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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夏仰森真的是個型男教授,有才華又有藝術家性格,
要是能做成人型立牌,擺在她家美術社門口……
哇∼∼肯定是個活廣告,可以幫忙拉到不少生意。
她會出現在他身邊,全是打著這個主意,
偏偏他好像對助人為快樂之本沒興趣,怎樣都不幫她,
還惡聲惡氣指控她是仰慕他、想倒追他,
說仰慕是有一點、說倒追她可沒有,他不要作賊喊抓賊!
夏仰森難以置信,世上怎麼會有孫詠心這樣的女人?
爆炸頭搭煙熏妝,穿夾腳拖鞋,穿衣風格亂七八糟,
教他每次看到她就覺得很刺眼、不協調,
嚴重傷害他這個藝術大師的視覺,和心情的平靜。
而且,她一直在他身邊打轉出沒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暗戀他?問她又死不承認,那就給他閃遠一點!
但她一閃人他又很不習慣,這女人真的快搞瘋他了……
第一章
孫詠心揣著熱騰騰的薪水袋,再摸摸口袋裡的新手機,眼睛笑瞇了,神情驕傲了起來,好像她今天已經功成名就一樣。
三千塊,加薪三千塊!
在這個小小公司待了一整年,她終於加薪了。還是她跟老闆撂下狠話討來的,這怎麼能不驕傲?這是否表示老闆很需要她,很肯定她的努力呢?想到此,她頓時覺得人生充滿陽光。
原本她一個月只有兩萬五的薪水,在台北這個地方,這等薪資只能說餓不死,卻也活不出什麼品質來。偏偏房東堅持漲房租,雖然只漲了一千,但是加上她迫切需要買支新手機,若不能加薪,她恐怕要犧牲睡眠去打夜間零工了。在這種年代,沒有手機的人簡直可以歸類為恐龍,很不幸的她就是其中之一。而她現在的工作沒手機還挺麻煩的,手機是非買不可了,她只好鼓起勇氣跟老闆要求加薪。
她待的這間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看起來也沒有要倒的跡象,而她做滿一年從沒加過薪水,要求加薪應該還算合理。不過開這種口,還是會讓她很擔心會被老闆罵一頓,或者趕她回家吃老米飯,結果——
「加薪?要多少?」老闆目光看著手裡帳本,連頭都不曾抬起來看她。
「三……三千!」她心虛地報上數字,看了看窩在大學附近巷子裡的小小公司,那個尾音忍不住低了幾度。
「好吧。」老闆居繼續頭也不抬地做事。
孫詠心呆愣在當場許久,然後才捏了捏自己的臉,露出一抹傻笑。
「老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公司拉更多生意,創造更多利潤的。」孫詠心握拳,滿臉熱血地說。
結果老闆只是揮了揮手,連看都不看她。
而從老闆答應後,她一直將開心壓抑著,直到今天早上領到這個薪水袋為止。
二十八張千元大鈔,半張不少!喔,老闆,我愛你!
領了薪水的她送完貨之後,就先去買了一支便宜的手機,辦了新門號。然後拎著薪水袋,走進星巴克裡面,喝一杯每個月領薪日的慶祝咖啡。
「我要中杯拿鐵。」孫詠心遞出一張千元大鈔。
「小姐,中杯只有這麼大,要不要買大杯?」店員照例詢問著。
「不用了,謝謝你。」孫詠心笑咪咪地應。中杯就夠了,她的奢侈不用太多,每月一次的奢侈買的是那種滿足,倒不是咖啡的尺寸。
她對金錢相當細心,斷不可讓自己走到山窮水盡,非得回家求救的地步。因為她只要回到老家,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一開始這並不容易,對於一個從小就沒親自管理過錢,不曾獨立過的人來說,工作的第一個月她在上旬就差點把錢花光,因此吃了半個多月的泡麵。
但經過一年的訓練,她再也不許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她很珍惜現在的獨立空間,即便賺不了很多錢,她也甘之如飴。
「啊,對了,號碼幾號來著?○九五二……」她站到等候區,嘴裡還在不斷復誦著新的號碼,就怕自己轉身就忘光。
早上十點鐘,店裡的客人不多,但她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她抬頭看那男人一眼,眼睛卻捨不得移開了。
男人的頭髮頗長,雖未過肩,卻是凌亂有型地散在堅毅的臉龐邊。V領的黑色線衫下是微微隆起的胸肌,勾引人的目光。高大的身材斜倚著旁邊櫃檯,手指修長而優雅,讓她多看了兩眼。
最後當她將目光移到這人的臉龐時,發現到這男人正不悅地瞪著她。
看來這男人脾氣不大好。但他的五官相當有型,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線條有點西方人的特色。鼻樑也比一般人要高些,薄唇微抿,雖給人一種無情之感,但還是賞心悅目。
「啊!」
孫詠心差點又忘了自己的號碼,決定掏出筆,拿著咖啡隔熱墊先把手機號碼寫下來,這期間完全沒發現旁邊那男人正冷冷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來賓中杯拿鐵……」店員把兩杯中杯咖啡擺上檯子。
「啊,是我的。」她迫不及待地拿過咖啡,將隔熱墊套進去。此時她手裡的筆也跟著掉下去,她將杯子放下,彎下身去撿筆。
再起身時,她匆忙抓起桌上的咖啡,轉身就往店外走,一邊還在腦袋裡盤算等等怎麼過去C大推銷自家美術社產品。
她有點手忙腳亂地走在人行道上,還來不及喝上一口咖啡,包包裡的手機就響了。
「咦?誰會打電話給我?沒人知道號碼啊!」她驚詫地從斜背包中摸出手機,然後皺著眉頭接起電話。「喂?」
「你喝咖啡了嗎?」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響起。
「什麼?你是誰?」她瞪著手裡的咖啡,忽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這人怎麼知道她買了咖啡?難道是她剛剛去買手機後就被跟蹤了?
