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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24 11:24:13

前言:

沒想到陪母親去參加好友的葬禮,
會賺到一個「未婚妻」,
不過,這個未婚妻也的確夠嗆,
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還能勾起他鮮少流露的心疼,
讓他心甘情願當她一輩子的「守護者」--
唉,這個未婚妻真是愈大愈難懂了,
竟然狠心拋下他「離家出走」!?
害他三不五時得當一下「空中飛人」,
飛到日本去看她過得好不好,
卻發現她根本不會照顧自己,
這讓他不得不決定耍耍手段,
讓她自動自發地「窩」回他身邊……


楔子

  他們,都來自不必擔負家族繼承大任的三世子。

  在他們認識之後,差點為這一個共同點,而放鞭炮慶祝、高呼萬歲。

  因為,不必擔負家族領導大任,當然也就不會被綁得死死的,哪裡也去不了、什麼也不能做,如此一來,就可以實行他們遠大的抱負——自由自在地玩樂人生。

  畢竟,人生若只單純追求完美,未免太過無趣刻板,若能「玩美」,才叫過癮。

  雖然他們皆來自顯赫的家族,但他們天生不喜拘束又各有鬼才。

  在高中之前,從龍震、南皓暘,後來加進藍洛與修恩、喬爾,最後是菊池鳳先,一個接一個認識,並因臭味相——呃,因「志趣相投」結成好友。

  於是,他們在上大學時,開始各自創業,閒暇時就混在一起,他們的組合,就叫作玩美Club,行事的宗旨就是;玩樂人生,不做沒有樂趣的事。

  對他們來說,能靠自己的能力盡情玩樂人生,才是完美人生哪!

  但是,這種哲學看在別人眼裡,是很奇怪的想法。

  他們可能一年到頭住飯店,也可能忽然失聯,沒事就當空中飛人,坐著飛機在世界各地亂跑。

  他們簡直是太有錢又太閒,好命到整天吃飽睡、睡飽吃,都不必擔心會露宿街頭的一群痞子——呃,一群貴公子。

  而且,他們的行為看在家族長輩們的眼裡,更是不倫不類。

  只是……他們既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賺錢過生活,也從沒有出現會辱沒家族名聲的行為,所以長輩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下,就是玩美Club的成員——

  部長;龍震,外號懶貓,背景——美國龍氏家族。

  他平常看起來做什麼事都懶洋洋,但行事風格屬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型,他決策果斷,從不遲疑,所以被大家尊為首領。

  他曾經帶領大家到南極追企鵝、到北極挖冰塊以證實那裡沒有外星人基地,他還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堆重型武器讓玩美Club當場變成「玩美特種部隊」,到非洲某個不知名的國家去進行特種任務等的紀錄。

  於是,眾成員一致認為,部長還是當他的懶貓就好,以免讓大家跟著他玩命。不過,有這種部長,其他成員當然也不會「平凡」到哪裡去。

  副部長;菊池鳳先,外號狐狸,背景——日本菊池財團。

  他頭腦精明,非常懂得算計,是Club的總智囊,負責Club的運作與財務。他天生就有將事務化繁為簡的本能,而且他是Club中最有耐心跟人打交道的人,所以他成為副部長,負責接洽各種Case。

  他最擅長的事就是——沒事從股匯市裡挖錢出來玩,抬高或打壓某家公司的股價,把那家公司的董事們玩到心臟病發。

  修恩。赫曼,外號猛男,原為私生子,十八歲才被接回家族,成為德國著名家族第三順位繼承人。

  他體格超贊,個性放恣不羈,卻對建築極有興趣,他如傳奇般的少年時代與崛起過程,讓他成為建築界的一則傳奇。他也因為生長環境的特別,讓他工作之餘最大的樂趣是健身、玩格鬥遊戲,發明新的搏擊招式,挑戰體能極限。

  喬爾。霍曼,外號貴公子,背景——英國霍曼家族。

  Club成員中外表最紳士、舉止最優雅的一個。他的專長是電腦程式解碼、寫病毒,最大的樂趣是——玩掛別人的電腦主機。

  南皓暘,外號鬼才,背景——美國醫學界赫赫有名的醫藥家族。

  他在家族中以血液腫瘤研究為專精,二十歲便揚名世界,是世界血液疾病研究中心聘請不到的知名人物,在醫學界被稱為「鬼才」。他外表嚴肅、正經,實際上卻是個冷面笑匠。他隨身攜帶各種藥品,最大的樂趣是——發明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物、實驗新的治療方法,他常說;「這是新的治療方法,我們來試試成效如何?」常把病人嚇個半死。

