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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8-22 13:35:45

前言:

有沒有搞錯啊?她居然就這麼揮揮衣袖,  
什麼都沒多說,就只留下一張簽好的「離婚證書」給他?  
更過分的是,就在前一天,她明明提出一個合理的要求──  
做他一天的新娘,要他陪她去散步、看電影、吃燭光晚餐、洗鴛鴦浴,  
最後還要跟他在同一張大床上翻雲覆雨,他都二話不說答應了啊!  
那她還有什麼不滿?  
為何在他一「履行」完承諾,她卻一腳把他踢得遠遠的,再不跟他聯絡?  
是在怪他之前對她太過惡劣嗎?  
好,他承認之前的他真的很差勁,對她不好、不關心、不溫柔……  
可他已經有了悔改之心,也突然發現他對她並不是那麼沒感覺了啊!  
問題是:她要給他時間去證明他的改變,而不是一走了之吧?!  
現在更好,她不但再次出現在他眼前,身邊還多了另一個他,  
好,既然如此,那他就要讓她明白一個很重要的事實──  
她可不只是他一天的新娘喔……


第一章

  這是齊盛生物科技公司的年終晚會,地點就選在一間五星級飯店的包廂裡。

  由於齊盛生物是由齊亞電腦轉投資成立,是間剛創辦不到一年的新公司,因此公司的成員只有少少的三十人左右。

  包廂裡,滿滿開了三桌的宴席,在總經理汪兆謙放下身段、不顧身份的嬉笑帶動下,各個喝到酒酣耳熱、面紅耳赤。

  大伙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划拳聲不斷、乾杯聲也沒斷,終於在飯店營業時間即將結束前,喝掛了大部分的人。

  「有開車的把車鑰匙全交出來,不管是大車還是小車,鑰匙全要交。」汪兆謙吆喝著,連他自己也喝得半醉,高大的體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我沒醉呀!我可以開車。」

  「我還要喝呀!我們再去續攤。」

  「來乾杯、來跳舞……」

  「……」

  一群發酒瘋的男人完全不顧汪兆謙的命令,嘴裡抗議著,繼續拿著酒杯要找人對喝乾杯。

  「立立,去把他們的鑰匙全都給我搜過來。」汪兆謙喊著他的女秘書。

  顏立立很清醒,她早知道會有這種情形發生,所以她只小喝了兩杯,看著一堆酒醉的男人,她是一臉的嫌惡,又不能不去接近他們。

  「鑰匙全都交出來,別逼我動手!」顏立立很凶、很悍,是公司裡有名的母老虎,誰教她是總經理汪兆謙最重要的左右手,又是總經理眼前的大紅人,連總經理都得看她幾分臉色,更何況是這些底下的人。

  一群男人左掏右掏,動作因為酒醉不但緩慢而且還笨拙,看得顏立立是一把火往心裡竄燒。

  「雲朵,你負責左邊的,我負責右邊的,快把他們的車鑰匙全搜過來,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掉!」汪兆謙命令顏立立,而顏立立卻命令公司最嫩、脾氣最好,也最年輕的朱雲朵。

  朱雲朵是公司的總機兼小妹,今年才剛從專科的夜間部畢業,從齊盛創立,她就進到公司裡當工讀生,也算是開國元老了。

  她有著鄰家女孩的清新氣質,是大家眼中安靜聽話的乖乖牌,跟顏立立的「恰」形成強烈的對比。

  「顏姊,我不敢啦∼∼」朱雲朵站在包廂的最角落處,無助的看著一群男人發著酒瘋。

  「不敢?!那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到時你可是連年終獎金都拿不到喔!唉∼∼你的膽子要是再這麼小,就別怪我沒警告你,你遲早會被這群男人給生吞活剝的說。」顏立立的口氣雖然嚴肅,表情卻是在嘲笑她。

  朱雲朵知道顏立立是為了她好,顏立立大她四歲,處處都很照顧她這個小妹妹;今晚會要她這麼做也是因為她太過懦弱、膽小的個性,看能不能將她的膽子給訓練大一些。

  她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江主任,拜託車鑰匙啦∼∼」她伸長手,看著一臉迷濛的男人。

  「雲朵,你最好了,我把車鑰匙給你,你要天天泡咖啡給我喝喔!」江主任跟她討價還價。

  「江主任,沒問題,你把車鑰匙給我吧!」

  聽朱雲朵那柔柔軟軟的音調,江主任立刻笑咪咪的將鑰匙交給她。

  朱雲朵拿到鑰匙後,喘了一口氣,才繼續去拿下一把鑰匙。

  反觀顏立立,她不客氣地搜起了每個男同事的身體,直接從他們的褲子口袋裡或者是皮帶上把車鑰匙給拿到手。

  朱雲朵在順利拿到三把鑰匙後,來到了柴曉峰的面前。「柴經理,你……你的鑰匙,請交給我。」

  她怯懦懦的微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向俊帥的柴曉峰。

  柴曉峰是齊亞電腦總裁的獨子,剛從國外念完生物科技回國,齊盛生物科技就是專為他所成立的。

  只是才二十六歲的柴曉峰還沒有任何社會上的工作經歷,更別說能夠管理一家公司,因此,柴總裁特地將他的手下大將汪兆謙空降到齊盛來協助柴曉峰經營管理。

  而柴曉峰也就可以全心的負責有關產品研發上的技術工作。

  「我沒有醉。」柴曉峰表面上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只不過他看似親和,卻還是有股有錢公子哥兒們的高傲和冷漠的距離感。

  「柴經理,我看到你喝很多酒了。」朱雲朵小小聲地說。

  「要是我不交出鑰匙呢?」明明柴曉峰的臉色已經有些潮紅,腳步已經有點不穩,說起話來還比平時多了點的戲弄和慵懶,可卻還是不肯承認自己醉了。

  「對不起,為了你好,喝酒不能開車,開車不能喝酒,我……」朱雲朵只好端出官方說法。

  「你很囉唆。」柴曉峰冷哼一聲,朝包廂外走了出去。

  朱雲朵見狀,只好先把收到的鑰匙交到顏立立的手中,然後趕緊跟在柴曉峰的身後走了出去。

  就這樣,她一路跟著他走出包廂,經過一條走廊,幾乎繞過半個樓層,最後來到距離他們聚餐包廂很遠的洗手間。

  來到金碧輝煌的洗手間門口,她看他走進男廁所,她無法再跟進去,只好呆呆站在廁所門口。

  他真的喝醉了,不然他怎麼沒有選擇在包廂旁邊的洗手間,反而走了這麼一大段的路。

  她一直偷偷的注意著柴曉峰,一顆芳心在她進入公司的那一瞬間就為柴曉峰而淪陷。

  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麻雀變鳳凰,也不可能擁有灰姑娘傳奇,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喜歡著柴曉峰。

  柴曉峰除了公事上的交代,從來沒有多跟她說過一句話,連正眼恐怕都沒有瞧過她一眼。

  他有著令她折服的學識和修養,更有著優良的身家條件和聰明才智,他是每個女人夢想中的白馬王子,更是她暗戀許久的男人,可惜這男人聽說已經有了門當戶對的女朋友了。

  她足足在洗手間外發呆了二十分鐘,愈想愈不對勁,他該不會醉死在洗手間裡吧?

  都已經十點半了,遠遠看過去,餐廳的燈光都已經暗了,搞不好同事們都遺忘了她和柴曉峰的存在,這下該怎麼辦?

  她在男廁所外站了這麼久,都沒有其他男人進去,裡頭應該沒有其他的人了吧?

  她忍住心慌,深吸了一口長氣,像做賊似的,小心翼翼推開廁所的門。「柴經理、柴經理。」她左右看著,輕聲叫喚著他。

  結果她在洗手檯旁邊看到靠在牆面、坐在地上,睡著了的柴曉峰。

  「柴經理,你醒醒呀!」她蹲了下來,輕搖著他的手臂。

  柴曉峰張開迷濛的雙眼。「你……」

  「柴經理,你不能睡在這裡,我送你回家。」她伸手想要攙扶他,他卻在看了她一眼之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我不要回家!」他東倒西歪的連站都站不穩。

  「柴經理。」她趕緊扶著他的肩膀,真怕他一頭撞到牆壁。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洗手間,皺緊眉頭。「在這裡找個房間讓我休息。」

  「哦!」她不懂他為什麼不願意回家,只好扶著他來到大廳,向飯店登記了一個房間。

  她扶著他坐上電梯,慢慢與他一起走到房間門口,用磁卡鎖打開房門,最後將柴曉峰扶往沙發上坐好。

  扶著一個瘦高的男人走路,讓瘦小的她感到非常的吃力,她在喘了一口大氣後,才對著幾乎快睡著的柴曉峰說:「柴經理,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茶……」他嚷叫著。

  她只好乖乖聽話的泡了杯茶給他,誰教她偷偷喜歡著他呢!

  誰知道喝完茶後他又喊熱,於是她又幫他調好空調,想讓他睡得舒適。

  能夠這樣近距離貼身照顧他,是她作夢都想不到的事,她很樂意在他酒醉時為他照料一切。

  只是她原本以為將他安頓好之後就可以回家了,沒想到她卻因一時貪戀他的懷抱,從此竟讓自己陷入了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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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場激情的歡愛過後,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情慾的味道,朱雲朵縮在柴曉峰的懷裡,聽著他穩定而均勻的呼吸,她知道他睡著了。

  她沒有哭泣,心中只有忐忑不安!

  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會和他發生了關係!

  他因為想吐,所以她扶著他來到浴室,結果他什麼都沒吐出來,又直嚷著想要洗澡,在他把自己脫光後也不肯放過她,堅持拉著她一起洗鴛鴦浴……

  她知道她可以拒絕他的霸道,可她不想拒絕,畢竟她已暗戀他這麼久了,就算只是一x情,就算只能與他春宵一刻,她都感到心頭那股微微的滿足感。

  她稍稍轉了一下身,尋找著舒服的姿勢偎在他的懷裡,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朦朧之中,她也禁不起激情後的疲憊,尤其他在床上是那樣的用盡全力,讓她有短暫的懷疑:他是真醉?還是藉酒裝瘋?

  不過他要是沒醉的話,又怎麼會看得上她呢?

  朱雲朵不在乎把她的貞操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因為能跟心目中喜歡的白馬王子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她連作夢都會偷笑的。

  天亮了,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進屋內,照得一室清亮。

  柴曉峰皺著眉,頭痛的程度讓他想動手揉揉太陽穴,可右手才這麼一動,就發現到他的懷裡結結實實的躺了一個女人。

  定眼一看,天哪!他怎麼會跟朱雲朵上床呢?!

  細細瞧著朱雲朵,她有張清清秀秀且動不動就害羞的小臉,講起話來永遠是輕輕柔柔的,感覺上她好像從來不曾說過「不」這個字,在公司裡永遠是最聽話的那一個。

  昨晚他是醉了,可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啊!

  唉!該死的酒後亂性,他明知道惹上這樣的乖乖牌,他將會永無脫身的機會,為何還會一時失去理智呢?

  他很懊悔,可是再多的後悔也彌補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他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沒有眷戀她的溫度,在寒冷的一月天,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畢竟等會兒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她。

  洗完澡,穿回那代表身份地位的一整套高級西裝,他也已成為眾人心目中的柴經理。

  從浴室走出來時,柴曉峰看到她已經坐在床上,也穿戴整齊了。

  「雲朵,昨晚我……」他在床沿坐下,看著垂低著頭的她是這麼的害羞與無辜,這讓他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柴經理,你放心,我……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會……不會說出去的。」她說得結結巴巴,根本不敢看向他的雙眼,只能將眼神悄悄的定在他好看的下巴。

  「雲朵,我喝太多酒了,我知道這事是我不對,可你怎麼沒阻止我呢?」要是她曾大力反抗,他一定會縮手的,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沒品又濫情的人。

  就是因為她的配合與主動,才會害他一路錯下去的。

  「我……我不想阻止你……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願的。」說到這裡,她勇敢的抬起頭,看著他那雙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瞳。

  「我送你回去吧!一整晚沒回家,你家裡的人會擔心。」既然是她自願的,那他就不用心存愧疚感了。

  「我……我昨晚有打電話給我媽了。」

  他點點頭,酒醒後,頭更痛了。「那就走吧!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改變現狀,一切照舊,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你明白嗎?」

  他的話雖說得溫和,她卻聽得出其中那不容抗拒的命令含義。

  「明白。」她乖乖的點點頭。

  柴曉峰雖然說得很含蓄,但她怎會聽不懂,如果她要哭鬧的話,那以他的權勢,不用兩三下就可以把她趕出公司,還可以反過來指控是她主動勾引他的。

  而她……為了能繼續喜歡著他,她願意什麼都不求,只要能在遠處偷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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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經理,我……」朱雲朵趁著送公文給柴曉峰時,停在他的辦公桌前,嚅動著唇角,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完整。

  「什麼事?」柴曉峰連頭都沒抬,一聽到這樣軟弱無力的聲音,他就知道是誰了。

  她沒有吭聲,十指在胸前攪成了麻花辮,自從那不小心的一夜之後,他真的對她一如往常,除了公事上的交代,例如影印、傳真、泡茶、買便當這些雜事,從來沒有多跟她交談過。

  她和他不但連最普通的朋友交情都沒有,恐怕連同事間的情誼都不存在過!

  但這也沒辦法啊!誰教他不但是齊亞電腦公司總裁的獨生子,還是被呵護長大的少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

  他跟她說起話來,從來都是以上對下的口氣。

  「什麼事?」柴曉峰再問一次,終於抬起頭來。

  一看見她那張乾乾淨淨到沒有半點粉彩的小臉,他的心就忍不住產生了點愧疚,不是他要擺狠,他當然明白朱雲朵喜歡他的心意,可若不能就這樣對她狠心絕意,他真怕反而會害了她。

  「我……我懷孕了。」她終於說出令她猶豫了三天的話。

  三天前,當她發現懷孕了,就一直考慮著要說還是不說,天人交戰到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告訴他,她心想,不管他會用什麼樣態度來對待她,她都想知道他的反應。

  畢竟那是屬於他倆的小生命,她不能一個人做決定。

  柴曉峰從牛皮旋轉椅上站了起來,上半身橫過半個桌面,一張俊臉幾乎要貼上她的小臉,嚇得她連退三步。

  「你說什麼?!」

  「我……你別生氣,我只是告訴你,我……懷孕了。」做錯事的人像是她似的,被他寒冷的臉色嚇得如冬風中的枯葉般,差點就抖落在地上。

  「你打算怎麼辦?」他的雙眼微瞇,迸出寒光,一下子無法吸收這樣嚇人的訊息。

  該死的那一夜,他根本沒有做好任何的防備措施。

  「我……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來問你……」她看起來一臉的可憐與無助。

  「如果我叫你把孩子拿掉,你會同意嗎?」看著她眼眶中含著淚水,他的心也同時軟了幾分,音量更是自動縮小了好幾分。

  早知道他會如此說,可是一旦親耳聽見,她還是難過得只能咬緊牙關,拚命搖著頭。「不要、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

  他從辦公桌的那一頭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往沙發上坐下。「雲朵,生小孩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他捺著性子說。

  「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是不會勉強你的,畢竟你對我沒有感情,我們……只是一場意外……我會自己扶養小孩的……」她只能忍住心酸,勇敢的這麼說。

  「你想藉著小孩來威脅我?」明知以她的怯懦膽小,她根本做不來這樣的事,但他還是不得不這樣想。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會威脅你的,我……沒有任何的想法。」她因為他的咄咄逼人而顯得更害怕了。

  「如果我堅持要你拿掉小孩呢?」

  「我不該和你發生關係,這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但孩子在我的肚子裡,所以我不能犧牲無辜的性命,我不能當一個殘忍的劊子手。」她的臉上有著很堅決的表情。

  「意思是,如果我叫你拿掉小孩,你不但不會答應,還會偷偷的離開這裡?」

  她重重的點頭。「如果你想要我辭職,我會照做的。」

  他這才驚覺到,她雖然有著軟弱文靜的外表,可卻有一顆固執堅定的心。

  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不吵不鬧,也沒有來跟他糾纏過,更沒有威脅恐嚇他,只是乖乖的認命。

  這讓他感到萬分的愧疚,他不該一時因精蟲上腦,而對她上下其手……不是她來勾引他,而是他欺負了她,如今她懷孕了,他又怎能對她這麼狠心?

  他得冷靜,他不能生氣,萬一她來個一走了之,一個人偷偷到外地去生小孩怎麼辦?

  他不能讓那樣的情形發生,因為他不能讓柴家的血脈流浪在外頭。

  「那我給你一筆錢呢?如果我求你別生下這個孩子呢?」他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他該對他的女朋友怎麼交代?

  她還是猛搖頭,眼淚含在眼眶裡,顯得楚楚可憐。「我不要錢,我可以自己養小孩,我媽媽可以獨立把我養大,我也可以獨立把小孩養大。」

  柴曉峰雙臂環胸,冷眼看著她。「所以你是堅持要生囉?」

  「嗯。」她只能點頭。

  「你是想進我柴家的門,逼我娶你嗎?」他故意將她往最壞的方面想。

  「沒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這真的是她的想法,她從沒想過要逼他!

  柴曉峰從來都不是個壞人,也一直都對朱雲朵的乖乖認分感到愧疚,所以他只得投降,「我們結婚吧!」

  他在心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若這是因他一時的衝動所應得的懲罰,那他願意接受。

  「結婚?」柴曉峰說出了令朱雲朵根本無法吸收的話。

  「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既然你不肯把孩子拿掉,我也沒辦法讓我的孩子流浪在外頭,然後等多年後你突然帶著孩子上門,想要來個歸宗認祖,到時憑我的身家背景,事情不是會弄得更難以收拾嗎?」雖然做出退讓,但他畢竟不是心甘情願,以致話說得很難聽。

  他這是在求婚嗎?口氣卻是冷得比屋外十度的冷氣團還要冷。

  「柴經理,你……你要是娶我,那你的女朋友怎麼辦?」她倒是替他著想起來了。

  「如果你有考量到我和我的女朋友,那你就不該堅持要生下小孩,你這就是故意要逼我和我的女朋友分手。」他惡意的告訴朱雲朵自己對她的真實看法。

  是她自私?還是他自私?她的心頭現在很亂,已經無法分辨出他的用意了。「我……我沒有別的想法,更不想破壞你和你女朋友間的感情,我……我只是不想當殺人兇手,況且小孩已經快兩個月了,我好怕……」

  她如果能吵、能鬧,甚至來個惡言威脅,那他就有理由推開她,可她一副全然接受殘酷現實的悲情模樣,卻是讓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

  「嗯……你就不用擔心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你就等著跟我結婚吧!」

  「我……我真的能嫁給你嗎?」她真的不敢相信她有能嫁給柴曉峰的一天,他是這麼的完美,就像是她夢中的天神一樣,她一向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如今卻可以成為他的新娘。

  「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我自己,我不該衝動,所以我沒有權力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況且墮胎對身體的影響很大,你先安心把小孩生下來。」他的思緒一下子轉了千百個彎,或許他能祈求女友的原諒,等孩子生下來後,他再跟朱雲朵離婚,這也許是個辦法。

  「柴經理……」她有些欲言又止。

  「還是你要再想想?你放心,我不會不負責的,不管怎樣,我都尊重你的決定。」他從來都不是個沒有良心的人,他也不想逼她,因為她看起來是這麼的柔弱,尤其是她那要掉不掉的眼淚更是讓他覺得心疼。

  萬一逼死了她,他的良心是無法過得去的。

  「嗯。」她點點頭。

  「你先去辦離職手續吧!記得不能讓公司裡的同事知道這件事;然後去大醫院開張懷孕的醫生證明給我,我好回家跟我爸媽說;之後我再去你家提親,你看怎樣?」

  他的口氣由震驚到冰冷,再到現在的公事化,他那句醫生證明更是狠狠的刺傷了她的心,她心想,他也許認為她是在騙他的吧?

  她也不想來麻煩他,可此刻的她感到六神無主、心思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她知道他是不甘願娶她的,她不該拿孩子來要他負責任,可她真的忍不住幻想著能成為他的新娘,和他手牽手走進禮堂,讓他替她套上婚戒,就算只能當他一天的新娘,她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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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朵,這是怎麼回事?」顏立立看著手上的離職申請書,不解的問。

  顏立立雖然是汪兆謙的秘書,可她也是齊盛科技的總管大人,舉凡公司裡的人事、總務、行政等事,她這個能幹的女強人全都插上一手,誰教公司的規模這麼小,一人得當兩人用。

  「顏姊,我……」

  看朱雲朵面有難色,顏立立也礙於小小的辦公室裡不好說話,她笑著說:「我請你吃中飯,我們聊聊。」

  於是顏立立帶著朱雲朵來到公司附近的簡餐店,兩個女人點了餐,才開始未完的話題。

  「顏姊,我要結婚了,所以……」朱雲朵說著說著,臉上不爭氣的浮出了紅暈。

  「雲朵,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顏立立顯得很吃驚。

  「我……」

  「你……」顏立立看著朱雲朵慘白的臉色。「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顏立立最近注意到朱雲朵動不動就噁心嘔吐,雖然她辯稱是胃不好的關係,可是顏立立還是大膽的假設過,而現在則是小心的在求證。

  朱雲朵被說中了心事,只能微微點著頭。

  「天呀!你該不會是奉子之命才要結婚吧?」幸好她們坐在最角落,不過顏立立這麼揚高音調,還是讓朱雲朵很緊張。

  「顏姊,你小聲點。」朱雲朵的表情顯得很為難。

  顏立立這才降低音量,「雲朵,你真的愛那個男人嗎?我看你一點都沒有要結婚的喜悅,是因為不小心懷孕了,所以才要嫁給他?」

  「我愛他,很愛他,我很開心能嫁給他。」朱雲朵是在騙自己,她明知這只是單方面的意願,可是她真的很想嫁給柴曉峰。

  「那個男人愛你嗎?」顏立立短短一句話就刺穿了朱雲朵的心。

  「顏姊,老實說,他並不愛我;會有小孩,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朱雲朵的心思很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得找個人來訴苦,雖然事情無法解決,但至少可以發洩一下心中的苦悶。

  「你真傻,既然他不愛你,你大可把小孩拿掉呀!為什麼還要嫁給他?」顏立立對她的死腦筋覺得很頭疼。

  「我是傻,可是我好愛他,就算只能當他一天的新娘,我也甘願,我不要拿掉小孩,我只求我的孩子可以有個正大光明的父姓,那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看朱雲朵這個樣子,顏立立也不好再說什麼。「既然你已決定,我當然全力支持你,將來要是有什麼事,千萬要記得告訴我,我可以當你的後盾。」

  顏立立知道朱雲朵是個獨生女,父親早在她國小時就過世,由母親獨自扶養她長大成人。

  她沒有兄弟姊妹,一直都是孤伶伶的,模樣又是這樣的惹人心疼,讓顏立立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想多照顧她一點。

  「顏姊,謝謝你。」朱雲朵覺得很感動,眼眶中已經溢滿了淚水。

  「什麼時候要結婚?我可以當你的伴娘。」

  「我也不知道,婚期是由他決定的。」她連問都不敢問柴曉峰,她只能聽他的命令行事。

  「雲朵,別這麼委屈,委屈而來的婚姻是不會讓你快樂的。」顏立立吃了一口飯,不過今天的飯怎麼特別的難吃?

  「顏姊,我好喜歡他,我告訴自己,就算結婚後注定還是會離婚,我也願意和他有這麼一場婚禮。」她是灰姑娘,柴曉峰是白馬王子,他倆的未來就算不能幸福快樂,她卻還是想走上這一遭。

  「好吧!我准你離職;不過你可是要時時向我報告你的行蹤,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把你迷得昏頭轉向,讓你這麼不顧一切的愛他。」

  「嗯,我真的希望你能來當我的伴娘,我想你早晚一定會認識他的。」朱雲朵還是沒有勇氣說出柴曉峰這三個字,她怕顏立立衝動的個性,更怕柴曉峰會誤會,她不想節外生枝,她只想平平安安地將屬於她和柴曉峰的小孩生下來。

第二章

  今天是朱雲朵在公司的最後一天,在顏立立的籌備下,全公司為這個總機兼小妹的朱雲朵舉辦了一場餞行餐會。

  這是一間日式料理店,顏立立包下了兩間打通的包廂,好讓大家可以盡情的說笑嬉鬧。

  自從朱雲朵告訴柴曉峰懷孕的事情後,這一個多星期,他仍是以上對下的姿態在交代她公事,沒有多說一句關於公事外的私人話語,這點雖然讓她感到很受傷,但她還是依照他的吩咐盡快離開公司。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商量有關未來的事。

  他說要結婚,他後悔了嗎?

