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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28:39

八卦小娘子【另類閒妻4】作者 : 憐憐   
   
一句無心的答允能引起多大的風波?
她總算是見識到了——
想她不過是笑了笑、點點頭應聲「是」
隔天竟然就有人上門來提親
而且態度還很驕傲,一副她非嫁不可的模樣!
哼哼哼,京城最有價值的單身公子又怎樣?
她也是大名鼎鼎的「京城三美」之一啊!
怎奈爹爹已經答應人家,她再不甘願也沒辦法??
她都已經認命下嫁,努力把夫君伺候得滿心舒爽
狠心的良人竟然還嫌棄她,要把她趕回家
去!早知道裝柔順會落得這種下場
她早該現出本性,「用力」當個八卦辣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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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29:10


  仲春,滿院桃花迎風舞,紛紛霙落笑迎人。

  萬佛寺桃花盛開的美景乃京城十大名勝之一。

  每年當此時節,京城裏稍有名望的少爺公子或是富家夫人、千金,無不三五好友成群,相約萬佛寺賞花、詠春。

  明媚春光中,多少才子佳人借著桃花偶相會……每年,萬佛寺的花季不知成就多少世間良緣、造就多少功德。

  今年亦如是。

  這一日,天晴氣爽,萬佛寺中滿樹桃花燦爛,京城中稍有名望世家的千金、少婦全都到了,個個花枝招展更勝枝上桃花。

  咦,?什?賞花人會比被賞的花嬌?

  哎,須知每年萬佛寺賞花是?家千金、夫人必做的事,可賞花卻不是她們齊聚的真正目的。

  重點是比才識、比相貌、比繡工、比首飾、比華裳……

  總之,無論什?都可以拿出來評論高下。但因多是讀過書的閨閣千金,用詞自然內斂,如不留心,絕難觀察出一片和樂下是暗潮波濤。

  當?家千金、少婦爭相表現自家文采、財富之時,唯獨容蓉一人嫺靜地繡著手上的繡帕。

  在這種吟詩賞花、風花雪月的場合,她很聰明地閉緊嘴巴。

  從小,她就對這些無病呻吟的東西沒興趣。

  什?子曰?還我說咧!

  光聽夫子用那平板無力的嗓音吟唱,就能讓她瞌睡連連。偏偏容府還稱得上是書香世家,?了「面子」二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聽老夫子唱歌。

  久而久之,她也學精了。既然課是一定要上的,那就上吧!

  只不過,她任由夫子在前方唱他的論語、孟子,她則在後方睡她的老子、莊子……反正爹就她一個女兒,也不可能因?上課打瞌睡這點小事就將她趕出家門。

  至於真得用上文章詩詞的場合,交給滿腹經論的常君惜就行了,根本輪不到她出面。

  真要教滿腹草包的她吟詩作對,她絕對一開口就破功,還順便將京城三美的名聲丟到茅坑去。

  正所謂「多說多錯」,她還不如緊閉金口,當她溫婉嫺靜的大家閨秀。

  更何況在她認?,什?詩呀詞的,又是悲秋、又是懷春……這些還不如八卦有趣呢!

  春日的陽光和煦,徐徐和風吹拂,帶來陣陣花香,陣陣催人欲眠。再加上四周吟唱的詩詞聲,讓容蓉的眼皮直覺地就想往下垂……

  「蓉妹妹,你認?呢?你怎?不說話?」自群芳比評中敗下陣,富家千金甲連忙招呼一旁沈默許久的容蓉,好轉移?人的注意力。

  「呃……誰……誰叫我?」容蓉從周公的誘惑中被扯回,她仰首,小臉上儘是心虛。

  「輪到我吟詩了嗎?」不要吧!剛剛一個閃神,她已經把昨天常君惜寫給她,要她背下來應對的詩呀、詞的全都忘光光了……

  吟詩做對是她的要害,偏偏?了顧及「京城三美」的名聲,每年花季的大宴小會,她都不得缺席……

  這下怎生應付呀!

  「哎呀!蓉妹妹,剛才蓮姊姊是問你對『京城第一繡坊』今春最新的繡樣有什?看法。」常君惜適時伸出援手。

  「惜姊姊……」容蓉眼中綻放感激的光芒。

  常君惜微笑,朝容蓉送了個「放心,包在我身上」的安慰眼神。

  同是「京城三美」之一,常君惜自是偏幫容蓉。

  「蓮姊姊,若是關於繡品的事,你是問對人了。」常君惜笑容甜美。「聽說今年『京城第一繡坊』的新繡樣是照著蓉妹妹去年舊衣裙襬上的花樣做的。雖然配色繡工不及蓉妹妹,但也有七分模樣……」

  常君惜說得極委婉,但言下之意不言可喻。溫婉的言詞直指?家閨秀夫人爭破頭的「京城第一繡坊」新繡樣不過是容蓉舊衣的仿冒品。

  「咦?!這是真的嗎?」

  「不會吧!」

  「唉唷!大家快來瞧瞧蓉妹妹這襲八鳳裙的繡工……」

  一經吆喝,?千金、貴婦七手八腳地拉起容蓉左瞧右看。

  「唷--多?雅致的花樣呀!乍看僅是輕柔素雅,由上等絹布裁制,但仔細一瞧才知道,上面滿繡無數飛舞的桃花。這?精細的繡工想必是蓉妹妹的佳作……」

  「啊!姊姊不說,還真沒注意到呢。」

  一時間,?家閨秀千金紛紛發表意見,爭相欣賞容蓉身上衣衫的繡樣。

  「不……那不算什?。」容蓉心虛地低頭。她也只有這個能拿出來見人。

  輪番鑒賞過後,對容蓉精美的繡工,?千金雖滿心妒嫉,仍不得不甘拜下風。

  「姊姊們別?難蓉妹妹了,瞧她羞得頭都?不起來了……還是讓小妹??家姊姊彈一曲吧!」察覺容蓉的困境,常君惜再次伸出援手。

  「是呀!是呀!」常君惜琴藝高超,?女自是一片附和聲。

  見?人總算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容蓉大大地松了口氣。她勉強打起精神,在一片鶯燕聲中繼續接受想睡卻不能睡的不人道折磨。

  嗚……?什?賞花大會還不結束?她真的好想早點回家和奶娘說說八卦哦!

  容蓉沮喪地暗歎。對?人風花雪月、吟詩做對的風雅,她不但沒興趣,且越聽越想睡。

  但?了京城三美的名聲,她不得不裝出笑容,還得假裝很有興趣地回應?人的話。

  在這種狀況下,她還是專心繡花比較安全,頂多在有人詢問她意見時點點頭,回答一聲「是,姊姊。」就對了。

  容蓉將注意力擺在手上未完成的繡帕,仿著滿園桃花的景象,一針針、專心地繡起桃花……

  這是她的一個小毛病。一旦她認真專注在某件事上,就會無力顧及其他。

  ?人談呀說著,將話題轉到京中最新的八卦。

  「說到『京城第一繡坊』不知道各位姊姊們有沒有聽說過……」

  「這一次善家老爺病重,傳言包含『京城第一繡坊』在內的善家?業居然不是傳給大公子善爾群,而是由京城第一文士善二公子繼承呢!」

  「對呀,本來善二公子已經是?人眼中的乘龍快婿,現在更是熱門了呢!聽說消息傳出後,善家的門檻三天內就被媒婆踩低了數寸,卻沒有一個談成的。」

  「唉,說到底,能配上有京城第一文士之稱的善二公子的人實在沒幾個。若真要說有,大概就是蓉妹妹吧!呵呵……」笑聲有點假。明明認?自己最合適,偏不好意思開口。

  「對呀!蓉妹妹既是京城三美之一,又精通刺繡,嫁入『京城第一繡坊』的善家是再適合不過了。你說是不是?蓉妹妹。」酸酸的口氣,擺明瞭一點也不認同,就等容蓉開口否認。

  一聽這兩個女人的口氣,常君借就知道事情不妙,趕緊丟了個眼神暗示容蓉小心答話。

  但心不在焉的容蓉根本連問題都沒聽清楚,又哪里知道要小心?她只知道自己又被點到名了,本能地露出一抹甜笑,頭一點回道:「是,姊姊。」

  她頭點得太快、回答得太順,讓常君惜連替她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容蓉的反應,讓?女全都很不文雅地張大嘴巴瞠目以對。而身?始作俑者的她卻一無所覺,依舊盈盈帶笑,一針一針地繡著她的桃花……

  容蓉根本不知道,她這一點頭應是,竟讓她成了城中最新的八卦女主角。

  *****

  同樣的時辰,同樣的地點。

  在?家千金爭豔的涼亭不遠處,另有一群自詔風雅,但目的絕不風雅的人士。

  他們大多數人目光呆滯,口中喃喃有詞地贊詠著今年的桃花嬌且媚。

  只是他們所欣賞的此「花」非彼「花」,而且他們「賞花」的目光永遠凝聚在不遠處,涼亭裏的?「花」身上--

  「美……真是美……」錦衣文士癡戀的目光停駐在不遠處的?女子身上。

  這就是文人?!善爾倫不覺暗自冷笑。

  若非府中?人逼婚的聲浪及表妹耿秋華楚楚可憐的哀傷眼眸讓他不勝其擾,他根本沒有興趣參與這等閒事。

  兄長善爾群、表妹耿秋華和他,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

  當年姨母過世前,因擔心表妹的將來,求娘親?表妹和他兄弟之一訂下婚約,卻未指明哪一個,而母親也疏忽了。直到表妹及笄論及婚事,問題才浮出臺面……

  兄長愛戀著表妹,表妹卻喜歡他,而他對耿秋華頂多只有兄妹情誼……

  一份不清不楚的婚約,困住三個人,讓三個人僵滯在原地。

  他明白自己天性無情,也因?如此,他越加壓抑自己薄情的本性,努力維持表面上的溫和良善,至少對於自己的親人儘量容忍、體諒。

  只是,他雖極力克制自己,奈何本性難移;特別是夾在秋華表妹楚楚可憐的眸光與兄長不諒解的目光之間,他一日煩過一日。

  ?免他在煩不勝煩的狀態下顯露出絕情的本性,他乾脆遠避他鄉……直到家中傳來爹親病重的消息。

  當他返家時,卻頭痛地發現問題仍未解決--即便他早巳對表妹說清楚,從沒有娶她?妻的打算。

  但表妹望向他的眼神依舊哀傷期盼,和當年一樣,這種眼神讓他的心境一日煩過一日。但看在娘親的份上,他又不便表現得太絕情……

  煩呀!

  「我以?今日是來賞花的。」看著?人毫不掩飾的豬哥相,善爾倫不覺皺眉,忍不住出言暗諷。

  「是賞花呀!」青衣書生口頭回應,目光仍然定在遠方涼亭的?花身上。「善兄常年在外,所以不知道近年來萬佛寺每月十五的賞花日及每年春季的賞花季。」

  「每月十五?!」善爾倫蹙眉。每年春季賞花他還可理解,但?何每月十五日也是?

  「是呀!要不然看不到京城三美,我的心情會不好……雖然小美人丁香已經許人,但還有二美在啊……哦!我的心肝小美人呀!」另一名發情豬哥男癡癡叫道。

  「京城三美?難道諸位今日約在下賞的是這種『花』?」

  「善兄,你成天在外遊覽名山大澤是不錯,但身?男性,如不懂得欣賞美人的風采,豈不是辜負上天創造絕色的一片苦心?」左邊的持扇豬哥一面故作風雅地搖著手中摺扇,一面數落。

  「是呀、是呀!美女如花,人比花嬌……身?男人,可不能沒見過京城三美。瞧,那一身鵝黃春衫、懷抱古琴的美人正是京城三美中的常家千金。旁邊那名身著嫩粉雲裳、正在繡花的小美人兒則是以一手精妙繡工聞名京城的容家小姑娘容蓉……」右邊的豬哥?顯示自己的「見多識廣」,正如數家珍地介紹亭中?女來歷。

  見?人如此,善爾倫也懶得再多說什?。

  正當他決心好好欣賞滿院桃花時,突然耳中傳人「容蓉」二字,讓他目光不覺轉移,朝涼亭望去--

  亭中,神遊太虛的容蓉臉上漾著嫺靜微笑。

  她一面點頭,一面刺繡賞花,與亭中?女爭相表現的模樣相較,溫柔少言的她是多了分閨秀千金的嫻雅氣質。

  善爾倫目光炯炯,緊盯在素手不停穿針引線,悄然微笑的容蓉身上。

  那個不多話的小姑娘就是容蓉?

  原來今年繡坊的新繡樣就是出自這?秀雅纖細的一雙手……

  雖然這事乃繡坊中一名好大喜功的管事,趁他爹親病重之時擅作主張所致,而他也在查明事實之後,辭退那名管事,並親自上容府謝罪,但售出的繡品已來不及回收,今年繡坊的新繡樣仿自容蓉之手是不爭的事實。

  這件事對善家商譽損傷至大,爹親一怒之下,痛斥兄長不察之罪,並揚言將家業傳予身?次子的他--

  等他從外地趕回時,一切已來不及挽回。

  爹親病得僅剩一口氣,兄長也已離開,至今下落不明。

  他無意掌管善家一切,但面對病重老父的請托及兄長失蹤的事實,身?人子的義務,令他不得不承諾老父代?管理善家,直到兄長回來?止。

  而對引發這一切的精美繡樣,他也曾仔細研究過,亦對其精美秀麗的繡工讚歎不已。?此,他生平首次對一名女子?生莫名的好奇心……而今一見,更勝聞名。

  原來,她就是容蓉……

  *****

  容驥之匆匆回府,一進門便招喚女兒進書房--

  「這是怎?一回事?」容驥之指著女兒憤然怒吼:「明日早朝,叫我容驥之如何有臉面對滿朝文武?!」

  他一直以?自己有個好女兒。

  雖然夫人去世得早,但在他細心教養下,女兒容蓉除了對詩詞歌賦「不甚」擅長,對於閨閣女兒家該有的教養一樣也不缺。怎知……容府三代書香名聲就這樣毀於一旦!

  「爹--」容蓉不明所以。

  那一天,她才從萬佛寺賞花回府,就聽到奶娘染上風寒臥病床上。

  她幼年喪母,一手將她扶養長大的奶娘情分無異于親娘。

  而今奶娘病了,她自然關心焦急,帶著大丫鬟小丫頭在膳房和閨房間奔波,親侍湯藥。

  一連好幾日,她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好不容易奶娘的病已無大礙,她才剛松了口氣,卻遭逢爹親莫名的責問。

  凝視著爹親,容蓉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女兒不明白爹爹因何責備女兒?」

  「不明白?!自己做的好事還敢說不明白?」容父怒而拂袖背過身去,不願瞧見女兒無辜的眼神。

  「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容某人的閨女不知廉恥,當?承認私心暗許男人……蓉兒呀!你教我這張老臉往哪擺?」

  「女兒私心暗許?有嗎?」她怎?越聽越迷糊了?

  「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容某人的閨女,在萬佛寺賞花時親口承認癡戀善府二公子!你還說沒有?」

  「我?萬佛寺?親口承認?」奇怪,?什?爹說的話這?玄妙?分開來她還聽得懂,但合起來她卻糊塗了。

  瞧愛女仍一副不知事情嚴重性的天真模樣,容父不由得一聲輕歎。「你回房收拾一下,明日我派人送你到西湖別院暫避幾天,等傳言過後再回府。」

  說到底,他還是疼惜寶貝女兒,不忍見她留在京中,?流言所傷。

  「可是,爹……」她真的一點也聽不懂呀!

  容蓉正準備開口問個清楚之時,家丁在書房門外稟報,「老爺,善爾倫善公子求見。」

  「善爾倫?」容父皺眉。

  他和蓉兒的八卦正鬧得滿城風雨,他來幹啥?

  但上門者總是客,他也不好失禮。

  「請善公子至前廳稍坐,我馬上到。」

  交代了家丁,他轉身下令,「蓉兒,你先回房去。」

  「可是,爹……」她還沒問清楚呀!

  「可是什??回房去!」

  「爹……」

  容蓉還待再言,但在父親不容違抗的眼神下,她只得吞下剩餘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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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29:53


  「小姐!」貼身丫鬟恭喜輕扯容蓉的衣角,「您先別急著回房呀!」

  容蓉委屈的撇嘴回視。

  剛才莫名其妙被爹罵一頓,她想回房好好安撫受創的心,順便想想自己?什?被罵,怎?恭喜又不讓人走?

  「不然呢?」

  恭喜忍不住翻白眼。

  跟在容蓉身邊這?久,恭喜和容蓉雖名?主仆,卻情同姊妹。

  適才主子在書房聽訓時,丫鬟、書僮可沒閑著,全都在書房外等候。

  ?了自家主子,她特地向書僮小喜打聽,這才明白一向疼愛小姐的老爺因何怒氣大發。

  可是,小姐是冤枉的呀!