  藍洛,外號至於,背景——美國藍氏家族。

  他是世界知名頂尖男模,卻擁有律師資格,外表俊帥得迷死女人不償命。最大的樂趣是——把想做的事情玩到膩,對什麼事都不認真、不執著、不在乎。

  靜,東方人,人如其名,個性沉靜不多言。

  她是部長罩的女人,因為部長的關係,她被Club眾成員接受,也一同生活。她負責安排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免得大家為了睡哪間房、吃飯坐哪個位置、今天吃什麼等小事吵翻天,她說話的效力等同部長。

  平常Club成員各自有工作,賺錢的速度讓Club從來不必擔心沒錢可用,但他們無聊的時候也會接受一些委託。

  前提是,只要你找得到他們、委託的事能讓他們感興趣,他們就會盡全力去完成。

  至於酬勞嘛……那是最不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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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趟台灣行,「玩美Club」正式宣告多了一名女性成員;夏水心。她是藍洛台灣行最大的收穫,也是最心愛的收穫,大家封水心是「至於妃」。

  風靡歐美、有著「男模界的至於」之稱的藍洛,現在正式宣告名草有主,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肯定敲碎不少女人心,不小心還會造成人氣下滑、名氣下墜、工作量銳減……等等。

  但是,他本人對於這些可一點都不在意。

  「拜託,我賣笑也賣了二十幾年,現在才想收山不幹,已經很給面子了。」

  言下之意,他老兄早就想引退,現在有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如願,根本是求之不得。

  「你打算往後的日子都不工作,就帶著至於妃到處玩?」菊池鳳先笑著問道。

  「那、當、然。」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他表情驕傲的勒!

  真是的!有心愛女人在身邊,這麼了不起嗎?欺負大家都沒伴哦?呃……部長除外。

  「隨便你吧!」菊池搖搖頭,轉向其他人。「原則上,大家各自忙兩個月,兩個月後同樣在這裡集合,可以嗎?」

  玩樂過後,回到美國當然要空出時間來用力工作一下,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夠大家安排自己的私人事務與工作。

  「沒問題。」藍洛、喬爾、修恩異口同聲地回道。

  部長也沒意見——他是Club裡最閒的人,而南皓暘腰間特殊的通訊器卻震動了起來。

  「怎麼了?」菊池挑眉問道,已經猜到原因。

  「沒什麼。」只不過有一點小麻煩而已。「靜,麻煩你幫我把回美國的機票改成去日本。」

  「好。」靜點點頭,掏出手機到一旁去聯絡。

  皓暘腰間的震動器是南氏家族專用的追蹤裝置,就他們記憶所及,這個追蹤器不太常震動,而會震動通常只有一個原因……

  「我們的鬼才,又被『家人』找了,對不對?」藍洛望向同伴,問得很故意。

  算一算……應該是從八年前開始,皓暘腰間的震動器就幾乎專屬「某位家人」所有,只要震動一下,皓暘就往日本飛。

  真奇怪,他們居然都沒想過該「關心」一下這幾年日本那方面的情況。八年……可以改變不少事哦!

  喬爾、修恩,三人相互交換過眼神後,緩緩笑了。

  「藍洛,如果你很閒的話,應該關心關心至於妃的身體,她臉色太蒼白,氣色不是很好,需要好好補一補才行。」稟持身為醫生的本能與專業,南皓暘提出專業的勸告。

  「真的!?」一提到水心的身體狀況,所有的事丟一邊,藍洛立刻全神貫注,「要怎麼補?」

  「嗯……」皓暘沉吟。

  「到底怎麼補?」藍洛追問。

  「我想……」南皓暘緩緩開口,一臉正經。「如果沒有人吵我,大概在我上飛機前,可以把完整的藥單開出來。」

  拍拍藍洛,皓暘起身回房準備行李,好隨時出發。

  說這種話,擺明了就是不准大家追問嘛!可是,「玩美Club」的成員如果這麼簡單就放棄好玩的事,那他們也可以解散了。

  「菊池,就交給你了。」拍拍眾人公認為「Club智囊」的男人,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他了!

  「你們想做什麼?」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菊池鳳先的眼神似笑非笑。

  「做什麼?」還用問嗎?「當然是讓你去把情況調查清楚。」然後再來告訴他們。

  才剛搞定藍洛的事,現在又有一個新的目標,怎麼不叫人興奮又迫不及待呢!?而且,皓暘的眉頭剛剛皺了一下哦!這表示事情絕對很好玩!不參一腳怎麼對得起自己?

  「各位不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嗎?」

  「那些事跟皓暘比較起來,當然是皓暘重要。」喬爾說道,紫眸熠熠。

  他是非常有朋友愛的。

  「是皓暘的事比較有趣吧!」修恩哼道,一臉心知肚明。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這種事大家都明白,就不必說出來了吧!

