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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衰、衰、衰!簡直衰到地獄最深處去了!
她真的……真的快被他氣到爆血管了啦!
為什麼從小就非得和他有關係?
什麼同年同月同日生,
又搞個「紅豆」配「麻糬」的蠢外號!
一路成長,還得在他的「陰影」下求生存,
真讓她有夠嘔的!
啊……不會吧!
小時候「非禮」了他,又呆呆地答應了要負責的真的是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這下被雙方家長逼婚……
咦?可他不是和她水火不容、老愛看她出糗嗎?
怎麼對這「錯誤」沒有反對之意?
嗯……怪怪的……有陷阱……
第一章
靳如音,年輕企業家的淘氣小妻子。
林如樂,大學名教授的乖乖小嬌妻。
雖然不是親姊妹,但兩人一路從國中到大學都是同班同學,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感情之好有時還會令雙方老公吃味咧!
更巧的是,兩人懷孕的時間差不多,乾脆就翻翻黃歷擇定同一個良辰吉日剖腹生產,讓兩人的小寶貝同年、同月、同日,還同時呱呱落地。
如音生了個白胖可愛的兒子,取名為韓鈞天。
如樂生了個又瘦又黑的女兒,取名為冷冰冰。
產房內,她們互相交換抱著對方的孩子「玩」。
如樂笑摸著鈞天胖嘟嘟的臉頰。「麻。」
如音笑捏著冰冰紅通通的小嘴。「紅豆。」
「好可愛喔!」兩人異口同聲。
跟隨著兩個孩子一輩子的小名,就此抵定。
*******
在韓家位於南投的度假小木屋裡,如音和如樂在廚房裡忙著準備晚上烤肉的食材,兩人的老公一起去溪邊垂釣,再四個月就滿五歲的鈞天和冰冰則剛從屋外帶著小圓罐和玩具鏟進屋。
「一、二、三、四、五……」
兩個孩子赤腳並肩坐在面窗的木桌旁,四隻小手動呀動的,兩張小嘴有些含糊下清地數著數,下曉得在玩些什麼。
「你們兩個在做些——」
如樂好奇地走近一看,話還沒問完就「咚」地一聲直接給它昏了。
「如樂?!」
如音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起她,兩個小蘿蔔頭則是認真到根本沒聽見大象倒地的巨響,繼續埋頭數數。
「蚯……蚯……」
才悠悠醒轉,如樂立刻一臉驚恐地指著兩個小毛頭,連話都說不成句,渾身直打哆嗦。
「什麼呀?」
如音俏臉上滿足疑惑,感情再好也猜不出她在說什麼,乾脆直接走過去看。
「……」
雖然如音號稱「靳大膽」,但是一看見滿桌爬的大大小小、紅紅黑黑的蚯蚓祖孫三代,還是張大嘴,一連後退了三步,雞皮疙瘩從腳底一秒內冒上頭頂。
「紅豆麻!」
「有!」
像雷劈一樣的吼聲總算是敲進了他們倆耳膜裡,一回頭,瞧見如音的火眼金睛一瞪過來,兩個人立刻害怕地抱成一團。
「你……」
原本如音一手叉腰、一手直指他們,準備好好教訓兩人一頓,可是一見兩張滿是泥土的花貓臉,她抿著唇、繃著臉,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憋不住,「嘩——」地放聲大笑。
「哈……好……好可愛喔!」
鈞天和冰冰對看一眼,「噗!」地一聲也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天天小花貓!」
「冰冰也是小花貓!」
有潔癖的如樂可笑不出來,她按按麻疼的太陽穴,硬撐著從竹椅上坐起。
「你們兩個還笑?」她板起臉孔。「說,你們抓那麼多蚯蚓做什麼?」
「比賽呀!」冰冰仰著小臉,笑得甜滋滋的。
「乾媽,我贏了冰冰耶!」鈞天小臉上滿是得意。
「誰說的?」冰冰不服氣地從口袋裡抓出一團蠕動的「生物」。「我這裡還有呢!」
「冰冰!」如樂渾身冒起一陣哆嗦,這麼「恐怖」的女兒當真是她生的嗎?
