客人,硬是將她拉到後臺。

陳珊沂用力的想掙脫他,但徒勞無功,她氣煞了麗顏,「你幹什麼?放開我!」

「去跟你的老闆說,你辭職了!」他的口氣冷得嚇人。

「我呸!你這莫名其妙跑出來的人有啥資格指使我?」在季斯卡如其所願的放開她後,她氣呼呼的揉揉被他抓痛的手,經過一些面露不解的同事,來到自己的櫃子前,拿出隨身的大背袋,大步的朝後門走去。

季斯卡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見她要走,再次拉住她,冷冷的道:「你沒跟你的老闆說,你明天不來了。」

她怒視著他閃爍著怒焰的黑眸,「我為什麼要說?」

「我知道你生活困難,我可以供給你所需要的一切。」

「包養我嗎?」她冷笑一聲,「如果我有這種想法,那也輪不到你!」

「你是我的女人!」他僵硬的扯動唇角。

「呵,這句話聽得我耳朵都長繭了,你是不是可以換點新鮮的?」

「好,找個地方,我可以跟你談你前幾世的事情。」

她柳眉一挑,「前幾世?這的確新鮮,不過,我沒興趣!」她的目光移到他仍緊抓不放的手上,「放開我。」

「除非你去辭職。」

她目光一冷,突地出人意料的俯身,朝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季斯卡倒抽了口氣,連忙抽開自己的手,看到上面那深刻的齒印,他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冷冰冰的女孩,「你……」

「在這種地方想輕薄我的人太多了,所以,」她冷笑一聲,「就算你是外國人,就算你英俊挺拔,也沒有吃我豆腐的權利!」她將背包背起,迅速從後門離去。

天,他這個吸血鬼侯爵竟反被個少女咬了一口?季斯卡哭笑不得卻又滿懷怒火,他氣衝衝的跟上前去,卻看到她接過一名年約二十歲上下的男孩手中的外套及安全帽。

當看她坐上那輛小得可笑的摩托車,他想也沒想的就沖到車前,怒視著她,命令道:「下車!」

王雄明不明白眼前阿逗仔的怒火從何而來,一張稚氣的臉龐充滿不安,他咽了一下口水,回頭對著陳珊沂問:「他是誰?」

「他是個神經病,別理他!」陳珊沂一臉嫌惡。

「陳珊沂,你給我下車,坐這種車子多危險。」季斯卡怒不可遏的咆哮。

「拜託,你到底是誰?你很煩呢!」她氣呼呼的瞪他一記,再低頭看了表一下,拍拍王雄明的肩膀,「快點,我下一場的表演要遲到了!」

「呃,好!可是他……」王雄明有點兒害怕的指著站在車頭前動也不動的季斯卡。

「他不走開,你撞過去。」

「什麼?珊沂,你在開玩笑?」

「是他不走開的,幹我們何事,撞過去!」她見王雄明動也不敢動,乾脆下車,火冒三丈的道:「你坐後座,我來騎!」「可是,你還沒有駕照。」王雄明咽了一下口水。

「唆,再這樣,你也不用來載我了!」

「呃,好。」王雄明連忙下車,與她換了位置,兩手很自然的就環住她的小蠻腰,但一感受到冷光掃來,不知怎地,他的手就很自動的縮了回來,尷尬的往兩旁放。

陳珊沂冷睨著神色奇臭無比的季斯卡,努努嘴問:「走不走?不走,我撞上去了。」

他不相信她會那麼狠,「好,你撞。」

「你……」她沒想到他回得那麼乾脆。

她咬緊了下唇,想到下一個PUB的表演就快要遲到了,性感的唇瓣抿成一直線,催緊油門後,快速的來個U型回轉,掉轉車頭後,急速的駛上那條越夜越美麗的林森北路。

季斯卡濃眉蹙緊,看著絕塵而去的摩托車尾燈,再低頭瞧瞧手背上已看不出齒痕的手背,喟歎一聲,「陳珊沂嗎?這一世的你,個性似乎與前幾世的溫柔婉約有著好大的一段差距……」

喃喃自語間,孔德已開來一輛奧迪在他面前停下,探出車窗叫喚,「侯爵。」

他點點頭,坐進車子後,便看到一臉臭臭的雪兒,「你怎麼了?」

「不爽!」她回得乾脆。

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8既然不爽就回飯店去,我和孔德去找她便成了。」

雪兒孩娃似的臉龐浮現怒意,忿忿不平的道:「每次都這樣,有了她,我就成了老二。」

「我不懂你的意思。」季斯卡神情凝重。

「我也愛你啊,就算我有一個小孩的身體,可是我的心智成熟了,我也要戀愛,更要有性愛。」

「你不是找過戀童癖的男人?」他抿抿唇,這樣的埋怨他已聽了千年了。

她仰頭翻了翻白眼,「那是心理變態的男人,一次的經驗就夠了!」

「那你自己看著辦,我從不過問你的事,也請你別過問我的事。」

「不公平、不公平!」雪兒想到美麗絕倫的陳珊沂又一肚子火,她見過她上輩子雞皮鶴發的老嫗樣,可她現在又是1朵嬌豔欲滴的玫瑰了,而她呢?她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停車!」季斯卡現在的心思全在陳珊沂身上,他們分離了兩百年,雖然她對他無一絲熟悉,但他對她仍舊心動情深,他急於再見到她。

孔德不解的停下車,回頭看著開車門下車的季斯卡,「侯爵你……」

「我回阿爾邦PUB去,問問看,她的下一場表演是在哪里,你先載雪兒回飯店。」

「我不要!」她馬上拒絕。

季斯卡的俊臉覆上一抹冷峻,「不要濫用我對你的愧疚感。」

「你……」她氣得語塞。

「既然你的心智成熟,就以成熟的態度來面對我對陳珊沂的感情,別再過問。」神色欠佳的他將車門甩上,舉手招了部出租車。

雪兒眼眶泛紅,知道這一世,自己又將被忽略了……**

*連續一個星期,季斯卡接連出現在陳珊沂的表演場合中,在熟悉她的所有工作順序及場地後,接下來的日子,他走訪了一共四間雇請她跳鋼管舞的PUB老闆,在威脅利誘下,總算讓他們點頭,表示願意主動辭退她。

夜暮低垂,陳珊沂背著背包前往阿爾邦PUB,身後則跟了這兩個星期來,可說是陰魂不散的季斯卡。

她已莫名其妙的連續被三家PUB炒魷魚了,阿爾邦是最後一家,若又被Fire,那她就得考慮回到尼森PUB,雖然那兒老闆傑克森對她有濃濃的愛戀之情,但為了生活,她也只得面對。

思緒百轉的步入阿爾邦,卻見到會計小姐迎面而來,她心中有譜,看來,她又得捲舖蓋走路了。

「珊沂,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用說了!」陳珊沂淡漠的打斷會計小姐的話,抽走她手中的薪資袋後,轉身再次步出門外。

季斯卡佇立在門口,高俊挺拔的外貌吸引來往行人的注目。

帥!他的確很帥,五官立體分明,不馴的褐色長髮在脖子後束成一束,剛毅的貴族臉孔上,那雙潛沈、過於冷靜的黑眸總是靜靜的凝睇著她,偶爾,她會不經意的發現那雙黑眸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不過,大半時間那都是閃爍著冷冽的眸光,而最令她感到無措的是,這兩個星期他跟蹤下來,她竟產生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識感,彷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兩人曾這樣走過一段長長的路。

搖搖頭,她抽離了思緒,將薪資袋故意的在他面前晃了幾下,嘲諷道:「恭喜你,你又讓我的工作飛了。」

「我是為了你好。」他的口吻相當老成。

「謝了!」她充滿諷刺的道謝。

見她越過他就走,他邁開步伐,跟她並肩而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走到路口,卻發現王雄明並沒有在街口等她,柳眉一擰,朝街道四周看了看。

「不用看了,如果你在等那台小綿羊。」他冷笑一聲,「他接你到各個PUB表演,是為了你給他一個月五千元的打工費,而我一次給了他十萬,要他離開,你說他走不走?」

十萬,還真多呢!她抿抿唇,「我早知道男人都是信任不得的。」

當初她會找王雄明,是因為他是她的同學,而且,他的家境跟她一樣,再者,有個發育不良的小男生跟在她身旁,多少可以幫她提醒那些年紀大了她十幾、二十歲的老牛們,別肖想吃她這一株嫩草!

「我送你回家。」

陳珊沂冷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沒錯,還包括那一對生下你,卻將你棄養的離異博士父母。」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到底是誰?憑什麼調查我的身世?」

「你想知道我是誰,就上我的車。」他指指停在路旁的一輛奔馳車。

她搖搖頭,「不可能,誰知道你會載我上哪兒去!」

「你很小心,不過,」他凝視著她美麗的臉蛋,「你確實容易引人犯罪,你是該小心點。」

她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開始沿著街道走。

季斯卡捨棄了轎車,與她並肩而行,「怎麼?夜間部下課時間末到,所以你不敢回去,怕你祖父母會起疑心?伯他們知道你輟學了。」

陳珊沂神情倏地一變,腳步頓歇,猛然旋身怒視著他,「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朝前面看了一下,「我記得拐個彎後,前面有個公園,那兒滿靜的,我們可以談談,你會知道我對你的事有多清楚。」

她睨他一記,「呵,你這個阿逗仔跟蹤了我兩個星期,這附近倒是被你摸熟了。」

「別阿逗仔、阿逗仔的叫,你別忘了自己也有一半的外國血統。」

她抿抿唇,沒有反駁。

「我的名字是季斯卡,法國凱尼傑家族的第十二代侯爵。」

她不怎麼感興趣的瞟他一眼,「侯爵?來頭聽來不小,不過,」她聳聳肩,冷冷的說:「我對你還是沒有興趣,至於我這麼一個鋼管女郎,對那些見不得人的家醜也沒什麼感覺了,所以你清不清楚,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我是不可能跟你到公園去談的。」

他的眉峰攏聚,「我想知道,你對我的名字連一點熟悉感也沒有?」

陳珊沂反問他一句,「應該有嗎?」

聞言,季斯卡的俊臉難掩落寞神情,不過,他很快的將它拋向腦後,他告訴自己,他才與她相處兩個星期,她覺得陌生也是應該的。

「別再跟著我,我真的很討厭男人,尤其是你這種跋扈、自以為是的男人。」

她招手喚了一輛出租車,沒想到,他竟厚臉皮坐進前座,「喂,你……」

他牽強一笑,希望能跟她好好的談一談,「聽說在臺灣,坐前座的人要付費。」

她受不了的仰頭翻了翻白眼,「我還沒有窮到要你幫我付車費。」

他搖搖頭,一臉疼惜,「坐出租車對你而言,算奢侈了。」

她瞪著他久久,才坦承道:「是,如果你不亦步亦趨的跟著我,我寧願搭公車回家。」

「然後吃一碗加鹵蛋的陽春麵充當晚餐兼宵夜後,換上學生制服回家,是不?」

她咬咬牙,「那是我的事。」

「你太省了,這樣有礙健康。」

這人會不會管太多了?「那也是我的事。」

「不,再來你沒有收入了,你的事就變成我的事。」

「如果你不健忘,你該知道我白天還有工作。」

「領一萬八的公司小妹嗎?」季斯卡勾起嘴角嗤笑一聲。

她沒有漏聽他話中的不屑,「你……」

「那工作也沒了。」

她愣了愣,「你說什麼?」

「我替你遞了離職書,恰巧你的上司是個老處女,對你的年輕貌美早就充滿妒意,所以很開心的收了你的辭呈。」該死的,那個老巫婆早就恨不得辭退她,而這個白癡男人--「你憑什麼左右我的生活?」她怒不可遏的發出狂吼。

「我說了,你要答案,我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談一談。」

「我不會跟個男人獨處一室!」

「那就找個公園,甚至公共場所。」

陳珊沂怒視著眼前好整以暇的俊美臉孔,不可諱言的,這個侯爵有絕對的金錢及勢力,才能在短短的兩個星期內,讓她的五個工作全部告吹!

若不跟他談清楚,他再一直糾纏下去,生活費及祖父母的醫療費就沒著落了……她抿緊了唇瓣,對著因為沒有目的地而遲遲沒有開車上路的司機道:「到大安森林公園。」

「呃,好。」司機連忙點頭,他最怕載到吵架的情侶了,半路就跳下車的可是大有人在呢,但看兩人似乎達成共識了,他也籲了一口氣,開車上路嘍。

季斯卡滿意的瞥了一臉冷霜的陳珊沂後,才回過頭將身子舒服的靠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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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1:08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一盞盞的路燈點亮了大安森林公園,而公園內的遊客仍不少。

季斯卡和陳珊沂並肩走著,一直走到一處較為靜謐的座椅旁,他才主動的停下腳步落坐,直視杵立著不動的她。

她抿抿唇,頓了一下,才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凝睇著她,她今年才十八歲,簡單的合身T恤、牛仔褲就讓她美得過火,如果穿上名牌洋裝,肯定更動人心弦。

陳珊沂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渾身都不對勁,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熱感在她的四肢百骸流竄。

她撥撥長髮,口氣不悅的道:「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他將不舍的目光移開,落在前方草坪上熱情擁吻的男女身上,喃喃的說:「我們也曾那樣……」

她擰眉,困惑的目光跟隨著他的目光落在同處,豐厚唇瓣頓時抿成一直線,「我覺得我正跟個神經錯亂、得幻想症的男人在一起。」

季斯卡見她起身要走,連忙拉住她,一臉歉然,「對不起,太多的往事,讓我有點情不自禁。」

她抽回自己的手,「如果要談以前的事,我沒興趣。」

「我知道,今世的你是個獨立自主又憤世嫉俗的女孩,你的環境……」

「我聽夠了,什麼今世?簡直是狗屎!」

「不,我得告訴你,我們是好幾世的戀人。」

他知道自己這樣沒有前因後果,突然迸出來一句話一定會讓她搞不清楚,可是他忍不住,他與她分離兩百年了。

陳珊沂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瞅著他,冷冷的道:「你病了,最好去看心理醫生。」

「我是病了,心病,你不會瞭解的。」他牽強一笑。

「我是不瞭解,也不打算瞭解。」她轉身就走。

「等一等。」季斯卡再次阻止她離去,「至少聽完一個故事後,你再離開好嗎?」

故事?她挑起一道柳眉,她有那個美國時間嗎?

從她的神情他便知道她的答案,可是他還是希望她留下來,「算我求你。」

她凝睇著他,令她錯愕的是,她居然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一股難言的悲慟?!

不知怎地,她的心要她離開,可是她的腳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走到椅子旁,再次坐下。

沒空去理清心中的思緒,她撇撇嘴角,「好吧,我聽。不過,希望聽完了之後,你別再來打擾我,我不知道你心中怎麼想,但,我早打定主意,不婚也不談戀愛,更不會跟任何一個男人上床。」

令她意外的,他竟露齒一笑,她蹙眉,「你笑什麼?」

你註定屬於我的,不管身或心,所以你才打定主意不接受其它的男人。季斯卡深情的凝臉著她,俊臉上有著蠱惑人心的溫柔光彩。

在他熾烈又帶著深情的眸光下,莫名的她的心居然卜通蔔通的狂跳起來。

荒謬!她暗暗的低咒一聲,才開口,「再不說,我就走了。」

他溫柔一笑,「好,我馬上說,在七世紀的法國,一名吸血鬼與一名女子……」

「噗!」陳珊沂噗哧一笑,隨即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

「你笑什麼!」季斯卡的俊臉上滿是不悅,這個愛情故事對他來說是神聖莊嚴的,但她卻笑得前俯後仰,彷佛他說了個笑話。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頻頻搖頭道:「拜託,這位季斯卡侯爵,我十八歲了,早過了聽童話故事的年齡,好嗎?」

「這不是童話故事!」他神情一凜,黑眸暗潮洶湧。

她聳聳肩,「就算不是好了,不過,對不起,如果你要說吸血鬼傳奇,那我可沒有耐心跟你混下去。」她再次起身,無視他俊臉上滿的怒火。

她撇撇嘴角,「我真的要走了。」

「你答應我要聽完故事的。」

「我後悔了,因為我不知道你要說那麼無聊的故事。」

「這事一點都不無聊!」他咬牙迸射出話語。

她再次聳肩,低頭看了手錶一眼後,啼笑皆非的瞅著眼前俊美不凡卻怒氣騰騰的臉孔,「你相信嗎?我早料到今晚我會沒有工作的,所以我已經事先跟我的爺爺奶奶說好,我今晚會早點回去,而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很傷心,也很火大,直勾勾的睇視著她許久,久到她瑰麗的面容又增添上不耐。

「我走了!」她越過他離開。

這一次,季斯卡沒有再攔她。

他好失望,兩百年沒見,她比前幾世都還要來得冷漠,這樣的她,值得他對她再次付出愛情與真心嗎?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季斯卡一人悶在凱悅飯店,不曾再去打擾陳珊沂。

孔德看在心裏,十分替他難過,這一世的「她一個性獨立,又值十八年華、年輕氣盛,哪會懂得侯爵對她的用心?

暗歎一聲,他端了一杯咖啡給季斯卡,「侯爵,你真的決定要回法國去了?」

他點點頭,「我想我還是不該前來打擾她的生活,她對我的記憶一片空白。」

「可是……」

「不必再說了,你機票都訂好了嗎?」

孔德點點頭,「明天一早的班機。」

「她祖父母那邊,你有將錢送過去了?」

「都送去了,也照你的意思說給他們兩老聽,他們兩老一聽到是自己兒子托你將那筆巨額養老金送交給他們時,還高興的都哭了呢。」

季斯卡拿起咖啡啜了一口道:「他們好騙,不過,一旦陳珊沂回家後,可能不會相信那筆錢的由來。」

「我想也是。」她並不笨。

季斯卡將咖啡放回桌上後,面露思索,他相信她一定會因那筆錢而來找他,可是……她的工作是因他的關係沒了的,既然他已決定不去打擾她,那他就該將她及她祖父母所需的生活費打點好,免得她為了生活又去做那種不堪入目的鋼管舞表演「侯爵,你看我這一身打扮如何?」一身娃娃裙裝卻有了胸部的雪兒笑咪咪的走了進來,「怎麼樣,不錯吧?」雪兒相當自傲的向兩人展示她的美胸。

「你又在裏面塞了什麼?」孔德直覺的問。

她送給他一記大白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言下之意就是如此嘍?孔德咧開嘴笑。

季斯卡看著她,稚氣的小臉龐,無袖的娃娃裙裝,胸前卻突出兩個跟她的巴掌臉差不多大的胸部。

他搖搖頭,「雪兒,我以為你早已認清事實了。」

她撇撇嘴角,氣衝衝的將手伸入衣服內,將那最新型的真水胸罩解了下來,火冒三丈的將它扔進垃圾桶內,她只是想長大,想像個女人。

季斯卡走到她眼前,看著這個跟自己生活了上千年的小女娃,或許是因為她永遠長不大的外貌,他一直將她視為自己的女兒,對她,除了愧疚外,還有更多的親情,不過,她始終不明白他的心情。

他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別再氣了,我告訴你一個你會比較開心的消息。」

她聽起小嘴兒,「什麼好消息?」

「我們明早就回法國去。」

她擰眉,「真的?只有我們?」

他點點頭,「只有我們。」

她眼睛一亮,「太好了,你放棄她了,是嗎?」

他苦笑,這算放棄嗎?還是成全她不要再見到他的願望?

「雪兒,何必問那麼多,總之我們要回去了。」孔德在一旁朝她搖搖頭,要她別多話。

「可是……」她不悅的睨了孔德一眼,再瞟向面露憂愁的季斯卡,「算了,看侯爵這樣子,我就知道他放不下她。」

季斯卡爬爬劉海,轉身走回沙發椅上坐下,沒有駁斥雪兒的話,因為他真的放不下陳珊沂,不過,他會試著抑制自己那顆想親近她的心,畢竟,他已見到了她,她的容顏將刻劃在他的腦海裏,一如她前幾世的美麗容顏一樣,無法磨滅。

孔德見他沈默,明白他是默認了雪兒的話。

雪兒抿緊了唇,受不了這一室的滯悶氣息,她咬咬牙,決定單獨去會一會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臺北的天空晴朗無雲,陳珊沂卻愁眉不展,她一星期沒有工作了,而更可恨的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擾亂她生活的季斯卡侯爵,這一個星期來卻連一個影也沒見著。

真他媽的!他將她當成玩具嗎?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還是因為她不想聽他說那個可笑的吸血鬼故事,他火大了?

嘖!她邊想邊晃進中山北路的尼森,這樣也好,他不再來煩她,她也可以安心的再找個工作養活一家三口。

不過,她雖想得這麼豁達,但她知道心裏有一個角落莫名的覺得空虛,而那似乎是為了等待他而呈現淨空的。

她微抿唇,順順及肩的長髮後,推開尼森的門。

白天的PUB總是少了股熱鬧氣氛,幽暗的室內不見半個客人。

不過,傑克森的老婆劉莉倒是出人意外的坐在吧台前,陳珊沂瞥她一眼,眼神往四處梭巡著。

「甭找了,他待會兒才會進來。」劉莉年已三十八,不過,由於保養得宜,外貌看來才三十出頭,只是她雖然也是個美人,但總比不過陳珊沂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來得美麗動人。

劉莉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的廉價T恤及牛仔褲轉了一圈後,才回到她那張脂粉未施,卻更顯得年輕細嫩的美麗臉孔上,「我聽傑克森說,你想再回來我們店裏跳舞?」

她點點頭,「沒錯。」

聞言,劉莉咬牙切齒的怒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回店裏表演的!」

對,她是說過,可是……她搖搖頭,語氣無奈,「沒辦法,我是為了生活。」

「可你明知傑克森想包養你,他為了你動了真感情,甚至想要跟我離婚,這些事也才發生在半年前而已,他現在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情感,你卻又要讓我們平靜的生活再起波濤,你怎能如此惡毒……」

「夠了!」陳珊沂雖年輕,但氣焰可不小,她不悅的打斷劉莉連珠炮的怨言,冷冷的說,「我只是來要一份工作,如果你不放心你的老公,你大可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在他身邊。」

「你明知道我守得住他的人也守不住他的心。」

「那是你自己的魅力不夠。」

「你……」劉莉氣得語塞。

此時,PUB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的便是年近四十,外貌俊逸挺拔的傑克森。

傑克森是美國人,在乍見陳珊沂時,那雙清澈的藍眸頓時一亮,他開心的走近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太好了,見到你真好。」

「傑克森!」劉莉氣憤的握緊拳頭,恨恨的道:「我在這裏呢!」

他瞥她一眼,他對她早沒興趣了,不過,由於她知道他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也只得繼續跟她混在一起。

「夠了,可以放開我了。」陳珊沂不悅的推開他仍令人窒息的擁抱。

他深情的凝睇著眼前動人的麗顏,「我們在電話裏已說好了,你明晚便可以來上班。」

「我知道,我是先來你這兒,」她瞟了擺出一張臭臉的劉莉一眼,「預支一個星期的薪水。」

「是你祖母的洗腎費用嗎?」

她不悅的暗忖,怎麼男人都那麼愛管她的閒事?「借不借?不借,我找其它人借去。」

傑克森露齒一笑,隨即從皮夾裏抽出十張千元鈔票給她,突然,劉莉手一伸,快速的將那疊鈔票搶了過去。

他臉色丕變,「劉莉,你……」

「這間PUB是我的,你別忘了你只是掛名的老闆。」

「我知道,可是珊沂有急用。」

「她連班都還沒上就想拿錢?」

「算是我借她的成不成?」

陳珊沂看著互相嘶吼的兩人,受不了的轉過身,「算了,當我沒來過好了。」

傑克森愣了一下,急忙喊道:「珊沂,等一等。」

「讓她走!」劉莉氣憤的拉住他想追上前的身子。

「我明晚會準時來跳舞,一星期後,再將薪水給我。」陳珊沂淡漠的離開。她得想想到哪兒再去借錢,其實她身邊還有一些錢,但那是要支付奶奶下星期的洗腎費,所以這幾天的生活費反倒沒著落。

傑克森見她離開,神情森冷的睇視著劉莉。

「你……」她咽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你想幹什麼?」

「怎麼?剩我們兩人時,你的氣焰就不見了?」他一臉冷峭。

「我……你別忘了,我知道你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每個月我還得提供新鮮的血液給你。」她頻咽口水。

他一步步的接近她,「是,不過,你別真的激怒了我,我若要找個年輕的護士幫我弄袋血來,應該也沒啥問題才是。」

「你……」她怔愕不語。

「我要陳珊沂,這一點,你給我牢牢的記在腦海裏!」陰冷的瞅她一眼後,怒不可遏的轉身離去。

劉莉眼眶泛紅的跌坐在地,她早知道她不可能留住他的心,因為她會一日日的蒼老,而他卻能永遠年輕英浚

陳珊沂離開尼森後,便回到自己的家。

古老的四合院是撫育她父親成長的地方,只是務農的祖父母省吃儉用的栽培父親出國念書,甚至為了支付他昂貴的生活費而賣掉賴以為生的田地,結果父親卻在國外結了婚,定居下來,卻忘了日漸年老的雙親。

更無情的是,他和妻子離異後,自己這個拖油瓶竟被他扔回這兒,讓兩個年近六十的老夫婦來照顧當年才七歲的她。

父親無情,但善於交際的母親對她也無一絲關愛,她在他們的身邊七年,自有記憶起,她常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一個忙於事業,一個忙做交際花,而她則被扔給一個黑人女傭,常常與孤獨為伴,學校的活動,他們從不出席,只說忙忙忙……將自己抽離過往的思緒,陳珊沂踏進紅磚門檻,走入院子。

「珊沂,你回來了!」陳榮明有著一張黝黑且滿皺紋的老臉,在看到自己疼愛的孫女回來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迎向她。

陳珊沂對任何人都是冷漠疏離的,惟獨對真心愛她的祖父母除外。

她笑咪咪的快步走近,「爺爺,怎麼了?瞧你今天那麼興奮?」

「不只我,還有你奶奶,她剛剛是等你等到累了,才睡著呢!」他眉開眼笑的道。

她笑笑的牽著他的手往客廳走去,「什麼事那麼開心?」

「來,你看看。」陳榮明拍拍她的手,走到靠牆的那只破舊竹櫃旁,小心翼翼的從裏面拿出一張支票,回身交給她。

她好奇的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千萬?這是哪兒來的?」

聞言,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哽咽一聲,以單薄的內衫拭一拭眼角的熱淚後,才說:「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爸會想到我們的,你看,他這一次就差人拿了一千萬回來給我們,我……」

「什麼!這是我爸給的!」她難以置信的揚高音調。

「是啊,那個外國人是那麼說的,而且他說的國語還很流利呢!」

「外國人?」

「嗯。」

陳珊沂仔細的看著那張支票的簽名,這根本不是爸的名字,更不是他的字跡,再說,她也不相信十多年不曾跟他們連絡的父親居然會想到他們,而且還良心發現的給了這麼一大筆錢!