  「部長認為呢?」菊池轉向龍震。

  「無所謂。」龍震靠在靜的肩上,懶懶地說道。

  這個部長看起來實在沒什麼形象可言,每天都懶懶散散的,一副睡貓樣,就會賴在靜身上。

  「不過,你們得有承受皓暘怒氣的心理準備。」

  部長這句話,讓大家聯想到八年前那雙史無前例的帶怒眼神,以及後來發生的事……

  眾人一陣抖抖抖。

  這種感覺,真的是讓大家心癢好奇,又很怕被「南氏颶風」掃到,不過,生命誠可貴,玩樂價更高!

  決定了!人生就是要有冒險的精神,就算冒著生命危險,皓暘的日本行,他們也要跟!

第一章

  提起美國華裔——南氏家族,在世界醫學界裡幾乎無人不曉。

  首先,幾乎從有世界醫學類的組織開始,這個家族裡就有人加入,並且以可怕……呃……是可敬的醫術與醫學知識,在數十年前傳染病毒大流行的時候,投入慈善醫療組織,並拯救許多疾病疫區的患者,過程中,南家人的仁心善行,令人感動,所展現出的優異醫術,更是令人震驚,進而崇拜不已,從此奠定南家人在醫學界的地位。

  而後輾轉數十年,南家人不一定會是知名醫學組織的成員,但所發表的醫學論文與研究成果,卻都會成為醫界人士必讀的經典,使得南氏家族在醫學界的名聲,始終無法被動搖。

  除此之外,南家人在歐美地區的崛起,更是一則令人好奇的神秘傳奇。

  按理而言,既然不是世界醫學官方組織的研究成員,自然也就無法獲得那些官方的支援與先進科技的資源,在這種情形下,就算南家人再厲害,也不太可能做出什麼讓人刮目相看的成果。

  偏偏,南氏家族就這麼出人意料。

  當南家人在各個醫學領域嶄露頭角時,「南氏生技」、「南氏藥廠」、「南氏醫學研究中心與醫療中心」等等的名號也逐一浮上檯面,並且迅速在生技業與醫藥業取得一席之地。

  醫學界這才明白,原來南氏家族有自己的研究中心,難怪根本不在乎他們官方的延攬。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南家人除了個個懂醫術之外,居然也擅於經商,南氏生技與南氏藥廠的年營業額,幾乎獨霸了全美生技業與醫藥業的四分之一。

  如此雄厚的財力與實力,實在令人咋舌。

  雖然南家人大部分都在自家行業內服務,但也有少數接受國家聘請,成為專門的研究與醫療人員。

  南家人能力倍受肯定,但為人卻不驕矜、氣盛卻不凌人,稟持和平處世的原則,與各界人士均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

  南皓暘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中長大,天資的聰穎加上後天環境的培養,讓他在滿二十歲之前,就具備了成為一名醫生該有的能力和知識。

  除此之外,從十五歲開始,他所提出的醫學論文每每受到醫學界的矚目,害他連想當個普通平凡的學生都很困難。

  然而,南皓暘既然有這種本事,不去把醫師執照考出來,好造福社會大眾,順便執業賺錢,豈不可惜?

  「這個世界上的醫生已經很多了,不差我一個,我還想在學校多學、多看、多聽,多充實自己,好好儲備自己的能力與學識,以期往後能對醫界與人類有更多的貢獻。」十九歲的南皓暘一本正經地回答,彷彿對人類福祉充滿史懷哲般無私奉獻的熱情,謝絕任何跳級許可及校方特別推薦,只想繼續留在學校裡當他的大學生。

  多麼好學又認真呀!簡直是十年……不!百年難得一見耶!勤奮踏實地只希望自己要多學習、多讀書,完全不將到手的名利放在心上,真是令教授們感動到想痛哭流涕的好學生。

  「其實,皓暘是想留在大學裡多混多玩吧?」講得那麼好聽,呿!

  當皓暘被系主任約談的時候,「玩美Club」其他成員早就在系主任辦公室裡安好秘密攝影機以便觀看約談過程,當看到系主任一臉感動的模樣時,藍洛第一個嘖然出聲。

  「不然你認為還有其他原因嗎?」修恩一臉「你這句是廢話」的表情。

  「各位,偷聽別人說話,好像不是君子該做的事。」菊池手上捧著一本書,撥空抬頭說道,表情似笑非笑。

  他和部長都是被其他好奇兼太閒的好友給硬拉來的,才知道他們居然在教授辦公室裡裝攝影機,這要是被教授知道了,他們這群人就等著被死當、踢出校門吧!

