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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真的真的不能說她同情心氾濫,
是這些流浪貓流浪狗真的真的好可憐喔,
她當然忍不住要將它們送去就醫啊,
而這次,她「撿到」的更可憐了,
是個受了傷的大男人喔!
可是,她覺得好幸福喔,
因為,她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她有人陪了呢!
雖然她不知道他是誰,
雖然他一直在搞神秘,什麼都不說,
不過,無所謂,只要他一直留在她身邊就好……
什麼!?他要走了?
什麼什麼?他還是她任職的那家超大公司的總裁?
第一章
「伴你一生」動物醫院附設寵物店的門,被急急的推開。
「獸醫先生!獸醫先生!」伴隨著驚慌失措的喊聲而來的,是一個瘦弱的女子,抱著……不,也許該說是扛著一隻毛茸茸的「龐然大物」……
對這個聲音不算陌生,獸醫默默翻了個白眼。
也無怪他要翻白眼,因為每當這個聲音出現,表示他又要做白工,花很多力氣,卻賺不了什麼錢。
而他,最厭惡任何沒有經濟效益的事情。
「這回又怎麼了?」
相對於女子的急迫,他不疾不徐地轉過身來——
赫!
女子的樣子有夠恐怖。
原來應該綁在腦後的頭髮,散亂在兩頰跟脖子上,臉上滿是慌張的淚痕,一身白洋裝早就沾滿了髒污和深紅色的血。
被她扛進來的龐然大物跟她一樣慘,一身毛皮亂七八糟髒兮兮不說,光看腿上那個還不停冒出血的大口子,就知道又是個天大的麻煩。
「救救牠!求求你救救牠!」
嘴上說著哀求的話,女子已經把那龐然大物放在他剛剛消毒清洗過,纖塵不染的不�鋼診療台上。
獸醫嘴角微微抽搐。
這傢伙每次都這樣,雖然是哀求,可是根本不給人選擇。她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是個來者不拒的笨蛋嗎?
呼呼……呼呼……喘著氣的女子沒有注意到獸醫不悅的臉色。
老實說,她快要斷氣了。抱著這只起碼十幾公斤的狗,跑了兩三條街,可不是她這平常只坐辦公室的女子可以負荷的。
但,也不是她節省,不坐計程車,是沒有一個頭殼壞掉的計程車司機,在看到這種情況,還願意停車的。
「怎麼樣……呼呼……呼……牠……呼呼……還有救吧?」
女子稍微可以喘過氣來的時候,問的第一句話,還是有關這只她剛剛在路上撿到的受傷流浪狗。
獸醫沒有回答,連看都懶的看她一眼,可是一雙手卻專業而麻利的進行著治療的工作。
對於獸醫的態度,女子已經習慣,他從來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
她看過他對客戶講話的時候,那種溫文親切的模樣,自然也知道他對她的態度是「特別」的。
可是,這是附近唯一一家肯免費幫流浪動物治病的動物醫院,而他也是醫術最好的醫生。
況且,他臭臉歸臭臉,卻從來沒有拒絕幫她帶來的流浪動物治療,甚至還幫牠們結紮、找飼主。
所以,他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大好人……ㄜ……應該是吧?
「牠還好吧?還有救吧?會不會出血過多?會不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你想牠會不會——」
「閉嘴!」
一聲低吼,阻斷了女子像只蜜蜂般嗡嗡嗡的吵雜聲。
女子立刻噤聲。
「妳給我滾回去!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
「可是牠——」
「滾!」
女子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慌慌張張地往後退,還不小心撞倒了架子上的狗狗沐浴乳。在獸醫恐怖的瞪視下,又慌忙地把東西擺好。
「那……那我明天再過來……」
不捨的看了躺在診療台上的動物一眼,她才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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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下班,何美珊立刻往「伴你一生」動物醫院衝去。
「獸醫先生,牠怎麼樣了?」
獸醫正悠閒的幫一隻高貴的折耳貓梳理毛髮,慢慢地抬眼看了衝進來的她,然後向旁邊的籠子抬了抬下巴。