那究竟是誰?

她仔細的研究支票上的簽名,喃喃的念,「季--斯--卡?!」她柳眉一擰,「季斯卡侯爵!」

她臉色丕變,麗顏上隨即滿駭人的怒火,她將支票收至背包內,「爺爺,那個外國人有沒有說他住哪里?」

「哦,我有問他,我想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見見他,順道問一下你爸在國外的情形,他說他住在凱……凱悅?」

「凱悅飯店?」

陳榮明頻頻點頭,「對對對,還說只待到今天呢,明天一早就要離開臺灣了。」

陳珊沂一肚子火,不過,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爺爺,我去就好了,你留在家裏照顧奶奶。」

「你奶奶也想去。」

不行,他們真去了,她怎麼對那個莫名其妙捐她錢的侯爵大吼特吼一番?

她搖搖頭,「爺爺,我想還是我去好了,呃,奶奶的身體不好,我去邀請他過來吃頓晚餐,你們就準備一下,好不好?」

陳榮明想一下,開心的點頭,「這樣也好,別說人家這麼遠的來這兒,我們連頓飯也沒請他,好好,你先過去邀請他,晚一會兒,等你奶奶醒了,我們就到市場再去買些菜回來。」

「嗯,那我先走了。」陳珊沂朝爺爺微微一笑,而在轉身的剎那,她臉上的笑靨也跟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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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1:49


陳珊沂離開約半個小時後,雪兒便搭了出租車抵達陳家古老的四合院。

陳榮明的鄰居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除了在電視上看過外國人外,可沒幾個親眼瞧過。

而之前已來過一個灰發阿逗仔,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像極了洋娃娃的金髮女孩。

所以幾個老阿公、老阿媽猛瞧著雪兒。

說來,雪兒可是千年老吸血鬼了,在看到那幾個對自己議論紛紛的老人們,她可不爽極了,柳眉一豎,尖銳的怒叫,「看什麼看?!」

哇,好個字正腔圓的北京腔呢!幾個老人們一聽可是驚訝的瞪大了眼。

陳榮明在此時走了出來,一見門前站個漂亮小女娃,再看看那些驚愕的老鄰居們,不由得一臉困惑,「怎麼了?」

雪兒撇撇嘴角,「我找陳珊沂。」

「珊沂?有什麼事嗎?」陳榮明看看她,頗為納悶怎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說話的口氣倒是挺老成的。

「她是你的誰?」雪兒煩躁的問。

他愣了愣,指指自己,「呃,我是她爺爺。」

「爺爺?呵,也好,那她人呢?」

「她到凱悅飯店去了,找個外國人……」他突地住了口,笑嘻嘻的拉起她的小手,「那個外國人是不是你爺爺,你到這兒來找他的?一定是的,瞧你們兩個說的全是同樣的北京腔。」

「什麼?她到凱悅去了!」雪兒愣了一下,也忘了要甩掉他的手。

「對對對,我看這樣好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晚一會兒珊沂就會邀請你爺爺到這兒來吃晚餐。呃,別讓你爺爺擔心,先到裏頭去打個電話。」

「你怎麼這麼唆啊,老頭。」雪兒擰緊了眉頭,受不了的打斷他的碎碎念。

陳榮明老臉一紅,抱歉的直點頭,「抱歉、抱歉!」

她白他一記,甩開了他的手。

陳榮明愣了愣,連忙又道:「對不起、對不起。」

看他這張憨厚黝黑的臉孔,老雖老,但輪廓五官都不錯,陳珊沂那張美麗臉蛋的「出處」多少能在這張老臉窺得一二,突然間,她還覺得他挺有魅力呢。

她露齒一笑,張開雙手,「老伯伯,對不起,是我口氣不好,我跟你賠個罪、喝個茶好不好?」

「好,當然好。」陳榮明回以一個真誠的笑容。

「那老伯伯抱我進去好了。」

「哦,好!」陳榮明蹲下身子,將她抱了起來。看著雪兒,他不由得想到當年陳珊沂還十一、二歲的模樣,那時的她也像這個外國小孩一樣,老撒嬌的要他抱抱呢!

雪兒枕在他的肩膀上,盯著他那滿皺紋的脖子……她磨磨牙,試著將那幾百年沒用的尖牙擠出牙齦,卻發現出不來了!

那兩根尖牙已經退化,而這都是季斯卡禁止她再以傳統尖牙咬破動脈吸血所造成的。

其實吸血鬼世界也有分好幾級,拜現代科技之賜,吸血鬼已不用尖牙吸血了,針筒是最好用的東西,而血庫銀行的血袋更是吸血鬼最方便的食糧。

而且他們也不再害怕陽光,功力弱一點的人,可能需要戴個太陽眼鏡,至於她這上千年的吸血鬼,就什麼都不怕了,除了火以外,火這東西可是會將他們燒成灰呢!

雪兒抽離了思緒,目光亦離開陳榮明的脖子,開始打探起這間破舊的四合院。

「雪兒人呢?」季斯卡問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孔德。

孔德搖搖頭,「她沒說上哪兒去,不過,她知道我們搭明早的飛機,應該快要回來了吧。」

季斯卡點點頭,走回沙發椅坐下,目光則望向窗外的藍天。

這一走,他應該不會再來臺灣了,因為一旦回來這兒,他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腳,會不由自主的再去干涉陳珊沂的生活……「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孔德邊走邊念,「雪兒自己有鑰匙還敲門?」

一打開門,他錯愕的看到站在門口的竟是陳珊沂,她來得還真快呢!

由於孔德剛好擋住門口,季斯卡也以為是雪兒回來了,他直起身子,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你快些整理行李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法國去了。」

「呃,侯爵,你看。」孔德往右移一步,指指門口的來人。

陳珊沂大刺刺的走進房。

季斯卡抬眼便瞧見他永恆的愛人神情不善。

可想而知,一定是為了那張支票而來的。

果然,她走到他面前,從背包裏抽出那張支票,憤怒的扔向他的臉,「你這什麼意思?」

「陳珊沂,你怎麼可以對侯爵如此無禮?」孔德驚訝的大叫。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孔德,你先到樓下大廳,我跟她談談。」季斯卡神情只見淡漠。

「可是,侯爵……」

季斯卡搖搖頭,孔德不甚放心的再瞥了陳珊沂一眼後,才領命離開。

季斯卡邁著優雅的步伐回到沙發坐下後,指指對面的位子,「坐下。」

陳珊沂對他話語中的命令感到不悅,刻意的不去坐那個位子,反而走到另一邊的吧台旁的高腳椅坐下,一臉冷霜的直視著他。

他扯扯嘴角,瞟了一眼那張仍躺在地板上的支票後,才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淡的說:「我以為你需要生活費,還有供你奶奶的醫藥費。」

她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我想我該提醒你,在你還沒有將我的工作全部搞丟前,我根本沒有你所謂的『需要』!」「但這已成事實。」

「所以這張支票代表你的歉疚、你的賠償?」

他搖搖頭,「錯了,我對我的所做所為一點都不後悔,而且,如果讓我知道你又回去跳鋼管舞,我還會不辭千里的從法國再次飛回臺灣來阻止你。」

「嘖!」她嘲諷一笑,「你是誰?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

「我是誰你已經知道了,所以,這筆錢你收下,好好的回到學校上課去。」

「哈,幹麼!這會兒成了我的教官了!」這個男人真的有病呢!

「隨便你將我看成誰,總之,好好回去當你的學生。」

「我不會接受你的錢。」

「你不夠聰明。」季斯卡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凝睇著他那張俊美非凡的異國臉孔,一身白色絲質襯衫的他,襯衫領口微開,露出幾綹性感的胸毛,而腰上的金色高雅皮帶更是價值不菲,至於包裹住那結實臀部及修長腿部的黑色西裝長褲更可以看出是名牌,材質相當不錯……在她打量的同時,季斯卡已走到她眼前。

陳珊沂低頭看看自己,一百五十元的夜市T恤,九十九元的長褲,還有一雙不透氣的一百元球鞋。

既然這個帥哥要當藩仔,她何必客氣?

他剛剛的那句「你不夠聰明」,指的就是她在跟錢過不去,而她之前那麼辛苦的當鋼管女郎,還不是為錢辛苦,為錢忙。

她勾起嘴角一笑,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你是錢太多沒地方花,所以扔了一千萬給我?」

他抿嘴而笑,「我確實有座金山銀礦。」

她點點頭,跳下高腳椅,走到那張躺在地板的支票前,彎腰拿起後,揚揚支票道:「這給我,不需任何代價?」

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再次漾起笑意,「錯,有代價。」

她臉色丕變,不爽的再次將支票扔回地上,「哼,我早該料到了!」

他搖搖頭,上前拾起那張支票,遞給她,「我的話還沒說完。」

「甭說了,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當你的玩物?」她的話已是自牙縫間迸出,「作你的春秋大夢!」

「你果然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血氣過旺,連個話都不讓我說完。」季斯卡啼笑皆非的調侃她道。

「因為你說的不會是中聽的話。」她一臉了然。

「是嗎?但如果我告訴你,我指的代價是不許你再出入PUB跳鋼管舞呢?」

她柳眉一挑,這個代價確實很出乎人意料,不過,一樣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她還是不願意。

她搖搖頭,「算了,支票還你,你可以回法國去了。」

他愣了愣,蹙眉說:「不,你收下。」

「我不會收的,順便再告訴你,我又找到工作了,恰巧就是鋼管女郎。」

陳珊沂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激他,按理說,她將支票扔給他後,她就可以離開,兩人從此再無瓜葛,可她卻……聞言,季斯卡的臉色倏地轉為鐵青,他怒視著她這張天不怕地不伯的高傲麗顏,「你這輩子就一定得以這種不堪入目的方式來賺錢嗎?」

聞言,她粉臉一冷,「什麼叫不堪人目?!」

「在一堆流著口水的男人面前,穿著三點式泳裝扭腰擺臀!」

「呵,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躲在小房間裏跟人『辦事』賺錢。」

「意思已經差不多了!」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哪會差不多,神經病!她咬咬牙,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里?」他邁開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該知道我只是來還支票的。」

他頓了一下,鬆開拉住她的手。

「很好,祝你旅途愉快!」她冷冷的扔下話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斯卡的手機倏地響起。

他煩躁的從襯衫口袋裏拿出那如名片般輕薄的手機,「喂?雪兒!」

「我在陳珊沂的家裏。」

他濃眉一皺,「你到她家做什麼?」

「聊聊啊,不過,感覺還不錯,哦,對了,她爺爺奶奶燒了一桌子的菜要等你跟孔德過來一起晚餐,陳珊沂說了吧?」

「沒有!」

電話另一端靜默了三秒後,雪兒才道:「你們吵架了?」

他不想多談,「你最好快點回來。」

「可是她爺爺奶奶真的很好呢!」

季斯卡的濃眉皺得更緊了,雪兒對人一向吝於讚美,而且她的語調太過開心,這之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不回去了,我想待在她家幾天,如果你要回法國就先回去,我的行李幫我擺在飯店裏便成了,我會自己回去拿的,再見。」

她不回去了?季斯卡切斷電話,這不知怎的,心竟然沈甸甸的。

*陳珊沂一出電梯,又被孔德拉回電梯內,「你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家侯爵打我手機,說麻煩你再上去一趟。」孔德笑笑的回答。

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莫名其妙的打擾我的生活後,不是決定要離開了嗎?」

看樣子可能又有變量了,他露齒一笑,「有問題,請你直接找侯爵談!」

電梯在此時上了十二樓,門一開,他便紳士的做了個手勢,「請。」

陳珊沂氣衝衝的步出電梯,一眼就瞧見季斯卡站在走廊上,她不悅的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到你家走一趟。」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神情滿是戒備,「你想幹什麼?」

「沒有,我有一個侄女雪兒在你家,她說你爺爺奶奶已準備好一桌佳餚等我們。」

「這……她怎麼會跑到我家去?」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該到你家去一趟,這樣我才能放心的上飛機。」

「你很無聊。」感覺上他將她當成才七、八歲的小孩子。

「也許,可是我得跟你的爺爺奶奶說一說你的工作……」

陳珊沂以怒聲打斷他的話,「你不準!」

季斯卡雙手環胸的注視著她氣煞的粉顏,「可以,只要你向我發誓你不會去跳鋼管舞。」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在威脅我。」

「總之,在我沒有得到你的承諾前,我是不會離開臺灣的!」他不得不臨時改變行程,她說她又找到跳鋼管舞的工作,而雪兒也莫名其妙的想跟她的爺爺奶奶同住幾天,這其中恐有文章。

聞言,她冷眼睨向他,「你不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也管得太多了?」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他的黑眸閃過一抹悲傷,「一言難盡,也很難解釋得清楚。」

那最好,她也不想聽,「我不知道你想怎麼樣,不過,我爺爺奶奶絕對不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他定定的看著她偽裝出的信心滿滿,「你是說他們不會相信你輟學,還有跳豔舞賺錢的事?」

「沒錯。」

他嗤笑一聲,俊挺的臉孔突地泛起嚇人的狠色,冷聲道:「那我們可以來試試。」

她柳眉一擰,他變臉倒挺快的,看來他真的想當爪耙仔。

季斯卡冷峻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孔德身上,「去準備車子,我們到陳家去用晚餐。」

「是!」孔德笑咪咪的轉身離開,這可是他最樂見的情形呢。

陳珊沂火冒三丈的瞪著季斯卡低咆,「我沒有邀請你到我家。」

季斯卡冷笑一聲,「你爺爺奶奶邀請了,對他們而言,我可是他們兒子的好友。」

「狗屎,這根本是個騙局。」她嗤之以鼻。

「不是,我真的認識你父母。」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騙人。」

「如果你想見他們,我也可以帶你去,你父親現在住在比利時,母親則在德國。我和他們都有過數面之緣,而在得知你和他們的關係時,我也很訝異,因為他們看來實在沒有為人父母的樣子……」

「他們都過得很優渥,是嗎?」她沙啞著聲音打斷他的話。

他點點頭。

陳珊沂覺得心好痛,十多年了,他們一定遺忘她了,只是,夜深人靜時,他們難道都不曾想過她嗎?

一股濃濃的愁思沒有預警的流過心坎,她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問:「如果我要見他們,你真的可以帶我去?」

「我不認為你真的想見到他們。」季斯卡可以感受到她被遺棄的心痛,而想到她那兩個追逐名利、情欲的父母,他更為她感到不舍。

她眼眶泛紅,眸中閃著淚光,「你錯了,他們給了我生命,卻遺棄了我十多年,我想親自問問他們,當他們吃飯或睡覺時,有沒有想到我有沒有飯吃?或者有沒有一床溫暖的被……」在意識到自己居然跟個攪亂自己生活的男人談起心事後,她手足無措的閉口不說。

他蹙眉,「你怎麼了?」

她瘋了,才會跟他吐露心事8沒事,不過,你剛剛的那些話我記下來了,也許,」她給了他一個頗有深意的回答,「也許我真的會麻煩你。」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能被你需要我很高興。」他眸中深藏的愛戀又威脅著要探出頭。

她噗哧一笑,「你是個怪人。」

他但笑不語。

在覺得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過於愉悅後,陳珊沂再次武裝起自己,一臉漠然疏離,「我要回家了。」

「我們要去你家,一起走。」

「不,我自己回去,只是我希望你別亂說話,我爺爺奶奶的身體都不是很好。」

他靜靜的盯視著她,她真的很孝順,他微勾起笑弧,沒有多想的,他俯身輕輕的吻上她的紅唇。

雖然是個輕吻,但她卻傻了,更忘了伸手推開他,一股震撼心靈的情懷在她心中爆炸開來,造成千萬柔情傾泄而出,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季斯卡不敢加深這個吻,因為四片唇瓣貼上的剎那,一世又一世的深情緩緩在他的血液中翻騰不已,他愛她,好愛好愛她,那是傾注了一世又一世的愛戀,只有她能接受,儘管結局僅有個「恨」字,他仍不放棄的生生世世的尋覓她、守護她。

陳珊沂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覺得熱淚盈眶,全身恍若被一道金色的愛情之光給溫暖的包圍著,不過,這光芒裏頭有著無盡的愛及無盡的痛楚,將她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想安慰他,這感覺來得急又快,占滿了她整個思緒,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的微啟櫻唇,將自己的丁香舌探入他溫暖的唇中,與他的纏綿共舞……季斯卡的眼眶泛紅,在她的心靈深處,她終究還是愛著他的,所以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愛與痛……他將她擁入懷中,深情的吻著她。

她申吟一聲,整個人軟化在他的懷中,就在她沈浸在這個美妙的熱吻時,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垂垂老矣的女人,憤怒的對著他哭喊,「我恨你!我恨你……」

她倒抽了口涼氣,整個人從奔騰的情欲中退了出來,全身僵硬的推開了他,面有土色的看著一臉錯愕的他。

「怎麼了?珊沂。」他想再將她擁入懷中。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陳珊沂抱著頭吼叫出聲,猝然轉身快步的奔入電梯。

天,她著了什麼魔了?她變得不像自己,而且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直嚷著「不要靠近我」,它是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就跟她主動加深那一記輕吻……「我到底怎麼了?」她癱靠在電梯一角,看著鏡子裏反射出一張因熱吻而泛著情欲紅潮的麗顏,她咬白了下唇,別開臉,不敢再看鏡子。

不顧陳珊沂的強烈反對,追上她的季斯卡還是強拉她上車,一同前往她家。

一路上,她意外的沈默,而季斯卡的心也十分沈重,尤其在與她深吻後,她口中迸出的那句「不要靠近我」差點沒將他的心給揉碎。

他相信潛意識裏她仍愛著他,可是也還恨著他、怨著他,愛與恨通常是並存的,或許因為他是個擁有永生的吸血鬼,所以他執著的愛也註定糾纏她生生世世,因為他無法遺忘,他找不到所謂的孟婆湯,只是,他真的可以再罔顧她前幾世的吶喊,再愛她一次嗎?

他不知道,在愛情中,他也是無助的,他曾經在百年裏沒有跟一個女人做過愛,也曾在一年間,換過無數個情婦,但沒有一個女人能安撫他空虛的心靈……「侯爵,到了。」孔德將車子停在四合院的門口。

陳珊沂面無表情的瞥了季斯卡一眼,不待孔德為她開門便逕自下車。

季斯卡的目光掃視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想像陳珊沂在這兒成長的畫面。

「侯爵?」孔德為他開了車門,卻見他的眸中閃爍著感動,「怎麼了?侯爵。」

他搖搖頭,目光看著步入四合院的那個倔強卻也動人的身影,「生命真的很奧妙,是不?」

孔德明白的點點頭,可惜的是身為吸血鬼的他們是無法再感受生命的奧妙了,除非他們遭受火吻,而且被燒得屍骨無存,不然,只要仍有一滴血,他們受傷的身體還是會在幾個月內逐步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季斯卡瞧見老總管眸中突現的落寞,強笑的下了車,「我們進去吧。」

孔德點點頭,在步入四合院前,他特意仰頭望向彩霞滿天的天際,安慰自己,至少他比大多數的人幸運,可以看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天空景致。

「歡迎,歡迎!」陳榮明夫妻倆熱誠的歡迎季斯卡及孔德,不過,與他們的熱絡相比,陳珊沂就顯得冷淡多了。

「珊沂,怎麼了?」疼她至極的奶奶林金菊見她不對勁,連忙將她拉到廚房。

陳珊沂看著臉上滿是皺紋的慈祥奶奶,她總是疼惜、關心她,不提自己的病痛與思兒之情。

不過,今晚,她看到奶奶臉上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光彩,她相信那一定是因為她認為那筆錢是爸托季斯卡拿回家的……她在心中喟歎一聲,看來她是不該揭穿真相,就讓兩老高興吧,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

「珊沂,你到底怎麼了?」林金菊關心的看著逕自陷入沈思的孫女。

「沒、沒事。」

「真的?」

「嗯。」她逼自己綻出一個美麗的笑靨。

「好吧,沒事就好,那個季斯卡侯爵一行人可都是你爸的好朋友,咱們不能窩在廚房裏,得出去招呼招呼。」笑容滿面的林金菊拉著她又踏出門檻,但頓了一下,一回身又將她拉回廚房。

「怎麼了?奶奶。」她不解的看著一臉靦腆的奶奶。

「我說珊沂,等會兒你可不可以……」

「可以什麼?」

「幫我問問那個侯爵,你爸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回來?」她一臉期待。

「這……」她一愣,爸根本就不會回來,他從來也沒想過他們。

「怎麼?不好問是嗎?」林金菊臉上有著明顯可見的失望神情。

「呃,不,當然可以問。」她不忍心見她失望。

林金菊笑開了嘴,「好、好,我想你爸拿這一大筆錢,肯定是要補償這段時間對我們的不聞不問,再來,他應該會選個時間回來看我們的,對不對?好久沒見了……」

陳珊沂看著奶奶邊笑邊喃喃自語的離開廚房,心情更加沈重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2:22


陳珊沂離開約半個小時後,雪兒便搭了出租車抵達陳家古老的四合院。

陳榮明的鄰居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除了在電視上看過外國人外,可沒幾個親眼瞧過。

而之前已來過一個灰發阿逗仔,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像極了洋娃娃的金髮女孩。

所以幾個老阿公、老阿媽猛瞧著雪兒。

說來,雪兒可是千年老吸血鬼了,在看到那幾個對自己議論紛紛的老人們,她可不爽極了,柳眉一豎,尖銳的怒叫,「看什麼看?!」

哇,好個字正腔圓的北京腔呢!幾個老人們一聽可是驚訝的瞪大了眼。

陳榮明在此時走了出來,一見門前站個漂亮小女娃,再看看那些驚愕的老鄰居們,不由得一臉困惑,「怎麼了?」

雪兒撇撇嘴角,「我找陳珊沂。」

「珊沂?有什麼事嗎?」陳榮明看看她,頗為納悶怎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說話的口氣倒是挺老成的。

「她是你的誰?」雪兒煩躁的問。

他愣了愣,指指自己,「呃,我是她爺爺。」

「爺爺?呵,也好,那她人呢?」

「她到凱悅飯店去了,找個外國人……」他突地住了口,笑嘻嘻的拉起她的小手,「那個外國人是不是你爺爺,你到這兒來找他的?一定是的,瞧你們兩個說的全是同樣的北京腔。」

「什麼?她到凱悅去了!」雪兒愣了一下,也忘了要甩掉他的手。

「對對對,我看這樣好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晚一會兒珊沂就會邀請你爺爺到這兒來吃晚餐。呃,別讓你爺爺擔心,先到裏頭去打個電話。」

「你怎麼這麼唆啊,老頭。」雪兒擰緊了眉頭,受不了的打斷他的碎碎念。

陳榮明老臉一紅,抱歉的直點頭,「抱歉、抱歉!」

她白他一記,甩開了他的手。

陳榮明愣了愣,連忙又道:「對不起、對不起。」

看他這張憨厚黝黑的臉孔,老雖老,但輪廓五官都不錯,陳珊沂那張美麗臉蛋的「出處」多少能在這張老臉窺得一二,突然間,她還覺得他挺有魅力呢。

她露齒一笑,張開雙手,「老伯伯,對不起,是我口氣不好,我跟你賠個罪、喝個茶好不好?」

「好,當然好。」陳榮明回以一個真誠的笑容。

「那老伯伯抱我進去好了。」

「哦,好!」陳榮明蹲下身子,將她抱了起來。看著雪兒,他不由得想到當年陳珊沂還十一、二歲的模樣,那時的她也像這個外國小孩一樣,老撒嬌的要他抱抱呢!