  小姐雖然大事聰明,但對許多身旁的小事卻輕忽地讓人瞠目;而憑她恭喜多年的善後經驗,以及她對小姐行?模式的瞭解,事情八成就如同她想象的那般--

  在賞花時,她小姐神遊太虛點錯頭啦!

  「小姐,你不想知道善二公子?什?求見老爺嗎?」

  「管他要來還是要走,都不關我的事。」那個人剛剛害她被罵耶!她才不想看到他。

  「當然關小姐的事。」恭喜說得斬釘截鐵。

  不?小姐,善公子幹嘛上門?

  「不要。」容蓉一口回絕。

  「走啦……就當去看看害小姐挨?的人又想打什?壞主意也好。況且你也不想下次見了仇人卻不識吧?」恭喜極力勸說。她一向知道要怎?說動自己的主子。

  容蓉想了想,點頭,「這倒也是。」

  一主一仆遂偷偷摸摸跟在容父身後潛至前廳--

  *****

  「容大人。」見容驥之出現,善爾倫連忙起身拱手。

  「不敢。善賢侄請坐。」容驥之連忙回禮。「來人,奉茶。」

  廳堂上,賓主兩人你來我往一陣寒暄客套之後,容驥之才將話題帶入他關心的事,「不知賢侄今日到寒舍有何事?」

  「小侄確有要事相談。」善爾倫嘴角噙著笑,態度一派自在。

  「哦?」有要事?

  容父好整以暇地端起茶幾上的香茗,狀似優閑地掀開茶蓋,輕啜一口。「什?事?」

  「?貴府千金,容蓉小姐的婚事。」

  一句話打亂了容父優閑的假相,「蓉兒的婚事?」

  謠言中的男主角竟然上門關切女兒的婚事!這下他可裝不出優閑了。

  「懇請容大人將令嬡許配給在下。」善爾倫開口求親。

  他的用詞雖然恭敬,神色卻教人憎惡地氣定神閑,讓容驥之的眉頭不禁皺起。

  「憑什??」他沈聲斂眉,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客套。「我容某人雖然重?面,但還不至於將它看得比女兒的終身還重要。」

  自蓉兒及笄,就有不少有權有勢的世家公子登門求親。如他不是?了女兒的幸福,蓉兒早已出閣。

  「就?了平息外界流言,要我草率許婚,這種事請恕容某人無法答應。」

  「容大人誤會了。」善爾倫溫文開口,語氣多了份誠懇。「不容否認,在這時刻登門求親,確實有平息流言的意思。但對令嬡,小侄本有求親之意。更何況,若真?令嬡幸福著想,容大人怎能因一時意氣,拒絕小侄?」

  這話似軟實硬,且話中有話。善爾倫直指京城大街小巷早巳傳遍容蓉非他莫嫁的傳言,更指容父只顧面子,不顧女兒的心意。

  「你……」容父滿心氣憤,卻又無話可說。

  難道,真得將女兒嫁給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蓉兒可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呀!是他捧在手心,好不容易才養大的心肝寶貝……偏偏,他的蓉兒非這小子不嫁!

  善爾倫微笑等候容父的答案。

  兩人相視許久--

  強壓心頭掙扎,容父深吸一口氣,神情猶似壯士斷腕般壯烈,「好!?了蓉兒,我容某人答應這樁婚事!」

  「多謝岳父成全。」這樣的結果讓善爾倫志得意滿地微笑。

  他並不知道謠言起于何因,但流言卻關及他和唯一能引起他好奇心的女子。

  他也不知道這繪聲繪影的說法如何開始,但一向不喜歡沾惹風花雪月無聊傳聞的他,這次卻不介意謠言纏身。

  因此當有人向他求證與容蓉的關係時,他只是一徑曖昧地微笑,不加解釋,讓?人對他們的關係越發添油加醋……

  這一切異常反應,除了是要讓表妹秋華死心外,還另有一份私心存在。

  近日,因父親久病不愈及兄長離家,?人對他的婚事,越逼越緊。

  如果非要娶親不可,他寧可親自選擇未來的妻子。

  而他的物件,便是容蓉。

  那個有著一手精巧繡工的女子,當日在桃花林下,嫺靜微笑的溫婉面容已俏俏偷走他的心……

  *****

  顧不得會讓人發現自己躲在一旁偷聽,容蓉一心只想沖去阻止爹爹賤賣她的婚事。

  哪有人用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向人求親?!

  善爾倫的態度讓容蓉滿心憤恨,但是丫鬟恭喜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死拖活拖地拖離現場,阻止她犯下錯事。

  她一路在容蓉耳邊嘀咕,將自己從書僮那兒探聽到的來龍去脈,逐字向闖禍的小姐說明白。

  聽到後來,容蓉已失了力氣,只能任恭喜拖著走。

  一句無心的答允能引發多大的風波呢?在這一刻,容蓉終於有了最深刻的體認。

  她真是蠢啊……

  *****

  次日,容府後花園。

  涼亭裏,容大娘一面持針刺繡,一面想著該如何對容蓉進行「開導」事宜。

  容蓉的奶娘原是已故容夫人的貼身婢女,後來嫁予容家總管,?人皆稱她容大娘。

  熟識容大娘的人都知道她「流言大娘」的外號。

  「小姐,你手上未繡完的繡帕先別管了,先繡幅鴛鴦戲水補上,要不然來不及了。」穿針引線間,容大娘狀似若無其事地開口。

  「來不及?什?來不及呀?」容蓉不經意地問,卻獲得出人意料的答案--

  「準備嫁妝呀!」容大娘的口氣理所當然。

  「啥?」誰的嫁妝?

  對容蓉吃驚訝異的神情視若無睹,容大娘理所當然地微笑,繼續催促,「雖然你的嫁衣早幾年前便已繡完了,但前一陣子丁香小姐出閣,你不是已將那幅鴛鴦戲水當成賀禮送出了嗎?現在換你出閣在即,當然要趕快補齊。再怎?說,嫁妝中少不得鴛鴦戲水的!」

  「奶娘--是誰對你亂說話?蓉兒才沒有要出嫁。」容蓉用力搖頭,極力否認。

  哼!想也知道奶娘指的人是誰,她才不要嫁給他咧!

  容蓉的否認早在容大娘的預料之中。只見容大娘老神在在、又狀似無心地應了一句,「可善家的二公子昨日不是已經登門求親?老爺也沒有反對,不是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精準刺中了容蓉的要害。

  「那關我什?事?」容蓉沒好氣地反駁。「憑什?他上門求親,我就必須嫁給他?哼!」

  容大娘真想對天長歎。

  她真是難以相信,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姐居然會天真單純到幾近無知的地步!

  她一向最愛談論八卦,由她一手帶大的容蓉自然也染上了這項習慣;在聽過那?多流言後,她居然還不瞭解流言對女孩家的殺傷力?

  不論傳言是真是假,一旦傅出有損閨譽的閒話,對女兒家可是很大的傷害。

  容蓉可是容夫人臨終前唯一的牽挂,更是她視若親女的心頭肉,教她怎能眼睜睜地看容蓉因一點小失誤就誤了終身!所以她當然要設法挽救。

  心念一轉,容大娘笑容奸詐地列舉原因。「首先,因?善爾倫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其次,因?傳聞說你非善爾倫不嫁。再來,因?他上門求親。而最後呢,當然是因?老爺已經許婚了。」

  綜合上述四點,容蓉當然應該接受婚事。

  當然,真正的原因並不如容大娘所說那般單純。

  ?了自家小姐將來的幸福,她當然先打探過未來姑爺的底細。

  新姑爺善爾倫氣質斯文,人品相貌堂堂,在京中頗有文名。

  雖然也有人說他只會遊山玩水,不務正事,但至少善二公子並無當下一般富家公子吃喝嫖賭的惡習。

  雖然不過短短一日,但經她仔細探訪並分析各方說法後,她相信這是樁再好不過的親事,而善家公子更是容蓉不可錯過的最佳夫婿人選。既是如此,?何還要作勢擺態呢?

  好的姻緣可不會等人的,過了這村,誰知道下一店在哪?

  而且善爾倫是個善待下人的主子,相信他娶妻之後也定會善待自己的娘子.....

  但這些曲曲折折的查訪內容與結論,容大娘並不打算說予容蓉聽。反正她聽了也未必能夠理解。

  容蓉聽了奶娘說出的理由,早已是目瞪口呆,差點吐血。若非說話的是她最敬重、視若娘親的奶娘,她一定當場變臉。

  「我哪里說錯了嗎?」無視容蓉鐵青的臉色,容大娘放下手中針線,閒適地喝口茶。

  「奶娘,蓉兒和那個善某某根本連面都沒見過,卻莫名其妙被傳成這樣,害人家辛苦經營的名聲全都沒了,你還要蓉兒委曲求全嫁給他……你根本不疼蓉兒!」這樣的出嫁理由太傷人自尊了,容蓉忍不住大發嬌嗔。

  「小姐……」容大娘長歎。

  夫妻相處是雙方面的事,如果其中一方始終不配合,時間久了,只會由相敬如賓轉?相敬如冰。新姑爺的人品沒問題,但容蓉的脾氣卻不得不顧。如果不說服容蓉,教她怎放心讓她出嫁!

  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容大娘當然瞭解容蓉的心思:但她更清楚人言可畏的道理。「你不嫁他,那你想嫁誰?」

  容蓉不依地撅嘴,「誰都好,反正我就是不想嫁給他。」後頭這句才是她的真心話。

  「哦?」容大娘挑眉,對容蓉的托詞毫不客氣地反駁,「讓我老太婆想想,近年上門求親的人有:張公子、李公子、黃公子、林公子、左公子、梅公於……」

  一連細數近年來上門求親的人,滿意地瞧見容蓉越聽眉心越是蹙緊,容大娘這才繼續說:「你每次都用同一句話回絕,可不可以換句新的呀?」

  「可是……」該死!她根本不想莫名其妙地嫁出去,到底要怎?說才能順利拒絕婚事呢?

  「別人家戲曲唱本上明明都是花前月下、郎才女貌諦結良緣……?什?我就這?倒楣,要?一則壞我閨譽的傳言委屈成親?」

  這話一聽就知是推託之詞。

  容大娘也不戳破,只是揚起一道眉,順著容蓉的意思接話,「這?說,只要是花前月下、郎才女貌的姻緣,小姐你就願意嫁?」精明的她已挖好一個大坑,就等著容蓉自己踏向前,傻傻地跳下去。

  容蓉滿頭霧水,小臉上明白挂著不解。

  她的神情讓容大娘差點失笑,只得趕緊開口,以免當場露餡。

  「喏,你在萬佛寺賞花時點錯頭,這下就是『花前』?善公子是聞名京城的第一才子,誰敢說他無才?再說,你可是京城三美,容貌還差得了嗎?除了少顆月亮,其他一項不缺……若真將『月下』補齊,只怕到時候小姐得被押著上花驕囉。」

  「這樣也算?」容蓉連翻白眼,大聲抗議。「況且,現在外面傳成那樣,若我真嫁了他,會很丟臉的耶!」

  哼!那個善某某根本就吃定了她,如果她不答應他的求親,她容蓉就沒人要了。

  真是欺人太甚!

  說來說去,她就是在?昨日善爾倫登門強行求親,迫使容老爺不得不答應喜事而氣難平。

  容大娘一臉了然。她就知道容蓉還記挂著這件事。

  「小姐,聽我老太婆的話不會有錯!善公子是最佳的夫婿人選。況且他親自登門向老爺求親,怎會沒面子?」

  容蓉無言。她總不能將丟臉的事再說一遍吧?更何況奶娘說的也是事實.....

  見到容蓉一臉猶豫,容大娘不禁暗歎一聲。

  人不會是十全十美的。

  而容蓉最大的缺點,該是她那承繼自容老爺固執又不知變通的脾氣。要讓容蓉改變心意,她只有繼續勸說。

  「小姐,善公子可是當下最熱門的夫婿人選,有多少千金閨閣想嫁還沒法呢!得此乘龍快婿,別人羨慕都來不及了,哪會沒面子?」

  「可是……」容蓉仍搖擺不定。

  女兒家的親事本來就憑父母作主,嫁給什?人、嫁入誰家,從無閨女發表高論的餘地。

  今日她之所以對這樁親事持反對態度,全是?了昨日大廳上所見、所聞感到不滿。況且她心底也明白,這門親事爹親表面上或許答應得很勉強,但事實上,他是欣賞善爾倫的,否則沒有人能強迫固執的爹爹答應任何事。

  容大娘放下手中的針線,?頭正視自己一手養大的姑娘,心知她的心意已然動搖,現在只欠臨門一腳。

  「小姐。」容大娘低喚,看似誠摯的眼光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詐。「你相信我老太婆嗎?」

  「相信。」容蓉點頭,眸中是毫不掩飾的信賴。

  「奶娘騙過你、害過你嗎?」

  「當然沒有。」容蓉用力搖頭。

  「既然如此,何不再信我老太婆一回?」容大娘微笑著說出結論。

  並非她這個當奶娘的偏私自誇,但除了性子固執一點,容蓉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她天性溫柔、良善,心思細膩,總替人設想,不計得失地對人好。

  哪怕是對下人,她也是全心全意地善待,而不記隔夜仇更是她最大的優點。

  只是對自己的事,她常常顯得漫不經心,不懂得何謂計較。甚至有時她還會?了不相干的人做出有損自身利益的事……

  這樣善良的小姐,天生就該讓人護在懷中,讓人疼、被人寵。

  身?她的奶娘,她絕對有責任替容蓉找到能善待她、照顧她,一肩擔起所有風雨的夫婿,以及強而有力的夫家--善公子正是這個如意人選。因此她使計力薦,只求小姐能有好歸宿。

  半晌……

  「讓我再想想……」容蓉低吟。

  這一刻,容大娘知道,她的目的已達成一半。

  *****

  下出容大娘所料,容蓉最後還是接受了婚約。

  大喜之日就訂在三個月之後。

  消息傳出後,善、容聯姻的喜訊一舉壓過先前容蓉單戀善爾倫的傳言,成?今年京城最熾手可熱的大八卦。

  流言從「容家千金私心暗許善二公子」一轉再轉,轉成「善二公子與容家千金,兩人郎才女貌巧相遇,情投意合,共諦良緣」,在京城大街小巷中廣?流傳。

  至於兩人是如何相遇、乃至相戀的經過,則是?說紛紜。

  在悠悠?口傳誦下,善容二府的婚事可說是轟動京城,並傳?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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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0:42


  穿著大紅色嫁衣、披著紅蓋頭,容蓉端坐床緣。

  喜房內擠了不少人。

  基本上,那些會來鬧洞房的,不外是城中各家?了攀關係、套交情,特地前來參加喜事的紈侉子弟,與善容兩家人沒什?關係,純粹是來看熱鬧、找樂子的。

  「來,讓小生掀來瞧瞧……新嫂子你別害羞呀!」豬哥甲涎著臉,只差沒動手扯人。

  「周兄說的是,快掀快掀呀!難得有這種機會,能近距離好好欣賞京城三美的花容月貌,小嫂子你就別再害羞了。」另一頭豬哥趕緊趨近,就怕晚了沒得吃。

  「是呀、是呀……」週邊一圈豬哥紛紛應是。

  敢情他們當這兒是勾欄酒樓?!

  善爾倫冷眼旁觀?人的七嘴八舌,表面上雖仍是淡然微笑,實則心頭無名火逐漸燃起。

  「各位,不管怎?說,掀新娘蓋頭都是新郎倌的權利,咱們怎好占了這缺?小心下回換自己的新娘蓋頭被掀……」懂得察言觀色的豬哥丁在善爾倫發火前,抓著機會開口。

  善爾倫瞄了豬哥丁一眼,排開?人來到容蓉跟前,「娘子,累嗎?」

  容蓉並沒有回應善爾倫的詢問。

  蓋頭下,她臉上的紅暈並不輸一身的喜服。雖然身旁一片混亂,但這時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淨是想著臨出嫁前奶娘向她解說的辟火圖。

  善爾倫真會要她做圖上的動作嗎?

  那動作很醜說……

  別再想了!容蓉忍不住在心底暗罵自己。

  ?什?奶娘不直接將東西丟給她自己看就好,反而是拿著羞人的圖對她仔細解說,還不準她掩耳不聽,說是在盡她最後的教養責任……

  想起來,還真是夠讓人臉紅心跳的了。

  容蓉忍不住暗歎出喪氣的呻吟。這是她第一次?奶娘的「善盡職責」感到?難羞人……

  「小姐?小姐!小姐……」一連三聲輕喚得不到回應,恭喜就要抓狂了。

  喜房內到處都是來鬧洞房的人,她的小姐居然還有辦法神遊太虛?