  為何都沒消沒息的?她等得很心焦,卻又提不起勇氣去向他詢問。

  她在心底打算著,反正她離職了,若他繼續對她不聞不問也沒關係,她還是會堅強的把孩子生下來。

  至於能當他的新娘最好,不能當他的新娘也無所謂,現在肚子裡的寶寶已經勝過了一切。

  「雲朵,在想什麼?在想你未來的老公嗎?」總經理汪兆謙故意糗著正在發呆的朱雲朵。

  「總經理,我哪有呀?」朱雲朵搖頭否認,就知道一定是顏立立去告訴汪兆謙的。

  「沒有?看你一整晚魂不守舍的,最後一天跟我們相處了,難道你就這麼急著擺脫我們?」汪兆謙為人活潑大方,完全沒有總經理的架子,是以親民愛民的政策在管理員工,像他現在就是故意在逗弄朱雲朵。

  朱雲朵偷偷瞄看了一眼坐在她斜對面最角落的柴曉峰一眼。「沒有啦∼∼總經理,我只是擔心這種離別的場面會讓我哭出來。」她是真的很感傷,大家都對她這個小妹很好。

  「你可千萬別哭呀!」汪兆謙從榻榻米的坐墊站起來。「各位,雲朵就要成為新娘了,我們在這裡先舉杯祝福她。」

  沒想到汪兆謙會來這一招,朱雲朵有些難為情,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舉起酒杯接受大家的祝福。

  接著,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起有關新郎的事。

  「他做什麼的?」

  「今年幾歲呀?」

  「是怎麼追到你的?」

  「什麼時候會發喜帖呀?」

  朱雲朵被問得一點招架的餘地都沒有,只好假裝要去洗手間,才暫時躲過這個話題。

  當她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柴曉峰已經等在那兒了。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連呼吸都可以感覺到他從鼻腔裡噴出來的怒氣,她是整個心窩都不爭氣的怦怦亂跳了。

  「你是什麼意思?」

  「啊?」她不懂他的疑問。

  「我不是告訴你,要你別讓公司裡的同事知道,怎麼大家都知道你要結婚的事?」柴曉峰壓低的語調裡看似平穩,卻是充滿著質問的火氣。

  「我沒有告訴他們,是顏姊非要問出我為什麼辭職,我才說我要結婚了,我是怕顏姊不准我辭職。」她怯懦的解釋,對於他的氣勢,她完全無法招架。

  「你確定我一定會娶你嗎?你不怕我會反悔嗎?」他冷聲再問。

  他受不了她那種逆來順受的乖巧模樣,他寧願她大聲罵他對她的不關心,罵他在佔盡她的便宜後,還對她不聞不問,那他是否就有理由可以不跟她結婚!

  「沒關係,你後悔了也沒關係,反正沒人知道我的新郎是誰,我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淡淡的說。

  「該死!你到底要我怎麼對你?」他懊惱地雙拳握得死緊。

  「柴經理,那就當作你從沒提過結婚這件事,我會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回來打擾你的。」

  「然後,你在不知名的他鄉偷偷生下我的孩子,就像八點檔連續劇裡演的,讓我的孩子跟著你吃一輩子的苦,等他長大成人,你才帶著小孩來認祖歸宗?」或許是多喝了兩杯清酒,他也愈來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她的家境不好,全靠母親一人扶養長大,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小孩過苦日子,他一定要給他的小孩一個快樂無憂的生活。

  「我……」她被他犀利的問話堵到啞口無言。

  「我明天去拜訪你母親,你等我電話。」他慎重的交代她之後,才轉身離開洗手間前。

  這是什麼意思?朱雲朵的心思被柴曉峰攪得一團亂。

  當她失魂落魄地想走回包廂時,顏立立在此刻從另一邊的角落走了出來。

  「顏姊。」朱雲朵吃驚地叫著。

  「雲朵,我什麼都聽見了。」顏立立拍了拍朱雲朵的肩膀,對她又是心疼又是難過。「你誰都可以愛,就是不該愛上那樣的男人,他跟你根本就是天地之差。」真是個傻女孩!

  「顏姊,我知道,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朱雲朵縮進了顏立立的懷裡,眼中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了地掉下來。

  「你好傻,難道不能把孩子拿掉嗎?」

  「不能,孩子已經是我心頭的一塊肉。」

  「你真傻,你還這麼年輕。」顏立立將她抱得緊緊的。

  以柴曉峰這樣的豪門世家,怎麼會有朱雲朵的容身之地?!

  「這是我命中注定的,注定我得走過這一遭,否則怎麼會讓我遇見他,然後又讓我不小心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我一定得承受這些。」

  「他那人從沒過過苦日子,高傲又自大,他一定只是為了孩子才娶你,你這樣將來要怎麼和他一起生活?」愈想愈替朱雲朵擔起心來。

  「顏姊,我拜託你,干萬別讓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朱雲朵眨著淚眼,祈求著顏立立。

  「我知道,你放心吧!不過他最好把這件事處理妥當,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我還是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有了顏立立支持的力量,朱雲朵突然間湧起了無限的勇氣,她在心裡堅信,無論柴曉峰怎麼對待她,她跟她肚子裡的寶寶一定能否極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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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曉峰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陳品卉。

  雙方的父親不但是大學時代的好友,更聯手打造了齊亞電腦王國,相交三十年的交情讓他們在前幾年購買豪宅時,還一起做了樓上、樓下的鄰居。

  這是一棟位於天母,樓高十二層的超級豪宅,每層樓佔地都有百坪左右,其中柴家買了七樓,陳家買了八樓。

  柴曉峰帶著酒意,沒有直接回家,卻是來到了陳家的八樓。

  陳家父母不在,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裡,大大方方的來到陳品卉那間約十坪大的房間。

  「你喝酒了呀?」陳品卉劈頭就問。

  陳品卉小柴曉峰兩歲,有著模特兒般的高跳身材,更有著明亮動人的臉龐,站在他的身邊,簡直就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完美組合。

  「嗯,喝了一點。」他在她床角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你怎麼了?臭著一張臉,要發酒瘋回家去,我可不要服侍你。」陳品卉揮著手,一副想趕他走的樣子。

  「小卉,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從小和陳品卉一起長大,什麼時候和她談戀愛的,久到他都已經忘了,或許他們也沒什麼開不開始,在雙方家長的耳提面命及大力促成下,他很自然的變成她的男朋友。

  而他也知道,娶了門當戶對的陳品卉,對他的人生絕對有正面的幫助。

  「幹什麼突然問這個?」陳品卉正在聽熱門音樂,看柴曉峰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很不耐煩地先把音樂關掉。

  「問問看嘛!」喝了酒的他心情很浮躁,跟平常的沉穩簡直是判若兩人。

  「不知道,反正我認識你太久,久到都感覺不出來你是個怎樣的人,不過你有那麼一點自大,一臉很臭屁的樣子。」

  「是嗎?」他笑著,她好像都說對了,若要讓他來形容陳品卉,他也是久到早忘了她是個怎樣的人了。

  「還有,如果你肯多讓讓我,不要整天對我一直唸唸念,那就好了。」她斜眼睨看著他,對他撒嬌抱怨著。

  「我什麼時候不讓你了?」他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他的大腿上坐下。

  她順從地坐上他的大腿。「我要出去玩,你就東管西管;我要跟朋友去跳舞,你就這個不行那個不准,我已經有爸爸和大哥在管我了,我可不想再多個男朋友來管我。」

  「管你也是為你好,誰教我是你的男朋友,將來還是你的老公。」他撫著她的長髮,看著她驕縱下那股與生俱來的美麗。

  「你和我大哥都一樣,不是唸書就是工作,都沒人肯陪我玩;你一點都不像是我的男朋友,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嫁給你,我還那麼年輕,根本還沒有玩夠!」

  「小卉,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嫁給我了?」

  「要嫁也不是今年或明年,至少得等我二十八歲以後。」世界這麼美,她的身邊還有好多追求者,她正享受著被追求的快感,一點都不想走入家庭。

  「那……」他一臉苦惱,想著該怎麼對她說出關於朱雲朵的事。

  前兩天他已經告訴自己的父母,有關公司裡的小妹懷了他的孩子的事,當然他被罵得很慘,他父母所能罵出口的話全都罵了出口,可是闖了禍,事情還是得解決,不出他所料,他父母很堅持柴家的骨肉是絕對不能流落在外,無論如何,只能暫時先把朱雲朵給娶進門,然後再做打算。

  「曉峰,你到底有什麼事?看你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是你的作風。」

  「小卉,如果我暫時無法娶你,你會怎麼樣?」他試著問。

  他對她的感情,他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親情多一些,還是愛情多一點,只知道他很習慣寵她,就像寵妹妹一樣。

  「那太好了呀!你去跟我爸媽說,要他們別再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嘮叨,說什麼要我乖一點,別再這麼愛玩,否則你爸媽要是不喜歡我,我就進不了你家的門了。」

  「那如果我暫時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你會怎麼樣?」該說的還是要說,他已經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就得勇敢面對。

  「什麼意思?什麼叫暫時要跟別的女人結婚?」陳品卉一臉的狐疑。

  「有一晚我喝醉酒,不小心和公司裡的同事發生了關係,然後她懷了我的小孩……」

  柴曉峰的話都還沒說完,陳品卉已從他的大腿跳下來。「是那個女人勾引你的?」

  「不是,她很單純,是我……唉……我真的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麼糊塗,小卉,你別生氣,你一定要原諒我。」若朱雲朵是那種玩玩的女人,那他根本就不用對她負責。

  陳品卉氣鼓著雙頰,不管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何,這麼多年以來,她被要求要當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為的就是要匹配上柴曉峰這個男人。

  她潔身自愛這麼多年,連稍微和同學吃喝玩樂,都會被父母冠上不良的惡名,可想不到的是,最後卻是這個品德操守比她好的男人先出軌了!

  「然後呢?你暫時要娶那個女人?」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小孩流落在外,所以只好暫時先和她辦理結婚登記,等她把小孩生下來後,我再跟她離婚;小卉,我不愛她,我根本不想和她結婚,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又握住了陳品卉的手腕。

  「柴曉峰,這是你該說的話嗎?既然你不愛她,為何要娶她?她知道和你的婚姻只是短暫的嗎?」陳品卉忍不住揚聲質問,用力甩開他的手。

  「她不知道,我還沒告訴她,我怕她知道後,會挺著肚子離開我;她曾經說過她是不會拿掉小孩,她也不一定要嫁給我,她可以獨立扶養小孩。」

  「柴曉峰,我認識你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是這麼可惡的人,你是要騙她跟你結婚,然後等小孩生下來後,再把她一腳踢開?」

  被她說中心事,柴曉峰也很愧疚,可他還是替自己狡辯著,「小卉,我只是一時做錯事,不該賠了我的一生;我根本不愛她,我要怎麼跟她生活在一起?」

  陳品卉雖然個性驕縱了些,但她可是新時代的女性,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做錯事卻又怪罪到別的女人身上的男人。「那把小孩拿掉不就得了!」

  「如果她願意拿掉小孩就好了。」

  「那你又把我當什麼了?等和她離婚,再把我娶進門?」

  「小卉,你別這樣!」

  「你好自私,做錯事的是你,卻要兩個女人為你受苦!」而她,才不願淪為這樣的女人。

  「你放心,我和她只會去公證,絕不會聲張出去。」

  「重點不在這,重點是你讓別的女人懷孕,你還要我說什麼?我是不會答應等你的,我爸媽也不會答應,你走吧!我暫時不想再看到你!」陳品卉用力推著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出她的房間。

  「小卉,你別生氣,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都是我的錯,你暫時別告訴你的爸媽。」柴曉峰祈求著。

  「好啦∼∼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想自找麻煩,我爸媽一定會怪我是我抓不住你的心……你們這些人都好莫名其妙,為何我要來承擔這種事情?!」

  「你別氣了,我先走了。」柴曉峰幾乎是用逃的逃出了陳家。

  他從來沒有想過談戀愛這個問題,從小他和陳品卉就被湊成對,他的父母對他這個獨生子有著非常高的期許,而他也在在都按照父母的要求而努力活著。

  不但要念好書、做好事,還要繼承龐大的家業,他從來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和陳品卉到底適不適合。

  反正這樣很方便,他完全不用費任何力氣,就有一個跟他門當戶對的女朋友。

  可是現在,他既定的計畫全被打亂,就因為他酒後一時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犯下了男人不該犯的錯誤;他真得為這個該死的錯誤賠上一生的幸福嗎?

  那一晚的年終晚會,他之所以堅持不想回家,就是怕醉醺醺的自己會引起父母的反感,所以才會在飯店住上一晚。

  沒想到就是那一晚,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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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有些昏暗,雲層顯得很厚重,看來就要下起雷陣雨了,朱雲朵站在自家公寓的樓下,等待著柴曉峰的來到。

  今天是柴曉峰第一次打電話給她,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句通知他來到的時間,就讓她的心情震盪許久。

  他的聲音很好聽,偏低的嗓音像是午夜收音機裡傳來的聲音,讓她光是聽就能想起那一夜在床上的美好。

  她原本慣常以T恤和牛仔褲打扮自己,可現在,雖然她的小腹還沒有大起來,但她怕壓迫到胎兒的成長,已經迫不及待穿上了寬鬆的小洋裝。

  她提早半個小時下樓等他,他卻遲到了半個小時,在她站了一個小時後,終於看見他那輛格格不入的賓士轎車停在她公寓前的窄小巷弄裡。

  「這裡很難找,害我繞來繞去好久才找到。」這是柴曉峰下車的第一句話。

  「柴經理,你的車子不能停在這裡,這樣會擋到別人的車子進出。」她小聲地提醒他。

  「那我該停哪裡?」他臉上毫不掩飾他的煩躁。

  「出去左轉有個收費停車場。」她怕他生氣,看著他的臉色,話愈說愈小聲。

  他只好又再度上車,然後將車子開走,十分鐘後,才又再度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裡提了一個禮盒。

  她今天的模樣跟平常顯得很不一樣,他偷偷往她的小腹瞧了一眼,第一次感覺到胎兒的存在!

  他要當爸爸了,年紀輕輕的他竟然要當爸爸了,那種感覺真是奇妙到有些怪異、有些不真實。

  「我家在四樓。」她率先往樓梯走去。

  「這裡很落後。」他沒有看輕她的意思,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這裡的房價比較便宜。」她知道她的家庭環境不好,她無論在各方面都匹配不上他,甚至連學歷都只有專科畢業,還是半工半讀的夜間部,可聽他這麼說,她心裡立刻升起了幾許的自卑。

  雖然明知兩人之間的距離這麼大,她也沒期望他會愛上她,至少她還是希望他能多少體諒她一點。

  來到四樓,大門早已經打開,她拿出一雙乾淨的拖鞋遞給他。

  他穿上她擱在腳邊的拖鞋,走進屋內,客廳的傢俱看得出來已經很老舊,但整理得有條不紊、乾淨清爽。

  「請坐。」她微微不自在的比了比沙發。「我去泡茶。」

  他在沙發上坐定,沒一會兒,從廚房裡走出來了一位中年婦人。

  他站了起來,微微點頭示意。

  「這是我媽。」朱雲朵介紹著。「媽,他是柴……曉峰。」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有著扭捏的繞口。

  「你好,我們家很簡陋,若是招待不周,請多多包涵。」朱母謙卑的笑著。

  「伯母您好。」他維持著基本的禮貌,不熱絡也不冷淡,有著他貴公子的高傲氣息。

  朱母雖然沒有亮麗的打扮,但看得出來和朱雲朵都是端莊賢淑的女性,尤其她笑起來的樣子更是和藹可親,是標準居家型的家庭主婦。

  「請坐。」朱母說著,替柴曉峰倒了一杯茶。

  「伯母,這是點小意思。」柴曉峰將禮盒放到茶几上才又坐下。

  那是一盒珍貴的燕窩,朱母淡淡的看了一眼也跟著坐下,眼裡並沒有任何的貪婪之色。「柴先生,你和雲朵的事,我都聽雲朵說了。」

  朱雲朵站在母親的身邊,有些不安,更多的則是惶恐。

  「伯母,我今天來除了拜訪您,就是跟您確定和雲朵結婚的事。」

  「柴先生,你有什麼計畫?」朱母在客氣中還是帶著些微的膽怯。

  「伯母,叫我曉峰就行了。因為我的工作很忙,家父最近也要出國拓展業務,根本沒時間籌備婚禮,加上雲朵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所以我希望能和雲朵先公證結婚,暫時就不宴客了。」他的話聽似合理,其實卻有著更多不能抗拒的命令意味。

  朱母看了女兒一眼,見女兒點頭,她才又看著柴曉峰。「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畢竟我沒念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你們那種要宴客的麻煩。」

  「這麼說,伯母您是同意了,那公證後,我希望雲朵就搬來我家住。」

  「那是當然,只不過……」朱母面有難色。

  「伯母,您想說什麼?是聘金的事嗎?還是希望我能替您做什麼?」柴曉峰揣測著。

  「曉峰,我就不客氣直接喊你的名字了,雲朵從小就沒了爸爸,是我獨自扶養她長大的,她很乖巧又懂事,對我又很孝順,我實在捨不得她這麼早就嫁人,可是這是雲朵自己的選擇,我這個做媽的只能尊重她。

  「她從來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就跟我一樣,如果她嫁進你家,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你可要多多包涵、多多體諒她,我想她一定會認真學習當個好老婆、好媳婦的。」朱母說的正是一般為人母的擔心之處。

  「嗯,我明白。」柴曉峰只是淡淡點頭,並不應承什麼。

  之後沒講幾句,柴曉峰就以還有飯局為由起身告辭,匆匆的離開了朱家。

  朱母送走柴曉蜂后,語重心長的問:「你確定要嫁給他嗎?他父母連來拜訪我們都沒有,擺明是看不起我們,雲朵,你確定真要嫁入那種我們高攀不起的豪門嗎?」

  「媽,對不起,我是應該留在你身邊好好孝順你的,可是無論是好、是壞,我真的好想嫁給他,就當是給我孩子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爸爸吧!」朱雲朵眼眶泛紅,她怎麼會不知道柴曉峰為難的心態。

  「他就是只要小孩,要不是你懷孕,他會要你嗎?」朱母眼眶裡也盈滿了淚水,心疼著女兒。

  「媽,這我都知道,可是我好愛他,你就讓我走上一回,就算只能跟他在一起一天,我也甘願呀!」她偎在母親的肩上輕聲哭泣。

  她被愛沖昏了頭,她的心已經被柴曉峰的俊帥給蒙蔽了,她什麼都看不見,執意要走上一回,就算跌到頭破血流,她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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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22 13:38:01

第三章

  朱雲朵以為至少會有個小型的婚禮儀式,結果不但連婚紗照沒有,公開宴客也省了,有的就只是簡單的公證而己。

  為了不洩漏柴曉峰結婚的事實,畢竟他是齊亞電腦的少東,柴父在商場上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只能將事情做到滴水不漏,愈少人知道愈好,就連親戚朋友柴曉峰都沒打算通知。

  所以要陪伴到公證處的兩名證婚人,柴曉峰只好選擇了他最信得過的汪兆謙和顏立立。

  臨時被通知到法院的汪兆謙和顏立立直到來到法院門口,才知道自己今天是來當證人,而且證婚的對象是柴曉峰和朱雲朵。

  知道這個事實時,汪兆謙只差沒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柴曉峰和朱雲朵?!怎麼可能?

  以柴曉峰對身份背景、容貌才智、學歷地位的要求,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什麼都不合格的朱雲朵?

  結果在顏立立的偷偷告知下,汪兆謙總算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曉峰,再怎麼說,我也比你大上三歲,一向都把你當作弟弟在照顧;雲朵是個好女孩,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娶她,你得跟我保證,在任何情形之下,絕不傷害到雲朵,否則我是不會蓋這個章,當這個證婚人的。」別看汪兆謙平常嬉皮笑臉的,他能得到柴總裁的賞識,還能成為齊盛科技的總經理,當然有著他深沉圓融的處世手段和洞悉人心的能力。

  「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否則我也不會娶她來負責任,放心吧!你儘管幫我蓋章就是了。」柴曉峰避重就輕的保證。

  顏立立牽著朱雲朵的手,對著柴曉峰說:「柴經理,雲朵很單純、心地又好,她因為不小心懷孕,不忍心傷害無辜的小生命,所以才會選擇把小孩生下來;她從小吃了很多苦,別的女生怎麼樣,我是不敢保證,可雲朵她絕對不會看上你家的財產,你要就好好待她,不然就不要娶她,你要是敢欺負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汪兆謙和顏立立這麼說,朱雲朵很感動,她只是公司裡職位最低的小妹,沒想到卻得到總經理和秘書大姊的愛護,她再也不是無依的一個人了。

  柴曉峰冷冷的笑了。「兆謙,管一下你的女秘書吧!她正在威脅我。」

  「曉峰,我覺得立立威脅得很好呀!」汪兆謙皮皮的笑了。

  「汪兆謙,你有異性就沒人性。」柴曉峰哼了一聲,率先走進法院。

  「雲朵,你真的要嫁給他嗎?」顏立立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嗯。」朱雲朵重重的點頭。

  「好吧!既然你結婚我可以幫你蓋章,要是你想離婚,我和總經理也是會來幫你蓋章的。」看朱雲朵這麼堅定,顏立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就這樣,朱雲朵成了柴曉峰的老婆。

  她的手上戴著柴曉峰為她套上的鑽石戒指,當然柴曉峰也準備了一隻給自己,由她為他戴上。

  當晚的晚飯前,朱雲朵拎著簡單的行李,在新婚的第一天,第一次踏入柴曉峰天母的豪宅。

  因為他要她什麼都不用帶,他會給她一張副卡,她想買什麼就可以買什麼,另外還會給她一個月三萬元的零用錢,她如果不想花,她可以把錢拿回去孝順自己的母親。

  她今天特地穿上母親為她購買的粉紅色小洋裝,好增添些喜氣,也用化妝品來補強她那過於蒼白的臉色。

  可是當她見到柴曉峰的母親時,她還是無法抑制內心的那股慌亂。

  柴母看起來很年輕也很艷麗,一點都不像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她精明的眼神、世故的表情、嘲諷的唇角,在在顯示她這個女主人的地位。

  而柴曉峰的父親果真在國外出差,沒有一個月是回不了國門的。

  「你就是朱雲朵?」柴母坐在沙發上,精緻的化妝、名牌合身的套裝,讓她在家猶如在宴會上。

  「媽……媽,您好。」朱雲朵緊張到舌頭領頻打結。

  「怎麼穿得這麼寒酸?曉峰,你都沒幫她買衣服嗎?雖然只是公證,但是站在你身邊的女人就不能這樣遜色,要是小卉來當我的媳婦,那該有多好。」柴母眼尾飄看著朱雲朵,擺明了對她的厭惡。

  朱雲朵才二十一歲,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更別說是和上流社會的人士打過交道,光是柴家這間三十坪大的豪華大客廳,就讓她看傻了眼,她根本無力回應柴母的勢利眼。

  「媽,雲朵說她穿得一向簡單,這件洋裝是她媽媽特地為她買的,改天我再帶她去買一些像樣的衣服。」柴曉峰替她說情著。

  「嗯,我不管你以前在家是什麼樣子,來到我們家,就要道守我們家的規矩,別穿得比傭人還不如,你明白嗎?」柴母對著朱雲朵下馬威。

  「我明白。」朱雲朵點點頭,努力抑制心裡的恐慌。

  「吃飯了,顧嫂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柴母站起來,走到朱雲朵的身邊,保養得宜的身段,個子還比朱雲朵高半顆頭。「你怎麼這麼矮又這麼醜,將來小孩出生,要是長得像你怎麼辦?」

  朱雲朵只能將雙手在小腹前握得死緊,她一句話都不敢說,因為柴母長得真的很漂亮,柴曉峰的帥氣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遺傳自柴母,而她只能自慚形穢。

  「媽,今天顧嫂煮了什麼?」柴曉峰挽著媽媽的手,適時轉移話題。

  「都是你愛吃的。」只有在和寶貝兒子說話時,柴母才露出了笑臉。

  長方形的餐桌上擺了一整桌的菜,朱雲朵看著眼前的飯菜,卻不知道該如何動手吃飯。

  「快吃呀!你怎麼一點都不大方,別說第一天進我們家,我這個婆婆就不准你吃飯似的。」柴母看著朱雲朵的怯懦就有氣。

  朱雲朵左手將碗捧在手裡,以右手拿著筷子,她只敢夾離自己最近的紅燒雞肉,沒想到伸出去的筷子微微顫抖,讓她夾起來的肉,夾到一半就掉落在桌面上。

  她看到自己闖了禍。「對不起,我……」

  「沒關係,顧嫂,來一下。」柴曉峰喊來了顧嫂,讓顧嫂快速將桌面清理乾淨。

  「哼!這麼大的人,連夾菜都不會,我看你是根本不懂餐桌禮儀吧?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的?」柴母忍不住瞪了朱雲朵一眼。

  「媽,雲朵第一天來,難免不熟悉。」柴曉峰替朱雲朵的碗裡夾了肉和菜,然後輕聲在她耳邊說:「快吃吧!別餓著了,對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好。」

  就說過他雖然不愛朱雲朵,卻從來都不是個壞人,看到她被欺負,多少會試著保護她。

  朱雲朵點點頭,趕緊低頭吃飯,她的腦子裡有的只剩一片空白,她一直以為長輩都是和善的,就像她的媽媽一樣,結果現實卻是如此殘酷。

  不過沒關係,她相信柴母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換成任何一個長輩,都難以接受兒子突然娶了媳婦,她心裡想著,她一定會認真的表現,早晚有一天,柴母一定會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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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雲朵三兩口快速吃完飯,然後以整理東西為由,先行離開會讓她窒息的餐廳。

  在顧嫂的帶領下,她來到屬於她的客房。

  原以為她會住進柴曉峰的房間,沒想到她卻得受到這樣的對待。

  是呀!柴曉峰根本就不喜歡她,能把她娶進門,她就要偷笑了,怎麼可能會讓她住進他的房間!

