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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快受不了賀雯瑄這女人了!
他那嚴格的姑姑說什麼看不慣他這超級敗家子,
為了改變他的揮霍習性,找她來當他的「人生導師」,
給他進行什麼「貧民生活改造計畫」!
先是沒收他的存折、皮夾,又剪光他的信用卡,
還逼他從自家的豪華別墅搬去跟她同住,
而且這是什麼住處──一張床墊、一個塑膠衣櫥,
還有用紙箱DIY的置物櫃?!Oh God∼∼
連他家的更衣室都比她的小屋好上一萬倍!
最誇張的是她這個人!吻她一次要付賠償金十萬元,
還恫嚇說如果強迫她「陪睡」就立刻把他斷手斷腳!
拜託,她又凶又狠,精、氣、神十足,活像株仙人掌,
誰敢招惹她啊!他只想趕快脫離這水深火熱的貧民生活,
以及這個貧窮鬼上身的女人──
第一章
情人節,讓多少少年們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日子啊……
尤其是在這所由日籍校長掌理,分設了高中部與國中部的私立貴族學校,因為學生幾乎全部選擇直升,所以就算是國三的學生,依舊是戀愛擺第一、社團擺第二、學業則擺到天涯海角去了。
所以,一到了情人節,學校裡簡直像日本漫畫裡才有的情節,情書滿天撒、巧克力漫天飛,每個僻靜角落都找得到女孩正吞吞吐吐地跟暗戀的男孩告白。
身為蟬聯國中部與高中部的第一「花美男」,伍安森一早來到學校,抽屜便已被巧克力和情書擠爆了。
當然,連接受告白他也得趕場,每節下課都得趕去不同地方聽那些愛慕他的女孩們的真情告白。
然後,他一定會露出感動的神情,用憂鬱又迷人的眸光牽起每一雙柔嫩小手,回答一樣的答案——
「謝謝妳那麼喜歡我,但我們還是先當朋友好嗎?我會努力成為與妳更匹配的男人,到了高三畢業那天,如果妳還願意跟我交往,到時我會告訴妳答案……」
籃球校隊專屬的更衣室裡,和安森同年的後衛小泉,正搞笑地模仿著安森哄女孩時所向披靡的招牌動作,其它球隊夥伴全被逗得哈哈大笑。
「拜託,我的動作才沒那麼噁心,聲音也比你好聽又誠懇多了!」
安森邊說邊脫下球衣,眉宇間淨是得意神色。
雖然才國三,但安森一百七十七公分的身高,在同儕中已算佼佼者,喜歡運動的他也不需上健身房刻意訓練,就有著結實健美、令人稱羨的肌肉線條,加上他天生的小麥膚色,完全是陽光男孩的代表。
身材已經無懈可擊了,上天還賞了他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
明明沒有任何外國血統,卻有神似西方人的深刻五官,連眼珠顏色都比一般人淡了些,彷彿是陳年醇酒般帶著淡淡金黃的瞳眸,總是在凝視的瞬間就讓女孩們醉入他的魅力之中。
要說這個伍安森是造物主精雕細琢出來的寵兒,絕對沒人會有異議。
「呿,誠懇個屁!」小泉拍拍屁股。「我放屁都比你說的話誠懇一百倍!」
其它人也跟著起哄。「沒錯,喜歡你的那些女生眼睛根本就是裝飾用的,完全看不見,連耳朵也是聾的,不然怎麼明明看到你每天都跟不同的女生約會,還會信你那種﹃好朋友﹄的謊話,以為她們還是人人有機會跟你一對一交往咧!」
「是有機會啊。」安森神氣地揚揚眉。「女大十八變,搞不好這些醜小鴨長大會有一、兩隻變天鵝,所以我現在當然是﹃寧可錯殺一百,不能錯放一個﹄,讓她們全都抱著希望,以後我才好從中挑選嘛!」
「你一個人霸佔著整座森林不放,那我們哩?」
坐在椅上整理背包的小泉,心中淌淚地望著靜靜躺在自己掌中的唯一一個人情巧克力,忍不住又嘀咕起來。
「你看,你每年收到的巧克力多得都能擺攤賣了,我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實在是太沒天理啦∼∼」
「幹麼說得那麼可憐。」
安森把快撐破背包的滿滿一袋巧克力和各式禮物,豪爽地擺在小泉膝上。
「喏,隨便你挑,喜歡的就拿去嘍!」
「呿!我又不是喜歡吃巧克力,我想要的是有正妹向我告白、送上親手做的禮物——」
「那我愛莫能助了。」安森兩手一攤,同情地望著綠豆眼、蒜頭鼻還滿臉青春痘的小泉。「你先去換張臉再說吧!」
「可惡的傢伙∼∼把你的臉給我吧!」
「扯我的臉幹麼啦!你重新投胎算了……」
一群男孩子為了情人節巧克力誰多誰寡的事,在更衣室裡笑鬧了好一陣,直到要鎖門的副隊長來趕人,大夥兒才一哄而散,而天色也已黑了。
「真是的,到底是誰說情人節一定要送巧克力的?為什麼不送牛肉乾還是魷魚絲呢……」
今天上學時,腳踏車半路壞掉送修,現在他必須繞遠路回店裡拿車,偏偏天空又開始下起雨來,安森手上拎的那袋讓無數男孩羨慕不已的「戰利品」,此時此刻成了他眼中最大的累贅。
他討厭甜食,尤其是巧克力。
收下是為了讓女孩們開心,維持他溫柔多情的假象,要不是擔心丟在學校會被發現,他早就扔光光了。
其實國中三年下來,情人節巧克力他收歸收,卻一個也沒吃過。那些充滿少女愛意的巧克力,下場是連看都沒看就被他扔進了家裡的垃圾桶。
嘀咕歸嘀咕,為了早點取車回家,安森還是拎著沉重的禮物,朝著同學告訴他的快捷方式走。
走著走著,他突然發現前頭有一間看來恐怕有五、六十年屋齡的破舊矮房。
屋裡沒透出任何燈光,兩扇開闔型的舊氣窗少了一扇,另一扇看來也搖搖欲墜。
由牆面一路攀爬上屋瓦的籐蔓植物迎風擺動著,陰森森地矗立在黑夜之中的老屋,彷彿有股鬼魅之氣,教人不寒而慄。
「嘖,看起來還真像是鬼屋。」
說完正想加快腳步走過的他,忽然靈光一閃——
對喔,把巧克力扔進這間屋裡,絕對不會有人發現,他也能落得輕鬆了!