  「小姐!」恭喜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以及還有外人在場,特意加強了語氣,希望能將主子的魂抓回來,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恭喜?」容蓉從恭喜的聲音中聽出怒氣,注意力總算被喚回--

  咦,房中怎?這?吵?發生什?事了?

  「小姐,姑爺問你累不累?」擔心容蓉接錯話,恭喜提點著。

  「哦!」心知自己又神遊太虛去了,容蓉本能先搖頭醒腦。

  她一邊仔細地傾聽恭喜婉轉的說明,一邊將周遭左一句、右一句紛亂嘈雜的人聲低語收納入耳……不一會兒,她已明白自己的處境。

  蓋頭下,她連翻白眼。

  奇怪,要掀就掀,哪來那?多意見?她又不怕被人看。只是,這?多人,哪一個才是她的夫婿呀……

  「蓉兒?」第一個發現容蓉又神遊太虛的人是善爾倫。

  他喚她「蓉兒」是?了刺激周遭那群不知節制的豬哥,順便彰顯一下自己的所有權。

  只是話才出口,他便覺得這親密的稱呼十分適合眼前一身嫁裳的小女人.....

  心頭莫名地一陣滿足。

  是小女人吧!過了今晚,她再也不能被稱?姑娘。

  雖不甚願意與?人分享自己妻子的美貌,但在?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善爾倫還是挑開了容蓉的紅蓋頭。

  喜燭照耀下,緩緩?起頭來的容蓉美豔不可方物。

  一時間,原本人聲鼎沸的喜房突然沈寂無聲,接著是?豬哥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容蓉莫名所以。怎?一堆人神情詭異地盯著她?

  一直以來,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啥資格能被稱?美女。

  論相貌,她是長得還可以;但若要認真比較,她既無常君惜的美豔、才情,又不如丁香的可人、嬌俏,之所以能與兩位好姊妹並列「京城三美」,不過是因?她一向裝閨秀、裝乖、裝高雅,而且裝得很用力罷了。

  殊不知她的柔美嫻雅、楚楚動人與好姊妹相較是各有千秋,眼前?人皆已醉死在她容?下,無法發出只字片言……

  不過對容蓉而言,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認人。

  容蓉眼波流轉,在一堆人當中找尋她的夫婿--反正很好認,找同樣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的人就是了。

  找到人,她不著痕?地將善爾倫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不禁在心底暗自慶倖。

  幸好她的夫君並不是那群白癡的其中一名。

  只是,雖然善爾倫面帶微笑,但她總覺得自己的夫君似乎不太高興……

  「夫君萬福。」容蓉祭出自己博得美名的本事,開始甜笑裝乖,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安撫良人的怒氣。

  在人前,她向來溫馴可人。更何況出嫁前,奶娘天天對著她耳提面命人妻守則,其中就有一項「?人妻者,要給夫婿留面子」。

  一抹甜笑,當場笑掉一群人的三魂七魄,也讓善爾倫越加不爽。

  「呃……善兄,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頭一個自容蓉的笑容中回過神的豬哥丁小心地開口。

  事前他並不認?鬧洞房會有多嚴重。依他對善爾倫的瞭解,他也不認?善爾倫對新婚妻子有多重視。而今看了善爾倫的臉色,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只可惜已來不及。

  他現在非常、非常地後悔,後悔自己幹嘛多事,跟著一群成天無所事事、專惹是非的人湊熱鬧、膛渾水。

  這下可慘了!

  依過去經驗判斷,任何膽敢犯著善爾倫的人通常都沒有好下場,而今看善爾倫的臉色,恐怕他們這群豬哥兄弟的下場將會很慘、很慘。

  現在只能祈求上蒼,希望善爾倫能因新婚而忘了這點小小的不快……

  把一隻只失魂的豬哥用力踢出喜房,豬哥丁離去前順手將房門帶上,隔著門還不忘致賀兩句,以期替自己脫罪。

  「善兄新婚大喜!洞房花燭夜咱們也不多擾,先行告辭了!」

  *****

  一干閒雜人等終於清乾淨,當下房中僅剩三人--新郎善爾倫、新娘容蓉以及小婢恭喜。

  「妳也下去。」這一句是對恭喜說的。

  丫鬟遵從新主人命令離開新房。

  小姐,妳自己保重呀!臨走前,恭喜用眼神傳達以上意思,只希望天真的主子接收到她的告誡。

  「夫君?」容蓉輕喚一聲,小心地抖落一身因這稱呼而引發的疙瘩,不讓眼前的人發現。

  她?眼對上盯著她一言不發的人,二度送上甜笑。

  「過來。」善爾倫朝容蓉招手。

  「是。」容蓉溫馴地點頭起身。但從送入洞房至今,她一直挺直端坐著沒換過姿勢,一雙腳早已麻痹,不聽使喚。

  落地的雙腳微顫,腳步一個踉蹌,她情不自禁向前撲倒--

  「當心。」善爾倫適時接住軟倒的嬌軀。

  「對不起。」容蓉心慌意亂,還以?將破皮跌疼自己,卻意外地跌入一副寬厚的胸膛。

  本想著要給良人好印象,怎知一開始就出錯。

  她小臉依在善爾倫胸口,頻頻致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休了我呀!

  「我知道。」見新妻嬌弱無力,善爾倫僅微微一笑,扶著她到桌旁坐下。

  花桌上擺滿各式酒菜及隱喻祝福意思的點心、瓜果。

  善爾倫將陳年女兒紅注入兩隻酒杯,遞至容蓉眼前。「你嘗嘗。」

  琥珀色的酒液澄澈,清香撲鼻,容蓉溫馴地接過酒杯,下意識地避開善爾倫莫測高深的幽暗目光,舉杯就口,卻被善爾倫從空攔截。

  這是什?含意?

  不給她喝,?何又要叫她嘗?她本能地仰首,將不解的目光投向良人。

  善爾倫嘴角牽起一絲笑意,「這杯是我的。」他勾住容蓉的手,親密地將她執杯的手牽引至自己唇畔,同時也將自己手中的酒杯遞至容蓉唇邊。「這一杯才是妳的。」

  合巹酒!

  在了悟的霎時,容蓉雙頰禁不住一陣熱燙。在善爾倫灼熱的目光下,她溫順地一口喝下他遞來的酒。

  女兒紅酒性純烈,入口時雖甜膩,但落入腹中卻是一陣火熱。容蓉只在節慶時淺嘗過桂花釀這類甜水薄酒,眉頭本能地一蹙。「嗯……」

  腹中冉冉升起的異常熱度令容蓉將餘下的酒液含在口中,不敢吞下也不敢吐出,一張小臉漲得紅紅的。

  善爾倫將小妻子的困境看在眼中,不覺莞爾。

  他眼中漾著不自覺的寵溺,微微一笑俯身,毫無預警地將薄唇覆上她的檀口......

  兩人唇瓣交錯纏綿。

  藉由交?的唇瓣,善爾倫一口飲盡容蓉口中的剩酒,也態意嘗盡她唇間的香醇甜蜜。

  「嗯……夫君……」趁善爾倫將攻擊目標自紅唇移向雪頸,她稍稍偷得空暇輕歎。

  「嗯?」善爾倫有意無意地輕啃著她柔細的頸項。

  「夫君餓不餓?」容蓉雖是問善爾倫,實際上是?了自己。

  她餓了。

  直到剛才,她才發現自己已是一整天滴水未進。她現在真的餓了,很餓、很餓。

  乍聽這種不解風情的問話,善爾倫先是微楞,接著不由自主地仰首大笑。

  「哈哈……是我疏忽了。哈哈……」善爾倫邊笑邊搖頭。

  笑聲中,任有再多的旖旎風情,也已煙消雲散。

  勉強壓下笑意,善爾倫含笑將容蓉移坐至自己膝上,執起桌上的象牙箸,開始一樣樣喂食起剛娶進門的新婦。

  容蓉本能地吃下送到眼前的食物,才開口表示要自行用膳,卻被善爾倫以溫和但堅決的語氣否決。

  「請接受我的歉意。」拒絕容蓉自行用膳的要求時,善爾倫如是回答。

  容蓉雖直覺不妥,但饑餓的本能大於潛在的危機感,也不多想地點點頭。

  對善爾倫挾到唇畔的食物,容蓉即使已吃不下了,也不好意思拒絕。再怎?說,那也是夫君疼愛的心意……

  直到她覺得自己再也吃不下任何一口,善爾倫終於放下手中的象牙箸。

  容蓉差點喜極而泣。嗚……終於解脫了!

  桌上只剩下一盤名稱討喜的四色瓜果。

  眼看善爾倫又將手伸出去,容蓉再也忍不住驚恐地搖頭,「不!我再也吃不下了……拜託!」

  容蓉的拒絕讓善爾倫赫然察覺自己的失常。只是容蓉的?難更加吸引他,勾起他乎日極力壓制的惡人心態。

  「不行。就算每項只吃一口也好。」他擺明沒得商量。

  「好嘛!」被強迫進食,容蓉不免有些哀怨,語氣不覺滲入撒嬌的味道,「我只吃一口而已哦!其他的你要幫我解決。」

  「好,我幫你。」他一口承諾。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花燭喜宴上最後一道膳食。

  花生、棗子、桂圓--每一項,容蓉耍賴地只輕咬一點,然後趕忙塞進善爾倫的口中。

  最後一項是狀元糕。

  容蓉瞪著眼前稍嫌大塊的糕點,看它的眼神猶似凝視著仇敵。

  她還在心底盤算要怎?做才能順利將這?大一塊塞進善爾倫口中,卻見夫婿不將點心送到她唇邊,反而自己先行咬下一口。

  容蓉訝然?眼,適時迎上善爾倫低俯的唇,還來不及將心頭疑問說出,善爾倫已以吻封住所有的問題--

  他舌頭靈巧地將糕點送進容蓉口中,再一次與她共用口中的食物,再一次品嘗她的唇……

  分不清口中的甜是屬於糕點還是源自於她,善爾倫恣意汲取,不留情地掠奪。

  「呼……」容蓉大喘一口氣。「終於吃完了嗎?」她解脫了嗎?

  「不,還剩最後一道。」將容蓉擁在懷中,善爾倫不停地啄吻著她小巧的菱唇,邊呢喃低訴--

  「花燭喜宴最後一道……就是你。」

  *****

  善爾倫慢慢加深這個吻。

  他先含住容蓉甜美的唇瓣不住吸吮,直到她難以自拔地喘息,再趁機將舌頭滑入她的小嘴裏挑弄,引領她的丁香軟舌和他一起舞動。

  「唔……」檀口被結實堵牢的容蓉自喉頭發出勾人的氣音,心頭一片淩亂,理不清現在的感受。

  善爾倫趁機再深入。他忙碌修長的手盡情在容蓉身上來回,不知不覺中已解開她的衣結盤扣,披肩、羅裙……大紅嫁裳紛紛墜落,猶似落花。

  僅剩一件小小的肚兜裹護著容蓉的胴體,夜風透過窗猶帶寒意,激起懷中佳人微微顫抖。

  善爾倫心底一陣不舍,攔腰將人抱往牙床,放下層層羅帳,遮住一床的旖旎,也擋住夜風的吹襲。

  「嗯……夫君……」容蓉隔著層層紗縵看著善爾倫也開始退去一身大紅喜服。

  臨出嫁前奶娘的教導讓她知道接下來將會面對什?,她心緒羞怯難當,無法鎮定。羞的是即將發生的親密,怯的是傳聞中的破瓜之痛……

  掩不住羞怯之情,容蓉乾脆閉上眼,眼不見?淨。

  重回羅帳內,善爾倫不禁失笑。

  他的小娘子雙眸緊閉,一臉燥紅,看得出她內心萬般掙扎,微顫的雙睫雖下時地好奇想睜眼偷瞧,卻又在下一瞬重新閉緊。

  這般反反復覆好幾回,讓身?「加害者」與「旁觀者」的他又是一陣愛憐不舍。

  不忍見她繼續折磨自己,善爾倫翻身側臥,將容蓉拉進懷中,雙手擁著她,任她將面孔藏入自己胸膛不見人,輕輕地環住她的背脊,十指輕輕滑過她光滑的肌膚……

  親昵的感覺讓容蓉有如遭受電擊,麻癢的感覺流竄全身,無法言語。

  「娘子,你好敏感……」伴隨著落在容蓉頸背、肩膀的輕吻淺啄,善爾倫微笑。

  容蓉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藉以抒發心中的激動……

  她全身覺得既難過又舒服,心裏一直想要更多,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很害怕,但又不想拒絕。

  躲避著似雨的吻,容蓉逐漸脫離善爾倫的懷抱。

  她這?做,反而給了善爾倫大好機會。只見他的腦袋順勢下滑,埋入一對高聳毫無防備的山峰中。

  「唔……」容蓉完全說不出話來,對善爾倫的挑逗只能不住嬌喘。

  她的嬌吟極端誘惑,不覺間,善爾倫本性中一直被壓抑的惡念竄出頭,壓過平日的理智,激出所有欲念,讓他忘了原來想溫柔待她的念頭,剩下的只有欲望。

  「這樣好嗎?」善爾倫低沈的嗓音蘊藏著無限壓抑的欲望。

  「我不知道……」體內似有把火在燒……

  出嫁前,奶娘讓人臉紅心跳的解說全都讓她?到腦後,在這緊要時刻根本派不上用場。

  在善爾倫的誘惑下,容蓉只能無助的輕喘,搖頭再搖頭,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只聽埋在容蓉胸前的人模糊輕笑,「既然你說不出個名堂,那就隨我高興囉!」

  善爾倫側首,就近將那只小巧的突起納入口中,恣意舔吻她雙峰上突起的粉紅色蓓蕾,或輕舔、或咬嚙、或吸吮……

  一邊的蓓蕾在善爾倫的唇舌夾攻下倍受疼愛,但另一邊越加紅腫挺立的蓓蕾因?得不到公平的愛憐,只能不住顫抖……

  「嗯……」壓抑下住的嬌喘逸出容蓉唇畔。

  她趕緊咬住下唇,卻還是關不住一聲聲羞人的呻吟聲,只能盡力將嬌媚的聲音壓低再壓低。

  善爾倫一邊疼愛著口中的蓓蕾,一邊用火熱的眼搜尋著身下美麗無瑕的胴體,尋找下一個攻擊的目標。

  「真可憐。」望著一旁顫顫抖抖、等候疼惜的孤單蓓蕾,善爾倫輕笑,「放心,我會公平照料。」

  話落,他貪婪地將嘴滑向她另一隻高挺乳尖,手則摘下方才飽受愛憐的朱紅色寶石。

  「啊!」強烈的刺激讓容蓉倒抽一口氣。

  胸前強烈的刺激讓她激動地弓起身子,他卻還不時用手指輕碰扭轉,快感一波波襲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簡直快瘋了,只能不斷的搖頭,扭動身軀。

  「啊啊啊……」思考能力立即從她腦海遠揚,在善爾倫強而有力的誘惑下,她只有不斷呻吟。

  「這樣好不好?夠不夠?接下來想我怎?做?」一邊舔著粉紅色的蓓蕾,明知道容蓉答不出來,善爾倫卻仍壞心地問。

  「我……不知道……」容蓉還是那句老話。未經人事的她怎禁得起這般激情的拷問!