她看到了昨天那隻大黑狗,受傷的地方已經纏上白色的繃帶,雖然還躺在籠子裡面,可是一雙眼睛骨溜溜的回看著她,顯然已經沒有大礙了。
放鬆的吐了一口氣,她緊擰的眉頭鬆開,臉上出現釋然的笑容。
「謝謝你。醫生,你的醫術真的是太厲害了。我就知道把牠交給你,就沒有問題了——」
「五千零三十元。」獸醫冷著聲阻止她繼續講下去。
「咦?什麼?」
「醫藥費、照X光的費用、住宿,加上清洗費,總共是五千零三十元。」
一張本來帶著笑容的小臉,驟然垮了下來。
「可……可是我……」
對一個月只有三萬出頭薪水,而且還要付房租、水電、吃飯費用的她而言,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付不出來是不是?那以後別再在路上亂撿動物,然後把牠們往我這裡丟。」
該給她一個教訓了。
這女孩簡直是一個麻煩製造機,不管在哪裡好像都可以撿到受傷的、生病的流浪動物,而且一撿到就往他這裡送。
雖然他的收入來源並不靠這,這動物醫院兼寵物店只是他開好玩的,可也不能一直做這賠錢生意。
「不、不!我會付!我一定付!」她急切的保證。「可是……ㄜ……可是,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何美珊的聲音小了下來,羞窘地抓著裙子。
獸醫瞇起眼睛,不置可否。
他將折耳貓抱起來,走進裡面的美容室。
何美珊見獸醫走掉,她的注意力轉向籠子裡的大狗。
牠看起來好可憐喔!這麼瘦,一定是在外面流浪,吃了很多苦,現在又受了傷……
「我叫你小黑好不好?」
大狗兇惡的低吼一聲,用一種警戒的眼光,看著對牠說話的女人。
牠可能是在外流浪久了,也可能是受過人類的傷害,所以沒有那麼容易接受一個陌生人。
一般人可能會被大狗兇惡的低吼聲嚇退,可是女孩不同。大狗越是兇惡,她就越難克制自己想像牠是曾經遭受過怎樣的對待,才會變成這樣,她的同情心氾濫成災……
「不要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顧你——」
朝籠子裡伸出友善的手,何美珊面帶著溫柔的微笑。
但,下一秒鐘,那微笑變成唉叫——
「啊!痛,好痛!」
走出來的獸醫看到的,剛好就是何美珊將手從籠子裡抽出來的景象。事實上,他還看見了那隻手上面,有個很深的咬痕。
「又怎麼了?」
「沒……沒有。」
何美珊苦著一張臉,慌張的把手藏在身後。
想也知道她是在包庇那個「犯人」,不過換個角度想,她也是自作自受。
獸醫不耐煩的翻了翻白眼。
「我看看妳的傷口。」
何美珊在獸醫的命令下,乖乖坐在椅子上,讓他為她消毒抹藥。但,她的眼睛仍然離不開那籠子裡的大狗。雖然牠咬了她,可是她一點也不怪牠。
「獸醫先生……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把牠帶走?」
聽到這句話,男人倏地抬起頭。
「妳要把牠帶走?」
「對……ㄜ……對丫!有什麼不對嗎?」
她撿到的動物,她當然得負責任啊!
獸醫不屑的撇唇。
「妳知道這是什麼狗嗎?」
「ㄜ……」
「這種狗叫做羅威拿。妳知道牠一餐就可以吃上一大盆狗食嗎?」
「妳知道牠幾歲嗎?」
「妳知道牠這個年紀的狗,需要大量的運動跟食物,才能夠維持健康嗎?」
「妳家有多大?有沒有一個庭院可以給牠跑跳玩耍?」
「妳聽過牠的叫聲嗎?妳知不知道牠叫起來有多大聲,然後妳的鄰居會報警處理?」
她越來越招架不住獸醫一連串的問題,因為所有的問題她都沒有辦法回答。
她住的地方沒有庭院,只是一個租來的套房;她沒有錢,無法負擔牠的食量;她要上班,還常常加班,沒有辦法帶牠每天去公園散步……
看到女孩難過的低下頭來,獸醫撇撇唇。
好,他承認,他似乎對她太嚴厲了。
「我會把牠的照片放在網站上,讓人認養。」
「可是,我也好想養一隻寵物呵……」垂頭喪氣的女孩輕吐出歎息。
「妳想養寵物的話,我建議還是養一隻貓,照顧起來比較不麻煩。」
「獸醫先生,你這裡有要讓人收養的貓嗎?」
「妳想養流浪貓?算了吧!我勸妳還是養只純種貓比較好。流浪貓的野性很強,不是妳處理得來的。」
「那……你這裡有嗎?」
「寵物店當然有貓。那籠子裡的是剛滿月的小貓,有折耳貓、波斯、金吉拉。算妳便宜一點好了,那只白色波斯八千塊。」
「八、八千!?」
「妳還嫌貴?八千很便宜了。」
「不,不是那個問題……」問題是,她可能有一兩個月中午要吃吐司省錢了。
想著她岌岌可危的銀行存款,一邊又渴望的看著籠子裡的小貓……
牠看起來好可愛啊!