帥氣的容顏浮上一抹淘氣的笑,他立刻把袋子綁好,對準氣窗用力投了過去——
「啊∼∼」
沒想到真的一擲中的,安森正得意地想誇讚自己,屋裡卻突然發出一個淒厲無比的女聲——
「哇——有鬼啊!」
認定那是鬼叫的安森嚇得連雨傘掉了都來不及撿回,蒼白著臉,以簡直能破奧運短跑紀錄的神速狂奔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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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
賀雯瑄想都沒想到天降橫禍,待在屋裡也會被窗外飛來的重物擊中,當場把她給打趴在地,痛得她齜牙咧嘴、唉叫連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姊姊,妳沒事吧」賀悅琪嚇得哭喪著臉。「姊姊,妳不要死啊……」
在一片漆黑的屋內,悅琪剛發現有東西被拋進窗裡,緊接著就聽見姊姊的慘叫聲,簡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兩姊妹一個十三歲、一個十歲,母親早逝,幾個月前父親又因病去世,加上沒什麼近親可收養她們姊妹,兩人就這麼被分別送走,等著社工找到合適的家庭領養。
但姊妹情深的兩人實在不願分開,雯瑄便偷偷找到妹妹,一起躲來這個她發現的「秘密基地」。
沒想到,躲了兩天把食物吃完了,兩個人肚子餓得發慌,還遇上大雷雨,屋子裡到處都在漏水,連冷風也不斷從所有門窗縫隙灌進來,那聲音就像是恐怖片裡的鬼哭神嚎般嚇人。
姊妹倆已經又冷又餓又快嚇破膽,雯瑄竟然還倒霉地被重物砸中,簡直是衰到了極點。
「呵、呵,我沒事啦!」
看見趕來身邊的妹妹淚眼汪汪的模樣,雯瑄只好強忍著痛,擠出笑容安慰她。
「妳放心,我從小身體好,這點小事算什麼,已經不痛啦!」
「真的嗎?」悅琪水汪汪的大眼仍舊佈滿擔憂,夾著濃濃哭腔說:「姊姊,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妳一定、一定不可以丟下我先死喔!」
「嗯,我一定不會丟下妳一個人的。」雯瑄像個小大人,抱著妹妹不斷安慰。「乖,別哭嘍!我不過是被人家亂丟的垃圾打中,痛一下就沒事了,不會死——」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安靜下來,悅琪立刻抬頭好奇地望著她。
「姊?」
「悅琪,妳有沒有聞到什麼香香的味道?」
雯瑄瞇著眼,皺著鼻子四處嗅聞,悅琪見狀也有樣學樣。
「嗯,有喔!」悅琪貪婪地邊聞邊說。「好像是……巧克力的味道耶!」
「沒錯,而且味道是從——」
餓昏了頭的兩姊妹就像是訓練有素的獵犬,同時往塑料袋裡散落出的那些東西望去,然後再回頭對望一眼,有默契地一起爬過去,一人撿起一個包裝盒拆開來看——
「姊,真的是巧克力耶!」悅琪興奮地捧著盒裡已經變形的巧克力給雯瑄看。「我們有東西吃了!」
「等等,我先吃一小口看看有沒有問題。」
雯瑄把巧克力拿到窗前,藉著稀微光線檢查沒發霉、也沒長蟲,咬了一口含在嘴裡也沒怪味,這才放心讓妹妹吃。
「奇怪了,為什麼有人會把這麼多的巧克力丟進來?」雯瑄拆著一個個看來原本包裝精美的禮盒,心裡滿滿的問號。「看起來都是好的啊,為什麼要丟進這種空屋子裡?」
「我知道喔!」悅琪天真地望著窗口說:「一定是老天爺可憐我們沒東西吃,又看我們很乖,所以丟給我們吃的。」
「老天爺?」雯瑄狐疑地望著窗口想了一會兒,突然興奮地說:「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電視上演的那種劫富濟貧的義賊,他發現我們兩個在屋裡,所以仗義相助,丟吃的給我們啦!」
「義賊?」悅琪歪著頭,單純地問:「那他為什麼不丟熱熱的便當給我們吃?我想吃飯耶!」
「笨喔!他有什麼就丟什麼嘍!」雯瑄天馬行空地猜測起來。「他肯定是剛剛搶了一間為富不仁的巧克力店,所以就給我們巧克力嘍。」
「有道理耶!」悅琪崇拜地望著姊姊。「姊姊最聰明了。」
雯瑄得意得很。「當然嘍!不然姊姊做假的啊?」
「對了,爸爸說,拿人家的禮物要道謝說。」
悅琪說著便朝氣窗的方向恭敬跪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仰頭說:「義賊叔叔,謝謝你送我們巧克力。還有——其實我最喜歡吃的是飯團,姊姊喜歡吃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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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安森俊逸的容顏依舊,甚至還更添幾分,個頭也比國中時足足高了十公分,在路上隨便晃晃就有什麼星探、模特兒經紀公司的上前遞名片,迷倒在他足下的女孩們更是多不勝數。
不過,不同於一般時下的年輕人,他對演藝圈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當個尋常老百姓,愛周旋在多少女孩之間全憑本事,想怎麼玩都可以;當了公眾人物,就會有狗仔隊監視他,連吃頓飯都不得安寧,幹麼自找麻煩?