  善爾倫當然知道小娘子對情事一無所知。順著心底的欲望,他手指再次下滑,修長的手悄悄探進伊人下身,在兩腿交會處輕輕畫動,不意外地摸到水澤一片。

  「呀!」容蓉全身掠過一陣寒顫和酥麻,雙腿下由自主地夾緊。

  「別動。」?了完成腦海中邪惡的想望,善爾倫用半邊的身體壓住容蓉,制止佳人的蠢動。

  他伸手架高容蓉一條腿,將伊人最私密的所在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

  「不要……」容蓉搖著頭。從不示人的私密居然被赤裸裸地公開,羞恥的淚水已不由自主地落下。「放手……好羞人……」

  「不放。」善爾倫一口回絕,他要容蓉毫不羞恥地接受他。

  但?了最終的目的,他不顧自己下身的灼熱需求,將頭埋入兩腿間,對著容蓉最脆弱的所在時而吸吮、時而噬咬,開發佳人從未知曉的情欲世界,引發陣陣低泣嬌喘。

  「啊……」強烈的快感與羞恥感交錯,容蓉情難自己的發出一聲聲尖叫。

  在她身體內交錯的,除了男人所引發的熱度,還有陣陣的不滿與需求。

  但不滿什??需求什??她根本不懂,更分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是什?。

  「嗯……好熱……我好難過……救我……」在欲火灼燒下,美麗的小佳人淚流滿面,不顧一切地向始做俑者求救。

  「難過?」善爾倫不斷舔嚙著她的身體,一隻手悄悄地鑽進她的私密處,擒住密處中嬌弱的花蕊。

  「呀!」容蓉放聲尖叫。

  欲火將她腦袋燒得只剩漿糊,此時此刻,除了善爾倫的所做所?,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趁著她理智全失,善爾倫誘惑著天真的心靈,「我做一些會讓你覺得舒服的事,好嗎?」

  「嗯……」理智全失的容蓉根本聽不懂善爾倫的問話。

  「可不可以?」幾乎失控的欲火逼迫善爾倫再次亮出問題。

  他甚至違背原意,主動提供容蓉唯一能夠解決問題的答案。

  「說『可以』。」男人邪惡的低啞嗓音誘惑著佳人,「你只要回答一聲,就能得到解脫。」而他也能自這場即將失控的誘惑中解脫,得到一直想擷取的甜美果實。

  「可……可以……」容蓉有口無心地說出善爾倫提供的答案。

  現在的她一心只想把體內的燥熱趕走,不管他要她說什?,她都會照樣回答。

  答案出口的下一瞬間,一直困擾著她的唇、手終於離開,取而代之的是善爾倫等候已久的欲望。

  善爾倫將她的兩腿擱在自己肩頭,然後一個挺身,將昂揚的欲望推入她緊窒的女性私密。

  「啊--」破瓜之痛的哭聲有一半消失在善爾倫的口中。

  「不要……痛……你走開呀!」痛楚澆熄了體內灼燒的欲火,讓容蓉尋回些許理智。

  所有的血液幾乎都往她腦門上沖,她雙手不停推著善爾倫的胸膛,企圖將這個讓她痛苦不堪的人推開。

  「別動。」善爾倫扣住她抗拒的手,瘦削結實的臀部用力在她的體內頂著。

  她的蜜穴溫熱甜美,教人沈淪。

  已經釋放的欲火再也喚不回頭,失去控制的欲望在他體內灼燒,他只有不斷進出她柔軟的穴口……

  「不要……好痛呀……」容蓉痛得眼淚汪汪。

  但采花人一點也不疼惜,反而用力扳住她渾圓的臀部,碩大的欲望化?兇器,半點不留情地在她體內不斷衝刺再衝刺,操弄著她未經人事的身軀,奪取她的純真……

  「嗯……唔……」不知不覺中,痛楚的哭喊漸斂,最後變成嬌媚的吟哦。

  容蓉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她雙腿主動夾緊在自己身上下停擺弄的人,體內因他的進出升起陣陣銷魂蝕骨的快感。

  「啊……」

  在儷人嬌弱無力的呻吟聲中,善爾倫越加擺動。

  碩大的欲望加速在溫熱蜜穴中探索,讓狹小緊窒的柔軟包裹他的欲望,緊緊地纏繞著、吸附著他。

  「蓉兒……」善爾倫情欲高漲不退,他啃噬著伊人柔軟的粉頸,不住輕喚。

  「嗯……」容蓉不住喘息。

  此時此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任何話語,只能憑著本能跟隨善爾倫的入侵擺動自己的身軀。

  瞬間,一陣狂喜襲上四肢百骸,容蓉失聲尖叫,指甲嵌入男人的肩胛,灼熱的小穴持續緊縮。

  「唔……」受不住蜜六的緊窒刺激,善爾倫發出一聲悶哼,同時到達頂點。

  然而,他卻沒有放過她,昂揚的下體繼續衝刺,將他的種子不斷射進她身體的最深處。

  狂喜中,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瞬,只記得善爾倫深澡烙印在她心上的一句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承諾天長地久的誓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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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1:12


  次日清晨--

  善爾倫睜開眼眸起身。

  「夫君。」映入眼簾的是容蓉嫻美的笑容。

  她以著稍嫌奇怪的步伐,來到他面前。

  晨光中,容蓉身著淡紅色的衣衫,素雅中不失喜氣。

  因著容蓉蹣跚的步伐,善爾倫知道自己昨夜累壞了她。

  「還痛嗎?」善爾倫忍不住開口,換得一張嬌羞不已的容?。

  她低著頭假裝忙碌,「你……就別問了。」

  好半晌,容蓉總算鎮定了些,「夫君,讓我服侍你著裝,好嗎?」

  「嗯。」

  容蓉替他擰好濕巾拭臉、替他梳理烏黑長髮,用白玉簪挽起,並接過恭喜手中月白色長衫,服侍善爾倫換過……

  一切的一切全由她一手包辦,不假手下人,將善爾倫伺候得無微不至。

  接過容蓉手上的長衫,善爾倫眼中透出了贊許。

  身?京城第一繡坊善府次子,善爾倫見過太多精秀的繡品,卻沒有一件比得上眼前這件樣式簡單的長衫。

  「這件長衫,我似乎沒見過。」他開口相詢。

  「還可以嗎?」容蓉關切地問。

  善爾倫滿意地點頭。

  豈且可以,這根本是精致的藝術品!

  雪白絲綢上,巧妙地運用與絲綢同色澤卻不同材質的絲線,借用它們在光線下展現的不一光澤,精繡出一片銀白的明月雪夜。

  「是繡紡哪個師父的手藝?我得好好嘉獎。」精美卻雅致的手藝,連一向不喜華麗的善爾倫也愛不釋手。

  容蓉無言,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恭喜忍不住插嘴,「那是小姐特地?姑爺縫製的。」

  「是妳?!」這實在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夫君下嫌棄就好。」容蓉微笑低頭,素手繼續?善爾倫整理腰帶上的佩環系帶。

  「聽說夫君喜好素色、不愛錦衣,但是素白的衣衫總顯得不夠貴氣,我只好加些刺繡。容蓉也沒什?本事,只有這點小事還算稱手,便?夫君縫製了幾套。」她淡淡解釋。

  容蓉的口氣理所當然,仿佛她做的只是倒杯茶水的小事;但長在善府,善爾倫清楚地知道,要繡制出這?精致的衣衫至少需一個月。

  富貴人家不缺買一件衣服的錢,多數閨閣千金都是「京城第一繡坊」的主顧客。

  當然,她們全都會刺繡,但頂多只拿來當做閑時的小玩意,沒有人會認真地?誰縫衣衲鞋--請人做都比自己做要更簡單容易,何必呢?

  不自覺地,善爾倫心中冰冷的一角軟化了。

  他溫柔地執起容蓉的手,「該去給爹娘請安了。」

  「好。」容蓉溫順點頭。新婦初入門,理當向公婆請安。

  「還有,這衣衫我很喜歡。不過以後你就別這?費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千萬不要累著了。」善爾倫微笑真心叮嚀。

  容蓉微楞,繼而綻開一朵甜美的笑靨。夫婿的體貼與溫柔讓她心頭暖暖的,有種說不出的甜。「嗯。」

  同一時刻,還有人?這句體貼的話語感到驚訝。

  善爾倫知道自己本性冷酷,但是,他從來不會虧待任何人;在能力範圍之內,他總是真心地善待每一個人。

  娶親前,他早已決定壓抑冷淡的本性,在合理的情況下扮演一名好丈夫,就像他已成功扮演數十年的好兒子一般。

  但容蓉這份意想不到的心意,讓他的心起了波濤巨浪……

  善爾倫執起容蓉的手,「走吧,莫讓爹娘久等了。」

  「嗯。」

  他體貼地扶著步履蹣跚的娘子,並細心地放慢步伐,只因他很清楚在他失控的需索下,身旁人兒有多疲累。

  這一刻,他是真心想要疼寵這溫馴可愛的小妻子--不是因??人夫的責任,只是真心的想待她好。

  因?他這個小妻子值得比虛情假意更好的對待。

  *****

  廳堂上,高堂端坐。

  「爾倫攜妻子蓉兒向爹娘請安。」善爾倫向廳上高堂請安。

  他身旁的容蓉也跟著一福,「蓉兒見過爹、娘。」

  善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快起來。自家人哪這?多禮數。」對於這個新媳婦,他是滿心歡喜。

  身?官家小姐,容蓉沒有半點驕奢之氣,反而乖巧、聰穎,不但知書達禮,且敬孝公婆。

  最重要的是,自從兩家婚事談定後,本來臥病在床的他就一日日好轉……說來或許迷信,但他認?全都是剛入門的媳婦帶來的福氣,自然對新媳婦又多幾分疼愛。

  「起來吧。」比起善父的熱切,一旁莊氏的口氣不免顯得有幾分冷淡。

  「謝謝爹娘。」

  基於善府的規短,新婦入門第一天,一家子人皆得坐下來一起用膳。至於之後在哪吃、吃什?,則隨各房喜好。

  善爾倫有心表現,體貼地替妻子布菜,展現恩愛之情。

  這一切看在兩老眼中,反應不一。

  善父自是滿心歡喜地盤算何時可以抱孫,善母莊氏卻是神色猶豫。

  她不是不喜歡嫻雅端淑的新媳婦,只是……

  看著大病初愈的老爺?兒子媳婦恩愛而興高采烈的模樣,她很難不想到另一個人。而一想到那一個人,她不免又是一陣暗歎。

  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偏廳飄去,心底的罪惡感讓她無從將對媳婦的喜愛表現出來。

  雖然現在看不見人影,但自爾倫婚事底定後,秋華哀傷、暗自垂淚的神情就時常出現。

  她從小看著秋華長大,將這個苦命的外甥女視如己出,善、耿兩家也互訂了姻緣,不論秋華嫁誰,都會有個圓滿的結局。誰知道會……

  或許是月老的捉弄吧!

  秋華挂心愛戀的爾倫視她如妹,而愛她、憐她的爾群,她卻敬他如兄;再加上她一時疏忽,定下一則沒有指名的婚約……

  爾群、爾倫都是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使明知道秋華的心思,她也不能要求爾群退讓,更遑論強迫爾倫迎娶!

  而今,爾倫已娶……看著眼前這對璧人,莊氏再一次在心底深深歎息。

  席間幾人心思各異,真正高興且毫不遲疑展現笑容的,大概只有善父一人吧!

  容蓉默默地用膳。

  她低垂的眼眸含笑,靜靜地將臺面上的風平浪靜與臺面下的波濤收入眼裏,放在心底。

  *****

  ?暗藏的波濤想得太深入,容蓉又再次神遊天外……

  「蓉兒……怎?啦?」離開大廳後,善爾倫適時詢問一旁始終含笑沈默的小女人。

  「唔……沒事。」讓一旁恭喜用她強而有力的掐功叫醒的容蓉,硬生生吞下呼痛的哀怨,趕緊搖頭。

  「夫君喚蓉兒有事嗎?」嗚!死恭喜,掐那?大力幹什??好痛哦……

  她忙提起精神應付善爾倫。

  不管怎慶說,善爾倫已經是她的夫婿,她必須給予最大的尊重。

  善爾倫話還沒說出口,便眼尖地瞧見前方橋上的人影。

  若要回房,必會經過她面前……

  擺明瞭對方是有心人,刻意等在那兒。

  善爾倫腦中立時浮現「麻煩」二字。

  對於秋華,他從不覺得虧欠,甚至不覺得有必要體貼她的傷心。但這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並不符合他向來刻意塑造的形象。

  善爾倫再次微笑,笑容中滲入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冷酷。

  「蓉兒,一會兒我必須去繡坊看看,不能陪你……很抱歉。」在麻煩找上門前,善爾倫再次選擇巧妙地避開。

  這種找藉口回避麻煩的功力,他早巳練得爐火純青。但這一回,對上一雙澄澈無瑕的眼眸時,他卻有些遲疑……

  一向只是口頭禪的「抱歉」二字,竟然吐出幾分真心的愧疚。

  「夫君你忙,不用顧忌蓉兒。」容蓉回以如花的笑臉。

  善爾倫深深地看了小娘子一眼,點點頭,壓下心頭突然浮出的罪惡感,轉身離去。

  容蓉目送善爾倫離去的笑容溫婉體諒,全然沒有半點不悅,直到再也瞧不見善爾倫的背影。

  「小姐……你又想找什?麻煩?」恭喜不愧是從小跟著容蓉一起長大,一眼即看穿容蓉另有打算。

  「自找麻煩?我才沒那?閑呢。」容蓉笑著否認,眼神暗示地瞄向一旁。

  恭喜順著容蓉暗示的方向看過去,斜前方約十來步距離,眼神哀怨的可人兒……

  等在善爾倫回房的路上,楊柳樹下,耿秋華無言俏立。

  適才,遠遠地瞧見表哥扶著她走來……

  看著表哥溫柔地笑,眸中滿是憐惜與疼愛,低頭對著懷中人輕聲細語,這樣的情景是她想了、盼了一輩子的,而今卻投射在這名女子身上。

  投射在這名已經是善爾倫妻子的女子,而不是自己……耿秋華不免再次心碎地想。

  「只是,麻煩要來找我,我也沒辦法阻止!」看著前方的人兒,容蓉笑著說出結論。

  耿秋華--善夫人親妹妹的獨生女,從小寄住在善府,與善府大公子定有婚約,卻傾心二公子,是名需要格外注意的人物--以上是容大娘所提供的八卦內容。

  容大娘「流言大娘」的名號乃是實至名歸。

  ?了自家小姐的幸福,容大娘早已將善府上下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過往恩怨、誰和誰有什?樣的糾葛,全打探得一清二楚。

  甚至,她連府中百余奴僕的背景愛好以及缺失、弱點全都探聽出來,且一一教授容蓉應對之道。

  容大娘的想法是,嫁人可不比娶親,當然要有所準備,才不會被人欺負了還無處申訴。

  平心而論,以善府複雜的人際關係,容蓉真可謂單身深入敵境。如無萬全準備,一直把容蓉護在手心的容大娘晚上定會睡不安穩的。

  所以,雖然才剛入門,但對善府上下人事,容蓉已是了如指掌,知道如何應對--

  比如前方這位立場尷尬的美姑娘。

  容蓉走近,朝對方微微一福,「容蓉見過嫂嫂。」

  耿秋華凝視著容蓉許久,「我不是。」她說話的語氣平淡,卻堅定否認她和善爾群有任何關係。

  坊間謠傳善府兩兄弟爭奪一名未婚妻,最後由嫡子勝出,次子則因情傷外出遊歷療傷……這可是當年一大八卦,可排入京城近年百項大事之列。

  愛聽八卦的容蓉對這名清麗女子聞名已久,並不陌生。

  兩人皆靜默了好半晌。

  當耿秋華再開口時,嗓音中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現在……我才該稱你一聲……嫂嫂!」

  「不敢,叫我蓉兒吧。我……」容蓉還想說什?,但一?眼,在耿秋華哀傷、敵視的眼神下,她什?都說不出口。

  當年那樁謠言的女主角就站在她眼前,從對方哀戚卻又敵視的神情,耿秋華心系何人不言可喻。

  「如果沒事,請恕秋華失陪了。」耿秋華漠視容蓉的欲言又止,淡淡表示。等不到表哥,心痛之餘,她也無心多談。

  「不敢。是容蓉耽誤了,還請秋華表妹別見怪。」容蓉趕緊賠禮,臉上笑容不變。

  耿秋華深深地看了容蓉一眼,才掉頭走人。

  容蓉目送耿秋華離去。

  對於這名清麗的女子,容蓉雖有顧忌,但並無敵意。只是,她也無能阻止對方將她視?仇人。畢竟她嫁給了對方的心上人……

  「小姐……」

  耿秋華臨去一瞥含義深刻,而她眸中的敵意,連一旁的恭喜也忍不住拉扯容蓉的衣角,俏悄暗示。

  容蓉對恭喜悄悄搖頭,臉上是故作不在乎。

  莫怪耿秋華用哀怨嫉妒的複雜眼神凝視她,誰教她現在的身分是善二夫人!

  她雖想過和耿秋華開誠佈公地談談,但經過再三思量,也只能暗自歎息。

  能說什?呢?在此之前,兩人並無交集,而她們的心結早在善、容兩家婚事決定之時就已系死……

  而今,以她的身分,對耿秋華,她似乎說什?都不對,甚至只會被人誤以?是勝者對敗者的炫耀--即使她本人並無此意。

  容蓉再次長長一歎。

  這個結,不是一時之間能解開。現在她只能期盼時間能化解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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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1:42


  利用三天的時間,容蓉將奶娘給的資料與實際情形做了一番應對。

  而這三天當中,?了將善府名下?業重新做一番調整,善爾倫日日早出晚歸,因此兩人並無太大的交集。

  說到底,容蓉和善爾倫雖名?夫妻,但實際上卻不比初見面的陌生人密切。只是,今日她是他的妻,所以她善盡妻子的職責,敬他、尊他……而善爾倫亦是溫柔體貼的夫婿,兩人相敬如賓。

  一般而言,當夫妻……這樣就夠了吧?