「你們兩個還不快把蚯蚓全拿到屋外丟掉!」如音連忙攔住快捉狂的好友。「下次不准再捉蚯蚓,不然媽咪就要把你們兩個捉起來打屁屁了,知道嗎?」
「喔……」
兩個小鬼頭還算會察言觀色,雖然一臉的不情不願仍舊飛快兜起一桌蚯蚓往外衝。
再回來,如樂已經放好了洗澡水,不管兩個小傢伙嘟著小嘴再怎麼不想洗澡,照樣被她剝個精光往浴缸裡丟,不一會兒,剛剛還吵著不下水的兩人已經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
「如樂,你可不可以出來一下?」如音在浴室外叫了一聲。
如樂叮嚀兩個小孩別調皮,便開門出去探看。
「媽咪!」
突然,拔高八度的驚叫聲從浴室傳來,正在廚房的如音和如樂嚇得轉身就要去查看,跑到半路瞧見也飛奔出來的兩個裸體小娃兒,反倒雙雙僵住。
「冰……」
如樂娟秀的嬌顏綠了一半,連女兒的名字都喊不成句。
「媽咪、乾媽,天天快變狗狗了!」冰冰粉嫩的小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你們看,他長尾巴了耶!」
看著被她慎重捏在右手上的「鐵證」,如樂臉上掛滿了成排黑線,如音則雙頰鼓脹,看得出來她很努力不讓自己破口大笑。
「媽咪……」
鈞天比女孩子還清秀漂亮的小臉滿是惶恐,大大的眼珠子求救地望著他很沒良心的老媽。
「我真的會變成狗狗嗎?」
「哇哈哈……」
如音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到肚疼;如樂支手覆額,真想再昏過去算了。
「冰冰,別抓著天天,快放手!」如樂一邊吩咐女兒,一邊趕去拿了兩條小浴巾裹住他們。「天天,你別擔心,你不會變成小狗狗的。」
「真的?」他半信半疑,伸手就往冰冰身上一摸——「可是冰冰就沒有尾巴!」
如樂臉一黑,連忙把他的「小魔爪」移開,還得留心撐著親切笑容免得嚇到小朋友。
「冰冰是女生,所以沒有,只有男生才會有——呃,『尾巴』。」
「那個叫『小雞雞』啦!」
好不容易止住狂笑的如音天外飛來一句,如樂聽了差點沒口吐白沫。
像是沒見到好友快不支倒地的虛弱模樣,如音玩心大起,蹲在冰冰面前露出奸奸的笑容。
「紅豆,我們家麻被你看過、摸遍,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負責喔!」
冰冰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有聽沒有懂的吮著拇指看著乾媽。
「負責喔!」鈞天雖也聽不懂媽咪的話,倒是很懂得附和地重複著她的話。
「怎麼負責?」一向正經八百的如樂當了真,有些忐忑地跟著問。
「那當然是嫁給我們家麻啦!」如音笑嘻嘻地看著冰冰。「紅豆,等你長大做麻的新娘子好不好?——不對,是你一定要做麻的新娘子喔!」
冰冰粉臉上佈滿疑惑。「『新娘子』是什麼東東?好玩嗎?」
如音手掩著口,笑得賊兮兮:「好玩,很好玩喔!如果你做麻的新娘子,你喜歡什麼他都會買給你,你想去哪裡玩他都會陪你去,你開心的時候可以抱他、親他,不開心就捶他、揍他……」
如樂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這全是好友的「經驗談」嗎?
「好啊、好啊,我要做天天的新娘子!」冰冰拍著雙掌,笑逐顏開。「爸爸都不買嘟嘟車給我,天天,等我做你的新娘子,你要買很多、很多嘟嘟車給我唷!」
「好。」鈞天老實地點點他的小腦袋瓜子,傻呼呼地跟著她笑咧嘴。
「如音,別開玩笑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喔!」她笑嘻嘻地一手擁住一個寶貝:「如樂,你們家紅豆以後就是我們家麻的未婚妻了,紅豆配麻……嗯,超速配咧!」
「紅豆……配麻?」
如樂一臉的哭笑不得,如音是不是餓昏頭了啊?
*******
十年後
「我瞪……」
冰冰一雙大眼努力地瞪、狠狠地瞪,瞪到發酸了也不眨,恨不得坐在她正前方那個理平頭的傢伙能被她瞪到縮成螞蟻一隻,讓她一腳踩扁好洩憤。
成績單發下來了,她是全班第二名。
英文朗誦成績揭曉,她是全校第二名。
作文比賽獎狀剛頒發,她是全市第二名。
「第二名」三個字像一塊又一塊的巨石不斷從天而降砸上她腦袋,都快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從她有記憶以來,不論任何成績、任何比賽,她永遠都逃脫不了第二名的「噩運」。
這些,全該歸咎至她與生俱來的「孽緣」!
「我好恨啊……」
她緊緊握著原子筆桿,老師在講台上說得口沫橫飛,她卻滿腦子想痛揍前座那個無時無刻都跟她爭奪「第一名」寶座的冤家。
驀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唇邊霎時浮現一抹奸奸的邪惡笑容。
韓鈞天是個欠揍的超級大白癡!
丁壯壯是只沒大腦的笨豬!
字條上,她用左手歪七扭八地寫下兩行宇,愈看愈滿意、愈看愈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
丁壯壯是何許人也?就是三年級那個頭大、肚大、腳大、嘴更大的流氓學生,她早看那傢伙不順眼,順便寫上去,一心想著待會兒一下課,「有人」背後貼著她的「至理名言」出去四處招搖,肯定會十分轟動,搞不好半路真被丁壯壯看到他背上的字條,一氣之下還會「賞」他幾拳呢!
坐在最後一排的她賊兮兮地往右一瞥——很好,坐在她右邊的男生正在打瞌睡;往左一瞥——更神,坐在她左邊的男生正認真地看著課本……裡頭的漫畫書。
天時、地利、人和,真是天意如此!冰冰得意一笑,撕下隨意貼的便條紙便往前座男孩的背上一貼——
得手了!
暗爽不到半秒,她手才離開了紙條一厘米,突然就被平空冒出的另一隻手給活逮。
她駭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傢伙後腦袋難不成有長眼啊?!
「放手啦!」
她彎低身,又急、又氣地低喊,可對方彷彿是存心故意,反而握得更緊。
冰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從「撲通、撲通」變成「咚、咚、咚、咚、咚」,快得像坐在雲霄飛車上一樣。
「放手啦!」
她又說了一次,還伸長腿踢了踢他椅子,可他偏偏無動於衷,繼續握得死緊。
衰、衰、衰,簡直是衰到地獄最深處去了!