何況,他們伍家這幾年更加飛黃騰達,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連鎖超商,年營業額有幾千萬,雖然不是什麼巨富,不過也夠他這個唯一繼承人吃喝玩樂都不愁。
錢多雖然好,但要他努力工作去賺來就免談;當個萬人迷戀的明星不賴,但要他犧牲自由和隱私,那是想都別想。
所以,從小被家人們捧在手心裡呵護長大的他,繼續奉行著他的享樂主義,也依然從容周旋於無數仰慕者之間。
就連今天,他也是一放學就騎腳踏車載著校花,得意洋洋地在眾多又妒又羨的眼光目送下離校。
「學長,麻煩你陪我去買東西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你明天沒事的話,我請你看電影吧!」
一聽見後座的校花嗲聲嗲氣地向他提出約會,安森唇角立刻勾起一抹早在他意料之中的笑容。
呵,蟬聯「全校第一花美男」的王座,他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只要被他這雙放電的眼盯住的獵物,從來沒有一個不會對他動心的,就算對手是全校第一美女,還不是不出三天就讓他手到擒來。
「好啊!」他瀟灑地回眸一笑。「不過,當然是由我請客才——」
「哎喲!」
安森說到一半,忽然不曉得撞上了什麼,連忙緊急煞車、穩住車子,才看清車前倒了一個穿著高校制服的年輕女孩。
「學長,你撞到人了!」
校花白著臉跳下車,一副很想落跑、撇清關係,卻又猶豫不決的模樣。
廢話!
安森在心裡咕噥一聲。不用她大驚小怪地叫,他也有眼會自己看啊!
「小姐,妳沒事吧?」
「沒事?換你被冒失鬼騎車撞看看——」
雯瑄剛從巷口走出來,就被一輛突然冒出來的腳踏車撞倒在地,痛得她齜牙咧嘴。
氣急敗壞的她正想斥責冒失的肇事者,可一看見對方宛如偶像明星的出眾外貌時不禁怔忡了下。
好帥的男孩子……
雯瑄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只那個男孩子,連他載著的女孩都長得沈魚落雁、閉月羞花,兩人身上穿著這附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貴族學校制服,活脫脫像是從少女漫畫中走出的男女主角。
該不會——是在拍電影吧?
深怕正有攝影機拍到她的糗樣,雯瑄一下子忘了痛,連忙環顧四周。
「我看妳應該沒事吧?那我們走嘍。」
安森看她好像沒什麼大礙,倒是東張西望的反應怪怪的,只覺得該閃遠點比較安全。
「喂!」
確定了附近根本沒有攝影機,又看他離她遠遠的,連聲對不起都沒有就想走人,雯瑄氣得叫住他,忍痛站起身。
「什麼沒事,你沒看見我剛剛痛得都站不起來嗎?」
安森從頭到腳打量她——長相平凡、打扮寒酸,現在氣鼓鼓的模樣更像只青蛙,一點也不可愛。
如果是個漂亮又溫柔的女孩子,或許他還會憐香惜玉地叫輛出租車抱她上車,送她去醫院檢查。
可是,眼前這個凶巴巴的女孩看來精氣十足,活像是一株仙人掌,完全是他不想招惹的典型,更不想浪費時間跟她糾纏下去。
「妳現在不是站起來了嗎?」他露出所向披靡的迷人笑容,敷衍地說:「我有急事,就先走嘍!」
急事?
他不提她也差點忘了,打工的錢明天才能領到,錢包裡只剩十塊錢的她,在被他撞上之前,正趕著去超市熟食區搶購今天特賣一盒一元的炒麵,那是她們姊妹的晚餐,再遲就來不及了!