「八……八千也可以分期付款嗎?」何美珊怯生生的轉頭問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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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珊喜悅的將小貓護在自己的懷中,一邊走上租屋處的樓梯。
終於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了,懷中的小小重量讓她好滿足、好幸福。長久以來都一個人孤獨,現在她終於有個伴了……
「何小姐。」
聽到這個聲音,她的情緒一下子從幸福的頂端,掉回到現實。
「房……ㄜ……房東太太……」
把小貓藏進衣服裡面,她轉頭,僵硬的對著中年婦人微笑。
她租的套房,其實是一間五樓舊公寓的頂樓。每次要上「六」樓的時候,都會經過房東住的五樓。不管她再小心,腳步放的再輕,房東太太身上好像裝有強力雷達似的,總是可以在她經過的時候,準確無比的開門。
「這麼晚才回來?」
「ㄜ……是丫……加班……」
「妳該不會是又去餵那些流浪貓、流浪狗了吧?」
「我……」畏縮了一下,面對嚴厲的中年婦人,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不由自主地產生害怕的感覺。
「跟妳說過,別再做這種事了,妳怎麼不聽呢?附近住戶都來抗議了,因為妳一直餵那些臭狗,牠們都聚集在我們這個社區,趕都趕不走,妳知不知道妳這樣造成大家多大的困擾!?」
最最令她敬畏的,就是房東太太這種可以一口氣罵人,都不用喘氣的功力。
她的頭搖得有如波浪鼓。
「我……我剛剛沒有去餵狗……真的……」不過,她早上出門去餵過了。
屏住氣息,她心跳很快的看著房東太太的眼光從不相信,到狐疑,到有點動搖……她的背上已經全是冷汗。
好不容易,房東太太緊擰的眉心,放鬆了一下下。
「哼!那就好。」
聽到房東太太最後的「判決」,她幾乎因為鬆了口氣,而軟倒在地上。
「那、那我上去了。晚安,房東太太。」
就差一秒,她就可以逃過了,偏偏這個時候,她的懷裡傳出——
喵——
「那是什麼!?」
房東太太的吼聲快要震破她的耳膜,她甚至感覺到腳下老舊的樓梯都在晃了。
「我……我……」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受驚的小貓在她懷裡掙扎著,叫得更大聲。她哭喪著臉,只好硬著頭皮轉身,面對房東太太。
那張胖得下巴有三層肉的臉,氣得鐵青,一圈圈的肉也可怕地微微顫抖著。
「妳居然把貓帶回來!?」
「可是房東太太,牠只不過——」
暴怒的吼聲淹沒了她小小的抗議——
「我跟妳講過多少次,不准妳把貓狗帶回家,那些髒東西會污染環境,還會引起人類過敏。
我的家裡不准任何有毛的東西進來,我不是在租房子的時候,就已經跟妳講的一清二楚了嗎?妳居然敢把這東西給我帶上樓來!」
她縮著身子,自知理虧。
「妳別生氣……我將牠送回去就是了……」
何美珊的「知錯能改」,讓中年婦人臉色稍霽。
「我也不是個苛刻的人。很多房東都不准房客養寵物的,尤其是我們這種公寓,養寵物的話,不僅僅會污染環境,還會造成鄰居的困擾。
再說,我也是為了妳好。一個女孩子家不交交男朋友,一天到晚弄那些流浪貓、流浪狗的幹什麼?
我是個開明的人,今天妳如果帶一個男人回家來,我絕對不會阻止,可是那些髒兮兮的東西,就另當別論了。」
男人?她去哪裡找什麼男人,還帶回家呢?女孩苦笑。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麼平庸,她也不會去幻想什麼浪漫的愛情,因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有時間精力的話,她還不如花在那些可憐的動物身上。
「快把那髒東西給我帶走!」
房東太太的話,讓她沮喪的回到現實。
她不能夠擁有這個軟綿綿的小傢伙了。
嗚……她是那麼渴望有個伴可以陪在自己身邊的說……
「快去快去!」
房東太太嫌惡的催促聲,讓她沉重的踏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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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走回獸醫院,沉重的把波斯貓還給獸醫,依依不捨的看著那小傢伙又被關回籠子裡,她垂頭喪氣的走出「伴你一生」。
雖然僅僅相處了幾個小時,可是她已經習慣了懷裡的重量和溫度。現在失去了,那樣的失落感,比過去的每一刻都還要來的強烈。
一個人走在夜晚的城市街頭,經過的行人、親密依偎的情侶,甚至是匆忙的車輛,都更加顯現出她的孤獨。
她只有一個人,沒有急著回家的理由,沒有可以一起吃飯逛街購物的朋友,沒有家人……
十幾年前的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親人,從此,她就成了一個人。
她應該已經習慣了孤獨,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旅行、一個人過節……
可是,有時候,就像現在……她還是會覺得孤單得令人難以忍受。
難怪有人會把寒冷跟孤單擺在一起,她現在就好冷,一種心都被冰凍了的冷……
難過的低著頭,將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她徒勞的嘗試讓自己暖起來。
沉浸在負面思緒中的何美珊,沒有注意到自己走到哪裡。反正走到哪裡都無所謂,沒有人會在家裡為她等門。
無意識間,她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啊!」她差點跌倒。
站穩了腳步,回頭一看,才發現剛剛自己絆到了某個「東西」。
那……是什麼?