像是見到黑衣死神拿著一把勾魂斧在身旁朝她嘿嘿冷笑,冰冰渾身冒冷汗,用力抽、努力拔,偏偏就是收不回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小蘿蔔手。
這……要是被其他同學看到他們兩個「大手握小手」,她肯定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啦!
小學時的「沉痛」記憶再度浮上她腦海,自從二年級時不曉得哪個王八蛋在教室寫下「冷冰冰愛韓鈞天」的「經典名句」後,接下來的四年她可是頂著「韓太太」的頭街「忍辱偷生」地熬過。
好不容易上了國中沒人提起這件事,她可不想再來一次呀!
「麻!」
她真的快捉狂了喔。
「什麼事呀?」鈞天回眸一笑。「親愛的紅豆?」
嗯……
冰冰整個身子往後一縮,她最怕見到他這種「關愛」的笑容,就好像貓跟老鼠打招呼一樣,讓人不寒而傈,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就她記憶所及,每回瞧見他露出這種「無邪」笑容,她十之八九都會……
死得很慘!
「哇嗚——」
一枝粉筆由講台上如箭射出,鈞天脖子一歪,不偏不倚地掠過他,直接命中冰冰眉心,痛得她哇哇大叫。
「你們兩個上課不聽課在說什麼悄悄話?!」
火大的老師一發飆,前排的學生無辜地承受了一場口水雨。
「老師,你謀殺啊?差一點就射中我眼——」
說到一半冰冰才突然發覺,自己揉著眉心的不正是剛剛被緊握不放的右手嗎?
她再一看——咦,貼在鈞天背上的字條到哪去啦?
「韓鈞天,你說,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麼?!」老師氣呼呼地質問。
他站起身,清秀俊朗的姣好面容漾起一抹淺笑。
「沒說什麼。」
冰冰吁了口氣,總算這傢伙還有點義氣。
可惜,她誤會了。
「冷冰冰她只是……」
鈞天側身看了她一眼,冰冰這時才發現他手上正拿著她寫的那張字條。
「寫了幾句愛慕我的話遞給我而已。」
什麼?!
就像被十塊大石砸上、十個雷劈下、十頭牛踩過,冰冰覺得自己快靈魂出竅了,整個天地全在她面前旋轉不休。
「我……我才沒有!」
一回神,她雙頰火紅,雙瞳噴火,一拍桌,立刻站起身狠狠瞪著眼前這匹披著羊皮的惡狼。
「冰冰……」
鈞天像是被她的「兇惡」嚇了一跳,明澄清澈的大眼無辜地望著她,輕顰眉,還「情意深濃」地帶些幽怨喊著她的名。
一陣寒意頓時順著冰冰背脊一路竄麻上頭頂,這……這傢伙又想要什麼把戲了?!
「唉……」
他幽幽地看她一眼,愁悵地輕歎一聲,比女孩子還精緻美麗的迷人容貌直教班上一「拖拉庫」的愛慕者為之傾倒、跟著他暗歎,一致將責備的眼光無情射向「理直氣壯」的冰冰。
「我真的沒寫什麼愛慕他的話嘛!」她氣得直跺腳,大家全當她是花癡嗎?「我寫的是——」
「對不起!」
鈞天突然正經八百地向她鞠躬致歉,所有人全愣住,連大吼到一半的她都不由得當場呆掉。
「我不該被老師一問就老實招供,沒顧慮到你的面子。」他望著她,一臉百分百的感動。「不過你寫的很令人感動,我答應你,一定會仔細考慮的。」
啥?!
冰冰瞪大眼,下巴快掉到地上去,他這算哪門子的道歉?根本是在愈描愈黑嘛!
「你——」
「韓鈞天,把字條拿過來。」
老師打斷了冰冰的話,更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字條上沒寫什麼愛慕話,可是那兩句「名言」肯定會讓她這資優生一下子淪為全班笑柄的。
嗚……從小到大她成績沒贏過韓鈞天,連吵架、打架、惡作劇也沒勝過他,金氏世界紀錄第一名的衰人根本就非她莫屬嘛!
「啊?!」
低首垂肩等著「死刑」來臨的她突然聽見全班一致發出的驚呼,猛抬頭,正好迎上鈞天那雙滿漫笑意的淘氣黑眸。
「韓鈞天,你幹嘛把字條吃下去?!」老師被這全年級第一的資優生所做的異常舉止嚇傻了。
冰冰也嚇了一大跳,難道他嘴裡嚼個不停的是她寫的那張字條?!
鈞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嚥下了字條,卻一派輕鬆地笑露一口白牙。
「老師,對不起,事關隱私權,我不能將女生寫給我的情書給第三人看,那會讓對方很傷心的,萬一她想不開去跳樓怎麼辦?」他斂住笑,一臉無奈又為難。「真的很對不起,老師,全怪我不專心上課,回頭跟她說話,不管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沒關係,我知道老師全是為我好,是我錯了,但是請您不要處罰冷冰冰。」
好——厲——害!
真是長見識了!冰冰真想為他敲鑼打鼓外加放串鞭炮,這小子裝「聖人」的功夫簡直是與日俱增哪!