  「君子?」藍洛皺眉。

  「嘖!」一向講究優雅的喬爾,難得表現出很不很優雅的舉動,輕嘖一聲,充分表達他的不以為然。

  「當君子,意思就等於死板、不知變通、沒有情趣、沒有幽默感、等著被小人陷害……當君子,別號苦情,人生無趣。」修恩不客氣地道,一點也不稀罕當什麼鬼君子。

  菊池一聽,臉上的笑意更深。

  「修恩,就算你不想當君子,也不必把這兩個字嫌棄成這樣吧?」

  「我不是嫌棄,我是根本就唾棄!」修恩直接更正。

  「噓……」藍洛示意一聲,眾人繼續看螢幕。

  系主任辦公室裡,約談繼續。

  「你願意繼續留在學校裡學習,我當然覺得很高興,不過以你的學識與專業能力,再繼續待在教室裡聽講,未免太浪費了!我們醫學系和金生藥業一直有醫藥研究合作,你有沒有興趣學以致用,一邊上課學習、一邊做藥品試驗研究?」系主任期待地問道。

  南皓暘表情不變,腦子裡卻迅速想起曾在父親的書房裡看過關於金生藥業的資料。

  金生藥業,由製造業起家,近十年轉型並致力於搶攻藥業市場的公司,目前後勢看好。

  系主任又接著道;「我知道南氏家族當然也有能力提供給你最好的研究環境,不過既然你選擇在學校繼續進修,或許也可以考慮一下以學校所能提供給你的環境做為出發點,印證與挑戰自己的實力,看看自己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你覺得怎麼樣?」

  「謝謝主任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南皓暘客氣地回道。

  「也好……」系主任才開口,南皓暘腰間突然傳來一陣震動,讓他微挑了下眉。「怎麼了嗎?」

  「沒什麼。」南皓暘很快恢復一臉正經認真的表情,然後說道;「主任,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可以先回去嗎?」

  「當然可以。」系主任點頭。「至於我的提議,如果你考慮好了,就回覆我一聲。」

  「好。」南皓暘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主任再見。」

  說完,南皓暘轉身便離開了系主任辦公室,在關上辦公室的門時,他忽然朝攝影機的位置多看了一眼,相信那些「好友們」會懂得他眼神裡的意思。

  全程觀看約談過程的眾人,一看到南皓暘最後一個眼神,愣了一秒鐘後,全都不約而同地大笑出聲。

  原來……皓暘早就知道他們在偷看了,他那個眼神很明顯是在說;各位滿意了嗎?戲看完,別忘了付錢!

  「我們明明沒有說,安裝的位置也很隱密,為什麼皓暘會知道?」藍洛稍微止住笑,忍不住好奇地說道。

  「原因很簡單。」菊池帶笑地回道。

  「什麼原因?」喬爾接著問。

  「如果今天換成你被系主任約談,你想,我們之中會不會有人也來同樣一招?」菊池反問。

  這麼一說,大家就懂了。

  平淡的大學生活,當然要自己找樂趣,而有關好友的事,更是他們感興趣的事,稟著他們「玩美Club」的宗旨,不湊熱鬧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該怪他們太優秀了嗎?基本上,他們這群人會被各自的教授們約談,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教授們也很了得,每次約他們談話的內容都會多少不同,透過教授們的推薦,想網羅他們的企業主也不少,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們從沒打算接受任何人的聘請就是了。

  這時,一直閉著眼立在牆旁,活似站著睡覺的部長終於有了動靜,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部長?」

  身為部長,至少該帶頭找一下樂趣吧?結果他就這麼被拖著來,看完戲後連半句話也沒有說,就一臉無趣地要走了?

  「有什麼事可以讓皓暘立刻趕回家?」

  看似慵懶睡貓的部長只說了這麼一句,所有人全部眼睛一亮!

  剛才他們都注意到皓暘腰間的震動訊息,那是只有自己家人找他的時候才會有反應的通訊器,而一震動,皓暘便趕緊離開——

  想到這裡,眾人連忙快手將東西收一收,跟著部長身後而去。

  有好玩的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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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收到家人緊急聯絡的通訊,南皓暘立刻趕回家,結果車才開到自家門口,馬上就被母親梁夢深拉著前往教堂。

  現場一片肅穆,神父為往生者祝禱的聲音低悠而綿長,現場雖然一片安靜,但奇異的,卻沒有任何哭泣或擦淚的聲音。

  南皓暘跟著母親悄悄走到前頭,從側方望去,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少,而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看起來個子很嬌小的小女孩,旁邊那個……應該是她的父親。

  咦?那個男人不就是……是金生藥業的董事長——理查·金!?