雪兒枕在他的肩膀上,盯著他那滿皺紋的脖子……她磨磨牙,試著將那幾百年沒用的尖牙擠出牙齦,卻發現出不來了!

那兩根尖牙已經退化,而這都是季斯卡禁止她再以傳統尖牙咬破動脈吸血所造成的。

其實吸血鬼世界也有分好幾級,拜現代科技之賜,吸血鬼已不用尖牙吸血了,針筒是最好用的東西,而血庫銀行的血袋更是吸血鬼最方便的食糧。

而且他們也不再害怕陽光,功力弱一點的人,可能需要戴個太陽眼鏡,至於她這上千年的吸血鬼,就什麼都不怕了,除了火以外,火這東西可是會將他們燒成灰呢!

雪兒抽離了思緒,目光亦離開陳榮明的脖子,開始打探起這間破舊的四合院。

「雪兒人呢?」季斯卡問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孔德。

孔德搖搖頭,「她沒說上哪兒去,不過,她知道我們搭明早的飛機,應該快要回來了吧。」

季斯卡點點頭,走回沙發椅坐下,目光則望向窗外的藍天。

這一走,他應該不會再來臺灣了,因為一旦回來這兒,他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腳,會不由自主的再去干涉陳珊沂的生活……「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孔德邊走邊念,「雪兒自己有鑰匙還敲門?」

一打開門,他錯愕的看到站在門口的竟是陳珊沂,她來得還真快呢!

由於孔德剛好擋住門口,季斯卡也以為是雪兒回來了,他直起身子,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你快些整理行李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法國去了。」

「呃,侯爵,你看。」孔德往右移一步,指指門口的來人。

陳珊沂大刺刺的走進房。

季斯卡抬眼便瞧見他永恆的愛人神情不善。

可想而知,一定是為了那張支票而來的。

果然,她走到他面前,從背包裏抽出那張支票,憤怒的扔向他的臉,「你這什麼意思?」

「陳珊沂,你怎麼可以對侯爵如此無禮?」孔德驚訝的大叫。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孔德,你先到樓下大廳,我跟她談談。」季斯卡神情只見淡漠。

「可是,侯爵……」

季斯卡搖搖頭,孔德不甚放心的再瞥了陳珊沂一眼後,才領命離開。

季斯卡邁著優雅的步伐回到沙發坐下後,指指對面的位子,「坐下。」

陳珊沂對他話語中的命令感到不悅,刻意的不去坐那個位子,反而走到另一邊的吧台旁的高腳椅坐下,一臉冷霜的直視著他。

他扯扯嘴角,瞟了一眼那張仍躺在地板上的支票後,才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淡的說:「我以為你需要生活費,還有供你奶奶的醫藥費。」

她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我想我該提醒你,在你還沒有將我的工作全部搞丟前,我根本沒有你所謂的『需要』!」「但這已成事實。」

「所以這張支票代表你的歉疚、你的賠償?」

他搖搖頭,「錯了,我對我的所做所為一點都不後悔,而且,如果讓我知道你又回去跳鋼管舞,我還會不辭千里的從法國再次飛回臺灣來阻止你。」

「嘖!」她嘲諷一笑,「你是誰?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

「我是誰你已經知道了,所以,這筆錢你收下,好好的回到學校上課去。」

「哈,幹麼!這會兒成了我的教官了!」這個男人真的有病呢!

「隨便你將我看成誰,總之,好好回去當你的學生。」

「我不會接受你的錢。」

「你不夠聰明。」季斯卡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凝睇著他那張俊美非凡的異國臉孔,一身白色絲質襯衫的他,襯衫領口微開,露出幾綹性感的胸毛,而腰上的金色高雅皮帶更是價值不菲,至於包裹住那結實臀部及修長腿部的黑色西裝長褲更可以看出是名牌,材質相當不錯……在她打量的同時,季斯卡已走到她眼前。

陳珊沂低頭看看自己,一百五十元的夜市T恤,九十九元的長褲,還有一雙不透氣的一百元球鞋。

既然這個帥哥要當藩仔,她何必客氣?

他剛剛的那句「你不夠聰明」,指的就是她在跟錢過不去,而她之前那麼辛苦的當鋼管女郎,還不是為錢辛苦,為錢忙。

她勾起嘴角一笑,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你是錢太多沒地方花,所以扔了一千萬給我?」

他抿嘴而笑,「我確實有座金山銀礦。」

她點點頭,跳下高腳椅,走到那張躺在地板的支票前,彎腰拿起後,揚揚支票道:「這給我,不需任何代價?」

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再次漾起笑意,「錯,有代價。」

她臉色丕變,不爽的再次將支票扔回地上,「哼,我早該料到了!」

他搖搖頭,上前拾起那張支票,遞給她,「我的話還沒說完。」

「甭說了,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當你的玩物?」她的話已是自牙縫間迸出,「作你的春秋大夢!」

「你果然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血氣過旺,連個話都不讓我說完。」季斯卡啼笑皆非的調侃她道。

「因為你說的不會是中聽的話。」她一臉了然。

「是嗎?但如果我告訴你,我指的代價是不許你再出入PUB跳鋼管舞呢?」

她柳眉一挑,這個代價確實很出乎人意料,不過,一樣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她還是不願意。

她搖搖頭,「算了,支票還你,你可以回法國去了。」

他愣了愣,蹙眉說:「不,你收下。」

「我不會收的,順便再告訴你,我又找到工作了,恰巧就是鋼管女郎。」

陳珊沂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激他,按理說,她將支票扔給他後,她就可以離開,兩人從此再無瓜葛,可她卻……聞言,季斯卡的臉色倏地轉為鐵青,他怒視著她這張天不怕地不伯的高傲麗顏,「你這輩子就一定得以這種不堪入目的方式來賺錢嗎?」

聞言,她粉臉一冷,「什麼叫不堪人目?!」

「在一堆流著口水的男人面前,穿著三點式泳裝扭腰擺臀!」

「呵,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躲在小房間裏跟人『辦事』賺錢。」

「意思已經差不多了!」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哪會差不多,神經病!她咬咬牙,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里?」他邁開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該知道我只是來還支票的。」

他頓了一下,鬆開拉住她的手。

「很好,祝你旅途愉快!」她冷冷的扔下話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斯卡的手機倏地響起。

他煩躁的從襯衫口袋裏拿出那如名片般輕薄的手機,「喂?雪兒!」

「我在陳珊沂的家裏。」

他濃眉一皺,「你到她家做什麼?」

「聊聊啊,不過,感覺還不錯,哦,對了,她爺爺奶奶燒了一桌子的菜要等你跟孔德過來一起晚餐,陳珊沂說了吧?」

「沒有!」

電話另一端靜默了三秒後,雪兒才道:「你們吵架了?」

他不想多談,「你最好快點回來。」

「可是她爺爺奶奶真的很好呢!」

季斯卡的濃眉皺得更緊了,雪兒對人一向吝於讚美,而且她的語調太過開心,這之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不回去了,我想待在她家幾天,如果你要回法國就先回去,我的行李幫我擺在飯店裏便成了,我會自己回去拿的,再見。」

她不回去了?季斯卡切斷電話,這不知怎的,心竟然沈甸甸的。

*陳珊沂一出電梯,又被孔德拉回電梯內,「你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家侯爵打我手機,說麻煩你再上去一趟。」孔德笑笑的回答。

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莫名其妙的打擾我的生活後,不是決定要離開了嗎?」

看樣子可能又有變量了,他露齒一笑,「有問題,請你直接找侯爵談!」

電梯在此時上了十二樓,門一開,他便紳士的做了個手勢,「請。」

陳珊沂氣衝衝的步出電梯,一眼就瞧見季斯卡站在走廊上,她不悅的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到你家走一趟。」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神情滿是戒備,「你想幹什麼?」

「沒有,我有一個侄女雪兒在你家,她說你爺爺奶奶已準備好一桌佳餚等我們。」

「這……她怎麼會跑到我家去?」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該到你家去一趟,這樣我才能放心的上飛機。」

「你很無聊。」感覺上他將她當成才七、八歲的小孩子。

「也許,可是我得跟你的爺爺奶奶說一說你的工作……」

陳珊沂以怒聲打斷他的話,「你不準!」

季斯卡雙手環胸的注視著她氣煞的粉顏,「可以,只要你向我發誓你不會去跳鋼管舞。」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在威脅我。」

「總之,在我沒有得到你的承諾前,我是不會離開臺灣的!」他不得不臨時改變行程,她說她又找到跳鋼管舞的工作,而雪兒也莫名其妙的想跟她的爺爺奶奶同住幾天,這其中恐有文章。

聞言,她冷眼睨向他,「你不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也管得太多了?」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他的黑眸閃過一抹悲傷,「一言難盡,也很難解釋得清楚。」

那最好,她也不想聽,「我不知道你想怎麼樣,不過,我爺爺奶奶絕對不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他定定的看著她偽裝出的信心滿滿,「你是說他們不會相信你輟學,還有跳豔舞賺錢的事?」

「沒錯。」

他嗤笑一聲,俊挺的臉孔突地泛起嚇人的狠色,冷聲道:「那我們可以來試試。」

她柳眉一擰,他變臉倒挺快的,看來他真的想當爪耙仔。

季斯卡冷峻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孔德身上,「去準備車子,我們到陳家去用晚餐。」

「是!」孔德笑咪咪的轉身離開,這可是他最樂見的情形呢。

陳珊沂火冒三丈的瞪著季斯卡低咆,「我沒有邀請你到我家。」

季斯卡冷笑一聲,「你爺爺奶奶邀請了,對他們而言,我可是他們兒子的好友。」

「狗屎,這根本是個騙局。」她嗤之以鼻。

「不是,我真的認識你父母。」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騙人。」

「如果你想見他們,我也可以帶你去,你父親現在住在比利時,母親則在德國。我和他們都有過數面之緣,而在得知你和他們的關係時,我也很訝異,因為他們看來實在沒有為人父母的樣子……」

「他們都過得很優渥,是嗎?」她沙啞著聲音打斷他的話。

他點點頭。

陳珊沂覺得心好痛,十多年了,他們一定遺忘她了,只是,夜深人靜時,他們難道都不曾想過她嗎?

一股濃濃的愁思沒有預警的流過心坎,她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問:「如果我要見他們,你真的可以帶我去?」

「我不認為你真的想見到他們。」季斯卡可以感受到她被遺棄的心痛,而想到她那兩個追逐名利、情欲的父母,他更為她感到不舍。

她眼眶泛紅,眸中閃著淚光,「你錯了,他們給了我生命,卻遺棄了我十多年,我想親自問問他們,當他們吃飯或睡覺時,有沒有想到我有沒有飯吃?或者有沒有一床溫暖的被……」在意識到自己居然跟個攪亂自己生活的男人談起心事後,她手足無措的閉口不說。

他蹙眉,「你怎麼了?」

她瘋了,才會跟他吐露心事8沒事,不過,你剛剛的那些話我記下來了,也許,」她給了他一個頗有深意的回答,「也許我真的會麻煩你。」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能被你需要我很高興。」他眸中深藏的愛戀又威脅著要探出頭。

她噗哧一笑,「你是個怪人。」

他但笑不語。

在覺得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過於愉悅後,陳珊沂再次武裝起自己,一臉漠然疏離,「我要回家了。」

「我們要去你家,一起走。」

「不,我自己回去,只是我希望你別亂說話,我爺爺奶奶的身體都不是很好。」

他靜靜的盯視著她,她真的很孝順,他微勾起笑弧,沒有多想的,他俯身輕輕的吻上她的紅唇。

雖然是個輕吻,但她卻傻了,更忘了伸手推開他,一股震撼心靈的情懷在她心中爆炸開來,造成千萬柔情傾泄而出,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季斯卡不敢加深這個吻,因為四片唇瓣貼上的剎那,一世又一世的深情緩緩在他的血液中翻騰不已,他愛她,好愛好愛她,那是傾注了一世又一世的愛戀,只有她能接受,儘管結局僅有個「恨」字,他仍不放棄的生生世世的尋覓她、守護她。

陳珊沂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覺得熱淚盈眶,全身恍若被一道金色的愛情之光給溫暖的包圍著,不過,這光芒裏頭有著無盡的愛及無盡的痛楚,將她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想安慰他,這感覺來得急又快,占滿了她整個思緒,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的微啟櫻唇,將自己的丁香舌探入他溫暖的唇中,與他的纏綿共舞……季斯卡的眼眶泛紅,在她的心靈深處,她終究還是愛著他的,所以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愛與痛……他將她擁入懷中,深情的吻著她。

她申吟一聲,整個人軟化在他的懷中,就在她沈浸在這個美妙的熱吻時,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垂垂老矣的女人,憤怒的對著他哭喊,「我恨你!我恨你……」

她倒抽了口涼氣,整個人從奔騰的情欲中退了出來,全身僵硬的推開了他,面有土色的看著一臉錯愕的他。

「怎麼了?珊沂。」他想再將她擁入懷中。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陳珊沂抱著頭吼叫出聲,猝然轉身快步的奔入電梯。

天,她著了什麼魔了?她變得不像自己,而且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直嚷著「不要靠近我」,它是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就跟她主動加深那一記輕吻……「我到底怎麼了?」她癱靠在電梯一角,看著鏡子裏反射出一張因熱吻而泛著情欲紅潮的麗顏,她咬白了下唇,別開臉,不敢再看鏡子。

不顧陳珊沂的強烈反對,追上她的季斯卡還是強拉她上車,一同前往她家。

一路上,她意外的沈默,而季斯卡的心也十分沈重,尤其在與她深吻後,她口中迸出的那句「不要靠近我」差點沒將他的心給揉碎。

他相信潛意識裏她仍愛著他,可是也還恨著他、怨著他,愛與恨通常是並存的,或許因為他是個擁有永生的吸血鬼,所以他執著的愛也註定糾纏她生生世世,因為他無法遺忘,他找不到所謂的孟婆湯,只是,他真的可以再罔顧她前幾世的吶喊,再愛她一次嗎?

他不知道,在愛情中,他也是無助的,他曾經在百年裏沒有跟一個女人做過愛,也曾在一年間,換過無數個情婦,但沒有一個女人能安撫他空虛的心靈……「侯爵,到了。」孔德將車子停在四合院的門口。

陳珊沂面無表情的瞥了季斯卡一眼,不待孔德為她開門便逕自下車。

季斯卡的目光掃視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想像陳珊沂在這兒成長的畫面。

「侯爵?」孔德為他開了車門,卻見他的眸中閃爍著感動,「怎麼了?侯爵。」

他搖搖頭,目光看著步入四合院的那個倔強卻也動人的身影,「生命真的很奧妙,是不?」

孔德明白的點點頭,可惜的是身為吸血鬼的他們是無法再感受生命的奧妙了,除非他們遭受火吻,而且被燒得屍骨無存,不然,只要仍有一滴血,他們受傷的身體還是會在幾個月內逐步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季斯卡瞧見老總管眸中突現的落寞,強笑的下了車,「我們進去吧。」

孔德點點頭,在步入四合院前,他特意仰頭望向彩霞滿天的天際,安慰自己,至少他比大多數的人幸運,可以看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天空景致。

「歡迎,歡迎!」陳榮明夫妻倆熱誠的歡迎季斯卡及孔德,不過,與他們的熱絡相比,陳珊沂就顯得冷淡多了。

「珊沂,怎麼了?」疼她至極的奶奶林金菊見她不對勁,連忙將她拉到廚房。

陳珊沂看著臉上滿是皺紋的慈祥奶奶,她總是疼惜、關心她,不提自己的病痛與思兒之情。

不過,今晚,她看到奶奶臉上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光彩,她相信那一定是因為她認為那筆錢是爸托季斯卡拿回家的……她在心中喟歎一聲,看來她是不該揭穿真相,就讓兩老高興吧,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

「珊沂,你到底怎麼了?」林金菊關心的看著逕自陷入沈思的孫女。

「沒、沒事。」

「真的?」

「嗯。」她逼自己綻出一個美麗的笑靨。

「好吧,沒事就好,那個季斯卡侯爵一行人可都是你爸的好朋友,咱們不能窩在廚房裏,得出去招呼招呼。」笑容滿面的林金菊拉著她又踏出門檻,但頓了一下,一回身又將她拉回廚房。

「怎麼了?奶奶。」她不解的看著一臉靦腆的奶奶。

「我說珊沂,等會兒你可不可以……」

「可以什麼?」

「幫我問問那個侯爵,你爸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回來?」她一臉期待。

「這……」她一愣,爸根本就不會回來,他從來也沒想過他們。

「怎麼?不好問是嗎?」林金菊臉上有著明顯可見的失望神情。

「呃,不,當然可以問。」她不忍心見她失望。

林金菊笑開了嘴,「好、好,我想你爸拿這一大筆錢,肯定是要補償這段時間對我們的不聞不問,再來,他應該會選個時間回來看我們的,對不對?好久沒見了……」

陳珊沂看著奶奶邊笑邊喃喃自語的離開廚房,心情更加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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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6:52


這頓晚餐基本上是很愉快的,陳榮明兩夫婦為人誠懇,桌上都是大魚大肉的,雖然比不上餐廳的精緻,但簡單的烹飪方法反而更能表現出食物的原味。

餐桌上,季斯卡的目光落在正跟著陳榮明夫婦有說有笑的雪兒。

他感到不可思議,她竟能如此愉悅的處在這間簡陋的四合院裏吃飯,而且還跟兩個教育程度只有小學的老夫婦侃侃而談。

她一向鄙視教育程度低的人,再者,這一桌還有她最厭惡的人--陳珊沂。

以往孔德找到他的愛人時,她總是反應激烈,甚至在他和愛人重燃愛火時,她更是盡全力的阻撓兩人感情的發展,可這一回,她卻跟陳珊沂的祖父母有說有笑的。

坐在季斯卡身旁的孔德也覺得納悶,不知道雪兒是不是吃錯藥了?

季斯卡將目光移回陳珊沂身上,今晚她吃得不多,柳眉也皺得連成一線,他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她愣了愣,然後搖搖頭,但奶奶的手此時又伸到桌下拍拍她的手,她連忙給她一個微笑,再將無奈的目光轉回他身上。

她剛剛來不及跟他套招,若是問了爸的情形,而他坦言那筆錢根本不是爸給他的,那奶奶的欣慰與喜悅不就在瞬間消失了?

季斯卡看得出她的不安與無措,他深邃的黑眸定定的鎖住她,「有什麼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一定幫。」

陳珊沂感覺得出他的真誠,思忖一下後,她開口,「我奶奶……呃,不,我們想知道我爸什麼時候會回臺灣看我們?我們知道那筆錢是個補償,那他應該會回臺灣探視我們的,對不?」

她邊說眼睛邊閃著祈求之光,拜託,希望你有點默契啊!

室內一下子靜寂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季斯卡身上。

季斯卡凝視著陳珊沂一會兒後才道:「他已在安排了,過些日子,他應該就會通知你們了。」

聞言,陳珊沂松了好大一口氣,無言的跟他點頭道謝。

陳榮明夫婦眼眶微紅,眸中可見淚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這到底在說什麼?「侯爵,什麼他啊?他是誰?」雪兒忍不住開口問。

「呃,雪兒,我們到外頭去走走。」孔德敏捷的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掙脫他的手,「我才不要,再說,我今晚要睡在這兒,而且會連住幾晚呢!」

「什麼?」陳珊沂錯愕的站起身,不相信的瞪著像洋娃娃般的她。

「對啊,雪兒很得爺爺奶奶的緣,我們在一起還很能聊呢。」陳榮明連忙拭去眼角的淚,笑笑的看著雪兒。

「可是,你好象不知道尚恩?」女人總是敏銳了些,林金菊的心思還擺在前一個話題上。

「尚恩?這是誰?」雪兒一臉茫然。

季斯卡安從容的走到雪兒身邊,對著神情不安的林金菊安撫說:「老奶奶,雪兒她才十一、二歲,怎麼會知道我和尚恩的兄弟情誼,我曾聽他說過他額頭上的一處小刀疤是小時候頑皮不小心割到的,還縫了十針,對不?」

這是陳尚恩有次在和朋友聚會時,刻意吹噓自己從小就調皮好動,而現在四十多歲了,還是一尾活龍。

聞言,林金菊頻頻點頭,眼眶又紅了,「是啊,他那時候好皮呢,說也說不動。」

「好了,奶奶,這下你不會多心了吧?」陳珊沂走近她,拍拍她的手。

她開心的頻點頭,眸中全是喜悅的淚水。

「奶奶,侯爵他們明早就要搭飛機回法國,我看讓他們早些回去休息。」她不希望再讓兩老跟季斯卡聊下去。

「也好,不過,不多待幾天嗎?」

「我要待啊,反正我一個人也可以搭飛機。」雪兒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不過,她有她的計劃,她可不想讓任何人破壞。

季斯卡看著她眸中不同於以往的璀璨光芒,越覺得事情並不單純,當下決定晚幾天再回法國。

「既然老奶奶這麼有心,我們就晚幾天再回去,不然,將雪兒一人放在這兒,我也不放心。」

「好好好,太好了。」

好嗎?陳珊沂看著開心不已的爺爺奶奶,自己的心卻意外的沈重。

而雪兒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來侯爵是要管她的閒事了!

季斯卡一行人回到凱悅飯店後,他帶著思索的黑眸便鎖在雪兒的身上,她正開心的提了行李又要回轉陳家四合院去。

「你想幹什麼?」

雪兒愣了一下,撇撇嘴角道:「那是我的事。」

他走到她跟前,低頭看她,「你錯了,只要跟陳珊沂有關的人,就是我的事。」

雪兒仰頭冷睨著他,「你放心,我不會去破壞你跟陳珊沂的感情,這兩百年來,你沒去找她,日子過得是枯燥極了,而我也想了兩百年,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既然我沒機會得到愛情,那總可以得到親情吧!」

「親情?」季斯卡和孔德同時一愣。

雪兒眼眶微微泛紅,「我知道你們也愛我,一個像大哥,一個像父親,可是你們的心全擺在那個『她』身上,所以我想找一對疼愛我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

季斯卡蹙眉,「很明顯的,你的目標是陳榮明老夫婦。」

「沒錯,我們真的很有緣,我要讓他們永遠當我的爺爺奶奶。」

「永遠?」季斯卡目光一冷,「你要讓他們變成吸血鬼?」

雪兒抿緊了唇,但倔強的眸光已經回答了他。

「不準!」他發出咆哮。

「是啊,不可以!」孔德的口氣比較溫和,但也是一臉的不贊成。

「不準!不可以!每一回我想找個人加入我們,你們除了這兩句話以外,難道都沒有別的話說嗎?」雪兒氣呼呼的反駁。

「有,我要你捫心自問,你喜歡吸血鬼的生活?你喜歡永生的生命?你喜歡不變的容顏嗎?」季斯卡俊逸的臉上有著嚇人的鐵青。

雪兒語塞,她不喜歡,她統統不喜歡,「我已經被你變成吸血鬼了,喜不喜歡又能如何呢!」

她扔掉了行李,快步奔到床沿,趴在床上放聲痛哭。

他緊繃的怒顏和緩了下來,喟歎一聲,走到床沿坐下,她馬上起身窩入他的懷中繼續哭泣。

季斯卡和孔德目光相對,兩人的感覺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季斯卡和雪兒約法三章,要她不以針筒抽取自己的血液注入陳榮明夫婦的體內,讓他們也成了吸血鬼,才允許她拿著行李住到陳家。

不過,他也知道她的個性乖僻,雖然現下答應了,但她也有可能反悔而一意孤行,所以他指示孔德還是得盯緊一點。

至於他,當然是尾隨那還想在一堆流著口水的男人面前,表演鋼管舞的陳珊沂。

白天的工作沒了,所以她一天都窩在麥當勞,而他這個從不吃快餐漢堡的貴族自然也得湊合著吃了,沒想到滋味還不錯。

陳珊沂瞪著已翻了N遍快要爛掉的報紙,若不是怕爺爺奶奶知道她白天當公司小妹的工作飛了,她才不會早上七點就離開家裏,更不會就這麼跟季斯卡耗在麥當勞七個多小時。

她早想清楚了,就算她出外壓馬路,他一定也會跟著她,既然晚一會兒她就要到尼森去上班,她可不想在頭一天表演時,就因雙腳走得發麻而演出失常。

麥當勞裏,不管是工作人員或是進出的客人,好奇及羨慕的目光總是不斷投向一處,雖然俊男美女不少,不過,一個氣質出眾、外貌俊美的阿逗仔,身邊還有一個綠色眼眸的混血鬼美女總是特殊得多。

陳珊沂知道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季斯卡和自己身上,但也不知怎地,當一群穿著制服的高中女生緊盯著他上下打量時,她居然像打翻了幾缸醋一樣,不僅不是滋味,而且還想乾脆將他拉出麥當勞,遠離她們愛慕的視線。

她瘋了!她將整個臉埋到報紙堆中,這莫名其妙的,她對他怎麼起了獨佔欲?