慘了!現在她腳受傷,不能用跑的,要怎麼趕得上——
「等等!」
雯瑄忍著腳痛,在校花上車前,先她一步跳上腳踏車後座。
「妳幹麼?」安森完全搞不懂她莫名其妙的行動。
「你撞傷了我,不用負責嗎?」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正在趕路,既然你有車,那就送我一程,當作是賠罪吧!」
「學長……」
安森還來不及回答,校花就輕扯著他的衣服,撒嬌地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他。
「小姐,我沒有辦法載妳喔!」安森當然也不想從校花載到「仙人掌」。「妳趕路就去搭出租車嘛!妳這樣強人所難實在很沒道理,所以請妳下車—— 」
「要講道理嗎?先生,從你撞到我到現在,好像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吧?而且你現在的表現可以算是想﹃肇事逃逸﹄喔!」
道歉?
他伍安森從沒在女孩子面前低頭過,要他在校花面前跟這個「仙人掌」低頭認錯,那實在太殺他男子漢威風了,想都別想!
他有些煩躁地說:「拜託,被腳踏車撞又死不了人——」
「好吧!」雯瑄看了眼表,沒時間跟他耗了。「如果你不答應這個﹃和解﹄條件,那就跟我上警察局吧!」
「什麼」安森無法置信地瞪大眼。「喂,妳開玩笑的吧?」
「我現在可沒時間跟你開玩笑。」如果腳沒受傷,她才懶得理這個沒禮貌的傢伙呢!「我現在十萬火急,你三秒內決定,不然就去警局慢慢耗吧!一秒、兩秒、三——」
安森不想賭她會不會把小事鬧大,就算老爸再疼他,如果發現他蹺掉日語補習班的課和美眉閒晃,還撞傷人被揪進了警察局,肯定不死也被剝層皮。
「好啦、好啦!」
他不情不願地答應,再回頭握住校花的手,擺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情聖模樣。
「對不起了,今天沒辦法陪妳,明天我再跟妳去買東西、看電影,一整天的時間都給妳。」
校花迷戀地望著他的英俊臉龐。「嗯,說定了喔!」
「嗯,明天——」
「你們有什麼話拜託留著明天說吧!」雯瑄都快急死了,不耐地拍了拍安森的背。「快點走,害我趕不及你就完了!」
「知道了啦!」
安森在校花的目送下,百般無奈地踩著腳踏車,依著她的指示前進。
「妳到底是趕著去哪裡?」對她十分焦急的模樣,他有些好奇,趁著等紅燈的空檔回頭問她:「妳家有人送醫急救,趕著去醫院嗎?」
「呸、呸、呸,你少烏鴉嘴了!」
她真是沒見過那麼白目的人,虧他還長得那麼好看,真是光長個頭、不長腦袋!
「反正是很重要的事,你就不用問了。」
安森聳聳肩,無所謂地繼續載著她往目的地去,但是到達的地方竟然是一間大型超市。
「完蛋了—— 」
雯瑄下車的同時,超市裡的工作人員也正好拿著「每日一物已全數售完」的立牌出來,讓忍著痛一路趕來的她當場無力地垂下雙肩。
停好車,安森拎著書包、背著體育課用的網球袋,跟著她來到立牌前,懷疑地盯著她奇怪的表情。
「喂,妳破壞我的約會,讓我辛辛苦苦地爬坡載妳來這裡,該不會就只是為了買什麼每日一物吧?」
雯瑄點點頭,心情沮喪到極點。
當年和妹妹偷偷離開寄養家庭沒幾天就被找到,兩人硬生生地又被分開。她知道沒錢就沒辦法和妹妹一起生活,從此開始趁著每年寒、暑假,到處去找願意僱用她這種童工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存下幾萬塊。
考上高中後,她立刻去租了間破舊的小套房,把妹妹接來一起住。每天早起送報,晚上還去清潔公司打工三個小時,賺的錢才能勉強支付姊妹倆生活和學業的一切開銷。
但是,上個禮拜妹妹突然因腸胃炎送醫急診,幾千塊的醫藥費用耗光了她們原本能撐到她發薪日的生活費,她打工的地方又規定不能預支薪水,現在她身上只剩十塊錢,而妹妹還餓著肚子在家裡期待著她帶回香噴噴的炒麵說……
「這就是妳所謂十萬火急的大事?」完全不瞭解雯瑄的苦處,安森又好氣又好笑地指著牌子說:「小姐,妳是外星人,沒吃過我們地球上的炒麵是不是?」
「你還好意思取笑我」她氣惱地橫他一眼。「要不是你不看路撞到我,我就不會來不及了,真是倒霉!」
「倒霉的是我吧?遇上妳這種無理取鬧、故意找麻煩的人。」他真是那麼想。
「我什麼時候故意找你麻煩了?」本來想離開,就此作罷的她,聽了他的話,不由得一肚子無名火。「又不是我故意跑去讓你撞的!」
「對喔,妳沒說我還沒想到這一點……」
他開始懷疑地打量她。畢竟女孩子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使出各種花招,這種狀況他是屢見不鮮呢!