黑呼呼的一團。她忍不住好奇心地走近。
天!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他緊閉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昏迷。
該不會……死了吧?
全身竄過一陣冷顫,何美珊鼓起勇氣,顫抖的伸出白皙的小手,放在那人的鼻翼底下。
還有呼吸!
「先生、先生,醒醒啊!」
是醉了嗎?怎麼躺在這裡?可是她又沒有聞到酒味。
這樣很危險耶!如果被汽車或摩托車撞到的話……
她不知道搖晃了多久,躺在地上的男人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呻吟,皺緊了眉頭,雙眼才終於睜開一條線。
「太好了,你醒過來了。先生,你怎麼躺在這裡睡覺?你沒事吧?我幫你叫計程車好不好?」
男人沒有說一句話,他現在睜開眼睛了,看著她的眼神,是會令人害怕的森冷防備。
何美珊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的眼中,看過這麼可怕的光芒。不過,卻似曾相識……
對了,昨天她救的那隻大黑狗,就有著跟他一樣凶狠的目光。
想到這裡,何美珊不再瑟縮。
大黑狗是因為受過人類的傷害,所以才會用那麼戒慎兇惡的表情來面對所有人。他……也許也是這樣吧?
「我扶你起來好不好?你躺在這裡不行的。很危險,會被車子撞到。」她想到男人就像那只可憐的大黑狗,心不禁更加柔軟了。
男人警戒的注視著她。
那是一個平凡到極點的女人,又瘦又小,是那種看過一次就會忘記長相的女人。可是,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而那雙眼睛裡,是他很少很少看過的清澈。
而且,她的聲音……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那樣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
單純的溫柔關切,卻是他極少在身邊的人類身上感受到的。
確定女人沒有惡意之後,他伸出手,握住女人向他伸來的一雙細瘦手臂。
「哇!你、你、你流血了!」
男人握住她的手上,沾滿了濃稠的鮮血,天太暗、男人又穿著黑衣,她剛剛根本沒有注意到男人在流血。
「閉嘴!」
「我幫你叫計程車,不!應該是救護車,你必須馬上去醫院!」何美珊慌慌張張地掏出自己的手機。
啪地一聲,她的手機被摔落在地上。
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她。
「不許!不許叫計程車、不許叫救護車、不去醫院。」
何美珊張大了嘴,看著碎掉的手機、看著男人兇惡的表情,眨眨眼……
天!好……好凶的人……
正常人的話,現在一定立刻拔腿就跑,畢竟誰願意惹上一個全身是血的惡煞。尤其這個惡煞竟然受傷了卻不去醫院,實在……有夠可疑。
可惜,何美珊並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她腦子裡第一個念頭不是跑,而是……
感覺他好……好可憐!?
如果人不挑釁或是傷害牠們,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人。她記得這是Discovery頻道講過的事。
他之所以會這麼凶,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傷害。
得到這個結論,何美珊對於滿身是血的男人,更多了一份同情之心。
「好、好,不去醫院。可是,你的傷不能放著不管。啊!對了,我認識一個醫生,他在這附近開了一家診所。我送你去那裡好不好?」
診所——代表了人沒有醫院那麼多;代表了沒有警民通報系統……男人在心裡盤算著,萬一情況不對,他可以「解決」那個醫生……
繃著臉,男人終於點頭。
何美珊鬆了一口氣,對他綻開一個溫柔的微笑。
「你放心,那個醫生醫術很好喔!我常常去他那裡呢……」
第二章
男人的手臂纏在她的肩上,在路人看來,也許以為他們是一對親密的情侶,其實,何美珊細瘦的肩頭快要被壓垮了。
咬著牙,承受男人的體重。她知道他虛弱得沒有力氣走路,知道他目前只靠她的力量前進,何美珊不只不覺得苦,還感覺到有種神奇的力量湧現。
被人需要的感覺很好,被人依靠的感覺很好,那都是她很少有機會體驗的……
「就……哈哈……就快要到了……你……你忍耐一下……」氣喘吁吁的說出這些話,費了她很多的力氣,都是為了要幫他打氣。
男人悶哼了一聲。
這女人頭腦有問題吧?他再次驗證了自己的推論。畢竟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的。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去管了。這個笨得不可思議的女人,也許是老天爺賜給他的機會也說不定。
「到……呼呼……到了,就……就在前面……」
抬眼一看,前面並沒有任何診所。男人皺起眉心。
「就是這裡……呼……終於到了,這裡的醫生真的很厲害,再嚴重的外傷都有辦法治喔……我就親眼看他救活過很多本來沒有希望的傷患……」
這裡到處是商業大樓,深夜的街道上,只有前方的一家店還亮著燈。
是獸醫院?!