  南皓暘在心裡想了一下他的個人資料——

  一個正妻、四個小老婆,總共有五個兒子、四個女兒,今天舉行葬禮的這個人——是他的第二個小老婆立宮蘭,而那個小女孩……就是他最小的女兒。

  「她是我高中之前最好的朋友,沒想到我們才重逢沒多久,她就離開這個人世……」母親難抑傷心的聲音傳來,南皓暘一邊摟著母親的肩給予安慰,一邊繼續觀察在場所有人的反應。

  梁夢深這輩子重視的好朋友不多,立宮蘭就是其中一個,好友的葬禮,難怪母親會急著趕來,並且傷心難抑。

  回想了一下理查·金複雜的妻妾關係,南皓暘大概可以猜到,他的母親今天來的目的,絕對不只是參加葬禮這麼簡單,對於好友唯一的女兒,她大概已經把她列入自己必須照顧的對象了。

  想到這裡,南皓暘忽然有種麻煩上身的強烈預感。

  當神父的祝禱文誦念完畢,黃土一寸寸埋上,那個站在最前頭的小女孩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面無表情,看著教堂的人埋土、立上墓碑。

  望著碑上母親微笑的照片,小女孩緊咬著唇,就算咬到唇破了,也不在乎痛,只顧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

  南皓暘注視著她,看見她倔強的神情裡藏不住的悲傷,再一轉眼,卻看見站在她身後那幾名貴婦人臉上的幸災樂禍,與幾名年輕男女的滿臉無聊。

  理查·金肅穆著眼神,留戀地望了碑上的容顏一眼,然後便牽起小女孩的手。

  「我們回去吧!」

  小女孩卻掙開他的手,向後退開一步。

  「要回去你們儘管回去,我要待在這裡陪媽媽。」

  「依琳,聽話。」理查·金沉著聲道。

  小女孩不理他,看著媽媽的照片。

  理查·金皺眉,才想強行抱她回去,南皓暘的母親立刻走了過來。

  「金董事長。」

  理查·金動作一頓,回過頭。「是南夫人。」

  「就讓依琳再待一會兒吧!如果你不介意,晚一點我再送依琳回去。」梁夢深說道,知道依琳對自己母親的依賴和想念。

  「這……不好意思吧!」自己的孩子、自己家的葬禮,要麻煩別人,怎麼說得過去?

  「沒關係,蘭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答應她幫著照顧小依琳,就一定會做到。再說,你事業繁忙,依琳又只是個小女生,你一個大男人要照顧她,難免有些事無法顧得周全。」梁夢深語氣很委婉,但意思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就算金生藥業有多成功,對感情不負責任的男人,就是梁夢深唾棄的男人;而連自己的妻女都照顧不好的男人,更不配被稱之為男人!

  瞧瞧他身後那群大小老婆幸災樂禍的眼神,就知道蘭在金家的處境有多麼為難!

  重逢時,梁夢深很訝異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好友,居然會成為別人婚姻裡的第三者,而當時的立宮蘭,已經是一個胃癌末期、不久人世的病人。

  就算兩人有十幾年沒見面,但是過往情分還在,而理查·金的家庭問題太複雜,光是妻小間的爭寵和奪權,才十四歲的依琳怎麼應付得來?所以立宮蘭只求她一件事——替她照顧她最疼愛也最放心不下的女兒。

  梁夢深答應了。

  蘭在醫院裡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梁夢深也在,而依琳從她母親的離開的那一刻起,就沒掉過任何一滴眼淚,她不理會任何人,對任何人都采防衛的態度,對她的父親,甚至可以用敵對來形容。

  「這……」理查當然不會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但梁夢深背後有南氏家族,理查再笨也不會在這種情形下跟梁夢深結怨。「那就麻煩南夫人了。」

  「不必客氣。」

  理查·金微欠了身回禮,就帶著自己的家人離開。

  看著這副「妻妾成群」景象,梁夢深很不以為然,但今天是蘭對人間的告別日,她不想在往生者面對做出太不禮貌的舉動,只好把那聲「哼」給忍下來。

  蘭是一個很有才情、舉止很優雅的迷人女子,她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有如空谷幽蘭,讓週遭的人無法不被她迷住。

  但是,梁夢深怎麼也想不到,蘭會成為那個風流理查的情婦之一,真的是好……糟蹋!