  她看了看這間大約四坪大的房間,以後她就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嗎?

  晚餐的壓力、柴母的嘲諷,讓她翻滾的胃感到很不舒服,突然一陣噁心感湧上來,讓她有了想吐的感覺。

  她急急要走出客房,因為房間裡沒有浴室,她的手才剛握上門把,房門才打開一條縫,就聽見柴母那略微高昂的聲音嚷嚷著——

  「曉峰,你那晚到底是喝得多醉?怎麼會跟這樣的女人上了床?」柴母說得很氣憤。

  「媽,事情已經發生了。」柴曉峰說得很無奈。

  「都跟她說好了嗎?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你就跟她離婚。」

  朱雲朵乍聽到這樣的訊息,整個人都傻了!

  「媽,我還沒告訴她,我怕影響到她的情緒,那樣對寶寶就不好。」再加上他還真是不忍心將話說出口,就這麼拖下來。

  可他也不明白,為何他就是對她有著一種形容不出來的不忍心。

  「也好,如果事先讓她知道我們打算在她生完小孩就把她趕走,她或許會藉機來敲詐我們。」

  朱雲朵用力地握緊門板,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媽,雲朵不是這樣的女生,她其實很乖、很善良的。」這點他其實一直都心知肚明。

  「很乖、很善良?是喔!會隨便跟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上床,而這個男人還喝得酩酊大醉,我看她根本就是沒有教養,真不知道她媽媽怎麼教她的!

  「女人的貞操是何等的重要啊!我看她根本就是不知羞恥,一定是妄想你好久了,加上你又有錢,長得又帥,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進我們柴家的門,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柴母愈說愈生氣。

  「媽,是我不好,我喝醉了,一直拉著她,不肯讓她走。」雖然他說的是真心話,也一直都知道錯的人是他,可他確實也覺得自己有點不甘心,因此替她辯解的話就是顯得不夠誠懇。

  雖然聽到他一直在為她說著好話,但她卻完全感受不到他在維護她,因為他說話的語氣是這麼的平淡沒有起伏,就像是在談局外人的事,她想他只是怕他媽媽更生氣,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緩和氣氛。

  「你的存折和印章要記得鎖到保險箱裡,小心內賊是防不勝防的,對了,你為什麼還要辦副卡給她?你不怕她把你的卡給刷爆了嗎?那種出身貧寒的女人,各個都嘛是見錢眼開。」柴母愈想愈氣,繼續數落。

  「媽,你不是要她買一些體面的衣服嗎?我又沒時間陪她出門,讓她自己去買當然要辦張卡給她,你放心,我有限定額度,她是無法刷爆的,你就別再生氣了,再氣下去,當心你的高血壓。」

  「跟她離婚後,你給我馬上娶小卉進門,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敗壞門風的媳婦,要不是看在她的肚子裡有我們柴家的骨肉.我為什麼要忍受這種氣?我去休息了,真是氣死我了!」

  對話突然靜了下來,朱雲朵透過門縫看著柴母走回右手邊的房間,當柴曉峰轉身要朝這邊走過來時,她連忙將房門掩上。

  她無力的沿著門板坐在地上,將雙膝抱在胸前,原來她將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侯門果真深似海,她本以為就算他不愛她,但至少她能陪在他的身邊。

  在她所繪的婚姻藍圖中,她可以幫心愛的他準備早餐,天天等他下班一起吃晚餐,夜裡跟他同睡在一張床上,替他張羅著明天要穿的衣服……

  孩子生下來之後,還可以和他一起陪著寶寶成長。

  結果,她既不能聲張與他結婚的事,也不能和他同睡在一間房裡,他媽媽更是看不起她,認為她是個壞女人;她就只能獨自生活在這間小小的客房裡,負責把小孩生下來,然後她就得被趕走!

  這樣的她,跟那些出借子宮,借腹生子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讓她像彈簧似的跳了起來。

  「雲朵,是我。」是柴曉峰。

  她抽了面紙抹乾眼淚,才打開房門。

  「你怎麼了?」他看著她紅紅的眼眶。

  「沒什麼,有點不舒服,想吐。」她說的也算是實話。

  柴曉峰在床沿坐下,也拉著她的手坐在他的身邊。「雲朵,會讓你住在客房是為了你好,你知道我工作一向很忙,有時還要交際應酬,如果和你睡在一起,可能會常常吵到你的睡眠……

  「總之,你就睡在這裡,好好的養好身體。」他說得合情合理,不像在解釋,倒像是在下達命令,就像他一慣對她的態度。

  「我明白,你很忙。」

  「累了嗎?那你早點休息,有什麼需要就跟顧嫂說。」

  「經理……」

  「怎麼還叫我經理,我已經是你的先生了。」

  「曉峰,我不懂這個家的規矩,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一下,看看要注意些什麼,免得我不懂事又惹媽媽生氣。」

  她紅著眼眶,表情有些淒苦,想必是在晚餐時被嚇到了,想到這,柴曉峰突然覺得很心疼她。「雲朵。」

  他無意識的將她擁進懷裡,連自己也有點訝異。「我媽的個性是急了點,她說的話你不要太在意,平常白天,她都不會在家,她有她自己的社交圈,所以你會沒事的;不過晚餐她通常都會在家裡用,你就盡量依照她的意思去做,不要頂嘴就行了。」

  這是第一次,她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他胸口的溫暖,突然讓她有所體悟,就算有再大的委屈,經過他這麼一抱,她也願意忍受下來。

  她悶在他的懷裡點著頭。「我明白,我會努力當個好媳婦、好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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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朱雲朵嫁進柴家已經半個多月了,她每天過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柴母不但沒有喜歡她,反而更加惡言惡語的攻擊她,只有在柴母不在家時,她才能短暫的鬆口氣。

  可是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她都得面臨柴母的冷嘲熱諷,還有那如寒冬般的表情,如果柴曉峰不在家吃晚餐,那她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今天下午,她趁柴母不在家,偷偷跑回家去看媽媽。

  從小到大,她沒有離開過媽媽,自從她嫁到柴家後,她根本不敢提起要回家,只敢在柴母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打電話給自己的媽媽。

  晚上柴母還有一場喜宴要參加,這是她聽顧嫂說的,於是她才安心地留在家裡吃晚飯,那些都是她最愛吃的菜,雖然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她就像是饑荒難民,把好久沒有填飽的胃塞得滿滿的。

  「雲朵,你過得好嗎?不要騙媽媽。」朱母問。

  「媽,你放心,我過得很好,曉峰很照顧我。」她不想讓媽媽擔心,因為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就要有勇氣走下去。

  「那曉峰會來接你回去嗎?」

  「他今晚有應酬,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行了。」她垂低眼神,不敢看著媽媽,因為柴曉峰根本不知道她回家了。

  嫁給他的這段時間,她連打通電話給他都不敢,每天只能枯坐在家裡等他回來,等他主動來到客房跟她說上兩句話。

  而話題也僅僅圍繞在她的身體狀況,其餘什麼都沒有。

  她多想多聽聽他說自己的事,可是她和他之間的交集是這樣的少,少到她完全感覺不到她是他的老婆。

  「雲朵,如果在柴家待不下去,就回家吧!不要顧什麼面子,身體比較重要。」朱母怎麼會不明白,光看到女兒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

  「媽,我知道,我不會讓你擔心的。」

  和媽媽聊天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地快,都已經九點了,再不回柴家也不行,她可不想被人發現她偷偷回家。

  告別了母親,她獨自坐計程車回到天母。

  她沒有鑰匙,柴曉峰連家裡的鑰匙都沒有給她,理由是她根本不需要鑰匙,出門、回家只要按門鈴就有人會幫她開門。

  可是她卻覺得他們防她像防賊似的,白天在家,處處受到顧嫂的監視,還不能擁有這個家的鑰匙,她真的比一個傭人還不如。

  按了門鈴,顧嫂來開門,她一走進大門,血液便倏地像是被凝固了,因為坐在沙發上的柴母正怒瞪著雙眼,而柴曉峰也寒著一張俊臉

  「雲朵,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柴曉峰問。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去外面跟哪個野男人約會,不然怎麼會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這麼偷偷摸摸的出門?」柴母站了起來,氣勢騰騰的走到朱雲朵的面前。

  朱雲朵嚇壞了,她以顫抖的音調說:「媽,對不起,我只是回家去看我媽,我沒有亂跑,我一直都待在我娘家。」

  「回家看你媽又不是壞事,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你到底有沒有把曉峰和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心虛!」柴母很氣朱雲朵,要不是突然冒出來個她,他們柴家早就把陳品卉給娶進門,也可以趁著辦婚事,在媒體上大大的曝光,製造話題,替柴家的商譽打打廣告。

  都是朱雲朵壞了她的好事,也壞了她寶貝兒子一生的幸福。

  「媽,對不起,我想這是小事,所以才沒說。」她沒想到柴母會這麼早就回家。

  「媽,好了啦!雲朵回來就好。」柴曉峰走過來牽起朱雲朵的手,將她往客房的方向帶。

  「你就是這樣的維護著她,才會讓她不知天高地厚,這個家又不是旅館,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柴母的咆哮聲依舊在客廳裡迴響著,直到柴曉峰把朱雲朵帶進客房。

  「對不起,我是因為好久沒有回家了,我好想……看看我媽。」朱雲朵依然顫抖著,柴母的氣勢讓她真的嚇壞了。

  「那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我……我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打去公司又怕被同事接到。」她怯怯的訴說著事實,卻也讓他覺得自己有點不應該。

  事實上,他直到現在也沒有她的手機號碼,曾經她給過號碼,不過他卻弄丟了,所以他剛剛一直無法打電話通知她。「你的手機拿出來,我把我的號碼輸進去,下次有事出去你先撥我的手機。」

  他試著解釋著,「我媽不是在罵你,只是擔心。」

  朱雲朵拿出手機交給柴曉峰,他將自己的號碼輸入完成後,才將手機交還給她。「你媽還好嗎?」

  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柴曉峰趕緊轉移話題,他實在不喜歡看到她哭,那會讓他覺得內心更加的愧疚。

  愈相處,他愈覺自己實在對不起她;可他也無法改變啊!

  「我媽很好,謝謝。」她淡淡的說。

  「你休息吧!我回房了。」

  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門後,她再也忍不住滿眼的淚水,她將整張臉悶在棉被裡,痛哭了起來。

  她該怎麼辦?她錯在不該貪著他的一時柔情,她現在後悔了,可她卻已經不能後悔了,她到底該怎麼辦?!

第四章

  朱雲朵從浴室走出來,她完全沒料到家裡來了個美麗的訪客,她連忙將腳縮回靠近浴室的牆邊。

  不是她故意要偷聽他們說話,只是要走回她的房間,就必須經過客廳的角落,可在這個家中,她只想當個隱形人,能閃、能躲,她絕不輕易出現在他人面前,這樣才能少挨點罵。

  「小卉,你可千萬別怪曉峰呀!都是那個女人不好,我們家曉峰才會踏入陷阱;曉峰這孩子就是因為心腸太軟,才會娶她進門,不然有誰會做這種笨事呢?」柴母對著陳品卉抱怨。

  「伯母,那她在不在?我想見見她。」陳品卉好奇的東張西望。

  「你見她做什麼,快跟曉峰去看電影,別浪費時間了。」柴母催促著。

  「媽,我昨晚才跟小卉去看過電影。」柴曉峰淺笑著說。

  柴曉峰的笑聲聽在朱雲朵的耳裡是這麼的諷刺,他可是從來沒對她展露過笑臉。

  從她進到他家的門到現在,別說是看電影,他從來沒有帶她一起出過門,連牽手散步這種最平凡的事也不曾有過。

  她整天坐困在這座豪華的城堡裡,空有山珍海味,卻吃不好、睡不好,完全失去了自我,她好想回到那個不曾認識柴曉峰的時候。

  「那就帶小卉去賞夜景、吃消夜。」

  「伯母,曉峰可是有老婆的,你怎麼可以叫他做壞事!」陳品卉打趣的說。

  「那叫什麼老婆,那只是給她一個名分,曉峰可是一直都跟她分房睡,除了喝醉酒那不應該的一晚,曉峰可是從來沒有再碰過那個壞女人。」柴母趕緊為兒子說好話。

  朱雲朵看著柴曉峰靦腆的笑了笑,她記得他告訴她,懷孕初期最好不要有性關係,否則對胎兒不好,當時的她相信了他的話,結果原來是他連碰都不想碰她一下。

  她……真有這麼不堪嗎?

  「真的?」陳品卉看著他反問。

  柴曉峰點點頭。

  「那新娘子還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陳品卉站了起來。「伯母,別再把我跟曉峰湊成一對了,我現在對他是既失望又難過,我還是把他當作哥哥就好。」

  「小卉,你別這樣……」柴母還想說些什麼。

  「媽,是我的錯,你別為難小卉,以後的事誰會知道呢!我和小卉現在這樣很好,你就不要再多說什麼了。」柴曉峰連忙維護著陳品卉。

  那種維護的姿態,朱雲朵一聽就知道不一樣,對她總是冷淡中的公式化,對陳品卉則是帶著笑意的寵溺。

  但她也無法為自己爭取到什麼,誰教她是個劊子手,是她破壞了他和陳品卉的感情,如今就算她品嚐到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是她罪有應得。

  她不想再看下去、聽下去,只好轉身再走回浴室。

  在太過的失魂落魄甚至是有點意識不清,她跨出去的腳不小心勾到了浴室的門檻,霎時她驚慌的叫聲響徹雲霄。

  「啊……」她直挺挺的以滑壘的姿勢跌了出去,額頭先狠狠撞上馬桶,接著肚子擦撞到地上,她在尖叫的下一秒,就因太大的撞擊力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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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跌,朱雲朵失去了肚子裡己三個多月大的孩子。

  但她從知道的那一刻起,就不哭、不鬧,冷靜得完全不像是怯懦的她。

  病床上,她的母親和顏立立都趕來了,柴曉峰也很盡責的照顧她,唯獨柴母不曾來探望過她。

  「雲朵,你覺得怎麼樣了?」柴曉峰遞了一盒溫過的牛奶給她,表情始終很凝重。

  小產對女人的影響很大,尤其胎兒已經三個月大,已經形成了小小的身軀,這樣流失一條性命,任誰都會難過。

  「我很好。」朱雲朵接過他手裡的牛奶,用吸管吸了幾口。

  三天了,她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有在清醒過來時,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保住,曾掉了幾顆眼淚,之後柴曉峰就不曾再見她哭過。

  他很擔心她,以她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個性,她這次的表現也太過堅強了,堅強到他會以為這是她在抗拒的行為。

  「你的頭還痛不痛?」他看著朱雲朵額頭上那明顯的腫脹和烏青,幸好只是輕微腦震盪,沒有傷到腦神經。

  「不痛,我已經可以出院了。」她勉強在唇邊扯起笑臉。

  「雲朵,如果你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至少能讓他稍微贖罪一下。

  「我想失去孩子對我們兩人而言,都是一種解脫吧!你不用再勉強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用再當個千古罪人,破壞你跟陳小姐的幸福。」她老實的把心裡的話說出口。

  從知道沒有孩子的那一瞬間起,她的心就明白了!

  明白強求來的愛情是沒有意義的,她學會了這樣的道理了。

  「你知道小卉?」他記得他從沒跟她提過陳品卉的事。

  「你媽媽每天都會在我的耳邊訴說,我當然知道。」那是一種疲勞轟炸、精神傷害,而她一直默默的忍受著那種苦,才會造成今天這種給局。

  「失去孩子我也很難過,只是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你就放寬心,別想太多。」他自以為是的安慰著。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吧!我要醫生再幫你詳細檢查,得確定你的身體都好了後才能出院。」至少這一點是他做得到的。

  「嗯,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回去吧!」

  這幾天他都是下班後就來醫院探望她,待個幾個小時,在睡覺前,她便請他回去。

  「我去請你媽媽進來陪你。」他無法和她相處太久,因為他的內心存在著一股很強的罪惡感。

  醫生說胎兒會保不住的另一個原因是,胎兒太小了!一點都不像是三個月該有的體重和身長,加上孕婦的長期營養不良和嚴重貧血,才會導致這麼一摔,小小的生命就此消失。

  她就住在他家,照說該是吃得好、睡得飽,卻居然會造成她的營養不良和嚴重貧血?

  這將會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笑話!

  在餐桌上,他母親那既犀利又尖酸的話語,讓她總是吃不到幾口飯,就快速地逃回房間裡去。

  但他卻從來不曾替她設想過,他曾經吩咐顧嫂,至少在白天時要好好補補她的身體,沒想到她還是什麼都沒吃進去。

  「嗯,謝謝你。」她躺下,轉身背對著他。

  「應該的。」她的客氣讓他只能懊惱地逃離醫院。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她為什麼都不埋怨他?

  她也沒有對任何人訴說他的不是,都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還在朱母和顏立立的面前一直說他對她很好,一切都是她的不對。

  直到朱母走進房時,朱雲朵才又坐起身。

  「雲朵,出院後我們就回家吧!」朱母連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只是淡淡的這麼說。

  「媽,我真的不後悔嫁給他,」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曾嫁給他,那我又怎麼知道自己是這麼的卑微和渺小呢?」

  「媽也沒有要你後海,事情做了就做了,你要學著勇敢的去面對,千萬不要怨天尤人,媽只是心疼你。」朱母安慰著她。

  是她的無能、懦弱,才會流失這個孩子,如果她有著像顏立立一樣強悍的性格,那麼就算柴母再怎樣對她惡言惡語,也傷不了她。

  她不怪柴曉峰、不怪柴母;她痛恨的是自己,是她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給殺了!

  她一定要改變自己,她再也不要輕易掉眼淚,她再也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朱雲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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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雲朵足足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在確定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後,才由柴曉峰替她辦理出院手續。

  然後在她的要求下,他只得將她送回她的娘家靜養。

  朱雲朵在家又靜養了半個月,朱母天天以坐月子的方式替她大補小補,直到虛弱的身體完全恢復健康,在她的要求下,柴曉峰才又把她接回柴家。

  今天風和日麗,連陽光都在微笑,柴曉峰在早餐過後沒多久,就帶著她回到久違的柴家。

  一進家門,柴母還是以武則天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怎麼又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臉可以進柴家的大門?這麼大的人,居然會連個小孩都保不住,你是怎麼活的?」柴母恨恨的抱怨著。

  「媽,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柴曉峰阻止了柴母的話,也立刻將朱雲朵帶回他的房間,沒有讓他的母親再有罵人的機會。

  他的房間曾經是她幻想過的地方,可過去在這裡的日子,她卻只能每天傍晚時進到他的房內替他折疊衣物,那還是她向顧嫂要來的差事呢!

  可沒想到,在她已心生他念後,居然被他主動帶進他的房裡。

  「中午想吃什麼,我讓顧嫂準備,然後送到房間來給你吃。」他讓她在沙發上坐下。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吃。」她認真的看進他的眼裡。「曉峰,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在她的身邊坐下,只感覺到她好單薄,單薄到像隨時會離開他一樣。

  他是直到眼見她流產的那一刻,才開始認真的檢討自己的行徑。

  他真的是錯得離譜!自己做錯事,卻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到她一個人的頭上,任由他的家人欺凌她!

  他算得上是負責任的男人嗎?放著一個肚裡懷著他孩子的柔弱女人獨自面對一切的苛難!

  為此,他是真心想彌補她。

  「從現在開始,讓我做你一天的新娘。」這樣她就滿足了。

  「什麼意思?」他聽不懂。

  「我想跟你手牽手一起散步、我想跟你一起看一場電影、我更想跟你有個燭光晚餐、想跟你洗個鴛鴦浴、想跟你睡在同一張大床上、想親手煮一頓早餐給你吃。」然後她就可以帶著滿滿的回憶,毫不留戀的離開他了。

  「雲朵……」他看著她的眼裡散發著奇異的光彩,他才明白自己失職到什麼樣的程度、就算他再不愛她,但他也不能虧待她,畢竟是他執意要娶她的,就該給她一個快樂的生活啊!

  「可以嗎?」她的眼裡閃著濃濃的期盼。

  「可以,當然可以。」他是該帶她出去散散心,讓她分散一些悲傷的情緒,否則他很怕她只是在強顏歡笑。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原來她除了哭以外,還可以擁有這麼美麗的表情,這讓從來不肯正視她的柴曉峰不禁訝然。

  她換上T恤、牛仔褲,一身輕鬆的打扮;而他在她的堅持下也換上了他很少穿的T恤和牛仔褲。

  當兩人雙雙走到客廳時,柴母一看到他們的穿著打扮,整張精緻的臉都扭曲了起來。「你們穿的這是什麼樣子?你們要去哪?」

  「媽,我和雲朵出去吃飯,對了,我們晚餐也不回來吃了。」柴曉峰沒多做解釋,深怕他母親囉唆,匆匆帶著朱雲朵出門了。

  在朱雲朵的要求下,他將車子停在一處佔地極大的公園邊。

  他沒忘記她說她想要跟他牽手散步,於是他很自動的牽起她的小手,在風和日麗的五月天,雖然是正午時分,但陽光的舒服度剛剛好,他可以感覺到她小小的緊張度。

  「這種天氣散步很舒服。」他淡淡的說著。

  「你常散步嗎?」她努力感受著他大手在她掌心的溫度,因為她要永遠記得此時此刻。

  「很少,我一向都很忙。」忙著將父親替他成立的齊盛生物發揚光大,他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可以做散步這種浪費時光的小事。

  「那你要好好的感受一下風的速度。」她停在鞦韆旁,閉起眼,微微仰高小臉。

  他也學著她閉起雙眼,仰高了臉,他沒有感覺到風的速度,卻感覺她那柔軟中卻又帶著粗繭的小手。

  他先張開雙眼,靜靜的看著她,她的長髮柔順的貼在背後,她雖稱不上美麗,但是清秀的臉龐有著稚氣的可愛,一張小臉是這麼的白淨動人,她的氣質是這麼的安靜,在她身邊完全感受不到所有的競爭與壓力。

  看著她略帶蒼白的薄唇,他想吻她的慾望竟然突如其來的產生,還不停的蠢蠢欲動著。

  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對她除了虧欠、愧疚外,遺多了其他的成分嗎?

  他沒多想,也解釋不出心頭的說不出的感覺,告訴自己就當作……是增潤一點她唇上的顏色吧!

  於是他傾身,微側十五度,就在差一點要吻上她時,她突然張開了眼睛。「你……」

  「我……」他從容的站直身體,臉上有著不太自然的尷尬。「剛剛你臉上有蚊子。」他怎麼會找這麼遜的借口?

  「我肚子餓了。」她笑了。

  他清了清喉嚨,想把不自在給清理掉。「你想吃什麼?」

  「吃路邊攤就行了,你這種大少爺一定沒吃過。」

  「那要去哪吃?」看她興奮的小臉,他竟覺得自己捨不得出言拒絕她的請求。

  「你乾脆把車子停在這裡,我們坐計程車去,那地方不方便停車。」

  「嗯,今天都聽你的。」他知道會答應她的要求,全都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虧欠感。

  她帶著他來到她家附近的傳統菜市場,接近中午的市場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叫賣聲,熱鬧中夾著混亂與骯髒。

  柴曉峰不習慣這樣的地方,他皺起了眉頭,但還是讓她牽著他走。

  她來到一攤賣米粉湯的攤位前,立刻放開他的手。「我很愛吃這裡的米粉湯,是我從小吃到大的呢!!