男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比黑炭還黑。
這女人頭腦有問題,這女人頭腦一定有問題!
「我們快點進去吧!醫生還沒下班真是太好了!」何美珊完全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瞪視,聲音愉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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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醫先生!獸醫先生!」
聽到這個聲音,獸醫就頭痛。
他本來以為,波斯貓的事件,應該給她足夠的打擊,短時間內,她應該不會再來煩他了……但,顯然他低估了這女人興風作浪的能力。
已經在作關店準備的獸醫轉過身來,不耐煩的問:
「妳又來干什--」
赫!
何美珊扛著一個「大型動物」進來,那是她目前為止,帶來最大的一隻動物……不、不、不,怎麼他的頭腦也跟著不清楚起來了。那個……那個明明是個「人」!
「獸醫先生,求求你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診療台太小,何美珊只好把男人扛到診療台旁的椅子上。
終於卸下重擔,呼地鬆了口氣,她幾乎要累趴了。
「這裡是獸醫院。」獸醫的話語,從緊咬的牙縫中進出來。
「我知道啊!可是,他說他不想去醫院。而且,我想醫生你的醫術這麼好,一定沒有問題的。人跟動物的構造應該也差不多,不是嗎?獸醫跟一般醫生應該也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差很多!
隱忍著快要爆發的脾氣,獸醫決定維持自己「溫文儒雅」的風度,轉頭看那名「傷患」。
「先生,很抱歉,顯然你遇到一個神經病了。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我想你還是到大醫院去比較好。」
男人一直低垂的頭抬起來,蒼白的臉,卻有著堅毅無比的線條,和一雙彷彿野獸股銳利而森寒的雙眼。
獸醫心中一凜,直覺這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至於為什麼這樣的人物竟然會被何美珊「撿」到,那又是個謎了。
緊咬著牙,額頭上有著跟獸醫一樣進現的青筋,顯示男人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況,可是受迫於現實……
「不去醫院!你,幫我治療!」男人的語氣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嚴。
是個習慣於命令人的人呵!
獸醫皺起眉頭。
這男人顯然是個大麻煩。正常人,都應該要避開這個大麻煩的。
可惜獸醫也不算是個正常人。嚴格來說,他的好奇心比常人多了那麼一點點
考慮了一會兒,獸醫開口:「讓我看看你的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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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流了很多血,看起來很嚴重,但幸好腹部的刀傷沒有傷到臟器,只需要外傷縫合,獸醫對這種外傷當然是游刃有餘。
「好了!」他宣佈。「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幾天傷口別碰水,定時上藥消毒。我給你一些消炎藥……亡……這是給動物吃的,不過人服用的話,應該也沒問題。」
都可以給他這個獸醫看病了,吃獸醫用藥,應該也沒事吧?
畢竟這男人高頭大馬,一身肌肉,身強體健的模樣,他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痊癒了。
「多休息,不要用到腹部的力量,以免傷口又裂開。」獸醫說完,開始收拾起醫療器具。
「謝謝獸醫先生!」
男人從頭到尾沉默著,倒是何美珊一臉感激的看著獸醫。
獸醫挑眉看她。
她的笑容僵了僵。
「那個……」她困窘的低下頭。「費用的話……可不以記在帳上……我下個月一起給……」
記在帳上?
哼哼!說的好像她是什麼大客戶似的。
「多少錢我會給。」沉默的男人冒出低沉的聲音。
噢噢,那太好了!