「喂,那時候我剛好沒看清楚,妳該不會是偷偷暗戀我,故意乘機跑出來讓我撞,設計我拋下別的女孩子來載妳吧?真是這樣,心機也未免太深——」
「我看你這個自戀狂腦袋才有問題呢!」
安森的話可是深深刺傷了少女的純潔心靈,快被氣死的雯瑄立刻改變主意,不想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你眼睛沒瞎,應該有看見我膝蓋上的傷吧?」
她沒好氣地指著自己為了趕來買東西,忍痛沒處理的傷口。
「我也不奢望你道歉了,不過醫藥費由你負責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給我兩百塊。」
雯瑄朝他伸出手,心裡盤算著拿到錢就去買瓶優碘隨便處理一下傷口,再幫大病初癒的妹妹買個豐盛一點的便當,剩下的錢買條吐司當明天她們姊妹的早、午餐,至於今晚,她多喝些水就能撐過了……
「不要。」
對女孩一向慷慨的安森,偏偏不想讓她予取予求。他錢多、高興給是一回事,被人討債似地要錢,那又是另一回事。
「說好和解的條件就是載妳到目的地而已。」他也跟她槓上了。「來這裡一路都是上坡,妳又那麼重,害我踩得都快斷氣,被妳浪費的時間和體力早就超過兩百塊了!」
雯瑄又羞又氣地紅了臉。「我才四十二公斤而已,哪裡重了你剛剛載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明明就比我重。」
「隨便妳怎麼說,我要走了。」
「啊——」
安森才轉過身,耳旁便傳來雯瑄高八度的尖叫,他不解地回頭看,原來自己轉身時不小心讓網球袋勾起她的短裙。
不只一雙穠纖合度的雪白玉腿在他面前展露無遺,他還看見了她的碎花小內褲,害他心跳一下子狂飆破百。
「色狼!你是不是故意的」
雯瑄連忙按著飛揚的裙襬,又羞又氣地罵他一句。
「喂,妳少胡說喔!我要故意才不會找妳這種發育不良的小女生!還穿那種歐巴桑才會穿的碎花內褲,害我視力嚴重受損——唉,今晚我一定會作惡夢!」
「你——」
安森得了便宜還賣乖,硬是不屑地加以反擊,雯瑄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到外層空間。
但她轉念一想,踢他,她的腳也會痛,太不划算了。
何況,這個只有長相還可以的傢伙,看起來就是有錢人家沒吃過苦的公子哥,萬一他反過來告她傷害,還要求賠償,沒錢請律師的她,不就只能乖乖挨告?
可是……就這麼放過這個帶來一連串衰運還死不認錯的傢伙,她實在很不甘心——
「好,撞傷我的事,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不過你﹃非禮﹄我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除非——」雯瑄想到了合理又不吃虧的方法。「你付我三百塊的﹃心靈受創費﹄,那我就勉強原諒你一次。」
安森真是沒見過這麼視錢如命的女生,更令他感冒的是,她似乎完全無視於他的魅力,這對從小到大備受異性仰慕,第一次被女生賞白眼、罵「色狼」的他,可是奇恥大辱!
他揮開雯瑄理所當然地朝他伸出的右手。「什麼非禮?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了,那麼死要錢妳幹麼不去搶劫算了?錢我多得是,但我偏不給,妳又能怎樣?」
「不給?那我就當街喊非禮!」
雯瑄也料到他沒那麼容易妥協,便故意捏捏喉嚨、清清嗓,接著張大嘴——
「我給!」安森伸手摀住她的嘴,真是敗給她了。「算我倒霉,給妳就是了。」
給她三張百元鈔的同時,安森的腦子裡也閃過一個歪主意。
「喏,這是五百塊。」他把紙鈔夾在兩指間,唇邊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我看妳好像很缺錢,如果妳親我一下,這錢就給妳,怎樣?」
安森在心裡盤算著,在「死要錢」的她付諸行動時,也就是換他喊非禮,反將她一軍的時候了。
「好啊!」雯瑄當真收下那五百塊,還對他笑了。「不過這是我的初吻,我會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先閉上眼嗎?」
沒想到她答應得那麼乾脆,真的上 ,安森竊笑在心,也就按照她要求地閉上眼——
「哎喲!」
就在他閉上眼的同時,雯瑄立刻一拳打上他的臉,一腳往他胯下狠狠踢下去,痛得他又叫又跳。
「哼,有錢就了不起嗎?死變態!」
雯瑄氣呼呼地把五百塊丟向他,罵完立刻逃之夭夭,留下安森在路人的指指點點下,狼狽地捂著流鼻血的臉,發誓要記牢那張臉,再遇見她一定要以牙還牙!
第二章
五年後
充滿南洋風的六星級汽車旅館內,安森和交往不到半個月的空姐女友一進屋,立刻飢渴地剝除對方身上的衣物,一路從臥室交戰到檜木浴池,再回到罩著紗縵的大床上,兩具火熱的軀體始終沒分開過,狂野的需索幾乎快將床給震垮……
「別走,留下來陪我。」
完全釋放自己體內的騷動後,安森滿足地想起身著衣,床上赤裸的女友卻緊緊抱住他,親暱地咬著他的耳垂,試圖挽留他。
「寶貝,我也想呀!」
安森拉開女友環在自己胸前的纖細小手,轉身又來個暖玉溫香抱滿懷。
「那就別走嘛……」
他拉住她在他身上遊走的不安分小手,湊到嘴邊親了一下。
「可惜待會兒公司有個重要會議要開,沒有我,誰來主持大局呢?」
「可是人家晚上就要飛美國,這一去又要好幾天才見得到面,我捨不得跟你分開……」
唉,太黏人了!