瞧他說得老師一臉感動、同學一臉崇拜,FBI實在應該把這麼有「天賦」的少年早早捉去從小栽培才是,放他專門「荼毒」她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她真的……好想……海扁他一頓啊!
「算了、算了,你們兩個坐下聽課,不准再說話了!」
老師揮揮手放了兩人一馬,鈞天立即坐下,冰冰卻是咬牙,握拳,想著頭上頂著一個千斤鼎硬把她壓回座。
「識時務者為俊傑……識時務者……」
她咬牙切齒地坐著低聲默念,來逼自己忍住想搬桌子砸昏韓鈞天的「渴望」。
她可不想成為全班笑柄,更不想被記過,打是一定要打,因為不揍他她一定會氣到吐血,不過,怎麼樣也不能在學校動粗,她可是「淑女」唷!
忍……
「冰冰,要不要一起回家?」
下課鍾剛敲,老師前腳才踏出教室,鈞天就轉身「親切」問她。
冰冰白眼一翻,恨不得瞪死他!明明說好進國中後絕不能再張口、閉口只喊她「冰冰」,更不能讓同學知道他們打從娘胎就「熟」到現在,這傢伙是故意找碴,不氣到她吐血不成嗎?
「別跟我笑嘻嘻的!」她一肚子火氣。「我要跟乾媽說你欺負我,哼!」
沒錯,她早想好了要使出「借刀殺人」之計,乾媽可是把她當心肝寶貝疼著,她只要使出女孩子最厲害的武器去撒嬌告狀,包管他吃不了兜著走!
「別忘了,我也有乾媽的。」他聽然一笑,揚手在她眼前揮揮。「如果讓乾媽知道你長那麼大了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欺負我,我想,她不開罵一個小時以上是不會停的吧?」
「那個……」她杏目圓睜,看著他手中揮揚的字條。「你不是把它吃下去了?」
「你當我白癡呀?只要一點簡單的障眼法就能『偷天換日』了,幹嘛真吃?」
冰冰不由自主地帶著些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在全班四十幾雙眼下他還敢玩「障眼法」?!這麼奸狡譏詐的怪物真該剖開他腦袋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要……要說你就去說嘛!」
她抬頭挺胸,一臉無懼,絕不能讓他看出她有多害怕老媽正經八百對著她念上整本金剛經。
望著她倔強又固執的表情,鈞天唇角泛起一抹笑。
「放心,我不會去告狀,又不是小孩子了,那麼做實在幼稚。」
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幼稚?他拐著彎在罵她對不對?而且她才不信他那麼寬宏大量呢。
但是,鈞天真把字條還給了她,然後,倏——地帥氣背著書包站起。
「是嗎?你想陪我走回家呀?」
他綻露迷死人不償命的魅惑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冰冰,宏亮的聲音把還沒離開教室的所有同學全列為「聽眾」。
一時措手不及的冰冰瞪大眼,他又想怎麼整她了?
「好啊,我無所謂。」他一副斯文有禮的君子風度,又是一笑。「我們走吧!」
「喲,談戀愛喔……」一群好事的男同學聞言立刻鼓噪起哄。
冰冰脹紅臉,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地球上!
「韓——鈞——天!」
她氣呼呼地將桌上所有課本、文具全掃入書包,立刻千里追殺先她一步跑出教室的「冤家」。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你死定了啦!」
鈞天站在別班教室門口,看著傻呼呼又氣呼呼的她完全沒瞧見他就掄著書包往前猛衝,唇畔滿是笑意。
「嘖、嘖,真有活力呀!」
他十分樂意讓她追他一輩子。
這可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呀!
第二章
「韓鈞天!」
每個禮拜至少都要上演個一、兩次的追逐戲又開始了。
憋了一肚子氣,一下課,鈞天又快一步逃走,冰冰則在後頭猛追,什麼淑女形象完全棄之不顧了。
「臭小子,每次都跑得那麼快……」
從校裡追到校外,才一個轉彎她又在巷子裡把人追丟了,虧她今天還是盡全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都怪他長太快了,才一年就長高了七公分,而且還全長在腿上,以前她笑他短腿,現在倒換他笑她腿短了,更慘的是他愈跑愈快,她已經完全追不上了。
「乾媽是都餵他鴕鳥吃的飼料是不是?」
她咕噥著,一臉的不服氣,拿袖子往鼻樑上抹抹又要繼續追,她可不是那麼容易死心放棄的人喔!