  他感覺到手上傳來一股空虛感,霎時讓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原來……牽著她的感覺是這樣的好,他從來都不知道。

  老闆娘一見到她,立刻熱情的招呼。「雲朵,怎麼這麼久沒來吃?」

  「阿姨,現在不是來了嗎?」她拉著他在攤位旁的椅子坐下。

  「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真是一表人才。」老闆娘邊盛米粉湯,邊看著柴曉峰。

  「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長這個樣子,他怎麼會看得上我?他是我公司的同事,說沒有吃過米粉湯,我特地帶他來吃的。」

  聽到她這麼貶低自己,他的心底倏地竄起了一陣難過的感受,可這明明就是先前他所期望的,為何真聽她這麼說後,他的心頭會是這麼的悶?

  「雲朵,怎麼這樣說自己,你長得很漂亮呀!我說要把我兒子介紹給你,你卻一直都不肯。」老闆娘端了兩碗米粉湯擱在桌上。

  「阿姨,我才不是不肯,只是你兒子念的是國立大學,我只怕他會看不上我。」她拿了兩雙免洗筷子,將塑膠袋拆好之後才遞了一雙到柴曉峰的面前。

  「厚∼∼我兒子才不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我告訴你,我兒子已經偷偷見過你,說很喜歡你啦!!像你這麼勤儉又孝順的女生,現在這個社會都看不見了啦!」

  「阿姨,你的嘴巴好甜,你吃了幾斤的糖呀?」

  這是柴曉峰從沒見過的朱雲朵,原來她笑起來竟然可以這麼好看?

  但一想到她待在柴家時,總是落落寡歡,從來沒有笑過……他是真的待她太不好了吧!

  「阿姨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星期六,我安排你跟我兒子見個面,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之前我跟你媽說,你媽卻一直說得先問過你才行。」老闆娘繼續切小菜。

  「阿姨,好呀!今天是星期三,那就星期六你再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號碼沒變。」朱雲朵笑咪咪的一口答應。

  當著他的面,她居然就這麼隨便的答應了別人的相親飯局,柴曉峰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他明明就該與她分道揚鑣的啊!而現在的他竟然會愈想愈氣、愈想愈不舒服,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現在還有什麼立場生氣呢?他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是她的老公,現在也只能忍著不發作。

  「好好,我確定好時間、地點再告訴你,你讓這位先生多吃一點,今天阿姨請客。」老闆娘端來了一大盤的滷味小菜,一張老臉笑得是闔不攏嘴。

  「在我家,我從來沒有看你這麼笑過。」柴曉峰壓低聲音跟她說話。

  「我從小就在這個菜市場裡長大,能看到老鄰居,我的心情很好。」她喝了一口米粉湯。「再昂貴的食物,都比不上這個米粉湯好吃。」

  他知道她是在指什麼,卻只能隱忍著。「你還是我的老婆,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答應要跟別的男人相親,還是當著我的面,你會不會太超過了?」

  「不會呀!反正你也從來沒承認過我是你的老婆。」她看他動都沒動筷子一下。「快吃呀!米粉湯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在她的胃口這麼好,他就暫時不跟她計較,免得她又吃不下。他只好悶悶的喝了一口湯,果然滋味比五星級大飯店煮得還要好吃。

  當她吃掉了一大盤的小菜後,臉上那種幸福的模樣又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之後他帶著她來到電影城,她選了一部愛情文藝片看,在看電影的過程中,他始終牽著她的手,這樣的感覺既平淡又真實,她是這麼的恬靜迷人,為什麼他之前都沒發現呢?

  不……是他從來不肯給她機會讓他發現的!

  從電影院出來,他先打電話訂了法國餐廳最高檔的料理,然後他竟開始期待起夜晚的來臨,只因為她說她想要跟他共洗鴛鴦浴,還有睡在那張曖昧的大床上。

  他……竟然對她有了不該有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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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國餐廳裡多了他們這對穿著格格不入的男女!

  柴曉峰顯得很彆扭,眉頭始終蹙得死緊;而朱雲朵顯然是豁出去了,只見她大快朵頤,很專心的吃著眼前的美食。

  因為這是她跟他第一次的燭光晚餐,卻也是最後的一次,所以她得好好把握,把今天的點點滴滴全都烙印進腦海裡。

  「笑一個嘛!你就不能為了我笑一個嗎?」她停下刀又,笑笑的對他說。

  他勉強扯起笑臉。「我只是覺得我們穿這樣,實在不太適合來到這種地方。」

  「有什麼關係,又沒有人認識我們。」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偏偏有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了。

  「咦?這不是曉峰嗎?我剛剛猛一看還以為認錯人了!」

  「吳叔叔。」來的人是柴曉峰的父執輩,跟柴父有著稱兄道弟的交情,柴曉峰連忙站了起來。

  「今天穿這樣,很休閒喔∼∼」吳叔叔笑說。

  「我剛去運動,肚子一餓就趕過來吃飯,所以來不及換衣服。」柴曉峰趕緊解釋,一臉的尷尬。

  「沒關係,年輕人就是要穿這樣才有活力。」吳叔叔轉頭看著朱雲朵。「跟朋友一起吃飯?」

  朱雲朵連忙點點頭,也跟著站了起來。

  「嗯,她是我同事,下班一起來用餐,吳叔叔要一起坐嗎?」

  「不用了,我也是跟朋友一起來吃飯的,有空來吳叔叔家走走,我家小女兒說很想念你。」

  「吳叔叔,我有空一定會過去拜訪的。」

  「你也知道,我家小女兒很喜歡你,要不是你已經有了小卉,我一定把你搶過來當女婿。」

  「謝謝吳叔叔的抬愛。」在長輩面前,他總是斯文有禮。

  「那你們吃,我不打擾你們了。」送走吳叔叔,柴曉峰才又坐下。

  朱雲朵的心裡卻覺得被刺傷了,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看來你很受歡迎嘛!」

  「彼此、彼此。」有人夫妻是像他們這樣的嗎?柴曉峰心裡只是泛起一陣苦笑。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請吃飯,還讓你覺得丟臉。」

  「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客氣的口氣跟我說話。」像賭氣似的,他用力切著盤裡的牛排。

  「不然要怎麼說?」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今天一整天的袂樂似乎都消失在這一秒鐘。

  「吃吧!這是你要的燭光晚餐。」他也不再多說,低頭死命切著牛排。

  「我還要一起洗鴛鴦浴,然後跟你一起睡在一張大床上,這樣你就再不欠我了。」她輕聲把自己最後的兩個願望說出口。

  就算此時的氣氛變差,她也沒想要破壞原定的計畫。

  他猛然抬頭,對上她憂傷的眼神,讓他突然很想問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就只做他一天的新娘?

  卻沒勇氣真的問出口。「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有意避開她的表情,因為她臉上看起來雖然在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回到家中,柴母已經回房了,朱雲朵鬆了一口氣,第一次跟著他一起踏進他的房間。

  「我可以進來你的房間嗎?」她站在房門口,猶豫著該不該進到房裡。

  又是這種該死的客氣!

  好像前半天和她一起牽手散步的恩愛感覺全都消失不見了。「當然可以,要洗鴛鴦浴不是嗎?」他嘴角微勾,嘲諷她的意思很明顯。

  就只能當一天的新娘,就算她再害羞,也得讓自己把他撲倒,否則她就再沒機會了,她得為死去的寶寶留下一點的記憶,她要告訴自己,她確實曾跟他結過婚,她也確實曾懷過他的孩子……

  否則,她真會以為只是她的南柯一夢。

  「那我先回我房間拿換洗的衣服。」她才要走出房門,他卻一腳把房門給踢上。

  「洗鴛鴦浴是不用穿衣服的。」他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勾進他的懷裡。

  「啊……」她感覺到他濃烈的男性慾望。

  「雲朵。」他攔腰將她抱起,「我們一起洗澡吧!」

  那一次,他因為喝醉酒,一切都顯得朦朧而不真實;而這一次,他清楚的看見了她嬌羞的反應。

  也許他早就對她的乖巧文靜、一顰一笑都有了好感,只是他不知道那個時常佇立在櫃檯的身影己經悄悄的走進他的心房,否則以他的自持力,他不會在那樣的夜晚對她做出不該做的事。

  他一向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一個總機小妹所吸引,可是經過這段日子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他該承認那源自心底最真心的聲音。

  她嬌羞地縮在他的懷裡,直到他走進浴室,將她放在浴缸裡。

  她看著他,眼神既悲傷又感動。「我……我……」

  他拿起蓮蓬頭,將水調到適合的溫度,難得調皮的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先將自己弄了一身濕,再將她的一身也淋濕。

  「啊……」她驚叫著,叫聲中充滿了喜悅。

  她白色的T恤被水這麼一淋濕,纖細的曲線一覽無遣,他看得是心癢難耐、慾火高漲。

  蓮蓬頭的水繼續流竄,他捧起她的小臉,緩緩吻上她那濕透的眼睫,她的身體如一股電流竄過,讓她忍不住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脖子。

  他再一路往下吻上了她小巧的鼻尖,最後吻上了她的嘴唇。

  柔而軟的滋味,勾起了他對那一夜所有的回憶,他脫下她的衣服,也脫下他自己的衣服。

  水持續的潑灑在他和她之間,絲毫沒有降低他的熱度,反而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性愛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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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醒來,房內還似乎留有恩愛的氣息,可是柴曉峰身邊的床位卻已有著冰冷的氣息。

  他走下床,看著自己還全裸著,想起昨夜的恩愛,她在羞怯中卻又故作大方的樣子,讓他的生理反應是愈來愈明顯。

  快速穿好衣服,左右找尋她的人影,也許她正在廚房替他準備早餐,在轉身間,他卻瞥見了床頭邊矮櫃上擺放的東西。

  他走到矮櫃前看到上面有一張他辦給她的副卡、一疊現金、一顆鑽戒,還有一張離婚證書。

  他鎮定地看著這一堆東西,這才想起將近兩個月來,他從來沒有收過關於信用卡的帳單;而這曼現金他數了一下,剛好是他給她的三萬元零用錢;鑽戒很眼熟,應該是公證那天他送給她的結婚戒指;至於離婚證書——

  上頭已經有了她的簽名蓋章,連汪兆謙和顏立立這兩位見證人也都已經簽好名、蓋好章,就只剩下他的位置是空白的。

  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她所謂一天的新娘?

  他知道她要離開他了,沒了孩子當橋樑,他和她之間好像什麼都不是,就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不曾有過。

  可是昨天的一天又算什麼?算是他最後的貢獻嗎?還是她最後的懷念?

  他傾付全力的討好她,結果呢?她卻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連他的錢她都很有骨氣,完全沒用到半毛!

  看著離婚證書,可見她早就有預謀,否則怎麼會連汪兆謙和顏立立都簽好了大名?

  虧汪兆謙還跟他以兄弟相稱,連幫她蓋了離婚證書,竟然都可以不知會他一聲?

  他連忙走到隔壁的客房,打開衣櫥,屬於她的幾件衣服已經全都不見了。

  他再走到客廳,還是沒有人;餐廳的地方,顧嫂正在擺設碗筷。

  「顧嫂,有看見雲朵嗎?」

  「有呀!今天她很早就起床,說要幫你準備早餐,這些東西都是她準備的,我還告訴她別弄這麼多,你又吃不完;可她說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每一種都弄一些。」

  餐桌上,有土司、煎火腿、荷包蛋、一杯牛奶,還有傳統的稀飯和幾盤青菜。

  「她人呢?」

  「她說她要回家去,還跟我說謝謝;少爺,雲朵小姐是怎麼了?」顧嫂也知道全家人都不喜歡朱雲朵,所以她平常也不敢跟朱雲朵太過接近,連說話都盡量避免,就怕無端惹柴母生氣。

  「我知道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間,

  她這是算什麼?連隻字片語都沒有留給他,她走得這麼狠心、這麼決絕,她這是在報復他吧?

  他哪還有心情吃下那象徵離別的最後一餐,他收拾好心情,換了一身正式的衣服直奔她家。「媽,雲朵呢?」

  客廳裡只有朱母出來見他。

  「曉峰,你若對她好,就放開雲朵吧!這樣你和她才能快樂,她也才有機會走出悲傷,重新活過來。」朱母只淡淡的跟他說了這句話。

  他知道她不會再見他,他的整顆心如遭電擊般,帶著一身熊熊的怒火,他來到公司,直接闖入汪兆謙這位總經理的辦公室。「你這算什麼意思?為什麼在我的離婚證書上蓋章,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柴曉峰大手拍的一聲,將汪兆謙面前的手提電腦螢幕給蓋上。

  汪兆謙連忙抽回自己的十指,否則以那種力道,他很怕自己的十指此刻已經被關上的電腦給夾斷了。「喂,你幹什麼拿我的電腦出氣?裡頭可是有很重要的資料,要是摔壞了,我要怎麼去搶生意呀?」

  汪兆謙完全不正面回答柴曉峰的怒火。

  「汪兆謙,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雲朵什麼時候拿離婚證書給你蓋章的?」柴曉峰一把提前汪兆謙的衣領,一副想要幹架的模樣。

  汪兆謙用力揮開他的手,阻止他的動粗。「她還在醫院時,就托立立幫她弄了一張離婚證書;當初你和她結婚時,是我和立立去蓋章的,我和立立既然蓋錯了章,當然得替她再把章補蓋回來。」

  「雲朵跟你說了什麼?」柴曉峰咬牙問道。

  「雲朵什麼都不用說,她也什麼都不肯說,我和立立光是看到她那副營養不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們就有義務要拯救她離開你。」汪兆謙說得雲淡風輕,略勾的唇角,完全不怕柴曉峰是總裁的寶貝兒子,還是他的好兄弟。

  「你這樣擅自作主,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難道不怕你的總經理位置不保嗎?」柴曉峰怒問。

  「你爸媽要是知道我曾幫你當見證人,替你解決了雲朵,他們不但不會怪罪我,說不定還會升我官;況且你娶她也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既然孩子都沒有了,你不是應該要放鞭炮慶祝?」汪兆謙一臉痞子樣的說著風涼話。

  汪兆謙說得一點也沒錯,柴曉峰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為何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

  雲朵的離開對他來說,不正是夢寐以求的事嗎?

  他就可以和陳品卉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也可以對柴母有所交代,不用他提離婚,她就把事情辦得好好的,這不是讓他省了很多麻煩嗎?

  那為什麼他要發脾氣?

  為什麼他會感到那麼的不安?

  難道他真對她……「你真是多管閒事,就算要離婚,也該是由我主動提的。」

  「曉峰,做人要厚道些,既然不喜歡雲朵,雲朵也願意無條件離開你,連贍養費都不要,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汪兆謙的話深深撼動著柴曉峰,她真的只當了他一天的新娘,而他也只稱職扮演了一天的老公。

  可為什麼僅僅一天,他的世界卻全變了樣?!

第五章

  三年後

  這是一場企業經理人的年度聚會,聚會的對象全都是知名企業中的經理人,為了不讓場面太過陽剛味,主辦單位特地邀請了秘書小姐一起共襄盛舉,因此活動現場可說是男的俊、女的美。

  現場採取自助式的餐點,還特地保留了一大塊的舞台區,為在場的俊男美女搭起友誼的橋樑。

  這更是交換名片的大好良機,大伙可以攀交情、談生意、拓展生活圈,如果看對眼,還可以是相親大會。

  現場的氣氛很熱烈,大家都期盼能在這樣的場合裡給交到朋友,若不能交到朋友,多多少少也能要到幾位漂亮女秘書的電話。

  齊盛生物科技公司今晚派出了總經理汪兆謙,剛升任副總經理的柴曉峰,以及秘書顏立立出席這場盛會。

  而柴曉峰這位不到三十歲的黃金單身漢,不但是齊亞集團的少東,更是齊盛生物的副總經理,他更有著英挺俊拔的外表,他的一舉一動不但吸引著同業的注意,更是眾美女的焦點人物。

  汪兆謙坐在柴曉峰的身邊,兩個男人有著同樣的俊帥外表,只不過汪兆謙顯得較活潑狂野,柴曉峰就顯得內斂穩重,大概一個是搞業務的,一個是弄技術的,所以才會有著完全不同的個性。

  「你幹什麼板著一張撲克臉?來這裡就是要笑容滿面,才能交到朋友。」汪兆謙對著柴曉峰咬耳朵。

  「我不需要朋友,事實上,我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如果能回辦公室多點時間研究膠原蛋白對人體的貢獻,我想對公司會更有利的。」

  齊盛科技已經從成立時的三十人,擴編到如今兩百人的中型公司,不但有自己的無菌研究室,以齊盛為品牌的美容相關產品也已經在去年正式上市,市場的反應非常好,好到工廠的訂單排程都幾乎在趕工的狀態中。

  「別這樣,你得學一下立立,你看她已經和某個帥哥跳起舞來了。」汪兆謙比著不遠處,身穿火辣露肩禮服的顏立立。

  「你都不用管管你的女秘書嗎?」柴曉峰自從那年貪杯誤事後,現在他在公開場合一律以茶代酒。

  他曾經對不起一個好女生,他不能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當柴曉峰順著汪兆謙的手勢看過去,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撞進了柴曉峰的眼裡,那是一個正在男人臂彎裡翩翩跳舞的女人。

  女人將長髮梳成馬尾,露出了白哲的頸項,她的臉上有著安靜的氣質,在晚會五彩旋轉霓虹燈的照射下,她的笑容是那麼的愉悅。

  她身穿一件粉紅無袖及膝的小洋裝,腳踩細跟高跟鞋,舞動的裙擺間露出了漂亮的小腿。

  她的裝扮是這麼的侵雅,旋轉舞步間是這麼的有自信,讓柴曉峰幾乎忘了要眨眼。

  「我的女秘書好得很……」汪兆謙瞄見柴曉峰目不轉睛的模樣。「喂,你在看什麼?該不會是突然之間迷上了我的秘書吧?」

  柴曉峰的眼神還是沒有動。「我的眼光沒你那麼差。」

  「那你究竟是在看誰?」汪兆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舞池上起碼也有十幾對的男女在跳慢四步。

  「雲朵!她是雲朵……」柴曉峰按捺著胸前澎湃的情緒,那個三年不見的雲朵已經出落到他幾乎認不出來的地步。

  天呀!她真美,她的美是不用靠化妝品堆砌,自然呈現出一股甜美與柔情。

  「真的是雲朵!好多年不見,她變漂亮了。」汪兆謙張大眼,直盯著不遠處的朱雲朵看。

  「她怎麼也會來?」

  柴曉峰只是在喃喃自語,汪兆謙卻接著回答,「這是公開場合,誰都能來吧?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相對於柴曉峰乍見朱雲朵的激動,汪兆謙則是在興奮下有著一派的輕鬆感。

  柴曉峰瞪了汪兆謙一眼,覺得他的話實在很欠扁。「不知道跟她跳舞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看看。」汪兆謙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才說:「好像是力昌生物的姚爾天。」

  姚爾天是力昌生物的業務副總,而力昌則是齊盛最強勁的競爭對手,在市場上處處和齊盛作對搶生意。

  沒想到朱雲朵竟然敢去投效敵營?柴曉峰雙眸微瞇,對於這樣的訊息,讓他感到很憤怒。

  「或許雲朵是姚爾天的女朋友?也可能是他公司裡的人?」汪兆謙繼續不怕死的猜測,因為他已經注意到柴曉峰那不算好看的臉色。

  「你跟雲朵還有聯絡?」柴曉峰終於將視線從朱雲朵的身上挪到據說跟他有著八拜之交的汪兆謙身上。

  「沒有。不過雲朵曾經是公司裡的同事,我還曾經幫過她一點小忙,我想我應該過去和她打聲招呼;如果立立看見她,一定會很開心。」汪兆謙挑眉,有意無意地看著柴曉峰難看的表情。

  「那立立跟她有聯絡嗎?」柴曉峰記得當年顏立立和朱雲朵的感情很好。

  「這我就不知道了,咦?你怎麼突然對雲朵這麼有興趣?」汪兆謙就是故意要損柴曉峰,他還是不能原諒柴曉峰當年對朱雲朵所造成的傷害,就算是親兄弟,他還是會將這筆帳記在心裡。

  「你……」汪兆謙說得一點都沒錯,柴曉峰只能氣得牙癢癢的。

  「要一起過去打招呼嗎?」汪兆謙問。

  「不了,你自己去就好。」柴曉峰搖頭拒絕,心裡有股莫名的心慌和憤怒夾雜著。

  汪兆謙聳肩。「隨便你,除了和雲朵敘敘舊,我也想認識一下姚爾天。」汪兆謙丟下這句話後,便朝著朱雲朵的方向走去。

  這時,一首舞曲結束,舞池裡的男男女女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柴曉峰就這麼看著朱雲朵挽著姚爾天的手,一起回到斜對面的位置。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想到她勾著姚爾天的手那股親熱模樣,他就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

  這三年來,他知道他在逃避,他不敢讓自己去想朱雲朵,一想起她,他的心就會糾結成一團,他會想起她的委屈、她的善良、她的眼淚、她愛他的心意、她無怨無悔的付出,還有她的肚子裡曾有他的小孩……

  然後他就會開始嚴重的憎惡自己,為什麼當初他要這麼對待她,如果他多關心她一點,就不會造成她日後的流產;如果他曾對她好一點,不把自己的過錯全推到她的身上,那她至少不會過得那麼郁卒;如果當他母親刁難她時,他多少擔待一點,那她也不會因住在他家而變得營養不良……

  他常愧疚到整個人感到無地自容……

  他更怕面對她,所以這三年來,他從來不敢去探問她的消息,但他確實常常想起她那個「一天的新娘」!

  他同時也很害怕自己會愛上她,對於一個被他欺負到極點過的女人,他又怎能再次去愛呢?因為……她絕對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所以他選擇遺忘。

  如今,過去的記憶活生生的被剖開來,讓他不得不正視一直被他隱藏在心裡深處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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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朵,你今天這樣好漂亮,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竟然就這樣不跟我聯絡!」顏立立在朱雲朵的身邊坐下,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的小臉瞧。

  「顏姊,在你旁邊,我哪敢用漂亮兩個字呀?」比起三年前,朱雲朵不但多了幾分成熟,更多了強烈的自信,從她的舉手投足間可看出,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膽怯懦弱的小女生,自信讓她更增添了光彩耀眼的魅力。

  為了徹底斷絕和柴曉峰的一切,朱雲朵不僅換了手機,還和媽媽搬了家,只不過還是搬在菜市場附近,畢竟那裡是她們母女住慣的地方。

  兩個女人久別重逢,一直在聊著別後近況,直到汪兆謙實在受不了的打斷。

  「雲朵,幫我介紹一下吧!一直耳聞姚爾天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汪兆謙對著姚爾天微微鞠躬。

  「總經理,你以為你是在演武俠片呀?」朱雲朵一整個晚上的笑容始終沒停過,尤其是她坐在高大的姚爾天身邊,更顯得她的嬌小可人,還有那淡淡的幸福滋味。

  「雲朵,你難道不知道他很愛演嗎?」顏立立則是隨時不忘吐汪兆謙的槽。

  「我是姚爾天,我聽雲朵提起過你和顏小姐。」姚爾天伸手與汪兆謙相握。

  「哈哈。」汪兆謙豪邁的笑了幾聲,也用力回握姚爾天的手。「雲朵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總經理,你哪有壞話可以讓我說?」朱雲朵不依地叫嚷著。

  「雲朵,汪總經理可是有很多壞話可以說的。」顏立立反駁。

  「喂喂喂,立立呀!別在新朋友面前破壞我的形象,還有雲朵呀!我已經不是你的總經理了,你就叫我一聲汪大哥,這樣才能顯示我們很熟嘛!」汪兆謙不愧是做業務的,立刻可以把氣氛炒到最高點。

  「汪總經理為人風趣幽默,在業界早已享有大名,我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姚爾天客氣地說。

  「雲朵,曉峰也有來喔!」顏立立偷偷的跟朱雲朵咬著耳邊。

  「啊……」乍聽到柴曉峰的名字,朱雲朵差點回不了神。

  顏立立的話才剛說完,四周的空氣霎時像是結了冰一樣的冷了下來,朱雲朵直愣愣地抬頭看著柴曉峰,突然之間,忘了她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

  一個久違了的前夫!

  她曾想過千百次再次與他相遇的可能性,她也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卻在近距離看見他時,還是被他的氣勢給震撼住。

  他沒有多大的變化,只不過鼻樑上多了副金邊細框眼鏡,也多了股深沉陰鬱的氣息。

  她的內心在交戰著,表面上卻還是笑吟吟,三年來的職場嚴格訓練,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才剛二專畢業的生嫩小女生了。

  而柴曉峰的臉上則是罩著一層寒霜,看著他們四人說說笑笑、嬉嬉鬧鬧的,他就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明明汪兆謙和顏立立是他的同事及好友,為什麼他會像個陌生人般的完全被孤立起來?