他耳裡聽著女友的嚶嚶細語,心裡卻有些不耐。死纏爛打又黏人的女人一向不是他的菜。
「聽話,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待會兒開車回去的時候要小心喔!」
他賞了空姐女友一個火辣的熱吻後,立刻穿好衣服先行離開。車子開出汽車旅館的同時,他也把對方從女友名單上剔除了。
「鈴∼∼」
才剛開機,來電鈴聲就響個不停。安森戴上藍芽耳機接聽,來電的是上回看牙醫時搭訕的可愛小護士,兩人一路聊到公司停車場的同時,也談定了晚餐之約。
「啊,生命真是美好啊∼∼」
一結束通話,安森伸個懶腰,心滿意足地嚷了一句。
有一副英挺出眾的外貌,又擅於甜言蜜語,讓他從小到大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把妹所向披靡,獵艷從沒失敗過。
就算他天性散漫,沒什麼企圖心,但是身為大型連鎖超市的唯一繼承人,他含著金湯匙,剛拿到碩士學位就在自家公司掛著業務經理的頭銜支領高薪,金錢對他來說根本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完全不用操心,生活過得優渥又舒適。
人長得帥,又有顆聰明的腦袋,書隨便讀讀就拿到個企管碩士,隨便發個電就有美人暈頭轉向地投入他懷中,這樣的他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不順心的,那就是有個從國外深造回來,便突然對他嚴加管教的姑姑了。
安森才剛想到姑姑,手機便邪門地收到助理發給他的簡訊。讀完姑姑要「召見」他的簡訊,他的頭皮立刻發麻,不敢耽擱,快步上樓報到。
「嗨,姑姑,我來啦!」
來到總經理室門前,安森沒敲門便推門而入,嘻皮笑臉地打招呼。
「不是說了,在公司裡要叫我總經理嗎?」伍玥看著這個令人頭疼的侄子。「大少爺,都快十二點了你才來上班?我看你乾脆吃完下午茶再來好了。」
「可以嗎?那下午見嘍!」
「伍、安、森!」
聽見身後傳來的怒吼,已經握著門把準備落跑的他,很認命地歎了聲,乖乖地走回辦公桌前。
「姑——呃,總經理大人。」他露出一臉無奈。「我是遲到了,下次我會改進,請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回吧!」
只大他十歲的伍玥,聽著他求饒,一邊按著發疼的太陽穴,實在不曉得該拿這個被寵壞的小無賴如何是好。
小時候雙親離異,大哥跟著父親,她跟著母親,雙方往來並不算密切,她跟安森這個小侄子自然也不親。
直到幾年前母親因病去世,原本在高中任教的她辭職赴英國進修兩年,回國後接受大哥的請求接下總經理的位置,也搬進了伍家,才發現從前印象中可愛又討人喜歡的小侄子,竟然是個表裡不一的超級敗家子。
「好,遲到的事擺一邊,我們先來談談你申請的這些交際費吧!」
伍玥耐住性子,把好幾張訂著發票的請款單,一一攤在他面前。
「請問,這個LV的發票你是買了什麼?什麼樣的貴客要你送上六萬多的精品來交際?供應我們超商蘋果還是地瓜的?」
她問完,又指著另一張發票,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
「還有,這張薇風精品旅館總統套房的帳單又是怎麼一回事?談生意談到要跟客戶一起過夜,我們公司應該快倒了吧?竟然慘到要我們伍大少跑業務跑到去陪睡?」
「嘿、嘿……」他總算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姑姑,沒想到你講話滿風趣的嘛!」
「風趣?呵,是啊,瘋子的『瘋』,快去世的『去』!」伍玥忍不住起身,一把揪住他的領帶。「虧你還好意思把這種發票拿去給會計,藉著談生意之名行把妹之實,還理所當然地把開銷記公帳,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你是存心想氣死我的吧?!」
「呵,姑姑,是您想太多了啦!」
他乾笑一聲,忙著解釋,可不想被她氣得一把勒死。
「這幾年爸忙著大陸展店的事,一年難得在台灣停留幾天,媽又在美國坐移民監,家裡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我一直對你又敬又愛,怎麼可能會想氣死您呢!」
「哼,別拿你在外頭哄女孩子的那套來應付我。」伍玥放開他的領帶,語重心長地說:「年紀輕輕就這麼揮霍成性怎麼得了,我拜託你收斂一點,行嗎?」
他燦爛一笑。「姑姑,就是年輕才要盡情享樂嘛!錢賺了不花,死了抱進棺材,那才是浪費。」
「歪理。」
「是真理,工作重要,讓自己活得自由又自在更重要。」玩世不恭的他又編起一堆借口,「反正公司裡有姑姑您坐鎮,大家都很放心,就讓我再玩個幾年也無所謂嘛!何況先成家、後立業,我現在正在努力挑選我未來的老婆,有些必要支出也是應該的。」
「我看你根本是樂於幫別人養未來老婆——不對,應該是『試用』別人未來的老婆!」伍玥對他的辯解完全嗤之以鼻。「你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根本就是在玩弄人家感情,小心會有報應。」
「什麼玩弄,大家合則來,不合則散,是您的觀念太保守了。」他一笑置之。
「你啊——」
「您要說的應該都說完了吧?我要去工作了,回家見嘍!」
「安森!」
安森很清楚自己再待下去,又要被姑姑念到地老天荒無窮盡,撂下一句後馬上開溜,免得大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這小子實在是……」
望著被安森隨手關上的門板,伍玥不由得搖頭歎氣。
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她幾乎能想像十年、二十年後,他還是這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個性,而她可能會被氣得暴斃,提早駕鶴西歸了!
