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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1:16

膽大打更妹-行行出魁女03-葉雙

當麼妹就這點不好,被哥哥們管死死,   
練拳不準、出門不行,想當女俠是作夢,   
最好成天關在閨房裏繡花畫畫等嫁人,
不過規定是他們在訂啦,她不會偷跑喔,   
半夜發亂亂的圍條白披風出門探險去,   
剛跳下圍牆,就把打更的大叔嚇得半死,
為了賠罪,她自願當起打更妹,   
順便去大叔口中的鬼屋見識見識真正的鬼,   
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青面獠牙鬼,她軟腳了,
昏倒前瞄到一張帥帥的臉,他是人還是鬼?   
而且他竟知道她住哪,把她「搬」回家,   
再遇到他,他被人圍攻,她本要幫他對付,
哪知女俠她還沒出手就扭了腳,   
反倒勞煩他背她一程──咦,   
感覺好熟悉,好像以前她也常讓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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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1:29

序--怕冷的雙

冬天是一個叫人感到畏懼的季節,初初入秋,雖然寒流還很遙遠,但小雙雙的厚棉被早早已經整裝待發,一過中秋,小雙雙的床上堆滿了毛毯、棉被,每天將這些重重的,厚厚的、溫暖的棉被毛毯給裹在身上,活像是一隻即將冬眠的熊似的,懶洋洋的,完全不想動上一下,每回窩在被窩裏的雙只要一想到棉被之外的冷空氣,一股涼颼颼的寒就從雙的腳底板竄了上來,真滴是粉恐怖柳!

可是冷歸冷,冬天卻是雙兒出遊的好時節,聖誕節前後,雙兒即將遠遊,到中歐去走一趟,這次的目標是意大利、瑞士、德國,說是三國,但其實主要的旅遊目標是意大利,想想在聖誕節氣氛極濃的歐洲,暢遊在浪漫的威尼斯河上,刺骨的寒風拂面,一片映入眼簾的雪白……呵,這樣的情景想起來就讓人心花怒放,心情也跟著變好。嗯,人在一些時候真的該放寬心,算是放自己的心靈一個假期,也好讓自己能夠整理情緒,為接下來日子做一些準備,如果各位讀者大人們也有空閒,不妨替自己安排一個假期吧!讓你們的身心也能有最好的調整。

好嚕,雙要繼續爬格子去了,要出去玩了,但工作可不能放著不管,可愛的雙兒現在正值青春年華(呃,其實是緊緊地抓住青春的尾巴不肯放啦,呵呵!),不想太早上天堂,為了避免被徐姊手中那把磨得很利的菜刀追殺,所以雙兒在出國前還是得要努力地把稿子爬完,以免真的被亂刀砍死,那可就冤了。

咱們下次再聊嚕,大家掰掰!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1:51


纖白的小手緊握成有如饅頭大的拳頭兒,左擊右揮的,好不虎虎生風。

幾顆晶瑩的汗珠兒自倉落離白皙的額際淌下,她也只是纖手一揮,毫不在意那淋漓的汗水濡濕了她頰畔的發梢。

倒是站在一旁的丫鬟瞧那汗水恁礙眼,忙不叠地喊道:「小姐,妳還是歇一會兒吧,否則等會兒少爺們瞧見妳這狼狽的模樣,只怕又要叨念了。」

「不要!」想也沒想的,清亮的拒絕就這麼脫口而出,她紅豔豔的菱唇一揚,一抹帶著英氣的笑容燦燦的爬上她那巴掌大的臉上。

「小姐……」厚,又來了!

現在說不怕,等下被少爺們發現了,就來裝無辜,然後倒黴的又是她這個護主不周的小丫鬟。

「噓!」不是沒瞧見胭兒的白眼,可落離壓根就不在乎,她食指往唇上一撮,噓了一聲,嚴肅萬分地說道:「馬師父說過了,練功之時最忌打擾,否則若是岔了氣,走火入魔,那可就不好了。」

半是恐嚇,半是認真的,她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故意說得誇大唬人。

「我……」雖然胭兒是打小便在武林世家的倉家做丫鬟,可問題是,她對練武這檔子事壓根兒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對於主子的說法,倒也是半信半疑。

只見她一張小嘴兒僵在空中半天,似乎很是努力地想自丁點大的腦袋瓜子裏擠出一點足以說服主子別再練下去的理由。

眼角突然瞥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她一時也顧不得小姐方才的警告,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她正在揮拳的纖臂。

「妳幹麼啊?」莫名其妙的被打斷,落離有些不悅的想要甩開胭兒的箝制。

「小姐,大少爺來了,妳還是快別練了吧!」顧不得主子的不悅,胭兒緊張兮兮附在她耳畔道。

「哪……在哪……」一聽到胭兒的話,落離也跟著緊張的舉目四望。

她看左看右看前面,還來不及轉頭向後看,她的後腦勺已被敲了記爆栗。

「別找了,在這兒。」低沈的聲調,隱隱夾雜著一點含著寵溺的不悅,倉勁離居高臨下的瞪著身長不過只到他胸口的妹妹。

強忍住探手揉弄發疼後腦勺的衝動,低著頭的她趕忙換上一副無辜且可憐兮兮的表情,怯生生的抬首上望。

「大哥……」完全不同於方才與胭兒對話時那種英姿勃發的模樣,此刻的她將「我見猶憐」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嗯。」他怎會不知自家小妹的性子,她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在扮可憐。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兒,偏生他很難不吃這一套,畢竟這個妹妹可是他們幾兄弟打小捧在手心裏,是標準的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的寶貝兒。

「大哥幹啥亂敲人的頭啦,人家原本不笨都讓你給敲傻嚕。」鬼靈精怪的瞧著大哥眸中一閃而逝的寵溺,落離索性先聲奪人的埋怨起來。

「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做賊的喊捉賊呵?」輕哼一聲,倉勁離幾句話就堵死了她的抗議。

他一雙深沈的眼更是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瞧得她心虛,瞧得她那纖細的頸項忍不住往下垂去。

然而那心虛也不過才維持一丁點兒的時間,她頭一抬,又是一抹燦燦的笑容,一雙纖臂已經攀上了大哥那結實的臂膀。

「大哥,別生氣嘛!人家只是練好玩的。」她討饒的道。

真是不懂,幹啥幾個哥哥們都不贊成她練武啊?

「練武強身」這句話不是他們總掛在嘴巴上說的嗎?怎麼這話到她身上就全不管用了呢?

「不生氣?!」他輕哼一聲,銳眸一瞪,就見妹子那纖細的肩膀忍不住地瑟縮一下。「妳還記不記得妳上次答應過我什麼?」

「呃……」落離被問得語塞,眼神怯生生又無辜的直瞧著她大哥。

她答應過兄長們的事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大哥這麼猛地一問,她怎麼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樁,哪一件啊!

「我……我……」

倒是站在一旁的胭兒機靈多了,立刻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想要給她一點暗示,但倉勁離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厲眼兒一瞪,胭兒立時垂首噤口。

瞧眼前這陣仗,顯然大哥今天是特地要來給她一個警告的,落離當下不再多言,直接用討饒的語氣道:「大哥,你有話就直說吧!」

倉勁離倒也乾脆,開門見山地說:「好,妳上旬月答應我那些女紅活,做完了嗎?」

「我……當然沒有。」

拜託,那些針針線線的東西她才沒興趣咧,要她做女紅簡直像要她命一樣難受。

她喜歡的可是像書裏頭那些行俠仗義的豪俠或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尋常女孩兒家的玩意,不適合她啦!

「嗯。」聽到這個答案,倉勁離沒有太詫異,只是臉色又沈了沈。「既然沒有,那妳還練啥拳?」

大哥的聲音更冷了,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當場讓落離氣虛了些。

「我……我……」大哥今天是吃錯藥了不成!口氣這麼差。

兄長們平常對她多是寵溺,幾乎不曾用這樣冷然的聲音和她說過話,當下讓她有些愣然。

「胭兒,陪小姐回去把那塊琉璃布繡好,否則不準小姐再練功。」

是該給這個寶貝兒一點教訓了,否則她總是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想要如何便是如何,這樣下去,將來到了夫家可怎麼好。

越想,倉勁離臉色更寒,擺明瞭此話一出斷無更改的可能。

「大哥!」落離瞪大眼不依地喊了一聲。

向來好動活潑的她,怎能接受這樣的「處罰」,當下腳兒直跺,一張紅豔豔的櫻唇更是嘟起了半天高。

「別再說了,這次我不會再讓妳耍賴。」還不等她的抗議出口,倉勁離回頭就走,完全不給她任何磨人的機會。

傻眼地瞧著那一下子就飄得老遠的身影,頓時一種從未有過的委屈襲上心頭。

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子嘛!明明知道她喜歡的就不是那些東西,為什麼一定要強迫她呢?

不行,她才不要被關在房裏整天繡花畫畫,那種日子她過不了一天就會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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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清冷的大街上,不斷的傳來更夫的吆喝聲,平常稀鬆平常的聲音,此刻聽在落離耳裏只覺得嘈雜。

她好心煩意亂,即使她努力地想了好久,但還是想不出一個方法來反制大哥的做法,他這次像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似的,不管她怎麼撒嬌兼撒潑都沒用。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耳邊又傳來更夫的聲音,擾得她的思緒都亂了,她不耐的揚眉,轉換心思,開始盤算著該如何阻止這噪音擾亂她想正事。

咦,不如……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臉上的苦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惡作劇似的慧黠。

呵呵,反正此時心情煩躁得很,玩玩也不錯,要不然這陣子她可真是悶壞了。

她快手快腳的反身,在櫃屜之中抽出一件純白的披風,然後又弄亂了自己整齊的髮辮。

「小姐,妳幹啥?」被一陣嘈雜的翻箱倒櫃聲吵醒,胭兒揉著惺忪的睡眼,步出花廳時,見到她忍不住驚叫一聲。「礙…鬼……」

「閉嘴!」落離沒好氣地揚眉低喝,「鬼妳的頭啦,睜大妳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可以嗎?」

「呃……」被這麼一喝,原本的驚惶失措頓時被一抹愕然所取代,她小心翼翼地審視了好半晌,才猶豫地問:「妳是小姐?!」

「廢話,不然妳以為我是誰!」她沒好氣的啐道。

這個胭兒妳嘛幫幫忙,就算她此刻披頭散髮、身穿白披風,也不至於那麼像鬼吧!

怎麼說她也是嬌俏可人、人見人贊的可愛小姑娘!

心裏的咕噥還沒完,耳邊又響起更夫的聲音,念頭倏然一轉的她突然表情轉為喜上眉梢的樣子。

胭兒看到她那靈黠的笑容,頭皮都還來不及麻上一下,只見主子已經宛若一隻輕蝶一般的翩然飄起,往門外竄出去。

「小姐……」見狀,她連忙追出去,可壓根不懂武功的她怎麼可能追得上。「忘了自己被大少爺給禁了足嗎?還這麼大剌剌的跑出去,這要是被大少爺給發現了,那我這條小命還要是不要啊?做人丫鬟怎麼這麼命苦,自己的主子不知分寸,連累我……」

胭兒的叨念還沒完,赫然聽到小樓外的街道上傳來一聲慘叫。

該死,果然是嚇到人了,就說小姐這副模樣十成十地像個飄來蕩去的女鬼嘛!

瞧著眼下這街道上所引起的騷動怕還不驚醒大少爺嗎?

不行,為了避免自己的飯碗被砸,她得趕快去平息混亂才好,否則她可真是吃不完要兜著走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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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還沒飄落地面,陣陣驚懼的低呼已經竄入耳中。

落離傻傻地瞪著眼前那縮成一團的人球,心中不由得納悶起來。

奇怪了,她都還沒現身咧,怎麼這個擾人清夢的更夫就嚇成這模樣啊?她好奇又困惑的趨前查看。

她才彎下腰身,就見那上了點年紀的更夫渾身抖得宛如秋風落葉一般,整個人縮成了一個球,嘴裏還不斷嚷念著──

「鬼……有鬼……西街的鬼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鬼耶!

當落離聽清楚他口中的叨念後,原本盛滿疑惑的眸子頓時一亮,纖細的頸項更是轉動看向四方,骨碌碌的眸子漾著興奮,彷佛像是在尋找什麼一般。

但偏生她左瞧右看,怎麼瞧也瞧不到她預期中的鬼,於是她回過頭來,伸手往更夫的肩膀上一搭。

「請問……」她一開口,立時引來更夫劇烈的哆嗦,更誇張的是,他口中還不斷地念著「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

「喂,你抬頭瞧瞧我,我可不是啥妖魔鬼怪啊!」儘管對更夫那彷佛她就是鬼的模樣挺老大不爽的,可是為了替自己心中急遽竄生的好奇解答,她只好捺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安撫道。

更夫聞言後小心翼翼地抖著身子抬起頭來,可一看到她,一聲比方才更加淒厲的叫聲就破空而起。

「鬼礙…」

跟著,他兩眼發白,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呃……」這是什麼狀況啊?

落離不禁怔怔瞧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傻眼了,她還來不及反應,身後就傳來胭兒的驚呼聲。

「小姐,妳怎麼真的把人給嚇昏了?」胭兒那大驚小怪、喳呼不停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夜。

落離快步朝著胭兒竄去,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沒好氣地啐道:「妳是嫌命不夠長,想把哥哥們全都喊起來是不是?」

「我……」胭兒連忙噤聲,一雙眼慌張地朝四周掃視,就怕幾位當家的會突然冒了出來。

「好了,別再我啊妳的,妳快過來幫我把人扶進去。」

「扶進去?!」扶誰啊?

胭兒不解的揚眉,直到看見主子往一身寒酸的更夫走去,她又忍不住大驚小怪地說道:「小姐,妳把人嚇昏了,還想幹啥啊?」

霍地回頭,落離臉上清楚顯示著耐心耗盡的緊繃,她銀牙緊咬地道:「第一,他並不是被我嚇昏的。」

嗯,好啦,她承認,她是有參與一點啦,可最大的始作俑者應該不是她。

「噢!」就算再睡眼惺忪、就算再不識相,胭兒也瞧得出主子那即將爆發的不悅,於是她連忙討好的點頭。

「第二,現在主子是我,我叫妳搬人,妳就來搬人,妳管我搬人做啥?」身為主子就是有這等好處,她當然不會將這種「特權」束之高閣。

反正就是不能讓胭兒知道她此刻心裏打的主意就對了,否則鐵定她又是一陣雞貓子鬼叫,真要引來了三個哥哥,那她的計劃便鐵定不能執行,所以她才懶得多說。

「知道了還不快來幫忙!」看著胭兒一愣一愣的模樣,落離受不了的一喊。

「是,就來了!」瞧著主子彎下纖細的腰身,努力想把人拖進自家後院的模樣,胭兒心中再次浮現一陣不好的預感。

她從小便伺候小姐到大,對小姐雖說不能瞭解個十成十,但七八成總也是有的。

她從來可沒見過小姐對練武以外的事情,有這麼熱中和勤勞的行為。

她敢保證,現下小姐的心裏一定在兜轉著什麼念頭,而且這念頭鐵定會讓人頭皮麻得緊。

天啊!

胭兒心中雖然在哀嚎,可是卻也只能不情不願移動著蹣跚的腳步,幫著主子將人給俏俏地搬進倉家大宅中。

唉,只希望此舉不要引起什麼軒然大波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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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嗎?」

「當然有,那可是小老頭兒親眼所見,絕對做不得假!」挺起瘦弱的胸膛,老更夫一副絕不打誑語的模樣。

「做不得假,那就是真的嚕?!」晶亮的眸光霎時變得更加燦亮,落離的眼中有著強烈的躍躍欲試。

站在旁邊的胭兒一瞧自家小姐的模樣,立時心中有了警戒,於是連忙大喝道:「老頭兒別亂說話,這世道清明,哪來什麼鬼啊怪的,你別用妖言迷惑我家小姐,否則要是倉大少爺怪罪下來,你可是吃不了要兜著走了。」

「小丫頭,我可沒亂說,這西街南宮家那廢棄大宅子鬧鬼可是千真萬確的,不只是咱看過一、兩回,其它的更夫也都瞧過。」

越聽更夫的話,落離的心就越癢,眸中的精光更加的爍爍耀人。

「徐伯,你我相見就是有緣,我既然在無意中嚇著了你,那麼不如你就安心的待在倉家休養幾天。」她好生有禮的說道,那燦燦的笑意將她原就嬌俏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甜美動人。

「這可不成!」徐伯一聽到她的提議,連忙否決道。

雖說他這一輩子在經過這些圍牆彷佛高聳入雲的大戶人家時,多多少少會渴望一探裏頭的富貴榮華,可像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好奇可不能當飯吃呢!

要是他待在倉府休息,他的活兒就保不了,所以還是知足認命些好點。

「為啥不成?」細細的柳眉高高挑起,高昂的興致被潑了桶冷水,落離討好的笑容有些垮了下來。她的心中早就盤算好了,要去瞧瞧那鬼長什麼樣子。

「因為咱打更的活兒要是沒了,那麼一家子便要喝西北風了。」實在不懂這個笑意盈盈的富家小姐幹啥那麼好心,願意讓他在這麼富麗堂皇的地方休養,但就算他心裏有千百個願意,然而他一家大小都靠他打更在吃喝,要是他貪圖一時的舒適而丟了打更的活,全家不是都得跟著餓死了嗎?

聽完他所說的理由,原先消失無蹤的笑容很快又回到落離臉上,只見她倏地靠近榻旁,眼巴巴的看著老人家。

「徐伯,原來你是怕沒了活兒,那不打緊,我來替你打更不就成了嗎?」

「啊?」一張嘴張得彷佛可以塞下一顆饅頭,徐伯目瞪口呆地瞪著她,她的話是多麼的「駭人聽聞」呀!

她──一個嬌滴滴、唇紅齒白的大家閨秀,竟然想代替他去打更?!

就先別說她的家世背景容不得她那麼做,就說她那纖細得彷佛風吹就跑的身材,誰敢讓她在這麼天寒地凍的夜裏去打更啊!

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啥事,那他拿什麼來賠給倉家?

「徐伯,再怎麼說,你受傷我也有責任,所以我得負責。」落離這張小嘴說起道理來,也還真是似是而非的頭頭是道。

「可是……這……」但是就算今天全部的責任都在倉家大小姐身上,他也不敢答應她的善意啊!

可瞧她巴掌大的臉蛋兒上儘是不容撼動的堅持,他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拒絕,就怕傷了小丫頭的心。

唉,沒遇鬼卻遇到個瘋子,他怎麼沒聽說倉家的小姐腦子有問題呢?