  「曉峰,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不過來嗎?」汪兆謙率先站了起來。

  「這位是……」姚爾天也站起來。

  「他是齊盛的副總經理柴曉峰。」汪兆謙替柴曉峰開口介紹。

  「你好,我是姚爾天,這位是我的秘書朱雲朵。」姚爾天介紹著自己,還有身邊的朱雲朵。

  「柴副總您好。」朱雲朵站了起來,經過短暫的心裡震盪,她已恢復了平靜,臉上表情還是甜美到柔順的笑容。

  女秘書,她竟然成為他的競爭對手的女秘書,還擺出一副完全不認識他的模樣?!

  「雲朵,好久不見。」柴曉峰淡淡開口,話裡卻有著明顯的重量。

  「好久不見,柴副總。」朱雲朵也淡淡的回應。

  「啊!!我差點忘了,雲朵曾經是齊盛的總機小妹,柴副總應該是認識她的,我還多此一舉的介紹。」姚爾天笑說著。

  「雲朵變了很多,要不是兆謙提醒我,我差點就認不出她是當年那個小妹了。」柴曉峰打量著姚爾天,想從他身上探出一些他和朱雲朵的關係。

  「我認識她好幾年了,雲朵真的改變很多,以前的她,只是太過缺乏自信;像現在,她就是個超級大美女。」姚爾天附和著說。

  一聽到姚爾天認識朱雲朵好幾年,柴曉峰的心裡不僅感到怪異,還覺得很氣悶。

  舞曲的音樂又響起,朱雲朵拉著姚爾天的手。「幹什麼把我當話題呀?走,我們去跳舞。」

  她急急的想要離開柴曉峰的視線,否則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顏立立也拉著汪兆謙的手。「他們小倆口去跳舞,我們也去,我們不能跳輸他們。」

  「立立,終於輪到我跟你跳舞,真是感恩呀!」汪兆謙痞痞的笑著,牽著顏立立的手滑入舞池。

  朱雲朵和姚爾天進入舞池後,她整個人就陷入了短暫的發呆。

  「雲朵,你專心的跳,小心踩到我的鞋子,那可是會痛死人的。」姚爾天彎低背脊,曖昧的在她的耳邊說。

  「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了。」她咕噥著。

  「你還是很怕見到柴曉峰?」

  「不是怕,只是很難說明那種心情,畢竟我和他也有這麼多年沒有正式碰面了。」她根本就忘不了柴曉峰,行動做得很堅決,但她還是常常忍不住偷偷去看柴曉峰,不過都沒讓他發現。

  「我看不是這樣喔!」姚爾天加重托在朱雲朵腰上的手勁,讓她更加靠向自己。

  「不然是怎樣?」她反問。

  「我看柴曉峰根本就在吃你跟我的醋,你沒看他看我的那種眼神,好像要殺了我一樣。」姚爾天是個舞林高手,一邊說話,一邊還可以帶著她旋轉出漂亮的舞步。

  「你想太多了,那是因為你是力昌的人,再加上他很討厭我,所以就把氣都出在你身上。」她說得斬釘截鐵。

  「以我男人敏銳的嗅覺,我覺得他一定是在吃醋,不信你等著看吧!但先說好,你得配合我。」說著,姚爾天將朱雲朵摟得更緊,甚至就在她耳邊呢呢喃喃的說起話來。

  而站在不遠處的柴曉峰看得則是火冒三丈。

  朱雲朵跟姚爾天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曲結束,顏立立和汪兆謙回到原位,姚爾天卻和朱雲朵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雲朵和姚爾天究竟是什麼關係?」柴曉峰問著汪兆謙,沒發現自己的口氣之酸,就差點可以腐蝕銅牆鐵壁。

  「總經理跟秘書呀!就像我跟立立嘛!」汪兆謙照實回答。

  「親愛的柴副總,你若想問什麼,不會親自去問雲朵嗎?」顏立立在私底下可是很不把柴曉峰放在眼裡,誰教她有另一座強大的靠山,就是汪兆謙。

  「問就問,還怕你們嗎?」柴曉峰看見朱雲朵和姚爾天從洗手間走出來,他氣沖沖的朝他們走過去。

  「汪總經理,你覺得曉峰現在這個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顏立立的眼神放得很遠,注意著柴曉峰和朱雲朵的一舉一動。

  「誰知道?」

  「有可能嗎?我看根本是他的大男人主義在作祟,看不得雲朵過得好。」顏立立冷哼著。

  「其實這三年也夠他受的,他的良心一直感到很不安,雖然和雲朵離了婚,可也沒見他跟哪個女人在一起過;就連他的青梅竹馬,他好像都只把她當作妹妹對待了,如果不是他的心裡還有雲朵的存在,他會守節到現在嗎?」汪兆謙以他的聰明才智在判斷情勢。

  「不可能,他如果想再動雲朵的主意,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顏立立說得很生氣。

  「曉峰已經不再是三年前的曉峰了!那時候的他毫無主見,只會聽從他父母的話,雲朵離開他的方式這麼狠,已經讓他徹底覺醒,從他搬離他父母的住家,就知道他有心想要改變,我想如果他和雲朵……」汪兆謙拍了拍顏立立的肩。

  「汪兆謙,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就知道男人都是一個樣!」顏立立氣得打斷汪兆謙的話,還把他擱在她肩上的手給撥開。

  「喂,別生氣嘛!我只是就事論事。」汪兆謙覺得自己真倒楣,無端承受了顏立立對柴曉峰的火氣。

  「我不理你,我要去釣金龜婿了!」顏立立跺著腳,大步離開汪兆謙的身邊,她決定再去找個看得順眼的好男人跳舞去。

  汪兆謙的心裡則是非常嘔,難道他就不是金龜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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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聲再度響起,想跳舞的男男女女再度滑入舞池。

  「不介意將你的女秘書借我一下吧?」柴曉峰用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不等姚爾天有反應,他己一伸手,摟住了朱雲朵的腰,將她往舞池裡帶。

  「你還是這麼瘦。」他另一隻手牽起了她的小手,擺出了跳慢舞的姿勢。

  朱雲朵的呼吸幾乎停止在此時此刻。「你……」

  她不但可以感覺掌心裡屬於他大手的溫度,連腰上都像是著了火似的,她就算有再多堅強的假面具,都抗拒不了他的霸道。

  隨著音樂,他帶她轉了一個身。「沒想到你竟然變成姚爾天的秘書?」

  「我……」他的俊臉微低,幾乎就要貼上她的小臉,害得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你和姚爾天是什麼關係?」

  「你問這個幹什麼?」她總算找回失去的舌頭,抬眼看進他眼鏡下探詢的眼光。

  她得鎮定,她不能再隨著這個男人而起舞,否則她這三年就算白活了。

  「我看你和他的樣子很親密。」

  「我跟他認識很久了。」霓虹燈在他的臉上閃出七、八個顏色,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他在生氣,難道姚爾天猜對了,他真的會為了她而吃醋?

  「有多久?」他隨著舞步,摟在她腰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她想掙脫,無奈他手上的力道是這麼強。「我不想跟你跳舞,請你放手。」

  「不想跟我跳舞?好!」柴曉峰拉著她的手,直往舞池外走。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她用力扭動,一點都不想跟著柴曉峰走。

  「柴副總,這樣不好看!」姚爾天走了過來,擋在柴曉峰的面前。

  「爾天,他……」朱雲朵向姚爾天求救。

  柴曉峰看了看朱雲朵,又看了看姚爾天,心裡不知道為何很氣憤,明明他是這麼理智的人,怎麼會又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他只好放開她的手。

  朱雲朵一得到自由,立刻逃到姚爾天的身邊,這舉動更是惹怒了柴曉峰。

  「柴副總,現場有很多媒體記者。」姚爾天淡淡提醒他的衝動。「我是不知道你跟雲朵之間有什麼紛爭,若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可以另外找個地方談。」

  「我跟我老婆講幾句話,用不著你來管吧?」老婆兩個字一說出口,連柴曉峰自己都有些愣住。

  朱雲朵更是吃驚,他一向不肯承認她和他之間那段非常短暫的婚姻關係,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老婆?!雲朵是你的老婆?」姚爾天用充滿懷疑的口吻問話。

  「不是,當然不是!我才不是他的老婆,一定是柴副總話說太快了。」朱雲朵急急的否認。

  「總之,我不能跟雲朵說幾句話嗎?」對於她的急急否認,柴曉峰的喉嚨像是被硬到魚刺般,想澄清卻無法開口。

  「當然可以,只是能不能好好的說?」姚爾天顯得很自在。

  姚爾天像是拯救美人的英雄,柴曉峰卻像是要無賴的流氓,這點讓柴曉峰心底感到非常的不平衡,更加執意要和朱雲朵說上幾句話。

  「姚爾天,我不管你跟雲朵是什麼關係,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插手我和她之間的事。」

  「柴曉峰,別耍小孩子脾氣,這樣對你沒什麼好處的。」姚爾天緩緩的說。

  「柴副總,我們到外面談。」朱雲朵怕事情鬧大,這樣對雙方都不好,只好暫時跟柴曉峰的硬脾氣妥協。「爾天,我跟他談談,沒事的。」

  「你小心點,我會在離你五十公尺遠的地方等你。」姚爾天這句話根本是在警告柴曉峰。

  朱雲朵對著姚爾天點點頭,率先離開會場,來到門外的走廊,在走廊的盡頭,接近化妝室的地方,她倚在牆面停下腳步。

  柴曉峰剛剛是因一時之氣,才會堅待要和她談,但強制把朱雲朵拉出來後,他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挪動著鼻樑上的眼鏡,腦子裡快速轉動想說的話題。

  久等不到柴曉峰開口,朱雲朵只好問:「你要談什麼?」

  「我……你……」

  「不談的話,那我走了。」

  她轉身要走時,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那年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我?」

  她沒想到柴曉峰竟敢舊事重提,這會讓她忍不住悼念起當年的感傷……但向來好脾氣的她只是無奈的問:「說了就可以不離開你嗎?」

  「我沒有要你離開。」

  「是嗎?你不是打算等我生下小孩後就跟我離婚,然後再去迎娶陳品卉?」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他以為一直隱瞞得很好。

  「事過境遷,我不想再提,離開你家後,我就已經遺忘了跟你之間的一切事。」

  「你把我遺忘是真的嗎?那你怎麼會一見到我的出現,表現得這麼吃驚?」柴曉峰一眼就看清她的表情,雖然她故作鎮定,但曾經相處過的感覺,讓他這是憶起她受驚時喜歡皺起眉頭的樣子。

  「有嗎?」她搖頭否認。

  「你到底怎麼知道的?」他執意想知道答案。

  「我跟你公證那天就聽到你媽跟你的談話,我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剛巧聽到。」而那真的讓她傷透了心。

  「那你怎麼都不說。」他不該問的,這樣的答案令他很心酸。

  「有什麼好說的?說了就不會被趕出去嗎?」

  「雲朵,我對不起你。」他因她而起的火氣因她的這句話消弭得無影無蹤。

  「這麼多年了,能聽到你說這句話,似乎也值得了,柴副總,一切都過去了,祝你幸福。」她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

  柴曉峰意會到自己的舉動,只能悻悻然的放開她的手腕。「你一定要叫我柴副總嗎?」

  「叫柴副總比較好。」這樣她就不會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雲朵,你過得好嗎?」

  「很好。我喝了幾杯酒,頭有些昏,我得回去了,很高興遇見你,再見。」她說得既客氣又疏離,就像他當年對她的態度。

  她不能再待下去,那一個半月在他家的日子簡直是酷刑,是令她永生難忘記的痛;就算她仍然深愛著他,她也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她不能再重蹈覆轍。

  柴曉峰看著朱雲朵匆匆走向姚爾天,他一臉的懊惱加悔恨,難道他跟她連朋友都做不成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2 13:39:51

第六章

  別後重逢該是什麼樣的滋味?

  柴曉峰來到和朱雲朵第一次攜手散步的公園,往事點點滴滴回到他的腦海裡,他終於明白她為何堅持要當他一天的新娘了。

  如果是天天約會,那恐怕早就忘了約會的滋味,可是只有一天,那樣的記憶太深刻,讓他想忘都忘不了她的美好。

  同樣是五月天,當年是風和日麗,今天的天空卻是陰霾滿佈,眼看就要下起大雨。

  柴曉峰走著那日所走過的路徑,品嚐著回憶的甜美,同樣將車子停放在公園附近的停車格,同樣伸手攔了計程車,他想去尋找當年那米粉湯的好滋味。

  來到菜市場,人聲依舊鼎沸,這裡一點都沒有改變,好像不曾經歷過三年的日子。

  下雨了,斗大的雨滴直直落下。

  他在彎來拐去的市場裡,輕易找到了米粉湯的位置,然後快速閃進米粉攤裡躲雨。

  柴曉峰的氣宇軒昂,似乎很不適合坐在這種攤位吃米粉湯,幸好他今天穿著一身運動服,稍稍降低了一點尊貴之氣。

  「老闆娘……」柴曉峰的話突然停住。

  低著頭正忙著切小菜的老闆娘一抬頭,差點就將手裡的菜刀切到自己的指頭。「你……」那正是束著馬尾,一張素顏的朱雲朵。

  「雲朵,你怎麼會在這裡?」顯然兩人吃驚的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朱雲朵收拾好心情,緩緩擱下手中的菜刀。「柴副總,來喝米粉湯嗎?」

  他點點頭。「因為有人說過這裡的米粉湯比山珍海味還要美味,所以我想再來品嚐看看。」

  原來她始終沒有離開這個地方,那為何當年他再次找上她家時,她家卻已經搬走了?

  「請坐。」朱雲朵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盛了一碗米粉湯擱在他的桌前。

  「你不是早就搬家了?」

  「是呀!可是阿姨要是缺人手,我還是會過來幫忙的。」她又回到攤子前,替客人切小菜。

  看著她雙手忙碌的切著菜,今天的她又多了一種叫作賢慧的氣質。

  柴曉峰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完全將他的思緒給打亂了。

  這時候,姚爾天手裡抱著一個小女孩也閃進了攤位裡。

  「雲朵。」姚爾天擠到朱雲朵的旁邊。

  柴曉峰看著姚爾天,姚爾天卻沒有注意到小小的米粉攤竟然來了一位貴客。

  「爾天,你怎麼把柔柔抱來了?」她連忙接過姚爾天手裡的女孩。「柔柔,有沒有淋到雨呀?」

  「媽咪,沒有,有雨傘。」小女孩輕輕在朱雲朵的臉上香了一大聲。

  「柔柔一直吵著要找媽咪,我知道快要下雨了,所以我有帶傘。」姚爾天有著對小女孩的無能為力。

  「柔柔,怎麼沒有聽爸爸、奶奶和婆婆的話?」朱雲朵將女兒放在板凳上,她已經抱不動十幾公斤重的柔柔了。

  柴曉峰見到這一幕,所有對往日的留戀全都在此刻崩潰。「雲朵,你和姚爾天……」

  姚爾天這時才注意到站起身的柴曉峰。

  朱雲朵淡淡的笑說著,「柴副總,你還記得嗎?當年賣米粉湯的阿姨說要介紹她兒子給我認識,爾天就是阿姨的兒子,而柔柔是我的女兒。」

  柴曉峰一看到這種情形,一身的傲骨讓他再也問不下去,從皮夾裡掏出一張五百元的鈔票擱在攤位上,然後轉身踩入滂沱的大雨中。

  「雲朵,你幹什麼要讓柴曉峰誤會?」姚爾天看著柴曉峰離去時的難堪,還有她現在的一臉痛苦,深深為她感到不捨。

  「不能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我不能再失去柔柔,我絕不能讓柔柔離開我的身邊,否則我這次一定會活不下去的。」朱雲朵用力抱緊女兒。

  「他今天會來這裡,應該是來找你的吧?」

  「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那只是湊巧。」她無由地顫抖,她真的好怕柴曉峰會發現柔柔是他的女兒。

  柔柔是在最後一夜的激情裡所留下來的小生命!

  由於她曾天真過一次,卻得到最無情的打擊,所以她再也不肯相信麻雀真的能變鳳凰。

  「他是天之驕子,什麼地方不好去,為什麼偏偏要來這種跟他身份地位不符合的菜市場?」姚爾天反問。

  「我才不管他為什麼要來,總之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糾葛!」一想到曾經在柴家的日子,即使是溫柔如她,情緒也差點失控。

  「媽媽,乖乖不要生氣。」柔柔拍著朱雲朵的臉頰。

  「媽媽沒有生氣,柔柔要不要喝米粉湯?媽媽盛一碗給你。」朱雲朵怕嚇到女兒,趕緊對女兒笑一笑。

  「好,柔柔要喝湯湯。」

  柔柔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她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住女兒,說什麼都不能讓柴曉峰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發誓,誰都不能搶走她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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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咖啡廳,週末的下午,顏立立和朱雲朵兩個久違的女人相約來這裡喝咖啡、聊是非。

  「雲朵,你真不夠意思,生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卻連通知我一聲都沒!」顏立立嘟嘴抱怨著。

  柔柔坐在朱雲朵的大腿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蛋糕,那不吵不鬧的乖巧模樣,讓兩位大人可以好好聊天。

  「顏姊,不是我不想通知你,而是我有口難言。」朱雲朵一手攪拌著咖啡。

  顏立立也是個精明人,一看柔柔那張有幾分和柴曉峰相像的小臉,心中已經清楚了一大半。「柔柔是曉峰的女兒,所以你不敢和我跟總經理聯絡,就怕曉峰會知道,我猜得沒錯吧?」

  顏立立直接下了定論。

  朱雲朵沒有否認,她很感謝當年顏立立和汪兆謙對她的恩情,既然有緣再次遇上,她至少不能騙他們。「嗯,顏姊,你一定還記得他當年是怎麼對我的,我怎麼敢讓他知道我又懷孕了!

  「吃一次虧、學一次乖,我不會再心存幻想的;如果讓他知道,我是不是又要從天堂墜落到地獄裡?」朱雲朵在離開柴家一個月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不小心懷孕了,在媽媽的支持下,她決定生下這個小孩。

  「我知道你所受的苦,你不讓曉峰知道我能體會,畢竟那個男人實在太不應該了。不過你離開他後,我就沒再見他交過任何女朋友,就連他那個青梅竹馬的陳品卉都沒跟他在一起。」

  「怎麼會?他不是已經打算和陳品卉結婚了嗎?」朱雲朵顯得很驚訝。

  「天知道,不過曉峰他老是說他都已經有過婚姻紀錄,陳品卉也知道他和你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把陳品卉當作妹妹看待,再也無法和她回到從前。」

  「那真的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嫁給他,說不定……」看著女兒吃到唇角都是白白的奶油,朱雲朵拿了一張面紙擦拭女兒的嘴巴。「柔柔,好吃嗎?」

  「好吃,媽咪,柔柔要喝果汁。」

  朱雲朵趕緊將柳澄汁放到女兒的嘴巴。

  「柔柔好乖,雲朵,你是怎麼教的?很少有小女孩像柔柔這麼安靜。」顏立立一臉的羨慕。

  「姨姨,柔柔要乖,媽咪才會喜歡我。」

  「柔柔好棒,阿姨也好喜歡你,待會兒阿姨買玩具給你。」

  朱雲朵從皮包裡拿出一本筆記本及一盒彩色筆。「柔柔乖,你畫圖,媽媽和阿姨說說話。」

  「好。」柔柔還是坐在媽媽大腿上,乖乖的拿彩色筆隨便塗鴉。

  「顏姊,她可皮了,我叫她要好好表現,否則下次我就不帶她出來吃蛋糕、喝果汁。」朱雲朵再怎麼辛苦,有了女兒她就滿足了。

  「對了,你和那個姚爾天是怎麼回事?你又怎麼會去當他的秘書?」

  「他是我鄰居阿姨的兒子,本來阿姨是要介紹他給我認識的,後來我懷孕,阿姨才死心;不過阿姨對我真好,她從來沒有輕視我,反而鼓勵我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爾天就認了柔柔當乾女兒,我和他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樣。」

  「那你怎麼不乾脆和姚爾天湊成一對?我看他應該比曉峰的臭脾氣要好多了。」顏立立再問。

  「我都已經有女兒,怎麼跟他湊一對?況且他已有個喜歡很多年的女生了,我和他的心靈都是缺了一角的人,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只能彼此安慰、打氣。」

  「所以你的工作是姚爾天介紹的?」

  「嗯,我也得工作賺接養小孩呀!就這麼剛好,爾天在力昌工作,他需要一個秘書,雖然我沒有做過秘書,可是齊盛和力昌是相同性質的公司,所以我就被錄用了,不過我可是靠自己的能力嬴得工作的。」提到工作,朱雲朵這才笑了。

  「那天曉峰知道你在力昌工作,氣得半死,認為你是故意的。」

  「我哪有這個本領故意呀!我記得他當初也很看不起我這個小妹,動不動就擺臉色給我看,從來不肯給我機會證明我的能力……而我,只要有工作可做就要偷笑了,哪敢不認真打拚?畢竟我媽幫我帶小孩,我得負起一家三口的經濟。」

  「雲朵,會不會很辛苦?」顏立立不捨的問。

  「不會,看到柔柔健康快樂的長大,什麼辛苦都不苦了。顏姊,你一定要答應我,絕對不能告訴柴曉峰。」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除非柴曉峰徹底改變,顏立立在心裡暗暗這樣想著。

  之後,兩個女人帶著柔柔去逛百貨公司,顏立立不顧朱雲朵的阻擋,堅持買了一些玩具送柔柔,說這是遲來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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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盛科技的副總辦公室裡傳出了咆哮聲--

  「你是笨蛋呀?青春膠原露預定要在下個月正式生產上市,你現在才來跟我說中間的氨基酸還搞不定?」柴曉峰對著話筒用力吼著。

  汪兆謙連敲門都沒有就走了進來,他雙手環胸,聽著柴曉峰一連串的罵人聲,直到他用力將話筒給放下。

  「幹什麼?一早就吃了炸藥,連外頭都可以聽到你的吼聲。」汪兆謙在柴曉峰桌前的椅子坐下。

  柴曉峰這個人雖然有些冷漠,但平常的脾氣算不錯,不會對員工大呼小叫的,汪兆謙唯一看過他發飆是在三年前,朱雲朵偷偷蓋了離婚證書又離開他的那幾天。

  「你有什麼事?」柴蹺峰口氣不耐的反問。

  「我們要爭取德國潔美的代理權,聽說力昌也在爭取。」汪兆謙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柴曉峰的臉色。

  「潔美可以創造多少業績?」柴曉峰擰著眉,不知為何,他心裡就是一整個煩悶。

  「台灣雖然小,但愛美的人實在太多了,潔美在德國是屬一屬二抗老化的大品牌,引進台灣不但可以維持我們的知名度,一年上億的業績更是跑不掉才對。」

  「那務必搶到代理權。」只要是跟力昌有關,柴曉峰一點都不想輸。

  「今天下午,潔美邀請力昌和我們一起去做簡報,然後再決定把代理權交給行銷企畫最好的那家公司。」

  「姚爾天和雲朵應該也會去?」柴曉峰的雙眼迸出光芒,那是夾帶著憤怒與仇恨。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

  「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這個副總親自出馬吧?我會帶著研發部的經理跟立立一起去。」汪兆謙笑看著他。

  「我不放心交代給別人,我一定要讓力昌好看,我一定要拿下潔美的代理權。」柴曉峰握起的拳頭在桌面輕擊了一拳。

  「曉峰,我看你是想去看雲朵吧?從那天在企業經理人的年度聚會裡見到她,到現在又過了半個多月,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她?」

  「汪兆謙,我為什麼要想她?」雲朵和姚爾天的小孩看起來差不多已有兩歲大,那不是她一離開他後,就跟姚爾天在一起了嗎?

  這點才是令柴曉峰最生氣和不滿的,原以為她受了委屈,結果她是迫不及待飛去姚爾天的身邊!

  「連名帶姓喊我,別這麼生氣嘛!」汪兆謙還是笑得很痞,一副很欠扁的模樣。

  「地點在哪?」柴曉峰問。

  「在麗水大飯店,潔美的五人組代表親自來徵選合作夥伴。」

  「我準備一下,要出發前再來通知我一聲。」

  汪兆謙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就離開柴曉峰的辦公室。

  柴曉峰從抽屜裡拿出當年朱雲朵留給他的離婚證書,立書人的男方依舊還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簽下大名,也沒有去戶政事務所把該辦的手續給辦妥?