「啊!」
才轉身,她像是撞上了一堵牆,配上她自己的加速度往後彈,差點沒跌坐於地。
「喂,你走路沒長眼睛啊?」被她撞到的男學生朝她大吼。
「對不起。」
她匆匆道個歉就要走,不想耽擱太多,沒想到就在經過對方身邊時卻被他突然握住她手臂。
「放開我!不然——」
冰冰火氣十足地抬頭一瞪,這才看清她撞到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那個惡名昭彰的丁壯壯,塊頭足足大上她一、兩倍的流氓學生。
鏘!她好像聽見了替她「送行」的佛經聲。
「不然怎樣?」
他眉一橫、手一掐,冰冰咬著唇忍著不叫出聲,可是手骨彷彿快被他捏碎了,痛得她額頭立刻冒出豆大冷汗。
「臭女生,撞到我這樣就想走啊?」
他粗壯的臂膀一甩,冰冰單薄的身子立刻被他重重摔上水泥牆,痛得她幾乎快站不住。
「你到底想怎樣?!」倔強的她抬起微尖的下巴,明明嚇得渾身發抖還逞強硬是凶回去。
他兩片肥似熱狗的厚唇一張。「怎樣?給錢賠償呀!」
「憑什麼?」她不怕死地指著他的蔥頭鼻叫囂。「丁壯壯,你這算恐嚇勒索喔,我要去跟教官說!」
「怕你喔!」
他一臉不屑地用鼻孔朝她哼氣,二話不說就動手拉扯她的書包,偏偏巷裡竟沒半個人經過,瘦弱的她使勁吃奶的力氣書包還是被他奪走了。
「還給我!」她的喊聲已經夾帶哭聲。
「欠揍!」
「住手!」
丁壯壯正握拳要朝冰冰臉上打下,卻突然有人厲聲大喝,當場嚇愣了他一下。
因為見不到冰冰追來而又折返的鈞天,像只獵豹從巷子的另一端狂奔而來,他黝黑的雙眸燒著熊熊怒火,雙拳握著滿滿殺氣緊貼身側,一眨眼的工夫就來到丁壯壯面前,一記直拳如虎撲出。
丁壯壯魁梧的身軀異常敏捷地閃開,可就在這一瞬間,鈞天也將冰冰護在了自己身後。
雖然鈞天出場氣勢驚人,兩人身高也不相上下,但丁壯壯足足比他粗壯一倍,簡直像是猿人,閃過了這一拳再也沒將鈞天放在眼裡。
「怎麼,想英雄救美嗎?」丁壯壯看著他的眼神不掩輕蔑。
「鈞天,幫我把書包搶回來!」
冰冰躲在他身後,不管他有沒有這能耐,也暫時不管兩人之間的小冤、小仇了,先求他搶回她重要的書包再說。
「你的手怎麼了?」
「痛……」
鈞天眼尖地發現她指著書包的右手腕上出現了大片瘀青,後知後覺的冰冰被他伸手一碰觸到,立刻哇哇大叫。
「他剛剛想捏碎我的手腕,還把我當肉包往牆上摔,好痛喔……」
冰冰眼眶含淚,真的好痛喔,就連從小和她鬥到大的鈞天也從來沒有真打過她,她真的被嚇到了。
「你竟敢打她?!」
鈞天怒目射向丁壯壯,清秀的俊顏頓時射出陰狠眸光,二話不說便衝向前和他扭打成一團。
有件事丁壯壯估量錯了,鈞天雖然外表看來斯文俊秀,卻有柔道黑帶三段的身手,再加上冰冰的淚水助長了他的怒火,讓他氣極敗壞地連連主動出招,十字壓肘、半十字勒頸,再狠狠地來個後摔、拋摔,打得丁壯壯毫無招架之力,連逃都不成。
冰冰在一旁噙著淚,看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鈞天有在學柔道,但有那麼厲害嗎?
丁壯壯少說也有八、九十公斤吧?怎麼被鈞天那麼輕易就抓起來摔來摔去?難不成鈞天先前幾次挨她捶打全是故意讓她?
「鈞天,夠了!」
眼看丁壯壯已經鼻青臉腫快去了半條命,冰冰連忙抱住鈞天左臂,免得真打出人命。
「丁壯壯,你給我聽清楚了!」鈞天保持備戰狀態,慎重而嚴厲地警告他:「你有什麼事全衝著我來,就是不准你再欺負冰冰,你敢再碰她一根頭髮我就跟你拚命!」
冰冰幾乎快拉不住他,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不,該說是她根本沒見他發怒過,激怒人他倒是一流高手。
這樣的他竟然為了她跟人打架還撂狠話,看來自己在他心目中還挺有地位的嘛!
「啐!」
丁壯壯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雖然很不甘心,不過還是趁冰冰捉著鈞天的空檔趁機拔腿先溜。
「你沒事吧?」
人一逃,鈞天也不想窮追猛打,轉身兩手扳著冰冰纖瘦的肩膀,眼神滿是擔憂。
「有沒有受傷?你不是說他把你摔上牆,有沒有摔傷背?」
他將她轉上一圈,好像怕她像瓷娃娃會哪裡缺了一角似的。
瞧一向灑脫,好像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困擾、牽絆住他,這會兒卻那麼緊張她,冰冰是眉也笑、眼也笑,滿臉曖昧兮兮地瞅著他,什麼痛全忘了。
「嘿、嘿、嘿……」
「……幹嘛?」
鈞天放開她,被她賊眉賊眼的賊笑笑得心裡直發毛。
她伸指戳戳他胸口,一副抓住他小辮子的得意小人臉。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啦?」
他一愣,傻眼了三秒鐘之後,「啪」地一掌打上她光滑亮潔的額頭。
「喂,很痛耶!」
她一手猛揉著發疼的額頭,一手馬上捶他胸口一記,一雙杏眼噴火似地瞪向他。
「還知道痛,那就沒被打傻嘛!」他一臉狐疑地瞅著她。「怪了,那怎麼會發起神經問這種白癡問題呢?」
「你才白癡咧!」她氣噘起嘴。「你不是喜歡我,所以才那麼緊張我嗎?你剛剛還警告丁壯壯不准欺負我,不然要跟他拚命呢,這表示我對你而言比你的命還重要,不是嗎?」
他露齒一笑。「是啊,我好緊張你、好喜歡你呢!」
一簇煙火瞬間從冰冰心頭炸出七彩斑斕,她脹紅了臉,完全傻眼。
要死啦!她……她壓根兒沒料到這個比狐狸還狡猾的傢伙竟然……竟然那麼爽快就認了!那她要說什麼呢?直接躺在地上裝死可以嗎?