「徐伯……」眼見徐伯臉上的猶豫不少反增,她趕緊使出她的拿手絕活──撒嬌。

她嬌嬌軟軟的喊了那麼一聲,頓時讓徐伯這個粗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酥了,更別說她還拉住了他的手直搖,搖得他雖然一把老骨頭快散了,可卻心蕩神馳。

「這……」

徐伯動搖了,落離當然瞧得出來,於是更加賣力地說道:「徐伯,你就答應人家嘛,不然我的良心會很不安的。」

「可是……妳是個大小姐耶!」徐伯的聲調裏已經滲著心軟投降的訊息,聽得站在一旁的胭兒直跳腳。

「沒啥可是啦,你別瞧我纖細的模樣,我的身手可是好得很耶!」她為了取信老人家,還雙掌用力一拍,跟著一個漂亮的馬步成型。

「這……」徐伯瞧她這麼興致勃勃的模樣,原要答應了,可眼角的餘光瞥見胭兒朝著他猛搖手,臉上一片他萬萬不可答應的警告神色,當下答應的話又咽了回去。

瞇起燦亮的眸子,落離的眸光順著徐伯的視線看去,就見胭兒存心壞她好事的比手畫腳。

臉色一沈,原本嬌滴滴的聲音也跟著冷了起來,她警告似的低喊一聲,「胭兒……」

被那雙明眸一瞪,胭兒瑟縮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職責,連忙又大起膽子來提醒道:「小姐,妳可千萬別去當什麼打更的,這事要是被三位少爺們知道了,那事情鐵定鬧大的。」

「這妳不說,我也不說,誰會知道呢?」這話說得是理所當然,可也帶著一抹明顯的警告。

意思就是要胭兒別多嘴,否則到時若是讓她大哥知道,倒黴的絕對不會只有她一個而已。

「厚……」知道小姐心意已定,胭兒除了跺腳抗議之外,也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落離繼續纏著徐伯,莫可奈何的任徐伯被說服。

唉,這下她可真頭痛了。

堂堂倉家的大小姐,若成了一個更夫,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她的頭不被三位少爺們擰下來當球踢才怪。

可是,知情的她能報嗎?

要是她當了報馬仔,把這事稟告上去,只怕此刻躍躍欲試、想去「見鬼」的小姐第一個不饒她。

唉,為啥她家小姐就不能像別人家的小姐一樣,安分的做一個大家閨秀,總是喜歡旁的姑娘家不愛的東西呢?

盡愛些練武、妖魔鬼怪之類的事,害她這個小丫鬟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心中不停埋怨的胭兒忍不住將目光往被棄置在角落的繡架掃去,心中更哀怨了。

唉,那塊琉璃布還好端端的擺在那兒,看起來,那上面想有繡得活靈活現的花花草草,可真有得等了,大少爺那邊更不知道要怎麼交代了。

嗚,小姐幹麼一定要這麼折騰她,非得讓她這樣左右為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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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2:15


呼……真累!

那只名聲傳遍大街小巷的鬼究竟在哪兒啊?

她可是在南宮家那破敗的舊宅前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幾趟了。

一手銅鑼、一手槌,光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這句話就說得她口乾舌燥的。

褪去綾羅綢緞換上一身勁裝,此時的落離看起來並沒有穿這裝束該有的英姿勃發,反而顯得無比困乏。

唉,這打更的工作還真不是人做的,喊得口乾舌燥,一句月下來也不過幾兩銀子,要不是她想要看看傳聞中南宮家的那個鬼,她還真想銅鑼一扔,打道回府咧!

唉,早知道該讓胭兒跟出來,至少現下也不會那麼無聊了。

心中的後悔還沒完,落離的背脊突地感到一陣寒涼,她似是心有所感的回過頭去,可映入眼簾的除了被寒風卷起的落葉之外,並無他物。

「唉,看來今兒個是別想見著了。」懶洋洋的自言自語著,腳跟兒一旋,她準備打道回府睡覺去。

誰知,她才轉身,眼角倏地閃過一片白影,原以為是自己太疲倦眼花了,但揉了揉眼之後,那抹白影竟然沒有消失,反而還在她的眼前從街角閃過。

天啊,那就是鬼嗎?

沒有驚聲尖叫,也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她的眸子雖然圓睜,然而裏頭盛滿的儘是興奮。

沒有時間讓她猶豫,當她發現那抹白影很快地飄離她的眼界,她立時拔腿急追。

她一心一意要瞧清楚那只鬼,即使跑得氣喘籲籲也絲毫不在乎。

可那抹影子飄得恁快,任憑她將輕功發揮到極致,也只能勉強不讓那抹白影飄出她的視線之外。

猛提一口氣再加快腳步,眼看就快追上了,但在眨眼之間,那抹白影卻突地消失在南宮大宅那有著些許破敗的圍牆之內。

「飄那麼快幹麼,氣死我了!」雙手撐著膝頭,落離上氣不接著下氣的喘著,靈動的雙眸直勾勾地瞪著白影消失的方向。

半晌之後,她燦燦的笑了。

雖然氣惱自己錯失了「見鬼」的良機,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今天見不著,明天再見……總有一天能見著吧!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一點兒也不枯燥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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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倒的樹幹上還有燒灼的痕跡,一片頹傾的屋舍和那破碎的瓦爍透著一抹詭譎的氣息。

在這座廢棄的大宅之中,就連空氣也特別的陰森。

即使是在大白天,那股陰氣還是讓胭兒忍不住地伸手搓了搓自己泛著疙瘩的手臂。

「小姐,這裏怪恐怖的,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即使明知主子絕對不可能放棄好奇心,跟著自己回家去,可那森冷的氣氛還是讓胭兒忍不住嘗試勸道。

「不要!」落離很肯定,昨兒個那只鬼就是消失在這間廢宅之中,可是昨夜實在沒力氣再追,她只好暫時按捺住一探究竟的欲望。

好不容易等到今兒個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出門去辦事了,她才逮著機會溜了出來,說什麼她也不可能輕易放棄。

「可是這裏真的怪陰森的,小姐妳可是金枝玉葉,要是沾惹了什麼髒東西,那可就不好了。」胭兒不死心的又勸。

「不行!」落離頭也不回地四處查探著,隱隱中她也覺得這兒浮動的氣息有些詭譎,只是身軀內那股不服輸的精神讓她不想半途而廢。「胭兒,妳若是真害怕,不如妳先回去,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協…姐……小姐……」血色倏地從胭兒的唇瓣迅速地退去,兩片薄唇劇烈地抖動著,她的一隻手顫抖地抬起,纖細的手兒直指著主子背後,手搖晃得很劇烈。

「胭兒,妳怎麼啦?」

拜託,也不用嚇成這樣吧!

這座宅子就算再陰森,但到現在鬼影子也沒見著半個,她嚇成這副德行是不是太過誇張了一點啊?

「胭兒,妳別怕,萬事都有我在呢!」落離趨前,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丫鬟,可是她才踏了一步,就聽到胭兒驟然大叫。

「真的有……真的有……有鬼啊!」話一喊完,她便兩眼兒一翻,整個人癱軟在地。

「胭兒!」一見胭兒嚇成這副模樣,落離像是終於察覺哪里不對勁了。

再怎麼說,胭兒的膽子或許沒有她大,可若只是大驚小怪的性子作祟,壓根不可能嚇到昏死過去,所以一定有什麼。

心念至此,她一邊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胭兒,一邊轉過頭看到底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嚇!鬼呀!

望著眼前那足以噬人的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她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一樣的震撼著。

這就是南宮家的鬼嗎?還是冥府的鬼差?

深吸一口氣壯起膽子,她伸開雙手護在胭兒面前,像母雞在保護小雞似的。

「你……你可……別過來,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你……」說是不怕,但落離說起話來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這只鬼那雙盈滿鮮紅血絲的凸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他足不踩地的飄近、再飄近……

一股極大的壓迫感驟然臨頭,不僅是牙關,落離連身軀都跟著抖個不停。

「這……鬼也要說道理吧!我只是好奇,想來瞧瞧你,沒道理就要吃了咱們主仆兩人。」

那裏理會得了鬼究竟聽不聽得懂人話,她努力地想自平日鬼靈精怪的腦袋瓜子中找理由來說服這只鬼。

「償命來……償命來……」陰冷的空氣中,突地飄起這樣飽含怨恨的聲音,那聲音竄進落離耳中,更添一股驚懼之感。

咦,不對,眼前這只鬼「唇舌」不動,這聲音好像不是發自於他。

難道說,這南宮破宅裏的鬼不只一隻嗎?

想到這裏,落離原本還能勉強自持的四肢一軟,要不是憑著最後一股傲氣,只怕她也要像胭兒一樣昏倒在地了。

原來鬼真的很恐怖,即便膽大如她此際也忍不住心跳如擂鼓,彷佛有種即將被那血盆大口吞入腹中的驚懼。

「我可是很善良的,絕對跟你這只鬼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會來這純粹只是好奇,想瞧瞧鬼長成什麼樣子,你可千萬別激動……我們主仆倆不好吃,而且你若吃了咱們,罪孽就更深重,更沒有投胎轉世的一天了,你大概不想再當無主孤魂吧……」

隨著那只鬼的飄近,落離越抖越劇烈,她纖細的身軀宛如秋風中的落葉,只消狂風一掃就會落地。

「你……」別再過來了啦,她真的快撐不住了。「不然咱們打個商量,我替你立牌位,天天早晚三炷香,你就放過咱們主仆兩人,咱兩人不好吃的……」

道德勸說不成,她只好使出賄賂法,可是響應她的卻是一個倏然張得老大的血盆大口。

「呃……這樣也不行嗎?那你究竟想怎樣啊?」

左也不是,右也不行,「談判」得不到響應的落離心慌得不得了。

那駭人的大口逐漸逼近,不行了……太恐怖,真的不行了……她整個人往後倒去,恰巧壓到胭兒身上。

「唔……」昏迷中的胭兒吃痛,悶哼了一聲,那一聲痛呼讓落離努力地想要振作自己的精神。

用盡全力勉強睜開沈重得宛若千斤的眼皮一條小小的縫隙,她看到那張恐怖的血盆大口跌落到地面,而鬼那猙獰的面孔也被一張男人的臉龐所取代。

他是誰?

落離蠕動唇瓣想問,那張鬼臉又倏忽出現,而且是放大版,她,這回毫無遲疑的被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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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冷風拂面,方才驟起的青霧也隨著拂來的風,四下飄離散去。

宅院頹傾依舊,原本詭譎的氣氛也跟著風消失無蹤。

一隻腳毫不客氣的伸出,往躺在地上的主仆兩人踢弄著,落離和胭兒毫無反應的宛若死魚一般任人翻轉。

「呵,這姑娘倒也真是有趣。」南宮修武透著豪氣的臉上漾著一抹有趣的淺笑,雙眸仔細地打量著躺著地上的落離。

豔陽透著稀落的樹葉,絲絲縷縷地落在她的臉上,照亮了那張巴掌大的雪白容顏。

「咦?」他兩道濃濃的劍眉染上疑惑,攏成一線。

「怎麼了?」身側冒出一記低沈悅耳的嗓音,一道身影也「飄」到南宮修武身旁。

他看起來彷佛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頎長的身形,儒雅而淡然的面容,渾身透著秀逸之氣,和南宮修武所流露出來的豪邁截然不同。

「大哥,你瞧!」南宮修武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落離。「她不就是……」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南宮修文一臉冷漠的打斷他,「她誰也不是,快送她們離開這裏吧!」

「可是她明明就是倉家的大小姐,你那打小便訂……」

彷佛沒瞧見兄長臉上那絲毫不想提起這事的神情,南宮修武固執地想把話說完,南宮修文淡淡地輕掃他一眼,再次堵住他的話。

「她是誰並不重要。」

南宮修武聳聳肩。不讓他說就不說,他不會換個話題哦8她很有趣耶!」

她可是一個會跟青面獠牙的鬼說道理、談條件的姑娘。

單就這一點,就值得他另眼相看了,更別說她和大哥的淵源。

「修武……」倏地沈下幾分的嗓音裏帶著些許明顯的警告,南宮修文向來波瀾不興的臉上更是陰沈了許多。

「大哥,咱們的事已經快差不多了,你幹麼不……」

聲音消失,因為向來在他眼中顯得瘦瘦弱弱的大哥,竟然主動要「搬」起地上的主仆兩人。

哇,那怎麼得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大哥有了什麼閃失,這樣他怎麼對得起在天上的爹和娘啊?

唉,大哥不愧就是大哥,想要阻止一個人講話甚至不用言語就能精準地捉住對方的要害,讓人再也沒有任何心情說下去。

無可奈何的,他搶先一步彎下腰去,準備搬人。

就在南宮修文的手正要觸到位於上方的落離之際,南宮修武突然出人意表地撥開她,任由她像顆球似的滾落到一旁。

跟著他伸手像是拎小雞似的拎起了胭兒,朝高聳的圍牆走去。

在南宮修文摸不著頭緒的注視下,他走了好幾步之後,這才回過頭來。

「大哥,那個姑娘就交給你了,我怕我這粗人會粗手粗腳弄壞人家千金之軀,所以還是你來妥當些。」

「武弟,你這是在做什麼?」其實,他怎會不知道弟弟的心思,但……

他的眼光覷向臉蛋沾上了些許汙泥的落離。

儘管心中百般的不願,可是瞧她似乎連昏過去了都還不舒服的皺起兩道柳眉,南宮修文終究只是低歎一聲,然後向她步去。

頎長的身子蹲下,他伸手用袖子拂去她細嫩頰畔的髒汙,讓那片稚嫩的雪白映入他的眼簾。

「妳啊,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好奇姑娘,像個娃兒似的天地不怕呢!」

那細細的呢喃飽含著無限的寵溺,凝著她的視線閃現一抹複雜的眸光。

直到一陣冷冽的寒風襲來,他這才回過神來,眸中那抹複雜盡退,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如往常的冷然。

別瞧他那修長瘦弱的模樣,也不過腰一彎、手一伸,落離那纖細的身軀已被密密實實地抱在他的懷中。

顯然,就算再不情不願,他亦如南宮修武所願,加入了「搬」人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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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鬼,還是怪?!

落離微偏著頭,努力地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可不論她怎麼想,那張斯文俊逸的臉龐最終都還是會出現,而且還越顯清晰。

她越來越覺得那張臉其實是真實的存在,既非鬼亦非「怪」。

畢竟要她相信在說書人口中必定血盆大口,要不然就是陰沈慘白的鬼,竟然能生得如此俊逸,她可是打死都不信。

決定了!

她絕對還要去證實一次,否則她真的是不甘心,雖然她也不能理解自己的不甘心從何而來。

「離兒……」原本的滔滔不絕突然靜止下來,倉勁離與倉躍離、倉潛離對視一眼。

「妳究竟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口氣轉成帶著無奈歎息的詢問,與落離年齡僅差一歲的倉潛離朝著顯然已經魂遊四海的妹妹問道。

當然這個問題所得到的響應在他的預料之中──那就是完全沒有絲毫的響應。

「離兒!」沈沈地喊了一聲,倉勁離的語調中已然有著風雨欲來的氣息。「妳壓根沒在聽我們說話,對嗎?」

一聽大少爺動怒了,隨侍身旁的胭兒連忙伸手推了推神遊太虛的主子。

本來,她只是想暗暗提示一下,但誰知道,落離太過專注于自己的思緒,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即使只是被輕輕的一推,也讓她踉蹌的往前傾去。

那動作之大,讓人想要忽視都難,自然也引來了三位兄長不贊同的眼光。

「幹麼推我啊?」一回神,落離忙不叠的抗議,顯然完全忘了三位臉色鐵青的大哥的存在。

「小姐……」胭兒簡直要被主子打敗了。「少爺們在跟妳說話呢!」

這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小姐這種粗線條、大剌剌的個性,才能完全無視于三位少爺那濤天的怒氣,兀自神遊太虛。

「說什麼啦?」落離嘟起嘴,忍不住喃喃地抱怨道。

她都已經在這兒聽訓聽了一個時辰,哥哥們怎麼還沒念完啊!

「離兒!」倉勁離沈沈的低喝,而這回另兩個向來護妹心切的二哥和三哥,對於他那嚴肅的低斥卻反常地沒有半點兒想要出來打圓場的念頭。

在方才那互視的一眼之中,他們三兄弟已經達成了協議。

鐵了心地要讓膽大妄為的妹妹得到一點教訓,否則再任由她這麼下去,只怕真要出亂子了。

「大哥,我又沒做啥,你們幹麼個個好像如臨大敵一樣啊?!」落離著實對兄長們嚴肅的態度感到不解。

以往,就算她闖了再大的禍,長兄如父的大哥雖然會板起臉來教訓她,可是二哥和三哥通常都會幫著她。

但今兒個是怎麼了,她只不過是溜去體驗一下當更夫的滋味,順便瞧瞧鬼長什麼樣子,然後被鬼嚇昏了,讓人給扛回來,這值得哥哥們大驚小怪的嗎?

而且大哥生氣算是很平常,可就連二哥、三哥都板起一張死人臉,好像她闖下的是什麼滔天大禍似的。

「妳還不認為妳有錯嗎?」倉勁離瞇起了眼,銳利的眼光直射妹妹臉上。

「我只是想去看看鬼長什麼樣子啊!」她抗議地揚聲低呼。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吧!

「我有沒有告訴過妳,妳沒事少接近南宮荒宅?」

他很早以前就警告過她了,沒想到她不顧自己的禁足令跑出去也就罷了,竟然還是溜去南宮荒宅!

他能不氣嗎?再加上心頭驀地浮現的一抹不好的預感,讓他的臉色更沈了。

「有嗎?」落離滿臉疑惑地將小腦袋瓜兒左搖右擺的,想不起來大哥何時這麼交代過。

「有!」倉勁離很肯定地點頭,就連倉躍離、倉潛離也跟著點頭。

看來他們這個寶貝妹子在他們叮嚀這件事的時候,又充份的發揮了充耳不聞的本領,才會完全不記得。

「噢!」雖然不肯定到底有沒有,可是瞧著大哥益發鐵青的臉色,她也知道自己該點頭,免得大難臨頭。

又是敷衍!

瞧著落離那輕率的點頭模樣,三兄弟同時在心中暗歎了一聲。

看來這個叮囑離兒還是沒往心裏頭去,只怕將來會出更大的亂子。

「離兒,我要妳發誓從此不再踏進南宮荒宅一步。」霍地起身,倉勁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嚴肅認真的要求道。

仰頭看著大哥,落離的臉上佈滿了不解。「大哥,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巴掌大的臉上,五官全擠成了一團,她著實不懂兄長們的大驚小怪。

「妳別問,只要承諾。」心中惶惶不安的倉勁離完全不想解釋,也不能解釋,只能強硬地索取她的承諾。

「大哥,除非你說出一個理由,否則我真的很難答應耶!」落離嘟起嘴,臉上漾著煩惱的神情。

她就是這麼倔氣,天生流竄著倉家的血液。

再說大哥的要求著實太過誇張與嚴重了些,瞧他們的臉色,好像她若不肯發誓,就跟犯了天條一樣嚴重。

發誓其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她以前不也天天在發,可哥哥們卻讓她心中起了無數疑竇。

「那妳就給我待在房裏,別出房門一步!」

得不到承諾,倉勁離大掌重重的往幾上一拍,那聲響著實讓廳裏眾人都嚇了好大一跳──包括落離,她的臉上更是漾滿了不敢置信。

大哥發這麼大的怒氣是做啥呢?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那南宮荒宅難道存在著什麼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嗎?

落離的心思隨著倉勁離的勃發怒氣開始快速的運轉著,可不論她怎麼想卻始終想不透。

唯一得到的結論就是──

「大哥的意思是,若我不肯發誓,那大哥要關我一輩子?」

「直到妳出閣為止。」倉勁離語氣堅定得不容任何人撼動。

如果這是唯一能讓她遠離南宮荒宅的方法,那麼他一定會徹底執行,而且會儘快幫落離找著一個婆家,好絕後患。

「出閣?!」原本嬌軟的聲音倏地揚高幾度,她瞪視著三位兄長。

她是不是聽錯了啊?