她站在原地左右張望著,並沒有看到任何手機店店員的模樣。但是倒是看到剛剛那個帥哥怒氣沖沖地推開咖啡店的門,朝她走了過來。
「我是被你搭訕的人,站著別動。」手機裡的男性嗓音命令著。
「我幹麼要聽……你是誰?」她瞪著被掛斷的手機,正打算轉身跑到最近的警察局時,那個帥哥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抵達她身邊。
「還沒喝吧?」他抽過她手裡的咖啡,仔細檢查一下杯口,確定店員封住的封口還在,這才把他手裡的那杯咖啡塞給她。
「喂,你幹麼搶我咖啡?你這人很沒禮貌……」她朝他叫著,完全搞不懂他在做什麼。
只見原本想要轉身離去的男人又回過頭,將她手裡的咖啡轉個方向。「難道隨便搭訕男人就很有禮貌嗎?再說這招也太老套了。」
她的雙眼瞪著眼前那杯咖啡的隔熱墊,上面用原子筆歪歪斜斜寫了一串數字,不就是她之前寫上的?那她……她拿錯咖啡了?更慘的是,她被當作搭訕的愛慕者了!
「喂,我不是……那個……」她百口莫辯。
男人連聽她解釋的慾望都沒有,逕自轉身離去。
「我真的不是要搭訕,雖然你長得不錯。」孫詠心訕訕地說,現在也只能說給自己聽了。「唉,破壞我的好心情!」
她狠狠喝了一口咖啡,算是解悶。
算了、算了!雖然那傢伙很沒禮貌,還誤會她要把他,但是看在他賞心悅目的分上,她就勉強當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吧,不要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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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孫詠心的美好早晨很快地面臨了挑戰。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夏教授的授課教室?」孫詠心不服氣地站在美術系辦公室。
她的工作是在一間小美術社當業務兼雜工,這美術社不大,就位於大學附近,靠的都是這所大學的美術系學生來維持生意。雖然她一直懷疑生意清淡的公司怎麼沒有倒,但這一年她倒也不曾被遲發過薪水。
她平日除了接接電話,寫一些訂單之外,就是充當店員跟雜工,偶爾也到附近發發傳單,勉強對得起她名片上的職稱——「業務助理」。最近她因為老闆很夠意思的幫她加了薪,她有點罪惡,怕這生意清淡的公司撐不下去,所以就到附近幾間大學去拉點生意。
她通常是到學校的美術系發傳單,或者把試用品送給一些授課的教授,希望他們可以考慮直接跟他們美術社訂購用品,她還可以送貨到校。
最近,她聽說C大有個客座教授非常受歡迎,除了開的選修課很快就被選滿之外,還有來自附近大學的美術系學生站在教室外旁聽。這種做生意的好機會,她怎麼能錯過?
「小姐,你又不是本系的學生,我們怎麼可以隨便就告訴你?夏仰森從來不開課,這在美術界可是相當轟動的事情,因此最近慕名而來的人實在太多,已經影響到本系學生上課的品質了。」系辦行政人員不客氣地說。
「你這樣說……也是有點道理,好吧,我不為難你。這是我們美術社的,可以放在這邊讓學生拿取嗎?上面有折價券,來我們店裡消費有折扣喔!」孫詠心不愧是個當業務的,被拒絕還不忘做生意。
「呃……好吧,你放著。」行政人員看她笑咪咪的,又挺有禮貌,只好勉強答應。
孫詠心將一疊恭敬地放到辦公室桌上,還朝對方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來這個叫做夏仰森的傢伙好像很有名,這表示只要他肯用我們的產品,這個月營業額肯定有大幅成長。加油!孫詠心,不能放棄。」她做出一個招牌的握拳動作,就趕緊四處去打聽消息。
既然是美術系開的課,肯定是在這系館內上課。既然夏仰森名氣那麼大,聽說是個很有名的藝術家,那麼跟著人潮走就對了。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究找到這間油畫教室,只是走廊上圍滿旁聽的學生,她連這個夏教授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別說他的人了。
即便教室外面站滿了旁聽的人,但大家倒是有志一同的保持安靜。孫詠心站在人牆外,還聽得到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說著話——
「……媒材的特性要多加掌握,才有辦法在復合使用時表現出其最大的特點,也就是說無論什麼媒材都需要熟識。這學期每週上課都會使用不同媒材,到最後幾周時才會真正講到媒材的融合。有把握交期末作業的人,不來上課我也不勉強,期末記得交作品上來就是。」
聽了這一段話,孫詠心眼睛一亮,撥開人群找到教室前貼著的A4紙,上面印著課程名稱「復合媒材運用」,跟授課老師名字「夏仰森」,她頓時眉開眼笑。
復合媒材?還有比這更好的做生意對象嗎?既然是復合媒材,就可能使用多種作畫用具,她們美術社就不愁沒生意啦!再說這個叫夏仰森的教授名氣這麼大,旁聽的人也這麼多,如果能拜託到他幫忙,肯定會生意興隆的。
可是,奇怪的是這旁聽的學生怎麼大多是女生?放眼望去,起碼有四分之三是女同學,這實在不大尋常。
但是等她在人群中鑽鑽鑽,鑽到前頭去,看到這位夏仰森教授的真面目時,她倒抽了口氣。
「天哪,真是見鬼了,居然是他!」她碎碎念著,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樣……「好」!