鈞天像嫌她心跳不夠快,非但又往前跨近她一步,還伸手握抬住她尖俏的下巴。
「真的,你這個遲鈍的小傻瓜,到今天你才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嗎?」
冰冰怔怔地瞪大眼,緊張得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手心直冒冷汗,這傢伙準備向她告白了嗎?
「冰冰……」他恍若深情地凝注她盈盈雙眸,唇瓣輕輕掀起……「你都不知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傻的小傻瓜了,逗你玩是我生平最大的『樂趣』,捉弄你是我最大的『嗜好』,我好『喜歡』看你氣極敗壞想砍人的模樣喔!」
他捏捏她粉嫩的面頰,當作沒瞧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又一笑。
「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我欺負你就夠了,怎麼可以讓別人也來分享這份『快樂』呢?萬一你被打死了,我以後要『玩』什麼?當然得拚命——」
「啊——我掐死你這個大混蛋!」
沒等他說完,冰冰一把撿起書包就當「凶器」追著他砸。
「,冰冰,女孩子要溫柔一點,你這樣子實在太粗暴了。」他一邊躲她的攻勢,一邊淺笑消遣。「不必因為我喜歡看你生氣你就立刻氣給我看嘛!咦,難道你喜歡我呀?」
「我喜歡你去死啦!」
她真的……真的快被他氣到爆血管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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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中的第一天,冰冰一踏進校門就恍如置身天堂,感動得快要飆淚。
左看、右看,轉個圈放眼看,這是個沒有男學生的純女校,也就是說——
她終於擺脫像血蛭一般跟她「形影相隨」的韓鈞天了!
「啊,好自由的空氣喔!」
她用力深吸了幾口氣,一想到全班考上這所女中的只有她,再也沒人會提起她和韓鈞天的大小糗事,就算得一個人離鄉背井來求學也不覺得苦了。
「嘻、嘻,說不定少了他,我還能連拿三年的第一名呢!」
一想到終於有機會跳脫「老二世界」,冰冰暗爽在心,一臉的春風得意,上起課來也有如神助,老師說什麼她就懂什麼,簡直快懷疑自己是天才了。
下了課,她踩著如在雲端的輕鬆步伐離開教室,乾媽說會派司機來接她去「宿舍」,那是乾媽在台北投資的房地產之一,一間在精華地段的二十坪小套房,聽說還有住戶專屬的泳池、健身房和視聽中心,外加24H的社區保全系統,而也是這最後一點才讓她爸媽點頭答應她住進這麼奢華的「學生宿舍」。
「可是,我又不知道接我的司機是哪一個?」
她到現在才想到,如果對方拿著寫有她名字的紙牌在校門口晃,那她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驀然,她遠遠地瞧見校門外似乎有輛招搖的加長型禮車停在那,而那個身高已經快逼近一八O,環抱著雙臂背倚著車門,自以為是明星一般在那接受所有女學生驚艷眼光「膜拜」的傢伙,不就是……
「冰冰!」
她明明聽見他喊她了,可是她的反應卻是立刻沒入人群中,還故意半蹲著走路來隱匿自己身影。
「你什麼時候變猩猩了?」
一堵高大的身影突然擋住了她去路,她一抬頭,正好迎上一雙笑意滿溢的晶亮明眸。
「去、去、去,離我遠一點啦!」冰冰連連後退數步,像看見瘟神一樣驚恐。
「冰冰……」
他彷彿受傷的眼神凝望著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冰冰身體一僵,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每回他一露出這種表情,就代表她在劫難逃啦!
「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他說著便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們可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注定一輩子都不能分開,沒有你我說不定會活不下去喔!」
這傢伙還真敢講耶!
「我管你死不死,你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嘍!」
冰冰又羞、又慌、又氣,偏偏手像被蟹鉗夾住一樣怎麼甩也甩不開,她不用看都知道兩人已經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你如果那麼想成為全校風雲人物,我一定會配合你扮壞人的。」他笑露成排白齒。「等我媽到警局時,我絕對會說是我自願陪你演這齣戲的,誰教我就是這麼『疼』你呢!」
疼……心疼哪!
冰冰氣揪著胸口,咬牙切齒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傢伙就是有這能耐把她吃死死的!