大哥的嚴厲,二哥和三哥們的不插手阻止,在在都讓她心中堆滿深深的疑惑,他們究竟是為什麼這般有志一同的不肯讓她再接近南宮荒宅一步?

「對,出閣。」即使明知道這樣做會引來落離不小的憤恨和反彈,但為了她好,他們做兄長的不得不為。「我明兒個就差管事去找媒婆,替妳說一門合適的親,直到妳出閣的那天,妳都不準給我離開家門一步。」

「我不要!」仰望著大哥臉上那不容撼動的堅持,落離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她很清楚,此刻大哥的表情代表著他的心意已決,她將眸光掃往二哥和三哥身上,冀望得到一絲絲的幫助。

可是向來最疼她的兩個哥哥竟有志一同的別開目光,拒絕她眸中那無言的請求。

「不要妳就給我發誓。」倉勁離再次鐵了心地說道:「只要妳發誓從此不再接近南宮荒宅一步,我就收回成命。」

這命令讓落離將眸光調回大哥臉上,她巴掌大的精緻臉龐上,浮現了一抹不輸兄長的倔氣。

「給我一個理由。」

「沒有理由。」那原由是說不得的呀……

落離安靜下來,眸中同樣閃爍著倉家人的犀利。

雖然不懂為什麼,但三位兄長的態度真的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她甚至連昧著良心許諾都不願意。

「那……我也沒辦法承諾。」

細緻的頸項仰起,三位兄長的專橫霸道,徹底激起了她倉家人那股不服輸而固執的精神。

兄妹對峙,四眸交纏,誰也不願先讓一步。

最後,滿臉怒色的倉勁離勾唇淺笑,那笑帶著淡淡的冷然,他輕喃道:「很好,看來真的是咱們三兄弟寵壞了妳,讓妳無法無天了。」

他的話讓落離受傷了,她抗議道:「大哥,你這麼說並不公平,我只是想要一個理由罷了,難不成那南宮廢宅是啥龍潭虎穴嗎?」

「不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我都不準妳再踏進那兒一步,答應就要守承諾,若是不答應的話……」

「那又如何?」她挑釁地問。

「若是不答應,那妳就給我回房去,直到妳將出閣,或是妳願意承諾的那一天,才準出來。」

面對這樣的結果,落離不再說話,雙唇緊抿。

她就是不懂,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哥哥們需要這麼嚴肅緊張嗎?

他們越這樣,她就越好奇,也越覺得詭異。

若有所思的目光朝三位兄長們兜了一圈,她也不想多說了,腳跟一旋,昂首步出大廳。

看來她得好好想想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2:43


窒人的靜謐回蕩在寬闊的大廳之中,直到那纖細的背影消失了良久,倉潛離這才忍不住歎息且遲疑地問道:「大哥,這樣……真的好嗎?」

他們都很瞭解離兒的性子,這樣的命令與逼迫,只會讓她益發不肯妥協而已。

「除此之外,無計可施。」

瞭解妹妹的不只是倉潛離一人而已,倉勁離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已經勾起她血液中躍動的倔強。

但……他什麼都不能做,饒是他有能力將倉家的家業推上巔峰,然而面對這唯一的妹妹,他只能用這種最消極的方式。

「不這麼做,她絕對會再去一探南宮荒宅。」

「可若就這麼關著她,要是悶壞了,怎麼辦?」

心疼呵!

沒有遺漏方才落離眸中所流露出來的不敢置信和那種像是被背叛一般的傷痛,倉潛離心疼著,忍不住替她抱起屈來。

「能保任她一條小命,就算悶壞了也值得。」這次倉勁離決定不心軟。

前一次的心軟,讓他差點沒了這個被他捧在手掌心中呵寵著的妹妹,這一次他會用盡一切方法保護她,縱然被她所恨亦無妨。

「大哥,其實我覺得或許好好地跟離兒說說,她會聽話的。」倉潛離還是心疼,雖然他的擔心不會比大哥來得少。

「你忘了,當初她回到我們身邊時,是怎生的模樣嗎?」這次,倉躍離選擇與大哥站在同一陣在線。

他堅持的語氣下,其實也明顯地滲著心疼和不舍,但兩害相權,他寧願要一個活生生的妹妹。

往事太過讓人驚懼,他們說什麼也不能讓那昔日的夢魘有再回襲的機會。

既然忘了,就該忘得徹底。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倉潛離心中還是頗有質疑,就怕落離剛烈的性子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反而鬧出更大的事兒來。

「沒啥好可是的,反正一切聽憑大哥的意思。」

「好了,你們都別再說,我的心意已決。」倉勁離雙手擊掌的決定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好好守著落離,絕對不能再讓她踏進南宮荒宅一步,那後果……不會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

好吧!既然大哥心意已決,倉潛離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還有一件讓他更掛心的事,他得問個清楚。

「那……真的要為離兒說親嗎?」

「當然。」倉勁離毫不考慮的點了點頭。

他相信這會是最好的方法,等到一切已成了定局,縱然往日夢魘回來糾纏,落離也不能改變什麼,繼續過她平靜的日子。

這樣應該會是最好、最完美的吧?!

唉!瞧著大哥那鐵了心的模樣,倉潛離心中暗歎,他幾乎可以預料得到,未來的日子裏平靜將不復存在。

以大哥的強硬和離兒的倔氣,兩者之間的碰撞衝突恐怕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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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為啥?

沒有道理吧!

偏偏這沒道理的事,卻同時獲得三位疼她、寵她的兄長一致認同,這點從刻意待在她的念花閣外頭守著的二哥、三哥身上就可以發現到。

「小姐,吃點東西吧!」

從晌午打大廳回到自己的房裏後,小姐就躺在窗邊的躺椅上,不發一語地沈思著。

小姐的心情不佳胭兒其實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小姐向來活蹦亂跳慣了,現在突然問要被關在房中,那不活脫脫就像鳥兒被關進籠子般的難受嗎?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著實很不習慣這樣的小姐,就有點像當初……

想到這裏,胭兒甩了甩頭,不願再繼續想下去,那往事是倉家每個人都亟欲忘卻的。

回過神來,她一瞧主子還是跟方才一樣,躺臥在軟榻之上動也不動地,她忍不住搖了搖頭,再次揚聲喊道:「小姐,吃東西了!」

「呃……」恍然回神,落離的雙眸透著幾許迷蒙,好半晌之後才瞧清楚正將菜肴從食盒中拿出來的胭兒。

但她現在可是一丁點兒食欲也沒有,她的心思全轉在兄長們異常的態度上。

她可是怎麼想,都覺得他們的態度很怪,怪到讓她隱約覺得他們似乎有什麼事瞞著她。

「胭兒,妳就先別管吃的了,妳覺不覺得我那幾個哥哥們很怪?好像在瞞著我什麼似的。」

對著像姊妹似的丫鬟說出了心頭的疑惑,再弄不清楚自己為啥會惹出兄長這麼大的怒火,她絕對會悶死得不明不白。

「沒吧,我覺得少爺們會這樣很正常埃」

面對小姐那充滿疑惑的問題,胭兒答得快,然而手上剛盛上熱湯的碗卻不小心跌落桌面,發出很大的聲響。

「礙…」落離一見她被燙傷了,連忙趨上前來,握住她被燙傷的手,緊張的直往被燙得紅腫的地方吹著氣兒。

胭兒見她那著急的模樣,心中頓時又是感動又是感傷的。

小姐調皮歸調皮,但總是這麼善良,只是為什麼會碰到那樣子的事呢?

唉,其實都怪她不好,若是當初她能堅持些,不讓小姐去代替那個勞什子更夫,現在事情也不會那麼棘手了。

「胭兒,妳剛在想什麼啊,怎麼那麼不小心?」落離一邊為她呼著氣兒,一邊問道。

她隨口問出來的問題,卻讓胭兒渾身猛地一震,臉上的表情更是戒慎。

「胭兒,妳怎麼了?」敏感地察覺到她的異樣,落離關心地詢問。

「沒……沒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胭兒暗自懊惱自己怎麼忘了小姐有多麼敏銳。

微偏著頭,落離覷著胭兒那一臉的不自在,心中隱約察覺到一些事,胭兒和兄長們的異樣似乎頗有關聯呢!

思緒在腦中轉得飛快,但表面上卻佯作若無其事,只把這事往心裏放去,她扯出一抹笑容,關心的詢問道:「妳的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嗯,其實我的頭有些疼呢!」只想快點脫離小姐審視的目光,胭兒忙不叠的順著她的話稱玻

「那妳快去給大夫瞧瞧吧!這飯我自己會吃。」

她連聲催促著,胭兒自然也樂得趕緊離開,免得被瞧出破綻來。

瞇著眼,落離瞧著胭兒那幾乎可以稱做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她靈動的眸子倏地瞇了起來。

這整件事都透著一股子怪異,而且一切都是從她踏進南宮荒宅開始的。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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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活靈活現的身影宛若自畫軸上躍然而出,那燦燦的笑容更是讓人看了忍不住跟著牽動自己的唇角。

薄抿的唇才揚,原本緊闔的門扉便突地被人從外推了開來,隨著門開,一陣冷風跟著竄入,拂起置於案上的那幅畫。

南宮修文睨了大剌剌推門而入的弟弟一眼,然後看似慢條斯理,實則快速的卷起那幅畫軸,像是想要遮掩什麼似的。

沒好氣地睨了大哥一眼,南宮修武挑起兩道濃濃的劍眉,「別收了啦,我還會不知道那畫裏頭是什麼嗎?」

不理會弟弟的話,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畫軸卷好,仔細的收妥,那模樣彷佛那是什麼天下無雙的寶貝兒一般。

「大哥,我說你既然這麼想她,幹啥不去找她啊?」

南宮修武就是不懂,為什麼大哥要這麼虐待自己,苦都苦自己,人家那廂倒好,忘得一乾二淨的,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只要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會生氣,氣大哥這副想要卻不敢索討的蠢樣。

「來找我有什麼事?」完全答非所問,南宮修文平靜的臉龐上瞧不出一絲波瀾。

但他那眸底的眷戀與不舍,著實叫南宮修武瞧著氣上心頭。

「大哥,你別再逃避了好不好,以前我不敢說,是因為我知道我們的境況不適合,怕說了你的心中會有牽 掛,可現在不一樣,咱們有權有勢,為啥還不能?」

他是真的搞不懂,大哥究竟為什麼要這麼隱忍自己的思念呢?

若是真的已經放下,那倒也罷了,可瞧瞧他,只不過不經意的瞧見人家一面,就鎮夜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擺明瞭就是不能忘情嘛!

既然不能忘情,那幹麼不勇敢的去索求?管他什麼承諾,管他什麼往事,大不了重來一次不就得了嗎?

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心頭直冒火。

「你來找我什麼事?」南宮修文完全不理會弟弟的怒氣,彷佛這個話題一點都不值得討論似的。

「大哥!」才不讓他這麼輕易的就閃避掉,南宮修武是鐵了心要和大哥說清楚、講明白。

他雙手往書案上一撐,整個人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大哥,將眼底的堅持清清楚楚地傳達給兄長知道。

「你別再逃避這個話題了,我不想再看你繼續這樣下去了。」

抬頭掃了弟弟一眼,儘管看清了他眸中的堅持,但南宮修文依然故我的伸手取來置於一旁寫滿密密麻麻數字的賬冊。

他兀自認真的翻看著,一雙修長的手將算盤撥得喀喀作響。

「大哥,若你再不好好和我談,沒關係,那我去找另一個人談。」話一撂,南宮修武作勢走人。

俗話說得好,打蛇要打七寸,這招他或許沒有大哥來得爐火純青,不過瞧著瞧著也會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原本還沈得住氣的南宮修文無法再無動於衷,向來平穩的語調也沾染了一絲浮動。

「站住!」

「你準備好和我談了嗎?」手伸出要推門了,南宮修武沒回頭的問道。

「多談何益?」他雖僅是長歎一聲,可其中的屈服已經明顯的傳達給弟弟。

回身,南宮修武沒有遺漏兄長的手不由自主的輕撫著案上卷軸的舉動,他白眼微翻,故意激道:「也對,多談是無益,正所謂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嘛!乾脆我明天就找個媒人上倉府說親去。」

「修武,別胡來!」南宮修文沈喝。

「我不是胡來,既然大哥總是放不下,幹麼不努力地想法子擁有呢?」

這樣掛在心上的滋味鐵定不好受,他就是不懂大哥為何如此甘之如飴,而他實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倉落離若是沒有不小心誤闖荒宅,他或許還不至於興起這念頭,可是她來了,讓他瞧清楚大哥對她的心思依然那麼深、那麼沈。

原以為已經遺忘,卻只是深藏心中,既然如此,那他這做弟弟的不盡點綿薄之力就太沒有手足之情了。

「放不下與放得下都不重要,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遺忘有時是一種天賜的恩惠,如果說得要她想起一切,他們才能再在一起,那麼他寧願就這樣靜靜的守著她、看著她。

她的笑是那麼的燦爛,他不忍心去剝奪。

「你的說法其實是一種逃避,其實你還是有怨的吧,怨恨她遺忘了你,遺忘了你們曾經有過的一切。」

「這是不可能的。」想都沒想的,南宮修文否認道。

在一切的苦難過後,她的遺忘是好事,他怎麼可能會去怨恨這樣的賞賜,他有的只是對上天的感激。

「真的沒怨過?」兩道濃眉高高的挑起,南宮修武擺明瞭不相信兄長的說法。

「當然!」

真的是一點也不怨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不舍她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地上,進而打破他不再接近她的誓言。

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那一次的相遇是上天的憐憫,他不想、也不敢奢求再多。

「騙人!」南宮修武斬釘截鐵地道:「縱使你不怨她,也怨天,怨過她的兄長們吧!」

「我……」他語塞。

是知兄莫若弟吧!

她──他是捨不得怨,可是他的確怨過天,也怨過她兄長們的絕情,但他自己心底也很清楚,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那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現在既然事已成了定局,就沒道理再去吹皺一池春水。

「你是怨的,既然怨,那又何必否認,事情發生不是我們所願,再說,當初的一切恩怨都已經快要隨著我們的計劃而終止了,也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很多事,過去了就回不來了。」置於桌案上的雙拳緊握,南宮修文心中的掙扎表露無遺。

「只要願意,就一定要得回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大哥總是這樣顧東顧西的,當然要不回來,他可看不下去了。

「好了,你別再說了!」南宮修文心緒激動地沈喝,修武的話像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咽下。

可是……他不能!

他對倉家人有過承諾的,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大哥,那奸佞的相國已經好比甕中之鼈,我真不懂你究竟還在顧慮什麼?!」

不懂,他真的不懂。

所以他決定鐵了心要放手一搏,才不管大哥願意還是不願意。

「相國就算敗亡了,也不代表咱們就安全,何必要牽連無辜呢?」

當初他就是太執著了,才會害到她,這次他再也不了。

搖了搖頭,他閉上眼,不再理會弟弟任何的說法,維護她的心意已定,他是絕對不可能再任由旁人將她再拖入這場仇恨的漩渦之中。

即使是自己的手足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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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真的快悶死了!

她好想出去透透氣喔!

當然最想去的還是南宮荒宅,弄清楚一切。

趁著月光,落離手中揣著小巧的包袱,決定離家出走。

哼!大哥關得住她一時,能關得住她一輩子嗎?

她步履輕巧地宛若一頭貓兒,要逃家這檔子事可大意不得,要避過巡夜的家丁簡單,但要避過三位兄長的耳目可就難了。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牆腳,左右張望好一會,覷準了時機便撥開圍牆邊的草叢,一個可以讓她逃出生天的小洞立時出現。

她靈動的眸子閃過一絲興奮的精光,幾乎沒有猶豫地就爬了出去。

呵,逃家根本不難嘛,站在大街上,她興奮得意的只差沒有仰首大笑。

不過得意也就一下,轉念間難題就來了,現在逃是逃出來了,可還得不讓哥哥們捉回去才行,若是光躲著,一來不知該躲哪里去,二來這樣沒辦法解開自己的謎團。

有什麼辦法能不讓哥哥碰上,又能一探南宮荒宅呢?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不遠處傳來了徐伯打更的聲音,這聲音就像一道靈光打中落離的心坎。

真是太好的主意了,她不如跟徐伯要這個打更的差事做,哥哥絕對想不到她居然會跑去當個更夫,這樣白天躲著睡覺,天王老子也找不到,然後趁晚上萬籟俱寂的時候,借著工作之便,弄清楚那南宮荒宅裏「鬧鬼」的真相。

神不知鬼不覺啊,她真是太聰明了。

即想即行,她一邊稱讚著自己,一邊揣著小包袱,立刻往鑼響起的方向跑去。

月光下,倏地浮現出一記身影,那凝望著她背影的眼神泛起一抹子的興味。

看那小妮子剛剛才似乎不知何去何從,接著突然喜形於色的往更夫方向狂奔而去,他大約可以猜得出她的小腦袋瓜裏在想什麼。

呵,如果讓大哥知道,他的心上人很有可能準備夜夜上街遊蕩,那麼情況一定很有趣。

就不信大哥知情還能放得下心,讓她四處閑晃,只要這樣讓他倆日日兜著、瞧著,還怕大哥不會動搖心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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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雖然聲音不似徐伯的宏亮,但落離倒也將更夫這個工作做得有模有樣的。

纖細的身影在一襲黑色布衣的包裹下顯得更加瘦弱,向來金枝玉葉的她,不過幾天日夜顛倒的折騰,身子便明顯的瘦了許多。

不過,她可不在乎這些,她其實還滿喜歡現在的日子的。

雖然累了些,然而至少沒有那些煩人的繁文耨節,也沒有幾個哥哥們鎮日在她的耳邊叨念著要她得更像個姑娘家,別老像個野孩子似的嘮叨。

「呼……」伸了伸懶腰,打起精神正準備繼續前行之際,突然間,前方傳出一陣打鬥的嘈雜聲。

「咦?」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吵鬧聲,難道出了啥事?

本來就是個天生的好奇寶寶,遇到這種情況怎麼可能不心動,只見落離忙不叠的提起腳步往前奔去。

才轉過了一個街角,就見有好幾個黑衣人正拿刀拿劍地在對付一個看似文弱書生的男子。

哇,這可怎麼得了?

天生正義感十足的她無法忍受這種以多欺少的事情,當下用力的將銅鑼一敲,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沖上前去。

雙手環在胸前,她昂首朝著被她銅鑼聲吸引而停下動作眾人教訓道:「喂,你們幾個羞也不羞,竟然以多欺少!」她雖是小小的個子,可是講起話來倒也是聲如洪鐘,氣概十足。

「喂,打更的,沒人教過你閒事莫管嗎?那刀劍可是不長眼睛的。」為首的黑衣人抬眸瞧見這個子小小的打更小夥子,警告的說道。

落離聞言粗魯地呸了一聲,正義凜然地道:「我只知道路見不平,就得拔刀相助。」

「看樣子,你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冷哼了一聲,顯然那些黑衣人壓根不把她看在眼底。

調轉過頭,他完全不理會落離,面對目標喊話,「文書生,我看你還是快把賬冊交出來,這樣或許我還可以替你向王爺求求情,饒你不死。」

「想要賬冊可以,除非你踩過我的身體。」化名文丁零的南宮修文冷冷地說道。

「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不知道,王爺下令,若你拒不交出賬冊,便即刻誅殺。」

「要殺我,怕你們還沒那個本領。」勾唇而笑,他那傲然的態度頓時引出黑衣人的殺氣。

幾把亮晃晃的大刀倏地抬起,目標全向他而去。

「哇,還真是以多欺少耶!」縱是知道人家完全不把自己瞧在眼底,但落離還是很快的竄進人群之中,以捍衛的姿態擋在南宮修文身前。

「你們可別瞧這書生瘦瘦弱弱的好欺負,要欺負他,也得先過我這關。」這話說得豪氣,可聽在黑衣人的耳中卻全成了笑話。

眾人訕笑聲此起彼落,而被落離護在身後的南宮修文是完全笑不出來。

只消瞧一眼,即使落離那巴掌大的臉蛋有一大半隱在帽中,他還是能立時認出她來。

原本清亮的雙眸變成幽沈,再瞧瞧她擋在他面前的模樣,更讓他的心房一緊。

三年前的那一夜,她不也是這樣護在他的身前嗎?