「你想悶死你自己嗎?」他冷漠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她一抬起頭,差點撞上剛好低頭察看她的他,她下意識的再低下頭,看到他直起身子後,才挺直腰杆,沒好氣的道:「我不會被報紙悶死,但可能會被你的聲音嚇死。」

季斯卡的目光快速的掃過一旁老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的男女老少,「我想知道你還想窩在這間快餐店多久?」他不習慣像只猴子被人瞄來瞄去的。

陳珊沂聳聳肩,「沒人要你待在這裏。」

「你不走,我怎麼走?」

「嗤!」她嘲諷的一笑,「哪時候你的腳變成我的腳了?我走,你才有辦法移動?」

「別打哈哈,我沒啥耐性了。」

她仔細看著他,他俊臉上的確佈滿了不耐,她再瞄瞄一旁老朝他送秋波的年輕妹妹,「這兒豔遇機會不少,怎麼,你反而不自在?」

「我要走了。」季斯卡乾脆起身,他寧願到門口去等她,呼吸點新鮮空氣,也不要窩在這令他氣悶的室內。

她愣了愣,倒沒想到他真的起身就往門口走,不過,在看到他在門口站定後,她明白他只是換個地方等她而已。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跟定她了,為的就是要知道她這一次跳鋼管舞的打工地點在哪里,好再進行另一次的破壞。

哼,她才不會那麼笨!

看到他的目光移到車水馬龍的街景後,她連忙拿起背包往後門溜了。

陳珊沂成功的落跑,到尼森跳了一晚的鋼管舞秀後,婉拒了傑克森開車載她回家的美意,搭乘公車回到家附近已是晚上十一點了。

匆匆的在街頭吃了一碗陽春麵充饑後,便趕著回家,沒想到,等門的人還不少!

除了爺爺奶奶外,雪兒、孔德全在座,當然,還少不了一臉老臭的季斯卡。

她抿抿唇,直接下起逐客令,「夜深了,你們都該去睡了,至於不是該在這兒過夜的人就該回到飯店去。」

季斯卡面無表情的走到她身邊,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她不悅的低聲問他。

「我們出去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是嗎?你希望爺爺奶奶知道你今晚去的地方不是什麼該死的學校?」他咬牙切齒,以她一人聽得到的音量威脅她。

她一愣,隨即氣憤的咬牙怒駡,「小人!」

「隨便你怎麼說,你出不出去?」

「好!那你總該放開我的手。」她氣憤的盯著被他抓痛的手臂。

他依言放開了他,看她回頭,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對著陳榮明夫婦道:「我跟她出去談些事,你們先去睡,別等我。」

「可是……」陳榮明夫婦倆怎麼安心呢!瞧那個季斯卡這會兒臉色還陰晴不定呢!

「陳爺爺、陳奶奶,沒事的,侯爵只是想叮嚀陳姐姐一些事情而已。」雪兒難得替季斯卡幫腔。

季斯卡神情稍見緩和,「爺爺、奶奶,對不起,尚恩這回除了煩請我拿支票給你們外,也直言,如果他的女兒有不好的行為舉止,我這個好友也得替他稍微勸解」下。」

「不好的行為舉止?珊沂嗎?」陳榮明臉上滿是憂心。

「不,爺爺,根本沒有的事。」陳珊沂想反駁。

「也不是什麼不好的行為,可是她同個小男生共騎一台小綿羊總是不安全,我想跟她談談,這個月十八,她就滿十八歲了,我希望她去學開車考駕照,開車總是安全得多。」季斯卡平靜的陳述。

聞言,陳榮明夫婦倆的臉色皆才放鬆些,他們點點頭道:「你就聽話,跟侯爵好好談談,懂不懂?」

「我?」她又不能對自己的爺爺奶奶生氣,只好恨恨的送給他一記超級大白眼,氣衝衝的朝前院走去。

季斯卡對兩個老人家點點頭,跟了上去。

陳珊沂坐在前院的木椅上,在瞄見爺爺奶奶房間的燈亮起後,馬上對著走過來的季斯卡開炮,「你很過份,莫名其妙的跟我爺爺奶奶說小綿羊的事做啥?還要我學車?你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淨管我的閒事?你很煩你知不知道?」「而你相當的不乖!」他的表情比她的怒顏更加嚇人。

她抿抿唇,「我十八歲了,什麼乖不乖的,你很莫名其妙。」

「你去跳鋼管舞了,是嗎?」

「那是我的事。」

他神情森冷,「你沒有絲毫的羞恥心嗎?」

她抬高了下顎,「我不偷不搶,有什麼好羞恥的?」

「你賣弄色相賺錢!」

「那也得我有本錢出賣色相,別人才肯掏腰包來讓我賺錢。」

聞言,季斯卡氣得語塞,他知道世界在變,女人的自我意識也跟著飆漲,而且一代比一代更有主見,可是她是他深愛的女人啊,她的靈魂不該跟著這個多變的世界起舞,她該保有它最初及最真的心才是!

「你不該如此的,你被這個大染缸給沾染了不好的……」

她受不了的打斷他的說教,「我知道你是法國貴族,什麼第十幾代侯爵,但你畢竟是現代人,若要說的是什麼老扣扣的,像老學究的理論,很抱歉,我真的沒有耐心聽你說完。」

「陳珊沂,你……」認識她幾世,他從沒被她氣得想吐血過,可今天真的被她氣得胸口血氣翻騰!

「套句傳統點的說法,我們兩人八字不合,我一碰到你,工作全沒了,現在家裏還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小妹妹,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臺灣,免得我們相看兩相厭!」她再一次將不悅訴諸言詞。

這一席話讓他心痛極了,這就是他愛了幾生幾世投胎轉世的愛人嗎?

他直視著一臉高傲的她,他相信她的心一樣也高傲的不願接受他的幫助,寧願去跳豔舞好賺取較高的酬勞,既是如此,他阻擋得了她嗎?

他黑眸危險的半瞇,不,他該做的是將她帶離這兒,回到他的地方去,在法國,他可以逼她回學校上課,受好的教育……思及此,他心中已有決定,明兒一早他就要來找陳榮明夫婦談談,當然,勢必得將陳尚恩再扯進來,才有辦法讓他們答應讓她和他一起回法國。

陳珊沂不知道陷入沈思的他在想什麼,但就他俊顏上的堅決神情,一陣戰慄傳遍她全身,她渾身冰涼,彷佛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會困在他這雙深邃的黑眸中……季斯卡深深的凝睇著她,久久才回轉身子喚著站在稍遠的孔德,「我們回飯店去。」

孔德從走廊走了出來,「是。」

陳珊沂看他連再見也沒說就跟孔德相偕離去,不由得噘起嘴兒抱怨,「什麼跟什麼嘛,莫名其妙!」

悶了一肚子氣的她忿忿不平的踱回房間,躺在床上,卻是一夜輾轉難眠。

「什麼?尚恩生病了,希望珊沂能到法國去探望他?」陳榮明錯愕的看著季斯卡,他上午九點不到就到他家裏通知這個消息。

「他要不要緊?怎麼也不打電話回來給我們這兩個老的?」林金菊憂心忡忡的追問。

季斯卡一見兩老焦慮的神情,多少有些愧疚,這是拐誘陳珊沂離開臺灣的藉口,卻讓兩老擔心了。

「他還好,只是想看看女兒,沒打電話給你們,是因為他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們兩位老人家,更不知如何啟口,畢竟他遺棄了你們十多年。」

「那個傻孩子,我們怎麼會介意呢?只要他這會兒有想到我們就好了。」陳榮明頻頻搖頭。

「是阿是埃」林金菊拭著淚附和,這一家人嘛,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這些話我會轉告給他的,不過,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讓珊沂去一趟法國?」季斯卡再次切入話題。

「這……」老夫婦們對視一眼,眸中全是不舍。

季斯卡不想催他們,只是靜靜的讓兩老去思索。

半晌,陳榮明喟歎一聲,「也好,讓她去看看,也許父女倆見見面,尚恩心中的不安能早點消除,也可以早點回來看看我們兩個老的。」

「可是……」林金菊卻不放心,「若是珊沂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跟當時的尚恩一樣呢?」

「不會的,我對珊沂有信心。」陳榮明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林金菊看著他,臉上卻有著惶恐。

「請奶奶不必擔心,這幾天,我會請個傭人到時就住在這兒,照顧你們的生活起居,還有陪您到醫院洗腎,另外,還會加裝一部計算機,只要請那名傭人幫你們上網後,你們便可以看到珊沂在法國的情形,也可以直接和她聊天。」

「這樣啊?」兩老互視一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所以請你們放心的讓珊沂跟我出國。」季斯卡誠懇的朝他們要求道,他可是特意等了陳珊沂向兩老道再見去「上班」後,才來商談此事。

他猜她可能又窩到麥當勞去耗時間,等到晚上好到PUB去上工。

為了防止她今天又溜到不該去的地方上班,他已差孔德尾隨跟蹤,他對她的磁場有天賦異稟的感應力,絕不會像自己昨天一樣,被她溜了。

「可是請傭人要好多錢吧?我們……」兩老又對視一眼,交換了無聲的訊息後,陳榮明才點頭道:「老實說,尚恩給的一千萬,珊沂說已存在她的戶頭裏,而我們也決定將那筆錢拿來做她的教育基金,畢竟那是尚恩的錢,他十多年沒有教養她,那筆錢就該花用在她身上。」

季斯卡沈默不語,那張一千萬支票還擺在他的皮夾裏呢,她為了不讓她祖父母失望,居然捏造了謊言。

他在心中長歎一聲,她不想接受他的錢,又不忍心讓祖父母得知真相,這樣的女人,他該如何待她呢?

他微笑的看向他們,「錢的事,兩位老人家不必擔心,這兩天,我會差孔德帶你們到銀行去,直接轉一千萬到你們的戶頭裏,這樣你們的生活費及雇請傭人的費用都不會有問題的。」

「不不,這怎麼可以?」兩個老人家又搖頭又擺手。

「你們不用擔心,這是你們兒子的錢,他現在很發達,負擔得起這些錢。」季斯卡撒自己的錢,卻把面子賣給陳肖恩,免得兩老拿錢拿得不安心。

聞言,兩老不由得欣慰得笑開了嘴,不過,林金菊的笑容馬上一斂,擔憂的道,「為什麼要給這麼多錢?難道珊沂要去很久嗎?」她的心思是敏感了些。

「呃,不,當然不是。」季斯卡連忙否認,其實心中確有此打算,他打算讓陳珊沂在法國接受好的教育,這時間自然不短,不過,對兩位老人家坦言,似乎殘酷了些,畢竟他們的生活重心都在她身上。

「其實讓珊沂在那兒待久一點,也許對這孩子而言,才是好事吧。」陳榮明突如其來的道。

「這……」林金菊錯愕的瞪著自己的丈夫。

「珊沂在這兒擔心我們兩個老的,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而兒子在法國發達了,肯定可以給珊沂較好的生活環境及教育,不然,你看她每天趕著上班,累了一天又趕去讀夜校,難道你不心疼嗎?」

「我當然心疼,可是我捨不得讓她離開身邊,我很擔心她會跟尚恩一樣,忘了我們兩個。」林金菊說著眼眶都紅了。

「那很簡單啊,爺爺奶奶跟我們一起回法國去嘛,到時可以跟你的兒子孫女在一起生活不是更好?」雪兒稚嫩卻成熟的嗓音突地響起。

室內三人的目光全轉到才步出房門,還一身蕾絲睡衣的她身上。

季斯卡濃眉一擰,他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因此不悅的掃了她一記冷光。

「這……可以嗎?可我的身子不好。」林金菊雖這麼說,但眸中有著顯而易見的興奮,她十多年沒見著兒子了,如果能去見他一面,她是死也瞑目了,「可是我們不會說什麼英文,還有法文,住那裏多不方便?」陳榮明也很渴望見到兒子,但他們夫婦倆都只念到小學,哪會什麼ABC?

「爺爺、奶奶,你們有我,還有孔德爺爺,或者,請你們的兒子幫你們雇用一個會中法語文的專屬翻譯員,專門伺候你們,這樣生活根本沒有問題嘛,是不?侯爵。」雪兒將問題扔給嘴角泛著笑意,但眸中可見怒火的季斯卡。

「呃,真的可以這樣嗎?侯爵?」陳榮明的聲音充滿期待。

「當然可以!」季斯卡沒得選擇的點頭,但晚一會兒,他定會好好的訓雪兒一頓!她想拉長跟兩老相處的時間,卻沒有考慮到他的立常

「真的?!」陳榮明夫婦的眼睛全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他努力的擠出笑容。

「太……太好了。」林金菊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事我會儘快安排,珊沂那兒,就請你們代為轉告了。」

「當然,當然,她一早就出去,要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會回來,我們會將事情全說給她知道的。」陳榮明連連點頭,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那我先離開了,雪兒,跟我回飯店一趟。」他瞥了她一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過。

「不要,我餓了,想吃早餐,而且,爺爺還說要帶我四處逛逛呢。」雪兒可不笨,侯爵肯定想跟她算帳。

季斯卡看她一臉倔強,抿抿唇,「算了,那我回去了。」

與老夫婦道別後,他僵硬著身子離開。

雪兒一席慫恿的話已讓事情變得棘手,這下子身在比利時的陳尚恩是必須得出現在法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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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7:28


陳珊沂在麥當勞混了一天後,才搭公車到尼森去上班,在看到她以為已成功甩掉的孔德也出現在PUB門口時,她柳眉一擰,嘖,沒想到他比季斯卡還難纏!

不悅的睨他一眼後,她直接到後臺去換服裝。

孔德可是能感應到她磁場的人,也許離半個地球遠時,這感應太過微弱,但就這小小的臺北,他怎麼會讓她給跑了?

昨天,要不是他這個大電燈泡怕會打擾侯爵跟她的談情說愛,他早跟在他們身後,才不會讓她有機會落跑,氣煞了侯爵還到她家去站衛兵。

孔德充滿智能的黑眸突地閃過一道困惑,怎麼這間PUB裏還有一個和他們極為相似的磁場?難不成這裏也有藏身在現代叢林的吸血鬼?

就在孔德怔愕之餘,一身清涼性感比基尼的陳珊沂已站在舞臺上跳起了鋼管舞。

孔德的目光在情緒沸騰的PUB內來回梭巡,然後,他看到了倚身在吧台邊,拿著酒杯在視著舞臺的金發藍眼男子。

他倒抽了口氣,錯愕的目光直視著他,老天,他居然找到了同族的人。

傑克森一直瞅著舞臺上的陳珊沂,不過,在一道驚愕,不同於普通人的目光直射向他時,他不解的循著那怪異的視線看去,在對上那個灰發灰眸的老者時,他十分的訝異,一股熟稔的笑意出現在俊臉上。

幾千幾百年下來,吸血鬼家族早散落在世界各地,且各有各的身份偽裝,所以能碰到同族的人可不是件易事。

孔德朝傑克森走去,傑克森也笑咧了嘴,端著兩杯伏特加走近他,吸血鬼是寂寞的,而同族人就像是一家人,那股親切感是油然而生的。

在舞臺上的陳珊沂雖然仍賣力的舞動性感的身體,但一半的心思早落在孔德跟傑克森身上。

他們就窩在角落的圓桌旁,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得好不熱絡,兩人似乎是相交多年的友人呢!

孔德認識傑克森,那季斯卡呢?他也認識傑克森嗎?

快節奏的音樂圍繞著她,但不知怎地,她的心莫名的沈重起來,彷佛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季斯卡在飯店內苦等孔德的電話,因為他早該打電話通知他跟蹤陳珊沂到了哪家PUB,可是他一直等到現在,孔德還是連通電話也沒有,而且他的手機也沒人接聽。

應該不會出事吧!季斯卡心急如焚,這是頭一回孔德沒有適時的向他回報消息。

「叩叩!」敲門聲突起。

他愣了一下,都快淩晨兩點了,還有誰會在這時過來拜訪他?

季斯卡打開門,卻見一身酒味的孔德跟一名陌生的男子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兩人越過他,癱倒在沙發上,季斯卡湊近一看,兩人都醉了。

突地,他濃眉一擰,目光凝聚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他身上沒有生人的味道,反而……他走到他旁邊坐下,傑克森也在此時睜開迷蒙的眼眸,再拍拍身旁意識比他清楚的孔德,「這就是你家的……嗝,季斯卡侯爵?」

孔德笑笑的直點頭,再對著蹙眉看著他的季斯卡道:「侯爵,他是自己人,你能相信嗎?咱們在這個世界混了幾千年,除了七百年前碰到一次同族的人外,整整七百年,我才又碰到傑克森呢!」

季斯卡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看到孔德不同以往的興奮,還忘了跟他報告正事後,再看到傑克森,他心中多少有譜。

「很高興遇見你,傑克森。」

「我也是,季斯卡,嗝,侯爵!」傑克森勉強的想撐住沈重的眼皮,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季斯卡看著瞬間睡著的傑克森,再瞧瞧也差不多快去夢周公的孔德,「算了,你也睡吧,什麼事明早再說。」

孔德傻笑的點點頭,下一秒就窩在沙發椅上睡著了。

季斯卡看著沈睡的兩人,搖搖頭,為他們各自蓋上薄被後,便離開飯店房間。這時候她該是回到家裏睡覺了,可是,他還是想到離她近一點的地方去,就算站在屋外也無所謂。

月明星稀,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的陳珊沂,思緒全放在爺爺奶奶今晚跟她說的那一席話上,天,他們要一起到法國去見她父親!

這個季斯卡實在太可惡了,幹麼騙爺爺奶奶她爸生病呢?還要她去見他?!可惡!陳珊沂越想越氣,睡蟲自然是不敢上身,於是她瞪著天花板的眼睛越來越亮,怎麼也睡不著。

她乾脆離開被窩,披了一件薄外套後,出了房門,到院子裏走走,沒想到一個高挺的身影居然還佇立在四合院的矮牆邊。

很好!她咬牙切齒的走過去,她一肚子火正好沒處發,而他這個睡不著的夜貓子肯定也欠罵,才會選擇大半夜到她家。

「你跟蹤我真的跟上癮了嗎?白天叫你的總管跟,半夜換自己跑來站崗了?」她冷冰冰的聲音在夜風中傳開。

他沒想到都半夜三點了,居然還能看到她,不過,她的冷言冷語倒是一下子就澆熄了他的喜悅。

他直視著她,「怎麼都這麼晚了,你的火氣還這麼大?」

「哼,你杜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要騙我跟爺爺奶奶到法國去,到底有何居心?」

這事還真的很困擾人,不過,他不打算跟她解釋。「你今晚又去跳鋼管舞?」

「那是我的事,還有,別岔開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他看著一臉不悅的她,淡淡的回道:「我原本只想將你帶離這個地方的,你爺爺奶奶要同行是個意外。」

「呵,你以為你要帶我離開,我就會走?」她嗤之以鼻的問,「你真以為你是我的神?還是什麼?我的情人?」

「我知道目前的我什麼都不是,可是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你爺爺奶奶對出國見你父親有多興奮吧?」他想動之以情,好省掉那些解釋。

她無言,兩老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就因為如此,她才不知道如何拆穿騙局,說開這完全都是季斯卡編的謊話,而且她爸現在人是在比利時。

「我想你得先跟我去一趟比利時,將你父親勸回我在法國的住處後,讓他照著我的劇本演,好讓這個騙局有個比較完美的結果。」

「對不起,我不奉陪!」

「難道你忍心讓他們失望?」

「我……」

「我的確認識你父親,更領教過他的追求名利與愛慕虛榮的勢利,所以如果你不先跟我去一趟,跟你的父親談談,一旦你的爺爺奶奶得知這一切都是謊言後,他們會有多傷心,你應該能體會到的,對不?」

陳珊沂無言,可是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是他沒來打擾他們的生活,這些無可奈何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但她真能坐視不管,讓年老盼望見她父親一面的祖父母失望嗎?

她咬咬牙,冷冷的睨視著他,「你認為我父親會跟你合作,演一出戲來讓我的爺爺奶奶開心?」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我所知,你父親此刻急需要錢呢!」

「你不是說他過得很優渥?」

「沒錯,但相當奢侈,所以比任何人都還要看重金錢,只要是能賺錢的事,他大概都會做。」他對那個人渣沒啥好感。

「他有臉拿你的錢來取悅他遺棄多年的父母?」她無法相信,她知道他是個忘恩負義的不孝子,也是個無情無義的不合格父親,但她不希望他如此卑劣。

「你為什麼不親自去求證呢?」季斯卡將問題再扔回去給她。

「我?」

「親眼去看,免得你認為我說的都只是片面之詞。」

她直直的睇視著他,思忖再三後,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眼見為憑,而且,她也想去見見十多年未見的父親。

「好吧,我答應先跟你去一趟比利時,只是我不在臺灣的時間,你得安排人照顧我爺爺奶奶的生活起居,不過,你得付錢,畢竟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這一點沒有問題。」他知道她這幾日已先拿她奶奶的洗腎費用來暫墊生活費了。

「至於我爺爺奶奶如果問起,為何他們沒有同行?而且我們並非到法國而是比利時?」

「我會想個法子回答第一個問題,至於不是法國,這點就甭跟他們說了,就當我們是到法國去,不然,我怎麼解釋我連你爸人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呢?」季斯卡就著路燈看了手錶一眼,「四點了,你該回房去睡個覺,不然,七、八點不是又要出門了?」

她抿抿唇,「幹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你也知道我白天根本沒有班可以上。」

「但你的爺爺奶奶還不知道。」他平靜的回答。

她撇撇嘴,睨了他一記後,便轉身回屋子去。

季斯卡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後,才轉身離開。

凱悅飯店裏,孔德和傑克森足足睡了四分之三天才清醒過來,時間已是晚上六點多。

看到瞅著他看的季斯卡,孔德一臉的不好意思。

而傑克森則是在昨晚聽了孔德三句不離季斯卡的話後,對季斯卡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抱歉,是我太開心碰到了同族的人,所以就跟孔德多喝了幾瓶。」傑克森伸出手,「我是傑克森,算算年紀,應該有五百多歲了,不過,跟你上千年的歲數一比,我只能稱小弟。」

季斯卡勾起嘴角一笑,「但世人認為我只有二十五歲,而你的外貌看來可比我大多了。」

「哈哈哈……」傑克森大笑出聲,「看來,我還是得以老大哥自稱,因為外面的人認為我三十九歲呢!」

孔德看著開心大笑的兩人,這才突地想到季斯卡要他跟蹤陳珊沂的事,糟糕,他一整晚只顧喝酒聊天,卻忘了打電話通知侯爵她是在尼森PUB打工。

「對不起,侯爵,昨晚我……」孔德一臉愧疚。

季斯卡搖搖頭,「沒事,你去餐廳訂個位,今晚就由我作東,請傑克森吃頓飯。」

「不!」傑克森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由我作東才是,我在臺灣可比你熟呢!」

「這……好吧!」季斯卡感受到他的熱誠,不再推卻。

「我聽孔德提到,過幾天你們就要離開臺灣了?」

季斯卡點點頭,「嗯。」

「那可得將住址及電話留給我,不然,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碰到個同族人可不容易。」

季斯卡看向孔德,孔德明白的從皮夾裏抽出一張名片給他,「這昨晚就該給你的,可是實在聊得太開心,所以就忘了。」

傑克森笑笑的接過手,也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遞上。

孔德在看到上面寫著「尼森PUB」後,登時瞠目結舌,「這尼森PUB是你的?」陳珊沂昨晚就在那裏跳鋼管舞呢!