她覺得自己活像是孫悟空,縱使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也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算你厲害,我上車就是了!」
冰冰發一甩,唇一噘,鼓著雙腮認命上車,反正她要是再跟他鬥下去肯定會暴斃在校門口。
「晚餐想吃什麼?」
司機一將車開動,鈞天便詢問坐在身旁的她,但她別過頭去,根本不理人。
他彎唇一笑,自顧自地說:「我看去吃牛排好了。」
「你想氣死我啊!」冰冰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吃牛肉的。」
「那你想吃什麼?」
「你付錢嗎?」
「當然。」
「好。」他那麼有誠意,她就不客氣了!「我要吃五星級大飯店最貴的套餐、淡水的阿給、永和的豆漿、深坑的豆腐,還有……還有九份的芋圓!」
她眉一挑、眼一勾,故意開個上山下海的menu給他看著辦,誰教他愛惹她。
「沒問題,你開心就好。」
鈞天一口應允,立刻傾身向司機交代行程先後次序,沒有露出半絲為難。
瞧他那「落落大方」的模樣,冰冰再度感到沉重的無力感,要是換成他做出這種要求,她肯定海K他一頓再叫他去吃屎算了。
她真的搞不懂,這傢伙有時候好像很寵她,簡直可以讓她予取予求:可是有時候又好像是存心故意要氣到她吐血,害她出大糗,真是太古怪了!
「乾媽叫你來找我的嗎?」
冰冰一直不懂,他們倆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不管是她媽還是乾媽老把她當小孩,卻把鈞天當大人看待。
「嗯。」他側身看她。「她本來想親自上來的,因為她擔心你頭一次一個人住會害怕,也不太放心清潔公司整理的結果,可是她跟我爸今天要去香港開會,所以就交代我親自來接送公主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添購的。」
公主?
冰冰聽得渾身不自在,他帥得像白馬王子,人長得高,腦袋聰明,還是緯達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說他是王子沒人覺得噁心,而她呢?
身高號稱一五八,也不曉得還有沒有長高的希望,天生比人家黑一點的膚色大概用漂白水泡澡也沒得救,鼻子塌了一些,連頭髮都得靠離子燙才能制住那些QQ毛,平凡到她自己看了都覺得索然無味。
長相沒救了,家世更不用說,弟弟出生後,媽媽成了家庭主婦,不喜歡爭權奪利的老爸大概已注定是個「萬年教授」,這樣一個小康之家出生的女兒大概也只會被父母當成公主吧?
「你在想什麼?」
他突然伸指戳戳她微蹙的眉心。
「我想你大概會被雷劈。」
因為她跟公主一輩子也扯不上關係,他說謊嘍!
「又在發神經了。」
鈞天莞爾一笑,不當一回事。
「對了,晚上我跟你一起睡。」
「什麼?!」
冰冰一說完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滿臉通紅,不停拍著自己胸口來順氣。
「我……我才不要!」她一能發聲立刻衝著他大嚷:「韓鈞天,你少惡了,我才不要跟你睡覺呢!你敢用強的小心我閹了你做『油炸香腸』喔!」
他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而哈哈大笑。
「呵……真服了你,連『油炸香腸』這種話都想得出來!不過……」他止住笑,瞅著她說:「我們早在一起睡過N次了,你有必要反應那麼激烈嗎?」
她一張臉紅粉粉的。「那是小時候,我們現在是大人了,你當你自己還是小孩子啊?」
「大人跟小孩有什麼分別?我又不會非禮你。」他淡淡說完,頓了頓,繼而笑勾著她問:「我懂了,你怕你自己會忍不住半夜偷偷侵犯我嗎?原來你那麼『哈』我啊!」
「『哈』你個頭啦!」她氣得跺腳。「真是會被你氣死!」
他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地說:「別氣、別氣,你要是氣死我會很傷心的。」
她白眼一翻。「是喔,因為沒人讓你『玩』了嘛!」
他抿唇一笑,頻頻點頭。「不錯、不錯,變聰明了嘛!」
「唉……」
冰冰哀歎一聲,頹喪地垂下雙肩。
好重的無力感喔……
「鈞天,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她突然心生一計。「我們班有個大美女喔,等我跟她混熟了就把她介紹給你,那你就天天跟她約會,不用『撥空』整我了。」
「不好。」他手肘撐在大腿上,斜托著腮,一雙星眸熠熠望著她。「美女我見多了,不稀罕,我只要有你就心滿意足了。而且講『撥空』太見外了,就算相隔遙遠,我也一定會盡量挪出所有時間『陪』你的。」
「嗚……我怎麼那麼命苦啊……」她聽了就想哭。
「乖、乖、乖,不用那麼感動嘛!」
「哇……」
*******
人算不如天算,雖然鈞天「立志」就算相隔遙遠也不會放棄捉弄冰冰的樂趣,但是距離一旦從台北跟台中變成台北跟加州,想見面就不容易了。
「不過還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是個天才啊!」冰冰一邊泡澡一邊喃喃自語。
鈞天一直神秘兮兮地不告訴她究竟上了哪所高中,沒想到答案一揭曉,他竟然得到加州大學的入學申請許可,直接跳過高中直升大學了,真是超厲害!
「難怪我老輸給他,贏不了天才是應該的嘛!」
這麼一想,她心裡舒坦多了,尤其是如願以償在這次考試拿了個全班第一,她的心情更是有生以來最得意的一次。
只不過……
「一下子沒有人可以鬥嘴,還真是有點無聊耶!」
她裹著浴巾,偌大的套房她一個人住還真有點孤單,不由得想起鈞天要飛美國的前三天硬跑來跟她住的時候,雖然少不了被他氣得半死,可是他會陪她去逛夜市,跟她下西洋棋,還會準時叫她起床上課,連早點都幫她準備好,那種有人陪伴的日子還真是不錯呢!