可結果呢?

他絕對不能再讓那一幕在他的眼前重演,想都沒想的,他激動的伸手向前,粗魯地將纖細的她給揣到身後。

被他猛地一扯,猝不及防的落離腳步不穩的退開數步。「喂,你幹麼啊?我可是好心幫你耶,你可別不識好人心,我……」

她的抗議都還沒說完,南宮修文已經先一步地竄上前去,主動迎向那群蓄勢待發的黑衣人。

好不容易等到落離站穩身子,回過神來,一陣你來我往的刀光劍影已經在她眼前上演。

「哇!」真瞧不出來,那瘦瘦弱弱的文弱書生也有這等身手。

書中描繪的江湖事現在就在她眼前真實上演。

她在心中讚歎,瞧那出手柔軟如綿,彷佛毫無勁道一般,但一旦打在敵人身上,卻能讓人鮮血狂噴,可見力道十足。

過招時,一丁點兒的殺氣都沒有,可是招招都能切中要害,左拍右砍地,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原本那些威風凜凜的黑衣人已經個個氣喘如牛,而那書生卻還是遊刃有餘。

「文書生,原來你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倒還真瞧不出來。」黑衣人瞇起了眼,語帶詫異。

本以為這趟任務應該輕鬆得緊,卻沒想到卻踢到了個大鐵板。

這……再這麼下去,即使他們人多,只怕也討不了好。

黑衣人仔細觀察敵我情勢,忽爾他陰冷的面容上泛起一記冷笑。

破綻!

瞧文書生雖然出手淩厲,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很明顯的在護衛著那個打更的小夥子,人一旦有了掛心,就是破綻。

他刻意讓手下纏住南宮修文,自己悄悄的趨近那看「戲」看得渾然忘我的落離。

「好啊!瞧不出你這書生大哥恁地有一手,我小離兒真是開了眼界……」又見南宮修文撂倒一人,落離忍不住開心的拍手叫好,渾然不覺危險將至。

倒是被纏在數人之中的南宮修文已覷著那黑衣人的動作,他心急地朝著她喊道:「小心!」

「呃,要小心的應該是你吧!」被他猛然一喝,她還有些怔忡,現在在打架的人又不是她,她小心啥啊?

不過既然人家這麼好心提醒她,那她好像也應該做點什麼來回報,這才叫做有來有往。

於是原本蹲著的身軀倏地直起,她忘情的朝著南宮修文的方向走近兩步,就這麼剛好,那黑衣人捉人的動作落了個空。

「喂,書生大哥,你專心打就好,別顧慮我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兩手圈在一起靠在嘴邊,她大喊著。

可是太過專注於觀看戰局的她話才喊完,就因為沒有注意到地上的一顆石頭,雙腿一絆,整個人眼看著便要往硬實的地面摔去。

「礙…」重心不穩的她驚叫一聲,來不及自救的整個人摔倒在地。

人才重重的跌落,還沒呼痛,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這麼硬生生地從她的上方掃過。

落離見狀一愕,要不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這把刀子豈不是砍上她的脖子了嗎?

驚魂甫定的落離還沒鬆口氣,那把刀子又似長了眼睛般的朝她再次砍來,她想躍起身閃開,可是雙腳才要使力,右腳踝處便傳來一股椎心的刺痛。

該死的,方才那一摔,只怕讓她扭傷了腳,害得她只能左滾右翻的閃避。

真背!

她再次堪堪逃過那把大刀之後,心中暗啐了一聲,剎那間眼角又是一記寒光逼近,氣喘籲籲的她這下沒躲,頰畔突覺一陣刺痛,刀氣傷人。

「喂,救命啊!」哇,這次只怕小命休矣!

逃不過只好閉起眼來喊救命,落離那雞貓子鬼叫的呼救聲才響起,一記頎長的身影已快速飄至,南宮修文原本的淡然早就被眼前這幾乎奪魂攝魄的一幕給驚得飄散無蹤。

他瞇起了眼,眸中濃濃的殺意四起,此刻的他就像地獄來的修羅一般,淩厲的雙掌毫不留情地往那黑衣人的頭頂拍去。

「你……」甚至還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麼欺近的,那黑衣人已雙眼暴睜,七孔流血而亡。

雖然他登時氣絕,但從他掌中落下的刀,卻還是筆直地朝著落離射去。

想也沒想的,南宮修文伸出手握住了那閃著寒氣的刀身,即便傷了自己也不在乎。

這次,終於來得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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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3:07


咦,下雨了嗎?

感覺到一滴跟著一滴宛若雨點般的鮮血落在自個兒的眼皮上,咬牙閉眼等待那把大刀掃至的落離久候不至該有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皮拉開一條細縫。

哇,怎麼入眼的儘是一片的紅?

透著那片紅霧,她仰望著一臉憂心的南宮修文,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倏地襲至。

這個人好眼熟喔!

眼熟到她忍不住一瞧再瞧,就這麼呆愣愣地瞧了,可就是想不起自己曾在哪兒見過他。

她不放棄的想了又想,一雙靈動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心中的熟悉感更盛,可偏生她就是想不起來。

落離呆愣愣地拚了命的想,直到南宮修文用衣袖拂去落在她臉上的血跡,這才終於讓她回過神來。

「起來吧!」南宮修文見她像個娃兒似的賴在地上不起,他朝她伸出手來,開口說道。

不該是這樣巧合的,原不該相見的兩人卻因為她的魯莽而再次打了照面,縱然他只想儘快離開,立時割斷這不該有的緣份,可,怎麼放得下呵!

「文大哥,你很眼熟耶!」沒有伸手去握住他那厚實的大掌,她反是出人意表地冒出這一句話。

她的話頓時引來他一陣激動,深幽的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精光,但那抹期待旋即因為她接下來的話而隱匿。

「可是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

「普天之下相似之人很多。」

他的聲音雖然很冷、很淡,可竄入耳際她卻覺得好聽極了。

咦,就連他的聲音也和他的人一樣,帶給她濃濃的熟悉感。

這感覺是怎麼回事呢……頓時落離又完全陷入搜索記憶這件事之中,壓根忽視了南宮修文那只停在半空中等待的大掌。

他苦笑一記,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自己已有耐性十足的內斂,哪知在旁人眼中瞧來已是高深的修為只要一遇著她,所有的理智與耐性全都亂了套。

她沒動,他索性彎下腰身,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人拉起來的同時,寂靜的夜也響起一陣毫不遮掩的哀痛聲。

「痛……痛……輕點……」

「妳怎麼了?」瞧著她那幾乎皺成一團的小臉,他不忍地放輕手勁,放柔語氣探問道。

面對他那關心的詢問,向來大剌剌慣了的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低下頭,她紅著一張俏臉,極度不好意思的喃道:「腳,扭傷了。」

很丟臉耶,她方才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他,可沒想到沒保護到還不打緊,反而粗心地弄傷了自己。

「妳……」南宮修文無奈地說不出話來,真想仰天長歎。

他背過頎長的身子在她身前蹲低,然後等待著,那舉動自然得彷佛他常常這麼做似的。

不明所以地瞪著他寬闊的肩膀,落離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來啊!」久候不至她的動作,他回頭,深邃的雙眸依然平靜,不注意的話不會發覺那淺染的失落。

「我?!」反手指了指自己,她面露詫異。

雖然她平時粗枝大葉慣了,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她可也是謹記在心。

就這麼跳上一個男人的背,不太好吧!

「不然,這裏還有別人嗎?」南宮修文沒好氣的反問,語氣之中的失落躍然而出,只是她不懂。

這個舉動以前他們常做,可是她現在卻忘得一乾二淨,儘管明知不該怪她,然而他心頭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夾雜著怒氣的酸澀。

「呃……」落離舉目四望。也對,這裏的確是沒有別人了,不過有沒有鬼可就不知道了。

咬了咬唇,她略略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就算心中覺得不妥,可是腳踝處傳來的陣陣疼痛,正清楚地告訴她,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腳已經疼得不能走了,她若不讓他背,難不成單腳跳回借宿的徐伯家嗎?

在南宮修文炯炯雙目的注視之下,她伸出手,攀上他的肩頭,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突地躍上她的心頭。

奇怪了,這感覺怎麼會這般熟悉呢?

她與他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既是第一次,那熟悉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忍不住微偏著頭,看向他的側面,突然間,他的側臉和記憶中一張曾經突兀出現過的臉竟互相叠合。

他好像……真的好像……是那一日她在南宮荒宅昏過去前所見的那張臉,就是那只鬼!

可是,現在背著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有溫度、有形體的人。

怎麼會這樣呢?

落離的小腦袋瓜子拚命的轉轉轉、繞繞繞,但轉繞半天,沒得到答案,只覺得一陣陣的昏昏欲睡不斷襲來。

她知道自己不該任瞌睡蟲侵蝕自己的神智,然而心頭泛起的那股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覺,卻直催著她將眼兒閉上。

「離兒!」

蒙矓間,她彷佛聽到有人好溫柔、好溫柔地在喊她,可眼皮卻已經沈重得再也睜不開了。

「離兒……」

就這麼背負著她,重溫舊時光的感覺讓南宮修文忘情的喊著她,只是,他的呼喚沒得到絲毫的響應。

微偏著頭,感受到她拂在耳際的均勻氣息,他薄抿的唇忍不住向上彎勾起來。

呵,又睡著了!

原來人不管怎麼遺忘、怎麼分離,許多東西還是不會改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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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櫺,朝著躺在床上睡得正沈的人兒拂去。

胭兒輕手輕腳的掀開簾子,低聲地喊道:「小姐,該起身了。」

「唔,讓我再睡會……」還兀自陷在迷糊狀態中的落離連眼都沒張,喃喃說道,忽然,像想到什麼,那迷蒙的雙眼猛然大睜。

「胭兒?!」瞪著眼前的人兒,她驚詫的大喊。

胭兒怎麼會出現在這呢?她是在徐伯家沒錯吧?

「是我,小姐!」幾日不見主子,胭兒心疼的發現她清瘦了不少。她心中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地幫她補上一補。

「我怎麼會在這?」自柔軟的床榻上猛地跳起來,落離活像是一隻被踩著尾巴的貓兒一般激動。

「自然是有人送妳回來的啊!」胭兒理所當然的道。

這幾天,整個倉府為了小姐的失蹤弄得雞飛狗跳的,三位少爺更是差點沒把杭州城整個翻過來找人。

就在大家都心慌意亂地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昨兒夜裏竟然有個人背著小姐回來,交給門房之後就逕自走人,只留下姓氏──文。

這樣施恩不求報的人害得少爺們想要好好答謝對方一番都不行,所以現在少爺們又忙著找那個姓文的公子了。

「是誰?」

唉,其實也不用問啦!鐵定是那個文書生,枉她還那麼相信他,沒想到他竟然壞了她的好事。

落離想來心裏就嘔,不悅的嘟起紅唇。沒事帶她回來自投羅網幹麼,當個打更的多自在啊!

再說,她這次出去,就是想要查探為什麼幾個哥哥們會對南宮荒宅的事這麼在意,她一直覺得這其中一定藏有什麼秘密。

「好像是個姓文的讀書人呢!」一邊忙著打理主子的儀容,胭兒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哼!就知道是他。」落離哼了一聲,氣上心頭,忍不住忿忿地說道:「那個姓文的最好不要再讓我遇到,否則絕對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小姐……」聽著她撂下的狠話,胭兒驚呼了一聲,跟著嚷道:「妳知不知道妳離家這幾天,少爺們寢食難安,差點兒沒把杭州城給翻了過來,要不是文公子,只怕少爺們的心還是不能安呢!妳怎麼還能把他當成仇人呢?」

聞言,落離的細柳眉一挑,頗是不屑地應道:「怎麼,不把他當仇人,難不成要把他當恩人喔?」

「當然啊,少爺們正全力在尋那個文公子,說是要好好謝謝他呢!」

「找著最好,我還怕找不著呢!」

嘟嘟囔囔間,落離心頭驀地又起疑惑。奇怪了,她不記得自己有告訴那個文書生,她是誰、家住哪兒,為啥他會把她送回倉府來?

真是怪極了!他到底是誰?

還有,他和南宮家的鬼有啥關係?又怎會知道她住哪兒?還有那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不行,她非得弄清楚一切才行!

心中的謎團宛若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她決定先把南宮家打聽清楚。

反正現在她被送了回來,大哥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來關住她,短時間她一定閑閑沒事做……嗯,不如就從幾個哥哥們那兒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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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跟我說嘛!」

嬌滴滴的聲調,雙手拉著倉潛離的手左搖右晃地,落離只差沒像三歲娃兒一樣趴上他的膝頭撒嬌了。

「說啥?!」對帳已經對得天昏地暗,雙手不忘忙著撥弄算盤的倉潛離明顯地只花了一分的心力在妹妹的身上。

「就說說那南宮家的故事啊!」她軟言軟語的要求著,還順口提示道:「那南宮家聽說以前出過一個狀元郎,挺是風光的,怎會成了現在這副落敗的模樣啊?」

這是她這兩日打探出來的消息,但大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線索。

南宮這個姓在倉家簡直是個禁忌,一些向來疼她、寵她的老仆傭只要一聽她提起這個話題,全都左閃右躲的,讓人覺得奇怪。

「那還不是要怪那個南宮修文心高氣傲,一時少年得志粗率地得罪了當朝的相國,所以人家隨便安個罪名給南宮家,自然落了個滿門抄斬的慘狀嘍!」

說起這個,倉潛離像是有滿腹的牢騷似的,說到激動處,差點連算盤都忘了撥。

落離再問道:「那個南宮家和咱們家又有啥關係啊?」

「南宮老爺和咱爹很有交情,南宮修文和咱們幾兄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順手翻了頁賬冊,倉潛離的算盤撥得飛快,珠子卡卡作響著。

「咦,既是青梅竹馬,那我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啊?」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說是打小玩在一塊,照道理她不可能對南宮家兩兄弟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吧!

「妳當然沒印象啊,當初南宮修文惹出那些事來,差點連累了咱們,還差點害得妳連小命都沒了……」

終於警覺到自己在說些什麼,倉潛離撥著算盤的手倏地停下,原本忙碌地穿梭在賬本中的目光也兜到妹妹那充滿不解的臉蛋上。

「小哥,怎不說了?」她正聽得入迷,可卻只有前文,後話硬生生地斷了,她連忙追問。

「說啥?」

「說說南宮家的故事啊!」

卻見哥哥神色晦暗,抿唇不語,完全沒有想要繼續開口的模樣,她不解的再問:「小哥怎麼會說那南宮修文差點害得我連小命都沒了?我和他有什麼關係嗎?真奇怪,為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面對她的追問,倉潛離不語的直勾勾凝著她好半晌,才啟口說:「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小哥說話別說一半嘛!」她的手又落在他手上,準備再次施展她的撒嬌神功。

可這次她的手才剛湊近,他已經快速的避開。

「我說沒事就沒事,反正現在南宮家已經和咱們沒啥關係了,妳就別再多問了,好好地安心準備嫁人吧!」

「嫁人?!」落離驚詫的低呼。什麼時候她要嫁人了?她怎麼都不知道。

勾唇淺笑,倉潛離暗呼一口氣,還好話題轉得快,否則再讓離兒這麼追問下去,只怕真要露餡了。

「對啊,最近媒婆來說親,有幾個人選挺不錯的,大哥已經在替妳準備嫁衣,打算把咱們倉家唯一的小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呢!」

「我不嫁!」想也沒想的,她激動的道。

不知怎地,當她的腦海中隨著小哥的話浮現那大紅嫁衣時,一陣椎心的劇痛便在她的腦海中爆了開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際,腦中彷佛有什麼一閃而逝。

「幹麼不嫁,姑娘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啊!」只當她是在耍孩子脾氣,倉潛離勾唇而笑的說。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輩子留在倉家做大小姐,就算真要嫁,也是要嫁給……」話聲突斷。

嫁給誰呢?!

這段從她嘴裏吐出來的話好是熟悉啊!彷佛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說似的,但是要嫁給誰呢?

好像有一個名字躍然欲出,落離水燦燦的大眼瞇著,她很努力地想。

可越想她的頭就越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壓制著她的記憶似的,讓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察覺到妹妹的不對勁,倉潛離看著一臉蒼白的她問道:「離兒,妳怎麼了?」

「我的頭好疼喔!」一陣接著一陣椎心的痛驀然襲至,腦海中也不知怎地一直回旋著南宮修文的名字。

「頭疼?!」一聽到她頭疼,他的心整個提到半空中。

該死的,莫不是自己剛才的那些話,觸動了離兒什麼思緒吧?

倉潛離心中暗暗著惱,可是什麼也來不及說,落離在呼了一聲痛後,纖細的身軀宛若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軟倒。

「離兒?!」伸手接住她,雖然眼捷手快的沒讓她傷著,但他很清楚,方才自己的不經意,怕是會為平靜許久的倉家帶來一陣波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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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偌大的廳裏靜得宛若一根針掉落都能被清楚的聽見。

「潛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雖然明知事已至此,再責怪他並沒有什麼用處,可是倉勁離還是忍不住的數落。

低著頭,輕撫著妹妹那略顯蒼白的臉龐,倉潛離心中充滿懊悔。

怎麼會知道他的不經意,竟然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雖然不知她能想起多少往事,但就算只是一丁點兒,也絕對不是他們三兄弟所樂見的。

「大哥,現在責怪三弟也于事無補了,還是先想想怎麼善後吧!」不是他要替潛離說話,只是解決事情比較重要。

「唉!」長歎一聲,倉勁離怎麼會不知道事情得解決,只是這事棘手呵!

若是落離醒來後想不起來任何事就罷了,可若是想起了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時口快,離兒也不會這樣。」

大掌落在自責的倉潛離的肩上,倉勁離很是公允的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你,當初大夫就說過了,離兒隨時都有可能會回復記憶的。」

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些年,他們才會戰戰兢兢的,完全封鎖有關南宮家的事,就怕徒然引起不必要的困擾。

「可是這些年,咱們雖然瞞得辛苦,倒也是無風無雨的過了,不是嗎?」儘管兩位兄長不怪,但倉潛離還是難脫自責。

「現在說這些都遲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想辦法解決。」總是一家之主,倉勁離率先找回了該有的沈穩。

「說雖是這麼說,若是離兒真的想起一切,咱們總不能讓她再去撞一次牆,好讓她再次失去記憶吧!」滿心煩惱的倉躍離沒好氣的道。

「的確是不能。」沈吟了一會兒,倉勁離的神色突然篤定起來,「但我瞧離兒若沒馬上回復記憶,咱們可以早點讓生米煮成熟飯。」

「生米煮成熟飯?!」倉躍離低喃著,很快地便跟上兄長的思緒。「大哥的意思是,趕緊讓離兒嫁人?」

「對,讓她嫁,而且是嫁得越快越好。」他肯定地點點頭,這是現今唯一的辦法了。

一旦離兒嫁了人,日後縱然想起一切也無路可退,那麼自然就得安安份份地守著夫婿過日子。

「可是人選呢?」縱是事態緊急,可也不能讓他們的心肝寶貝隨便嫁吧!