季斯卡蹙眉看著一臉錯愕的孔德,思忖著他昨晚是跟傑克森一起回來的,那……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陳珊沂跳舞的地方莫非就是這PUB?!傑克森靦腆的搖搖頭,「不瞞你們說,那是我妻子的店。」

「你結婚了?」季斯卡頗感詫異,他們並非常人。

「嗯,為了生活,」他苦笑一聲,「也為了血,這幾年來都是她私下跟一家私人醫院的醫生買血袋供給我,我從五百年前成一個也得靠血生存的吸血鬼後,我幾乎都是靠著女人過活的,當然,」他自我調侃,摸摸自己的臉,「若不是有這張還算俊逸的臉孔,我可能早就死了。」

「吸血鬼除非被火燒成灰,否則是不可能死的。」孔德在一旁提醒。

「如果沒有鮮血呢?」

孔德想了一下,「也會死,不過得等到身體最後一滴血液變硬後才會死,但這種死法跟火吻一樣,時間長,而且真的叫『不得好死』,沒有幾個吸血鬼會讓自己這樣死去的。」

「是啊,所以就算我想死也死不了,我承受不了這兩種死法的痛楚。」

季斯卡在內心喟歎一聲,他們何嘗不是呢?何況死不死得了,還得看上天成全與否。

他搖搖頭,直視著一臉苦澀的傑克森,「你的尖牙也退化了?所以你沒有辦法取得人類的血液?」

他點點頭,「那種方式太野蠻了,而且,我自己當吸血鬼都想死了,何必再拉無辜的人下苦海?」

季斯卡點點頭,他的心思與他的相同。「那你的妻子也是我們同族的人嗎?」

傑克森搖搖頭,「不是,我從不曾想過要讓我的女人也變成吸血鬼,不過……」他眸中突地綻放柔光,「現在情形有些不同,我愛上一個女人,我想讓她永遠陪伴我。」

季斯卡濃眉一擰,「永遠?你要她也成為吸血鬼?」

「沒錯,這是頭一回我有這樣的心情,我知道這與我先前所說的有些矛盾,可是我愛她,我以為我可以忍受沒有她的日子,也可能我們兩人沒緣,所以她才會在半年前離開了我。

「可是她又回來了,我想這是上天可憐我一直沒有同族人為伴的孤苦,才會讓她又重回我的生命之中,所以這一次我不會遲疑,一旦時機成熟,我會讓她擁有永恆的生命。」

孔德看著深情款款的傑克森,不由得搖搖頭,愛情這玩意兒果真碰不得,尤其深情不移的真愛可讓侯爵吃足了苦頭了,沒想到傑克森也在搞這種事,累啊!

傑克森見季斯卡久久沒有搭腔,忍不住問:「你覺得我不應該這麼做,是嗎?」

季斯卡苦澀一笑,「我自己的情感都理不清了,實在沒有資格去批評你的作法。」

「你也碰到感情難題?」傑克森頓了一下,隨即搖頭歎道:「這一點也不意外,我們會永遠年輕,可是我們的愛人卻會一日日的蒼老,就算兩人再相愛也會出現問題,到時真相一出,就怕愛人被我們這見不得光的真實身份給嚇昏過去。」

季斯卡沈默不言,神情顯得凝重多了,因為傑克森說的都是前幾世他與愛人重逢相遇後,永遠也逃避不了的問題。

「算了,別談這麼嚴肅的話題,走,我們吃晚餐去。」傑克森再次拍拍季斯卡的肩膀,雖想結束剛剛的話題卻又難掩得意的道:「我的愛人很年輕,但很有魅力,找一天到我的PUB來,我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嗯!」季斯卡客氣的回答,並且跟著他步出門外。

若他沒猜錯,陳珊沂打工的地方就是那裏,而傑克森既然是她的老闆,他便無法循前例,以威脅利誘的方式逼他辭退她。

所以他打算閉口不談,甚至勉強自己再忍受幾晚讓她在那邊表演,不過,一旦飛比利時的行程訂下來後,她應該會主動辭職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8:10


接下來幾天,季斯卡是忙碌的,可是卻沒有再跟陳珊沂碰面。

傑克森多次邀約他到他的PUB去,但一想到自己得看眾多男人對著穿著清涼的她大流口水的模樣,他可沒有把握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一直婉拒了。

大半的時間他都跟孔德到陳家的四合院去,他已找到一個適合的專業管家住人陳家,也跟兩老謊稱陳尚恩是很想見他們,但一次見到自己遺棄的三名家人,他不禁有些惶恐,因此,要求先安排陳珊沂過去,讓他先適應女兒後,再接兩老一起。

陳榮明夫婦的失望自是不言可喻,不過,他們倒也體貼兒子,沒有異議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雖然如此,季斯卡也明白較敏感的林金菊其實是相當不安的,因此,這幾天,他便帶她上網絡,還召開一次網絡的視訊會議,讓她明白,在分離的這段日子要見到兒子與孫女是很簡單的,只要一指神功,加上專業管家的輔助就行了。

安撫了她的心,一切也都安排妥當,後天就要上飛機,而相關行程他也托孔德告訴陳珊沂,這一、兩天,她應該就會主動向傑克森遞辭呈才是。

思緒百轉的他佇立在陳家的院子前,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他終於可以將她帶在自己的身邊了,只要陳尚恩答應演戲後,他更可以將她帶到他們五世紀前相愛的古堡去,或許能喚醒她心靈深處那累積了數世的愛情……「侯爵,我不想離開臺灣。」雪兒的聲音突地在他身後響起。

他濃眉一擰,回過頭來,看著小臉臭臭的她,「為什麼?你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喜歡陳爺爺、陳奶奶,而且……」她撇撇嘴角,「我跟你們回去幹麼?你的目的我很清楚,還不是希望陳珊沂能再次與你相戀,重續前世緣,而我……」她喟歎一聲,「我己看了幾生幾世了,我不覺得我想再看一次,就算你們可以苦盡甘來,但十年、二十年一過,結局仍是很傷人。」

「說了這麼多,不會是因為你想留下好乘機將陳家兩老變成同族人吧!」季斯卡不想勉強她跟著自己,可是他也不容許她傷害陳榮明夫婦。

雪兒知道自己騙不過他的。

「我承認自己有那樣的心,尤其這些日子看到陳奶奶到醫院洗腎回來的痛苦模樣,我更有這樣的想法。」她坦承不諱。

「不可以!」他俊臉一沈。

「我知道,我也很掙扎,所以……」她一臉認真,「我沒法子確定我會不會……」

「不行!你絕對不可以。」季斯卡嚴肅的打斷她的話。

她咬咬牙,「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

「你還是跟我去比利時。」

「我想留下,你一下子將他們的心肝寶貝帶走,有我陪著,他們多少也不會那麼寂寞吧。」

季斯卡錯愕的看著一臉認真的雪兒,蹙眉道:「你是真的喜歡他們?」

她聳聳肩,沒有回答,可是只有她清楚,住在這裏的日子雖短,但陳榮明夫婦是真的將她視為小孩子在疼惜,雖然她的年齡高過他們N倍,也從不喜歡被人當成小孩子的感覺,可這一次,她卻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兩老寵她、愛她,從不吝惜表現他們對她的關愛,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是真正存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依附在侯爵或孔德身邊,世人的目光永遠只在他們身上,而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雪兒?」見她陷入沈思,他不得不出言喚她。

她的眼眶泛紅,「你相信嗎?這是千年來,我頭一回有被人重視且疼愛的感覺,而這感覺卻來自一對沒受過什麼教育的老夫婦。」

季斯卡無言以對,內心有著濃濃的內疚,歲月悠悠,他汲汲追尋那個深種在心中的摯愛身影,對她,他也許忽略了。

「同你以往所言,我不要干涉你的事,你也別過問我的。」她的眸中閃爍著淚光,「我不知道我會對他們夫婦如何,但此刻的我是愛著他們。」

季斯卡彎下腰,將她擁入懷中,「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得多照顧自己。」

「放心,吸血鬼要死可沒那麼容易!」雪兒知道他不會強迫自己走了,她笑中帶淚,難得調皮的說。

看著重拾笑靨的她,他突然覺得走這一趟臺灣是對的,姑且不論他能否再次擁有陳珊沂的愛,至少雪兒得到了她想重溫的親情。

「你要辭職?」傑克森錯愕的看著甫表演完畢,已換上一身簡便T恤、牛仔褲穿著的陳珊沂,一進辦公室就直言要離職的消息。

坐在他身旁的劉莉也詫異的看向她,她要辭職?

「沒錯,我來你這兒剛好跳了一星期的舞,明天下午我會過來領薪水。」陳珊沂美麗的臉上有著跳完舞的瑰麗紅霞,看來更加明亮誘人。

傑克森怎麼能容許這張美麗的容顏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愛她,而她也該屬於他!

「可以給我一個離職的理由嗎?」他溫柔又帶著深情的目光凝睇著她,怎奈,佳人的眼神卻平靜無波。

陳珊沂抿抿唇,怎麼現在的男人都這麼唆8我不想做了,而且我們並沒有簽定合約,我要走就可以走,不是嗎?」

「是啊,她要走就讓她走,何必多問呢?」劉莉難得和顏悅色,畢竟陳珊沂打工的這一星期來,傑克森的目光都一直放在她身上,對她這個老婆卻是瞧也沒瞧上一眼,這下她要走人了,她是最高興不過了。

傑克森給了劉莉冷冷的一眼,「出去!」

「傑克森,我……」

「該出去的人是我,話說完了,我要回去了。」她知道傑克森想說什麼,半年前她在這兒打工時,聽了一大堆他愛她的話,所以這一星期來打工,她都是接近表演時間才到PUB,一表演完,換好衣服就走人,目的自是不想有機會聽他說那些愛不愛的廢話。

傑克森看陳珊沂背起背包轉身就走,並沒有追上去,他知道就算追上了,她也不會跟他談的。

他沮喪的坐在椅子上,沈默不言。

劉莉看著他,深覺愛情總難盡如人意,她愛他,他卻愛上另一個女人。或許,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如果,傑克森得到了陳珊沂,之後也許他就不會對她如此神魂顛倒了。

她咬緊下唇,離開椅子,在他的身前蹲下,與他的視線平行後道:「你想不想得到她?」

他詫異的睇視著她,「什麼意思?」

「PUB裏一向有供應助長情欲的催情藥,如果你真的要她,我願意幫你。」

「你說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她咬咬下唇,「真的,如果你要她。」

他神情倏地一變,「你要替我下藥?」

「這……不好嗎?」她忐忑不安。

他瞪著她,突地嘴角一勾,笑開了嘴。

「傑克森?」她不明白他神情轉變的原因。

「照你的法子,我只可能擁有她一次,現在的女人可沒有一女不事二夫的觀念,不過,若照我的方法,她日後卻必須依附著我才能生存下去。」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什麼意思?」直覺上,她並不會喜歡他的法子。

「讓她變得跟我一樣。」他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劉莉倒抽了口涼氣,「你要她變成……不!你說過你不會讓你的女人也變成跟你同樣的人,不然,在我二十歲最美的時候,你早該……」

「唆!」他不悅的打斷她的話,「難道你不明白嗎?我不讓你變得跟我一樣,是因為我不愛你,既然不愛你,我又何必讓你也擁有永恆,不然,我生生世世不就都得跟你糾纏不清了?」

「你……你好無情。」這一席話下來,她聽得心都碎了。

他睇視著淚如雨下的她,「不,換個法子說,我對你有情,卻對陳珊沂無情。」

「何必安慰我?」她哽咽啜泣。

「吸血鬼的日子不是你能想像的,我們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在夾縫間求生存的『東西』,陳珊沂……」他的目光柔了下來,「也許會怨我。」

「既然如此,就別……」

他神情一冷,「那是我的事,再說,一旦她跟我成了同族人後,我有用之不盡的時間來向她證明我的愛,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劉莉看著一說到陳珊沂又滿臉微笑的他,心中的醋海是波濤洶湧,不!她絕不能讓陳珊沂也成了吸血鬼,她得阻止這一切發生,所以她該做的就是告訴陳珊沂,傑克森的真實身份!

隔天一早,傑克森便到凱悅飯店拜訪季斯卡,他們一行人是今晚八點的飛機離台,而傍晚到晚上這段時間,他應該是跟陳珊沂在一起,所以提前來送別。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剛好有事,恐怕晚上會來不及給你們送機,所以這會兒先過來了。」傑克森笑笑的看著坐在自己前方的季斯卡。

季斯卡搖搖頭,「不,是我不好意思,一直說要到你的PUB去走走,但都撥不出時間。」

「沒關係,來日方長,再說,下一次你們來臺灣時,也許我身邊就多了一個同族人了。」傑克森邊說眸中也閃爍起幸福的光芒。

季斯卡和孔德對視一眼,上回兩人都聽他提起要讓他的愛人變成吸血鬼的事。

季斯卡抿抿唇,雖然事不關己,而且也無立場干涉,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問:「她知道你是吸血鬼?」

聞言,傑克森的眸光頓時黯了下來。

季斯卡和孔德心中都有譜,季斯卡喟歎一聲,「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將她變成另一種人,她能接受嗎?你確定她對你的愛深到不會因此而怨恨你?」

傑克森苦笑一聲,坦言道:「其實她並不愛我,我跟你們說她是我的愛人,完全是我一相情願。」

季斯卡濃眉一皺,「既然如此,你為何……」

「她要離開我了,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她愛上我,所以我要讓她『需要』我,必須依附著我而過活,這樣我才能慢慢的讓她知道我是多麼的愛她。」

見到傑克森眸中的深情,季斯卡毫不懷疑他是真心的愛那個女人,但這樣勉強而來的情感會有結果嗎?

「傑克森,這樣不好吧?你沒見過雪兒,所以不會明白一份憎恨你讓她變成吸血鬼的怨懟會持續多久,以雪兒來說,他怨咱們侯爵已有上千年,所以……」孔德搖搖頭,「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不,我不考慮了,再不把握時機,她又要走出我的生命中,不瞞你們,今天下午我就打算讓她成為吸血鬼。」

「可是,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憎恨是相當痛楚的折磨,像我們侯爵……」

「好了,孔德,別說我的事,傑克森他有自己的考量,你別多事。」季斯卡不想談自己的感情,他看著面露好奇的傑克森,「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做事方式,不過,也許你該站在你的愛人那方多想想,當然,如果你決定還是要做,我也會祝福你。」

「謝謝,可是我不願多想,我知道多想只會讓我更加遲疑罷了。」他搖頭苦笑。

「我明白了,祝福你。」

侯爵都這麼說了,他孔德又能說什麼呢?自然也是一句,「祝福你嘍。」

下午三點多,陳榮明夫婦本想跟陳珊沂多聚聚,沒料到她卻還要外出。

「晚上就要出國了,六點侯爵他們不是要來接你到機場去嗎?」陳榮明不解的看著穿著整齊,一身白色裙裝的孫女。

「是啊,不多陪陪奶奶一會兒嗎?」林金菊實在很捨不得。

「爺爺、奶奶,我只是到公司去領這個月的薪水,一下就回來了。」

「這……好,不過,你有沒有跟公司說清楚請假多久?還有學校,可以請那麼久嗎?侯爵說這一去至少也要七、八天才會回來。」林金菊忍不住又問。

陳珊沂笑了笑,但心裏不免罵起季斯卡,他沒事跟奶奶說他們要去七、八天做啥?讓老人家多操心的嘛!

再說,這一個星期他莫名其妙的當起什麼縮頭烏龜?連個影也沒見著,什麼事都要孔德轉達,幹麼,她會吃了他嗎?

她摟住林金菊的肩膀道:「拜託,今天都要出國了,該請的假當然都請好了,你甭擔心啦!」

「那你每天要記得打電話或上網找奶奶好不好?」

「好,一切都好,只要你把自己顧得好好的,OK?」

「好、好,那你快點去,別耽擱了時間,六點前可得回來。」林金菊終於笑開了嘴。

「老太婆,你就別再唆,讓她趕快去,不然,等你念完了,時間也不夠了。」陳榮明笑著調侃。

「好啦、好啦。」

陳珊沂看著慈愛的爺爺奶奶,笑笑的跟他們擺擺手離開,她晚上就要搭機離開這個生活了十餘年的家園,想想還真捨不得呢。

不過,她這次出去也算有使命在身,除了見爸爸一面外,她更是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讓爸爸負擔起該負的責任,至少陪她回國一趟,而不是讓爺爺奶奶搭長時間的飛機去見他。

陳珊沂一進到PUB就被劉莉拉到辦公室裏面。

「幹什麼?」

「我跟你說一件事,說完了,你就趕緊離開。」劉莉的耳朵豎得直直的,她很擔心傑克森一下子就回來,為了拖延時間,她刻意將他平日使用的針筒拿去藏起來,再謊稱說找不到,他知道是她搞的鬼,不過,沒時間訓她,便急著外出去買針筒。

陳珊沂不明白她的臉色為什麼那麼蒼白,不過,她也不想搞明白,「我的薪水呢?」

「呃,傑克森拿走了。」她咬白了下唇,「不過,這都不重要。」

「錯了,我今天是特地來領薪水的。」她瞪她一記,在椅子上坐下,「我等傑克森。」

「不,他是……他想對你……」劉莉看著她,猶豫不決,她真的該說嗎?陳珊沂會相信嗎?

「你到底怎麼啦?緊張兮兮的。」她有點受不了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等!」她急忙跑向前去擋在門口。

「你幹什麼?我出去等他,拿到錢我就走入了,你也不必擔心我和你老公會如何,因為我對他沒興趣。」

「可是他愛你。」

「那是他一相情願。」

「可是他……」

「夠了,我出去等他,你讓不讓?」

「他是……」劉莉咽了一下口水,囁嚅的說:「他是吸血鬼,陳珊沂。」

「你說什麼?」她說得好小聲,她完全沒聽懂她說什麼。

「我說傑克森他是……」劉莉放大音量。

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的打開來,擋在門前的劉莉被那股力道撞得往前,踉蹌的跌倒在地。

傑克森一臉陰森的站在門口,兇狠的目光直瞪著像泄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上的劉莉。

乍見他的神情,陳珊沂柳眉一擰,她從沒在他身上見過這樣的表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出去!」傑克森冷冷的睨著動也不動的劉莉。

她蒼白著臉,點點頭後,想站起身,奈何全身無力。

陳珊沂彎下腰拉她一把,卻被她粗魯的推開,同時間,她也瞥到她眸中閃爍的陰沈怒火,她恨她,而且是恨之入骨!

幹麼?她知道她討厭她,但她眸中的恨意也太深了吧!

傑克森憤怒的走近劉莉,毫不憐惜的拉起她的手,將她拖到外面。

陳珊沂看了頗不以為然,更不明白他們這對夫妻是怎麼了,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也甭多事。

傑克森將面如死灰的劉莉拉到吧台邊,以她一人聽得到的音量道:「你最好待在這裏,不然看我怎麼跟你算帳!」劉莉全身顫抖,一股冷意從腳底流竄至四肢百骸,看著他轉身走回辦公室,將門關上後,她恐懼的頻咽口水。

她要逃,傑克森絕不可能饒了她的,她顫抖著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出PUB……辦公室內,陳珊沂站在辦公桌前,等著傑克森拿薪水。

不過,他卻一直慫恿她喝下他為她倒的一杯茶水。

「你喝。」

「傑克森,我從國中開始就在PUB混,PUB裏的飲料能不能喝,我心裏有數,再說,我不是笨蛋,你莫名其妙的硬要麽我喝上一口,我更不會喝。」她冷冷的看著他道。

傑克森的目光移到桌上那杯茶,他的確在茶水裏下了藥,因為她絕對不會乖乖的讓她將自己待會兒即將抽取的血液輸人她的體內,而這卻是她成為吸血鬼的必要過程,她必須擁有他的血……「薪水快給我,我還有事,得離開了。」陳珊沂不耐的再次催促。

傑克森將目光移回她身上,他不想傷害她,可是她如果不肯喝下這杯茶,那他也只能以粗暴的方式對待她了。

他站起身,拿出薪水袋交給她,她點點頭,低頭將薪水袋放進背包時,他用手刀毫不遲疑的劈向她纖細的脖子。

她錯愕的逸出一聲痛苦的申吟,黑暗隨即淹沒了她……他適時的抱住昏厥過去的她,先將她放在一旁的沙發床上後,再用已準備好的繩子將她捆綁固定在床上。

她沒有喝下那杯摻有安眠藥的茶水,因此他也沒有把握她會昏睡多久,所以這個動作是必須的。

然後,他在一旁的沙發椅坐下,拿出針筒開始為自己抽血……**

凱悅飯店裏,季斯卡和孔德各自注射一針筒新鮮的血液後,準備前往陳家四合院接陳珊沂。

季斯卡看著孔德仔細的將近十袋的血液,小心的擺在他們特製的行李箱底部一個微計算機控溫的保鮮盒中。

這個行李箱方便他們四處旅遊甚至開會時,可以適時的補充血液,而且一旦受傷失血,他們更需要它們來迅速回復體力。

近幾百年來,他之所以會開幾家醫院,甚至在特定地點設置捐血車,一方面是方便他們得到血液,一方面也可以救人。

再者,孔德不僅是他的隨身總管,更是領有執照的醫生,因此,拿血袋的事,幾乎都是他以醫生的身份自醫院血庫取得,而這樣的生活,可能得一直延續到永永遠遠……喟歎一聲,季斯卡不再多想,直視著孔德道:「雪兒行李箱裏的血袋還夠吧?」

孔德的濃眉皺得緊緊的,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題,而沒有回答。

「孔德?」他不解的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

孔德沈眉看著季斯卡,「好奇怪……」

「什麼好奇怪?」

「陳珊沂的磁場一下子變得好弱,這是我們到臺灣這一個多月來,她的磁場頭一次這麼弱。」

「為什麼?」季斯卡的心猛地一震,難道她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侯爵你知道的,我對同族人的感應都沒有感應她的磁場來得強,何況我們這會兒人都在臺北,這情形很不尋常。」孔德難掩憂心。

季斯卡的心跳如擂鼓,感到很不安。

他快步的走到電話旁,撥到陳家,「喂,陳爺爺嗎?珊沂人呢?」

「珊沂啊,她說要到老闆那兒去領個薪水馬上回來,不過,到現在還沒看到人呢,怎麼了,出事了嗎?」陳榮明也被他略帶焦慮的口吻給弄得緊張起來。

老闆?珊沂這星期只在尼森打工,而她的老闆傑克森今早才過來一敘,談及今天下午就要讓他的愛人成為吸血鬼……老天!季斯卡的臉色倏地一變,以近乎壓扁的聲音道:「陳爺爺,沒、沒事,再見!」

「侯爵,怎麼了?你怎麼面無血色?不是剛剛才注射新血?」

「不,不會這麼巧的!」季斯卡沒有理會他的關心,反而拉著他的手,「快,打電話給傑克森!」

孔德愣了一下,急忙從皮夾裏抽出傑克森的名片,迅速的撥號,但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侯爵,沒人在。」

「他的手機呢?」

「呃,是。」孔德連忙又撥了傑克森的手機號碼,但還是無人接聽,他向季斯卡搖搖頭。

季斯卡想了一下,突地彎身打開已扣好的行李箱,從裏頭抽出一疊之前孔德調查陳珊沂的資料。

「侯爵,到底怎麼了?」孔德看他像瘋了似的將那些資料快速的瀏覽。

季斯卡沒有理他,拚命的過濾那些他只看過一遍的資料,然後,他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但卻令他手腳發冷、冷氣猛抽--她的打工陳列表上注明,她在半年前曾在尼森打過工,而傑克森也曾說過他的愛人在半年前離開他,最近又回來。

「該死的!他說的就是她,我怎麼會沒想到!」季斯卡低低的詛咒一聲,心急如焚的沖出房門。

「侯爵?」孔德一臉困惑,但還是急忙將房門上鎖後,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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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7:48:52


季斯卡和孔德急奔尼森,沒想到門口卻掛著「今日休息」的牌子。

「該死的!」季斯卡焦躁的想打開上鎖的門,卻沒有辦法,他又急著走到一旁的窗子邊,不幸的也都上鎖了。

「糟了、糟了,陳珊沂真的在裏頭呢!」孔德感應到她微弱的磁場,而在來這兒的路上,季斯卡已將他心急如焚的原因說開,嚇得他一身冷汗。

若她真的成了他們的族人,這糾纏不清的三角習題只要無人退出,可是會持續到生生世世。

季斯卡無暇多想,一張俊臉滿憂心,急急的沿著PUB的圍牆走,在發現後門也上鎖後,他仰頭注意到有扇窗戶是半開的。

「侯爵,我來。」孔德自告奮勇。

「不用了,我來!」他毫不猶豫的攀爬上去,鑽入窗戶後,再將後門打開,讓孔德進來,接著他便放聲大叫,「傑克森、傑克森!」

「侯爵,我可以感應到他們兩人在哪一個房間。」孔德靠著自己的感應能力直接走到辦公室,伸手想推門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傑克森、傑克森,開門!」季斯卡一邊拚命敲門一邊高聲大叫。

「開門啊,傑克森!」孔德的音量也不小,但房內一直沒有回話。

「該死的,傑克森,你不可以讓陳珊沂變成吸血鬼,你聽見了沒有?!」季斯卡咆哮出聲。

「對啊,你絕不可以!」孔德幫著主子道。

「孔德,撞門!」季斯卡說完,整個人就用力的向門撞去。

孔德點點頭,也用力的撞了上去,這才發現很痛呢!他們吸血鬼的痛覺跟平常人可沒差別,而這也是他當吸血鬼千年來頭一回撞門。

兩人接力的撞著門,終於也將那扇木門給撞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傑克森拿著一支注滿鮮血的針筒插進陳珊沂白皙的手臂--「不!」季斯卡厲聲沈喝,沖了過去,粗暴的推開傑克森,並將那支針筒用力的扔到地上,針筒瞬間斷成兩截,汩汩的鮮血流了滿地。