「唉,有沒有什麼人能治治他呢?」
捧著腦袋,她的頭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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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總經理辦公室後,全公司最晚來上班的安森,幾乎是以神速批完累積了好幾天的公文,不用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重要的業務會議。
下午五點一到,辦公室裡的鈴聲剛響,少爺他也是第一個從停車場離開公司大門的。
「嗯,時間還很充裕。」等紅燈的時間,他看了看表。「赴約之前,還是先去買束花吧!」
早上還跟他打得火熱的空姐女友,已經完全退出他的腦袋,此刻安森心裡想的只有待會兒要跟他約會的小護士。
不過,他一雙瞳眸還是不安分地打量著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各色女子。如果有勝過小護士的絕色佳人出現,以他的個性還是會立刻跟上,先找機會搭訕再說。
可惜,在他一路開往花店的途中,都沒有令他眼睛為之一亮的美女出現,倒是遇上道路施工大塞車。
眼看著約會時間就要來不及,安森只好隨便拿了束店家事先紮好的玫瑰,付完帳便匆匆跑出店門——
「哇啊!」
安森捧著花,沒留意門口正好有人經過,一衝出來便撞上對方,對方手上整杯滾熱的咖啡就這麼飛濺出來,燙得他唉唉叫。
「天哪——」
雯瑄怎麼也想不到,排了好久的隊、好不容易才買到一杯一元咖啡,開心地想趁熱帶回家跟妹妹共享,卻被這個半路殺出的冒失鬼撞上,不但打翻了整杯咖啡,連她最喜歡的白色套頭毛衣也毀了。
「先生,你走路到底有沒有在看路?」她又氣又心疼。「真是的!你要怎麼賠償我?」
「賠償?」
第一時間便抽出手帕擦拭身上污漬的安森,聽見對方突然開口求償,還以為對方是個喜歡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大嬸,一抬頭,才看清眼前竟然是個年紀看來大約二十左右的女孩。
她的長相雖然普通,倒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身材也凹凸有致。身上的衣著款式大概已經過時十年以上,但在她身上別有一股復古味道,烏黑黝亮的長髮上隨意別了一個音符造型髮夾,給人的第一眼印象也算乾淨、素雅。
只可惜,她氣呼呼的,渾身像要吃人的氣勢一點也不像個淑女。
「你看什麼?」他放肆打量的眼光讓雯瑄渾身彆扭。「是你來撞我的,要你賠很合理啊!雖然這杯咖啡特價一元,可是我排了快一個小時才買到的,你至少要賠我一百塊。」
「小姐,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一杯咖啡才多少錢?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穿的可是全新的亞曼尼西裝——」
安森邊說邊覺得這女人一副死要錢的口吻很熟悉,連相貌也似曾相識。想著想著,他腦袋裡突然浮現多年前那個狠狠揍他一拳、踢他一腳,害他痛得流下生平第一滴男兒淚的「仙人事」。
「歐巴桑內褲!」
「死變態!」
就在安森恍然大悟,指著雯瑄大喊的同時,覺得他眼熟的雯瑄,也認出了他。
「果然是妳(你)!」
兩人異口同聲,完全無視於路人的側目。
「喂!什麼變態,你少胡說——哇!」
不甘心被安上「變態」代號的安森,才上前一步要跟她好好理論,卻一腳踩到地上濕滑的咖啡紙杯,眼看著就要當街跌成狗吃屎。
情急之下的他放開剛買的花束,兩手一伸,抓住雯瑄的肩膀,但她反應不及,反而硬生生地被他推得跌坐在地。
「啊——」
雯瑄發出慘叫,但不是為了她痛到不行的屁股,而是這個男人的臉竟然完全埋在她柔軟的雙峰之間。
安森沒想到自己這麼隨手一抓,害她成了肉墊,而且撲倒在她身上就算了,竟然還好死不死地撞進她胸前,糗得他連忙爬起來。
「呃,我不是故——」
「啪!」
盛怒之中的雯瑄一站起來,立刻火力十足地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又使盡全力往他胸口一推。
「哇——」
安森一個踉艙,背部直直撞上花店門口的陳列架,上百枝的菊花連著水桶從他頭上倒下來,害他被一堆花梗打到不說,水桶裡傾洩而出的水潑得他一身又濕又臭,簡直狼狽不堪。
本來還一肚子氣的,可是雯瑄一見他頭上沾滿了菊花瓣,西裝領口還冒出幾枝湊巧插入的菊花,活像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瘋子,讓雯瑄也忍不住當場笑出聲。
「活該,懶得理你了。」
瞧他已經受了現世報,她的氣也消了大半,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葛,轉身便走,心裡還想著要再回去看看一元咖啡還有沒有得買……
「喂!你別想溜——」
安森氣沖沖地想追上她,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
「先生,先談一下賠償再走吧!」