倉潛離提出另一個難題,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的所在。

「嗯,不是有許多媒婆來說親嗎?不如咱們就多花點精神,分頭用最快的速度篩選對象,然後快些定下親事。」

在倉躍離的心裏,萬事都可以放一邊,唯獨落離的事得擺中間,現在第一要務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一個人中之龍,足以匹配離兒的男人。

這麼辦事是倉卒了點,可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倉勁離點頭附和,「嗯,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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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3:31


一室的紅呵!

龍鳳紅燭、高掛的喜幛,貼滿一室的大紅囍字,還有不絕於耳的嗩吶樂聲。

在這大喜之日,新娘子的身上當然少不得那喜氣洋洋的大紅嫁衣。

身穿著燦眼的紅嫁衣,向來活潑慣了的落離哪里還坐得住啊,她這邊伸手摸摸嫁衣的繡樣,那邊探手撥弄鳳冠上的珠花,唇紅齒白俏臉蛋上,始終掛著一抹幸福的淺笑。

滴溜溜的雙眸透著那精緻小巧的珍珠簾子直轉著,左探右瞧的,滿心等待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前來迎娶。

終於,喜炮聲轟轟響起,她知道他來了,菱兒似的紅唇向上勾起,任由丫鬟們替她罩上紅帕。

接著,喜娘引領著她的手牽上了那牽系著她和他一輩子的紅緞的一端,她緊緊的握著,讓那獨屬於他的氣息在她身畔繚繞。

突然,前方的引領一頓,原本的喜氣倏地被一陣濃濃的殺氣所取代。

喜樂聲沒,取而代之的是人們的驚呼和碰撞聲。

雙眼被遮在紅帕之後的她,兩道細細的柳眉倏地往中間攏去,她不安地輕扯著紅緞,藉由那紅緞將她的擔憂疑惑傳到另一人的手心。

「沒事的,別擔心。」幾乎是立即的,溫和的安慰竄入她的耳裏。

以往,他是她的天,只要他說一聲沒事,她便能深信真的是什麼事都不會有。

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即使他口裏說沒事,但是她心裏的不安卻還是逐漸的加深、加劇。

「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只不過是朝廷有急事找我。」南宮修文的聲音漸沈,其間亦摻雜著一絲緊繃。

「在咱們的大喜之日?!」她的疑惑漸深,忍不住伸手想要掀開紅巾帕,一探究竟。

「別掀,不吉利的。」快手快腳地伸手阻止了她的舉措,他故意輕快的說:「是啊,食君之祿,就得解君之憂嘛,不管是在什麼日子。」

那聲音雖含笑,但卻安不了落離的心。

遠處的斥責喧擾聲逐漸加大,他的心裏對於即將發生何事已心知肚明。

唉,來得這般快嗎?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漾滿深情的眸子直勾勾地鎖著眼前的人兒,他的新嫁娘呵,還沒拜完天地的新嫁娘啊!

放開手裏的紅緞,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潔白柔皙的小手,他握得好緊好緊,好像想就這麼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中似的。

他的舉措讓新娘子的不安更盛了,她忍不住焦急的低喊一聲,使了勁卻仍抽不出手來拂去頭上的紅巾帕。

「文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與她的問題同時響起的,是門外開始竄起的急呼聲。

「事情不好了,修文,你知不知道……」

南宮修文快一步地竄上前將門落了鎖,然後將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新娘子緊緊地擁在懷中。

「落離,妳認真聽我說。」深情的語調中有著嚴肅,他一字一句地道:「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妳好好的活下去。」

當初就已經預知,當事情浮上枱面時,他的前途和人生不是更上層樓就是毀於一旦,而他仍然執意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並不後悔,唯一怕的是牽累了家人,還有眼前這個他幾乎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究竟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落離心焦的追問著。

那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是多麼的不祥呵,她的心彷佛被推入了無底深淵,只覺空蕩蕩的無可依恃。

她激動的搖晃著小腦袋瓜子,那猛地一陣的搖晃,將那紅巾帕給搖落。

他冷肅的面容頓時映入眼簾,一陣淚霧立即鋪天蓋地的漫上她的眸。

他的眸中盛滿憂心,還有那麼明顯的不舍和離別。

究竟是為什麼?

還沒問出口,門扉在這時被人從外頭大剌剌的踹了開來。

「南宮侍郎,皇上有令,得立時押解你到天牢候審。」一襲軍戎裝束,為首的侍衛長還算客氣地拱手說明。

不管怎麼說,南宮侍郎也算是條鐵錚錚的漢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硬是杠上在朝中作威作福的相國,只可惜功虧一簣,終是蚍蜉無法撼樹。

「天牢候審?!」落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驚呼一聲,盛滿慌亂的眸子快速的轉向他。「文哥,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侍郎,走吧!」不想浪費時間,侍衛長叠聲催促。

「不過是誤會一場,別緊張呵!」溫柔地輕拍著她那軟嫩嫩的手,南宮修文盡力安撫著她。

「待會兒我跟他們走一趟,妳安心待在家裏等我回來迎娶,做我的新嫁娘。」

溫文的臉上勾勒著深深的笑,可是那笑越燦爛,她的心頭越不安。

她不依地搖晃著頭,鳳冠上的珠花被甩得嘩嘩作響,她小巧的櫻唇也幾乎失了血色。「不要,天大的事我都不管,咱們先拜完堂。」

「這可不成呢,這侍衛長只怕還有事得忙,我一定得隨他先走一趟。」

其實他何嘗不想先拜完堂呢?只是此去,只怕凶多吉少,他不捨得連累他心中這塊瑰寶。

此時唯一慶倖的便是兩人還未拜堂,名份未定,這事應該不至於牽連到她。

「不要!」落離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她的心中盤旋著非常不安且不好的預感。

十指與他的十指緊緊交纏,不願放開分毫,只有借著這樣的牽系,才能讓她的心安定些。

「離兒,聽話!」

「不聽、不聽!」她猛搖著頭,拒絕聽進任何關於他即將離開的話語。

「妳……」唉,長歎了一聲,問他後不後悔去打老虎,他並不,只是見她這樣,他心頭抑制不住地盈滿了不舍和心疼。

伸手緩緩地拂開她的手,南宮修文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永世的鑴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文哥!」

她慌亂的喊,想要追上前去,但侍衛長手一揮,一群帶刀的兵士成排地擋在她的面前。

她不管,像是瘋了似的想要追上前去,推擠當中,她的手臂被劃傷了,而即使鮮血直流,她也不在乎,努力地追想要拉近她和南宮修文的距離。

鮮血和嫁衣交織成一片哀泣的血紅,讓南宮修文的心揪痛著,他激動地朝著倉家三兄弟吼道:「快阻止她……快阻止她……」

頻頻回首的他被架離,耳邊回旋的儘是落離那慌亂而哀泣的哭聲……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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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冷汗淋漓,落離彷佛被什麼嚇著似的,自柔軟的床榻上彈坐而起。

雙目迷茫地四望著,好半晌之後她才自夢境回到現實之中。

那夢真實得宛若曾經發生過似的,事實上,它的確是發生過。

隨著記憶的回籠,她的唇角時而向上勾起,帶著甜甜的笑容,時而眸中漾著一片水霧,帶著淺淺的哀傷。

她記起一切,不再傻裏傻氣的以為自己不曾為誰牽 掛過。

她曾經愛過一個人,而且還牽 掛得很深很深,深到她幾乎想要以命相隨。

猶記得,那時他被判斬立決,她哭著求著幾位兄長們去救他,可是哥哥們怕連累她,堅持不肯。

最後是她心意堅定的一頭朝柱子撞去──生既不能相隨,死也要相守。

後來,她遺忘了,什麼都不記得,更不知道哥哥們是不是有去救人。此時記憶回復後的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並沒有死。

他還活得好好的,不但一如往常的清雅淡然,甚至還多了一身好功夫。

文書生是嗎?

從南宮荒宅的鬼,到那夜在大街上背著她的人都是他吧!

但,他見了她卻不認她,態度還是一個勁的冷,難不成他心裏盤算著的是讓那過往宛若雲煙,隨著她的失憶和時間散去嗎?

再者,他扮鬼、扮文書生,又是怎樣的盤算?想替自己和枉死的南宮家人討公道嗎?

那麼她呢?該屬於她的公道誰來還?

胭兒夜裏不放心,這時來探看主子是否好些了,一來就見她坐在床榻之上,神情飄忽。她連忙問道:「小姐,妳怎麼醒了?」

她的態度很是小心翼翼,望著主子的目光多了一抹審視意味。少爺們交代了,要她多多注意小姐的情況,看看小姐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沒事,睡飽了就睡不著了。」落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不解地眨著大眼問著胭兒,「我是怎麼啦?晌午和小哥說話說得好好的,頭就忽然痛了起來,大夫來瞧過嗎?是啥病啊?」

「大夫說是傷寒,頭痛是自然的,只要多休養就行了。」

「是嗎?!」她點了點頭,像是完全接受了胭兒的解釋。

胭兒對於主子沒多加追問,暗暗地舒了口氣。

好險小姐沒多問,這問得越多,她搞不好就像三少爺那樣出了岔子,她怎麼承擔得起埃

「對了,我現在可知道南宮家為啥會鬧鬼了耶!」

落離突兀的話語讓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難道小姐真的因為這次的頭痛而想起了什麼嗎?

胭兒的眸中泛著疑惑,膽戰心驚的等待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照小哥的說法,那南宮家啊一家冤死,自然一定有人死得不甘心,所以不願輪回投胎,才會留在陽間等待機會報仇。」

「呃……小姐,妳怎麼知道?」眼兒倏地睜得老大,她問得心驚膽跳。

落離神秘的一笑,彷佛知道什麼秘密一般的得意。「我猜的啊!」

「猜的?!」屏氣凝神了老半天,卻得到這樣一個答案,胭兒著實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不管怎麼說,看小姐那平靜的模樣,應該是完全沒有回憶起以往,光這一點就值得慶倖了。

「胭兒,把大哥上次給我的那塊琉璃布給我。」她突然交代。

「咦?!」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好不容易放心的胭兒又突地一驚。

這鬼靈精怪的小姐又想搞什麼啊?沒事要起大少爺交代要繡的那匹琉璃布做啥?

「反正大哥最近鐵定不讓我出去玩了,現下我睡足了,那麼乾脆來刺繡來打發時間吧!」

打發時間?!她有沒有聽錯啊,用刺繡打發時間,這種事以前打死小姐都不會做的好嗎?

今天究竟是怎麼了?總覺得小姐好像哪兒不一樣了耶!

不過若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又說不出來,只是憑她伺候小姐這麼多年的經驗,她真的覺得怪。

胭兒一邊暗自思索,一邊在篋櫃中取出那匹布,交給主子。

一手接過琉璃布,落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坐在繡架前,專心的取出圖樣描繪起來。

看了半晌,胭兒覺得再怎麼怪也找不出原因,於是索性回房去睡了,反正她這個主子鬼靈精怪的想法恁多,有時就連少爺們都拿她沒辦法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也無能為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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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他會完全對她撒手不管。

就是這樣的想法,落離幾乎夜夜都從牆邊小洞溜出去打更,而三位哥哥也因為她白天的表現文靜乖巧了許多,所以對她沒有加以防備,讓她入了夜就有機會可趁。

她也總是打著打著,就兜到南宮荒宅。

那兒存有許多回憶,即使荒煙蔓草叢生,但坐在園子裏頭,她彷佛就見到了他。

有時發呆到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她發現自個兒安安穩穩的躺在自己的閨房之中,恍若不曾出去過一般。

是他吧!

她很肯定會這麼做的人絕對只有他,所以她更下定決心要不顧一切的找出他的行蹤。

另外,她發現,打更這個工作真是一個探知小道消息的好方法。

哪家的夫妻不和陸,哪家的牲畜走失了,又有哪家的閨女不安份,時時爬牆偷人,她都知道。

當然她也常常撞見許多宵小之輩,然後她會挺胸而起,奮力將其扭送衙門。

她的有恃無恐,全都是因為她知道,他總是跟在她的身後,只是不會現身,唯有在她有困難或危險時他才會出手。

所以她反倒不顧一切的去找危險,就像現在,她對前頭那亂烘烘的場面就深感興趣。

將吃飯的傢夥──鑼槌往腰間一掛,她一馬當先的沖上前去,隨手捉了一個圍觀的大叔問道:「大叔,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方才有個采花賊,弄傷了方家二小姐,被人發現後,就往西北方逃跑了。」

采花賊?!聽到這個詞,落離水燦燦的眸光立時一亮。

「對啊,這個采花賊可惡得很,這一段日子已經害了好幾個姑娘失了貞節,還有的投環自盡了。」

「那真是太可恨了!」她一聽,氣憤難平的跟著咒道。

彷佛找到同仇敵愾的知己一般,那大叔一掌拍向落離纖細的肩頭,大聲地激勵道:「我說你這個打更的小夥子啊,雖然你的職責只是一個小小的打更的,但你若是警醒些,能捉到這個采花賊,到時那縣太爺搞不好會好好的褒獎你一番,你可就風光了。」

這話倒是說進了落離的心坎兒裏,打更的工作是有趣啦,可是日復一日的做著同樣的事,也覺得有些孤單乏味呢!

若是她真的同這位大叔說的一樣,可以捉到這個采花賊,一定挺好玩的。

當下,雄心壯志揚起,她決心要為民除害。

瞧著她臉上贊同的神情,那大叔也覺滿意,再好心的提醒道:「不過啊,你可得小心些,這個采花賊的功夫聽說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你可別捉賊不成反被賊捉啊!」

「大叔,你可別瞧我年紀小,我的功夫可也是一等一的好埃」落離挺起胸膛,拍著胸脯道。

事實上,她的武功防身勉強,真要逮住那個采花賊是難上加難,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有個幕後保鏢嘛,咦,搞不好這事正好是引他出現的好機會。

他越這麼暗中保護她,她就越想去涉險,就不信他真的還能沈得住氣不現身。

哼!反正山不讓她去就,她就使個計讓山來就她,總有可以逼他出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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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樹梢隨風擺蕩,微微的風兒將衣袂飄飄吹送,若不細瞧,絕對不會發現有一個人正站在軟軟的樹梢之上,俯望著底下那亂烘烘的情景,暗自歎息著。

唉,瞧這妮子臉上躍躍欲試的神情,南宮修文的心驀地又提到半天高。

她該不會是想要去追捕那個采花賊吧?

他這個念頭才堪堪閃過,耳際就傳來了落離那大剌剌的承諾聲。

「各位鄉親父老別擔心,我小四在這兒保證,一定替各位看守門戶,還會時時注意采花賊的行蹤,將他繩之於法。」

「唉……」長長的歎了口氣,南宮修文只覺得自己的額際青筋浮現,隱隱作痛。

還是乾脆去向倉家三兄弟密告好了,讓他們知道落離夜夜都在外遊蕩。

真搞不懂她,好好的倉家大小姐不做,偷跑出來做更夫,而且看樣子還打更打出了興味來。

他相信,若是讓倉家那幾個護妹心切的男人知道這件事,他們絕對會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拎回家,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這樣她就安全了,只是……他猶豫了,他很清楚,一旦這麼做了,那麼他就連這樣偷偷瞧著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這麼凝望著她,任由自己矛盾的思緒不停運轉,突然間,本只微微擺蕩的樹梢一陣劇烈搖晃,不過眨眼的工夫,他的身後已經站定一人。

沒回頭,他知道來者何人。

「就知道在這兒一定能找到你。」南宮修武搖著頭,語氣中摻著濃濃的不贊同。「嘖,我那無緣的大嫂又在逞英雄了喔?」雙眸只是略略朝著樹下一掃,他便將情況摸清七八分了。

「修武,別亂說話。」南宮修文輕斥,對於他的稱呼,他很明顯地覺得不妥。

他與她早沒了婚約,對她來說,他連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我沒亂說啊!」才不理會兄長的斥責,南宮家的人個性一樣固執,他南宮修武若是認定了倉落離是獨屬於他大哥的,那就是認定了。

「修武,我與她已是不可能的了。」先別說還有敵人在虎視眈眈,光是她的遺忘就註定了他們之間再無緣份。

「天底下的事,沒啥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對於落離的行徑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完全不懂得她幹麼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反來做打更這種累死人的工作,還累得大哥每天深夜都得來當個「見不得人」的保鏢。

心有疑惑的他,跟了他們幾次之後,他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

她總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屢屢回頭,彷佛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不但如此,她好像還有恃無恐似的,盡往危險的事兒靠去,那大膽的模樣,簡直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要自歎弗如了。

而這些大哥絕對都沒有注意到,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呵!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倉落離只怕是發現了什麼,或者是壓根已經恢復了記憶,所以才會刻意這麼做,好引大哥現身。

只是大哥倒也沈得住氣,說不現身就不現身,逼得她行徑更加大膽了起來。

「只要你別胡攪蠻纏的,我和她都可以平平靜靜的過一生。」面對弟弟的反駁,南宮修文沒好氣的警告道。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麼樣的算盤,他不說,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畢竟怎麼說修武也是一片好心好意,雖然這樣的好意他並不能接受。

「真那麼看得開?」濃濃的質疑在南宮修武犀利的眸光中流轉著,他才不相信大哥真能那麼雲淡風清呢!

看來這藥是得下得再重一些,薄抿的唇微微勾起,不等大哥回答,他又出其不意地問道:「即使咱未來的嫂子嫁為他人婦,你也不在乎嗎?聽說最近倉家三兄弟正積極地替她尋覓合適的夫婿耶!」

頎長的身影猛然一震,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也跟著緊握,平靜的心房倏地糾緊。

明明瞧清了他那介意的模樣,但南宮修武還是很故意的問:「大哥真的不介意喔?」

「不!」南宮修文緊咬的牙關中吐出了這一個字。

但這短短的一字,也讓人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不能容忍這件事發生,還是不介意這件事發生。

「即使我那無緣的嫂子剛剛恰恰好成為你的弟媳,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霍地回頭,淩厲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弟弟,他咬牙質問道。

「意思很簡單啊,經過這段時日下來,我覺得她是個挺有趣的姑娘,應該可以讓我以後的日子輕鬆不少,所以……」

「所以你想去提親?!」炯炯有神的深眸倏地瞇起,就算是親兄弟,他也無法壓抑那股佔有欲。

「對啊!」恣意地聳了聳肩,南宮修武以輕鬆的語氣道:「有何不可呢?反正你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你既然不敢去擁有,那麼由我來承擔這個責任也無不可吧。」

「你……」緊握的雙拳差點就朝他揮了出去。

「別急著發火,你自己好好的認真想一想吧,還有,我那無緣的嫂子好像已經準備去濟弱扶傾了。」他好心的提醒。

南宮修文猛一回頭,剛好見到落離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該死的,那丫頭就不能乖一些嗎?就不能讓他少擔一會兒心嗎?