  善老爺雖然已經痊愈,但氣血虛弱,仍需要調養。

  這三天中,善爾倫日夜忙碌,而身?人媳的容蓉也沒閑到哪里去。

  除了暗中核對奶娘所給的人事資料外,從入門第二天起,容蓉便向大夫請教公公病情,日日親自抓藥、煎藥,送到善老爺跟前盡孝。

  這天,善爾倫一如前數日,一早便出門談生意,容蓉則善盡?人妻、人媳的職責之餘,開始?自己在善府的人際關係打底。

  房門「咿呀」一聲推開--

  「恭喜,給爹煎的藥湯差不多該煎好了吧?」放下手中針線,容蓉?頭問踏進房門的恭喜。

  「是呀!小姐。」恭喜手上端著一盅湯藥,「我正想提醒你,該去巴結你的公公了。」

  「呿!臭恭喜。」容蓉連翻白眼,沒有好氣地起身。「什?巴結?這叫做『孝順』,你懂不懂呀?」死恭喜,就只會泄她的底。

  「是--」恭喜皮笑。

  趁著湯藥還熱著,一主一婢快步前往善老爺所居廂房。

  ?求迅速到達,兩人專走捷徑,途經蓮池拱橋,微風拂過揚柳梢,隨風帶來花香與陣陣沁心涼意,也送來奇怪的聲音……

  「咦?」容蓉柳眉微顰,停下腳步,轉頭詢問身後的人。「恭喜,你有聽到什?嗎?」

  「什??」恭喜一頭霧水。當她正想問清楚時,隨風傳來的呼救聲已不容任何人忽視。

  「啊--來人呀!救命呀……」

  「咦!」真的有人呼救!

  主仆兩人互看一眼,隨即循著呼救聲奔去。

  兩人這才發現在橫跨蓮池上方的拱橋上,有一名大腹便便的少婦正驚慌地高聲呼喊。

  「來人呀!救命呀--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拱橋上,身懷六甲的婦人一手抓著欄杆,另一隻手則揪著懸在橋下一名三歲孩童的手。

  婦人懸在橋欄杆外的身軀只靠單手抓住的欄杆支撐著,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

  「那不是張總管的妻子,張嫂子吳氏嗎?」恭喜大驚問道。

  容蓉無聲點頭。

  慘了!

  眼前景況讓容蓉的腦袋在第一時間冒出這個字眼,再來想到的是,這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

  只要把人救上來,往後在善府收買人心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怎?救咧?大肚婆占位置,想幫她把孩子拉上來是不可能了;偏偏這狀況又等不及恭喜去找人來……

  嗚……看來不下水不行了……她還真是苦命呀!

  容蓉心頭叫苦連天,但雙腳似乎自有主見地朝橋上奔去。「恭喜,趕快去找人來……」

  丟下這句話,她已奔出數十步。

  「小姐--」恭喜楞了楞,隨即猜出自己主子想幹什?蠢事,連忙跟過去阻止。

  「哇!」在少婦與恭喜的尖叫聲中,容蓉跳入池中,掙扎地來到懸空孩童下方,高舉雙臂將孩子往上托送,合二人之力,終於讓婦人將孩子拉到橋上。

  這一托一拉中,孩子順利救上去,但容蓉卻因此順勢沈入水中。

  「小姐,你趕快上來呀!」恭喜哭著大叫。

  從小跟在容蓉身邊的恭喜最清楚,她家小姐根本不懂水性!現在人都已經救上來了,她家小姐還泡在水中幹嘛?玩水嗎?

  容蓉在蓮池中載浮載沈,自己也是欲哭無淚。

  「咳……我……咕嚕嚕……咳咳……」不是她不想上岸呀!誰知道這蓮池居然比她想象得還要深……

  「咕嚕……我……我上不去……咕嚕……」

  容蓉掙扎求生,偏偏岸上兩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睜睜地看她一口口地吞下池水,沒有半點找人求救的動作!

  她們是癡了、傻了,還是腳生根了?還是存心想看她溺斃?!

  聽說溺死的人,死相很難看耶……不行,她要真的溺死了,那樣醜的死相不就有違她好不容易掙來的「京城三美」的名聲了嗎?

  ?了小命和名聲著想,容蓉只好冒著再多吞幾口池水的危險開口求救,「咕嚕……恭直.....咳咳……快去找人來救……咕嚕嚕嚕--」

  一句話還沒說完,在連天驚叫聲中,容蓉又連吞數口池水,咕嚕咕嚕地緩緩沒入要命的碧波綠水中。

  *****

  「嗚……小姐……恭喜該死!恭喜對不起你……」

  恭喜低低切切的哭聲,傳入乍醒的人兒耳中。

  哭聲並不刺耳,但聽在才剛醒來的容蓉耳中,她恨不得立即再昏死過去,不要醒來。

  老天!看在她救了一條人命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吧……

  容蓉忍不住皺眉、扁嘴。每回她做了什?危險的事,就要有被奶娘和恭喜念到臭頭,好一陣子耳根不得清靜的心理準備。

  纖細的身軀縮了又縮,小手順便悄悄地拉高絲被蓋住頭臉,也順便擋住一些恭喜的穿腦魔音。

  ?何要「俏悄」的呢?

  因?她知道,一旦讓恭喜發現自己已經清醒,只怕不是「魔音傳腦」就可以解決的。

  以?她人還沒醒就哭得這?可怕,一旦讓恭喜知道她醒了……

  光是想象恭喜可怕的叨念,容蓉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不要呀!她不想聽恭豈口念經……

  今天一定是大凶日。先是讓她跳入蓮池泡一泡,喝上一肚子水,然後是接受恭喜魔音摧殘……

  容蓉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誰來同情、可憐她?救人一命的報償竟是要被人念到頭皮發麻……

  嗚嗚嗚--

  善爾倫推門而入,「蓉兒醒了嗎?」

  「姑爺,小姐她……」

  「她怎?了?」善爾倫的心微微一震。適才大夫只說多喝了幾口水,不礙事啊!

  恭喜抽噎著,等善爾倫一顆心提到高處,這才把話說完。

  「小姐?何還不醒來?大夫明明說沒事啊……」

  意外的答案讓善爾倫的嘴角微微抽搐,溫和無害的假面具差點挂不住,好半晌才擠出安慰之訶,「別擔心,大夫說沒事就是沒事。」

  他的眼神掃過床頭,不經意發現,應該昏睡的人兒正俏俏睜著一雙大眼偷瞧他倆的動靜。

  當她望向恭喜時,兩道柳眉不自覺地皺起,從她不甘願的眼神中,他看得出自己的小娘子心中正在盤算著什?,而恭喜則是破壞計畫的人……

  除了表面上溫順,他的小娘子似乎不似一般閨閣千金無知……他有必要成全她的算計,以便探探她的底嗎?

  善爾倫眸中閃過精明銳利的光芒--

  牙床上,容蓉正小心翼翼地尋找最適當的「清醒」時機。

  自善爾倫踏進房中,她就知道這下沒得睡了。

  天呀!是哪個雞婆多事去通知善爾倫的?

  裝睡躲避恭喜念人是一回事,反正這種事她常常做,恭喜也習慣了。但?了一點小事刻意欺瞞夫君,讓夫君擔心……她會覺得良心不安耶!

  況且善爾倫詢問恭喜的語氣,依稀聽得出迫切焦急……忙碌如他,居然?了她放下手邊的生意趕回來?

  她並不想?善爾倫添麻價,只好趕快醒來了。

  覓得善爾倫與恭喜不注意的時刻,容蓉靈巧地拉下錦被,兩眼迷蒙半睜,一副才剛清醒的模樣。

  「嗯……夫君?」她假裝是聽見善爾倫的嗓音才醒來的。

  「小姐!」恭喜又驚又喜,正想撲上前,卻被善爾倫喝住。

  「恭喜,你快去把大夫開的藥端來讓夫人喝。」

  「是,小婢這就去端。」恭喜含淚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蓉兒!」支開外人,善爾倫回頭探望娘子。

  容蓉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

  她撐起身子繼續裝傻。「夫君怎?回來了?咦,我什?時候回房的呢……」

  去掉恭喜這名可能拆穿她作假的心腹大患,容蓉裝無辜的膽色又壯了幾分,扮無辜的神情更是活靈活現。

  「想起來了嗎?」

  善爾倫微微一笑,態度溫柔卻堅定地阻止容蓉起身。

  「妳再躺一下。大夫說你受了驚,也喝了幾口水,雖無大礙,但還是休息一下,別忙著起來。」

  善爾倫的反應讓容蓉很不習慣。

  她還以?善爾倫的反應會和恭喜以及奶娘一樣,將她罵到臭頭、念到耳朵發麻……沒想到善爾倫居然連一句責備也沒有,只是叫她好好休息。

  嗯,正所謂禮多必詐,難不成他是想先禮後兵?

  「夫君。」容蓉順勢躺回床上,悄悄凝注的眸光滿是狐疑,「你不罵我嗎?」夫婿的體貼讓她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

  「罵你??什??你做錯了什?事?」

  「唔……是沒有。可是以往遇到這種事,我都會被罵,所以我以?這一次也是……」

  「是嗎?」善爾倫一臉疼借地替容蓉整理淩亂的發絲。

  修長的手指先是輕輕畫過容蓉的臉頰,然後才下移,將容蓉身上的被子拉高。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對你不顧己身安危的行?我並不贊同,但也不會因?你救人一命而責備你。」

  「嗯。」容蓉不經心地應聲。

  直到她慢半拍的心思終於意識到善爾倫舉動中的親密意味,雙頰這才不由自主地染上紅霞。

  害羞的她眼神悄悄地追隨著善爾倫的動作。

  「只是,若有下一次,在救人前,希望你能先想想自己,好嗎?」善爾倫溫和地堅持。

  夫婿的言詞和舉動讓容蓉覺得自己被一種異於親情,但同樣很疼惜、很疼惜的感情呵護著……

  感受著他行?背後的體貼與溫柔,她一顆心暖暖的,有點甜,有點想微笑,也有幾分做錯事的愧疚。

  想到自己的動機,她就覺得羞愧。

  她雖然事事投機,兼職闖小禍、惹小事,但對真心關心她的人,她一向心軟。

  特別是這些日子,善爾倫?重整繡坊的事早出晚歸,在他臉上,不時帶著淡淡的倦容,這一切她都看在眼中。

  而今,他卻?了她,放下外頭的生意趕回府裏……面對她,連一句責備也沒有,待她的態度依舊體貼,這更讓她覺得有愧於心。

  容蓉想了想,再次起身,「對不起,夫君,給你添了麻煩。」她難得自動認罪。

  身?人妻,不?夫君分憂解勞已屬不該,而她不但替這位善良、體貼的夫君添麻煩,還?了想躲避責?而裝睡……

  這種不盡責的妻子,被念、被罰也是應該的。

  誠心悔過的容蓉小腦袋轉呀轉地,努力想著該怎?向忠厚的夫婿解釋自己的壞心眼和投機的行?。

  耳聞妻子的懺悔,善爾倫只是伸出手,體貼地替她謂整身後的靠枕。

  但在善良無害的表相下,他正笑得十二萬分奸詐。

  默默無言的他,正狡詐地等著一隻涉世不深的小狐狸自己招認過錯。

  哈!想和當慣雙面人的他鬥智,他的小妻子還需多多磨練,體驗一下何謂「人心險惡」。

  善爾倫微微一笑,繼續用他溫和的笑容包裝詭譎多變的心思,無言鼓勵小妻子吐露出更多「罪過」。

  「讓夫君放下正事趕回府中,蓉兒萬分過意不去。」

  「你是我的妻,關心你是理所當然,說什?過意不去?」善爾倫搖頭。他心底早已笑翻天,但說話的語氣卻十足誠懇。

  「咦?」容蓉皺眉,困惑的眼光悄悄打量著眼前的良人。

  明明善爾倫的語氣誠懇,神情更是溫柔體貼,但不短?什?,她就是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似乎有哪一個環節出了錯,感覺全都不對了。

  「夫君,你生氣嗎?」因?心虛加內疚,容蓉問得小心翼翼。

  「沒的事。這些日子,我才該因?冷落你而自責。」

  「夫君……」

  「蓉兒……」

  兩人眼眸含情,相互凝視……

  嗯!

  感動還來不及浮現,容蓉腦袋先浮出的卻是這個字眼。明明是濃情蜜意的場景,偏偏腦袋不合作地呈現嘔吐的狀態……

  不對勁!

  容蓉不知原因?何,但她全身上下確確實實正對這濃情蜜意的場景毛髮直豎,生出危機的反應……

  作嘔的感覺讓容蓉趕緊移開視線,正式宣告她八百年才偶然冒出頭的愧疚感已然失效。

  廂房中的溫度陡然下降。

  「小姐,你的藥。」恭喜適時地推門而進,打斷兩人開始變得冷颼颼的詭異氣氛。

  「哦!謝謝恭喜把藥端來。」生平第一次,容蓉這?高興有藥可以喝。

  善爾倫含笑以對。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容蓉告白的熱情?何突然冷卻。

  小妻子憑直覺躲過第一次的危機--天生的狐狸本質及時制止了她失言的可能性,同時也在她心中留下警告。

  下一次,要再拐到小妻子二次失言,只怕不容易了。

  一次咬一口!今天他已經知道自己妻子心思不似一般閨閣千金單純,這就夠了。

  反正他們已是夫妻了,何必急在一時?他開始期待下一次兩人再次交手的機會……

  *****

  趁著容蓉的小嘴因吞咽苦澀的藥汁而扁成下弦月,善爾倫溫和地拭去她嘴角殘餘的幾滴藥汁。

  「今天一整天,你還有其他的計畫嗎?」除了下水當落湯雞之外。

  「嗯……」容蓉柳眉微顰。

  她總覺得夫君的話有些刺耳,偏又找不到問題所在……

  真奇怪,她的夫婿是以「溫和、善良」著稱的善府二公子呀……

  算了,想這?多幹嘛?如果真有問題,等事到臨頭再來煩惱也還不遲。

  「沒有。」她搖頭。總不能當著夫婿的面告訴他,她今天的計畫是探聽府內的實際狀況,以便將來運用吧。

  「既然如此,不知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賠罪?」

  「是呀!今日你之所以會錯估蓮池的深度,追根究柢,是我這身?人夫的從未好好向你介紹環境……」

  「所以?」

  「所以,如不嫌棄,今天就由我?你介絕善府,可以嗎?」

  「不用了。?了蓉兒的一點小錯讓夫君放下繡坊的事趕回府,蓉兒已深感歉意,又怎敢再耽誤夫君呢?」容蓉推辭著,小臉上明白挂著勉強的笑意。

  不要吧!雖然已經是夫妻了,可她和他又不熟。待在他身邊太久,她會有壓力耶!

  況且,她還打算用救人的美名優勢進行收買人心的大計,如今冒出一個他跟在身邊礙事,豈不是表示她今天不用忙了?!

  「別這?客氣,你我是夫妻呀!」一句話,堵死容蓉所有的藉口。

  人家已經把話說得這?白了,她還能反對嗎?

  「謝謝夫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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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2:14


  在善爾倫的自薦下,容蓉只能面帶苦笑跟在他一起逛大街。

  「這是書房……那是帳房……左方的樓閣是……右邊……」

  一路介紹下來,容蓉唯一的感想只有--好大!

  光是這邊比一下、那邊指一指的簡介就耗掉了一個多時辰,還有數座庭院根本只是遠遠站在小徑外比畫一下而已呢!

  容蓉跟著一趟走來,人也累了、腳也酸了,但心頭的壓力更大於肉體的疲累。

  出嫁前,除了對外需維持「京城三美」的名聲外,她在自家門內可是愛做啥就做啥的。

  奈何今日她已嫁做人婦。

  在善府,除了和恭喜相處之外,她還不曾在這新環境中放鬆過自己--尤其是身旁有善爾倫在的時候。

  夫家不比娘家,目前她在善府的地位也還沒站穩。?了讓自己往後幾十年的日子能過得平安順利,她可是十分盡心盡力地替自己建立良好的形象。

  她心知肚明,還沒在善府建立起地盤前,實在不宜讓自己的真面目曝光。

  但是,一直裝嫻淑是件很累的事,?了能夠早日還原本色,她不得不儘快建立自己在善府的地位--因此她採用苦肉計落水救人,好加速收買人心。

  悄悄地落後善爾倫一、兩步,容蓉向一旁的恭喜使個眼色。

  嗚嗚……一直假裝真是累人呀!