  不想再看那個風流鬼,梁夢深轉回頭,卻發現依琳被自家兒子給帶到一旁的公用座椅上坐著,雖然個子小小,但她卻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自家兒子。

  「腳受傷的人,不應該站那麼久。」仔細一看,原來依琳是被南皓暘強迫坐下的。

  什麼時候她兒子也會強迫人了?梁夢深鳳眉微挑,繼續看。

  「多管閒事!」

  依琳想站起來,奈何形勢比人強,碰上一個比她高、比她壯,又比她有力氣的人,她就是只有被制的份,這種情況讓她更加火大!

  「你怎麼可以說自己的事是『閒事』呢?這樣太不關心自己了。」南皓暘皺起眉。「你的右小腿受傷了吧?」

  不必多問、不必親眼看,光是從她剛才拒絕她父親的牽手接著退開的不穩步伐,就夠南皓暘斷定情況。

  他怎麼知道!?

  依琳驚訝,但是反應更直接;「不要你管!」

  「我是個學醫的人。」他一臉正經地說道,眼神很認真地看著她。

  她回給他兩顆大白眼。他學醫關她什麼事?

  「知道有人受傷,要我不管,很難做到。」

  「才怪!你根本是太閒、太無聊,想找樂趣。」她直接反駁。

  這下換南皓暘驚訝了。

  「你走開!」她伸手就要推開他,想站起來。

  「等我確定你的右小腿沒問題,我會走。」

  南皓暘蹲下來,將她的黑色長裙拉上膝,就看見她右小腿上滿是細細小小的傷口,而且傷口沒有做任何處理,已經腫得發紅、發紫,看起來怵目驚心。

  這樣的傷口,不論深不深、嚴不嚴重,應該都很痛,可是她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只逞強地直站著不示弱,他該稱讚她的堅強,還是歎息她的呆?

  「這是怎麼回事!?」梁夢深低叫一聲,立刻走過來。

  「走開!」

  一點都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狼狽,依琳抬手就對南皓暘又推又打,只想立刻離開這裡,不要被人看見。

  南皓暘輕鬆制住她的雙手,然後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

  完全陷入無助狀態的依琳用力扯住他的衣領,白皙的臉蛋頓時漲紅,表情有點慌又有點怕,但更多的是生氣。

  「放心,只要你不亂動,就不會摔下去。」他居然還慢吞吞地這麼說。

  什麼話!?依琳對他怒目而視。

  一點也不在意地假裝沒看見,南皓暘轉向母親,「媽,我們帶她回去上藥。」

  「嗯。」梁夢深點頭,然後帶頭往停車場走去。

  「放我下來,我不需要上藥!」依琳叫道。

  「有傷就要看醫生,不要逞強。」他低首,望著她氣呼呼的臉蛋,眼神不覺露出興味與溫柔。「放心,我保證讓你的小腿復原得看不出任何疤痕。」

  「誰信你的保證,誰就是呆子!」她怒瞪他。

  「好吧!那你就繼續當個聰明人,不過你還是得跟我回去上藥。」他閒閒地回道。

  「憑什麼?」

  「就憑……你現在人在我手上。」

  「你、你……可惡、壞蛋、綁匪、惡霸、土匪……」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劈里啪啦罵了一堆,結果卻是換來梁夢深的笑聲,和他一臉不在意的注目。

  「不管你說什麼,都得跟我回去,所以,你還是省點力氣比較好。有句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大吼大叫改變不了結果,你還是乖乖接受吧!」

  他居然能一本正經地把這種強迫中獎的話,說的活像什麼世界真理!?她是遇到瘋子了嗎!?

  因為太驚訝,加上說也說不過他、跑也跑不掉,依琳就這麼被他「打包帶走」。

  這傢伙……給她記住,有仇不報非依琳,他、他……哼!最好祈禱不會有落到她手上的一天!

第二章

  到了南家,幾乎在腳可以落地的那一剎那,依琳就準備跑了!

  南皓暘眼捷手快地拉回她,將她按回起居室的椅子上。

  依琳等他手勁一放鬆又要跑,南皓暘又將她按住……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她一直不死心想跑,並且時機都抓的很準,要不是他反應夠快,恐怕她早就跑出去了。

  不過就這麼幾次,他也見識了她有多不肯屈服,看來不讓她心甘情願坐著,他是別想完成他身為醫者的任務了,於是——

  「你要乖乖坐著讓我上藥,還是我直接打昏你比較省事?」他一臉正經地問。

  依琳一聽猛然抬眼,瞪著他。

  「只有這兩種選擇,你自己選一個。」

  「我不要選、不要在這裡!」她怒叫。

  「那你要什麼?」

  「我要回……」怒叫的語音驀然頓住。

  她已經沒有家了……

  沒有媽媽,也就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她還能去哪裡?依琳有些茫然,身體反抗的動作也頓住,南皓暘把握時間,拿來醫療箱就開始替她消毒。