他心中雖然叨念著,可是人還是尾隨她而去了,心中方才被弟弟掀起的那滔天巨浪繼續翻攪……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3:53


悄悄地鑽進牆邊的小洞,又悄悄地鑽了出來。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原本穿著勁裝的俊帥小子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個嬌滴滴的俏姑娘。

一襲翠綠色的衣衫將落離那玲瓏有致的身段表露無遺,低頭審視著自己身上的衣物,她敏感地察覺到一道灼烈的目光在她的背脊處燒灼著。

緩緩地勾起了一朵笑花,她姿態優雅地開始走著,彷佛此際是在逛自家那有小橋流水的後花園,而不是走在空無一人的漆黑大街上。

該死的,她用自己作餌?!

發現她的企圖,南宮修文的心火倏地竄起,饒是對她有再多的包容和耐性,這樣讓他心驚膽跳的事他再也無法忍受。

他可以讓她任性的三更半夜溜出來打更,因為他知曉她那不受束縛的愛玩天性。

可是她拿自己去冒險,這他就完全無法忍受了。

眼睜睜地瞧著她盡往漆黑且渺無人煙之處走去,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最極限。

終於,就在落離任性地鑽進南宮荒宅之後,他再也忍無可忍地想要現身,好好的斥責她的任性。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奸佞的笑聲在空曠荒涼的荒宅邊響起。

「哎喲,這是打哪兒來的美人兒啊?大約是仙女下凡嘍!」一個舉止鬼祟之人突然從斑駁的廊柱後現身,臉上佈滿猥瑣的佞笑。

呵,沒想到竟會從上天掉下來這麼個大禮,今夜他沒采著花,本來心情嘔得緊,才想說來這荒宅歇上一晚,好養足精神,明兒個再去采朵鮮花來嘗嘗,可誰知竟然會有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三更半夜跑來。

他不會客氣,會好好享用的。

「你是誰?」沒有半絲驚慌,落離那落落大方的態度彷佛像在面對尋常人。

「我是……妳說我是誰呢?」猴急地趨前了幾步,采花賊一雙鹹豬手往她那嬌美的臉蛋摸去,嘴裏嘖嘖出聲。「嘖,瞧這水嫩嫩的臉蛋兒呵!」

刻意的不閃不避,雖然感覺有點噁心,但她就這麼任由他摸著。

「我說你就是那個人人喊打的采花賊。」

「呵,小姑娘可真聰明,一猜就中。」采花賊笑嘻嘻地證道,一雙手更像是欲罷不能似的直往她的肩頭探去。

「這點還用猜嗎?」咬牙強忍住噁心的感覺,她就不相信他那麼沈得住氣,要是他真能眼睜睜地瞧著她受辱,那她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就是這一股子的倔氣,讓落離在那惡賊的輕佻欺淩之下,還能忍住不出手好好地將其教訓一番。

「既然妳知道我是誰,還心甘情願地送上門來,看來是個騷得緊的娘兒們,妳是要來與我溫存一番的吧!」

眼看著那雙魔爪已經逐漸往下靠近自己的胸前,落離菱兒似的唇瓣淺淺地勾勒出一記冷笑。

「我不是想來同你溫存的,我是特地來看你怎麼死的。」她冷冷地說道,這惡賊的手再往上伸一點,她相信他絕對會沈不住氣。

分開那麼久了,也該是他們見面的時候,她可是鐵了心不願再讓他繼續躲著。

果不其然,那雙手還沒碰著她的胸,一記痛嚎就在她的耳際響起,她的笑意更燦。

瞧著落離的笑意燦燦,惡賊自然以為是她動了什麼手腳,又急又怒地出聲質問,「妳敢打老子?」

「我不敢,我一個弱女子的,怎敢對你這個大男人動手動腳的呢!」

「這裏只有妳我兩人,若不是妳是誰?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等一下看老子怎麼整治妳,哼!」

臉上原本的獰笑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兇殘的厲色,他瞪著她細緻的臉蛋兒,出手不再留情。

「方才那事真不是我做的,難道你不知道這荒宅鬧鬼嗎?」眼見他來勢洶洶,落離忍不住後退一步,不過依然沒有出手保護自己的盤算。

「鬧鬼?!」對於她的恐嚇,采花賊冷哼一聲,毫不在意的道:「要說到鬼,那我不活脫脫的是個急色鬼嗎?妳想我會怕鬼嗎?」

一陣淫笑之後,他的魔爪又伸,這回還來不及觸到落離的衣角,一道頎長的人影已飄然地落在地面,護在她身前。

「你是誰?」那賊廝惡聲一問。

耐性盡失,只想朝著落離大吼的南宮修文壓根沒有與他周旋的心情。

抿唇不語的他只手翻拳為掌,在那賊廝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一掌重重地擊向他的胸口。

「你……」采花賊胸口吃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南宮修文見狀眼捷手快地一拂袖,不讓那血汙了落離的臉龐。

瞧著他那保護得滴水不漏的模樣,落離的唇角忍不住往上勾去。

就不信逼不出他來呵!

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瞧著他整治惡人的模樣,感受著他的護衛,她的心也跟著甜滋滋起來。

但她很清楚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若是得用這樣的方法才能逼他現身,那麼很明顯的,他似乎並不想與她再續前緣。

至於其中原因,向來聰穎的她幾乎不用腦袋就可以想得出來。

家仇未報,敵人未除,他決計是不肯連累她,再加上她上頭那幾個護妹心切的兄長,他這樣的選擇可謂是不得已。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諒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喂,文書生等一等。」眼看著南宮修文的掌又要重重的落下,落離突然出聲阻止。

「倉姑娘要在下等啥?像他這種人渣,就算死也不足惜吧!」他頭也不回的問道,就怕現下心緒不穩的自己,只消一和她打照面,會忍不住破口大駡她的無法無天。

「他死的確是不足惜啦,可是問題是他要是死了,我拿什麼去領賞啊?」

「妳還想去領賞?」向來溫文的語調硬生生地揚高,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個丫頭到底是失去記憶,還是失去腦袋啊?

她難道不知道若是她去做更夫的事傳了開來,會惹來多少的流言流語,還會讓她家三兄弟氣得跳腳嗎?

「對啊,當然得去領賞嚕,捉到這個采花賊,可以證明我這個打更的有多稱職耶!」

「但他不是妳捉的。」南宮修文沒好氣的反駁她,不想讓她去做這種異想天開的白癡事,這簡直就是自找麻煩嘛!

「怎麼說我也有功勞嘛,對不對,文哥哥?」落離好不親熱的用甜滋滋的語調喊他。

那聲「文哥哥」讓他幾乎以為時序回到三年前,那時候的她也總愛這麼喚著自己的。

那種熟悉感讓他倏地回頭瞪向滿臉無辜的她,但見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看起來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她瞧著自己的眼神,就跟前些夜裏他們重逢時一樣,完全沒有以往那總漾在她眸中的愛戀。

可是為求慎重,他還是開口詢問,「為啥這般喊我?」

「那一夜,他們不喊你文書生,所以我想你應該姓文吧!」螓首微仰,她一臉儘是「想當然耳」的神情。

「只是這樣嗎?」望著她,他分不清自己現下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不想起是好的,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文哥哥,先暫且留他一條狗命吧,不如咱們現在就將他送到衙門去領賞。」完全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落離很自然地將手勾上他的臂膀。

「妳……」只不過是這樣的輕觸,又叫南宮修文一震。

好半響不語,最後他輕柔而不著痕跡地拂開她的手。

即使明知自己該在確定她的安全後,立時離她遠遠的,可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問清楚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怪念頭?

「那敢問倉姑娘想要用什麼身份去領賞?」

低頭掃了一眼被他拂開的手,她的掌心微微地泛著冰寒,他那帶著拒絕的舉措讓她的心受傷了,她卻只能小心的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當然是打更的倉落離啊!」落離昂首理所當然的道。

「妳難道不怕這事在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嗎?」

「怕啥?!」

「妳一個姑娘家來打更,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誰還敢要妳這個媳婦兒。」

「他們不想要有啥關係,只要有『他』肯要就行了。」她的話意有所指,但聽在南宮修文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難道她已經有心上人了嗎?否則她怎麼可以這麼篤定一定有人會要她做媳婦兒?

這樣的臆測頓時讓一股子酸驀地沖上他的心頭,他再次忍不住地追問:「他是誰?」

怎麼可能錯認他話中那濃濃的酸意,她的心中更喜,表面上刻意若無其事地說:「呵,文哥哥,你對我真好,竟然這麼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同我家那幾個哥哥一樣,不如你也來做我的哥哥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咱們就是兄妹了。」

似乎這要不要做兄妹之事是她說了就算一樣,在南宮修文還來不及應聲之際,她顯然已經決定好一切。

兄妹?!多刺耳的關係呵!

打從生命中有了她開始,他就不曾將她當成妹妹,他對待她就像對待一個妻子般的呵寵。

如今竟落得只能以兄長的身份對待她,這……

唉,也罷!

至少還能以兄長的身份接近她、看顧著她,這終究是他過去三年可望而不可得的希冀呵!

「好吧,咱們就做兄妹吧!」

「太好了,文哥哥!」總算他不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了,興奮之餘,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結實的臂膀,再次心滿意足地汲取他的溫暖。

「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在城裏還有些事未了,所以咱們做兄妹的事,只能天知、地知、妳知和我知,行嗎?」

現在他布下的天羅地網已經開始準備收網了,他可不想再在此時橫生枝節。

「當然行!」面對他的要求,落離自然滿口應允,現在只要能親近他多一些,她壓根什麼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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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揚狀?!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倉勁離向來沈穩的眸子瞪得老大,直勾勾地鎖著前來宣讀縣太爺旨意的衙差。

是不是搞錯了啊?不論他怎麼聽,這旨意會抵達的地方都不該是他倉家吧!

「差爺兒,你確定這個區是縣太爺送給倉家的?」

第三次了,那衙差在他的屢屢詢問下,臉都快綠了,要不是礙於倉勁離可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仕紳,不好得罪,否則他鐵定翻臉。

「倉大少爺,這褒揚狀上頭寫得很清楚,您府上的大小姐雖然是個弱女子,但不願受縛於豪門大戶之中,立志報國,情願從小小的打更的做起,對於這次捉捕采花大盜功不可沒,所以縣大爺特地賜區,以為褒獎。」

「她……」倉勁離咬牙,耳裏聽著差爺兒詳盡的解釋,他臉色鐵青的環視坐在身側的兩個弟弟,用眼神探問。

你們知道這事嗎?

兩兄弟皆搖頭,與他同樣一頭霧水。

「離兒她……」

真是無法無天了,一個好好的大閨女不做,竟然偷偷跑去做打更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只怕這陣子前來說親的人家十有八九會被嚇跑。

唉,都怪他們兄弟寵壞了她。

「倉大少爺,這縣太爺說了,倉大小姐堪稱是城裏之光,將擇日為她舉辦筵席,還望倉家諸位少爺賞臉。」

怎麼說也是在衙門那龍蛇雜處的地方打滾慣了,怎會不懂察言觀色這門功夫呢?瞧著幾位少爺們盡皆臉色沈重,顯然這塊刻著「縣中之光」的匾對他們倉家並不是一種褒獎。

不過說得也是啦,這女子向來講究的就是「無才便是德」,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算是好姑娘家。

這倉家小姐不但活潑好動,還三更半夜出外遊蕩,這樣的姑娘就算有恁好的家世,只怕也乏人問津吧!

「我知道了。」即使心中氣得想砍人,但該有的禮數倉勁離也沒忘,他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喚來管事塞了些碎銀,送定衙差。

才回身,就見兩個弟弟正要發話,他手一揚,再也捺不住性子地朝著門外吼去。

「來人啊,去把小姐喚來。」

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原本他還以為落離終於長大了,會想了、變乖了,畢竟這些天她都乖乖地待在閨閣裏繡繡花、彈彈箏。

誰知道她竟然只是日裏乖,夜裏卻給他溜出去做個打更的?!

他這個寶貝妹子究竟有沒有一點身為姑娘家的自覺啊!

她又究竟知不知道,她做打更的事一旦傳揚出去,那些來提親的好人家,十之八九會打退堂鼓埃

「大哥,先別發火,我想離兒只是愛玩而已。」

「愛玩?!」瞇起的雙眸中怒火熊熊,都怪他們這幾兄弟因為心中對她有愧,所以寵壞了她。「愛玩也得有個分寸,像她這樣,城裏的好人家哪一戶敢要她。」

這縣太爺送區之事,怕不早在這塊區送到之際,便在城裏傳得如火如荼了吧!

「這……」唉,其實大哥擔心的事,自然也和他們擔心的一樣。

要知道,他們好不容易找著了一戶好人家,迎親納聘的事也大致談妥,現下讓落離這樣一搞,人家不來退婚才奇怪。

這樣的想法才在倉家三兄弟腦子裏轉過,門外就傳來王媒婆那誇張的笑聲,一身俗氣到了極點的大紅身影隨即踏入廳內。

只不過昔日咧得大大的笑容,今日看來有一丁點兒的勉強。

「我說倉家各位公子爺兒都還安好吧!」

「嗯。」倉勁離低應一聲,對她的來意,心中有了底。「王媒婆,妳今兒個這麼早來,是準備拿合好的八字讓我們瞧瞧的嗎?」

沒時間和她多廢話,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將話導入正題。

聞言,王媒婆臉上的笑容差點全垮了下來,「呃……」

他兩道濃濃的劍眉高高一挑,「王媒婆,怎麼啦?」

忍不住回避起他炯炯目光,她心想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索性直接說道:「呃,其實是這樣的,那靳王爺夫婦倆今兒個一大早就將我召了過去,說是聽聞了縣太爺賜匾之事。」

「怎麼,那靳王爺托妳來祝賀嗎?」雖然明知事情絕不是這樣,但倉勁離仍故意這麼說道。

這氣惱小妹是一回事兒,可他斷不容其它人來嫌棄家人,要說他護短也行,他就是護短怎樣?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話的王媒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吊著,她緊張得趕緊端起仆傭們送上來的茶,才啜了一口,就聽到倉勁離的臆測,差點沒將整口茶噴出來。

還祝賀呢,像倉家這樣不安於室的大小姐,哪個大戶人家敢要啊?

「怎麼,不是嗎?」倉勁離挑著眉,看著坐立難安的王媒婆。

「呃……這個……那個……」在他那淩厲的注視下,王媒婆差點兒連話都說不全,她壓根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得婉轉一點。

總不能直說靳王爺嫌棄倉家大小姐不安份,所以這親事得告吹了吧!

還好,這說巧也巧,她才要開口,門外就響起管事的請示聲。

「大少爺,門外有劉媒婆求見。」

「劉媒婆,她來做啥?」

倉勁離疑惑地沈吟,倒是王媒婆眼見機不可失,立時起身道出來意。

「想來劉媒婆必定是為倉小姐說親的,這王爺說了,倉家小姐性靈聰慧,他們家可能高攀不上,所以還請倉小姐另覓良人,這不剛好,那劉媒婆就來了,可見欣賞小姐豐功偉業的大有人在。」

一段話表面上說得既褒又捧的,但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回了這門親事。

倉勁離聽那明捧暗貶的話,心頭老大不爽了,臉上的笑意未減,語調卻驟地轉冷,「其實王媒婆說得倒也是,這落離一向是咱們幾兄弟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兒,誰也捨不得讓她受上半點的委屈,這要是嫁到王爺家裏,受了什麼苦,咱們兄弟三人可要心疼死了。」

厚,這倉家兄弟疼妹妹會不會疼得太誇張啦!明明就是一樁明裏風光,暗地卻丟大了臉的事,可從他們嘴裏說出來,卻還是驕傲得緊咧。

哼,就不相信,這樣半夜出門到處跑的大家閨秀還有誰家敢要,那劉媒婆上門來的目的,怕也是哪家的老爺夫人要她前來撤了之前說親的事吧!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反正她話已經說開了,現下只要一個答案,就算完成了王爺的交代。

「那……這親事……」

「既然王爺擔心他兒子配不上舍妹,我也不忍心委屈了自家的寶貝妹妹,所以……自然作罷。」

「那真是太好了!」終於達成使命的王媒婆一時喜上眉梢,忘情地喊道。

直到察覺到眾人譴責的目光,她才驚覺自己出了什麼紕漏,連忙慌張地告辭。

「大哥,這可怎麼辦?」瞧王媒婆那張大嘴,不用說只消一時半刻,落離被靳王府嫌棄的消息一定會傳遍大街小巷。

若是情形如他們所料,那麼短時間內,想要為離兒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可是難上加難了。

「你看咱們要不要緩一緩,畢竟就算要離兒出嫁,也得選一個好人家啊!」倉潛離滿臉憂心,要妹妹出嫁的心情已經不如之前急切了。

瞧落離這陣子的模樣很是正常,一點兒也不像想起往事的模樣,所以親事自然可以不用這麼急。

「不妨先看看劉媒婆的來意,咱們再決定吧!」

倉勁離抬手,阻止倉潛離接下來的話,心中的算盤也跟著撥得響亮。

其實,他倒不似弟弟那般樂觀,他總覺得落離的平靜和平順有些奇怪,隱隱約約問,他有種她變了的感覺。

總覺得不管是舉動、神情和目光,彷佛打自她昏倒以後,就完全不是同一個模樣兒了。

會是他想太多了嗎?

不管怎麼樣,說親這事是誓在必行。

就算京城裏沒人敢來說,那就在外地找,反正他是鐵了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落離嫁人,以絕後患。

尤其是他聽聞朝廷最近並不平靜,三年前南宮家的冤案都被拿出來舊事重提,他臆測著應該有些什麼事正在暗地裏醞釀著。

更別說他還聽見有人說瞧見了神似南宮修文的人在城裏走動,這一切應該不是巧合。

落離出嫁的事刻不容緩,否則只怕夜長夢多,倉家又要再受牽連。

不是他自私,不顧倉家和南宮家的往日情誼,而是事關離兒,萬事都大意不得。

唉!

這個調皮的離兒難不成就不能安份些嗎?

是不是非得讓他們這些做哥哥的華髮早生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4:19


「小姐……小姐……」雞貓子鬼叫遠遠的傳了過來,專心在繡布上的落離卻連頭也沒抬。

「呼……小姐……」胭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奔了進房來,卻見主子對她的叫喚不起一點反應,顯然完全都不好奇發生什麼大事。

她愕然地注視著主子好一會兒,想等主子開口問話的她,終於還是憋不住而有些挫敗地道:「妳還有心思繡花啊,發生大事了耶!」

「是嗎?」彷佛早就對一切都胸有成竹,對於胭兒的大驚小怪,她只是口氣不冷不熱的響應。

纖細的手指仍是不停地穿梭在五彩的繡線之中,明顯地她的心思全不在胭兒身上。

厚,是真的發生了大事咩!

對於小姐的無動於衷,胭兒終於忍無可忍了,她的手往那琉璃布一蓋,顯然非得把主子的心思全拉往她這兒才肯罷休。

「小姐,妳還有心思在這兒繡花,妳知不知道大少爺發了好大的火,不一會就會有人來請妳去前廳了。」

即使胭兒唱作俱佳地說著,但落離的反應還是挺冷的,她只是抬眉覷了胭兒一眼,連問都沒問一聲。

「哎喲,小姐,妳知不知道妳闖了大禍?」

「我闖了啥禍?」被這丫頭一鬧自己想繼續繡花只怕很難,於是她只好認命的配合開口問一下。

「就是縣太爺送來了褒揚狀埃」

「那很好啊!」唇角微勾,一抹帶點算計的笑花浮現,她淡淡地說道。

「好?!」胭兒聞言倒抽一口氣,原本還算平和的聲音倏地拔尖。

她怎麼瞧不出好在哪里啊?