「季斯卡,你幹什麼?」傑克森怒不可遏的從地上一躍而起,用力的向他擊來一記左勾拳,季斯卡來不及閃避,硬是被打中,嘴角滲出血絲。

「打我?」他忿忿的抹去血絲,突地握拳回報他一記右勾拳,而這一記拳頭來得快且狠,傑克森狼狽的向左移位,還是被賞了一記。

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拳的來回還擊,孔德則在一邊忙著替仍昏睡的陳珊沂解開繩子,嘴裏大叫,「別打了,別再打了!」

「你憑什麼阻止我?我愛她,你明知道的!」傑克森火冒三丈的邊打邊叫。

季斯卡惡狠狠的反問:「你愛她?你愛她多久?」

「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愛上她了,到目前為止長達一年了!」

「一年?!」季斯卡哭笑不得的怔在原地,正好迎上他一記猛拳,順勢的跌坐在地。

傑克森氣呼呼的走到他前面,看到他拭去嘴角的血漬站起身後,還作勢揮舞著拳頭,「我知道一年的時間對我們吸血鬼的生命來說,猶如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可是愛情的深淺不是看時間的長短能衡量的。」

季斯卡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孔德走了過來,拍拍傑克森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的話也許沒錯,可是如果有一個人已愛了她十多世,甚至在她每一世死亡後,四處尋尋覓覓投胎轉世的她,那他的愛不深嗎?」

傑克森看看孔德,再看看季斯卡臉上的落寞,濃眉一皺,錯愕的問:「難道你……她?」他驚訝的目光移到陳珊沂身上,「她是你執著千年的愛人?」

季斯卡喟歎一聲,「沒錯,我愛了她幾生幾世,但她在離開人世的最後,總是對我恨之入骨。」

「為什麼?」傑克森不解的問。

「因為我沒有成全她想成為吸血鬼的心願。」他扯扯嘴角,苦笑一聲。

傑克森滿臉困惑,「我不明白,聽來她是愛你的,才會想成為吸血鬼,不是嗎?」

「她是愛我,而我也是因為愛她,才不願讓她承受吸血鬼這非人的生活。」

「我不懂,如果她也成為吸血鬼,那不是很好嗎?你跟她可以永遠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

季斯卡搖搖頭,走到陳珊沂的身邊,凝睇著仍然昏睡的她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幽幽的道:「你真的喜歡吸血鬼的生活嗎?每個月固定得輸入定量的鮮血,在你周遭的人都變老、死亡之後,你在別人的異樣眼光下,不得不演出一出去世的戲碼,看著自己下葬,有了另一個墓園。

「然後,你到另一個國家重新生後,周而復始的活著,你不會生病,容顏也始終如一,當然,你可以娶妻,但吸血鬼是沒有生育能力的,所以你也不會有機會享受所謂的天倫之樂……」

季斯卡神情平靜,但眸中的孤寂卻明顯可見。

傑克森無言,若他能選擇,他寧願選擇凡人的生活。

孔德搖搖頭,「一開始,我也同你一樣,不明白侯爵為什麼不讓他的愛人成為吸血鬼,但隨著日子一年年的過,我明白了他的用心,尤其在看到雪兒的怨懟後,我對侯爵的作法更加瞭解。」

傑克森凝睇著季斯卡久久,喃喃地道:「我輸了。」

他不解的挑起濃眉。

傑克森抿抿唇,「你帶她走吧,我覺得我沒有資格愛她,我明明知道我的作法是錯的,可是我不願多想,甚至在聽到你們在門外的狂吼聲時,我的心裏也有個聲音要我停止,但我想如果不在這時將血液在射到她的體內,那我也沒有機會可以愛她了。」傑克森的藍眸泛著沈痛之光,「你們走吧,在我還沒有後悔之前。」

季斯卡能瞭解他的掙扎與不安,因此,他沒有苛責他,只是平靜的道:「好吧,不過,你需要血,你從自己的體內抽了那麼多的血。」

「我自己會打理。」他轉頭看了時鐘一眼,「你們得到機場去了。」

季斯卡點點頭,俯身將昏睡的陳珊沂抱起,再對著傑克森說:「你好好保重自己。」

「放心,死神一向不近我們的身。」他僵硬一笑,但季斯卡知道他的心痛,畢竟愛上一個女人後,卻要讓另一個男人帶走她,那種痛楚是難以形容的。

「請保重。」季斯卡再次道再見後,便轉身步離PUB。

孔德則鼓舞的拍拍傑克森的肩膀後,才跟著季斯卡離開。

傑克森凝睇著三人離去的身影,沈痛的坐進沙發中低聲啜泣。

陳珊沂在季斯卡的懷中蘇醒過來。

她困惑的看著他,再看看車窗外熟悉的景致,知道他們正前往她家,可是……她下意識的摸了自己的脖子一下,那兒真的還有些痛楚感,那她不是做夢了,傑克森真的砍了她一記?

「傑克森人呢?」她沙啞著聲音問,一邊也掙扎著離開季斯卡的懷中,移到他旁邊的位子坐下。

「沒事了,你不必多心。」季斯卡柔聲的安慰。

她撇撇嘴角,「什麼沒事?我跟他領薪水,他幹啥莫名其妙的打昏我……」她倏地住了口,急忙抓緊自己的上衣領口,「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吧?」

「沒有,你別多想。」

「那他為什麼敲昏我?還有,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那裏?是你們救我出來的對不對?」陳珊沂的腦袋可不笨。

「是我們救你出來的,不過,他敲昏你的目的我們也不知道,但我們知道他很後悔,所以他什麼也沒對你做。」季斯卡這算是善意的謊言。

「至於我們為什麼知道你在那裏,那是我們要出發到你家時,打電話想問你準備好了沒,結果你爺爺說你去找老闆領薪水,到現在都還沒回去,侯爵一聽就急著到PUB去找你了。」孔德幫季斯卡回答這個問題,卻引來暗指他多嘴的一記白眼。

陳珊沂看著他,「幹麼急著去找我?」

「這……」孔德語塞。

「我擔心你被他遊說留下,不跟我出國了。」季斯卡淡淡的回答。

「何必他啊他的說,我記得孔德在跟蹤我的那一晚,可是跟傑克森有說有笑,你一杯我一杯,連我離開了,他也不知道。」她頓了一下,「你的總管跟他那麼熱絡,難道你會不認識他?」陳珊沂挑起一道柳眉,眸中全是狐疑之光。

孔德想回答,但被季斯卡的眼神阻止了,他直視著她,「我們是認識,不過,有多年未見了,遇見他,純粹是偶然。」「那可更奇怪了,我記得我前四家PUB的老闆都因你而辭退了我,這傑克森既是你的老朋友,你怎麼反而任由我在那裏跳了一星期的所謂『不堪入目』的鋼管舞?」

她的思緒的確敏銳,孔德忍不住搖頭。

「你的問題太多了。」季斯卡不希望她這般敏感。

「因為你在打哈哈!」她一臉不悅。

「快到你家了,傑克森的事最好別跟你爺爺奶奶說,免得他們擔心。」

她撇撇嘴角,「這哪還需要你來提醒?」

「那就好。」季斯卡刻意轉開話題,但他也明白,一旦有機會,她還是會將心中的問題理清的。

出租車在陳家四合院門口停下,陳珊沂就算還有一肚子的疑問也無從問起了,她跟著季斯卡、孔德一起下車。

由於時間已是五點,而季斯卡跟孔德的行李都還在凱悅飯店內,因此,在簡短的跟陳家兩老及雪兒道再見後,他們一行人便再搭車離開,而這一路上,她的眼眶一直是紅紅的。

比利時布魯塞爾比利時是個美麗的國家,而季斯卡他們在抵達機場後,便先回到位於布魯塞爾的住處,雖然他們現在是定居在法國,不過,世界各國都有他們的家。

而比利時的住處是幢中古世紀的建築,外觀像個小城堡,富麗堂皇,哥德式尖塔,還有精緻的大理石雕塑,而內部更是金碧輝煌,氣派中又不失典雅,歐式裝潢下的每一件傢具都是上好的高檔貨,簡直讓人看了眼花撩亂。

季斯卡一直跟在陳珊沂的身後,每聽她一聲讚歎,他就露出一抹微笑,的確,這兒與那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一比是有極大的落差,難怪她會發出一連串的讚歎聲。

陳珊沂推開窗戶,映入眼簾的便是布魯塞爾的大廣場,在見到圍繞廣場四面的建築物也和季斯卡的屋子同樣壯麗,甚至有的還鑲嵌上金箔,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她真的被這樣的美景給震住了。

「很美吧!」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過身,卻發現自己被他困在窗戶邊,他的雙手分別握在窗框,正好將她圈在其中。

不知怎地,上次那不小心發生的熱吻在瞬間浮現腦海,她小臉兒一紅,連忙再轉回身子,正視著廣場裏舉行的露天古典音樂演奏。

「這幾天我帶你四處繞繞。」

「繞繞?」她詫異的再回過頭看著他,「我以為你要帶我去兒我父親。」

他點點頭,「沒錯,不過,三天後,他才會從埃及回來。」

「埃及?」她眉一擰,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怎麼我有一種上當的感覺?你說他在比利時的。」

「我離開臺灣時,他是在比利時,不過,幾天前他飛往埃及了。」季斯卡的眸光閃爍著真誠,「剛剛一到這兒,我就要孔德連絡你父親,所以他離開比利時的事,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那他為什麼又去了埃及?」

「孔德得知的消息是……」他凝睇著她,不知該不該坦白?

「是什麼?我和他分別了十多年,就算路上碰到了也認不得彼此,所以不管是好事或壞事,我想我都不會訝異。」她真的是這麼想。

他點點頭,「好吧,他帶著他的情婦到埃及去度假。」

聞言,她表面上雖仍淡漠,但喉頭不由得緊縮,他有時間跟女人到埃及度假,卻沒有時間飛回臺灣看看他的女兒及父母是否安好?

季斯卡可以感覺到陳珊沂的傷心,沒有一絲遲疑,他將她擁入懷中安慰,「他原本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你沒必要為他難過。」

「誰為他難過了?」她咬牙切齒的推開他,憤恨的越過他身旁。

「你去哪里?」

「我想出去走走。」她身子僵硬,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原以為到這兒後,就可以大聲的指責父親的種種不是,結果她還是要等。

「我帶你去。」季斯卡走近她,試著牽她的手。

「不必了!」她用力甩掉他的手,氣衝衝的下了樓梯,步出門去。

孔德從廚房裏走出來,正巧看到陳珊沂僵硬的背影,他不解的轉頭看著沈重步下樓來的季斯卡,「侯爵?」

他搖搖頭,「沒事,讓她出去晃晃也好。」

「可是,你不跟上去嗎?」

季斯卡喟歎一聲,「暫且讓她一個人吧,每個人都有需要獨處的時候。」

他明白的點點頭,再走回廚房。

季斯卡在真皮沙發上坐下,眸中有著濃濃的沮喪。

接連三天,陳珊沂除了每晚上網跟爺爺奶奶閒話家常幾分鐘外,沈默居多。

這段時間內,她也拒絕季斯卡及孔德進入她的臥室,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同爺爺奶奶聊了些什麼。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季斯卡會打越洋電話給雪兒,從她那裏得知自己跟祖父母聊的內容。

基本上是善意的謊言居多,她向他們謊稱父親這兩、三天的病情已有好轉,也對他們兩老感到歉疚不已,所以一旦他的病好了後,便會偕同她回臺灣,不讓他們夫婦搭著長途班機到法國……陷入思緒的季斯卡凝眸著高腳杯裏晶瑩剔透的紅酒,從雪兒的口中他亦得知,陳珊沂幾乎沒有談到他跟孔德,甚至這三天來,為了排解她的寂寥,他帶她去看知名的米歇爾大教堂,到皇宮、國王的御花園等地散心之事,她也是隻字未提。

而他為了博她一笑,還特地帶她去看聞名於世的尿尿小童,但佳人僅微揚一下嘴角,便轉身離開了。

他明白在一日日接近跟她父親見面的時刻,她的憤怒與期待越交織成一股不安的情緒,而她雖強抑自己以淡漠的神情掩飾,但他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我好了,我們可以走了。」陳珊沂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穿著一襲半露酥胸的紅色晚禮服的她。

陳尚恩昨晚自埃及回來,今晚隨即受邀觀賞歌劇院公演的「仲夏夜之夢」,公演完畢將有一場酒宴,屆時,陳珊沂就可以跟離別十多年的父親見面。

這是比利時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在季斯卡的眼中,陳尚恩雖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及兒子,但在其它人眼中,他卻是個風流惆儻、名利雙收的企管博士,至於他那失敗的婚姻,時過十多年了,根本不會有人談及。

陳珊沂直視著季斯卡,外表堅強的她,正強抑住想奔入他懷中尋求力量的渴望。

今晚她就要見到父親了,可是她想逃,她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來見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萬一他不認她呢?又或者他認了她,她又該如何?

她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天,她不能懦弱,爺爺奶奶都在等她帶著父親回臺灣,不管他的反應如何,她都一定要達到目標。

季斯卡看出她眸中的不安與堅定相互掙扎,也許這時讚歎她的美是愚蠢的,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好美。」

陳珊沂眉微微一擰,表情不見波動,她穿這身衣裳只是想讓她父親知道她長大了,不再是當年的七歲小孩,而她這段成長歲月,缺席的他人在哪里?

他的眸光仍放在她美麗的臉蛋、膚如凝脂的美妙身段上,今晚陳尚恩絕對會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而且是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只是一旦他知道她是他的女兒後,他會有何反應?

季斯卡抿緊了唇,他希望他會感到無地自容,那麼陳珊沂的怒火也才不致過於旺盛。

「我們該走了,不是嗎?你說歌劇是五點開演。」她看著眼前帥俊的臉孔,目光移到他的絲質襯衫領口及合身的黑色西裝上。

男人穿著絲質襯衫多少帶點女人味,但他看來卻像是從時尚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那樣充滿魅力及自信,而且,還讓人有一股想撫摸他的欲望。

思及此,她的臉頰微微發熱,不明白這一瞬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她的心已為了見父親而七上八下,怎麼還會想去撫摸他呢?

「我們走了!」她尷尬的急忙轉身,先行往門口走。

季斯卡對她臉上莫名而起的紅霞則是一臉困惑,但無時多想,他跟上她,孔德駕駛的車早已在門口候著。

兩人上了車,孔德從後視鏡瞄了他們一眼後,聳聳肩,開往歌劇院。

「仲夏夜之夢」全劇充滿風趣及幽默,是莎翁作品中難得出現快樂結局的,劇情在仙界、凡人界及工匠界三界發展,在劇團表演者的融入感情演出下,座無虛席的歌劇院裏笑聲不斷,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盯著舞臺不放,當然,陳珊沂除外。

她的目光擺在離她有五排遠的父親身上。

他在開演後才入席,所以她尚未跟他相認,而且,就算季斯卡沒有告訴她那個看來俊逸、兩鬢飛白且西裝筆挺的男士就是她的父親,她也認得出來。

基本上,他的外貌沒有太多的改變,雖兩鬢灰白,但反而讓他有一股成熟的男性魅力。

另外從他的衣著及那股自得的自信上判斷,她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早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甚至家鄉里那對年老的父母,所以四十多歲的他才能看來如此的光鮮亮麗,因為他無憂且不感內疚。

她的心很痛,眸中卻乾澀的擠不出一滴眼淚,因為那股憤怒的狂火太過旺盛,她恨他,甚至想咒駡他,因為他棄兒棄父棄母,卻能心安理得的在這裏享受他的生活。

她眼內冒火的一一打量他充滿魅力的五官,價值不菲的西裝,還有那只閃閃發亮的鑽表。

她的眉一蹙,看著他的手環著女伴的肩膀,而那個美豔女人的手腕處也有一隻相同的鑽表。

哼,看來一個情婦比她這個棄兒更值得她父親關心疼愛呢!

坐在陳珊沂身旁的季斯卡,目光也不在舞臺上,他一直看著她,見她的眸中出現又怒又怨的複雜眸光。

即將要謝幕了,待會兒他們就要前往二樓的酒宴,屆時這對父女碰面,好話可能不多吧!

「啪啪啪……」如雷的掌聲響起,所有的表演者在舞臺前排成一列接受眾人的掌聲,而季斯卡明白,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刻就將來臨了。

散場後,眾賓客皆往二樓走,但陳珊沂卻坐在位子上不動,「侯爵,你先幫我去跟他談談,好嗎?」

季斯卡蹙眉,「你不想跟他面對面?」

「我……」她抿緊了唇,「我想再坐一會兒,想點事。」

「你害怕,對不對?」

她這麼容易被看穿心事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也許吧。」

「我以為你已盯著他看三小時了。」

她苦笑一聲,「看來你也盯著我看三個小時,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勾起笑弧一笑,「你比歌舞劇好看。」

她嗤笑一聲,「就算你說好話,我也還是害怕。」

見陳珊沂眸中滿是茫然之光,他更覺心疼,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有我在你身邊,你不必害怕。」

「是嗎?他看起來意氣風發、自信滿滿,我覺得他早忘了我跟爺爺奶奶,所以才能這樣的在這兒享受他的生活。」她鼻頭泛酸。

「有些人是將愧疚深埋心中,人前人後並不相同。」

「你又在安慰我了。」

「珊沂……」

她搖搖頭,「我的年紀也許輕了點,可是我並不幼稚,要補償愧疚有很多方式,而不聞不問應該不是其中的一種。」

季斯卡無言,她說的是實話。

「我還是請你幫我去探探他的口風,不過,先別提我人在這兒,就說我還在臺灣,問他想不想……呃,見我。」她交纏著十指,心跳意外的加速。

季斯卡知道她想問的是「他想不想她」,他歎息一聲,握握她的手,想多給她一些力量,「好吧,我先上二樓去跟他談談,若他不值得,我便帶你回家去。」

她靜默不語,但她的心仍在掙扎,見或不見?談或不談呢?

爺爺奶奶不是在等著她的消息嗎?可是她真的好害怕……「你別多想了,我去去就來。」季斯卡站起身,再次輕拍她的肩膀後,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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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8:11:18


季斯卡一上二樓,便被一群賓客團團圍住,這之中的熟人不少,畢竟比利時和法國相鄰,而季斯卡在兩國間的家族事業也不少,更結交了許多的政商名流,因此,歌舞劇一落幕,大夥都在二樓候著他,想跟他敍舊聊聊。

季斯卡好不容易與眾人一一寒暄,隨意聊了幾句後,才得以跟也擠在群眾間想跟他一敘的陳尚恩及其情婦席薇亞同行到陽臺去,這兒比較安靜。

他對冶豔的席薇亞點點頭,彬彬有禮的問:「可否讓我跟尚恩私下談談?」

她拋了一記媚眼,嗲聲的說:「那你待會兒可得跟我喝一杯才成喔。」

季斯卡原想拒絕,但一想到待會兒陳珊沂也許會跟陳尚恩單獨談談,到時自己也得帶席薇亞離開……他點點頭,「沒問題。」

席薇亞滿意一笑後,扭腰擺臀的步入酒宴。

陳尚恩搖搖頭,笑道:「看來我的女人看上你了。」

「你想太多了。」季斯卡直視著他,仔細的看這張四十多歲的臉孔,他不得不承認歲月待他不薄,他俊逸的臉上不見皺紋……「我沒有,侯爵,算算,咱們也有兩年多沒見了,當時,席薇亞就是我的情婦了,對不?」

季斯卡點點頭,總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

「老實告訴你,席薇亞這次跟我到埃及是去攤牌的,我們只是再同行一趟,看看還有沒有最初的悸動,結果是沒有,所以今天會來這兒,是來找新床伴的。」陳尚恩講得口沫橫飛,開心得很。

他雙手環胸,定定的瞪著他,「你說新床伴?」

「沒錯,我知道席薇亞看上你了,當然,侯爵喜不喜歡她是一回事,然而我想問的是……」陳尚恩的腦海一閃而過看戲時,季斯卡身旁那名年輕美麗的綠眼黑髮的混血鬼美女,他眸中現出愛慕之光,「侯爵,你今晚的女伴是誰?」

季斯卡的錯愕自不在話下,尤其陳尚恩眸中的愛慕及傾心更令他感到荒謬不已!

珊沂認得出他,可憐他這個父親,居然對自己棄養了十多年的女兒產生愛慕之情?

他沒有費力去掩飾臉上的鄙夷,「你知道她跟你女兒的年紀可能相差不多?」

陳尚恩愣了愣,隨即笑道:「年齡有什麼關係?我看她對我也挺有意思的,目光老在我身上打轉。」

很顯然是有人會錯意了,季斯卡俊臉一沈,「你確定她的目光是如此傳達的?」

他聳聳肩又攤攤手,「我不知道,你也清楚這燈光並不亮,再加上舞臺佈景的變幻,不過,我很清楚自己對女人的吸引力,雖然跟侯爵比還差那麼一截,但女人見到我,可也是很瘋狂的。」

季斯卡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跟他談下去,從以前他對他包養女人的行為就不以為然,而後自孔德收集的資料中又得知,他竟然就是他累世愛人轉世投胎不負責任的父親後,他對他更加不屑,現在,他居然肖想自己的女兒?!

「你曾想過自己的女兒嗎?」季斯卡壓抑了一肚子的火,冷冷的對著他道。

「女兒?」陳尚恩想了一下,搖搖頭,「大概十多年沒見了吧,侯爵怎麼會突然提到她?」

他有一個女兒的事並不是秘密,只是多年來,已鮮少有人會談到他過去的家庭了。

「我說了,我的女伴跟你的女兒差不多年齡,難道你沒有因此想到你的女兒現在如何?」

陳尚恩撫著額頭,爆笑出聲,「哈哈哈……侯爵,她現在大概快二十了吧,這滿街的高中女生不是都像她一樣,我哪可能想那麼多!」

「那你可曾想過她也許沒錢上高中?」季斯卡的下顎肌肉危險的抽動著。

「那是不可能的,我爸媽就算沒錢吃飯也會籌錢給她上學。」他吊兒郎當的回答。

「你知道你爸媽沒錢吃飯?」季斯卡眸中已竄起兩簇殺氣騰騰的怒焰。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對他的無所謂氣得火冒三丈,再也阻止不了內心澎湃洶湧的怒火,揮拳擊向他的臉。

「砰!」陳尚恩來不及閃躲,硬生生的被他打倒在地,嘴角也嘗到血腥味,他粗啐一聲,拭去了血漬,怒不可遏的對著他咆哮,「你瘋了?幹什麼打人?」

「我打你,是因為你不是人!」

「去!」陳尚恩狼狽的站起身後,指著季斯卡的鼻子道:「若說我不是人,你才更不像人,誰不知道你們凱尼傑家族都是單代相傳,而且每個人都長得一個模樣,哼,還曾有法師直指著你驚慌的大喊惡魔呢!這事每個人都知道。」

「你更像惡魔,因為你棄自己的父母、女兒不顧,一個人在這兒逍遙怏活,包養女人,當個闊少!」他動怒斥喝。

「那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我?」

「我是不想管,而且,跟你一席話說下來,更覺得你不值得管!」季斯卡氣衝衝的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鐵青的陳尚恩。

季斯卡滿懷怒意的走出金碧輝煌的酒宴大門,陳珊沂正巧迎面而來。

他走近她,「我以為你在樓下等我?」

她搖搖頭,神情有些凝重,「我想了又想,覺得還是該跟他談談。」

「算了,他不值得你跟他談。」

她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他俊臉上的怒火,「怎麼了?」

「他是人渣!」

她蹙眉,「你們有談到我?」

「沒有,他不知道你是誰,所以很荒謬的……」他倏地住口,難道要跟她說,她的父親看上她?

「什麼事情荒謬?」

他搖搖頭,「算了,他真的不值得你去跟他談,再者,他根本不管你跟你爺爺奶奶的死活。」

她苦澀一笑,「看來你們多少也有談到我們。」

「他不在乎你們。」

「意料中的事,不過……」她咬白了下唇,「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能跟他談談,雖然心中仍舊害怕,可是沒有跟他面對面,我想等回到臺灣後,我一定會後悔的。」

季斯卡看著她,「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不好阻撓,去吧。」

「嗯。」她點點頭,但眉頭隨即擰了起來,剛剛在歌劇院裏坐在她父親身旁的妖嬈女子,這會兒卻扭腰擺臀的朝他們走來,而且目光一直鎖在季斯卡身上。

「侯爵,怎麼站在門口呢?你不是答應要跟我喝一杯的?」席薇亞嗲聲嗲氣的在季斯卡的身旁站定,主動的挽住他的手臂。

季斯卡瞅她一眼,再看看陳珊沂眸中一閃而過的妒意,他居心不禁攏緊。

陳珊沂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她的確嘗到一股醋酸味,她撇撇嘴角,悶悶的道:「你們去喝一杯吧,再見!」

心中老大不舒服的她瞪了季斯卡一眼,越過兩人步入酒宴大廳,目光雖梭巡著父親,但眼角餘光卻不受大腦控制的老往季斯卡及那個女人的身上瞄去。

該死的,她怎麼會那麼在乎他們呢?