看男人一身名牌手工縫製黑西裝,和那雙Bally皮鞋,獸醫就知道男人的來歷不簡單。更何況他手上的那隻手表,一般人可能覺得平凡無奇,可是獸醫一眼就看出那是瑞士名表商限量打造的精品。
獸醫會知道,是因為他是那個牌子的收集者。看男人擁有那只表,讓獸醫對他的好感增加幾分。男人雖然一副冷冰冰的高傲模樣,可是至少他的品味還不錯。
「一共是一萬五千元。」
「什麼?!太貴了吧!」何美珊一聽那金額,簡直要暈倒。
「閉嘴!」男人皺眉。那一丁點小錢,他還看不在眼裡。
男人伸手要從西裝外套裡掏錢,手伸進口袋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僵。
「現在……咳……不方便。」男人繃著臉說。
獸醫垮下臉。
搞什麼?!以為來了個大肥羊,結果……
他眼睛一轉,微笑。
「沒關係,我是很好說話的人。不方便的時候,人人都有。這麼吧!你可以把手錶先押在我這裡,等方便的時候再來拿。」
男人瞇起了眼,看著獸醫。
他從獸醫閃閃發亮的眼裡,知道這傢伙不簡單,他很清楚這只表的價值。
眸中的冷意退去,譏諷的揚起了嘴角,男人很乾脆的脫下表,遞給獸醫。
「我會回來贖。你不會想要弄壞或弄丟它吧?」
「我會好好保管。」獸醫微笑,像毒蛇一樣的狡猾。
男人一手搗住受傷的腹部,站起來。
從頭到尾被落在一旁的何美珊,看到男人起身時皺緊了眉頭,隱忍痛苦的模樣,連忙上前去扶他。
「你要去哪裡?」
男人沒有回答。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今夜發生的事情太急、太突然,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在澄清一切之前,他必須先躲幾天,好好整理思緒。
「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的話……那……那到我家休息幾天吧?你現在受了傷,必須要好好休養……」衝動的,何美珊對男人說。
沒辦法,她就是不忍心看一個受傷的人流落街頭。
男人挑眉看這個瘦小的女子。
他沒有辦法理解,她怎麼會白癡到讓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到她家去,無論怎麼看,他現在的樣子不只是個麻煩,更像是個危險人物吧?
不過算了,女子看起來無害,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他點頭。
何美珊高興的扶著他,對獸醫點點頭,就走出獸醫院。
獸醫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出門外,那小一號的身影吃力的撐起比她多好幾倍的重擔,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他搖搖頭,低語:
「真是個笨蛋啊……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撿來路不明的動物回家養,那些動物的野性很強,不是妳可以控制的呵……」
他有種預感,這次何美珊撿回去的這只「流浪動物」,所會帶來的傷害,不是只有咬一口那麼簡單的……
腦中突然靈光乍現,獸醫想到為什麼男人的臉好像在哪裡看過。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電腦前,輸入一個新聞雜誌網頁,跑出來的資料讓他張大了眼。
對了,就是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一直很低調,他只出現在一堆人中間,可是那渾然天成的霸氣和深刻俊毅的臉部線條,卻讓人印象深刻。
國內最大神秘黑色企業的接班熱門人選之一,呵……要爬到這個地位,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的內鬥競爭……
為什麼這樣的男人,今夜會出現在他這裡,還受了那樣的傷?
呵……恐怕又是一場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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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珊一向很滿意自己租的這個地方。原因只有一個--夠便宜。
可是,今夜她卻很後悔……
爬六層樓梯,她已經習慣,可是現在她得負擔另一個體型比她大一倍的人的體重。
「快……呼呼……快到了……再三層樓……」
她就已經快斷氣了,卻還要面對男人比黑炭還黑的臉,何美珊對男人感到無比的歉疚。
「對不起……」
男人受傷了,她卻住那麼高,害他得爬這麼多樓梯,對這一點,何美珊真的覺得非常非常的抱歉。
男人沒有說話,可是冷汗卻不停地從額頭上往下流,他瞪著她,那冰冷的瞪視讓她不由得顫抖。
「真……真的快到了……」她也只能虛弱的這麼說。
經過五樓,門喀地一聲打開,準確無誤。
何美珊心中一驚。
對了,她怎麼忘記了,房東太太……
「何小姐!」熟悉的高尖女聲刺入耳膜,何美珊僵硬的轉身。
「妳又帶了什麼--啊!」
房東太太的嘴巴張大到可以放下一顆雞蛋,在她看到何美珊帶回來的是一個男人時。
「房東太太妳好,ㄜ……他是我的……朋友……」
男人幾乎有一百九十的身高,讓公寓的樓梯都因此顯得窄小,男人瞪著人看的森冷表情,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像
原本聒噪多言的中年婦人,此刻好像舌頭突然被剪斷了,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朋友這幾天可能要住我那裡……嗯……可以嗎?」
何美珊咬著下唇,擔心房東太太會說什麼反對的話。
房東太太漲紅了臉。
她當然不想這麼個男人住在這裡。可是,她想到自己似乎說過,除了「動物」,不反對何美珊帶「人類」回家……
「我……算了,我不管。」
摸摸鼻子,房東太太不爽地甩上門。
何美珊鬆了好大一口氣。
老實說,房東太太給她的壓力還真是大啊!但,這回,她竟然這麼輕易就過關。
為什麼呢?