他一回頭,看見一臉皮笑肉不笑地抓著他的花店老闆,安森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欲哭無淚。
可惡啊∼∼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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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去而復返的雯管還是沒買到特價咖啡,只能空著手,帶著一肚子氣黯然回家。
「砰!」
聽見門板被重重甩上的聲音,本來在房裡收拾行李的悅琪嚇了一跳,連忙出來查看。
「姊,你怎麼了?」
只見兩個小時前才興沖沖地出門的姊姊,回來卻兩手空空,毛衣上還沾了一大塊污漬,臉色更是臭到不行。
「唉,真是倒霉到家了!」雯瑄先替自己倒了杯水喝。「有夠衰的,同一個變態竟然讓我遇上兩次……」
雯瑄一口氣把自己遇上安森所發生的倒霉事告訴妹妹,只除了「襲胸」那幕被她省略。因為實在是太丟臉,她連想都不願再回想,更別提是要說出口了。
「算了啦,咖啡沒喝到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悅琪拉著她坐上朋友轉送的二手沙發,有些憂心仲仲地望著她。
「倒是姊,你以後要小心點,遇上怪人或變態不要理他,快點離開就是了。你個性太好強,老是跟人家硬碰硬,這樣真的很危險,我會擔心的。」
看著遺傳自母親細緻美麗的臉龐,性情也一樣柔順的妹妹,竟然以慈母的口吻來勸她,雯瑄一時之間有些失笑。
她呀,沒遺傳到美人母親的優點,倒是遺傳到父親平庸的外貌,和越挫越勇、百折不撓的個性。
加上雙親去世,做姊姊的她不只身兼父職、母職,為了能跟妹妹一起生活,她是小小年紀就開始四處找機會打工賺錢。
被欺負、被看輕,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要不是這好強、不服輸的個性撐著,只怕她早就吃不了苦,也不可能如願把妹妹接來一起生活。
所以,她也不覺得自己的個性有什麼不好。
不過,她並不是不能理解妹妹的擔心,畢竟彼此都是對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緣至親,不管誰有個萬一,另一個都會痛不欲生。
「好啦,以後我會收斂點。」雯瑄親熱地摟著妹妹的肩。「不過真可惜,本來想說好幾年沒喝過現煮咖啡,想買來慶祝你考上第一志願大學的,結果都被那個冒失鬼給破壞了。」
「姊,真的很對不起。」悅琪一臉歉意地說:「你為了改善我們的生活,高中一畢業就開始四處打工賺錢,連一杯好一點的咖啡都捨不得買來喝,卻不讓我打工幫忙,還要供我讀大學的學費、生活費,如果沒有我,你一個人就可以過不錯的生活了。」
「你在說什麼,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啊!自給自足,還能送我聰明的妹妹上大學,你讓老姊我很有成就感呢!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就沒什麼目標,我也就沒有這股衝勁了。」
雯瑄寵愛地捏捏她的臉頰,笑著說:「而且我忙著工作賺錢,這個家一直由你打理,如果沒有你,我看這裡早就變成垃圾屋了。我現在就開始擔心你去住宿舍以後,我一個人不曉得會不會打掃房子呢!」
「那我不要去外地讀書,我也去找工作,然後去讀在職進修——」
「不可以!」雯瑄一口否決。「你要繼續升學,別再給我想東想西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聽我的就是了。」雯瑄揉了揉她的發,淺笑說:「你到外地住宿後要專心讀書、開心讀書,修個戀愛學分我也不反對,不過,小心別愛上虛有其表的壞男人。男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內在的,就像——」
「就像爸,雖然不帥也沒錢,但一直把媽當寶貝捧在手心上,對吧?」悅琪挽著她的手臂,倚在她肩上撒嬌地說:「可是比起男孩子,我更愛姊姊呢!我們兩個都不要嫁,就這麼相依為命一輩子好了。」
雯瑄半開玩笑地回她:「呵,現在你會這麼說,等到真命天子出現,我不讓你嫁,你搞不好還跟人傢俬奔呢!」
悅琪馬上紅了臉。「我才不會呢!」
「人家說越乖的孩子叛逆起來越恐怖,我看你很難說唷……」
「不會啦,姊反對的對象我一定不會嫁。」
「真的那麼聽話?」
她嫣然一笑。「當然,因為在我心裡姊姊永遠是最重要的嘛!」
「噯,我妹真是超可愛的啦!好,我們今天就奢侈一點,晚餐去夜市吃九十九元的牛排吧!」
「姊,我有更好的方案!」悅琪拿出一張DM。「你看,這家新開幕的蛋包飯專賣店,今天所有套餐一律八元,不過只賣到八點——」
「那還等什麼!」
一聽到有便宜可撿,雯瑄馬上眼睛一亮,精神全來了。
「走,立刻往蛋包飯專賣店出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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