  可能那時他的心緒混亂,更氣她無情的做法,況且她都出走了,也不是很急著要辦這件事,就這樣一直擱下來,而他也幾乎忘了離婚證書的存在。

  直到那天,再度重逢勾起他許多的回憶,包括這張被他遺忘在抽屜裡三年的離婚證書。

  只是她和姚爾天都有了自己的小孩,他還保留這樣的證書,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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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水大飯店的小型會議室內,齊盛和力昌第一次在競爭場合碰面,之前都是雙方各自去向潔美的代表爭取,如今擺在同一個平台上競爭,對雙方來說還是頭一遭。

  雙方人馬見面,免不得握手寒暄,朱雲朵完全沒有將眼神對上柴曉峰,柴曉峰也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力昌先做報告,姚爾天主講,朱雲朵則是負責電腦操作和文件的傳遞,力昌研究部的經理何小姐負責技術說明;柴曉峰這才知道朱雲朵已不是三年前那個沒用的小妹了。

  她不但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優雅的舉止、溫柔的笑靨、適宜的應對進退,柴曉峰看得出來,那五個德國人對姚爾天的團隊表現是滿意極了。

  接著換齊盛上場,汪兆謙主講、顏立立負責電腦操作和助理的工作,他在一旁做產品的規畫及建議。

  等到雙方都簡報完,又交叉闡述公司可以提供的最大利益後,雙方人馬已是精疲力盡,而潔美的代表婉拒了兩方的招待,深怕有被關說的嫌疑,因此力昌和齊盛可說是一起步出會議室,誰都沒有把握可以拿到代理權。

  飯店的大廳上,朱雲朵拉著顏立立去洗手間,兩個女人才沒有因為敵對公司而有任何競爭的心情。

  汪兆謙和姚爾天兩人在閒聊,針對剛剛對潔美的報告交換一些意見。

  柴曉峰只是靜靜打量著姚爾天,這男人是哪裡比他好?

  一股醋意讓他忍不住開口了。「姚副總,什麼時候要和雲朵請我們喝喜酒?」柴曉峰從側面打聽到的消息,姚爾天和朱雲朵並沒有結婚。

  姚爾天緊張兮兮地看了他身邊的何小姐一眼。「柴副總,你從哪聽說我要和雲朵結婚?雲朵只是我的女秘書。」

  這下姚爾天顧不得和朱雲朵的交情,只能搖頭否認。

  「姚爾天,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和雲朵連孩子都生了,竟然還不肯跟她結婚?!」柴曉峰壓低即將爆發的怒氣。

  如果姚爾天願意和朱雲朵結婚,那他很願意把離婚手續辦完,就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姚爾天又看了何小姐一眼,只見何小姐冷冷的轉過身,絲毫不想看見姚爾天的表情。

  「你什麼?男子漢敢做不敢當嗎?」柴曉峰要不是礙於這是人來人往的大廳,鐵定一拳將姚爾天揍下去。

  當年他至少還有勇氣將朱雲朵給娶進門,哪像姚爾天這麼的猶豫不決。

  「曉峰,小聲點。」汪兆謙出聲當和事佬。

  「哎呀!柴曉峰,你別發神經,我說過我和雲朵之間不是那種關係,我不跟你說了,汪總經理,麻煩你告訴雲朵一聲,要她不用回公司,直接下班就行,我先走一步。」姚爾天走到何小姐身邊,拉著何小姐的手腕往飯店外走了出去。

  「姚爾天……」柴曉峰喊著那個飛快走出飯店的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對雲朵?」

  「曉峰,別這樣,這是姚爾天和雲朵之間的事,就像當年你和雲朵之間,不是也不容外人插手的嗎?」汪兆謙拍著柴曉峰的肩,要他冷靜一點。

  柴曉峰拂開汪兆謙的手,怒氣沖沖地走向洗手間。

  才剛走到洗手間轉角處,一陣銀鈴的笑聲隱約傳來,那是朱雲朵的聲音,他永遠記得。

  「顏姊,我剛剛好緊張。」朱雲朵今天穿了一套鵝黃的窄裙套裝,多了點幹練的味道,可眼神中還是有著小女孩的心慌。

  「緊張什麼,我看你已經超越我這個老牌秘書了。」而顏立立則是西裝外套加上低腰喇叭長褲,流行中又不失菁英的氣質。

  「哪有啦!我正在努力向你學習。」

  「不用學我,你有你自己的特色,這樣很好。」

  「那待會兒一起吃晚飯?柔柔直吵著要見你這個阿姨,都是你那天買了太多的玩具賄賂她,她現在可是口口聲聲叫著姨姨,不要媽咪了。」朱雲朵假裝吃醋。

  「好啊!我也很想柔柔,待會兒讓總經理一起跟吧!叫柔柔敲他的竹槓。」顏立立說得也很興奮。

  「不好吧!讓總經理跟,萬一他也要跟,那怎麼辦?」朱雲朵面有難色。

  顏立立知道朱雲朵口中的「他」指的是柴曉峰。「雲朵,我保證不讓『他』跟,我也保證汪兆謙絕對不會把柔柔的秘密告訴『他』的。」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那讓柔柔多認識一個金主也好,以後她唸書的學費就有著落了。」朱雲朵呵呵笑了一下。

  柴曉峰悄悄的離開洗手間的範圍,心裡想著剛剛那兩個女人的對話,朱雲朵到底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又為什麼柔柔的學費會沒有著落,難道姚爾天不肯負責任嗎?

  她們愈不讓他跟,當然他就非跟到底,他只想知道她跟姚爾天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姚爾天不好好的照顧她,那麼她就還算是他的老婆,他當然有義務要照顧她。

第七章

  局面很僵,氣氛也很怪異,幸好有柔柔這個兩歲半的小女娃來充當潤滑劑。

  不管朱雲朵明著拒絕,還是暗著拒絕,反正柴曉峰就是死皮賴臉的跟到底;為了緩和氣氛,結果以柔柔的意見為主,來到了柔柔最愛的麥當勞。

  朱雲朵買了柔柔最愛的兒童餐,而柔柔現正在吃薯條。

  「柔柔好可愛喔!柔柔今年幾歲?」汪兆謙乾脆將柔柔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時常在菜市場裡混的柔柔根本不怕生,她的小嘴巴沒空回答,只用手指比了個二。

  「那柔柔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叔叔買蛋糕幫柔柔唱生日快樂歌好不好?」汪兆謙繼續逗弄著可愛的柔柔。

  「汪兆謙,你話這麼多,吃你的漢堡啦!」顏立立瞪了汪兆謙一眼,然後再用手肘用力頂了他的腰一下。

  汪兆謙無端收到白眼,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叔叔,媽咪說我是過年生的。」柔柔在喝了牛奶後,還是回答了其中一個叔叔的問題。

  「柔柔來,媽咪帶你去玩溜滑梯。」朱雲朵實在很受不了柴曉峰就在她的身邊,那不僅會讓她感到壓迫感,還會讓她有莫名的心虛。

  「好呀!我最愛溜溜了。」柔柔跳下汪兆謙的大腿,然後牽著朱雲朵的手進入遊戲間。

  「立立,雲朵究竟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的?」柴曉峰開門見山的問,他不想再拐彎抹角,他們把他當賊防,這真的讓他很受不了。

  「哪有什麼秘密?」顏立立皺起眉頭。「柴副總,你該不會是偷聽到我和雲朵在說話?」

  「我沒有偷聽,我是在去洗手間時不小心聽到的,誰教你們就站在洗手間門口聊天,我不想聽到都很難。」柴曉峰理直氣壯的反駁。

  「我跟雲朵只是隨便聊聊,你別當真。」顏立立一概否認到底。

  「那柔柔的爸爸究竟是誰?」柴曉峰再問。

  「我怎麼知道,這要問雲朵才知道吧!」早知道就不讓柴曉峰跟,這下可好,顏立立已經窮於應付了。

  「柔柔是姚爾天的女兒嗎?」柴曉峰在問話的同時,已經注意到顏立立游移的眼神。

  「我去看一下柔柔和雲朵,我好久沒跟小女娃玩了。」顏立立站了起來,準備開溜。

  柴曉峰卻一把握住顏立立的手腕。「立立,意思是柔柔不是姚爾天的女兒嗎?」

  「汪兆謙,叫他放手,否則我明天就辭職不幹。」顏立立連名帶姓喊著汪兆謙的名字。

  「曉峰,有話好說,你不會讓我損失一名好秘書吧?」汪兆謙夾在中間,有些左右不是人。

  「汪兆謙,今天立立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那我就成全她的心願,明天她就不用來上班了!」柴曉峰已經受了一下午的悶氣,再忍下去,他鐵定五臟六腑先受傷。

  顏立立甩開柴曉峰的手,氣到頭頂冒煙。「虧我還在雲朵的面前替你說好話,要她給你個機會……」

  話還沒說完,顏立立急忙閉嘴,就怕自己說溜了嘴。

  「你們別吵啦!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嗎?」汪兆謙又只能當和事佬。

  「柔柔說她是過年生的,是農曆年嗎?」這次柴曉峰將炮火對向汪兆謙。

  那天在菜市場裡,外頭下著大雨,柔柔被姚爾天抱著,以至於他沒有看清楚柔柔的長相。

  但從剛剛見到柔柔的那一刻起,他對柔柔的感覺是既熟悉又有親切感,那種莫名的情緒溢滿他的胸腔,讓他始終都很專注的盯著柔柔看。

  柔柔的五官很像他小時候,可是氣質卻偏向雲朵的溫婉,會不會柔柔就是那一晚所留下來的?

  他急於想知道答案,口氣才會愈來愈火爆。

  「曉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問什麼就好好的問,你也知道立立的脾氣,你不要跟她硬碰硬嘛!」汪兆謙繼續調解糾紛。

  「硬碰硬?我還會怕他嗎?我才不希罕秘書的工作,柴曉峰,你敢再威脅我一次,我就真的拍拍屁股走人。」要不是看在汪兆謙的面子,顏立立哪會這麼輕易就妥協。

  「立立,是我不好,我太急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柔柔是我的女兒,我想雲朵是一定不會承認的,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柴曉峰轉頭看向位於右邊的遊戲間,透明的玻璃裡,朱雲朵正扶著柔柔的手爬樓梯。

  「不要問我,要問就去問雲朵,如果雲朵要躲開你,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顏立立的話至少讓柴曉峰確認了八分,如果柔柔不是他的小孩,那顏立立必定會大聲的糾正;反過來說,柔柔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兒,所以姚爾天才不肯娶朱雲朵。

  這時朱雲朵牽著柔柔的手走了出來。

  「柔柔,叔叔抱抱好嗎?」柴曉峰主動對柔柔獻出雙手。

  朱雲朵連忙拒絕。「不可以!」

  柴曉峰挑眉看著朱雲朵的心虛。「兆謙可以抱柔柔,為何我不可以抱?」

  「我……」朱雲朵說不出理由,只好讓柔柔給柴曉峰抱著。

  柔柔繼續吃著沒吃完的薯條。

  「柔柔家裡現在有什麼人呀?」柴曉峰打算從小女娃的嘴裡下手。

  朱雲朵提心吊膽,搶著說話,「柔柔快吃,吃東西時不可以說話。」

  「對,吃東西時不可以說話。」柔柔很聽話,一口一口的吃著。

  看著朱雲朵的心慌,柴曉峰這下更是百分百確定。

  等到柔柔一吃完東西,朱雲朵連忙從柴曉峰的腿上抱起了女兒。「柔柔累了,我得先帶她回家睡覺。」

  現在的時間才不過八點,朱雲朵卻只能用這個借口。

  「姚爾天會來接你們嗎?」柴曉峰故意問。

  朱雲朵皺起眉頭,她不喜歡在女兒面前發脾氣,所以一切都只能隱忍。「不會,他有事。汪大哥,你會送我們母女一程吧?」

  「當然會,剛剛也是我去接柔柔的嘛!當然要把柔柔平安送回家。」汪兆謙在顏立立的眼神示意下,連忙開口。

  「雲朵,我送你和柔柔好了,就讓兆謙直接送立立回家,這樣比較方便,兆謙就不用特地繞路了。」

  「不用麻煩了,我和柔柔可以坐計程車。」朱雲朵抱起女兒就往樓下衝,那樣的動作好像深怕柔柔被搶走似的。

  一看朱雲朵像逃難似的走人,柴曉峰連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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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才八點,可是懷裡的柔柔也玩累了,她就這麼沉沉的窩在朱雲朵的懷裡睡著。

  對於已經十六公斤的柔柔,朱雲朵要抱著她已經感到很吃力,更何況是要騰出一手來攔計程車。

  「我來抱柔柔,我送你們回去。」這時柴曉峰已經能冷靜下來,他不能太急躁,這樣一定會嚇壞膽小的她。

  「不用。」朱雲朵明顯的閃躲。

  「雲朵,我沒有惡意,難道我們就不能當朋友嗎?為什麼你要對我的成見這麼深?」

  朱雲朵看著他,她就是有股深沉的害怕,害怕最珍貴的女兒隨時會被搶走一樣。「我這樣的身份,高攀不上你這樣的朋友。」

  她費力的將柔柔扛在肩上,然後空出一隻手來招下計程車。

  「雲朵,你別這樣,當年是我不好,難道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用,我跟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關聯。」她打開計程車車門,坐了上去。

  柴曉峰不敢用蠻力跟她拉扯,就怕與她愈扯距離愈遠,只能帶著一臉的挫敗看著計程車離開。

  汪兆謙走了過來,拍拍柴曉峰的肩。「如果你真的喜歡雲朵,就好好的去追她,而不是動不動就使出蠻橫的手段,她對過去的事還是感到非常害怕,你要做的是打開她的心結,進而打動她的心房,讓她全然的相信你。」

  「我明白,我會好好想想。」柴曉峰對著汪兆謙擺擺手,回到自己的車上。

  他不急著開車,反而把車窗搖下,讓夜裡的冷空氣灌進車裡,他得好好想想,自從和朱雲朵重逢,他的心思到底是怎麼個變化?

  以前的他並不喜歡那個怯懦膽小的雲朵,甚至還很氣,怨她破壞了他唾手可得的幸福。

  後來朱雲朵離開,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歡陳品卉,他跟她算是從小到大的一種習慣,更在雙方家長的湊合下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從沒去想過適不適合的問題。

  直到朱雲朵的介入又離開,他和陳品卉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結果,他提不起勁和陳品卉再在一起,她也不想和他再談沒有任何激情的戀愛,就這麼雙方和平分手,小卉也重新投入花花世界,而他卻無心在感情上,一心一意打拚事業。

  也許是朱雲朵最後離開的方式,讓他對她既覺得愧疚又念念不忘。

  原以為久別重逢後,該是會有另一番的感情,卻沒想到她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的自信造就了她亮麗的風采,她的舉手投足讓他更是雙眼一亮,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女生,她已經有著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的致命吸引力。

  可是,她躲他竟像在避瘟疫一般!

  他是這麼高傲又自負的人,從來沒對任何人低聲下氣過,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跟她道歉,又處處表現出誠意,她為何還要給他臉色看?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柔柔是他的女兒,她怕他搶走柔柔,她怕事情回到當年的模式,所以才會對他如此。

  一定是這樣沒錯,法律上他還是她的先生,但他一點都不想用法律來壓她,他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回到他的身邊,他一定要!

  柴曉峰信誓旦旦的在心裡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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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雲朵的辦公桌上,一束十一朵的黃玫瑰花靜靜的被供養在花瓶裡。

  她看著花,手裡拿著小卡片,卡片只寫著簡單的幾個字——

  給我一天的新娘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送的,這讓她的頭很痛,不明白柴曉峰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這已經是這個星期以來的第五束玫瑰花,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幾乎要被玫瑰花給淹沒,因為她將無處擺的花都送給了同事。

  「雲朵……」姚爾天喊著失神的她。

  「副總。」在辦公室裡,她還是會乖乖喊姚爾天的職稱。

  「看來你紅鸞星動,我就快要卸下責任了。」姚爾天調侃著她。

  「我都快煩死了,你還在那裡取笑我。」朱雲朵皺著眉、瞪著眼。

  「不笑你了,下午潔美的代表邀請我們和齊盛去做最後的報告,晚餐時再宴請雙方代表,然後就會宣佈代理權要給哪家公司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了?」

  「不行,你是我的左手,少了左手我怎麼出門呢?」當然他的另一隻右手就是何小姐了。

  看著桌前的花,她很怕自己一見到柴曉峰,所有偽裝的強悍都會功虧一簣,可是在這緊要開頭,她又不能不去,只好點頭,趕緊將心神放在工作上,整理下午必要的資料。

  一樣在麗水大飯店的會議廳,雙方針對自家的行銷能力、技術支援、售後服務做了最完美的介紹,就等晚餐時的宣佈答案。

  柴曉峰表現得若無其事,再也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緊迫盯著朱雲朵,更沒有提起送花的事,好像雙方人馬就只是不同公司的代表,一點交集都沒有。

  晚餐時,在飯店的台式料理餐廳裡,席開一桌,宴請雙方代表。

  在場的人英文能力都很好,大家也都用英文溝通,在相談甚歡下,也期許這是一場君子之爭,一切公開、公平、透明化。

  用餐時,潔美代表決定把代理權給力昌,因為他們除了讚賞力昌整體行銷營運,還對朱雲朵的表現讚不絕口,尤其是潔美最高的代表,那是德籍的海外營銷部副總,對朱雲朵更是以關愛的眼神和話語頻頻探詢。

  已經不在公開場合喝酒的柴曉峰,卻因為輸了這一場而和汪兆謙喝起了悶酒;而姚爾天則是因為歡天喜地的心情也大口喝酒。

  「朱小姐,可以留下私人的聯絡方式嗎?」德籍的副總在餐桌上公開向朱雲朵要電話。

  朱雲朵左右看了看,偏偏三個男人喝得興致高昂,都沒有聽見坐在她身邊這位德籍副總的話。

  「副總,我留電子郵件給你。」朱雲朵求救不了,只好這麼說。

  「朱小姐,電話呢?我在台灣還有一段時間,到時我們可以出來走走,你會招待我吧?」德籍副總幾乎都快貼著她的耳朵說話。

  朱雲朵的小臉往前閃了閃,她只好無言地向顏立立求救,顏立立對她皺皺眉,一臉的沒轍。

  「副總,我們公司有公關,到時你想要去哪,都可以請公關為您服務。」朱雲朵客氣地拒絕。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你這麼親切,一定可以把台灣之美介紹給我的。」

  朱雲朵很困擾,因為這個德籍副總實在靠得太近,她又不能大聲地拒絕他,畢竟才剛拿下合約,她得為公司著想。

  「副總,沒問題,到時歡迎你打電話到公司來。」朱雲朵也只能說著場面話。

  德籍副總可能是喝多了,才聽不進朱雲朵的委婉拒絕,他略略加大音量。「我要的是你私人的電話。」

  柴曉峰終於抬起頭來,他今晚沒有機會坐在朱雲朵的旁邊,只能坐在她的對面,他站了起來,帶著一身的酒氣。「副總,你要我老婆的電話做什麼?」

  柴曉峰的音量雖不大,卻清楚讓在座的人都聽見了,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讓大家的動作像是鏡頭停格了般。

  話說到一半的停止了說話,酒喝到一半的停止喝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

  柴曉峰顛簸著腳步,繞過半個桌面來到朱雲朵的身邊。

  「你說她是你老婆?」德籍副總指著朱雲朵,眼神中明顯的不相信。

  柴曉峰拉起朱雲朵的手。「她是我的老婆,我們還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

  朱雲朵一嚇,不小心將擱在桌上的酒杯給打翻了。

  顏立立連忙用國語說:「雲朵,我什麼都沒說。」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朱小姐還沒結婚。」德籍副總的口氣也大聲了起來。

  「談生意就談生意,幹什麼問女秘書的私人電話,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給力昌代理權?」柴曉峰真的發起酒瘋。

  「曉峰。」汪兆謙雖然也喝很多,但至少比柴曉峰還要清醒,他連忙制止柴曉峰的胡言亂語。

  德籍副總氣到整個人站了起來。「你不要拿不到代理權,就說這種混帳話。」德籍副總甚至飆出了髒話!

  「不准你給那個老外電話!」柴曉峰這句話是用國語對著朱雲朵說的,以至於德籍副總完全聽不懂他到底在吼什麼。

  朱雲朵怕柴曉峰繼續鬧事,這樣對雙方都不好,她更怕才剛談好的代理權就這麼毀在她的手中,那她就太對不起姚爾天了。「對不起,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我們先離開了,真的很抱歉。」

  朱雲朵用英文說著,然後拉著柴曉峰就走出飯店。

  來到飯店的大門口,朱雲朵不耐地說:「你幹什麼發酒瘋?老說我是你的老婆,我們明明已經離婚了,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

  「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家?我有想吐的感覺。」柴曉峰不想在這裡和她談這種事。

  「你可千萬別吐。」她揚手攔下計程車,算了,等他酒醒再跟他說清楚。

  「我盡量。」他上了車,跟司機報了住址,然後就這麼大方自然地將頭斜靠在她的肩上。

  她又不能強勢把他推開,在計程車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她可不想讓司機有笑話可以看。

  怎麼會這樣?他的酒氣全隨著他的呼吸侵佔著她整個神經,她不該和他單獨相處,偏偏又和他單獨相處,這該怎麼辦呀?!

第八章

  計程車在半個小時後來到柴曉峰住處的樓下,朱雲朵替他付了車錢,才扶著他一起下車。

  她早已聽說他搬出父母的家,現在是一個人住,可無論他住在哪,她都不想再跟他單獨相處。「你自己上樓吧!我得走了。」

  她輕輕扶正他的身體,他卻身體一晃,全身的重量就這麼跌到她嬌小的身上。「你……」

  她差點支撐不住他,幸好他及時抱住了她。「我頭好昏。」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當年他同情她,所以娶了她;現在立場互換,他就等著讓她來同情他,只好使出這種裝醉的爛招。

  她剛剛不該獨自把他拉離飯店的,至少得再拉著立立一起,現在可好,她又不能把他丟在這裡,萬一他在大馬路邊睡著。「我送你上樓。」

  她只好扶著他來到警衛室,保全一看到柴曉峰,立刻打開大門。

  「你家在幾樓?」她看著這棟豪華的大樓。

  「十樓。」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為了不讓她太吃力,他已經抽回了靠在她身上的力量。

  她扶著他往電梯走進去。

  電梯裡的大面鏡子映照出她一手環在他的腰上,而他一手擱在她肩上的親密模樣,她的心狂跳著,小小的空間讓她的呼吸都覺得窘迫。

  他微閉著雙眼、濃眉擰皺著,情景好像回到三年多前的年終聚餐,她也是這樣扶著他來到飯店的客房。

  她有些心慌害怕,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的吸引著她,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得辭去工作,帶著柔柔躲他躲得遠遠的嗎?

  嗶一聲,電梯到十樓了,她又扶著他走出電梯。「你家在哪一邊?」

  他比了比左手邊的大門,也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在努力對焦中,他先用晶片卡開鎖,再用兩支鑰匙才打開兩道鎖。

  她扶著他走進玄關,玄關的燈自動感應的亮了起來,她再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她轉身想走,他卻一把牽住她的手。「雲朵,我好渴。」

  他沒有醉,如果裝醉可以試探出她的心意,那他想繼續裝醉下去。如果她真的對他已經絕情絕意,她大可把他丟下不管,她根本沒必要留下來。

  朱雲朵重重歎了口氣,還是爭不過自己的心軟。「廚房在哪?」

  「在你後面。」他虛軟的說。

  她先找到客廳的大燈開關,室內的燈一亮,她沒心情去欣賞屋內的擺設就走進廚房,摸索了一會兒才在廚櫃找到茶包,替他沖泡了一杯茶。

  她將茶擱在茶几上。「等茶涼了你再喝,我真的得走了。」再不走,她很怕自己走不了。

  事情做錯一次,只能說是不小心;若再錯一次,她就得去撞牆了。

  「雲朵……」

  他的聲音是這麼的無助,她只好停下抬起的腳步。

  「柴副總,晚安。」聽不見、聽不見,她只好逼自己狠下心,腳步一邁……

  他的雙手卻從後頭環上了她的腰,整顆頭就這麼掛在她的肩膀上。「我想吐……」

  「喂,你別吐在我身上!」她急急轉過身來,努力用瘦小的身體撐住他。「廁所在哪?」

  他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只是沒讓她看見。「在廚房旁邊……」

  她只好又抱上他的腰,將他往浴室裡帶。「好啦∼∼你吐吧!」她帶著他來到馬桶邊。

  「我想洗澡,我好熱,好不舒服。」他繼續嚷叫著。

  她在心裡拚命地哀號。「你洗,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她的腳才跨出一步,他的大手又纏上了她的腰。

  「雲朵……不要走……」

  這樣的場景為什麼這麼似曾相識?她為什麼還是逃不過他的魔掌,他一定是擁有強大的法力,不然她幾次要走,為何都走不了?