  對主子無聲的抱怨,恭喜不置可否,反而回以「你忍著點,小心應對!」的淩厲警告。

  比起天生好命的容蓉,對於人情世故的體認,恭喜更上一層樓,常常能補足容蓉的疏忽,提醒她一些該留心的小細節。

  「累了嗎?」察覺容蓉落在身後,善爾倫理所當然扮起體貼的夫婿。「再忍一下。我已命人在前方牡丹亭擺上茶點,到了那兒就可以歇腳。」

  聽到休息有望,容蓉如獲大赦,忙不?地點頭,渾然不察自己大松一口氣的神情有損她「典雅端淑」的形象。

  而她直率的反應落入善爾倫眼中,真是又好笑又愛憐。

  顯然這一趟真累壞了他的小妻子,不然也看不到她率直的一面。

  雖然,她這一面和最初的印象截然不同,但她天真嬌憨的模樣反而別有一番風情,況且他自己也不是全然坦白。

  他並不討厭容蓉率真的一面,甚至當她不自覺流露出撒嬌的表情時,他反而覺得歡喜,有種想再多看看她嗔怒或鬥氣時嬌俏模樣的欲望。

  只是,她只會在累極之時才任由本性顯露出來。當她不再進退得宜,必然是她已經累到不行了……

  心頭驀地閃過一陣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的心痛……

  善爾倫並不想苛待自己的妻子。就算累極的她有多?嬌俏可人,他也不想她心力交瘁。

  帶著發自內心的憐惜,善爾倫長臂一勾一帶,順勢將容蓉嬌小的身軀擁入懷中。

  「夫君……」

  無聲的疼惜藉由輕輕的一攬透入容蓉心底,她心頭一顫,神情恍惚地?眸。

  善爾倫以蘊藏著憐惜、心疼、自責的複雜眸光鎖住她……容蓉心神一震,不由得呆了。

  他……一直都是用這樣的眼光看著她嗎?

  生平首次,容蓉不得不正視自己和善爾倫密切的關係。

  不是朋友、不同于親人……他們的關係較這兩者更密切、更深入、更……

  這與她當初設想的夫妻關係大不相同。

  他和她……除了相敬如賓、互敬、互讓之外,似乎還多了些什?。

  難道,這才是夫妻嗎?

  容蓉看了善爾倫一眼,再低頭盯著他攬住自己的手……她和他雖然已是夫妻,但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親密的行?好嗎?

  因?善爾倫體貼卻親密的舉動,容蓉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思緒更是亂成一團。

  「夫君……」她覺得大白天的,兩人公開親密的行?甚?不妥,卻又不知道要怎?對善爾倫說。

  救命呀!她忍不住在心底大喊。

  雖然在洞房花燭夜,他們已經把該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可是……

  那不一樣呀!

  白天和夜晚,公開親熱和躲在房中……種種外在因素都不一樣!

  更何況洞房花燭夜,她是在盡人妻的義務,和此刻這種親密的感覺截然不同.....

  生平第一次,容蓉對善爾倫生出屬於責任、義務之外的矛盾情感。

  若是「職責」之內的事,她可以應付自如,但對這種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親密與愛憐,她只會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感受著流動在彼此之間的親密氣氛,容蓉一顆心又羞又怯,卻又覺得無限甜蜜。

  手足無措的她眼神逃避地四下遊移,一雙怨懟的眼瞳卻不意跳進視線裏,她的身軀不由自主地一震。

  察覺容蓉的異樣,善爾倫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秋華表妹。」

  「爾倫表哥。表……表嫂。」耿秋華低頭,朝兩人福了福身子。

  在她宛如盈盈秋水的眼瞳中,只倒映出善爾倫的身影。

  她那「表嫂」二字,不知藏盡多少辛酸……容蓉不由自主地替耿秋華感到難過。

  唉!干涉別人感情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是笨到極點的人才會去做的。偏偏她還不得不坐上「笨到極點」這個榮耀至極的寶座,出手干涉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無奈呀!誰教她現在的身分是善爾倫的妻呢?

  「真巧,秋華表妹也在這兒。」

  明知耿秋華目中無她,但容蓉還是笑著招呼。沒辦法,誰讓她的夫君只會笑,連一句話也不講。

  「等會兒有事嗎?如果不忙,一起到涼亭用點心,歇息一下,好嗎?」

  耿秋華眸光不移地凝視著善爾倫,好半晌才開口,「如果表哥同意的話……」

  換句話說,邀請人雖是容蓉,但耿秋華卻是看在善爾倫的面子上,才願意委屈同行。

  「無妨,一起來吧。」善爾倫用簡單的一句話解決了問題。

  眼看自己陪盡笑臉,卻還得不到一絲正面回應;夫婿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立即換來對方的欣喜若狂……容蓉無言以對。

  她還能說什?呢?

  只能說感情之事,真是太高深奧妙了!

  *****

  涼亭中氣氛詭異。

  打從相遇,耿秋華一雙含倩脈脈的眼就沒離開過善爾倫;而善爾倫的回應更絕,他根本當做沒看到,眼神冷淡得看不出一絲一毫情緒。

  而三人之中,最尷尬的非容蓉莫屬了。

  不知善爾倫是無心還是故意,他的手臂一直親密地攬著她,粘在她的纖腰上,任憑她又推又拉又拔,都不能移動它分毫。

  容蓉嗔怒地瞥了善爾倫一眼,邊設法將夫婿的手從身上拔走,邊硬擠出微笑招呼。「秋華表妹、夫君,請用茶。」

  善爾倫任由容蓉在他手下掙扎蠢動,但他擱在她腰上的手始終不放棄地攬緊。他笑容不減地道:「這些點心是你表嫂親手做的,爹更是讚不絕口,你也嘗嘗。」他聰明地將容蓉的注意力從腰際的毛手轉移。

  「我做的?怎?可能?」容蓉直覺看向桌面,這才發現桌上的小點心還真是出自她之手,是她今天早上做好,準備下午送去孝敬公婆的……

  問題是,這些點心怎?會出現在這兒?是誰這?大膽,居然偷拿她打算送去巴結公婆的點心?!

  她回頭,用眼神詢問最有嫌疑的人。

  「妳呀!若非前兩天有事向爹請示,我還不知道你居然有一身好手藝。」食指點了點容蓉雪白的額際,善爾倫的語氣十足寵溺,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

  「身?你的夫君,我居然沒機會嘗到自己娘子親手做的點心,你倒說說看,該當何罪?」他惡人先告狀。

  容蓉無言,眸光不由自主地朝善爾倫望去……

  喝!好冷漠的眼神!

  善爾倫的眼神出賣了他,沒有半點暖度的眼神讓容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臉上笑容滿滿,但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根本沒有半絲笑意。

  霎時間,容蓉心頭曾有的柔情蜜意煙消雲散,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她雖覺得困惑,卻強壓下那份失落,強迫自己恢復原來的平靜。

  而在這當中,最自在的反而是引發一切事端的人。

  「表妹真的不用嗎?你表嫂的手藝還不錯哦!」男人神色自若地執杯品茗,享用糕點。

  「表哥……你真這?狠心?」耿秋華含淚開口。

  今天表哥的書僮告知,表哥請她到牡丹亭一敘。她還以?表哥終於願意?開一切顧忌接受她的真情,誰知她等到的,竟是表哥和妻子甜蜜恩愛的成雙儷影!

  她不願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她所深愛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傷心!

  「秋華表妹?」善爾倫假裝不明白,「你不喜歡這些點心嗎?」

  一旁的容蓉將心比心,不禁?耿秋華感到心痛。

  世間唯有情字最傷人。

  眼前,耿秋華因善爾倫的言行舉止傷心、痛苦,她的情感明白顯現在清麗的臉上。

  果然得不到回應的單戀是最痛苦的……

  容蓉很自然地把自己排除在外,當起旁觀的第三者。

  唉!?了情之一字,這?清麗可人的姑娘競終日糾緊雙眉,坐困情愁,掙不出也脫不了……值得嗎?

  容蓉在心底替耿秋華歎息。

  她來回疑視兩人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自己立場尷尬。

  耿秋華像是有滿腹相思想對善爾倫傾訴,但因?有她這個不識相的第三者在場,不得不含淚無言……

  嗯,她還是不要太礙眼比較好。

  「夫君,我累了,且容我先行回房。秋華表妹,煩請你替我陪陪夫君,好嗎?」容蓉體貼地?兩人製造機會。

  有話不能講是件很痛苦的事耶!少了她這個路人甲,他們應該可以說了吧!

  不待善爾倫回應,容蓉便徑自起身;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刻意離開。

  耿秋華側首,硬是在眼淚奪眶而出前忍住,滿胸的傷痛化做尖銳的言詞,「不必你假惺惺的同情,我不屑!」

  高傲如她,怎能在情敵面前示弱,還被敵人同情!

  恭喜瞠目以對。

  這……這個女人真是欺人太甚!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的主子好心成全的善意,居然被人說成「假惺惺」?!

  這口氣,或許她那心軟善良的主子咽得下,可是她恭喜咽不下!

  「喂!對我家小姐講話客氣一點。」恭喜憤而挺身,?自己的王子抱不平。

  「恭喜,沒你的事。」容蓉低斥。

  「可是小姐……」她不服氣呀!

  「閉嘴!」容蓉的語氣更加嚴厲。

  「是,小姐。」恭喜低頭,心不甘倩不願的回答。

  「夫君,蓉兒先行告退。」話一說完,容蓉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所以她沒有瞧見,始終不發一言的善爾倫正用罕見的銳利眼光凝視著她,若有所思。

  善爾倫目送妻子離去,直到容蓉的身影消失在花叢間許久,他的目光才緩緩收回。

  *****

  當天晚上,善爾倫摒退貼身奴婢,放下羅帳就寢。

  躺在床上,他不由得想起今天的事。

  今日在涼亭中,容蓉待耿秋華的態度大出他的意料。

  憑他的精明,他當然看得出容蓉對耿秋華一點妒意也沒有,即使耿秋華已明白表現出對他的癡情……

  他承認,一開始他只想利用容蓉壓迫耿秋華,讓她承認他已娶妻的事實。

  再繼續讓她虛?真心,對他糾纏不休,對她、對所有人都不是件好事。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她遲遲無法醒悟,他只好再使手段,強迫她放棄他,逼她死心。

  當然,他也想過這?做的後果;尤其是計畫中還多了個容蓉。

  在這場戲中,容蓉可能會妒火沖天、可能是刻薄諷刺、也可能顧及身分而隱忍怒氣……無論她是哪一種反應,對達到逼退耿秋華癡纏的目的都只有加分的功效。

  只可惜,容蓉的反應完全與他的預料背道而馳。

  什?樣的女人會有如此大的度量,居然刻意讓自己的夫婿和別的女人獨處?

  他的妻子,究竟是個什?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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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2:49


  窗外月光映照滿室。

  「你不問嗎?」善爾倫側身,就著透入紗縵的月光,凝視著身畔的人兒。

  「問什??」容蓉轉頭迎上善爾倫詢問的目光。

  經過下午之事,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在善爾倫面前假裝。

  「我和表妹的關係、你離開之後我和她談了什?。」手指理所當然地替容蓉拂去粘在頰上的發絲,善爾倫淡淡陳述。

  「你們談的事和我有關係嗎?」容蓉回以同樣平靜的語氣。

  「沒有。」

  「那我就不必問。」她微笑以對。

  「你不擔心嗎?」

  「我應該擔心什??」她一派純然天真的凝視著夫婿。

  善爾倫愕然。他還以?女子天生善妒,怎知自己居然幸運地娶到一名不懂得妒忌的妻子。

  妻子的答案讓他無言以對,好半晌才開口:「不用。」

  「那就是了。」容蓉再次微笑。

  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地位被耿秋華取代。

  她並不笨。將今日善爾倫對耿秋華的態度看在眼底,她心知,沒有必要因?不存在的事而背上妒婦的罪名。

  即使善爾倫和耿秋華如傳言般,曾經是對愛侶,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善爾倫的心並不在耿秋華身上。

  甚至,她懷疑自己的夫婿是不是真如傳言愛過耿秋華!

  「姑且不談過去,現在,蓉兒肯定夫君和秋華表妹之間是清白的。」

  在善爾倫驚訝的目光中,容蓉淡淡解釋,「如果現在你們之間仍有什?,那?今日蓉兒就不會是你的妻了。」而他也不會如此冷酷地對待她。

  善爾倫心頭驀地一震,「怎?說?」

  「怎?說?」容蓉側首,努力思索著自己相信的理由。「大概是因?蓉兒相信,夫君不會做出傷害表妹的事。」

  聞言,善爾倫眼瞳倏地瞠大,繼續追問,「?什?我不可能傷害她?」

  「因?夫君對人一向寬待,不可能存心傷害。即便是今巳待秋華表妹的絕情,也是另有深意,絕不是無故傷人。」

  幾句話道盡了善爾倫雖然本性冷淡、無情,卻不願傷人的本意。

  善爾倫心頭無比震撼!

  這個只相處短短時日的小女子居然輕易地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心頭驀地充滿一種無可言語的情感,需要宣泄……

  「蓉兒。」

  「嗯?」以?話題就此結束,容蓉困意十足地回應。

  「你今天落水後身體真的沒有任何不適嗎?」

  「嗯。」她點頭。

  雖不明白?何善爾倫會在此時詢問他早已問過的事,但容蓉還是再說一遍,「我真的沒事,請夫君不用挂懷。」

  「是嗎?那就好。」善爾倫低語。

  修長的身子輕輕側翻,以雙肘支撐自己的重量,覆上容蓉的身軀。

  毋需多言,再單純的人也明白善爾倫的企圖。

  「夫君……你……」

  微光中,容蓉羞得雙頰一片潮紅,卻仍順從地任善爾解開自己身上的衣帶、盤扣……

  善爾倫的唇舌含住容蓉的耳垂,吸吮纏繞。

  容蓉只覺熱氣慌亂,遍體酥軟,全身上下有說不出的感覺……

  生平首次這般接近情欲,她完全手足無措!此刻,她終於明白夫婿再三確認她的身體狀況是?了什?。

  善爾倫輕吻著身下的人兒,感受她輕微的顫抖:「害怕嗎?還是你不願意?」

  「不……都不是……」容蓉搖頭。「只是……」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善爾倫立即打斷容蓉接下來的話,「那就好。」

  薄唇覆上櫻唇,堵住除了肯定以外的答案。

  靈巧的舌頭趁著容蓉還來不及閉上雙唇時長驅直入,進佔她的口。

  他靈動的舌緩緩磨蹭著她兩頰內側,直到心滿意足,才勾住她的丁香舌,盡情索取她口中的蜜汁。

  「嗯……」容蓉在逃無可逃、退無可退的狀況下,只能任憑善爾倫的舌頭蹂躪她的口唇。

  好不容易,善爾倫在充分滿足之後終於鬆開他的獵物。

  他的身軀順勢下滑,從容蓉柔嫩的臉頰到下顎光滑的曲線、細緻的頸項、小而纖細的雙肩……一直到她胸口飽滿圓聳的雙峰,逐一用他的唇好好疼愛一番。

  「太美了!蓉兒,你真的好美……」善爾倫忘情地讚賞著,舌唇仍不忘繼續對她的疼愛。

  「啊……」夫婿的證美,讓容蓉羞不可抑地發出呻吟聲。

  他的舌頭和牙齒交相攻擊著她,舌頭濕滑的觸感與牙齒啃咬時的微痛在在刺激著她敏銳的感覺。

  比起洞房花燭夜時的一無所知,這一回容蓉已明白,流竄在自己的體內,因善爾倫的唇舌而越見高張的火熱是什?……

  當善爾倫攻擊的目標終於來到她兩腿間的幽谷時,入口處早已因泌出的蜜汁而濕潤一片。

  「呵!我的蓉兒真是敏感。」善爾倫笑歎,一面將自己修長的食指探入幽谷中,來回探索。

  「呵……不要……」止下住的嬌媚吟哦不停自容蓉紅唇中流泄而出,越加助長了善爾倫的欲望。

  在容蓉的女性私密處,善爾倫的指掌?所欲?。

  他盡情地蹂躪著她嬌弱的花瓣,手指毫不留情地尋上花瓣間最脆弱敏感的蕊心,盡情逗玩。

  「唔……」

  耳聞自己的嬌喘呻吟,想象著自己是用什?樣淫蕩的表情發出這種聲響,容蓉羞得以雙手掩住自己的面孔。

  「天啊!好丟人……」她低喊,羞愧的淚水緩緩滑落。

  「?什??」善爾倫不斷地吻著她,安慰著她,「別遮住自己的臉。你是我的妻,不是嗎?」

  「我……」容蓉無言。

  她雙目緊閉,無比嬌羞地順從善爾倫的意思,任他將她的手扯下。

  「這才乖。」善爾倫親吻著她羞紅的面頰。

  一番輕攏慢撚、盡情玩弄之後,善爾倫心滿意足地撤手,將身子覆上她,早已等候多時的碩大欲望輕觸著濕潤的花瓣。

  「啊……」容蓉身軀倏地一顫,忍不住發出嬌豔無比的呻吟聲。

  她嬌羞的輕吟聲讓善爾倫渾身一震,倒抽一口氣,暴增的欲火讓他忍不住將自己的碩大進入早已準備好的蜜穴中。

  「啊--」兩人合而?一的瞬間,貫穿蜜穴的火熱與碩大讓容蓉忍不住尖聲吟叫。

  善爾倫克制住瘋狂進出的欲望,將火熱的碩大緩緩地退至入口處,再一點一點地進入她。

  他溫柔地抽動著,耐心等候容蓉適應他的存在;在幾次抽送之後,容蓉已身不由己地發出難耐的聲響。

  「嗯……」

  她雙臂不由自主地環上善爾倫的背脊,不停遊移的指尖像在搜尋什?似地,不斷徘徊、摸索。

  接獲她傳遞的訊息,善爾倫停止自我壓抑,開始加速進出的頻率與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重……

  「啊……」配合著善爾倫的進出,容蓉放聲嬌吟。

  此時善爾倫再無顧忌,大幅度擺動腰身,在一次又一次瘋狂地衝刺中,快感迅速累積至最高點--

  「啊--」

  在容蓉情難自已的尖銳呻吟中,善爾倫發出一聲低吼,將欲望種子全數射進她的深處……

  *****

  次日清晨--

  容蓉一如往常,攜著婢女恭喜準備將燉好的湯藥送到善府老爺所居之廂院。

  在回來的途中,一主一婢經過蓮池。

  如同兩人第一次碰面般,在同一座橋上,她再次發現耿秋華清麗的身影。

  「秋華表妹。」容蓉含笑招呼。

  本以?她會如同過去一般視若無睹,誰知這一回,她竟然回頭……

  「你贏了!」

  凝視著橋下一池秋水,耿秋華苦笑地說出這句話。

  「我贏了?」容蓉一頭霧水。

  她贏了什??她和秋華表妹的感情好像還沒好到可以兩個人坐下來打牌吧?