這男人就是先前在咖啡店遇到的那個帥哥,那個指控她搭訕,還順便嫌棄她手法老套的男人。這下子她倒是不難理解,外面為何這麼多女學生了。這傢伙長得這副模樣,別說是藝術家,就說他是模特兒大家也不會懷疑。
只是眼前看著看著,他那頹廢中帶著精明的眼神還真的是夠犀利。那一身穿著雖然不算精心打扮,但他就是穿得很有味道。如果能把這傢伙的人形立牌擺在店門口,應該會吸引很多學生進來吧……
想到此,她趕緊摸出包包裡的數位相機,朝著那傢伙猛拍猛照。她很小心地不發出聲音,拍得相當認真。在可以移動的範圍內,她橫拍、豎拍,近拍、遠拍,全身照、特寫,各來個幾張。彷彿可以看到生意在眼前沸騰,讓人的熱血也跟著沸騰……
但她還沒沸騰夠,就有人打斷了她的美夢。
叩!
一個不明飛行物體擊中她額頭,她痛得差點沒飆出淚來。
「痛,嘶……」她倒抽著氣,一口都還沒吸完,就撞上他那帶著陰霾怒氣的眼睛。
慘,被目標發現。她趕緊收起數位相機,縮著身子想先避風頭,可惜眾人一點都不幫忙,把人牆圍得緊緊的,硬將她堵在窗邊,晾著。
夏仰森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課,他的旁聽學生們非常合作地扣著人質。於是孫詠心被迫聽了半小時的課,全身僵硬到肌肉都酸痛起來了。
雖然平時做生意的對象都是些美術系的學生,但孫詠心可是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聽課對她來說確實為難了。好不容易夏仰森的課程一結束,她逮到機會就從人群中溜走,打算改天再來拜訪他。
沒想到才轉出美術系系館,她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扯住衣領,拖到旁邊的樓梯間去了。
「嗚,救命——」她的話被堵住,整個人被壓抵在牆壁上。
在她背後的人只是扣住她的手腕,然後用手肘抵住她的後頸,她竟然全身都被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我……沒什麼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校園幹這等齷齪事,不大好吧?」她抖著嗓子,還努力地想勸化對方。
那人冷笑一聲鬆開她。
孫詠心趕緊轉身一看,卻看到一張譏諷的臉。
「夏……是你!」她差點直呼其名。
「拿來。」夏仰森的大掌伸到她面前。
她忍不住盯著他的手看,發現他的手指修長而優雅,真是一雙好看的手,不愧是藝術家呀!
「拿什麼?」她趕緊從呆愣中醒過來,因為她已經看出他的不耐煩了。
「裝什麼蒜?」他瞪她。「被粉筆打得不痛嗎?小心我告你,你可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你又不是律師,沒事那麼愛告人。」她怏怏地摸出數位相機交給他。「我刪掉了,不信你自己看。」
他打開電源,檢查了一遍,這才將相機交還給她。
她正要伸手去拿相機,夏仰森卻忽然把手舉高,讓她構不到。
他瞇起眼,低頭看她。「我記得我稍早拒絕過你了,你覺得追到這兒來有用嗎?」
夏仰森有點意外這個女人會跟到學校來,如果他被跟蹤,他應該不會沒發現才對,莫非他的警覺性已經變得如此低了,一個普通女人也能不著痕跡地跟蹤他?
「我才不是追著你來的。」孫詠心逮到機會趕緊澄清。「甚至早上在咖啡店,我也不是要跟你搭訕。我是剛辦了新門號,怕自己忘記才寫下來的而已。誰想到拿錯咖啡了,這是我的錯,但我絕對沒有要跟你搭訕,請你記住。」
「那你如何解釋自己在這兒的原因?你怎麼看都不像這所學校的學生。」他低頭看著她的打扮,忍不住大搖其頭。
她的頭髮燙得亂七八糟,每根發尾各自往不同方向飛奔,簡言之就是爆炸頭。蒼白的臉上化著不大高明的煙熏妝,上身是一件貼身長袖棉T,下身是五彩斑斕的波西米亞風裙子,腳上踩著的卻是雙綴滿亮片的夾腳拖鞋。這身打扮分明是來殘害人家眼睛的,更別說有任何美感可言。
「你不覺得我的打扮很有混搭藝術風格嗎?」她還驕傲地挺挺胸膛。「這上衣是一個街頭藝術家賣給我的,這頭髮是去一個造型設計大師那邊燙的,還有這條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是從尼泊爾進口的。更別說我腳上這雙民族風涼鞋……」
「民族風涼鞋?」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對,就是民族風,這幾年很流行的。我會這樣穿,是因為我的工作接觸的都是藝術家。對了,說正經事,這是我名片。」她趕緊從大包包中撈出名片,這是店裡的名片,她端正地寫了自己名字,是她做業務工作時用的。「請參考。」
面對她雙手遞上的名片,他僅垂下眼眸看了兩眼——孫詠心。
「你廢話很多。」他涼涼扔出一句。
「啊,我們美術社在這附近已經開了好多年了,賣的東西保證都很實在。如果教授可以幫忙推薦使用,我們可以送夏教授相關的產品試用,包括整套油畫畫具、素描用鉛筆……」她開始滔滔不絕地拉起生意。
「停。」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雙眉之間,害她差點成了鬥雞眼。「你一路跟著我,就是為了跟我推銷產品?我沒興趣。警告你,別再跟著我了!」