她現在可是要找她父親好好算算這幾年的帳,但為何那個女人一貼近季斯卡,她就恨不得上前隔開兩人呢?

她瞄到兩人在吧台旁坐下,而季斯卡的目光則向她示意陽臺方向,她困惑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終於瞧見那尋覓不著的父親,他正背對著她,手中握有一杯白酒。

她瞥了季斯卡一眼,點點頭後,邁開步伐走向陽臺,每接近父親一步,她的心就卜通蔔通的越跳越快,越來越大聲。

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後,便在陳尚恩的身旁站定。

陳尚恩的心情欠佳,尤其嘴角處的腫痛,讓他不想回到大廳,免得大夥兒追問,若坦白說是季斯卡打他,但原因呢?屆時眾人都將焦點擺在他棄女棄父母的事情上,他只會更難堪而已。

因此,他這會兒只想躲在這兒喝悶酒,不過,他倒沒想到,他仰慕的美女竟會出現在他眼前。

他彬彬有禮的朝她點點頭,「你好,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我是陳尚恩。」

他居然認不出她?!不過,十多年了,他會認不得也是應該的。陳珊沂凝睇著他,注意到他嘴角的傷,「你的嘴角?」他聳聳肩,目光移到大廳後,突地看到季斯卡跟席薇亞兩人同在吧台旁喝酒,他濃眉一皺,嘖,不是對他的提議沒意思嗎?怎麼現在卻跟席薇亞在一起?

那麼他身旁的這名美人兒?

一個念頭浮現,他嘴角往上一勾,微笑的對著她道:「是季斯卡要你來找我的?」

「什麼意思?」她一臉困惑。

「席薇亞本來是我的情婦,不過,我們兩人的感覺淡了,她現在看上季斯卡,而我則看上了你,我跟他坦白了這事,沒想到他卻打了我一拳。」

「就是你嘴角傷口的由來?」她冷冷的接過話,哼,他是該打,季斯卡這一拳打得好!

陳尚恩不明白美人兒為何突然變臉,不過,反正女人都很愛裝,在外是個貴婦,一到床上就像個蕩婦了,而憑他的做愛技巧,他有絕對的把握,讓這個稚嫩的美人兒對性欲上癮。

「不過,我看他打了我之後,反應倒不同了嘛,自個兒跟席薇亞在一起,而你來找我,我們這會可真是各取所需了。」陳尚恩努力的對著美人兒施展魅力,不過,她還是冷若冰霜。

陳珊沂直勾勾的看著他眸中可見的情欲之光,當過鋼管女郎的她可不會錯讀男人眸中的淫欲光芒。

好可笑啊,他是她的父親,就算兩人有十多年沒兒,難道在他心中對她都沒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拋開那略顯沈重的思緒,她再問:「我聽侯爵說,你有一個女兒跟我差不多大?」

多嘴!陳尚恩撇撇嘴角,「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們沒有再見過面?」

「沒有,她應該都在臺灣吧?」

她冷笑一聲,「你這人挺狠的,女兒扔在臺灣,自己在這兒快活?」

「我父母喜歡孩子,剛好讓她在那兒跟他們作伴。」

「聽來你還挺孝順父母的,那怎麼不將他們接來跟你一起同住?」她口吻充滿嘲諷。

他聳聳肩,「外國的生活兩個老人家不會適應的,何況語言不通。」

「你想得挺多的。」她半瞇起綠眸,以掩飾眸中的嫌惡與憤然。

他眉毛一擰,「怎麼你對我的家庭這麼感興趣!」

她優雅的聳聳肩,「總得瞭解一下想跟我上床的人是什麼樣的,而聊家庭是最容易清楚個性的,對不?」

陳尚恩一聽到她的話,不禁眉飛色舞的說:「看來侯爵也跟你講得很白嘛。」

「他是沒那麼說,不過,從你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你想上我,是嗎?」她心中的苦澀及憤怒成功的掩飾在這覆著一層冰霜的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冷睨著他。

當他們在談及她及爺爺奶奶時,他那一臉的自在,她便已心寒了。

陳尚恩露齒一笑,「你很直接,我喜歡。」

喜歡是嗎?她直直的睇視著他,不知道他在知道跟他做愛的女人是他的女兒後,亂倫的羞恥心會不會讓他出現內疚與不安?

「那還等什麼?我們就去開房間埃」她瞥了外面一眼。

陳尚恩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有什麼問題,我們走。」

他環住她的纖腰,見她沒有拒絕,反而主動的摟住他後,他得意的一笑,兩人相偕離開酒宴大廳。

季斯卡一見他們離開,連忙放下酒杯就要追上去,不過,被席薇亞阻止了,她把玩著高腳杯,指著還有三分之一的酒液道:「這一杯還沒喝完,你不可以現在就走。」

「可是……」他擔心陳珊沂。

「我知道你心疼美人兒,不過,你放心,尚恩在床上可是相當溫柔的,不會弄痛她。」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丕變,「你說什麼?」

席薇亞勾起嘴角一笑,「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兩人要幹麼嗎?我從尚恩的眼神就看出,他要帶她去開房間……侯爵,你上哪兒?」

季斯卡快步的沖出大廳,下了樓,來到門口,已不見他們的人影。

「該死的!」他趕忙打手機連絡孔德,卻一直無人接聽,可惡!

他急忙又奔回二樓酒宴會場,氣呼呼的質詢席薇亞,「他會帶她去哪里?」

席薇亞不解的皺起柳眉,「侯爵,你幹麼那麼生氣,我也可以伺候你啊!」

「他們會去哪里?」他一臉陰沈。

席薇亞從那雙深邃的黑眸中察覺到他狂奔的怒氣,不敢再嘻皮笑臉,吶吶的道:「我不知道,不過,他通常都到私人的高級旅館,但不一定是在市內,有時也到布魯日市去……」

季斯卡明白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匆忙再次下樓,除了一間間的詢問旅館外,也一邊打孔德的手機,他可以感應到珊沂的磁場,希望能來得及阻止一場亂倫悲劇的發生。

他不明白,她想以這種方式來報復陳尚恩嗎?這方法太過極端了!她怎麼那麼傻?

陳珊沂跟著父親進了一家「蘇菲亞高級旅館」,在陳尚恩跟櫃檯拿了鑰匙後,兩人便搭電梯上三樓的豪華雙人套房。

陳珊沂一直是面無表情的,她靜靜的坐在床沿,看著陸續將西裝外套脫下、拉開領帶,解了兩顆襯衫扣子的父親。

她還是處子之身,不過,對男女的事她卻不陌生,在PUB時,她也親眼見過不少激情的表演,而她真的要跟自己父親做出亂倫的事嗎?

她的綠眸閃過一道悲慟,是!她要做,她要他愧疚,她要他生不如死,因為他做了連畜生都不如的事。

最好是他羞愧得自殺,因為他棄養了她十多年,而在她成了一朵綻放的玫瑰時,色欲熏心的要了自己的女兒,他該死……該死……「美人兒,怎麼臉色不太好?」陳尚恩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溫柔的手輕拂上她的臉頰。

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睨著他,「我以為你會先去洗個澡,再辦事。」

他笑了笑,「也好,不過,想不想洗個鴛鴦浴?」

「甭了,你去洗吧!」

他聳聳肩,傾身親了她的嘴一下,才直起身,朝浴室走去。

這頭一次總是有點不好意思,一旦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後,她就不會這麼矜持了。

陳珊沂微瞇起綠眸,站起身將背後的拉煉拉下,脫掉身上的晚禮服、胸罩,僅存一件絲質內褲的躺到床上,拉起絲被蓋住自己赤裸誘人的雙峰……**

感謝上蒼!季斯卡在找了六家旅館後,意外的看到那在露天咖啡店喝咖啡的孔德。

「老天,你的手機呢?」他匆匆的拿起他的帳單到櫃檯結帳一邊問。

「在車子裏,我想應該沒啥事,而且你又不要我去接你們回家,所以……到底怎麼了?」孔德從沒見過他此刻的表情,雖然急切憂心,彷佛還有一股很難形容的無力感。

「快點,帶我去找珊沂。」季斯卡拉著他往街道走。

「呃,她應該在東方,我們往這個方向走。」孔德愣了愣,看著季斯卡往他指的熱鬧街道跑去後,也急忙跟上前去。

「到底怎麼了?侯爵,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他總得瞭解一下這跑步的原因。

「我待會兒再解釋,你快點帶我去找她。」

「是,就快到了,我感應到她就在這條街上。」孔德看他一臉憂慮,急忙帶他左彎右拐來到一家高級旅館。

「就是這兒了,侯爵。」

季斯卡急忙奔入,來到櫃檯前,「剛剛有沒有一位陳尚恩先生帶著一個女孩來這裏?」

「呃,有,他們在三○二室。」櫃檯小姐雖一臉不解,但還是坦白告知。

「備份鑰匙給我。」

「什麼?這不行。」她搖頭。

「給我!」季斯卡怒不可遏的咆哮。

「快點給他,不然,我們可是會拆了你們這裏!」孔德裝出一臉凶樣。

櫃檯小姐咽了一口口水,顫抖著手拉開抽屜,將備份鑰匙交給季斯卡。

他抓了鑰匙就轉身奔向電梯,孔德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陳尚恩帶自己的女兒來旅館做啥呢?

季斯卡一出電梯,奔到三○二號房門前,利用鑰匙沖了進去,而映入眼簾的一幕差點沒將他給逼瘋!

緊跟著進房的孔德則逸出一聲錯愕的申吟,「老天。」

陳尚恩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而他懷中正是僅露出雪白肩頭的陳珊沂。

季斯卡震懾的倒抽口涼氣,隨即發出雷霆般的怒吼,「該死的!」他火冒三丈的踩過那件躺在地上的晚禮服,一把扣住陳尚恩的脖子,「你這個該死的禽獸,你居然上了自己的女兒!」

「你說什麼?!陳尚恩臉上的血色刷地一白。

「我說什麼?我說你不知羞恥,跟你的女兒做愛,你禽獸不如!」季斯卡氣憤的打了他一拳。

「珊沂,你、你怎麼也跟著胡塗呢?!」孔德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癱瘓的聲音,走到床邊,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陳珊沂直勾勾的看著被季斯卡打到倒地不起的父親,靜靜的道:「我們什麼也沒做。」她冷笑一聲,「應該說在他正打算親吻我時,你們進來了,所以他來不及做,明白嗎?」

季斯卡怔怔的看著嘴角泛著冷笑,靈動的綠眸卻在瞬間盈滿淚水的陳珊沂,他咬咬牙,大步的走到她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穿上。」

見她沈默的接過手,孔德連忙轉頭,不過,季斯卡並沒有移開目光,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然後,在他的目光下,她拉下絲被,露出那渾圓高挺的雙峰後,將外套穿上。

季斯卡彎下身子,溫柔的為她扣上扣子。

而同時間,孔德也撿起地上的一件白色長浴袍交給陳尚恩,讓他穿上。

季斯卡看著神情各異的陳尚恩及陳珊沂,在她盈眶的熱淚滴落臉頰的剎那,他將她擁入懷中,她隨即嚎啕大哭起來。她其實好後悔,可是又好恨父親,所以她逼自己躺著不動,不管她有多害怕……陳尚恩垮著雙肩坐在椅子上,羞愧的爬著劉海,眸中也有沈痛之光。

半晌,陳珊沂哽咽的聲音模糊的從季斯卡的懷中傳出。「帶我走。」

季斯卡濃眉一皺,「珊沂……」

「我真的想走,求求你。」

季斯卡點點頭,「好吧。」

他摟著她起身,見她哭腫的雙眼連瞄也不瞄她父親一眼,他喟歎一聲,帶著傷心的她離開。

陳尚恩無言,但悲慟的淚水靜靜的滑落,老天,他差點……他居然差點就要了自己的女兒!

他握緊拳頭,一拳擊向牆壁,「砰」一聲,他的手受傷流血了,但他一點都不感到疼痛,反而是他的心揪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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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8:15:35


「五天了,你真的不跟你父親談談嗎?他剛剛已經離開了,不過,他希望你能改變心意,打電話給他,跟他談談。」季斯卡看著低頭整理行李的陳珊沂道。

她搖搖頭,繼續將衣櫃裏的衣服放進行李箱,她明天就要回臺灣了,至於「父親」,她是不會再想也不會再提了。

「你父親一連五天要求見你,你又堅持明早回臺灣,難道不給他一個機會嗎?」季斯卡對陳尚恩也是深覺不齒,但這五天,他一下子變得蒼老許多,話中的歉意甚濃,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後悔,所以也希望她能給他一次機會。

「你很煩!」她站起身,惱怒的瞥他一眼,便將目光移到窗外。

「我以為這五天我夠安靜了。」他神情淡漠。

沒錯,這五天她的心情不好,沈默居多,而他也不曾指責甚至提及她差點做出亂倫的事,他只是靜靜的陪著她,說來,他的確很安靜。

她抿抿唇,「我不想見他,你別逼我。」

「那你怎麼跟你爺爺奶奶解釋?你已五天沒上網跟他們聊天,一回臺灣,他們又沒見到你父親,他們的期待不就落空了?」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突然憤恨的怒視著他。

「你說什麼?」

「我說錯了嗎?如果你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如果你沒有拿那該死的一千萬給我爺爺奶奶,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們仍保有原來的平靜生活,而我更不會飛來這兒,看清我那個不負責任父親的真面目,如果沒有你,我依然可以有一點點的想像……」她掩面啜泣。

「我以為你想見你父親。」

「我沒有,該死的我沒有,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的生活,干預我的一切一切!」她哭喊而出。

「我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的生命,而是你一直不肯聽完我的故事。」他感到傷心。

「故事?」她愣了一下,抬起滿是淚痕的麗顏,「你的故事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他點點頭,咽下那股酸澀的心痛,「很長很長的故事,累積了幾生幾世,不同的是,你在輪回間生死,而我卻是輪回外的人。」

她拭去頰上的熱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還記得我曾跟你提過,故事開頭是一個吸血鬼侯爵跟一個女人的愛情故事?」

她頓了一下,點點頭,突然在意到他眸中出現的深情柔光,她擰起柳眉,「這有點荒謬吧?難不成你就是吸血鬼侯爵,而我是那個女人?」她噗哧一笑,「不可能,這太好笑了。」

「不,這一點都不好笑。」他的表情認真。

她笑意一斂,再次拭去頰上的熱淚,「我一定瘋了,才會這樣又哭又笑的,不過,」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想知道你接近我的原因,所以我會試著聽完你的故事,畢竟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她願意聽,他已感到安慰。

季斯卡深情的凝睇著她,娓娓道出兩人在六世紀的一場法國舞會認識,一見鍾情,相愛相守,卻在歲月流逝,他仍俊美如昔,她則開始變老,於是他不得不坦言自己是吸血鬼的真相……「她真的相信他是吸血鬼?」陳珊沂直覺的問。

他苦笑一聲,「她當時的反應跟你一樣,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然後呢?」

「我證明給她看。」

「怎麼證明?」

「吸血鬼就算受傷了,也能在短時間內讓傷口癒合。」

她擰起柳眉,「你弄傷自己?」

他搖搖頭,「沒有,她愛我,所以她不忍心看我以傷害自己的方法來證明我是誰,反而提議一個讓自己很痛苦的方式,來證明我是否真的是吸血鬼。」

「什麼方式?」她真的很好奇。

「陪在她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於是,日子一天天過,她滿臉皺紋、發禿齒搖,而我卻依然挺拔年輕,在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剎那,她知道她真的愛上了一個吸血鬼。」想到死別的那一幕,他不免黯然神傷。

「你看著她死掉?」那樣有多沈痛啊,她咬著下唇凝睇著他。

他苦澀的點點頭,「正確的說法是我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然後,一世世的尋覓,一世世的相愛,一世世的陪她到老到死。」

「你都不會死?」

他僵笑一聲,點頭。

「那你不曾想過讓她也變成吸血鬼?這樣你們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好幾世,你都這樣要求我,不過,我都拒絕了。」

「我?」她不解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沒錯,你就是轉世投胎的她,我的愛人。」

真的假的?她咬咬下唇,「好吧,就當我是她好了,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成為吸血鬼?」

「吸血鬼雖然擁有永生的生命及不變的容顏,但我們的生命得仰賴人類新鮮的血,你能想像自己在每月固定的時間,注入一大針筒新鮮的血液來維持生命嗎?」

她吐吐舌頭,光想到那畫面就覺得嗯心,這樣一想,她也不會想成為吸血鬼,「我不認為我是你的她,因為我不會想成為吸血鬼,現在或未來都不想。」

「那是你現在年輕,而且你……」他的俊臉有抹悲傷,「現在的你也不夠愛我,所以不會想擁有永生的生命,來陪伴我無止境的漫漫人生。」

聞言,她的心不由得卜通蔔通的狂跳起來,她突然想起那個震撼心靈的吻,當時自己的意亂情迷及情不自禁,難道都是來自這前幾世的累世情深?

意識到自己居然認真的思考起他故事的真實性,陳珊沂的心突地感到不安,體內還有一股自我意識的情感狂卷而出,她益感局促不安的道:「我想出去走走。」

「珊沂,你相信我的故事嗎?」

她停下腳步對他坦承,「我不知道,我很困惑,而且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怎麼有這種詭譎的事情發生?一個吸血鬼站在我面前說著前幾世的愛戀情深,這……」她搖搖頭,「如你所說,我真的還很年輕,我才十八歲,實在不相信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而且還發生在我身上。」

「因為你是我的愛人,就算這一世我們沒有結果,下一世我還會追尋你的行蹤。」

「不!別再說了,我……」她覺得腦袋似乎要爆炸了,而且心裏隱隱有個聲音要她相信他的故事,可是她的理智與它展開拉鋸戰,她好掙扎……「我需要出去冷靜一下。」

「珊沂,在你冷靜時,我希望你好好問問你自己,為什麼我跟你坦言我是個吸血鬼,你卻沒有絲毫的懼伯?」

他俊美的五官有著溫柔的深情,令她見了心神蕩漾,可是--「我!也許我不信啊。」她的語氣猶豫,他真的是吸血鬼嗎?她該相信嗎?

季斯卡無言了,他靜靜的看著她出門,眼神空洞,他的心好痛,她居然不相信他……**

「珊沂!」

陳珊沂一出大門,身後便傳來陳尚恩的聲音,她錯愕的回過頭,卻見到他蒼老憔悴的容顏。

他們不是才短短五日沒見,雖然他仍一身名牌西裝,但氣色蒼白,看來老了好多歲。

「珊沂,對不起!」陳尚恩沈重的走到她面前道歉。

「對不起?」她挑起一道柳眉,提醒自己別被他蒼老的面容給欺騙了,「幹麼?你這幾天故意虐待自己,讓自己變得蒼老好來博取我的同情?」

「不,我想了很多,十多年了,我居然忘了你的存在……」

「還有辛苦扶養你的爺爺奶奶!」她憤怒的打斷他的話,「我不想理你,從你想上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入骨,我想你不會知道我是真的要跟你做愛,然後再告訴你我是誰,看看你會不會羞愧的去自殺!」

「珊沂?」他一臉悲痛的聽她道出事實。

「不要叫我,你有什麼資格叫我?」

「我想補償你,還有你祖父母……」

「不必了!我自會孝順他們,不必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來做任何補償!」她氣憤的朝他怒吼。

「珊沂,你可以不接受他,但你不能代替你的爺爺奶奶拒絕你爸的補償。」季斯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聞聲她回過頭,怔愕的看著他朝自己走近。

「謝謝你,侯爵。」陳尚恩哽咽的跟他道謝。

「你憑什麼替他說話?」她不悅的瞪著他。

「是我帶你來的,而且,你我都清楚你爺爺奶奶都等著他回臺灣去見他們,你前幾日跟他們連絡時,不是這麼說的?」他好言提醒。

「你怎麼會知道?」她柳眉一擰,「是雪兒告訴你的?」

他點點頭,「我想說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爸既然有心補償,又何必拒絕他。」

「然後呢?過去他棄我們不顧的惡行呢?都一筆勾銷了?」她沈痛的反問季斯卡。

「不,當然不是,不過,在我有生之年,我會盡全力補償的,請你相信我,珊沂。」陳尚恩眸中有著深深的愧疚。

陳珊沂看看他再看看季斯卡,她該原諒嗎?可是她心中的恨呢?那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消除的埃

但爺爺奶奶呢?他們正等著他們的兒子……她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咬牙切齒的道:「好,你明早跟我們一起回臺灣,我會看你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珊沂,謝謝你。」陳尚恩眼眶泛紅,喜極而泣。

「別謝得太早,我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人!」她不想見他的哭臉,而且印象所及,她從沒見他哭過。

「我想一個人走走,求你們別再來打擾我了?」她覺得好煩好煩,看也沒看兩個男人一眼,逕自轉身拐入熱鬧的大街裏。

「侯爵,謝謝你!」陳尚恩感激的朝季斯卡頻頻點頭。

「謝我做啥?」他反問他。

「孔德剛剛離開前跟我聊了很多,我知道你在臺灣的事,當然也包括你代我拿了千萬支票給我父母卻謊稱是我轉交的……」

「珊沂並沒有收下。」他打斷他的話。

他搖搖頭,「那不是重點,再說,這段時間也是你安排我父母的起居,還有珊沂的出國費用,這所有的錢我都會還給你的。」

「你不需還我錢,你該做的是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做個稱職的父親,也做個孝順的兒子,重新贏得你女兒的尊重,你明白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真的謝謝。」

季斯卡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步入大街,深情的目光緊緊的跟著陳珊沂那略顯無措及孤寂的背影。

陳尚恩看著這一幕,孔德告訴他,侯爵愛上了他的女兒,看來是真的。

陳珊沂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遊走,思緒雜亂。

她想到爺爺奶奶,她父親明天跟她一同回到臺灣,他們一定會很開心,可她呢?她可否也能裝出一臉開心狀?

她憎惡他,雖然他一臉懺悔,可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然後,她想到季斯卡,那樣一個俊美的男人會是個吸血鬼?在這個現代科技發達的世界裏,那是一個多麼傳奇的名詞,聽來多像是天方夜譚裏的故事。

他愛了她上千年,這可能嗎?

她抿緊了唇,她相信他是吸血鬼嗎?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思緒百轉的她漸漸走離熱鬧的街道,拐入一條暗巷內,不過,思緒混沌的她並沒有發覺,她只想著明天一回臺灣後,也許她和季斯卡的交集也將結束了,不知怎地,一想到要跟他分離,她的心就隱隱抽痛,一股強烈的不舍更是急湧而上。

季斯卡尾隨在她身後,不過,為了讓她不發現自己,他刻意和她保持了約有半條街的距離,只是在見她離開霓虹燈閃爍的熱鬧大街,轉入較偏僻的暗巷後,他便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她步入的那一帶,近日並不平靜。

在昏黃的街燈下步行,陳珊沂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他人眼中的肥羊,一直到兩、三聲帶著淫意的聲音響起,她才驚覺自己被五名約十多歲的青少年給前後圍堵祝

她神情一冷,「你們想幹什麼?」

幾名穿著像嬉皮的青少年互相吹起口哨後,一名看似帶頭的青少年才踱到她眼前,輕佻的摸了她的臉一下,「咱們好久沒碰到像你這麼正點的妞了,伺候我們一下如何?」

「哼,也不過是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說話這麼吊?」她一臉冷霜。

「怎麼?你看來也不過是十多歲,難道喜歡老頭?」那名青少年一點也不以為意,動手往她的胸前摸去。

她臉色丕變,後退一步,卻差點跌入身後另一名青少年的懷中,她咬咬牙,「走開!」

「可以啊,拿點錢來,再將我們幾個人伺候得妥妥當當的,我們就讓你走。」

「我呸!」陳珊沂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那名青少年臉色倏地一變,從腰後抽出一把尖刀,惡狠狠的抵在她的纖頸,「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呸!」陳珊沂再向他吐了一口口水。

「Shit!」他怒吼一聲,「把她給我抓好,看我怎麼玩她!」

「是,羅根!」另外四名少年帶著笑意,扣住她的雙手。

「如果我是你們,我會放她走。」一個冷凝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

五名青少年同時轉向街燈下那個散發著陰沈之氣的身影,羅根揚起一道濃眉,一見走來的男子是一身貴族氣質濃厚的有錢大少後,朝另四名青少年努努嘴,目光淨在他身上那昂貴的西服、皮鞋、鑽表來回看著。

太好了,又來一隻大肥羊呢。

「放開她。」季斯卡冷冷的睨視著五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少年。

羅根撇撇嘴角,「可以,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脫下來給我們,我們就考慮將她放開。」

季斯卡淡漠的說:「年紀輕輕就學人當起強盜?」

「那是我們的事,不過,我們很討厭多嘴的人。」羅根向另外四個人使個眼色,「亮刀,兄弟們。」

下一秒,四名青少年快速的抽出懷中的刀子,目光不畏的看著臉色極為冷峻的季斯卡。

「看來,你們不打一架是不準備放人了。」季斯卡從容的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袖子的鈕扣,卷起袖子,直勾勾的瞪著羅根。

「而我們不砍你幾下,你更不懂得害怕。」羅根怒喊一聲,「上!」

「不!」陳珊沂倒抽了口涼氣,看著五人高舉著銳利森冷的尖刀沖向季斯卡,她急忙的想找點東西幫忙,在看到牆角處有一堆廢棄物後,她迅速的從中抽出一支掃把,才回身想上前去幫忙,卻見季斯卡的手臂已被那群人砍了兩刀,鮮血直流。

「老天!」她咽了一下口水,無助的看著手無寸鐵的他,徒手跟五個年輕人纏鬥,雖然他的拳腳功夫不錯,但在一比五,又沒有武器下,他哪鬥得過他們?