  「我試了又試,甚至?棄自尊與驕傲,只希望爾倫表哥能夠回頭看我一眼,接受我……然而,不論我做了什?,全都比不上你……」

  從耿秋華閉上的眼眸緩緩滑下兩行清淚,在她平靜低訴的面孔下蘊藏著無限壓抑的情感。

  「我認命了!爾倫表哥不要我……不論原因?何,他終究選擇了別人……」

  「秋華表妹!」察覺耿秋華神情有異,容蓉快步走近。

  她的神情透露著濃濃的淒涼,讓人不由自主地替她擔心起來。

  「不,別過來。」

  耿秋華向後退了一步,在她身後是一池碧盈盈的秋水……

  望著耿秋華身後的碧綠池水,容蓉開始覺得頭有些痛。

  不會吧!

  難道她今年的運勢差到連續兩天,在同一個地點發生兩次落水事件?!

  「好,我不過去,你也別再後退了!」容蓉僵笑。她可不想再一次下水救人呀!

  ?了防止發生最糟的狀況,容蓉一邊安撫著耿秋華,一邊以眼神要恭喜趕快去找人求救。

  「?什?是你?」耿秋華含淚指控。「?什?你這?輕易就奪得爾倫表哥,我雖費盡心思,卻只能暗自飲泣……明明我比誰都愛爾倫表哥呀……」

  「呃……嫁給善爾倫,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呀!」容蓉小聲抱怨。

  耿秋華怪她,她又何嘗不是無辜受累?

  眼看耿秋華神情越來越激動,伯她真的做出什?危害自身的行?,容蓉急道:「秋華表妹,你先冷靜一下……不管有什?事,我們都可以再談,別做傻事呀!」

  「談?!談什??」耿秋華冷笑。「我?什?要聽你的話?什?要冷靜??什?不能做傻事?難道就因?你是贏家,我是輸家,所以我就連自己要怎?做的權利也沒有嗎?」

  耿秋華越說越氣,神情越見激動。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容蓉趕緊搖頭否認。

  拜託,別真的跳下去呀……

  她焦急的眸光不由得朝恭喜離開的方向望去--

  笨恭喜!叫她找個人,怎?去這?久?恭喜再不回來,她就真的要二次非自願落水了!

  耿秋華以怨恨無比的眸光凝視著情敵。

  原先她等在橋上,只是想趁容蓉經過時對她怒?兩句,抒發心情。只是,當她瞧見容蓉宛如勝利者般微笑時……

  時間,妒忌、怨恨、哀痛等情感交錯而至,讓她又痛苦又不甘願,忍不住心生衝動尋死。

  「沒有表哥,這世間對我再無意義……結束了也好!」耿秋華低語。

  現在她什?都不在乎了!除了一死,她也想不出辦法一解心頭恨意,順便讓負她的人後悔一輩子--

  耿秋華轉身,毅然投入池中。

  容蓉本能飛身撲出去阻止,卻只來得及揪住耿秋華一角衣袖。

  「放手!」耿秋華怒斥。

  「我不放。」容蓉兩手拚命地抓緊耿秋華的衣袖。

  「我已經承認你贏了,你還不滿足嗎?還是你想留我在世間受折磨?放手!」

  「不要!憑什?我要放手?我才要叫你快點上來咧!」容蓉一口回絕。

  「你……」耿秋華瞠目無言。

  「我不管你怎?想,反正我就是做不到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你投水!」哎,怎?還沒有人來呀?

  這耿秋華看起來纖纖弱弱的,誰曉得居然重死人!再不來人,連她也會被拖下水呀!

  容蓉咬牙切齒,卻只能繼續硬撐著。

  「聽說溺水而死的人會全身浮腫,很醜耶!」

  見耿秋華被她的說詞吸引住,?了自救、救人,容蓉開始用力打擊耿秋華尋死的念頭。

  「半年前,城東張家小姑娘不慎落水,等人找到的時候,腫得和拜拜的神豬一樣,全身上下還被水中的魚蝦咬得面目全非……」

  這些坊問八卦本來她都是聽聽就算,沒想到居然有派上用場的一日。瞧那耿秋華這會兒已被她嚇得直發抖了。

  容蓉有了信心,信手拈來又是一椿血淋淋的可怕實例。

  「若不是她身上穿的剛好是她娘做給她的新衣裳,根本沒人認得出她就是那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秋華表妹,這蓮池養了很多條錦鯉吧!還是你想當拜拜的神豬?」

  耿秋華嚇得臉色鐵青,全身發抖。

  溺水的死相居然那?慘?不會吧……

  愛美乃人之本性,更何況她一向自傲自己的美貌。

  現在聽容蓉這?一說,她嚇出一身冷汗,賭氣輕生的決心已去了一大半。

  「還有,聽說溺死的人不能轉世投胎,只能一直泡在水中,直到找替死鬼。好可憐唷……」

  見耿秋華的心已經開始動搖,容蓉再接再厲。

  「如果表妹你今天真的掉下去淹死了,我相信這座蓮池一定馬上被人填平,這樣你會連替身都找不到哦!好慘唷!永世不得超生耶……」

  「呃……」耿秋華額頭冷汗直下。

  輕生的後果實在太可怕了!

  在容蓉的恫喝下,現在她連僅剩的輕生念頭也沒了。

  只可惜,就算她現在想回頭,也爬不上去……

  顧不得?面,耿秋華只好開口向容蓉求救。

  「救我……」

  「大聲一點。」容蓉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

  在耿秋華的拖累下,她都已經雙腿離地……現在兩人能不落水,全靠她抵住橋欄杆的腰支撐著。

  一想到耿秋華就是讓她陷入這種進退兩難處境的原凶,容蓉沒好氣地抱怨,「這?小聲,沒有人聽得到啦!」

  她眼神一瞥,卻瞥見耿秋華的衣袖縫線已一點一點綻開,而她自己也跟著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這下容蓉更是急得在心底直跳腳。

  拜託……誰都好,快來個人呀!

  容蓉四下張望,希望能找到幫手。只可惜放眼四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容蓉的身軀又向下淪陷幾分,眼看再也支撐不住了--

  嗚嗚……連續兩天落水,她還真是倒楣呀!

  她只希望這一回落水,可以比第一次幸運一點,少喝幾口水……

  落水的瞬間,她聽見一聲震天怒吼--

  「容蓉!」

  熟悉的怒吼聲似乎是出自她家夫君善爾倫之口……

  頓時間,容蓉松了口氣,感到無比安心。

  顧不得會再多吞數口池水,容蓉轉頭對一旁同樣落水掙扎的耿秋華報告結果。「我就知道……咕嚕……我們……有救了……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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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3:54


  躺在床上,聆聽恭喜向她報告最新出爐的八卦,容蓉臉上難得出現專注的神情。

  「就這樣囉。」恭喜兩手一攤,「小姐,恭喜的八卦已經說完了,現在你該依照約定乖乖喝下這碗藥了吧!」

  「嗚--我不過是受了一點風寒,又不是什?大病,幹嘛一定要喝這種黑抹抹、又苦又澀的東東……」對恭喜手上冒煙的湯藥,容蓉愁眉以對。

  接連兩次落水都沒事,誰知她不過才一日清晨忘了加件衣服,就染上風寒.....

  嗚……只要是熬湯煎藥給別人喝,她都很樂意啦!不過若是要她自己使用……那就謝謝再聯絡!

  「恭喜,我們來打個商量。我不想喝苦苦的藥啦,這碗藥你替我想辦法解決掉好不好?」容蓉一臉可憐兮兮地,一雙小手也配合地在胸前合十祈求,「拜託嘛……」

  「不行。」恭喜一句話就將容蓉的提議打回。「這件事小婢我做不得決定。姑爺特地交代,一定要我盯著小姐把這碗藥喝完。」

  「哼!臭恭喜,你吃裏扒外,居然拿夫君的命令堵我的嘴……難道你連誰才是你的主子都忘了嗎?」容蓉見軟求不成,立即轉換方式來硬的。

  「是是是,恭喜當然不會忘記小姐你才是我的主子。」恭喜還是那副嘻皮笑臉。

  這種威脅她聽太多了,根本不拿它當一回事,只是口頭上多少給容蓉留點?面,以免她惱羞成怒。

  「可恭喜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怎?也不敢違背姑爺的交代……」她精明的眼在瞄到某人的身影時,幸災樂禍的笑道:「如果小姐還有什?意見的話,煩請自己和姑爺說。」

  恭喜尖尖的下巴朝著某人的方向一點,容蓉跟著轉頭--

  「呃……」善爾倫!

  「恭喜,把那碗藥給我,這沒你的事,先下去吧。」善爾倫又好氣又好笑。

  容蓉居然?了不喝藥而對恭喜又是拜託又是威脅?!

  「是,姑爺。」

  將善爾倫對主子態度的轉變看在眼底,恭喜欣喜之餘,決心忽視主子求助的眼神。

  她帶著掩不住的竊笑離開。

  *****

  善爾倫什?都不說,只是陪著容蓉大眼瞪小眼。

  容蓉忍不住又翻白眼。

  這是什?態度嘛!自從她二次落水之後,他對她一點也不尊重,真是越來越過分!

  「別瞪了,我喝就是了。」容蓉伸手接過湯碗,用視死如歸的勇氣與精神仰首,一口氣將藥喝光。

  「唔……好苦哦!」她忍不住伸出舌頭抱怨。「這下我全喝完了,你滿意了吧!」

  「好乖。」善爾倫伸手摸摸容蓉的頭安撫,換得容蓉疑惑的眼神。

  「夫君,你這兩天很奇怪哦。」

  「是嗎?」

  「對呀!」容蓉用力點頭。

  相較于新婚時的相敬如賓,現今的善爾倫顯得十分不同。

  他越來越喜歡管她,閑來沒事時還會伴在她身旁,或兩手相攜、或輕攬纖腰……

  特別是當善爾倫用那雙若有所思的眼眸看著她,她能夠察覺,他眼中那縷若有似無的曖昧情緒……

  然而,他的改變卻不至於讓她心生反感,反而覺得心頭有股甜蜜蕩漾著。即便適才被逼飲下苦澀藥汁,她也知道,善爾倫是?了她好。

  只是,善爾倫的改變卻讓她的心變得很亂……亂得讓她不知該如何繼續扮演「妻子」的角色。

  她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面對善爾倫。

  和善爾倫在一起,她感受到兩人間越來越明顯的張力與甜蜜,離開他身旁時,她的心就會慌亂無措,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著他、念著他……這般沒有理由地想著一個人對她而言是絕對的陌生,更何況她念著的是日日共處的夫君!

  她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與其繼續憋著,還不如挑明講開。

  「夫君,你……對蓉兒有所不滿嗎?」

  容蓉單純的以?,善爾倫之所以改變待她的態度,是因?對她的行?有所不滿。

  「嗯?」善爾倫劍眉微挑。

  「因?夫君變了。」

  「我變了?」善爾倫微微牽動嘴角,扯出一抹不由衷的笑。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墜入情網的一日。更好笑的是,他愛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妻子!

  「你怎會這?想?」這話雖說得雲淡風輕,他心底仍不免感到一陣無奈與自嘲,「是我待你不夠好嗎?」

  「不。」容蓉搖頭,「夫君待蓉兒很好。只是……」

  她睇了他一眼,眼前這名笑得很勉強的男人讓她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看法。

  「只是比起蓉兒剛入門時相敬如賓的態度又有些不同……」

  說著說著,容蓉又想起善爾倫近來的改變,雙頰不由得一熱。

  「這樣呀……」嬌羞的容蓉別有一番動人的風情,善爾倫忍不將她羞紅的臉蛋捧在手心,愛憐地不住輕吻。

  容蓉一顆心又羞又甜地亂成一團。她一面閃避著善爾倫不停落下的輕吻,殷紅的小嘴忍不住抗議,「你怎?可以在談正經事的時候做這種事?這樣是犯規的啦!」這個人,老是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法將她的腦袋變成一團沒有用的漿糊!

  「犯規?!」善爾倫呵呵輕笑,「如果這樣就叫犯規,那做其他的事不就罪行重大?」

  「其他的事?」

  「比如說,昨天晚上……」善爾倫貼近容蓉耳畔低語提示。

  充滿男性獨特氣味的溫熱鼻息,若有似無地吹拂著容蓉耳畔感覺敏銳的肌膚,將她臉上的色彩染得更加豔麗。

  「唔……」她不由得發出一聲甜膩的喘息。

  羞死人了!

  她羞得背過身去,師法鴕鳥的藏身政策埋住頭臉。「我……我累了,想早點休息,夫君請自便。」

  「好吧!」善爾倫輕歎。

  雖然他認?自己已經將企圖表現得十分明顯,但顯然他的小娘子並不明白他的心意。

  「對了,今天晚上我約了人談生意,你身體不適,還是早點休息,別替我等門了。」他草草交代行蹤。

  既然妻子都已擺明不理睬,他也不便再多說什?。

  他的妻真心善待每個人,也聰明地懂得用溫婉的笑容博取每個人真心的喜愛--

  面對這?甜美的微笑,誰能不被安撫得服服貼貼?

  在短短的三個月內,善府上至爹娘,下至看門的門房,所有人對她皆是心悅誠服,真心敬愛。

  甚至就連往日將她視?仇敵的耿秋華,她也能化敵?友,還有誰能不受她籠絡呢?

  善爾倫苦笑,真不曉得岳家是怎?將容蓉養成這般看似聰明卻又單蠢的矛盾綜合體……

  「蓉兒……難道你真的認?,夫妻之間只要做到『相敬如賓』就夠了嗎?」

  望著容蓉逃避的背影,善爾倫淡淡留下這?一句含意不明的問句,也在容蓉心湖投下一顆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巨石。

  *****

  百花樓內。

  「來來來,善兄,容小弟敬你一杯。」攬著一名美豔歌妓,豬哥甲豪情倍增。

  「不敢。」善爾倫高舉酒杯回敬。

  紙醉金迷的煙花地,一向是商家富賈談生意、攀交情的最佳場所。身在商場,善爾倫也不能免俗地涉足其中。

  眼前這些紈侉子弟正巧代表了京中四大商家。

  做生意嘛,只要有利可圖,和什?人合作不重要。

  更何況他們四人在其他方面的聲名雖壞,但一談到正事,可又是另一副模樣。

  梅德(沒德)、賈仁(假仁)、吳辭(無恥)、夏劍(下賤),這四人皆是京中世家的繼承者。

  城中有些好事者還將這四人稱?「京城四公子」。

  只是,在對照過他們平日的行?之後,「京城四公子」的名聲顯然比不上市井間致贈他們「京城四公豬」的名號響亮。

  「咦?善兄身旁怎可沒有人伺候?」梅德像是突然發現什?大事般大聲嚷嚷。「居然敢怠慢本公子的客人?你們百花樓是這樣待客的嗎?還不滾個人進來向本公子請罪!」

  另一邊,賈仁對身旁豔妓上下其手,邊晃動著他的豬腦袋,「對、對,最好是找那種又嬌又媚的,搞不好公子們心情一爽,就饒了你們。」

  「唉唷……公子爺,咱們百花樓又是哪得罪您啦?」鴇母春花人末到聲先到。

  「春蘭、夏蓮、秋桂、冬梅,你們四個死丫頭是怎?伺候的?還不趕快向大爺求饒?」

  一連串的責?聲伴著一陣濃郁香風襲來,一身織錦,身材肥短的老鴇邁動一雙短腿快速進入花廳。

  「奴家春花娘問候各位公子爺金安。」

  「春花娘,你這是什?意思?居然只排了四個人來,讓我們在善兄面前丟臉……莫非你看不起本公子?!」

  「唷,我的公子爺呀!奴家怎敢呢!」老鴇春花笑得連臉上厚實的粉塊都差點剝落。「這百花四季宴,奴家可是花了好大心力才調動百花樓四大名花一起赴會的,您這?說未免太傷奴家的心了……」哦,來了五個人?老鴇精明的眼朝含笑不語的善爾倫瞄去。

  「我們有五個人,你卻只調來四位姑娘,這又是什?意思?」

  「少一位?!」老鴨故作驚訝,「是奴家的疏失,奴家這就再叫一位姑娘過來!」

  「好了、好了,只是一點小事,你也不用發這?大的火。更何況這百花樓的名花雖美,又怎及善兄府中的那一位呢?」夏劍拉著正大發少爺脾氣的吳辭勸說著。

  發難的賈仁本來就只是想顯顯威風,見有人出面勸阻,這才裝作大量地鬆口,「哼!這一回就饒了你。還不趕快多叫幾個姑娘進來!」

  「是。」見事情擺平,老鴇臉上挂著笑,繼續招呼其他客人。

  「來來來,別讓這點小事壞了咱們兄弟的酒興。大家努力的暍呀!今晚不醉不歸!」夏劍大聲吆喝。

  這一夜,百花樓中歌舞喧天。

  善爾倫一直留到深夜時分,才裝醉由書僮善福扶回家……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3 22:34:27


  善府後花園--

  「小姐,查到了!查到了!」恭喜大老遠地奔來。

  「死恭喜,叫這?大聲幹嘛?」容蓉嗔怨著,「有什?事等我手上這針繡完再說。」都是恭喜,害她繡錯一針了啦!