  「你別這樣,你放開我!」她在害怕、她在恐慌,她只好用盡力氣大聲地叫出聲來。

  「雲朵……」他喃喃叫著她的名字,大手捧著她的雙頰,他以專注無比的眼神看著她。「你是我的老婆,我那張離婚證書根本就沒有簽名。」

  「啊……」她小嘴微張,當場傻住。

  「你這樣子會讓我很想吻你。」他略微彎身,唇就這麼吻上了她的唇。

  「不……」她掙扎著,無奈他的力道是這麼強勁,在她幾乎軟化的同時,她想起了柔柔的笑臉,她不能繼續沉迷在他的柔情裡,否則她不僅會失去自己,恐怕也會失去柔柔。

  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他,然後衝出浴室,快速拿起擱在沙發上的皮包,不管背後他的叫聲,她衝出他家、衝進電梯、衝到大馬路邊、攔下計程車,像逃難似的一口氣衝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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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雲朵無法忘記那個曾經在她肚子裡短暫的生命,像是時時刻刻提醒她,她曾經走錯的路,如果當時她偷偷生下小孩,不曾讓柴曉峰知道,那小生命不會就這麼溜走,幸好上天又派來了柔柔這個小天使給她,讓她才可以彌補走錯路的遺憾。

  她不曾怪過柴曉峰,畢竟他也是受害者,他因為她失去了一樁美好的姻緣,是她的自不量力,才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場面。

  看著辦公桌前的玫瑰花,從那天他喝醉酒,她自他家逃走後,又經過了一個星期,這個星期他還是天天送花。

  潔美並不因為她的中途離席而讓合約有任何變化,反而是德籍的副總曾跟她道歉,表示是酒喝多了。

  工作上一切都很順利,只是,為何柴曉峰要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桌上的電話響了,找回她失神已久的思緒,她接起電話說:「副總辦公室您好。」

  「雲朵……」

  才這兩個字,就讓她的呼吸懸高。「柴副總,您好。」

  她一手按住胸口,告訴自己別那麼沒用。

  「你還是一聽就聽得出來我的聲音。」

  「你的聲音很好認,請問有什麼事嗎?」她讓自己的對話盡量的公式化。

  「沒什麼,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她咬牙切齒,他怎能把這麼曖昧的話說得這麼若無其事。「柴副總,請你不要再送花到我的辦公室了,這樣會造成我很大的困擾。」

  「會嗎?我以為女人都很喜歡花的,不然你告訴我,我送什麼給你,你會比較喜歡?」

  「你什麼都不用送我,我什麼都不需要,若沒其他事,我要掛電話了。」

  「嗯,沒事了,因為我已經聽到你的聲音了。」

  嘟一聲,電話真的切斷了。

  柴曉峰看著話筒,無奈地只能掛回電話。

  她的聲音還是像以前一樣柔柔軟軟的,尤其透過電話線,那聲音更是有幾分的撒嬌意味。

  到底該怎麼追女人?

  從以前他就有個不用追就在身邊的陳品卉,後來他和陳品卉分手,也陸續有一些女人對他表示好感,可他都看不在眼裡,更沒有想追求的想法;而現在,他正深深為這個問題所打敗。

  是的,他想要追求朱雲朵,這個念頭來得又凶又猛,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無關柔柔是不是他的女兒,也無關她曾經是他的新娘,他就是想追求她。

  可是他感到非常挫敗,看來她不僅拒絕他的追求,甚至連說話都不想跟他多說,他就怕給她壓力,所以遲遲不敢約她出來。

  裝醉是個好辦法,可惜他還是太急了,若他能忍住不吻她,或許那一夜會有不同的發展。

  結果,只差臨門一腳。

  這時汪兆謙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你找我?」

  「兆謙,我……」柴曉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

  「你比較有經驗,我想問你,你都是怎麼追女人的?」

  汪兆謙手掌拍著大腿,狂笑了出聲。「哈哈哈!」

  「你笑什麼?」柴曉峰用手挪了挪眼鏡,顯示他的極端不自在

  「曉峰,你正經八百的來找我,就是跟我問這個早在十八歲就該懂的問題?」汪兆謙難得看見柴曉峰吃癟的樣子。

  「十八歲的時候,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根本不用花我的力氣去追。」

  「那請問曉峰大少爺,你現在想追誰?你總得讓我評估看看該用什麼方法,好對症下藥。」

  「雲朵,我想追雲朵。」

  一聽到朱雲朵的名字,汪兆謙站了起來。「我已經害過雲朵一次,我不能再害她第二次。」

  「兆謙。」柴曉峰歎了口氣才說:「三年前,她堅持嫁結我,我也負責任的娶了她,給局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對不起她,我的心裡一直感到很愧疚。

  「現在我是真的喜歡上她,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追求她,重新贏回她的心,否則我是不會甘心的。」

  「你是以為柔柔是你的女兒,所以才想要追雲朵?」汪兆謙不客氣地反問。

  「不是的,如果我只要柔柔,事情就簡單了,因為我根本沒跟雲朵離婚,柔柔怎麼算都是我的女兒,無所謂要跟不要。」

  「什麼?我明明替你蓋了章。」汪兆謙不相信。

  「你蓋了章有什麼用?我這個當事人又沒蓋章,更沒到戶政事務所去辦離婚登記,所以名義上我還是雲朵的老公。」

  「你為什麼沒蓋章?這根本不像是你的作風。」

  「也許我就是在等待雲朵重新回到我身邊吧!」柴曉峰臉上的表情透露著苦惱。「兆謙,幫幫我吧!我是真的想追回雲朵。」

  「就算你真的喜歡上雲朵,那你爸媽那邊怎麼交代?你爸媽絕對不會同意你和雲朵復合的。」

  「我打定主意了,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反正我會帶著雲朵住在外面,我不會再讓雲朵受到以前的苦。」

  「那柔柔呢?要是她不是你的女兒呢?」

  「那也沒關係,反正姚爾天看樣子也不打算和雲朵在一起,在我和雲朵有婚姻的狀態下,柔柔本來就是我的女兒。」

  「曉峰,你是認真的?」

  「我從不開玩笑。」

  「看在你這麼認真的份上,我就奉送一個消息給你,柔柔千真萬確是你的女兒,姚爾天只是柔柔的乾爹。」

  所有的不確定都從柴曉峰的心中移除了,樂得他哈哈大笑。「太好了,雲朵真的幫我生了個女兒。」

  「完了!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立立一定會宰了我。」

  「放心好啦!我會假裝不知道的。」柴曉峰的笑意掛滿唇邊,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雲朵是不可能會跟你在一起的,她寧原自己養小孩,也不可能回到你的身邊,她在你家那短短的一個半月,就像生活在地獄裡,你要追回她,可能比登天還要難。」

  被汪兆謙這麼一說,柴曉峰的心又沉了下來。「我會修正過去的錯誤,我想雲朵一定能原諒我的。」

  「你最好是真心真意的,否則我怎麼對得起雲朵?」

  「兆謙,相信我。」

  「好吧!那我就教你幾招,對付雲朵這種溫柔、賢淑,加上心腸又軟的女人,你得裝弱,讓她激起她那充滿母愛的心。」

  「哦?那我該怎麼做?」

  「你最好來場重感冒,或者出個小車禍,不然就是從樓梯上不小心摔下來,要不就被狗咬一口……」

  汪兆謙的話聽起來像是戲謔,其實柴曉峰知道這個方法一點都沒錯,如果什麼樣的意外都來上一些,那麼會不會讓雲朵更快原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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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的早上,當柴曉峰一身輕便的出現在朱雲朵的家門前時,著實讓朱母嚇了一大跳。

  「你……柴……」

  「媽,你好,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柴曉峰親切地問候。

  「好久不見,你怎麼會來?不要叫我媽,我這個歐巴桑承擔不起。」朱母很訝異,因為朱雲朵直到現在都還沒跟母親提過和柴曉峰重逢的事。

  「我來找雲朵,她在嗎?」他的態度很自然,就像沒有三年多的分別似的。

  「你為什麼會來找雲朵?」直到現在,朱母還是跟柴曉峰站在門口講話,沒有請他進屋的打算。

  「媽,雲朵沒告訴你嗎?我和她最近有些事情。」柴曉峰這是堅持喊朱母一聲媽,這點他絕不能讓步。

  這時柔柔從客廳蹦蹦蹦地跳了出來。「阿嬤,我要吃冰冰。」

  「柔柔……」柴曉峰蹲下來對柔柔招招手。

  「叔叔。」柔柔親切地喊著他。

  朱母看著孫女跟柴曉峰很熟的樣子,心裡很慌。「柔柔過來,阿嬤拿冰給你吃。」

  柔柔小腿要走回阿嬤的身邊時,柴曉峰又喊住了她。「柔柔,媽咪呢?」看樣子,他還是對小孩下手比較簡單。

  「媽咪去菜市場。」柔柔童言童語的說著,只見朱母急著乾瞪眼。

  「那柔柔要不要去找媽咪?叔叔帶你去。」被自己的女兒叫叔叔,柴曉峰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是他不敢再急躁,就怕再次嚇走她們母女。

  「好呀!」

  「不行!」

  柔柔和朱母幾乎同時開口,只不過一個說好,一個說不行。

  「阿嬤。」柔柔委屈地以小手扯了扯朱母的褲子。

  「柴先生,小地方就不招待你了;柔柔,我們進去。」朱母一把抱起柔柔,深怕柔柔被抱走。

  「媽,請叫我曉峰,過去是我的不好,請你給我機會來證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跟我家雲朵有了聯絡,柴先生,我沒念過什麼書,雲朵也高攀不上你,你就不要再來,免得造成大家的困擾。」朱母笑了笑,示意要關大門。

  柴曉峰只好趕緊說:「媽,我知道過去的事對雲朵造成很大的傷害,我是真心真意要挽回雲朵的,難道你願意看著雲朵帶著柔柔這樣過一輩子嗎?

  「雲朵是個好女人,她值得更好的幸福,請媽再給我一次機會。」柴曉峰說得真心真意,只差沒指天立地的發誓。

  朱母的心微微動搖了,她何嘗希望女兒獨自扶養柔柔,她是過來人,她當然知道之間的辛苦。「就算你想挽回雲朵,你的父母會同意嗎?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為什麼每個人都問他同樣的問題?只怪他當年沒有站在朱雲朵這一邊,讓她在他家中吃足苦頭。「媽,你放心,我不知道我爸媽的想法是什麼,但我知道我絕不會再讓雲朵受到任何委屈。」

  這時,剛從菜市場買菜回來的朱雲朵,還有順路來看柔柔的姚爾天,一看到柴曉峰,姚爾天是露出嘲諷的笑,朱雲朵則是有些羞紅了臉。

  「媽咪,爸比。」柔柔掙扎著要從朱母身上跳下來。

  「你來幹什麼啦?」朱雲朵看著柴曉峰已經多了撒嬌的口氣,畢竟那一晚,她又差點讓他吃干抹淨。

  「當然是來看你的嘛!這還用問。」姚爾天取笑著朱雲朵,然後先將手裡的一堆菜拿進客廳。

  「姚爾天說得沒錯,我是來看你的。」柴曉峰附和著姚爾天的話。

  「看我幹什麼?」朱雲朵看了柴曉峰一眼,只見他露出平常難得一見的傻笑。

  印象裡,這個男人是既高傲又自大,他怎麼可能會流露出這樣有著靦腆的表情?

  「我想跟你一起去散步、想跟你去看一場電影,想……」

  她沒等柴曉峰的話說完,就急急打斷他的話。「好,你別說了,你先等我一下,我先進去換件衣服。」

  她身上可是居家的短褲和拖鞋,要是繼續讓柴曉峰在這裡說下去,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媽媽說明。

  柴曉峰看著她的打扮。「你這樣穿很好。」

  在他的印象裡,他從沒看過她穿這樣,就算在他家的時候,她也是戰戰兢兢的穿著小洋裝。

  朱雲朵彆扭著,趕緊牽著柔柔的手走進去。

  柴曉峰杵在大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朱母請他進來坐,他才走進客廳。

  朱家的客廳還是整潔清爽,只是多了許多柔柔的玩具和娃娃,看得出來,柔柔正享受著全家人的疼愛。

  朱雲朵很快地換了一身的T恤和牛仔褲,將柔柔交代給姚爾天,她趕緊拉著柴曉峰走出了家門。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2 13:41:32

第九章

  早上十點多,陽光已經像是毒火般的熾熱,這種高溫的天氣實在不適合散步,但柴曉峰還是執意牽著朱雲朵的手,在這座充滿回憶的公園裡散著步。

  朱雲朵不想在大街上跟他拉拉扯扯,只好任由他,況且她都快熱昏了,這男人怎麼一點羅曼蒂克都沒有?

  「你喝醉酒的時候說,你那張離婚證書根本沒有簽名,是真的嗎?」想了好久的話,朱雲朵終於問出口。

  柴曉峰點頭。「沒錯,我不但沒有簽名蓋章,也沒有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相關的手續。」

  「為什麼?」她趕緊將他拉進一座涼亭,在石椅上坐下,看著人工湖面上幾隻白鵝正在水面戲水,這時她才稍感到一絲清涼。

  「也許我一直是喜歡著你,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去處理這件事,最重要的是,我一直不願拿這件事來告訴你,就怕你以為我是在威脅你,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回到我的身邊。」

  他的話不再是平淡無情,他的話在此時此刻充滿著感情。

  「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你還是我的老婆,所以柔柔順理成章是我的女兒。」

  「你真的這麼想?我還是你的老婆?而柔柔是你的女兒?」她看著他,其實他對她一直都不壞,雖然他是因為責任娶了她,甚至她害他和陳品卉的感情破裂,可他從來沒有罵過她,更沒有凶過她,她在小產那段時間,他也是天天噓寒問暖的照顧她。

  他只是冷淡的對待她,說到底只是因為沒有感情所造成的虧待,若真的能夠和他從頭來過,那柔柔是不是就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當然,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我們可以去拍美美的婚紗照,甚至出國去度蜜月。」這時,他突然咳了幾聲,吸了吸鼻子。

  前天下午,台北下起了午後雷陣雨,他見機不可失,於是就衝進大雨淋了一個小時,沒想到直到今天,身體才好像稍微有點感冒的反應。

  她本來想問他,他的轉變為何這麼大,可看他那個樣子,她還是話題一轉先關心他的身體。「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沒什麼,好像感冒了。」他是不是該慶幸這感冒來得正是時候?

  她伸手想摸他的額頭,手舉到半空中,才覺得這樣好像有些唐突。「我摸摸看你的額頭好嗎?你好像發燒了,之前要是柔柔髮燒,我的手就是溫度計,很準的。」

  「你摸呀!」他笑著鼓勵她。

  她沒想太多他那雙過於興奮的眼神,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不出她所料。「你發燒了,起碼快三十九度了,你怎麼還拉我來散步呢?」

  她急急拉著他的手,將他從石椅上拉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在發燒,只是覺得身體有些燙,我還以為是天熱的關係。」太好了,這發燒來得正是時候。

  「這麼大的人,怎麼跟柔柔一樣呢?在發燒時還能跑能跳,然後突然一下子就變得軟綿綿,不能吃、不能喝,走,我帶你去看醫生。」她牽著他的手快速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生病了,他卻像中了頭獎,唇角不時發出淺笑,不過他絕不敢發出笑聲。

  雖然她不放心讓他開車,但她不會開車,只好冒險讓發著高燒的他掌握方向盤。「你還好吧?千萬不要開一開就睡著了。」

  她一路上叮嚀著他,拚命跟他說話,就是怕他會因為高燒而精神不濟。

  「放心,我的精神狀況還不錯,我不會讓你發生意外的。」只是伴隨而來的咳嗽聲卻聲聲不斷。

  就這麼一路到醫院掛急診,打完針、拿完藥,感冒來得又急又凶,讓他整個人幾乎陷入昏沉狀態。

  「你這樣不能開車,我請汪大哥來接你好嗎?還是我們搭計程車,我送你回去?」她扶著他,一步步往醫院外走。

  「我沒事,我可以開車。」眼看感冒的效果那麼好,他還想出個小小的車禍。

  「不行!我是不會讓你開車的。」她堅決反對。

  「那我們搭計程車,你送我回去。」退而求其次,雖然他的腦袋已經不太管用,但他也知道不能讓汪兆謙來當電燈泡,否則就沒戲唱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麼,看他生病就像看到柔柔生病,都會讓她揪緊一顆心。

  果真,老天爺不知是在保佑他還是在懲罰他,他才一走下計程車,她明明已經扶著他的腰了,他卻沒注意到馬路上和行人紅磚道上的高度落差,就這麼一腳踩空大約十五公分高的落差,讓他整個人直挺挺地摔了出去。

  而嬌小的朱雲朵根本扶不住他,連帶她自己也跟著跌了出去,幸好他成為她的肉墊。「啊……」她的驚呼伴隨著悶哼。

  她連忙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你沒事吧?」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拉起來。

  「沒事。」他在逞強,這一跤跌得不輕,痛得他的腦袋總算有些清醒。

  「啊……你受傷了!」她看見他穿短袖的右手肘處已經破皮流血。

  「雲朵,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他苦著一張臉,跌倒不在他的計謀內,可是都已經跌了,這哀兵之計也要能打動她。

  「先回你家再說。」

  他拐著腳,一跛一跛地走回家,因為連腳都摔傷了。

  再次走進他的家,她還是沒有閒暇的心情去欣賞這個家的裝潢,她直接將他扶到他的房間的床上坐下。「你要先洗澡嗎?醫生說泡泡溫水澡,有助於降溫,可是你的手摔傷了。」

  「我還是想泡一下澡,可能是吃了退燒藥,現在我全身都在出汗。」他的眉頭一擰一皺,像極了無助的小男孩。

  「我先幫你放洗澡水。」她走進他房間裡的浴室,替他先調好水溫,曾經幻想著可以天天替他放洗澡水,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實現了。

  她呆愣在浴室裡,只能暗罵自己沒用,明明該狠下心來離他遠遠的,可是他的一舉一動還是這麼牽緊了她的呼吸。

  「雲朵……」柴曉峰的雙手悄悄環上她的腰。

  她沒被嚇到,因為她已經聽見到他那一拐一拐的腳步聲,只是沒有勇氣回頭。

  「有你來照顧我,真好。」他的下巴輕輕的抵在她的發頂上。

  「你可以洗澡了,我去外面等你。」她輕輕旋過身,拿開擱在她腰上的大手。

  「幫我拿我的內衣褲進來好嗎?在櫃子左邊下面的第二格抽屜。」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這樣很好,表示她放不下他,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喜歡他。

  她快速地走出浴室,那樣曖昧的空間會讓她想起許多早己遺忘的事,這會讓她變得更脆弱無助。

  她找到他的內衣櫃,臉上又是莫名一陣燥熱。「我找到你的內衣褲了。」她透過浴室的門板大聲地告訴他。

  「拿進來,我門沒鎖。」

  他是這麼說,她卻猶豫了一下,才敢將門打開一條縫,發現他整個人都泡在浴缸裡,她才敢把衣服拿進去,放在置物架上,然後匆匆又走出浴室。

  想起第一次被他拉進浴室的情景,她對浴室總是有忘不了的情懷。

  然後她在客廳的矮櫃裡找到醫護箱,她再走回房間呆坐在床上。

  他的房間清爽簡單,她看著那雙人枕頭,曾有女人跟他睡在這一張床上嗎?她是如此的忐忑不安,他說她還是他的妻子,他說柔柔是他的女兒,他還說他願意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甚至出國去度蜜月……

  這一切真的能成真嗎?

  直到柴曉峰帶著一身的沐浴清香走出浴室,她才連忙迎向前去攙扶他,洗完澡後的他,清新的味道格外讓她心蕩神馳。

  她忍住心慌替他上藥,他的右手肘和右膝蓋都受傷破皮了。

  「雲朵……」他牽住她的手,愛上了喊她名字時心底的感動。

  「你……」她半蹲在他的腳前。

  「我想吻你……」他一把將她抱上他的大腿。

  她的呼吸幾乎懸到了喉嚨口,他的唇也幾乎吻上了她的小嘴,就在這個時候,他皺著眉頭,低呼了聲。「不行,我不能吻你,我忘了我還在發燒。」

  她看著他眼裡的懊惱,她心裡也同時有種惋惜。「你休息一下,我去煮一點稀飯來給你吃。」

  她跳下他的大腿,讓他躺下。

  「雲朵……」他愛極了她綁馬尾的樣子。

  「怎麼了?」

  「我有沒有說過你這樣很漂亮?」

  「你燒糊塗了。」這下她就像煮熟的蝦子,滿臉的通紅。

  他傻傻的笑著,「你會不會偷偷的跑掉?」

  「不會,我去準備吃的,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你就會舒服許多。」她柔聲安撫著他。

  藥性讓他無法太堅持,他這才帶著笑意緩緩沉入夢鄉。

  她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冰箱裡除了飲料什麼都沒有,她只好帶著他的鑰匙,到附近的超商去買一小包的米和煮稀飯的青菜和肉絲。

  再度回到他家,她的心頭湧起了淡淡的感動,她曾經幻想為他洗手做羹湯,沒想到卻在多年後實現。

  煮完了一鍋鹹粥,她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待他的起床。

  這時她才有時間注意到這間公寓的格局,跟天母的豪宅相比,這裡只能算是平民化的地方,不過她喜歡這裡,少了冰冷,多了溫暖,如果能在這裡跟他……

  她的夢還沒作完,大門轉動鑰匙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她戰戰兢兢的注意著大門口,該不會是小偷吧?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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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隻眼睛互瞪著,走進門的是久違不見的柴母,還有一位高挑漂亮的美女。

  「你……你怎麼在這裡?」柴母吃驚到連說話都有點結巴。

  朱雲朵很快就恢復鎮定,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柴母說一句話,就會讓她心驚動魄的膽小鬼了。「曉峰帶我回來的。」

  朱雲朵就是故意要用這麼曖昧的語氣來說話。

  「伯母,曉峰家怎麼會有女人呢?」高挑漂亮的美女是吳歆文,是柴母至交好友的女兒,更是要介紹給柴曉峰的對象。

  「朱雲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是不是又來勾引我們家曉峰了?」柴母氣到雙頰都鼓漲了起來。

  「伯母,請你說話客氣點,曉峰人不舒服,希望你別吵醒他。」朱雲朵話雖說得客氣,表情卻很堅定,她再也不要怯懦,當年她若能強悍一些,把柴母的話當作耳邊風,那她或許不會痛失一個小孩。

  「曉峰怎麼了?」吳歆文急問。

  「他發燒了,正在休息。」朱雲朵說。

  「他在哪?我要看看他。」吳歆文說。

  「不行!你不能看他。」朱雲朵一口拒絕。

  「你跟曉峰是什麼關係?」吳歆文問。

  「你又跟曉峰是什麼關係?」如果眼前的女人客氣點,不要跟柴母一樣有雙瞧不起人的勢利眼,那朱雲朵說話就會客氣點;可是現在這個莫名的女人,正指著她的鼻子質問。

  「我是曉峰的……女朋友!」吳歆文的話有些支支吾吾。

  「你馬上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狐狸精,你已經破壞過一次曉峰的感情,難道還想來破壞第二次嗎?」柴母怒吼著。

  「我是曉峰的老婆,要不要離開這裡,得由曉峰來決定。」朱雲朵豁出去了,多年的怨氣,讓她得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曉峰早就跟你離婚了。」柴母幾乎是氣到咬牙切齒。

  「沒有,他沒有跟我離婚,我還是他合法的妻子,我更有權利待在他的房子裡。」

  「你……」朱雲朵自在的模樣更是激怒了柴母,柴母怒氣沖沖走到她的面前,抬起手就想給她一個巴掌,結果揮下的手沒有打到朱雲朵的臉頰,卻被柴曉峰擋了下來。

  「媽。」柴曉峰在房裡就聽見他母親的大嗓門,他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來,不僅打亂了他的良辰美景,他更擔心朱雲朵又要被他媽的伶牙俐嘴給嚇跑了。

  「曉峰,這個女人還敢自稱是你的老婆,真是有夠不要臉的。」柴母繼續罵著,她不能在吳歆文的面前,破壞了兒子的印象。

  「媽,雲朵是我的老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跟她離婚,媽,你聽明白了嗎?」他的喉嚨乾澀,說起話來雖然有氣無力,但他慣有的氣勢卻讓柴母著實嚇了一大跳。

  「你……你為什麼沒跟她離婚?」柴母簡直氣瘋了。

  「曉峰,你有老婆了?那為什麼伯母還一直要把我介紹給你?」吳歆文哭喪著臉問。

  「吳小姐,不好意思,那都是我媽的一相情願,我感到很抱歉。」柴曉峰緊緊牽住朱雲朵的小手,他不想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歆文,別聽他們的,那女人早就跟我兒子離婚了呀!」柴母還想挽回劣勢。

  「夠了,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要回去跟我媽媽說!」吳歆文氣得跺腳要走人。

  「歆文,你等等再走。」柴母急著要拉住吳歆文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吳歆文找到兒子這裡來,怎能讓她這樣就走!