「夏教授,我是很有誠意的。我剛剛說了這一堆,不僅證明我對你沒有個人興趣,只有合作生意的興致,而且還提供了您一個好的服務,讓您的學生也可以以優惠的價格,買到上課需要的用具……」
「我沒興趣。」他說完將她的相機塞進她懷裡,轉身就走。
孫詠心愣了一下,一回過神隨即跟了上去。
「夏教授,夏老師!別這樣,考慮考慮吧?我明天,不,今天就可以把試用品給送過來,只要告訴我研究室在哪,我親自送到……」她趕緊黏了上去。
「我告訴你。」他忽然停了下來,害她差點撞上他寬闊的背。「對一個藝術家最好的幫助,就是不要穿這樣出來殘害他的眼睛。你看你這煙熏妝配這頭爆炸鳥窩頭,簡直太污染校園了!」
孫詠心訝異地摸了摸眼睛,然後張大了嘴,接著帶著氣憤地說:「這才不是煙熏妝,我今天素顏。」
「素顏?」他感興趣地轉過身,貼到她臉前詳細地研究了起來。甚至伸出手指去抹了抹她眼睛四周的肌膚,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更慘,黑眼圈。」
她拍開他戲謔的手,退後一步瞪著他。「夏先生,請你尊重我。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談生意。要不是我老闆有情有義地加了我薪水,我又何必這樣不顧你殘忍拒絕硬是要騷擾你?我們的產品真的品質有保證,你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他直接堵了一句。
「憑……」她差點詞窮。「憑我送你的試用品啊,告訴我研究室,我馬上回去拿!」
夏仰森看著她執著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老闆是加了你多少薪水,讓你這樣賣命?」
她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
「三萬?」他猜。
她抿著嘴搖了搖頭,那三根手指還是不肯縮回來。
「三千?」他好笑地問,笑意已經渲染到眼睛裡了。
這女人就為了三千塊的加薪,這樣糾纏著他?該說她對老闆有情有義,還是說她太單純?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你給我們公司一個機會吧?」
沒想到他伸手往後一摸,掏出皮夾來,抽出三張千元大鈔。她傻傻地看著他的動作。
「你拿錢做什麼?我說過送試用品給你,試用品不用錢,只要推薦學生使用就可……」她的話忽然斷了,因為他把三千塊塞進她手裡。
「我給你三千,拜託你別跟著我了。」他酷酷地說完,將皮夾塞回褲子裡,噙著一抹諷刺的笑,轉身大踏步離去。
「喂!姓夏的——」孫詠心追上去,卻在一個轉彎之後,就追丟了他。「真是見鬼了,給我錢做什麼?」
以為這樣她就會放棄嗎?門都沒有!
摸了摸包包裡事先抽出來的記憶卡,一抹微笑緩緩在她唇邊漾開,然後渲染了她整張臉。
夏仰森,你等著呀!
第二章
夏仰森會在C大客座,唯一的原因是C大的美術系系主任蕭英驊跟他有很好的交情。兩人是當年在歐洲求學時的同學,蕭英驛走學術路線,好幾年前就開始在C大任教了,今年更是當上了系主任。
「我越來越覺得答應你來開課,是我此生做過的幾大錯誤決定之一。」夏仰森把咖啡杯放下,往後攤靠在系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瞪著面前的好友說。
「何必這麼說,不管怎樣,總還有個辦公室讓你避難,我的系主任辦公室借你用,要作畫也沒問題,要什麼材料我都幫你弄來。」蕭英驊大方地說,絲毫不把好友的抱怨聽進耳裡。
開玩笑,能夠請到夏仰森來開課,即便只有一學期,他都要緊抓住,不讓夏仰森隨便後悔。夏仰森在國際已經是個知名藝術家,也是他認識的人中最有才氣的一個。當初夏仰森一點頭答應,他簡直跟中了頭獎沒兩樣。
「在你這個繫上能作畫?殺了我比較快。我以為課程限定收的學生是二十人,結果呢?你有看到我上課時的狀況吧?那樣哪能兼顧上課品質?」夏仰森不滿地說。
當初會答應蕭英驊,除了跟蕭英驊交情好之外,還因為自己剛好回到台灣來,算是半度假。反正一個禮拜只有兩堂課,就當作打發時間,改變一下生活內容,沒想到現在卻成了他壓力的來源。只要一踏進這校園,到處都有盯著他看的目光,一點都難放鬆。
「是二十人沒錯啊,教室內二十人,至於教室外……」蕭英驊聳了聳肩。「就不在我系主任的權責之內,更不在我控制之下。」
「真是不負責的說法。你好歹想想辦法吧,前兩天居然還有個什麼美術社的業務跑來拉生意,有沒有搞錯?別說這你也不能控制。」夏仰森懊惱地說。
他眼前閃過那個爆炸鳥窩頭女生,很容易就想起她那有礙視覺的打扮。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靈感,敢說這是混搭藝術風格?如果這樣就能叫作混搭藝術,他們這些搞藝術的還活著做什麼?通通去跳海算了。
「你說的那個小姐啊,我也碰過一、兩次,人很熱情,沒什麼害處,頂多就是發發傳單,所以沒有很強烈制止她。」蕭英驊一看到好友的表情,忍不住好奇起來。