  這件衣衫是要做給夫君的耶!

  「哼,真是好心沒好報。」恭喜一臉哀怨。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不理會恭喜的抱怨,容蓉徑自收拾起絲線、繡布。

  恭喜本來還想拿喬,看見主子居然東西收完就準備走人,連半點好奇心也沒有,趕緊開口邀功,「小姐,恭喜已查出每天把姑爺拖出去喝花酒那幾個不肖分子的弱點了!」

  「哦!」容蓉不感興趣的應一聲。

  「就是沒德、假仁、無恥和下賤那四個京城有名的『四大公豬』做的好事……小姐……你有在聽嗎?」

  「有。」這一聲回得有氣無力。

  「那你還不想辦法?」恭喜雙手扠腰教訓著。

  「想什?辦法?」

  「當然是想辦法別讓四大公豬繼續帶壞姑爺呀!」

  「他們有嗎?」容蓉還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小姐!」恭喜尖叫。

  「用平常的聲音講就好了,我又沒有重聽。」容蓉掩耳,忍不住白了大驚小怪的恭喜一眼。「恭喜,你想讓我被休離回容府就早說嘛,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的設計陷害我。」

  「我……我設計陷害你?!」天啊!地啊!她恭喜對小姐的心唯天地可表,沒想到小姐居然不識忠良……

  「冤枉哦!小姐,你怎?可以將恭喜一片忠誠--」

  「閉嘴!」簡潔丟下兩個字堵住恭喜滔滔不絕的哭訴,容蓉轉身就走。

  瞧見主子是真的生氣了,恭喜小臉垮下來,什?都不敢說,只是很哀怨的躲在角落啜泣。

  她都快煩死了,恭喜還有心情唱大戲!容蓉忍不住暗罵。

  這些天,善爾倫在京城四大公豬的勸誘下,三天兩頭喝得醉醺醺地才返回府中。這她不是不知道,只是……

  唉……

  奶娘教她三從四德,也警告她何謂七出。這些她都懂,但她卻不懂自己還有善爾倫的想法。

  「恭喜。」容蓉停下腳步,徵詢好姊妹的意見。「你覺得夫君怎樣?」

  發現自己再度被重用,恭喜從哀怨的角落冒出來回話,「一個字,好!」

  那個「好」說得中氣十足,擲地有聲,充分表示她對善爾倫的好感不曾因近期行?不良而有所改變。

  「是現在這個會管我、罵我好,還是以前那個客氣斯文有禮好?」容蓉再深入請教。

  「廢話!」恭喜白眼以對,「當然是現在的好。」

  小姐真是越來越笨了!連誰待她是真心的好、還是只是禮貌地問候兩句都搞不清楚,還拿出來請示聰慧的她?!

  若不是因?姑爺是真心待小姐,她恭喜哪會這?主動跑去調查「四大公豬」的弱點?又不是閑閑沒事做!

  看來她家小姐的腦袋又堵塞了!得找個時間通一通才是。

  「是嗎?」容蓉低語。

  原來恭喜也覺得現在的比較好呀!可是……容蓉忍不住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姐,妳很奇怪耶!」恭喜側首斜睇,故意學容蓉那副皺眉苦思的模樣。「姑爺對你那?好,你不但不高興,反而一臉苦瓜相……莫非你有不?人知的特殊偏好?」

  容蓉聞言,不怒反笑。「恭喜呀--」帶笑的眼眉漾著「危險」二字,一步步趨近。「你是不是皮癢了?要不要我幫你磨一磨呀?」

  「不用了、不用了!」恭喜連連陪笑,擺手說不。

  容蓉撇嘴,「哼!算妳識相。」

  兩人走了數步,結果恭喜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再問,「小姐既然沒有『特殊偏好』,?啥人家對你好,你反而愁眉苦臉?」

  「因?他的好會擾亂我的感覺……」容蓉低頭。

  不要說恭喜感到不可思議,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何她反而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寵她、疼她?

  察覺容蓉神情有異,恭喜忍不住關心地再追問一句,「小姐,你真的不喜歡姑爺嗎?」

  「我不知道。不過……」容蓉神情猶豫,眉頭糾結成一團,看向恭喜的眸中滲入一絲迷惑。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夫君維持原來的樣子,而非現在的模樣。」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尋回過去安然自若的自己。

  至少,以前的他不會擾亂她的心。

  這種紛亂、滿心的牽挂、滿懷的焦慮不安,是她生平首遇,完全不知道該怎?排解!

  這種不確定、焦慮、無所適從的感覺讓她很?難……她仿徨無措,根本不知該拿這樣的自己如何是好。

  她想了又想,總覺得自己的情緒被人捏在手中玩弄。這種隨著他人起落情緒的容蓉一點也不像原來的她……

  容蓉忍不住負氣開口,「對!我不喜歡。」

  即然厘不清,那就不要了吧。

  「小姐!」恭喜驚呼,「你怎?可以這?說?」

  「?什?不?」她就是討厭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嘛!反正是對自己人抱怨兩句而已,有什?關係?

  「小姐--」恭喜無力地喚。東西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呀!

  她忍不住左盼右看,看看有沒有第三者。

  她明白主子這些話只是一逞口舌說說罷了,但還是忍不住?她擔心。

  「走走走!有什?話我們回房再講。」恭喜催促著。

  與其讓主子在這種不知道會從哪冒出個路人甲的地方說任性的話,還不如把她拖回房,關起門來任性個夠。

  在恭喜的催促下,主仆倆快步回房,完全沒注意到一旁陰暗處,善爾倫已經站在角落聽了好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對容蓉而言,她只是在自己人面前要任性,講一些發泄壓力的無心話;但話聽在善爾倫耳中,卻成了貨真價實的拒絕。

  容蓉討厭他!

  難怪對表妹,容蓉從不妒忌。難怪她從不干涉他進酒樓、妓院……

  原來,她根本不在乎他!

  可笑的是,他竟?了激起這名巴不得他離遠一點的妻子的妒忌心,夜夜笙歌……

  *****

  自那一日起,善爾倫的態度又一次丕變。待容蓉,他再無任何關心,取而代之的是冷淡與冷漠。

  除此之外,善爾倫的行?越是放肆,日日眠花宿柳,不醉不歸。

  這夜,書僮善福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善爾倫回到府中。

  容蓉看了,忍不住暗自皺眉。

  「善福,少爺有說?了什?原因夜夜買醉嗎?」

  「回二少夫人,小的確實不知道二少爺?何煩心。」善福誠惶誠恐地搖頭。

  沒想到連善爾倫的書僮也不知道……唉!容蓉輕歎一聲。

  算了!反正善爾倫的態度已經變過一次,再變一次似乎也沒什?好奇怪的.....

  將善爾倫安置好,容蓉轉身,面對等在屋內聽候她發落的兩人。

  「善福、恭喜,你們下去休息吧。這兒我一個人來就夠了。」

  嗚……她又要不得安眠了!容蓉已經有心理準備要一個人擔起照顧善爾倫的工作。

  誰教她是善爾倫的妻呢?

  「水……」床上看似醉死的善爾倫發出若有似無的呻吟。

  「是,夫君,水來了。」

  容蓉連忙捧著杯子送到善爾倫唇邊,正想將他扶起來時,善爾倫已伸手接過水杯一口飲盡。

  「呼!」他長籲一口氣。「謝謝!」

  聞言,容蓉心底忍不住一陣感動,好半晌才回答,「一點小事而已。」

  他居然說「謝謝」耶!等會兒她一定要推窗看看外面是不是颳風或是下雪了!

  這句「謝謝」是近來善爾倫對她說過字數最多的一句話……

  不是單音、不是用冷淡的眼光表示意思……夫君好久沒對她說一個字以上的話了,好懷念呀!

  自從夫君二度改變態度,她莫名地倍受冷落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恍然明白,過去的她多?無知,竟笨到希望夫君不要對她太好……

  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呀!

  直到這時候,她才領悟到,能夠因?夫君的關心、寵疼而仿徨心亂是件多?幸運的事。

  今晚夫君終於又願意和她說話了……容蓉情不自禁地流下感動的淚水。

  「別哭。」善爾倫?手,抵去容蓉臉上讓他心疼的淚水。

  他煩惱了很久,但不論他如何回避、閃躲,問題依舊存在,不會因他的回避而改變。

  他很清楚自己的問題--

  他,愛上了自己的妻子,但他的驕傲卻容不下妻子只把他當成責任,他要的是對等的情感!

  他一直以?自己擁有許多時間。即使現在他還未能贏得容蓉的情感,但只要他們仍是夫妻,他就有機會……

  直到瞧見容蓉的淚水,他才驚覺,對容蓉而言,待在他身邊竟是種痛苦!

  對容蓉而言,他們這樁婚姻真這?不堪嗎?

  當初這樁婚事有一半是他利用滿城四起的謠言,逼得容蓉不得不嫁。

  求親時,他只想到自己的方便--他想要妻子,他看上容蓉,所以他上容府求親,甚至毫不介意地利用謠言逼容父答應親事。但他卻不曾想過容蓉的立場--直到今夜,容蓉在他眼前傷心落淚。

  他可以肯定新婚夜掀開頭蓋時,容蓉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絕非如傳聞所說「非善爾倫莫嫁」。

  那?,她非誰莫嫁?

  剎那間,妒忌與懷疑像是條最惡毒的雙頭蛇,啃蝕著善爾倫的理智。但當他憶起指尖的濕潤感,負面的情緒瞬間消逝無蹤。

  容蓉無聲落下的淚水是最有效的解毒劑,在他抹去她淚水的剎那,猶豫逃避多時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長籲一口氣,此刻的善爾倫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清醒。「我的自私只到今夜?止。過了今夜,你將不必再忍受我。」

  「夫君!」他說這句話是什?意思?

  容蓉不解,但心底卻有種不祥的預感正冉冉升起……

  果然,善爾倫接下來說的話印證了她的預感。

  「明天一早,我先送妳回容府。」

  「送我回容府?!?什??」容蓉瞠目,不願相信心中因善爾倫的話而升起的想法……

  「是我對不起你--」善爾倫坦然認錯,「過些時候,我決定以尋找大哥的名義再度出遊,可能再也不回來了。?了不耽誤你的青春,我會先寫好休書……」

  善爾倫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出發前,我會先將休書交給你,至於什?時候公開,隨你高興,從今爾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你再也不必再傷心落淚……

  「夫君……不要我了?!」善爾倫話說得這?明,容蓉連最後一點自我欺騙的可能性也沒了。

  善爾倫無言。

  「?什??」容蓉逼問。

  漠視因善爾倫決絕的言語而痛得顫抖的心,容蓉神情淒厲,強迫自己開口發問,「我做錯什?了?」

  出嫁半年不到就成了被夫君休離的棄婦……這種天大的打擊,要她如何保持溫婉嫺靜?!

  她更不想被休得不明不白!

  自從她踏入善家門,一直盡心盡力扮演「妻子」這個角色,亦不曾犯下任何足以被休離的重大錯誤,?何夫君卻沒有半句原因就將她休離?!

  沈吟半晌,善爾倫沈重開口,「你沒有錯,是我對不起你。」

  「不,不用說什?對下起!」容蓉搖頭,「我只想聽實話,不要丟給我膚淺空洞的理由,我不接受!」

  「是我的錯。」善爾倫再次堅持。「我不該強娶你,我不該企圖在你身上尋找不屬於我的東西。」

  容蓉還想說話,卻被善爾倫阻止。

  「別說了,一切就這樣決定。今晚我到書房休息。」說完,善爾倫推門離開。

  事情,就這樣定下。

  自始至終,容蓉都不知道,這一切只是?了她無心的一句話……

  *****

  清晨,善府大門口--

  兩女一男對峙著。

  不,正確的說法是,恭喜單方面拚命地瞪著善爾倫,如果不是容蓉阻止,她早就不顧主仆之分,撲上前將善爾倫狠踹毒打一頓。

  善爾倫深吸一口氣,「保重。」對容蓉,他也只說得出這句話。

  「不必你假惺惺!」恭喜用力駁回。不聽還好,聽了真教人心頭一把怒火難消!

  她還以?姑爺是好夫婿,會善待她家小姐……恭喜齜牙咧嘴,還想繼續開罵,卻讓容蓉制止了。

  「恭喜,沒你的事,先到一旁去。」

  「小姐--」恭喜滿盛怒火的眼回視身旁的主子。

  主婢倆透過眼神交談--

  這個人休了你耶!

  容蓉?頭迎向恭喜。

  別叫我?難……

  任恭喜對善爾倫有再多不滿,也不願在這時候違背主子的命令,惹她傷心。

  善爾倫發現兩人手上什?都沒有帶,「你們的行囊呢?」

  「沒什?重要的東西,算了。」容蓉搖頭。

  「過些時候,我會要家人把你的嫁妝送回容府。」

  「謝謝。」

  容蓉?眸,最後一次凝視自己的夫婿,深深地、深深地將他的影子映入眼底,收入心底,然後毅然轉身,朝恭喜走去。

  突然,容蓉停住腳步,背著善爾倫開口,「或許,現在說這句話已經不合適,但我還是想請你告訴我真正被休離的原因。」

  善爾倫沈吟半晌,終於還是決定開口。無論如何,他都欠容蓉一個答案。

  「因?我對妻子的要求不僅僅只是『相敬如賓』。我要的是一名真心愛我、敬我的妻子!」

  聞言,容蓉背對夫婿的嬌軀微顫……這就是她被休離的理由?!

  「是你之前曾經問我,夫妻之間是否只要做到『相敬如賓』,而我當時沒有答案嗎?」容蓉求證道。

  善爾倫微楞,「是。」沒想到她還記得那件事。

  聞言,容蓉倏地轉身,「我不回去。」

  「什??」

  「我說,我不回去。」嬌小纖柔的身影迅速上前,氣勢洶洶,「我不接受這種休離的理由,所以我不回去!」

  「容蓉……」

  「別叫我!」容蓉怒斥。

  昨夜,她想了一夜,怎?都想不出她被善爾倫休離的理由,不過卻想到困擾她很久的問題的答案……

  「我絕不要在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你之時,被你用這種理由休離。我不要!」她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你愛我?」善爾倫一臉茫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激動地抓住她的肩,「容蓉,告訴我,我沒有聽錯……」

  「哼!」容蓉的反應卻是別過臉,像個任性而不講理的孩子。「求我呀!只要你求我回去,且哄得我開心,我就告訴你。」

  「容蓉--」

  「哼!」

  既然懂事、講理的下場是被夫婿休回家,那她乾脆野蠻、任性好了!她再也不要因?顧及他的?面而委曲求全!

  這大逆轉的結局讓一旁的恭喜目瞪口呆。

  這.....

  她忍不住雙手抱住脹痛的腦袋,一步一步慢慢的又定回善府。

  反正看這情況,這一對夫妻是不可能出什?問題的,而兩人回房恩愛更是遲早的事,她幹嘛站在這兒陪他們吹風飲霧?!

  她還是早早回到溫暖的床上,再補一覺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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