  吳歆文只好耐住性子,看柴母到底要怎麼辦?

  柴母一臉的怒氣。「曉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又被這個女人給騙了吧?」

  「媽,你為什麼要對雲朵成見這麼深呢?她是個好女人,是我喜歡的女人,你就不能對她說話客氣些嗎?」他咳了兩聲,身弱氣虛之下,他先喘口氣,然後才又說:「雲朵是我的老婆,這輩子都是,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雲朵的事,我都無所謂了。」

  「你都生病了,還說這麼多幹什麼,先把她趕走,媽媽留下來好好照顧你。」柴母一點都沒有把兒子的話聽進去。

  「媽,請你帶著吳小姐離開吧!你再這樣,我這裡是不會歡迎你的。」柴曉峰難得對母親說出重話。

  「曉峰,你是不是病糊塗了,還是這女人給你吃了什麼符水?不然你怎麼會對我說出這種話?!」柴母歇斯底里叫了起來。

  「媽,請你離開,我累了,還有,請你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柴曉峰伸出一隻空的手,準備拿回鑰匙。

  之前給他媽備份鑰匙是為了讓她心安,沒想到她卻帶著別的女人堂而皇之的進來,幸好朱雲朵沒有誤會,不然他這場病豈不就白生了嗎?

  「曉峰,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嗎?」柴母臉上掛不住,轉身看著朱雲朵。「你這女人,為什麼要對我兒子糾纏不清?我是不會如你的意,我才不會將鑰匙交給你!」

  柴母吼完,才拉著吳歆文離開。

  柴曉峰一見他媽離開,整個人立即虛脫般地倒在沙發上。

  「你還好吧?」她的手仍是緊緊被他給牽住。

  「雲朵,我媽的嘴巴很壞,但其實她的心腸還不錯,她並不是有意要罵你,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你都沒聲音了,就少說兩句吧!我煮了稀飯,我去廚房端來給你吃。」其實看他對待他媽媽的樣子,她就知道他已經徹底改變了,她只有更加心疼他,她怎麼會離開他。

  「雲朵,我很開心你跟我媽媽說你是我的老婆。」

  聽他這麼說,她羞得連忙抽出被他握著的手,然後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幾步。「那是為了氣你媽媽的。」

  「我會把大門的鑰匙重新換過,這樣我媽就再也不能隨意進來了。」

  她轉身看著他。「你……」

  「等我病好了,我帶你回去見我爸爸,你會發現我爸跟我媽是完全不同個性的人,他一定會同意我們的事。」

  「那就等你病好再說。」她微低著頭,不敢看著他那過於期望的眼神。

  她該怎麼辦?

  一看到他病得慘兮兮的模樣,她就不忍心拒絕他了,而他現在竟然為了她,不惜得罪自己的媽媽,這教她的芳心怎能不沉淪?

  況且經過柴母的刺激,可是加重了她的戰鬥力,事情如果再讓她遇到一次,她想她應該有把握可以應付柴母的。

  像現在,她的心情不再沮喪,反而是意外的好。

  柴母算什麼,有了柴曉峰當她的後盾,有了他對她的愛意,她一定會克服自己的怯懦,以更好的智慧來應付柴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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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朱雲朵留下來照顧柴曉峰。

  隔天過日,朱雲朵當然繼續照顧著他。

  雖然柴曉峰的感冒還沒好,但已經不發燒了;雖然腳還是有傷,但走起路來已不再需要朱雲朵的攙扶。

  她得回家了,他卻像小孩似的耍賴。

  「我得回家陪柔柔。」她說。

  「那把柔柔一起接過來。」他捨不得她走。

  「不行,你在感冒,會把感冒傳染給柔柔。」她拒絕。

  「柔柔拜託你媽照顧幾天,你就留下來陪我。」

  「我明天下班再來,我總得回家換洗一下。」她有些無奈,第一次知道他跟柔柔沒兩樣,還真是「番」。

  不過她被他煩得很開心,這是前所未有的甜蜜滋味。

  「那明天白天就沒有人照顧我羅?我真的很想每天吃到你煮的菜,那我的病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他一臉的可憐兮兮。

  「我明天還要上班。」她承認他的苦肉計是成功了。

  「你不能請假一天嗎?還是姚爾天都不讓你請假?」

  「可是我有正事要做呀!」

  「雲朵……」

  每次他這樣喊她,她的心就會被他扯過去。「好啦∼∼我請假一天,我先回家去,明天再來。」

  「你晚點就來好不好?萬一我半夜又發燒。」他就是要耍賴,他終於知道男人跟小孩沒兩樣,尤其是對朱雲朵這種溫柔、賢慧的女人,更是上上之策。

  她點點頭,她真的對他沒轍了。「好啦!」

  「那,我可不可以吻你,只要輕輕一碰就好,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將感冒傳染給你。」

  她垂低著頭,這種事要她怎麼說嘛!

  他見她不回答,那就是默許羅?

  於是他用大掌托高她的雙頰,仔仔細細看著她清秀中那美麗的臉龐,然後才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個又淺又輕,卻又情意十足的吻。「雲朵,原諒我了好不好?」

  她還是沒有說話,足見內心的掙扎。

  「雲朵,回到我身邊,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她還是不說話,繃緊的肌肉顯示她的緊張。

  「不說話,那你就是同意羅?」他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又一下,卻只能淺嘗即止,這時他不免要哀怨,既然感冒已經達到目的了,那就趕快好起來吧!這樣他才能為所欲為。

  「我再想想。」朱雲朵終於開口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個絨盒,打開絨盒,裡頭閃耀著光芒的鑽戒很眼熟。

  「嫁給我吧!這是你當年還給我的戒指,我希望你能再次為我戴上它。」

  「你……」他是在求婚嗎?

  他讀出了她的表情。「我是在向你求婚,雖然好像時間不太對,不過我覺得氣氛滿好的。」

  她搖搖頭。「我還有個柔柔,我得好好想想。」

  他從來沒有問過柔柔是誰的女兒,這點讓她很感動,表示他是真的喜歡她才向她求婚,而不是為了女兒。

  「我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我會以實際的行動來證明,我會照顧你和柔柔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請你相信我。」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她卻沒有勇氣答應他,他還有個令人髮指的媽媽。

  她只能傾身投入他的懷抱,用無言的沉默讓他明白她愛他的心意,只是單純的相愛就可以了嗎?

第十章

  九月初的天空一片湛藍,朱雲朵牽著女兒柔柔的手在西門町逛街。

  今晚柴曉峰的爸爸將正式與她見面,想到此她就緊張得不得了,她想將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至少能給柴父一個好印象,所以想幫女兒買一件可愛的小洋裝。

  「媽咪,為什麼柴叔叔變成我爸比了?」柔柔童言童語的問。

  最近,朱雲朵正式讓他們父女相認,柔柔還小不太懂,只是開心的收下新爸爸送的洋娃娃,然後大人要她改口叫爸爸她就叫爸爸。

  朱雲朵還是很堅持,並沒有搬進柴曉峰的公寓,她認為目前這樣的生活模式,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她能跟媽媽與柔柔同住,柔柔有媽媽可以照顧,她也可以安心上班,生活還是自由自在的,只不過柴曉峰就不太滿意了。

  他三番兩次要接她們祖孫三代一起過去同住,無奈朱母不同意,畢竟朱母已經習慣了菜市場邊濃厚的人情味,要她搬去柴曉峰的家,整天面對冷清清的房子,朱母才不想寄人籬下。

  結果山不就柴曉峰,柴曉峰只好去就山。

  他三天兩頭進出朱家,甚至大大方方的住了下來,不過礙於朱母在,他只能很委屈的去睡柔柔的小房間,而柔柔則跑去跟朱母睡。

  「因為他本來就是柔柔的爸比,等你長大就懂了。」只要大人解釋不出來的事,只能用這句話來欺哄小孩了。

  「我什麼時候會長大?」柔柔搖晃著腦袋問。

  「快了,柔柔很快就長大。」一道身影吸引了朱雲朵的注意,她牽著柔柔的手,腳步停在童裝店的門口。

  那是柴母,無論是身材還是臉蛋都維持在四十多歲的美麗模樣,事實上柴母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了。

  柴母正在紅綠燈的那端,她想躲開不和柴母正面遇上,正想閃進童裝店時,行人的燈號變綠了,柴母像是趕時間般的急忙踩上斑馬線。

  這時有一輛闖過黃燈,再闖過紅燈的計程車,完全不顧已有行人在通行,在千鈞一髮之際——

  一聲尖銳的煞車聲引起四周人群的呼喊聲。

  「啊……」柴母狠狠的跌倒在計程車前。

  「撞到人了!」

  「要不要叫救護車?」

  「好像沒有撞到!」

  「計程車司機下車了。」

  眾人竊竊私語叫嚷著,偏偏沒有人肯過去看一下狀況,甚至扶起跌倒在地上的柴母。

  朱雲朵忍了忍,最後還是牽著柔柔的手穿過斑馬線,來到柴母的身邊。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不知道我車子正要開過來嗎?幹什麼還要闖過來?」計程車司機咬著檳榔,說著一口台灣國語,對著一臉痛苦的柴母開罵。

  「先生,是你闖紅燈,你怎麼還罵人呢?」朱雲朵義正辭嚴的反駁著司機,然後蹲低腰身看著柴母。「你有沒有怎樣?我扶你起來。」

  柴母一看是朱雲朵,皺著眉頭冷冷的說:「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小姐,是她闖紅燈,我明明看見黃燈才開過來的。」計程車司機依舊還是很大聲說話,想以聲勢來嚇人。

  朱雲朵用大大的眼睛瞪著司機。「是你闖紅燈吧?我相信很多人都看見了,況且她走在斑馬線上,你不但沒有減速慢行,還有衝撞行人的意圖。」

  「小姐,那你是想怎樣?是她自己跌倒的,我可沒有撞到她。」司機還一連飆出了三字經。

  朱雲朵不理會司機的惡狠,乾脆蹲下來。「你站得起來嗎?我送你去醫院好嗎?還是我們叫救護車?」

  柴母也無法再逞強,她有試著自己要爬起來,不過怎樣都動不了。「不用叫救護車,我又沒怎樣!」

  朱雲朵站起來看著計程車司機。「你害她跌倒,還這麼大聲,當然是叫警察。」

  「媽的!誰理你呀?臭女人!多管閒事。」計程車司機不管地上的柴母,也不管圍觀的人群,他坐上計程車,然後先倒車,就這麼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就肇事逃逸!

  朱雲朵連忙拿出皮包裡的紙和筆記錄下車牌號碼,然後才扶起地上的柴母。「我先扶你在公車亭的椅子上坐一下好嗎?」

  柴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朱雲朵才把柴母安置在涼椅上,她這時才發現一直牽在手裡的柔柔怎麼不見。

  「柔柔、柔柔。」她四處張望著,哪還有柔柔小小的身影。「柔柔、柔柔!」她愈喊愈大聲,著急的東瞧西看。

  「柔柔是誰呀?」柴母看到叫成那樣,忍不住問。

  「我女兒……我女兒,請你在這邊先等一下,我先去找我女兒。」她以公車亭為圓心點,放射狀地四處找人,無奈假日裡的西門町人潮洶湧,她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小小個頭的柔柔。

  她喊著、叫著,眼淚在眼眶中飛奔了出來,她是什麼時候放開柔柔的小手?她怎麼不記得了?柔柔會不會被壞人帶走,就像那些失蹤的兒童那樣?

  她不敢想像沒有柔柔的日子,那她該怎麼辦?

  她又回到柴母坐的地方。「怎麼辦?我找不到柔柔。」

  「你別慌呀!打電話叫別人來幫你找,或者報警,怎麼一點頭腦都沒有?」柴母瞪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她剛剛替她仗義執言才會讓小孩走失,她才不想跟朱雲朵多說一句話。

  「對,電話。」朱雲朵撥了電話給柴曉峰。「曉峰,柔柔不見了……好……我在西門盯……曉峰……」

  她梗著音調,好不容易把事發狀況說完,才掛掉電話。

  「你怎麼會打給曉峰?」柴母很不高興地問。

  「曉峰是柔柔的爸爸,我不打給他打給誰?」朱雲朵的情緒已經面臨崩潰的瘋狂狀態,再也顧不得該有的禮貌。

  「怎麼會?」柴母不太相信。

  朱雲朵又拿起電話撥給了姚爾天、撥給顏立立,她不敢讓自己的媽媽知道,她就怕媽媽的血壓會高漲。

  她無助的看著柴母,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求求你坐在這邊等,如果有看到一個兩歲多的小女孩,身穿粉紅色的皮卡丘圖案,長得跟曉峰很像,你一定要幫我留住她,我再四處去找找。」

  朱雲朵再次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闖亂找、她的柔柔一定正在哭著找媽媽,她不能失去柔柔,絕對不行!

  柴母心裡怦怦怦直跳,真的是她的孫女嗎?她真的害她的孫女不見了嗎?如果她剛剛不要跟朱雲朵嘔氣,小女娃是不是就不會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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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之後,柴曉峰、汪兆謙、顏立立和姚爾天全都擱下手邊的事,匆匆趕到公車亭。

  汪兆謙打電話報警,顏立立和姚爾天也分頭去找小孩,柴曉峰看著自己的母親,一臉的緊張。「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柔柔真的是你的女兒嗎?」柴母不確定的問。

  「當然是,媽,你有沒有看見她?她長得好漂亮、好可愛,跟我小時候好像。」

  「我沒有注意到,當時我都傻了。」朱雲朵為了跟計程車司機理論,才會丟下女兒,柴母突然感到一陣心虛。

  這時警車到了,朱雲朵也回來了,她一看見柴曉峰,顧不得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就投入了柴曉峰的懷抱。

  「曉峰,我把柔柔弄丟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她,我該怎麼辦?萬一她被壞人帶走,沒有柔柔我一定活不下去的。」朱雲朵的哭聲淒厲到連柴母都眼眶紅紅的。

  「別這樣,你先冷靜,我們先找人再說,柔柔一定不會有事,她一定就在附近,或許她也正在找我們。」柴曉峰安撫著她。

  警察先生說:「小姐,你先別慌,我開著警車載你在這附近繞一繞,然後沿路廣播,看能不能找到你女兒。」

  「太好了,謝謝你們。」朱雲朵和柴曉峰上了警車。

  警車在西門鬧區繞了半個小時之後,柴曉峰的手機突然響了。

  柴曉峰趕緊接起手機。

  「爸比……」話筒裡傳來柔柔哭泣的聲音。

  「柔柔,柔柔你在哪?」柴曉峰緊張地問。

  接著話筒出現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表明柔柔一直哭著找爸爸、媽媽,幸好柔柔記得爸爸的手機號碼,女人告訴柴曉峰地點,那是一間麥當勞,柴曉峰立刻拜託警車前往。

  發現柔柔的麥當勞是在距離事發地點約兩百公尺的距離,大人們研判,小柔柔可能是被圍觀的人潮擠開,然後找不到方向,才會一路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一看到熟悉的麥當勞,她才會放聲大哭要找爸爸、媽媽。

  當朱雲朵抱起柔柔時,母女倆更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柴曉峰連忙謝過協助的人,也感謝了警察先生的幫忙。

  「柔柔怎麼知道爸比的手機號碼?」朱雲朵從沒想過要讓柔柔背手機號碼,反正柔柔還小,她也天天在家。

  「爸比說,想他的時候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呀!我們玩遊戲的時候,柔柔這裡有記住。」柔柔比了比腦袋瓜。

  「謝天謝地。」柴曉峰緊緊將她們母女倆圈在他的懷裡。「柔柔說,我這個爸比為何沒有每天回家,於是我就讓她記下我的手機號碼,要她想到什麼都可以打給我。」

  「曉峰……」朱雲朵不知道該說什麼,眼淚還是不停在眼眶裡打轉。

  柴曉峰沒忘記通知汪兆謙和姚爾天及顏立立,讓他們回到柴母的公車站牌會合。

  當柴母見到柔柔時,發現她那眼睛、鼻子、嘴巴……根本就是柴曉峰小時候的翻版。

  驚嚇過度的柔柔,加上小小的腿已走了很久的路,這時候已經在姚爾天的懷裡幾乎快睡著了。

  柴曉峰打算抱過柔柔時,無奈對柴曉峰仍屬陌生的柔柔因為驚嚇過度,怎麼都不肯讓他抱,還一直哭個不停。

  「曉峰,別急,柔柔只是還不習慣你。」畢竟柔柔是姚爾天從小看著長大的,尤其小孩在鬧脾氣,更是不喜歡給不熟的人抱。

  「曉峰,柔柔讓爾天照顧一下,你要不要先送你媽去醫院?」朱雲朵知道柴曉峰在生氣,因為他一臉難看的臉色。

  「曉峰,怎麼柔柔會叫別人爸爸呢?還不讓你抱,這是什麼道理?」柴母不悅的問。

  「媽,我送你去醫院吧!」柴曉峰很悶,他簡直快急瘋了,好不容易找到女兒,沒想到女兒卻役入別的男人的懷抱,這教他情何以堪?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朱雲朵問。

  「不用了,晚點我再來接你,計畫一切都沒變。」柴曉峰說。

  「曉峰,柔柔還小……」朱雲朵急著想解釋。

  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頰。「是我自己錯失了柔柔的成長,也是我自己一手將你們母女往外推,我不會怪任何人,我怪的是我自己。」他轉身看著姚爾天。「爾天,謝謝你。」

  姚爾天笑了笑。「不客氣,柔柔也是我的女兒。」

  柴曉峰這些話是說給朱雲朵和姚爾天聽,更是說給自己的母親聽的。

  「曉峰,那晚上見。」朱雲朵再度給了柴曉峰一個深深的擁抱,然後才跟姚爾天離去。

  原本晚上和柴父的飯局是隱瞞著柴母,這下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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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父是個外表威嚴、內心成熟穩重的中年人,和柴母的潑辣簡直是完全不同的人種。

  朱雲朵和柴父簡直就像是相見歡,兩人談天說地,從柔柔、曉峰一直到社會百態,都顯得很有話聊,餐桌上不時傳來柴父爽朗的笑聲。

  原本不在預期中的柴母,在經過下午的小小車禍後,當然也成了飯局的一員。

  「當年曉峰和他媽私底下就決定了這件事,連我也瞞著,否則我是不會同意曉峰把婚姻當作兒戲的。」柴父語重心長的說。

  「爸,都過去了。」朱雲朵說。

  「不行!我柴某人娶媳婦雖然不比皇親國戚的盛大,但至少要讓大家來熱鬧熱鬧,否則三天兩頭就有人要來跟我說媒,還要把女兒介紹給曉峰認識,這成何體統?況且柔柔都這麼大,應該給柔柔一個身份了。」柴父看著柔柔,露出慈祥的笑容。

  「娶這樣的女人好嗎?身份跟我們家一點都不配,難道不怕被人笑話?我看她根本就是看上我們家的錢,趁大家都還不知道,乾脆把離婚手續辦一辦。」柴母還是持反對的意見。

  「媽,雲朵本來就是我的老婆,根本沒有娶不娶的問題。」柴曉峰反駁著,實在不想跟他媽再討論這個話題。

  「你怎麼說出這種話?!雲朵這麼乖巧,哪點配不上我們家?我看是曉峰配不上她!」柴父氣到想翻桌。

  「伯母。」朱雲朵喊柴父爸爸,卻喊柴母伯母,因為柴母始終不認同她。「三年前,我是配不上曉峰;可是三年後,我覺得我已經有資格站在曉峰的身邊。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曉峰即將會有一場婚禮,只不過柔柔還是會姓朱,我既然能夠自己生下女兒,把女兒養到這麼大,我就可以繼續獨自的扶養女兒直到她成人。」朱雲朵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但她可從沒答應過柴曉峰的求婚。

  柴曉峰一聽,總算從紛擾中露出驚喜的笑容,他求了好久,她始終沒有點頭答應要讓他為她辦一場婚禮,沒想到被他媽這麼一激,她倒是肯答應了。

  「柔柔是柴家的小孩,怎麼可以姓朱?你快去把姓改過來!」柴母氣得五官都擰起來。

  「媽咪,奶奶凶凶。」柔柔嘟了嘴。

  「柔柔,不怕,奶奶只是說話大聲點,爺爺抱。」柴父一把接過柔柔。

  「媽,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我好不容易才追回雲朵,你難道不能讓我盡一點做爸爸的責任嗎?難道不能讓我對雲朵好一點嗎?

  「雲朵不肯用我的錢,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你知道這樣我的心裡會有多難過嗎?」柴曉峰握緊水杯的手上青筋暴露。

  「曉峰,媽是為你好!」柴母說。

  「媽,你如果是為我好,就不要管我和雲朵的事,我和雲朵舉行婚禮的時候,歡迎你來當主婚人;可如果你不想來,我也不會勉強。」柴曉峰站了起來。

  柴父抱著柔柔也站了起來。「你這千金小姐的性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難道真要看到曉峰和雲朵分隔兩地,你才甘願嗎?」

  朱雲朵也站了起來,她很開心,至少柴父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只有曉峰這個兒子,我也是為了曉峰好,你們怎麼都這樣說?!」柴母一臉的哀威。

  柴曉峰一手抱過柔柔,一手牽著朱雲朵的手。「媽,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好天天去住雲朵她家了。」

  抗議性的丟下這句話,柴曉峰就帶著老婆、女兒離開了。

  來到車上,柴曉峰將柔柔放進後座的安全座椅,那是為了柔柔特地安裝的,然後他才坐上駕駛座而朱雲朵也坐上前座。「雲朵,你可不能反悔!」他握緊了她的小手。

  「反悔什麼?」她明知他問的是什麼,還是硬著頭皮反問。

  「你在我媽面前答應要給我一場婚禮的。」

  她的表情有些苦澀。「當年我曾經幻想過要成為你的新娘,和你手牽手走進禮堂,讓你為我套上婚戒,我告訴自己就算只能當你一天的新娘,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可是幻想終歸是幻想,我是這麼的卑微,我只能默默的跟你結婚,什麼都不能張揚,現在……」

  他側身,將她緊緊抱進懷裡。「過去都過去了,我們誰都沒有錯,錯在時間的不對;現在時間對了,我會給你一個既溫馨又浪漫的婚禮。」

  「爸比抱媽咪,柔柔也要抱抱。」柔柔在後座不安地叫著。

  柴曉峰和朱雲朵相視而笑,也許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有了個乖女兒了。

尾聲

  天寒地凍的農曆過年前夕,柴朱兩府趕在過年前辦喜事,在五星級大飯店席開一百桌,舉行盛大鬧熱的婚禮。

  政界高官、商界大老,全都出席了這場盛宴。

  新郎柴曉峰英挺俊拔,新娘朱雲朵美麗嬌羞;而伴郎汪兆謙和伴娘顏立立也是極為相配的一對;當然柔柔是最可愛、最美麗的小花童。

  柴母盛裝出席,畢竟她還是得聽從一家之主柴父的話。

  當柴曉峰替朱雲朵套上戒指,並掀開頭紗時,朱雲朵感動到頻頻落淚,沒想到麻雀真有變鳳凰的那一天,更沒想到她的美夢終於成真了。

  汪兆謙和顏立立還是警告著柴曉峰,他們能蓋一次離婚證書,就能蓋第二次!

  而姚爾天也以柔柔乾爹的身份加入警告的行列,要是柴曉峰不好好對待雲朵,那他就要把雲朵給娶進門,成為柔柔名副其實的爹。

  小倆口的新房就在柴曉峰的公寓,超級小電燈泡柔柔就暫時去住外婆家。

  洞房花燭夜,柴曉峰終於抱得美人歸,再也不用吃姚爾天的飛醋,也不用再和心愛的妻子分隔兩地,甚至不用再委屈睡在柔柔的小房間。

  此時此刻,公寓裡的新房裡,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結婚照,給婚照裡新娘嬌羞的偎在新郎的肩頭,在暈黃的燈光下,更是襯托著一對新人的喜氣。

  「一起洗鴛鴦浴?」拿下眼鏡的柴曉峰,一雙眼睛正發出迷死人的電波。

  她嬌羞地點點頭,宴客時所穿的晚禮服早已在他的協助下脫光了。

  他攔腰抱起她,幸福就在此時此刻。

  在她的婚姻藍圖裡,她的願望終於得以一一的實現。

  她可以為心愛的他準備早餐,天天等他下班一起吃晚餐,夜裡與他同睡在一張床,還可以替他張羅明天要穿的衣服。

  更重要的是,她還想再生一個孩子,這次他可以陪著她一起去做產檢,跟著她一起進產房,然後看著孩子呱呱落地。

  這個家將會幸福美滿,她一定可以成為他一輩子的新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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