  小腿上傳來的刺痛讓依琳立刻回神,腳一抬就想踢人。

  「你做什麼……」

  南皓暘再度反應極快地一手將她踢來的腳按下、挪回原位,另一手則繼續擦藥,搭配著過分平靜的詢問語氣;

  「你希望我打昏你嗎?」

  「你……」

  「受傷了,就該當個合作的病人,不要逼醫生為了治療還得動用暴力。」說真的,以大欺小這種事,他還真做不太出來。

  聽到「暴力」兩個字,依琳表情繃緊,整個人顫抖了一下,雙手緊握著、下唇也緊咬到泛出血絲……

  「依琳?」她的反應太不正常,心思細膩的南皓暘腦海裡迅速浮現幾個可能的原因。

  是誰在傷害她?又是誰讓她的防心變得這麼重?身為父親的理查德·金知不知道?

  或者……他根本不關心?

  「不要你多事,我要離開這裡。」她沒有大吼大叫、沒有激烈反抗,只是別開臉,冷著聲音說著。

  跑不了、打不贏、力氣比不上人,再多反抗都只是多餘,現在,她忍下。

  「我不會真的對你使用暴力。」南皓暘表情雖然不變,但是語氣放柔,手的動作也沒停止。

  「是嗎?」她冷哼一聲。

  「從教堂到這裡,我有傷害過你嗎?」他微挑眉,反問道。

  「如果沒有,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白他一眼。

  「我是把你帶來這裡,但是,你身上有任何因為我而出現的傷痕嗎?」他再問」一句。

  仔細想想,並沒有。

  他是很惡劣的仗著人高體壯把她硬帶來這裡,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傷害她,甚至想盡辦法要為她的傷口上藥。

  依琳頓時沉默了。

  「這給你。」談話間,他居然已經處理完她腿上的傷口,然後拿出一顆糖給她。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糖哄。

  「沒當過小孩子的人,聽起來很可憐呢!還是……你怕被我騙,所以不敢吃?」

  他正經嚴肅的臉上居然露出笑容,像在嘲笑她。

  「我不可憐!」她瞪他,「還有,我也不怕被你騙!」

  反正,她沒有什麼好損失的了,媽媽走了,這世上沒有什麼可讓她留戀。

  「那就把它吃下去。」

  「吃就吃!」她粗魯地抓過他手上的糖,拆開包裝就吃下去,一陣甜甜的果香立刻從唇舌間散發出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但是她一點都不表露出來,只倔著表情問;「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不急。」他微笑搖頭。

  詭異!這人居然在笑!

  就算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她就是直覺知道這人不但不常笑,而且做事常讓人料想不到……

  糟了!她居然還被他激得吃下他喂的東西!

  「你——」到底讓她吃了什……才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頭有點重。

  「放鬆,我不會傷害你。」他伸手扶住她倒下的身子。

  「你……」

  依琳很想振作精神,可是他的懷抱……有點熟悉、有著溫暖,讓她突然覺得更疲倦,想睡了後就不要醒。

  「不行……」她緊揪住他的衣袖,很努力對抗著腦部產生的暈倦感,可是最後,還是敵不過地在他懷裡睡著了。

  南皓暘這才鬆口氣,將她抱起來走向客房,安置在床上。

  「好好睡一覺,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撫平她微皺的眉,他走出房外。

  現在,他得去應付他那個有點麻煩的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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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到家之前,依琳一直吵,沿路一直罵南皓暘,讓坐在前面開車的梁夢深聽了很想大笑,可是又不能真的笑出來,實在憋得好辛苦。

  雖然,她心裡還是為好友的去世感到難過,但是……她那個從小就優秀、人見人誇的兒子,居然有一天也會被嫌棄成這樣,活似身上沾了什麼致命病菌一樣,惹人嫌的程度簡直跟豬頭有得比,這種情形實在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叫她想不大笑都很難。

  不過……蘭的個性明明很溫柔又親切,怎麼她的女兒個性卻像刺蝟一樣……

  嘖!一定是她爸爸那邊的爛基因搞的鬼!

  回到南家宅院,依琳沒得拒絕地被抓進起居室上藥,梁夢深在客廳坐著泡茶都還可以聽見她的咒罵聲,但奇怪的是,二十分鐘後,咒罵聲就不見了!

  她兒子該不會對人家怎麼了吧?不然怎麼前一刻聽起來還活似會罵到地老天荒的聲音,後一刻就完全消失了?

  太不正常了!梁夢深才想去看個究竟,就見自家兒子從客房裡走出來,一臉如常。

  「依琳呢?」她奇怪地張望,就是沒看到人。

  剛剛不是帶到起居室嗎?怎麼皓暘會從客房裡走出來?