難得夏仰森的反應這麼大,通常面對來搭訕的女人,夏仰森自有一套應付辦法。因為別說他現今是個相當知名的藝術家,就光憑他那副長相,走到哪都會吸引不少美眉。只是能困擾到他的,還真的很少。
「她最好別再出現。」夏仰森咕噥道。
「說到這個倒是奇怪,她以前幾乎天天來,但這兩天倒是不見人影。」蕭英驊說著微微皺著眉。
夏仰森挑了下眉。「你對那隻小老鼠感興趣?不然怎麼會注意到她?」
「我對她感興趣,是因為她居然能讓你這麼困擾,所以特別想再看看她。其實那位小姐長得不錯,改個打扮的話,起碼是清秀佳人一枚。」蕭英驊淡淡地說,目光倒是緊盯著夏仰森,不願錯過他眼神的任何變化。
「哼,最好是。」夏仰森不以為然。
兩人閒聊問,系主任辦公室的窗戶外又聚集了幾個女學生,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對著屋內的夏仰森指指點點,然後不斷湊在一起吃吃笑。
「不能把窗簾放下嗎?」夏仰森蹙眉。「你看,就這感覺。我每天都以為自己是動物園裡的動物,被觀看像是義務似的。」
沒想到蕭英驊的反應竟然是起身,拉開窗戶。「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主……主任!」女學生們一致臉紅,在夏仰森出現前,蕭英驊可是學生情人票選第一名,這位系主任在學生當中還是很有魅力的。「我們是想……不知道方不方便,請夏教授幫我們簽名。」說著還怯怯地遞出手裡的明信片。
蕭英驛接過明信片,差點沒吹了聲口哨。不管腦後夏仰森的瞪視,他拿高那張明信片,朝夏仰森揮了揮,然後就看他瞬間變了臉。
夏仰森視力很好,一看到那張卡片就發現自己的臉被印在上面。他霍然起身,定過去抽過蕭英驛手裡的卡片,深邃的眼眸裡一片肅殺之氣。
「這東西哪來的?」他沈聲問。
他的氣勢嚇壞了學生,連連退了兩步。這位夏教授帥歸帥,卻沒主任親切,大家還下敢對他造次。「是……學校附近的流通美術社的贈品,只要買滿一千,就送明信片一張……」
「那個可惡的……」夏仰森連那隻小老鼠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只好轉身怒瞪著蕭英驊。「這就是你說的那只無害的小老鼠,哼!老鼠怎樣無害,都是害蟲,讓我去一舉殲滅它!」
蕭英驊嗆咳了起來。「嗯,那個仰森,別太激動,手下留情。」
他可不想孫詠心真的被仰森一把掐死,這樣事情可是會鬧大的。雖然他是很想去看好戲啦,但眼前恐怕定不開。
「告訴我那家店怎麼走。」夏仰森一說完,翻過卡片,發現背後還有印店名跟地址。「不用了,我找到了。」
接著不顧大家訝異的眼神,夏仰森直接走出系主任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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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大的側門出來,走路到那隻小老鼠的流通美術社只要十分鐘。
夏仰森很輕易地就在巷子裡找到這家小店,但一看到店門口的海報架,剛稍微平息的怒火馬上就被燃起。海報架上沒有別的,正是他的照片,雖然微微蹙著眉,但看起來還是相當有權威。海報上還印著一行字——
名藝術家夏仰森愛用產品展
「真是見鬼了!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幹這種事?」夏仰森咬牙。
那天不是把照片都刪了,為何還有這張照片?看來她比他想的還要聰明,懂得留一手。
而那個始作俑者,此刻正忙著站在櫃檯前結帳,店內客人確實不少。
「啊,同學,你選這款就對了。這是我們店內的暢銷款耶,你真有眼光,未來肯定也是個大藝術家。」孫詠心笑得合不攏嘴。
「那我這樣可以送卡片嗎?不是說滿千就送?」那客人還追問著。
「當然、當然。不過這卡片是限量的,送完就沒了喔!趕快跟你們同學說,晚來的就只好說抱歉了。」孫詠心還不忘促銷。
怎奈她笑咪咪地正要抽出卡片給對方時,卻怎麼抽都抽不動,這才發現有只大手壓住了她那疊卡片。她沿著那隻手往上看,直撞進夏仰森肅殺的目光中。
「夏……」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我……那個歡迎光臨……」
夏仰森微瞇起眼,抽出那疊卡片在她額頭上拍了一記。「你等著接律師信吧!」
「別這樣,夏大師!」孫詠心趕緊追了上去,緊巴住夏仰森不放。「這個我可以解釋……」
「解釋?」他雙手盤胸,一臉冰冷地睥睨著她。他倒想看看她還能怎麼拗?
「那個上次你不是給我三千嗎?」她趕緊陪上笑臉。「雖然你說是給我,但我不能隨便拿你的錢,你又不是我老闆。所以我幫你準備了一些好用的產品,正打算給你送過去。因為這兩天比較忙,所以還沒有送……」
這兩天生意增加了兩倍不止,她忙著做生意、結帳,簡直忙透了。她那天回家後查過,夏仰森居然是一個國際知名的藝術家,大部分作品以雕塑為主,但其他媒材也都有涉獵,可以說是一個使用媒材相當多元的藝術創作者。既然他是個名人,不動動腦筋做生意,怎麼對得趄老闆?