小姐肯定是不知道此舉會引來多大的波濤,先別說一個早上大少爺得應付多少來取消說親的媒婆,光就街坊上的那些閒言閒語,也夠小姐這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受的了。

「小姐,妳知不知道大少爺發了好大的火耶!」

落離點了點頭,對她而言那並不值得驚訝,而且還是勢所必然的,因為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中。「那肯定是會的。」

「那妳又知不知道,那個王媒婆一早就來退了親,說什麼小王爺配不上妳這個功在社稷的倉家小姐。」

「嗯,那很好啊!」落離點了頭,一樣是一副雲淡風清、事不關己的模樣,若是仔細注意,似乎還可以瞧見她的眸中閃著濃濃的笑意。

不會吧!

這也很好,那也很好,怎麼小姐對這兩件事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呢?

「就這兩件事,也值得妳著急成這樣嗎?」

被她這麼一問,胭兒也呆了,怎麼現在成了她大驚小怪了?可這兩件事不都算是天大的事嗎?

「呃……其實是還有另一件喜事啦!」思緒被搞混的胭兒有些愣然地說道。

她著實搞不清楚,究竟哪件事重要、哪件事不重要。

「哪一件?」眼尖地瞧見一個仆傭急匆匆地跑來,落離知道自己該去大廳了,她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儀容,順便等待胭兒的下文。

「方才我聽到另一個劉媒婆來說親,說是江南一戶姓文的大戶人家。」

本來以為自己得到的反應應該也是同方才一樣的冷漠,可是誰知道,她家主子的反應又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只見她的眸子倏地一亮,激動的對胭兒問道:「是真的嗎?」

「是真的,那劉媒婆才剛離開呢!」胭兒點了點頭,完全不能理解,雖然這個消息算是好消息,可是值得小姐那麼興奮嗎?

小姐現在的興奮程度比前些時候知道她即將成為小王爺的妻子之時,還要開心一萬倍耶!

就算是江南首富,條件也未必比以前那些來提親的人好吧,小姐幹麼這麼開心啊?

小姐的心態簡直就莫名其妙地怪到了極點,該不是那次的頭痛,也痛壞了小姐的腦袋瓜子吧?!

相對應于胭兒的憂心忡忡,落離簡直可以說是喜上了眉梢呵!

姓文的,應該就是那個文書生──她的文哥哥吧!

她在尋婆家的事早已傳遞大街小巷,他不會不知道,再加上昨夜她的搧風點火,現在終於忍耐不住了吧!

還說什麼以兄妹相稱咧,騙鬼去啦!

呵!

她得趕快去見大哥,然後努力地引導大哥,想法子讓他答應這個姓文的提親,到時候等大哥發現文書生其實就是南宮修文時,就算要阻止應該也遲了吧!

她真是舉世無雙的聰明呵,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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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勁裝融在暗沈的夜中,靈巧的身形幾乎叫人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宛若翱翔天際的蒼鷹一般,頎長的身影輕巧地落在草木扶疏的庭園中,也順勢避開了夜裏巡邏的守衛。

透著月光,南宮修文清楚地瞧見這大宅的奢華,那一顆顆掛在牆上有如拳頭大的夜明珠,哪一顆不是百姓們的血汗?

當初,他就是看不慣相國那些魚肉鄉民的行為,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對抗強權,誰知道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常

恨呵,他怎能不恨啊!

要不是那時修武正在天山學藝逃過一劫,而他又因為倉家的暗渡陳倉之計,死裏逃生,這南宮家不就絕在那個貪婪的相國手上了嗎?

所以這個仇他不能不報,可這種事只要稍有差池,只怕又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這也是為什麼他眼看倉家四處招親,卻隱忍不發的原因。

今夜!一切只等今夜過去,那麼計劃是成是敗就會有個定數了。

蹲伏著的他正想起身,誰知道一陣熟悉的馨香卻飄至鼻端,他的眉頭倏地攏起,心中不祥的預感方起,一個黑影已經落在他的身旁。

幾乎不用轉頭瞧,他也知道來者是誰。

「妳來這兒做什麼?」南宮修文無奈地閉了閉眼質問著。

「文哥哥,我溜出來打更,正巧瞧見了你,所以就跟來瞧瞧埃文哥哥,你在作賊嗎?我來幫你。」

一席看似天真的低語,聽得他的臉色忽青忽白。

這倉家那幾兄弟是怎麼回事啊,守一個人都守不住,她半夜溜出來打更的事現在在城裏人盡皆知,那幾兄弟更不可能不知道,怎麼還不好好地看著她,放任她出來趴趴走呢?

「妳怎麼出得來?」他忍不住問道。

「很簡單啊,以前怎麼出來,現在就怎麼出來啊!」落離嘴裏雖然說得輕鬆恣意,可是其實才沒有那麼簡單呢!

要不是她早有準備,悄悄地迷昏了奉命整夜守著她的胭兒,她哪有可能溜得出來。

「那妳不去好好打更,跟著我做啥?!」沒好氣的問道,南宮修文拿她的精靈古怪沒有任何辦法。

「你來做啥,我就來做啥啊,文哥哥,我想幫你。」彷佛中間不曾空白過三年,她的手很自然的鑽進他那厚實的掌心,蔥白的十指與他的交纏著。

她那自然的舉措讓他渾身一震,忍不住回頭望著她,深邃的雙眸中透著濃濃的狐疑。

「妳……」瞧著她那雙清明透澈看不出一絲異樣的目光,他的質問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丫頭實在太聰明了,要是她啥都沒想起,卻被他這麼一問起了疑竇,那事情可就難收拾了。

「文哥哥要說什麼嗎?」感受著自他掌心源源不絕傳來的暖意,落離舒服得幾乎像只慵懶的貓兒似的閉上眼。

唉,若是此時他可以像以前那樣,萬般寵溺地探手揉揉她的頭,那該有多好?

「沒……沒事。」南宮修文瞧著她那愛嬌的模樣,再剛硬的心也都溶了一大半,他勉力自持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離兒,我是來這兒辦正事的,不如妳先離開,等我辦完了事,再去找妳好嗎?」

「不要!」上次他也是這樣說的,可他們卻差點陰陽相隔。

這次她才不再當聽話的乖寶寶呢,她啊,鐵了心要和他相守相隨。

「聽話好嗎?」他哄著她,「妳若待在我身邊,我會分心的,這樣萬一行跡敗露,那可就將事情給砸鍋了。」

「不會啊,我可以幫你耶,縣太爺不也褒我有勇有謀嗎?」

真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而且還誇得一點兒都不臉紅。

厚,頭痛!

額際隱隱作痛,正當南宮修文還在思索著自己該用什麼方式勸離她時,她卻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雖然他眼捷手快地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的下一個噴嚏,但卻已經引起守衛們的注意。

「什麼人?」

大聲的喝問打破這片寂靜,一盞盞的燈籠漸漸圍聚過來。

「文哥哥……」知道自己害他們泄了行蹤,落離內疚的輕喊,但他沒有責怪她,只是伸手輕拍著她纖細的肩膀,要她別自責。

可她怎能不自責呢?

從她恢復記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發誓再也不成為他的包袱,她要成為一個能站在他身側扶持他的女人。

瞧瞧現在,她可幫了倒忙,不但讓他身陷險境,還讓他得分心來照顧自己。

淚霧水汪汪地浮在她的眸中,原本紅豔豔的唇也被她咬得死白。

瞧她那自責不已的模樣,南宮修文哪里還顧得了什麼顧忌、什麼危險,長臂一伸就將她整個人兜進懷中。

「別怕呵,有我在,妳不會有事的。」他堅定地許下承諾,不管怎麼樣,他都會護著她安全離開,即使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文哥哥……」雙手環著他的腰身,有話想說的她猛地仰頭,正巧他也低下了頭,兩唇不經意的相碰。

一簇火花竄了上來,原本還有些克制能力的他立時想要退開,誰知道落離卻快一步的將手攀上他的頸項,主動地尋著他的唇。

即便再怎麼冷靜、再怎麼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地皆不宜,但他還是受不了這樣誘人的魅惑。

化被動為主動,他伸手拉近彼此的距離,情不自禁地吻上她豐豔欲滴的紅唇,輕柔地攫取她口中的蜜津。

只那麼一剎那,昔日的恩愛之情,如沈埋雪地的種子,一遇春陽便不由自主的萌牙。

一吻既罷,南宮修文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不似落離那般眼帶迷離,他很快的回復了理智,嚴肅的凝視著她交代──

「等會兒,我先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妳就趁機離開,知道嗎?」

緊抿著唇,不開口,她只是輕輕地搖著頭,可那份堅定已完整地傳達給他。

「離兒,聽話!」他放輕了語調誘哄,然而不論他怎麼哄,她還是不應聲的搖著頭。

「妳……」真是個固執的丫頭!

眼看著奉命搜索園子的守衛逐漸地朝著他們聚攏,此時此地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他也只好由著她任性。

要她離開,是為了不讓她會受到傷害的可能發生,如若她堅持不願離開,他即便是拚了這條命,也會護她周全的。

「好吧,想留就留吧!」緊緊地牽起她柔軟的手兒,他不待那些守衛尋著他們,直起身的讓他們瞧清自己的所在。

「賊廝,你已經無路可逃,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領頭的守衛一見著他,立時出聲喝道。

南宮修文冷冷地勾起一抹笑,他不但不會束手就擒,而且還打算來個深入虎穴,攻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與落離對視了一眼,他輕問:「怕不怕?」

十指相扣,含笑搖頭,她只求能與他同生同死,哪里還知道「怕」字怎麼寫。

「那跟我來!」宛若蒼穹之鷹,他拔地而起,而她自然也緊緊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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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南宮修文和落離已經將那些守衛遠遠的拋在身後,來到一間書房前。

「文哥哥,咱們不走嗎?」本以為他會顧念她的安全,先帶著她逃離,她心中不住著惱著自己連累了他。

沒想到,他不逃反進,這出人意料的發展讓她詫異,也讓她對他的愛意更加的深濃。

他一定是知道她會怎生的自責吧,所以不願空手而回。

「先不走,今日一走,要再來只怕是難上加難。」南宮修文搖頭說道,抬腳踹開書房厚實的門扉。

他率先竄入,沒料到,一根箭矢驀地疾射而出。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雖然利落地拉著落離閃過,但那閃著銳光的箭矢仍削去她頰邊一撮發,頓時讓他呼吸一窒,懊惱自己的莽撞。

怎會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落離淺淺地勾勒出一抹笑,然後邁進書房。

始終不願成為他的負累呵!

來不及阻止她的莽撞,他只好跟著沖進去,「小心點,相國是個老奸賊,這書房重地必定是機關重重。」

她點點頭,「文哥哥,我們要找什麼東西?」

「賬冊。」只要有了那本賬冊,南宮家的沈冤就可以昭雪了。

他和修武已佈局很久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這項重要證據,而這個相國又實在是老奸巨猾,上次他好不容易用重金自相國心腹手中騙出一本賬冊,還遭到追殺,沒想到那本賬冊居然是假的,這個相國居然連自己的心腹都還要留一手。

無奈之下,他只好出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下策了,怎知……唉!

落離聞言頷首,加入翻找的行列,突然間她的手在桌沿下摸到一個暗扣。

就是這兒了吧!無暇多想的輕巧一按,牆上的暗格頓時滑了開來。

「文哥哥,在這兒!」她興奮的伸手要拿賬冊,可是賬冊才一抽開,一陣煙霧便飄散在空中。

「閉氣!」南宮修文見狀,立即揚聲提醒,他可以肯定,那股煙霧絕對有毒。

不過他的提醒已經來不及了。

話聲甫落,便見落離那纖細的身軀晃了一晃,原本還活力十足的模樣,現在卻虛軟得站不穩了。

他快步搶上前去,堪堪接住她軟倒的身軀。

「離兒……」他憂心的啞然低喊,一顆心像是被緊緊的揪住了般,幾乎喘不過氣來。

三年前,她滿身鮮血的景象彷佛又在眼前浮現,他終究還是連累了她。

「文哥哥,我沒事。」揚起虛弱的笑容,落離安慰著他,並將手中那本她幾乎已經握不住的賬冊朝他遞去。

「只要有了這本賬冊,南宮家的冤屈就能昭雪了吧?」眼前逐漸漫來一陣窒人的黑,她勉力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視線卻不受控制的逐漸模糊。

「文哥哥……」她痛苦地喘息著,可是卻仍努力地不讓自己被黑暗征服,有些話她一定得說。「你可千萬別自責,也別又像三年前一樣,溜得不見人影,你究竟知不知道等人是很辛苦的。」

她低喃著抱怨,不希望她再睜眼時,又失去他的行蹤。

「嗯!」慌亂中,南宮修文一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低應一聲,小心地將她攔腰橫抱起。

「那就好,你可千萬別忘了喔……」眼皮沈重得像加了鉛塊似的,讓她不論如何努力,都再也睜不開來。

低吼一聲,抱著她的他心中一把熊熊怒火升起。

書房外,嘈雜聲漸增,而他既無畏亦無懼,臉上有著不顧一切的堅定。

「離兒,別怕,文哥哥背著妳,咱們回家。」他輕哄著她,改抱為背。

就像那夜他們在大街上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日那個俏生生的人兒,現下卻像是個少了生氣的布娃娃一般。

手持劍,南宮修文昂然地步出,家盯守衛如潮水般湧來,他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此時的他,滿腦子想的只是要將她安全的帶離這個地方。

可是雙拳怎能敵得了四掌,更何況他背上還背著一個人,漸漸地,他身上的血痕不斷增加,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讓她傷到分毫。

一陣的殺伐之後,南宮修文已是強撐著一口氣,才能勉強站立,心中懊悔更甚。難道他真要害落離命喪在這汙穢的相國府嗎?

他與她,真的只能黃泉路上相持相伴嗎?

不,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呵!

眼前彷佛浮現落離那甜膩的粲笑,他失了血色的唇瓣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往上勾起。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將落離小心翼翼地置於樹下,然後跟著跌坐在她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

「今生結不成夫妻,來世等我……」

「哼,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耳際彷佛響起了修武那豪邁爽朗的聲音,他勉力睜開雙眼,果然見到弟弟的身影。

「護她周全!」

對他這麼交代完後,南宮修文整個人墜入黑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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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該好端端待在家裏的人,如今卻是不省人事,性命垂危地被送了回來。

整個倉家雞飛狗跳了起來,不知請了多少大夫,才勉強的保住落離的一條小命。

好不容易她睜開了眼,誰知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找她的文哥哥。

一句文哥哥,氣得倉勁離七竅生煙。

那個南宮修文是怎樣,活像是個陰魂不散的鬼直纏著離兒。

當初真不該心軟,大費周章以偷天換日之計救了他,反而如今累得離兒又差點兒魂歸離恨天。

這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擁有他們家的離兒啊?

他現在還是個見不得光的欽命要犯,要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寶貝兒去跟著南宮修文過那種躲躲藏藏的生活,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倉勁離鐵青著一張臉,站在妹妹的軟榻之前,下定決心不論強迫或自願,他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出閣。

只是,這回南宮修文在相國府所引起的亂子,就算不會牽連落離,但也已經讓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望著妹妹那蒼白的臉龐,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憶起當年離兒一心尋死的模樣。

實在是太清楚她對南宮修文有多麼的執著,執著到願意以命相隨,而他萬不可能讓舊事重演。

「我嫁!」短短的兩個字鏗鏘有力的響起,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也打斷了倉勁離原本準備的長篇大論。

三兄弟面面相覷,連隨侍一旁的胭兒也驚愕得下巴快要掉下來。

「小姐……」終究是小丫鬟,不如倉家幾兄弟那樣捺得住性子,她喃喃地喚道,其實她更想探手摸摸自家主子的額頭,瞧瞧她到底是神智還不清楚,或是燒壞了腦子。

「我嫁!」環視著眾人,落離再一次地說道,不過還有但書。「可我不嫁杭州城的富家子弟。」

「為什麼?!」向來最疼她的倉潛離開口問。

淡淡地扯出一抹笑,那笑不若以往的燦爛,反而散發著一種沈靜。「杭州城是我的傷心地,不是嗎?」

該有的呼天搶地、尋死覓活並沒有發生,歲月讓落離成長,也讓她更懂得如何去索取她要的。

她很清楚地知道,哭泣和死亡並不能讓她達到她想要的結果。

早已不是那個剛及笄的小丫頭了,要成為他的妻,那是終極目標,如若直接的索討不行,那就迂回前進吧!

這次她決定不再傻傻的等待,若是南宮修文還是打算食言,決定遠走,那麼她會讓他知道她的決心的。

聽到她的回答,除了天真的胭兒之外,每個人的眸中都充滿不信與沈思。

看著她那毫無表情的面容,倉家三兄弟面面相覷,這樣的離兒著實叫他們感到陌生。

「即使咱們的根在杭州城,妳也不願留下嗎?」倉勁離心中頗不是滋味的問。

他們的寶貝妹妹三番兩次為了那個男人想要離他們遠遠的,不論是生離或是死別,都同樣叫人無法接受。

不過就是年少輕狂的情情愛愛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為啥離兒就這般看不開呢?

「永遠帶著對他的眷戀與回憶嗎?杭州城裏的一草一木,都會叫我想起他,若哥哥們執意不讓我們相守,那麼除了離開,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

落離澀然淺笑,那笑中的哀傷讓三兄弟看了都忍不住鼻酸。

心中似有所感,他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的妹妹就要自此遠離了。

「妳……」原本的憂心逐漸被不斷泛起的心疼所掩去,倉潛離心中堅定的信念也忍不住開始動遙

這樣做真的好嗎?瞧著眸露哀傷的落離,他的心頭泛起了這樣的質疑。

「好,咱們不挑杭州城的,京城好嗎?」倉勁離鐵了心要貫徹自己的決定,即使對妹妹同樣也很心疼,但身為一家之主,他不能不顧及倉家上上下下那百來條人命。

「嗯。」嫁誰她都不在乎,可她有一樣要求。「我要親自見一見我那未來的夫婿。」

「這……」這不合乎世俗禮法的要求,難免讓倉勁離遲疑,他在心中暗暗沈吟了半晌,終於還是不忍拒絕她的要求,點頭應允。「可以。」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希望哥哥們答應。」她水汪汪的大眼帶著一抹堅定。

「妳說,只要咱們辦得到的,一定替妳做到。」倉勁離大方承諾。

落離的允婚其實是讓他心疼的,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讓她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但偏生她鍾意的是個欽命要犯,不安份躲著,還有膽在相國府鬧出亂子。

這種男人可以嫁嗎?