啊!對了,房東太太說過--「今天妳如果帶一個男人回家來,我絕對不會阻止。」
原來如此……
「快點。妳在發什麼呆?」
「噢,對不起!」
何美珊趕快走完剩下的幾階,開了門,扶男人進去。
「到了!」何美珊愉快的宣佈。
那是一個很小,很簡陋的房間,裡頭有的淨是大賣場賣的組閤家具--一張單人床、兩三排書架、一張書桌、一張椅子、一個吊衣架,和幾個塑膠櫃子。
東西雖然一眼看得出來都是便宜貨,可是整個房間很乾淨,還飄著淡淡的清香。可能是因為她在很多角落都種了些綠色植物吧!
「你先到床上休息吧!」
何美珊沒有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病人先休息。
扶著男人走到她的床上,讓他躺下來。
男人對於這個比他住的地方的廁所還要小的空間,顯得不是很滿意,可是,他目前並沒有力氣去表達不滿。
事實上,今夜經歷的一切,已經讓他夠疲憊了,剛剛爬的那六層階梯,正好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他一沾上柔軟的床鋪,就閉上了眼睛。
這個床太小,他的長腿都得伸出床外;這個床太硬,不像他的高級床墊符合人體工學,可是……香香的,那個味道……還蠻舒服的。
「啊……」還不能睡啊!要先吃藥說……
然而,當她看見男人的睡臉:心裡升起一股憐惜。
算了,他一定累壞了吧?
她拿了棉被,輕輕蓋在男人身上。
男人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睜開眼睛,何美珊坐在床邊的地毯上,默默看著男人。
這倒是一個新奇的體驗,她住的地方從來就沒有其他的「生物」來訪過,更何況是睡在她的床上了。
小小的斗室裡除了她的呼吸以外,還有另一個人的……
那種感覺……很好。
雖然他在睡覺,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對她說,可神奇的是,光是他的存在,令人難以忍受的寒冷跟孤寂,就降低了不少。
想想今夜的奇遇,還真是恍如一場夢--原本她想把受傷的大黑狗帶回來,後來變成了小白貓,最後真正帶回家的,卻是一個受傷的男人……
好奇怪,不過,這好像是……好像是……
她終於擁有一個「寵物」了!
一個房東太太不會反對,而且也不怕鄰居抗議的「寵物」。
這麼想的話,呵呵……男人跟大黑狗好像有點像呢!一樣是一身黑,一樣是受了傷,一樣凶……
她搗著嘴,壓抑住差點溢出唇邊的笑。
噢噢!不過,她可千萬不能讓男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有預感,男人絕對不會高興她把他拿來跟大黑狗比。
她自己想想就好了。
反正,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把他當成大黑狗一樣好好照顧的……
何美珊愉快的想著,支著下巴看男人睡覺的樣子,興奮得好久好久都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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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耀沖在腹部的疼痛中醒來。
木然的瞪視著白色的天花板上單調的日光燈管,片刻之後,才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他的臉上閃過陰沉的色彩。
他試著起身,卻發現被子被某種物體給壓住了。
那是昨天那個女人。她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彆扭的姿勢光看都覺得難過,可是她卻睡的很熟。小小的臉被自己的手臂壓得變了形,小小的嘴微張,小小的眼睛卻有一雙長長的睫毛……
毫無防備的睡臉,觸動了他心中某個長期被壓抑的場所。就像是有一隻小小的蝴蝶在他的心底騷動,癢癢的、怪怪的……
他臉一沉,手一抬,用力扯動被子,女人嗚地一聲,醒了過來,
她眨眨眼,茫然的看著他,似乎一下子沒能認出這個出現在她床上的男人。
「啊啊……你……你醒了啊……呵呵……早安!」女人憨憨傻傻的微笑,讓裴耀沖不悅的皺起眉來。
「我餓了。」他簡短的下令。
女人似乎一下子不能會意他的話。
「我說我餓了。」
他高傲的瞪著她,聲音姿態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喔……喔!是、是……」他的話這才進入她的腦中。
餓了,對了,他是應該餓了。現在幾點了?她慌慌張張的起床,可是,昨天跪坐了一整夜的腳卻麻痺了,她一站起來,就又唉叫著跌了回去。
男人冷冷的看著她笨拙又愚蠢的動作,連伸手扶她一下也不肯。
何美珊苦著臉坐在地上,揉自己那彷彿針刺一般痛著的雙腳。
「對不起……等我一下。」
男人沒有說話,可是眼神裡充滿了不耐煩。
她心裡叫了一聲苦,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真的沒力,於是她試著轉移話題,戰戰兢兢地問男人。
「你想吃什麼?吐司好不好?我有一些白吐司,加肉鬆很好吃喔!」
男人回以一個不屑的瞪視。
「兩個荷包蛋,單面煎,五分熟;德式熱狗,全麥雜糧麵包,一杯黑咖啡。」
何美珊張大了嘴。
「閉上嘴!看起來蠢極了。快去!我餓了。」說完,他閉上眼睛。
「噢!噢……好……」
她匆匆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抓了錢包就衝出去。
走在早晨的街道上,呼吸進微帶涼意的空氣,她的思緒才稍微變得清楚了一些。
用手抓抓亂亂的頭髮,她忽然發現……自己在幹嘛啊?!