「這跟你侵佔我的肖像權,有何關係?」他皺著眉頭,半點都不想聽廢話。
「當然有關係,等等,你等等,我先去找你的東西,再跟你慢慢解釋。」孫詠心說著轉身,一看到旁邊的中年男子,隨即嚷嚷喊:「老闆,幫忙結帳,我有急事,回頭再跟老闆報備。」
那個紮著小馬尾的中年男子看了夏仰森一眼,然後有點不情願地站到櫃檯後面去幫忙結帳。
夏仰森不著痕跡地看著那個老闆,直覺他有點詭異。雖然搞藝術的人留著長髮的不少,也很多紮著馬尾、蓄著短髭,但夏仰森敢打賭,這個美術社的老闆絕對不是藝術圈的,身上有著某種他所熟悉的氣息,讓他更覺得這間店不單純。
但是左右瞧了一瞧,也沒看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他只好動手先拆掉那張礙眼的海報。
對於夏仰森的動作,櫃檯的老闆也只是看他一眼,竟然沒有出來阻止。
夏仰森忍不住又多看了老闆兩眼。這時孫詠心去而復返,手裡拎著一個大大的提袋,提抱在胸前。
「老闆,這是夏教授訂的東西,我幫他送到學校去,等等就回來喔,店就麻煩你看一下啦!」孫詠心說著趕緊把他拉出店門,以免老闆發現她做了什麼好事。 夏仰森被孫詠心拉出去,走了好一段路後,他都沒說什麼話。孫詠心好奇地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手裡捏了一團紙。
「那個垃圾要不要我幫你丟?」她小心翼翼地問。
「有何不可。」他把紙團塞給她。
她好奇地攤開紙看。「這不是我的海報?我只印幾張而已耶,本來還想最後來辦個抽獎活動……」
「你是想橫豎要被告了,先撈點錢好支付律師費用嗎?」他瞄她一眼,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無腦。
「啊,夏大師,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我幫你挑的這些產品都是好產品,我店裡的展覽有掛上你推薦標誌的,就是這幾樣產品。嚴格來說我也不算撒謊,你用了以後肯定會變成你的愛用款,只是這個順序有點顛倒而已。拜託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小小業務計較了。」孫詠心賣力解釋著。
那天她拿著他給的三千塊,跟相機裡倖存的他的照片,立刻就想出這個好點子,只是她應該先把東西送去給他,再貼出那些商品是他的愛用款。可是看著照片,她實在是覺得自己拍得太好了,忍不住印了一張海報放在門口,沒想到生意竟然變好了,這讓她忍不住就做起生意,消費起他來了。
現在想來,實在是個不智之舉。
「不用跟我解釋,律師會直接跟你聯絡的。」夏仰森不想理她,跨出長腿大步走。
她小跑步跟著,手裡還捧著一大袋的用具,跑得氣喘吁吁。「別降子嘛!夏先生,夏大師!我只是個小人物,我做錯了,我跟你賠罪。我願意盡力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困擾,不然這樣好了,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努力去做的。」
這下好了,她是讓生意好轉,報答了老闆的恩惠,但是卻得罪了一個很難搞的傢伙。萬一她真的被告,消息很難不傳回老家,屆時她的麻煩才真的是大到無法收拾了。
「什麼都願意做?」他停下腳步。
「嗯!」她用力點頭。
他不相信地看著她。「那好,繞著這公園裸奔兩圈,我就原諒你。」
「裸……裸奔?」她差點被口水嗆到。「這……這……」
「怎麼,辦不到?」他譏諷地說。「剛剛不是說什麼都願意做?」
「你……那個……」她小臉脹得通紅,一臉懊惱地瞪著他。
她的小嘴嘟得高高,圓滾滾的眼睛裡都是懊惱,但他看著她,居然有想咬她的嘴巴一記的衝動!
真是見鬼了。這傢伙頂著一頭爆炸頭,眼睛底下甚至還有黑眼圈,他到底哪根筋不對,竟對這隻小老鼠起了邪念?
他略顯狼狽地別開臉,繼續往學校裡走,穿過側門,回到C大校園裡。
即便滿臉通紅,孫詠心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她既沒勇氣裸奔,也沒勇氣就這樣閃人,任他去實現他的威脅。
於是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一前一後回到他的研究室。他站在研究室門口,轉身瞪她。「你還想跟到什麼時候?」
「起碼幫你把這東西搬進去,這是三千塊的等值商品,我可沒有佔你便宜。」她眨了眨眼,圓圓的眼睛此刻看來真是無辜。
他歎了口氣,原本的火氣算是差不多滅了,但他也不打算讓她太好過、太安心,以免她下次還敢再消費他。
摸了摸口袋,正打算掏出鑰匙打開研究室的門,卻發現鑰匙扔在蕭英驊的辦公室了。
「忘記帶鑰匙了喔?要不要找鎖匠?」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掏出手機來,熱心地提供鎖匠的電話。
「你常把自己鎖在門外?」他懶懶地問。
「對啊,你怎麼知道?」她傻傻地問。
「因為有哪個人會把鎖匠電話存進電話簿,肯定是個迷糊到不行的傢伙才會有此需要。看來你就是。你不會迷糊到鎖匠已經會自動替你打折的程度了吧?」
「我才沒有,我只是有幾次忘記……」她辯駁著,真不想被發現自己這麼迷糊的一面。「我是因為動作永遠比腦子快一拍,才會在關上門的剎那發現自己忘記拿鑰匙了。這是很多人都可能犯的錯誤……」