季斯卡對眼前的青少年存有惻隱之心,他並不想傷到他們,所以他只有守沒有攻,但沒想到他們倒是兇狠的向他猛劈過來,在連連被砍了兩刀後,他怒目的握緊拳頭展開反擊,而在眼角餘光下,卻見陳珊沂高舉著一支破掃把沖了過來。

「該死的,你別過來!」他一邊踢掉一名年輕人手上的尖刀,一邊高喊。

「我來幫你。」

「不用了!」他怒聲大吼,但那個女人怎麼可能聽話呢?季斯卡一見她沖入這團混亂後,立即柔道與空手道並用,將那五個耍狠的青少年全扔去撞牆壁,疊成了一堆。

陳珊沂看傻了眼,等那五名青少年驚慌失措的撿起地上的尖刀閃人後,她才回過神來,扔掉手上的掃把,快步走到他的身邊,「你的手受傷了,得到醫院去。」

「不必了。」他搖搖頭,那傷口已逐漸在恢復當中。

「什麼不必了,還鮮血直流呢!你看……」她倏地住了口,因為他的手臂剛剛還鮮血直流,怎麼這會兒卻……她錯愕的拭去那覆在手臂上的鮮血,見到一處長長的傷口像變魔術似的,一寸一寸的逐漸癒合,一直到看不到任何傷痕,她顫抖著手觸摸那處消失的傷口,皮膚平滑如昔,彷佛之前汩汩滴落地上的鮮血並不是他的。

「是、是我眼花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像是被電到般,飛快的抽回了手,怔愕的看著他。

他苦笑一聲,「現在你相信我是吸血鬼了?」

她腦袋轟地一響,成了一片空白。

「除非是遭火吻或較重大的傷勢,否則我們的傷口在幾秒間就能自動複元,這是一種難以解釋的能力。」

陳珊沂怔怔的瞪著他,老天,他真的……真的是吸血鬼!

沒有任何預警,她眼珠往上一翻,黑暗在瞬間淹沒了她,她手腳無力的昏厥過去。

季斯卡及時的抱住她,看著她失去意識的麗顏,苦澀的喃聲道:「吾愛,你相信我是吸血鬼了,但你可會憶起對我的累世深情?」

豪宅內,季斯卡佇立在床前,凝睇著仍昏迷著的陳珊沂。

孔德亦站在一旁,幾分鐘前,季斯卡已將在暗巷發生的事同他說了,因此,他這會兒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在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陳珊沂的睫毛眨了眨,緩緩的睜開了眼。

「珊沂?」季斯卡深情的凝睇,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雙手。

她愣了一下,隨即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面露恐懼的看著他。

這不是季斯卡期待中的反應,但卻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苦笑一聲,「你無法接受我是吸血鬼,是嗎?」

她咽了一下口水,驚惶的目光由他身上移到孔德身上,吞吞吐吐的問:「你……你也是?」

孔德點點頭,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她倒抽了口涼氣,「那雪兒呢?」

季斯卡抿緊了唇,淡淡的回答,「她也是。」

陳珊沂瞠目結舌,一股巨大的恐懼也在瞬間襲向心房,她急忙的拉開被子下床,「我要回臺灣。」

季斯卡向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如果你是擔心雪兒會對你爺爺奶奶不利,我想你是多心了。」

「可是,我怎麼知道她會不會吸了他們的血?」

季斯卡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我們很久之前就不吸人血了,如果你以為我們還有對尖牙可以吸血的話。」

「可是你說過你們每個月都要新鮮的血。」

「我們有血液的來源,不只為了我們,也用來救人。」季斯卡簡單扼要的向她敍述他成立醫院、捐血車及血庫銀行等事。

陳珊沂聽了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若想害人,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只為得到一袋鮮血,你明白嗎?」季斯卡凝睇著她,對她眸中仍有的害怕眸光感到傷心不已,每一世的愛戀,他們都會碰到這樣的一幕,可是她深愛著他,所以不會害怕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對他感到心疼不已,但絕不是她現在的害伯……他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我們搭明早的飛機回臺灣,你放心,一跟雪兒碰面後,我們就會離開你家,以後再也不會碰面了。」

語畢,季斯卡轉身離開,孔德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後跟著離去。

陳珊沂跌坐在床沿,無言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明白這樣的事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在飛往臺灣的飛機上,季斯卡、陳珊沂、孔德及陳尚恩四人同坐在頭等艙內,但幾個小時的飛行下來,四人間的談話大概不超過兩句。

季斯卡從離開豪宅到上飛機,目光都不曾停留在陳珊沂身上,他知道此世是他追逐數世愛情的最終一世,他愛她,而她卻懼怕他的真實身份,這點不僅讓他心寒,也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她。

夠了,愛一個女人愛了上千年的代價是如此,他又何必苦苦追尋。

孔德跟在季斯卡的身邊也有上千年,這是頭一回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見到絕望之光。

孔德將目光移到神情也顯得凝重的陳珊沂身上,她重重的傷了侯爵的心,不過,她也許不清楚,畢竟她才十八歲,無法瞭解一個男人深愛了她上千年的真心。

陳珊沂的目光一直落在回避她目光的季斯卡身上,不知為什麼,她可以感到他全身被一股濃濃的傷感給包圍著,而她也感到同樣的傷心,可是她說不出理由,只覺得他傷心,所以她也跟著傷心。

他們很快就要成為兩條並行線,她該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嗎?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不下百遍,但總是無解。

陳尚恩雖不明白其它三人的沈默何來,但他卻是近鄉情怯,也擔心兩個老人家不肯原諒他,雖然從孔德的口中得知,他們渴望與他團圓,但他仍舊忐忑不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有人團聚的時刻近了,有人卻是要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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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3 18:16:20


季斯卡一行人下了飛機後,直接驅車前往陳家的四合院。

陳榮明夫婦跟雪兒早在門前候著,一看到自己日盼夜盼的兒子終於回家,喜極而泣的兩人急忙神手拉起就要跪下的兒子。

「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呢?」陳榮明眼眶泛紅,但嘴角卻掛著笑意。

「是啊,不是身子才好沒多久嗎?」林金菊熱淚盈眶的握緊了兒子的手。

「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們不聞不問了十多年,我……」抽噎聲讓陳尚恩語不成句,兩行熱淚潰決而下,他緊緊的擁住自己的父母。

陳榮明夫婦淚如雨下,十多年了,他們終於盼到自己的兒子。

「我想這是你們的團圓日,我們就不打擾了,雪兒,」季斯卡對著陳榮明牽強一笑後,再朝雪兒點點頭,「我們只在臺灣停留一天,你今天將行李打包好,明天我們就回法國。」

「這……」雪兒愣了愣,這才在意到他眸中有一股極沈痛的情感,臉上更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悲慟,她的目光在他和神情顯得淡漠的陳珊沂身上來回,「侯爵你……」

「有什麼話我們先回飯店再說。」季斯卡打斷她的話。

雪兒看向孔德,孔德朝她點點頭,以眼神示意這會兒實在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

陳榮明見三人就要離開,連忙拭去臉上的熱淚,「怎麼這麼急著走,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再走。」

「不用了,陳爺爺,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得先走了。」季斯卡平靜的拒絕。

「呃,那好吧,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陳榮明一臉的感激。

「嗯,再見。」

「再見。」季斯卡的目光一一看過陳榮明夫婦、陳尚恩,獨漏陳珊沂一人,便轉身離去。

陳珊沂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雖然知道他們都是吸血鬼,可是真要分離了,她的心卻感到依依不捨。

尤其是季斯卡,見到他的目光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佇後,那從心靈深處湧起的傷感令她感到無措及傷心。

「珊沂,進屋子去了。」陳榮明開心的叫聲喚醒陷入沈思的她,她勉強一笑,跟著爺爺進屋去。

這一晚,陳家充滿兩老愉悅的笑聲,而陳珊沂的笑聲雖然不少,但顯得空洞及孤寂。

屋外,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貼靠在紅磚砌成的窗子旁,「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陳珊沂。」

衣衫襤褸的劉莉披頭散髮,整個人看來髒髒臭臭的,因為多日來,身無分文的她就跟個乞丐沒兩樣,她雖也想過要回PUB,可是一想到傑克森當時的怒顏,她便卻步,只能在外頭東躲西藏的過日子。

幾天下來,她累了,也更恨陳珊沂,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她遵守諾言,不再回PUB,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傑克森也不會要她變成吸血鬼,永生永世的陪伴他,而自己更不會因為害怕被遺棄,而向她說出傑克森的真實身份,還是可以跟他一起守著他們的PUB。

劉莉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反正她也厭倦了這樣流浪過活的日子,她不想活了,可是她也不讓陳珊沂活著!

季斯卡、孔德及雪兒回到飯店時,已是晚上六點。

季斯卡不想多談,也沒胃口吃晚餐便早早回房,而孔德則被雪兒纏住,要他說明季斯卡跟陳珊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整個人看來孤寂又沈重?

孔德一五一十的說出,雪兒聽得氣憤不已。「拜託,她憑什麼害怕侯爵?侯爵是為了誰才成為吸血鬼的?她好命的可以在輪回裏經歷生死,而侯爵呢?可惡、太可惡了!」

她氣呼呼的就要奔出飯店,但被孔德攔下,「你想幹什麼?」

「我要跟她說侯爵為什麼會變成吸血鬼!」

「不,不行,千年下來,侯爵不曾跟投胎轉世的她談及此事,最主要的就是,不希望她是因愧疚甚至報恩或補償的心理跟他在一起。」

「可是這一世的她我們全看到了,她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女孩,她重重的傷了侯爵的心。」

「我知道,可是侯爵已經死心了,你再去跟陳珊沂說這事,我想侯爵也不會開心的。」

雪兒抿抿唇,「算了,她不懂得珍惜侯爵也好,也許侯爵的目光才會擺在別的女人身上。」

「你嗎?」

雪兒搖搖頭,神秘兮兮的道:「我有愛人了。」

孔德傻眼,「你?」

她喟歎一聲,「我本來打算你們回來時給你們一個驚喜的,誰知道,侯爵居然被傷得那麼重……」

「是誰?我們離開也沒幾天。」

「是傑克森。」她綻出一絲笑意。

「怎麼可能?」

「真的,他那天抽了一針筒的血要注入陳珊沂的體內,結果被你跟侯爵阻止,而他的老婆劉莉又不知去向,他因為太虛弱也沒法自己出去找血,所以他想到了我,於是,我就幫他送了幾袋血,順道照顧他,然後很自然的……」她小臉兒一紅,「他不在乎我有一個小孩子的身體,同為吸血鬼,我們能瞭解彼此的心靈。」

孔德聽到都呆了,不過,也好,總算有一對吸血鬼情人出現,多少讓吸血鬼界少了兩個為情所傷的可憐人。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侯爵知道?」雪兒咬著下唇。

「還有事?」

「嗯,劉莉曾打電話給傑克森,說她不會讓陳珊沂好過的。」

「為什麼?」

「她認為她會和傑克森決裂全是陳珊沂的錯,一切的起因皆來自於她。」

孔德思忖了一下,搖頭道:「我想還是別讓侯爵知道好了,他一定會擔心,可能又放不下她了。」

雪兒喟歎一聲,「好吧,那就不談了,不過,我得打電話跟傑克森說一下,明天我如果跟你們回法國去,看他要不要同行?」

孔德笑笑的看著她,「你好好的去跟他談情說愛吧,我去看看侯爵,如果他醒著,我就跟他說你跟傑克森成了一對的事,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雪兒微笑以對。

季斯卡心情沈重,自然難以入睡,因此,當孔德到他房間告知了雪兒跟傑克森的事後,他是替兩個人高興,但也更難掩落莫的神情。

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的他對陳珊沂便是如此的心情。

他從沙發上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穿上。

孔德走近他,「侯爵,你要出去?」

「我想再去看看一個人,不過,只是看看她的家,之後,我想我不會再踏上臺灣一步了。」

「侯爵是想跟陳珊沂道別嗎?」

「不,只是想靜靜的看看她成長的環境,沈澱一下心情,我並不想跟她面對面。」他的口氣十分寂寥。

「我明白了,請讓我陪你去。」

他點點頭,此刻的他是脆弱的,因為這將是他永生的生命裏最後一次與他的摯愛如此接近,再來的漫漫長日,他將不會再靠近她了。

陳榮明夫婦跟陳尚恩在房間裏聊天,而陳珊沂則早早以累了為藉口回房休息。

看到爺爺奶奶那麼開心,她也感到欣慰不已,雖然她還無法原諒父親,不過,看他與爺爺奶奶話家常的模樣,她多少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誠。

何況,他也跟爺爺奶奶說要回國定居好承歡膝下,他應該是有心要彌補以前的一切吧。

夜風襲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飄進她的房間,她不由得擰眉,「奇怪,這味道怎麼那麼濃?」

她從床上起身,走到窗前,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佇立在窗口,她倒抽了口涼氣,錯愕的倒退兩步。

「陳珊沂,你該死、該死!」劉莉面露猙獰的發出狂笑後,將手中點燃的火柴扔到地上,瞬間,火苗四處流竄,短短幾秒間,陳珊沂房間的四周陷入一片火海。

「老天!是你!」火的亮度讓她看清楚縱火者的真面目,她面如死灰的瞪著發出狂笑的劉莉,喃喃自語的道:「瘋了,你瘋了!」

不一會陳榮明的房間也傳來驚慌失措的大叫聲,「失火了,救命啊!」

「救命啊!」

「爺爺、奶奶、爸,」陳珊沂臉色蒼白的想接近門口,但火舌卻從門板竄了進來,她頻咽口水,連連後退,火勢越來越大了,濃煙也越來越嗆人,她好難過,都快無法呼吸了……**

季斯卡、孔德跟硬跟來的雪兒驅車前往陳家時,一到巷子口就被攔阻進入,而消防車及救護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刺耳的嗚叫著,空氣中彌漫著火燒東西的難聞煙味。

季斯卡一行人連忙下車,卻見陳家完全陷入火海。

「老天!」季斯卡的心涼了半截,他急著要衝進去,卻被消防人員給攔阻,「先生,火勢太大了,你不可以靠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孔德也是一臉憂心。

「陳家的四合院被人惡意縱火,由於是木造及磚瓦的老房子,火勢猛烈,一下子房子全陷入火海。」一名老鄰居邊搖頭邊道。

「那人呢?」季斯卡急忙問。

「陳榮明老夫婦跟他兒子讓幾個見義勇為的鄰居給救了出來,受了嗆傷全送到醫院去了,只剩那個漂亮的孫女……」

「她沒出來?!」季斯卡覺得他的心臟快停止跳動了。

「那個縱火的女人跟她有仇,所以她房間四周的火勢特別猛烈,消防隊的人都還靠近不了。」

季斯卡沒有聽完他的話,在眾人的驚愕聲中沖入火海。

「侯爵!」孔德和雪兒面如死灰的看著他被火舌吞噬,而圍觀的民眾及消防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得目瞪口呆。

此時,陳珊沂正被嗆鼻的濃煙及烈焰給困在房間裏,逃生無門的她只能無助的貼靠在牆邊,驚恐的看著那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火苗。

「珊沂!」神情慘白的季斯卡瞬間破門而人。

她怔怔的看著他那被火灼傷的後背及手臂,「你……」

「我帶你出去!」他忍著遭受火吻的痛楚,拿了條棉被潑上茶水將她包裹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危險還來救我!」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我愛你,千年萬世我的愛人只有你一人,不管你接受與否。」他深情的凝睇她一眼,將她打橫抱在懷中,再次沖出火常

陳珊沂眸中盈滿淚水,仍感受得到火場的灼熱,可是他的懷抱令她安心,他愛她,他是真的愛她,就算遭烈焰紋身,他對她的愛勝過一切……奔出火場的季斯卡全身是火,不過,他仍忍住痛楚輕輕的放下被棉被蓋住的她,讓她得以呼吸新鮮空氣。

再來則是一團的混亂,孔德及雪兒淚如雨下的沖向倒地申吟的季斯卡,只見消防人員急忙對著全身是火的他滅火,醫護人員則試圖將陳珊沂帶離一旁。

她不肯,哭喊的想接近季斯卡,但醫護人員一直將她拉離,然後,全身有多處灼傷的季斯卡被抬離,送到另一輛救護車上,她的哭喊聲淹沒在救護車及消防車的鳴笛聲,還有議論紛紛的人聲中……**

三個月後陳珊沂神情落寞的來到凱悅飯店,那場火災後,季斯卡全身上下有百份之八十五的皮膚灼傷,他一直在一家私人醫院的加護病房裏接受治療,孔德及雪兒都拒絕他們的探望,劉莉則被警方逮捕。

在她的打探下,她才知道那家私人醫院就是季斯卡投資的,也因此,醫生及護士對他的病情都不願多談,甚至在媒體記者採訪時,也是低調、不合作。

但最令她不解的是,雪兒跟孔德對她的態度淡漠得幾近陌生人。

她知道是她害季斯卡受傷的,可是她真的想表達自己的歉意及感激,若不是他沖入火場救她,她早就被火燒死了。

陳珊沂走出電梯,從報紙上得知,季斯卡在昨日出院了,而且明天就要回法國,在他回法國前,她一定要跟他見上一面,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

除了感激外,還有那股再也不想壓抑的真情,她愛他,她是愛他的,他是吸血鬼也好,不是也好,她就是愛他,也願意此生此世守著他。

她在季斯卡飯店房間的門前站定,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才舉手敲門,「叩叩叩!」

門打開了,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門內的人竟然是傑克森。

「季斯卡呢?」她忐忑不安的交纏著十指。

「他們今早就飛回法國了,孔德及雪兒都一起。」傑克森邊說邊示意她入內。

她走進房內,一臉惶恐,「可是報紙還有醫院不是說……」

「他們是故意放出這個消息的,他們想靜靜的離開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因為我跟他們是『相同的人』,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他露齒一笑。

她倒抽了口涼氣,「騙……騙人!」

傑克森搖搖頭,「是真的,還記得你被我打昏的那一天嗎?我正打算讓你變成跟我同樣的人,這樣我們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不過,季斯卡及時出現阻止,也在那時候我才知道你是他愛了千年的戀人,而他寧願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也不要讓你變成吸血鬼,所以,我頓時明白自己的愛有多麼微不足道,而他對你的愛又有多麼的深。」

陳珊沂熱淚盈眶,哽咽無語。

「雪兒說如果你有來飯店,一定要我轉告一件事給你知道,你對季斯卡的害怕重重的傷了他的心,所以往後,他是絕不會再來見你,他對你已經死心了。」

「不--」她淚如雨下,頻頻搖頭。

「還有,季斯卡會成為吸血鬼完全是因為你。五世紀是吸血鬼活躍的世紀,當時一個吸血鬼看上你的美貌,要將你變成同類,但季斯卡努力與他搏鬥,讓你得以逃離危險,而他卻因此成了那名吸血鬼的奴僕,一直到六世紀,那名吸血鬼意外的在一場火車對撞死亡後,季斯卡才陝複了自由身……」

陳珊沂的熱淚完全潰決如雨下,老天,他對她的愛歷經了千年!而她竟然惶恐他的身份而傷了他的心……不,她不要再因轉世投胎的無知而傷害他,她要跟他永生相伴,不再讓他孤寂一人的度日。

「傑克森,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陳珊沂閃著淚光的明眸有著堅定的光芒。

「只要我能幫得上,我一定幫。」

「這個忙你一定幫得上的。」

傑克森看著她眸中交織著愛與感動的光芒,心中明白那個忙指的是什麼了。

法國巴黎季斯卡的豪宅就位於巴黎近郊,在陳珊沂風塵僕僕的抵達那豪華的大理石拱門時,她的心跳如擂鼓。

現在的她已不是個普通人了,而她父親已在台定居,讓她能無後顧之憂的前來尋找自己的幸福,爺爺奶奶也祝福她,他們相信季斯卡會好好待她的。

至於吸血鬼的身份,她並沒有對家人坦白,爺爺奶奶的年事已高,父親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則將自己的未來放在季斯卡身上,她要跟隨著他,天涯海角、相知相隨……大門沒有關,陳珊沂一步步的走過展姿的花叢、三層希臘雕像噴泉、綠蔭的林道,來到一幢白色豪宅前。

她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竟是孔德跟雪兒兩張帶著微笑的臉,她錯愕的看著兩人。

「坦白說,這世的你比較討人厭,不過,也比較聰明,你早該這麼做了,那侯爵也不必為情所困上千年。」雪兒朝她挑挑眉,但嘴角有著真誠的笑意。

「傑克森已打電話跟我們說了,不過,我們沒有告訴侯爵你變成吸血鬼的事,我想這事還是你親口跟他說吧。」孔德也是一臉的眉飛色舞,侯爵千年的等待總算有了好的結局。

「他在後院,你自己去吧。」雪兒朝後面指了指。

她忐忑不安的朝他們點點頭後,便往後院走去。

季斯卡就站在一團鮮豔前,背影看來相當孤寂,她走近他,沒有一絲遲疑的,從背後抱住了他。

季斯卡身子一僵,轉身後,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兒就佇立在眼前,他詫異的瞪大了眼,怔怔的看著她。

「怎麼?幾個月不見,忘了我了?」她眼眶微微泛紅,但嘴角帶笑。

在震懾過後,他的表情恢復成淡漠,「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我是來告訴你,我愛你!」她鼓起勇氣道。

他濃眉一擰,冷冷的說:「如果是感激我救了你,而讓你說出這言不由衷的話,那就免了。」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愛你。」

「珊沂!」他神情沈重的瞄視著她,「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不需要你的憐憫,你懂不懂?」

「我沒有,我真的愛上了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相信?」

「是嗎?我記得你知道我是吸血鬼後,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苦澀的提醒她。

「我……」她一時語塞。

「說不出話來了,是嗎?」他僵硬的扯扯嘴角,「我說了,我會遠離你的生活,也請你別來打擾我的。」

「打擾?」她的綠眸迅速的盈聚淚水,「我飛到這兒來告訴你我愛你,得到的卻是『打擾』兩字?」

「請你走吧。」他背轉過身子,不再看她的淚眼,他怕自己會因為心軟而擁她入懷。

她看著他緊繃的背影,咬白了下唇,哽聲道:「好,反正我現在也成了吸血鬼了。」

「你說什麼?」他猝然轉身,錯愕的瞪著她淚流滿面的麗顏。

「我說我跟你一樣了,一個月後,我可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拿新鮮的血,到時候死了就算了,反正你又不愛我。」她淚如雨下的怒視著他。

「不!怎麼會?是誰?」他震驚的看著她。

她忿忿的拭去淚水,「是我要求傑克森的,我愛你,不想讓下一世無辜的我又在不知惰的狀況下傷了你的心,所以乾脆成為吸血鬼是惟一的途徑,不是嗎?」

「傑克森!他……可你、你為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是驚是喜,但卻是百分百的手足無措。

「我愛你,想永永遠遠的陪著你,這不好嗎?」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還不抱她!

季斯卡無言,他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可是就她的真心,他的確感動萬分,為了他,她居然願意成為吸血鬼。

「為什麼不說話,不好是嗎?那我找別的男人去好了!」她氣憤的再次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轉身大步的往客廳走,嘀嘀咕咕的道:「反正我的鋼管舞跳得那麼棒,對我流口水的男人可是一大堆,要一袋血也不難嘛。」

「可是沒有人能像我那麼愛你、疼你,也沒人能比得上我對你的千年之愛。」季斯卡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一回身,他便將她整個擁入懷中,「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當一個吸血鬼?」

「你都當了上千年了,不是好好的嗎?我想擁有永生的生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愛我,也會永遠的疼我,對不?」她扁起小嘴兒,枕在他溫暖的懷中又是淚潸潸的。

他露齒一笑,俯身給她一個深情的熱吻,他知道從今以後,他永遠都不必再尋尋覓覓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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