「真是的,我怎麼會覺得跟他住不錯呢?真是白癡!」
她敲了敲自己腦袋,才換好衣服,就接到管理員打電話通知她下去簽收一個國際包裹。
一看,她差點沒傻眼,包裹重是不重,可是卻大得可以塞進一台小冰箱,害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回房間。
「鈞天寄來的?」
她不放心地用指頭戳戳紙箱,再把耳朵貼上去聽聽,就怕他在裡頭塞了什麼怪東西,猶豫了片刻還是禁不住好奇把紙箱拆封。
「好漂亮喔!」
箱子裡擺著一個縫綴著許多有色彩石,遠看有如馬賽克拼貼印第安人物像的牛仔布包,冰冰看看鈞天所附的卡片,才知道這是他在San Jose Flea Market這個號稱全球最大的跳蚤市場裡挖到的寶。
「好漂亮、好漂亮喔!」
她捧著包包高興得又叫、又跳,她對名牌沒興趣,而搜集各式各樣獨一無二的特殊包包可是她最大的嗜好,這麼別具風格的手工布包對她而言簡直是極品了!
不過……
興奮了好一陣她才發現箱子裡還有一個氣鼓鼓的超大透明塑膠袋,她對著那半人高的袋子端詳半天,就是猜不出鈞天送一個空袋子給她的用意。
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一接,電話那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收到我送你的禮物了嗎?」
「嗯,收到了。」她的聲音仍掩不住開心。「我好喜歡喔!」
「是嗎?你喜歡的是哪一樣禮物?」
咦,哪一樣?
「就一樣禮物而已,你還問我哪一樣?」她盯著紙箱,想了一會兒又問:「難道那個塑膠袋也是禮物之一嗎?」
「當然。」
她雙眉一皺。「包包我是收到了,可是袋子裡空無一物,你是不是忘了把東西放進去了?」
「放了。」
「放了?」她拿起塑膠袋,睜大眼再仔細看個清楚。「放什麼?化學毒氣嗎?」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清朗笑聲。「是喔,還放了我的屁呢!」
「什麼?!韓鈞天,你好噁心喔!」她一把將塑膠袋丟得遠遠的。
「笨蛋,你還當真啊?」
「你到底放了什麼啦?」她又爬過去拾回袋子,可還是看不出裡頭有什麼「禮物」。
「我放了加州的空氣。」
電話兩端突然陷入冗長的沉靜……
「你腦袋秀逗去啦?你大老遠的從美國寄一大袋空氣來給我?!」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在搖晃,她快暈倒了。「人家說天才跟白癡只有一線之隔,果然沒錯!你嫌錢太多是不是?空氣就是空氣,台北跟加州有什麼不同?真是敗給你了!」
「當然不同,因為我人不在台北,只有加州的空氣裡才有我的氣息,這是治你『相思病』的藥,懂嗎?別太想我喔,Bye!」
「誰想你啦!我——」
她嚷到一半才發現他已經掛斷電話,再撥過去,他也很聰明的不再接聽,讓她只得忿忿地放下話筒。
「這個自戀狂,誰『哈』他的氣息啊!當我花癡嗎?」
冰冰氣呼呼抬起右腳,正要往塑膠袋踩下去時,又突然猶豫了一會兒,縮了回來。
「怎麼說也是他一番心意嘛……」雖然是很古怪的心意啦!「而且,寄包裹也花了他不少錢吧?我不可以暴殄天物,會被雷劈的!」
她點點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懂事了,再怎麼怪異也是份禮物,她應該拆來聞聞,反正她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好奇有他氣息的加州空氣是不是真跟她此刻所呼吸到的台北空氣有什麼不同喔!
鈴——
她打開袋子,正努力吸、用力聞的當下,又響起了電話鈴聲,她隨手便接聽了。
「我在大伯家前面的玫瑰花圃旁裝的空氣,有沒有聞到玫瑰花香呀?」
「什麼玫瑰花香?我聞了半天根本就——」
直率地回答到一半,冰冰突然張口結舌,臉上刷下三條黑線。
「你果然聞了,真乖!沒事了,Bye!」
鈞天哄小孩似的說完便掛斷電話,冰冰卻扁著唇,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氣死人了!他怎麼都猜得到我會做什麼呢?這下他該不會真以為我為他害相思吧?!」
她拿著話筒敲腦袋,又被他整了啦!
*******
「真浪漫啊!」
掛上電話,鈞天唇邊噙著笑正要回房,才發現堂姊正一臉曖昧地笑瞅著他。
韓芳晨有一半的美國血統,亮金的燙染長髮和琥珀色的迷離眼珠讓她有著貓一般的神秘氣息,而說起話來慵慵懶懶的語調更是迷倒了一堆裙下臣,才剛滿十九歲的她和鈞天就讀同一所大學,卻也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服裝模特兒。
「寄給她有你氣息的加州空氣,是想告訴她,你巴不得她能立刻飛到你身邊,和你在同一個地方呼吸相同的空氣吧?」
「是這樣嗎?」他不答反問。
「就是這樣!」她一臉肯定。「我才覺得奇怪,怎麼你在學校那麼受歡迎,一大堆女孩子要跟你約會你都不答應,原來是已經有了女朋友呀!」
「我有嗎?」
她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還說沒有,不然剛剛跟你通電話的那個人是誰?」
「她嗎?是我的未婚妻。」
鈞天微笑說完便轉身上樓,留下一臉詫異的韓芳晨呆在原地,整個人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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