在她辯解的同時,他伸手取下她一根髮夾,將髮夾拉直之後,插進鑰匙孔動了幾下,那鎖竟然就「喀啦」一聲,應聲而開。
「哇!」她滿臉的崇拜。「這一招能不能教教我?」光是省開鎖的費用,她就算賺到了。
「不能。」他拎過她手裡的那袋美術用品,另一手頂住她的臉,將她推到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你在哪裡學的?是不是以前不紅的時候,窮愁潦倒才去當小偷?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她還在門外叨念著。
夏仰森靠在門上翻白眼,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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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一大早,孫詠心就跑到C大的美術系辦公室,想要瞭解一下夏仰森幾點會到。畢竟她還是滿擔心夏仰森會告她,她決定做點事情討好他。人相處久了總有點情分,大家熟一點,他可能比較不會狠心下手。
打著這個算盤,她今天特意打扮過,才來到美術系辦公室。
「請問那個夏教授通常都幾點會到研究室?我知道他早上十點有課,我有私事想找他。」杵在系辦公室內,孫詠心有點扭捏不安。
「孫小姐,我們不能透露夏教授的行蹤。夏教授是我們繫上重要的客座教授,請你不要再來,我們很擔心,萬一教授忽然不願意上課了,這結果你能負責嗎?」行政人員也聽說了那個「滿千送卡片」活動,對這位孫小姐算是印象深刻。
雖然她們也覺得夏仰森很帥,帥得足以把照片印成海報,但是可沒人有膽做這種事,更別說是拿夏仰森來賺錢了!夏仰森的眼神看起來比一般人犀利,即便說話並沒有不客氣,但大家還是忍不住對他保持著距離。他的氣質就是如此,感覺有點冷,有點孤傲,但又不讓人覺得厭惡。可是這個孫詠心卻完全不把這等疏離感放在眼中,讓她們這些旁人看得不知道該說羨慕,還是先替她捏把冷汗。
「別這麼說嘛,我也是想跟他賠罪。你看,我還特地幫他買了早餐。」孫詠心提高手裡的袋子說。
「哇,這三明治看起來很美味,不知道吃起來是不是真的好吃。」一個男性嗓音打斷了辦公室的爭執。
「主任!」行政人員一看見走進來的蕭英驊,隨即起身。
「原來是系主任,主任好,我們之前見過幾次,我是流通美術社的孫詠心,你好。」孫詠心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這位蕭主任她碰過兩次,他態度都很好,人很溫和,孫詠心滿喜歡他的。
「這麼一早就來找仰森?怕他還生氣?」蕭英驊的目光還溜過她手上的早點,看起來就一副很餓的模樣。
「主任,這個早點不介意的話就請用,我有多買一份。」孫詠心趕緊奉上早點,跟著進系主任辦公室。
「那我就謝謝你了。」蕭英驊微微一笑。「我聽說你得罪仰森了,還好嗎?那傢伙沒鬧得你丟了工作?」
「好在我們老闆是好人,沒有跟我計較。像今天早上我說要來找夏教授賠罪,他二話不說就讓我外出了。蕭主任,聽說您跟夏教授很熟,能不能幫幫我?我知道我做得太過分了,但我也是人家的員工,總要替老闆想一想。」孫詠心大概覺得蕭英驊人太親切,倒是什麼話都跟他說了。
「如果你失業,倒是可以來找我,」蕭英驊遞出一張名片。「看得出來你是個認真的員工,需要工作的話打這支電話給我,我可以替你安排。」
「主任,你人真的太好了,可是學校裡沒有我能做的事……」孫詠心困惑地說。
「無妨,我有家族經營的其他事業,肯定找得到你能做的事。」蕭英驊說。
「對了,你找仰森的話,他有時候會直接去上課,中間休息時間才回研究室。不過你要給他送早餐的話,最好還是送到研究室。」
「可是研究室現在沒人,門又鎖著。」她也很想學昨天夏仰森用髮夾開鎖,但她哪是那塊料。
「啊,這簡單,我有備用鑰匙。」他說著從抽屜掏出把鑰匙給她。
「這樣好嗎?」夏仰森會生氣吧?孫詠心訝異地看著他。
「還不快去?早餐會冷掉喔。」他好心提醒,說著還溫溫一笑。
其實蕭英驊哪是好心,他只是愁沒好戲看罷了。他覺得好友對這女生很有反應,忍不住想把這兩人湊一起看看。再說,既然有人拜託他照看孫詠心,他這也算一種照顧吧?幫她一把,既對她好,同時對那個冷冰冰不大愛搭理人的傢伙也有好處。
「啊,也對。那就謝謝主任了,我晚一些會把鑰匙送回來的。」孫詠心趕緊道謝,然後飛快地離開這問辦公室。
轉過建築物的迴廊,她來到夏仰森的研究室,用鑰匙打了開來,卻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間研究室比其他間都要大,但也相當沒有人氣。裡面除了高高的櫃子之外,竟然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沒人使用。要不是看到她昨天抱來的那袋美術用品還躺在沙發上,她會懷疑自己走錯間了。
她放下早餐,忍不住找了抹布,開始幫他整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忙到都忘記時間了,研究室終於比較像個工作場所。
所有櫃子、桌椅都被她擦得乾乾淨淨之外,她還把外面的小盆栽搬到裡邊靠窗的矮櫃上裝飾,然後把熱水瓶加了水,等他一來可以喝杯熱茶或咖啡。看到她這樣盡心盡力地彌補,他應該可以消點氣吧?