幹嘛那麼聽話?還特地下來幫男人買早餐?等一下可要再爬六樓上去耶!
可……可是,男人的表情跟話語,根本不容人有拒絕的餘地。男人一瞪,她就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僵硬,立正站好。不知不覺地……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德式熱狗……雜糧麵包……去哪裡買才好?」
走了兩條街,路邊林立的美而美、豆漿店,就是沒有一個有男人「指定」的食物。
乾脆隨便買個三明治吧?她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可是,很快地在想到男人那可以讓人結冰的瞪視中,消失了……
終於,她來到一家很有名,卻也很昂貴的咖啡店前面。
找到了!
德式熱狗、全麥麵包,可是……嗚……好貴啊!那個價錢足夠她一整天的飯錢。
她想要掉頭離去,可是雙腳卻像是定住了般,無法移動。
他現在受傷了呵!不多吃點東西怎麼行呢?萬一她不照他的意思,買回去的東西他不吃的話,那不是很糟嗎?
吞了口口水,她還是走進那家咖啡店。
「我要兩個荷包蛋,半面煎,五分熟,德式熱狗,全麥麵包,一杯咖……啊!不!一杯牛奶好了。帶走。」
店員的速度很快,幾分鐘以後,她走出那家咖啡店,手裡多了個紙袋,錢包裡少了兩張百元鈔票。
沒有時間為那兩張鈔票感到難過,她急急地往回走,沒忘記男人說他很餓。
「我回來了!」
一口氣跑上六層樓,她還是很喘。扶著門框,她把紙袋放在小桌上。
「買回來了。呼……你要的早餐。」
男人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她,像個高高在上的國王。
久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看著他的表情,突然瞭解了。
對喔!
她趕忙從自己貧乏的餐具中,挑出一個盤子,把食物排上去;挑出一個印著XX縣政府的馬克杯,把牛奶倒進去;再找一個塑膠托盤,把東西呈上去給他。
男人雖然皺了一下層,可是總算沒有說什麼。
可能是真的餓了吧!他拿起刀叉開始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後,拿起杯子,發現不是黑咖啡而是牛奶的時候,他嫌惡地撇嘴。
「牛奶?」
「咖啡對身體不好!」她急急解釋。「尤其你現在身上有傷口,還是喝牛奶好。」
男人看著她,那冰冷的視線讓她打了個冷顫,連腿都在發抖。
過了好像一世紀那麼久,男人好似決定放過她,繼續吃早餐。
何美珊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有些軟了。
老實說,她還真怕這個男人。
男人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樣子,雖然不至於粗魯,可是從他急迫的樣子,不難想像男人是真的很餓了。
何美珊彎起了嘴角。雖然花了那麼多錢,可是此刻看著男人津津有味的把東西吃進肚子裡,有一種莫名的、暖暖的滿足感,從她心底升起。
天底下的主人都是這樣的吧?她在心裡悄悄地感歎。只想要給寵物最好的,只要寵物開心,主人就是再怎麼辛苦,都覺得值得了。
裴耀沖解決了眼前的食物,抬起頭來,他皺起了眉。
女孩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一片白吐司,一口一口無意識地啃著,臉上還帶著白癡般的微笑,看著他。
他總覺得她的視線中,有某種……縱容寵溺?
在他這樣對她之後?
他瞇起了眼。
她在同情他嗎?
那是他想到唯一的解釋。
該死!如果讓他知道她竟敢同情可憐他的話--
她就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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