「我希望你們傾盡一切之力,替南宮家平反冤屈,讓那個相國自食惡果。」她咬著牙說道。

不說一己之私,她這樣的要求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她深信以這幾年大哥累積的財富和厚植的人脈,這點小小的要求,他一定辦得到。

「這……」急著讓她出嫁,就是不想倉家捲進這淌渾水之中,她這樣的要求和自己的本意大相徑庭,這要求對他而言真的很為難。

遲疑的眼神望向弟弟們,卻見他倆的眸中都有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再想了想,自己對那個相國也是頗多不滿,畢竟要不是他從中作梗興風作浪,南宮修文和落離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大哥,你就當是我還他一份情吧!當年我不敢這麼要求,只敢以命相隨,和文哥哥做對陰間夫妻,那是因為相國的氣焰正盛,我不願連累你們。可是近年來,皇上對他的信任,日復一日的減少,咱們家的實力也一日日的增加,別說是為我報個『老鼠冤』,就當是替老百姓積福,難道也不成嗎?」

她一段話說得情真意切,倉家幾兄弟無不動容。

「大哥,我看,就……依了她吧,也算讓她還了南宮修文那份深情。」落離的心思,倉潛離懂得,忍不住開口幫腔。

「這……」倉勁離腦中思緒兜兜轉轉著,終是敵不過寶貝妹妹眸中的懇求,點頭應允。「好吧!」

「那我就安心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落離疲累地閉上眼。

眾人瞧她累了,正要退出她的閨房,讓她好生休養,沒想到她又開口說道──

「大哥,明兒個讓我去祭祭南宮家那枉死的百來條人命好嗎?」

倉勁離沈沈地望了她一眼,想拒絕卻又不忍,最終只能無言地離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堅持對或不對,保全落離的命,但她的人生卻不快樂,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看來他真的得好好想想了。

三年前,他或許沒能力,但三年後的今天他並不是真的沒能力改變一些事情的,此時的他不論財勢或人脈都不輸那個聖眷日衰、人緣又差的相國,難道真要因為自己一時的不滿,斷送了落離一生的幸福快樂嗎?

這樣真的是為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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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4:53


不一樣了,什麼都不一樣了!

看著斑駁的牆、頹傾的屋舍,落離的心揪疼得緊,往事一幕幕宛若排山倒海般而來。

失憶前的甜蜜,失憶後的逗弄,關於他的一切,她每一樣都謹記在心。

「小哥,讓我自個兒進去瞧瞧好嗎?」

「這……」

出門前,大哥才殷殷交代著讓他好生瞧著落離,這殘垣斷瓦的,也不曉得安不安全,要是出了什麼差池,他怎麼面對大哥啊?

就在他遲疑之時,落離已經邁著款款步伐,步入荒宅的大廳之中。

她這兒摸摸,那兒瞧瞧的,細緻的臉龐上,儘是充滿回憶的眷戀。

轉了一個彎,她步入書房,才一踏進那積滿灰塵的地方,她的唇便向上勾了起來。

這兒是她最常與文哥哥消磨時間的地方,文哥哥最愛在這兒抱著她細細低語,她的手輕拂過滿是灰塵的書籍和幾案。

突然間,她的眸光被一幅畫給吸引了,那畫裏的人兒是她,是他親手為她所繪,可真正吸引她的並不是那幅畫,而是那畫布表面居然如此光潔,恍若時時有人照看似的。

照說,這是一座鬧鬼的荒宅,園子裏荒煙蔓草叢生,架上的書更是被沈厚的灰塵所掩蓋,沒道理那幅掛在牆上的畫,還能常 保如新吧!

她斂眉沈思了一會兒,舉步上前,伸手翻弄著那畫軸,那畫才被她掀起了一角,書房內的一個書架驀地往旁邊滑開。

呵,果然如她所想。

落離喜孜孜地踏入,無畏無懼地經過一條暗長的甬道。

到了走道的盡頭,她伸手就要推開眼前的暗門,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嗓音,當下,她的手停在半空中,靜靜聆聽著,然而越聽她臉上的笑容越僵,越聽她那小小的拳兒就握得越緊……

可惡,她絕對不會讓他就這麼自毀諾言的離去。

縮回了手,落離回身,她心頭可得重新再盤算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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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著細細的初雪,寒風吹拂,幾片雪花夾著寒梅花瓣飄到落離肩頭。

手捧著猶冒熱氣的香茗,她輕啜一口,任那溫熱汁液滑入喉頭。

她的悠閒對應著胭兒的緊張,有如天差地別的對比。

「小姐,妳不緊張嗎?」胭兒不解地問,簡直不敢相信主子的冷靜。

雖然說,她很清楚小姐下嫁文家,心頭有著萬般的不願意,可是怎麼說對方都是小姐要相伴一生的良人,這樣的心平氣和……很奇怪吧!

「有啥好緊張的。」落離勾唇而笑,反問。

「當然有啊,妳不怕未來的姑爺是個麻子,或是缺胳臂、斷手的嗎?」

沒好氣地白了胭兒一眼,這種問題壓根就輪不到她來擔心好嗎?

先別說她那幾個兄長不可能讓她嫁一個有缺陷的人,更何況她早已經知道今天的來人會是誰,心中也已經有了萬全的對策,所以沒什麼好緊張的。

「妳想哥哥們會讓我嫁給這樣的人嗎?」

此時,遠遠一個身形算得上魁梧的男人昂然地在仆傭的引領下走近,吸引了落離的注意力。

從那透著股豪氣的臉龐,落離瞧出幾分那人的影子。

她緩緩的勾唇淺笑,一種獨特的風情盡出,退去原有的孩子心性,近日來的她益發綻放出一種沈靜的美。

「呃,也對。」她真是緊張過了頭,才會說出這種瞎操心的話來。

胭兒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那嬌俏的自責模樣引來落離一陣輕笑。

「小姐,妳的心情很好喔!」

最近小姐的笑容變多了,而且都是那種發自於內心的笑容,讓人欣喜,也讓人覺得奇怪。

小姐不該是夜夜垂淚的嗎?畢竟不能與所愛之人結為連理,對女人可是一件傷心欲絕的事耶!

「怎麼,我不笑,難不成該哭嗎?」落離好笑地挑眉問道。

胭兒手忙腳亂的擺手搖頭,急急的否認著,「不不不,小姐還是笑起來好得多,只是……只是……小姐確定自己不是強顏歡笑?」

「強顏歡笑?!」頗覺玩味的重複著這四個字,她的眸中倏地閃過一抹精光。

她何必強顏歡笑,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輩子除了他之外誰也不嫁。

現在不過是達到這個目的的一個過程罷了。

在她與胭兒這一來一往的對話當中,南宮修武已經在仆傭的帶領下來到她們面前。

「倉姑娘,在下有禮了。」他挺直身軀,抱拳為禮。

「文公子不用客氣,坐下來喝杯茶吧!」瞧著他那張和文哥哥有些相似的臉龐,落離對他親切得宛若對待家人,而不是一個即將成為她的夫婿、她該不熟悉的陌生人。

對於她那落落大方的態度,南宮修武的心中雖覺詫異,可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依言坐下,靜靜審視著她。

她……和大哥口中的她很不同。

他自小就被爹娘送去天山學藝,對於倉家人來說自然算是個陌生人,對於落離的瞭解也多半是在與大哥往返的家書中得知。

在大哥的形容中,她不該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嗎?

怎麼這會在他瞧來,卻覺得她嬌俏的外表下隱然散發著一抹聰慧。

淺笑盈盈地迎視他的注目,落離朝胭兒交代道:「胭兒,去拿些點心來款待文公子。」

「倉姑娘有話想說?」待胭兒身影消逝後,南宮修武開口問,他明白點心不過是支開女婢的藉口而已。

「嗯。」她一頷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好嗎?」

被這麼猛然一問,他為之愕然,望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也只能勉強地吐出一字,「誰?」

「你的大哥,我未來的夫婿,南宮修文。」篤定的語氣、篤定的態度,她讓他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妳……」

「我知道你是誰,文家不過是南宮家的延伸,這點我沒說錯吧?」一點講廢話的意願都沒有,她直接點破。

迎著她晶亮的目光,南宮修武的驚愕逐漸轉化成笑容,而那個笑容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這次只怕連心思細膩的大哥都看走眼了吧,落離這個姑娘家早已脫了稚氣,不再是只懂頑皮的小女孩了。

「嫂子!」他突兀地喚了一聲。

她也沒回避,就這麼大方地接受了他的稱呼。

「如果我猜得沒錯,想必妳會答應這樁婚事,是因為早已明白我的身份而另有盤算對吧?」

南宮修武有一個強烈的直覺,或許從很早以前,她就已回復記憶,只是隱忍不說罷了。

「嗯。」面對他的臆測,她輕輕頷首。

「那……敢問嫂子心中有何盤算?」一種興奮的情緒在他的心底蔓延,想到可以好好地玩玩那個除了面對心上人外,幾乎喪失所有七情六欲的大哥,他就覺得開心。

「嫁給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他的嘴驚愕得圓張,好半天闔不起來。

「不會吧?!」這是什麼見鬼的計策啊?他會來提親只不過是不想讓旁人捷足先登,替大哥占個位子而已。

無論如何他可都沒膽娶嫂為妻,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一朵笑花在唇瓣綻開,落離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當然不是真嫁,可是卻得弄得逼真,她就不相信他真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別嫁,如果真是這樣,她也不會強求,反正她早已打定了主意,除了他,一輩子誰也不嫁,雲遊四海去。

「妳不會是認真的吧?」瞧著她的臉色、眼神,南宮修武的心中頓生不祥,他哀嚎的問道。

「是認真的會有婚禮,但是新郎官不是你。」

呼,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他臉上換上躍躍欲試的神采。「那妳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你大哥知道你即將迎我過門。」

「這樣就行了?」他失望的問。

「對,這樣就行了。」很多事不用做太多,點到即止便知真意。

唉,無趣!還以為會有好玩的呢!

「你別以為這樣很無聊,什麼都不做搞不好更有趣。」沒有漏看他的失落,落離好笑的道。

「怎麼個有趣法?」

「看過你大哥失控嗎?」若是一切都如她所料,也在她的掌握之中,那麼不但南宮家的沈冤得雪,她與他也能相伴一生。

「倒還真的沒有耶!」仔細想想,大哥他真的是一生都冷靜慣了,就連當初被打入天牢時,他也沒有失控。

「那麼我相信,這次你應該可以得償所願。」

應該有機會吧!如若沒有,就代表他們之間緣份真的盡了,果真如此,她也就不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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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一襲與夜色合而為一的黑色勁裝,南宮修文輕悄悄地落地。

站在門前,他那幽深的目光滲上濃濃的思念,他知道只要他一推門,便能見到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可是……見了又有什麼用。

以他現在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就算見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吧!

腦際竄上這抹念頭,他霍然地回身,他今天夜訪倉府並不是為了來見她一面的。

會來到這獨屬於她的小樓前,只是因為他壓抑不住心頭的渴望。

即使隔著門窗,但只要能感受到一點點她的氣息,那就足堪安慰他心頭的思念了。

深吸一口氣,鼻端彷佛竄入那獨屬於她的馨香,南宮修文俊逸的臉上滿足地勾起一抹笑。

正當要離去之時,身後的門扉忽爾吱嘎一聲的被推了開來。

「文哥哥,過門而不入,似乎不是你的作風喔!」語調輕快的調侃其實夾雜著濃濃的失望。

原本,她還以為他或許會進來瞧她一眼的。

聽到那聲文哥哥,他的渾身一震,如果原本他還有所疑慮,這一刻他可以清楚的確定,她已憶起一切。

或許在更早以前,在夜探相國府的那一夜,他就應該發現了,只是他那時一心記掛她的安危,所以沒有多想。

「妳……還好嗎?」甚至不敢回頭瞧她一眼,就怕心頭的牽 掛更深,他只能澀然地問道。

「身上的毒解了,但心上的毒卻無藥可治。」落離幽幽地對著他的背影說。

「傻瓜,哪來的心毒啊?」他含笑而道,心卻是緊緊地揪在一塊的。

「昔日情愛便是心毒。」即使一再告訴自己要勇敢,可是她卻仍不免哽咽。

「那便遺忘吧。」

遺忘?!多麼簡單的兩個字呵,可若真能忘得了,當初她又何必以死相隨。

難道,他能忘?

「你希望我忘?」原本還算平穩的聲調倏地拔高,置於身側的雙手激動的緊握,即便銳利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亦不覺得疼痛。

「我不希望,可是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他不能自私的要求她一輩子跟著他東躲西藏,隱姓埋名的過日子。

而只要南宮家的罪名一日不能沈冤昭雪,那麼他後半生就註定過著這樣的生活。

他也很想緊緊將她擁在懷中,一輩子都不放手,可是這樣自私的行為,他做不到。

「你……甚至不願努力?」心頭泛起一陣寒意,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與他隔門對望,她還天真的奢望,他會為了他們之間的深情摯愛不顧一切。

但她失望了。

心痛著,然而她仍不想放棄,所以她才開了門。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世事總是弄人呵!

「即使我嫁給南宮修武,成為你的弟媳,你我一輩子都得面面相對,這樣的結果你也心甘情願承受?」

「妳……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他受折磨無所謂,但見不得她受委屈。

「在三年前,在你身穿紅蟒袍站在我身旁時,我就已經認定你是我的夫婿、我的天,後來雖然世事弄人,可我心志依然不變,我們不能朝夕相伴也無所謂,能成為你的家人,可以時時見你一面,也是好的。」

她說完,一陣窒人的寂靜驀地籠罩在兩人之間,良久良久之後,一聲輕歎才打破這股寂靜。

「我想或許修武能給妳妳想要的生活也不一定。」他太明顯了,在官場上闖蕩過,認得他的人不少。

至於打小就在天山學藝的修武,沒幾人知曉他原本身份、來歷,而且他相信修武是條漢子,不論為何原因而娶,一旦娶了落離,便會給她最好的生活,衣食無虞,安全無慮。

聽著他的話,落離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他竟然……

纖細的身子倒退了數步,直到倚著了門扉,勉力支撐著。

「妳保重,我走了。」南宮修文的身影跟著快速的消失在她的眼簾之中。

從頭到尾,他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瞧上她一眼,他……真的絕情斷愛了嗎?

淚潸然滑落,她真的不相信這會是他們之間的結果,她要賭到最後,否則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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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小院落,憑著舊時的記憶,南宮修文來到一片黑暗的書房,推開了門,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安置桌上,便轉身準備離去。

最近倉家也不知道為什麼,總在暗中出手相助。

朝庭中也有裏應外合之人,他仔細思考過後,覺得不如由倉家來交出這本賬冊更為妥當。

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不論結果如何,從此飄然遠走、浪跡天涯應該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誰知他的手才觸到門扉,身後便響起一記沈沈的嗓音──

「你就這樣走了嗎?」

隱身黑暗的人影忽爾現身,南宮修文的手停住不動,沒有回頭。

「你知道我要來?」被發現行蹤,他沒有驚慌,靜靜地反問道。

「可以猜得出來,你若聰明,便應該這麼做。」

「你還是一如以往的料事如神。」推開門,留下這句話後他準備離開。

「就這麼走了,不會捨不得?」雖然因為他帶給落離種種磨難,倉勁離很難心平氣和的對待他,可是念及往日情誼,什麼不滿都稍後再說吧。

「捨不得也得舍。」

「即便,她即將嫁的是你的親弟弟。」

「你……」南宮修文倒抽一口氣,倏地回身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知道一切,卻還任著落離胡來?

「剛剛才弄清所有來龍去脈的。」倉勁離好心的給了他一個答案。

南宮修文那寧願捨棄,也不願拖累落離的做法搏得了他的好感,讓他重新審視這對有情人的未來。

「既然知道,你不阻止?」

南宮修文歎了口氣,他想過不管他的小離兒嫁給誰,只要那男人能給她幸福,他都可以接受,畢竟此去或許永世不再相見。

可若是她嫁給修武,要和她從此斷了音訊、要他斷了心中奢念,便是難上加難。所以答案是是的,他是不願這件事成真。

「以離兒的性子,要阻止難吧!」

從知道真相後,倉勁離才愕然發現,離兒已經不是可以任由他們操弄的小娃娃,他知道自己應該學習放手了。

成親這事,或許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這個做兄長的,難道真的打算任由落離瞎搞嗎?

一股不知打哪來的火氣沖上心田,南宮修文隱忍不住地對著他吼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她的決定其實是在埋葬自己的幸福,她並不愛修武啊!」

「愛與不愛不是我能干涉的,若是落離堅持要嫁,我也只能送她出閣。」

含著不可思議的眸光直勾勾地瞪著他,南宮修文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被弄胡塗了,怎麼他有一種感覺,覺得倉勁離好像有意撮合他與落離。

但……這是不可能的吧!

當初逼他立誓不再糾纏落離的人是他,沒道理現下他會改變心意,尤其是不久前他又害離兒身陷險境。

「反正關於你和落離的事,我話到此,至於南宮家的沈冤,我會替你想辦法,只是南宮修文這個名字怕是永遠不能再出現在這世上了。」

當年的偷天換日可是欺君之罪,縱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讓南宮修文再大剌剌地活過來。

不過那也很好解決,改名換姓、他鄉生活就成了嘛!

以前,或許是他們都想得太複雜了,才會讓落離傷心難過了這麼久,其實落離這陣子的行為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們──

只要有心,什麼都辦得到。

「你……」腦子裏一片紊亂,向來辯才無礙的南宮修文頓時成了個道道地地的啞巴。

張著嘴,好半晌吐不出一句話來,這時,倉勁離又開口了──

「對了,南宮家那鬧『鬼』的荒宅我已經買下來,正在大興土木改成別館,若是將來有空,你不妨回來小祝」

呃……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整件事好像都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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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7-13 04:35:55

尾聲

一個人看山、看水,逍逍遙遙!

一個人看山、看水,無牽無掛!

都是騙人的……

雖然逍遙沒有牽 掛,可是做啥都無趣呵。

好想、好想回家去瞧瞧大哥、二哥,小哥,還有他。

落離無精打采的走在人群之中,心中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打道回府了,至少有家人陪伴比較不寂寞!

低著頭數著自己的步伐,她心中正在回不回去的決定之中飄移擺蕩。

突然間,一堵肉牆擋在她的身前,她直覺地向左閃,偏生那堵肉牆也跟著左移。

她又往右閃,那堵肉牆也跟著往右。

厚,現在是怎樣?嫌她還不夠煩就是了,既然有人自己送上門來找罵挨,那她還客氣什麼?

早就心煩意亂的落離哪里還有什麼耐性,頭抬起來就想罵人。

可是當眼簾之中映入眼前這個農夫裝扮的人時,所有的話都在舌尖停住,完全無法出口。

「你……」

「我來找妳種田去。」

「你……」

「咱們種一畦田,養幾隻雞……」頭戴著笠帽,遮住大半張俊挺的臉孔,南宮修文眉眼含笑,搶在她一開口便先一步地說道。

這些都是她繡在琉璃布上的圖樣,也是這幅景象才讓他真切的瞭解到,她要的是什麼。

「啊,不如再生幾個小娃娃來玩玩吧!」

淚霧倏地襲上她那水靈靈的大眼兒,落離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來。

「來不來?」雙臂橫張,他大方地獻出那向來獨屬於她的胸膛。

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以為他不懂的,沒想到他真的懂了。

她撲身向前,沖入他的懷中。

一邊感受著他身上漫來的暖意,一邊還不忘將自己臉上的淚涕全都住他身上抹去。

是小小的報復吧,誰叫他讓她等了那麼久。

「對不起!」南宮修文緊緊的擁著她,他不說愛,只說抱歉,因為早在孩提懵懂時代,他們的愛就已經彼此交纏。

「沒……沒關係。」落離哽咽的回道,一抹粲笑透著淚光綻出。

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她知道她的天還是她的天,這樣一切已經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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