她用杯子裝了一杯水,正打算進來澆花時,一進門就被扣壓住,手被扭到身後,脖子還被按壓在牆壁上,身子完全不能動彈。
哐啷!她手裡的杯子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救……救命哪!」她的呼救聲嗆咳著從喉嚨深處而出,但她一出聲,身後的箝制力量就鬆了開來。她撫著喉嚨轉身,正好看到夏仰森冷冷的看著她。「你……幹麼每次都這樣?很痛耶!」這傢伙肯定練過什麼功,隨便一掐她喉嚨就痛得要命,還全身無法動彈。
「你是嫌被告一條罪名不夠,想再添一樁非法入侵嗎?」夏仰森無奈地說。他還沒踏進研究室,就覺得屋子怪怪的。看到洞開的門,他觀察確認過屋內沒人,這才閃身進入。他等在門旁,就等著這個入侵者回來,沒想到竟然是她!
「才不是非法入侵,我有鑰匙的。」她揮了揮手裡的鑰匙。「你看啦,杯子都破了。」她說著還去拿出掃把,開始打掃起來。
「誰給你鑰匙的?還有,你來這兒幹麼?」他沈聲問。
他看到她今天終於換掉長裙,穿了一條窄版牛仔褲,看起來順眼多了。雖然那頭亂髮還是像混血失敗的貴賓狗,但是這一次用發圈圈好,是整齊多了。
「我來給你送早餐,彌補我對你的虧欠。研究室我都幫你打掃好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它打點得更溫馨一點。要不弄點聖誕節的佈置好了……」她興致勃勃地建議。
「雖然你穿得像馬戲團的人,不表示我這兒是馬戲團,所以別再動我的研究室。」他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嗯,還不難吃。
「比起你們的系主任,你真的嘴巴很壞。」她忍不住批評。
「系主任?」他瞇起眼,看了眼她手上的鑰匙。「他給你的鑰匙?」
「對啊,他真是個好人。」她不忘發張卡給蕭英驊,然後看他吃起早點,乾脆拿著杯子打算幫他泡茶。「你要咖啡還是紅茶?咖啡是三合一的,紅茶有伯爵跟早餐茶。」
他看她翻弄著自己帶來的包包,嘴裡繼續嚼著三明治,然後說:「我不喝三合一,櫃子裡面有咖啡機跟豆子,會煮嗎?」
「我看機器。」她翻出咖啡機。「濃縮咖啡機喔?沒牛奶可以打奶泡,單喝濃縮咖啡嗎?」
「小冰箱裡面有牛奶。」他雖然罵著她,倒是不介意使喚她,尤其在他覺得確實需要杯咖啡的此時。
孫詠心很快地開始煮起咖啡來,沒多久,一杯有著奶泡的咖啡擺到他面前。「喝喝看,我在咖啡店打過工,應該不差。」
他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不錯吧?」她討好地說。「那能不能看在我盡心彌補的分上,別告我了?」
「我考慮考慮。」他吞著早餐,沒時間理她。
現在他覺得有個人可以使喚,也是件不錯的事情,他有點掙扎要不要把她趕走。雖然老看她在眼前逛有點刺眼,但是早上在教室外看不到她的人,居然有點不習慣。從來不愛跟人深入來往的他,可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
這些年來,來去美國、歐洲跟台灣三地,他有不少朋友,但深交的卻不多。他的習性總是如此,到一個地方都是先觀察,不讓自己融入其間,唯一能教他釋放熱情的是作品。蕭英驊還常說他越來越孤僻了。
「啊,我剛整理昨天那包用具,我發現你把粉蠟筆拆來用了,好用吧?我們的粉蠟筆很受歡迎耶。」她笑著說。
雖然她昨天去拿準備要給他的東西時,找不到粉蠟筆的存貨。不過她不死心去地下室翻找,很幸運地找到好幾箱還沒拆封的,於是拆了一箱,拿出一盒給他。希望他用了會喜歡,上課時可以推薦一下。
夏仰森的身子在聽到這話之後微微一僵,然後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臉。她的臉上帶著笑容,還是有點傻氣的那種。他敏銳地觀察著她,然後看似不在意地問:「你們的粉蠟筆很多人買?」
「這一牌的賣得滿好的。但我昨天要拿東西給你時,怎麼都找不到貨。不過我不死心,跑到地下室去找,好在讓我找到了。可能新貨剛到,老闆還沒擺到樓上貨架。好在我有幫你注意,不然你可能就要錯失這盒品質好的粉蠟筆了。」
「平時都是你在上貨的?」他追問。
「不是耶,老闆說庫存他在管,所以如果有缺貨,他會補上。每天我會把快賣完的商品品項寫給老闆,隔天就會放到一樓貨架。啊,我昨天去拆了一箱,忘記跟老闆報備了。」她掏出本子來,趕緊記下待辦事項。
「那你昨天拿那盒粉蠟筆時,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例如粉蠟筆跟以前不大一樣?」他又問。
「壞了嗎?我沒拆開看,所以不知道耶。如果品質有問題你要講,我好告訴老闆。」她擔心地說。
他搖了搖頭。「你老闆放貨品的地方,是不是有獨立的出入口?」
「好像另一邊有個樓梯可以通到後門,進貨的事情平常都是老闆在管,所以我不清楚。會不會是地下室潮濕,所以粉蠟筆受潮了?」
他按住她的手,嚴肅地說:「粉蠟筆的事情你先別告訴老闆。既然你想彌補,今天就當我的跟班跟小奴隸,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離開。」
「什麼?你說真的嗎?」她訝異地問。
夏仰森點了點頭,神色卻是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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