  「睡了。」

  「睡了……」梁夢深睜大眼。

  這怎麼可能……

  「對於一個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的小女孩,現在對她最好的事,就是讓她好好睡一覺。」南皓暘在母親面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來喝。

  在制止依琳反抗的時候,他不小心按到她手腕,多年來的訓練,讓他即使不刻意,也能在按脈的那一刻瞭解到脈動反應,而她的脈象顯示她氣虛體弱,罵人的聲音即使大,卻只是喉嚨的大吼大叫,罵沒幾句自己就先氣喘吁吁,難怪她罵一罵還會暫停,然後等喘過氣了,才繼續罵。

  「依琳好幾天沒睡覺……」梁夢深皺眉。「怎麼回事?」

  「詳情,母親只能自己問她了。」剛剛為了替她上藥,他已經跟她大戰過一回,現在休兵。

  她脾氣很硬、對人防心很重,軟硬都不理,就是不讓人靠近。

  一般人對旁人是不會有這種反應的,從對金家的粗略瞭解,加上她剛剛在教堂墓地的表現,就可以想見她的成長環境非常與眾不同。

  至於有多與眾不同,他不太想知道。因為知道了,就表示他大概得插手管了,這可能是母親大人所打的如意算盤,他得小心應付,免得真的惹麻煩上身。

  「我問?」梁夢深無辜地眨著眼。「人是你帶回來的耶!」

  「朋友是你交的。」南皓暘冷冷地回了句。

  「你是我兒子。」梁夢深瞪著他。

  「嗯。」這不用強調吧?

  「母親有事,做兒子的可以不理不管嗎?」瞪視變成指責。

  南皓暘才想說什麼,正好聽見門口出現熟悉的腳步聲,他立刻話鋒一轉;

  「老婆有事,身為丈夫的人更不應該不管。」

  「咦?」梁夢深轉頭,就看見親愛的老公正好回來。

  「所以,有事請找父親大人商量並解決,身為兒子的我不當電燈泡,這就告退。」

  他一本正經地說完,然後直接回房去。

  梁夢深差點傻眼。

  誰說生個聰明兒子是好事的?兒子太聰明,根本是來和媽媽作對的吧!媽媽的話,他永遠可以找到千百種理由推辭不理。

  嗚……她這個母親當得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夢,怎麼了?」南君明一進家門就看見妻子一臉哀怨,立刻關心地問。

  「老公……」她被兒子欺負了!

  「你不是去教堂……還好嗎?」放下公文包,南君明走過來,在坐進沙發的同時摟住妻子。

  原本今天陪她去參加葬禮的人應該是他,但因為公司有事走不開,所以才緊急把應該在學校上課的兒子給找回來。

  「不好。」梁夢深把臉埋在丈夫懷裡。「那個金理查德是個大爛人,我不懂……為
什麼蘭當初會跟了他。」

  沒名沒分,甚至連現在離開人世了,墓碑也不是身為丈夫的金理查德立的,而是由依琳署名。

  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好好照顧到底,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夠格被稱為男人!

  「夢,個人有個人的命運,有時候我們只能面對。」而生死,與每個人對自己人生方向的決定,都是旁人無法干涉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覺得不甘心!」

  她厭惡不專情的男人、厭惡世上那些不公平的事,偏偏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可言。

  「蘭的事已經成定局,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完成蘭的交代。」

  聽到這句話,就很明顯知道南皓暘那種正經八百又理智的個性,是從誰身上繼承得來的了。

  「嗯。」對哦!差點忘了依琳。「老公,依琳她……」

  梁夢深將去到教堂見到金家人,以及發現依琳受傷的情形說了一遍。「蘭將依琳托付給我,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依琳被任何人欺負。」

  那種傷,不必問也知道是有人刻意在傷害依琳,可是……會是誰?金理查德那男人就算再爛,總不至於傷害自己的女兒吧?

  「我剛剛問皓暘,結果他居然叫我自己去問,真可惡!」想起不聽話的兒子,梁夢深忍不住抱怨。

  「你要親自照顧依琳,或者……找個適合的人去照顧依琳?」南君明想了想後,問道。

  「你覺得呢?」從丈夫懷裡抬起頭,梁夢深依賴地問道。

  從嫁給南君明後,傷腦筋的事完全由他負責,梁夢深完全被他寵壞了。

  不過既然南君明樂意寵壞自己的女人,她也就很快樂地當個被寵壞的南夫人。

  天塌下來有老公頂著,她不怕,現在兒子也大了,頂天的人又多了一個,梁夢深幾乎可以說沒什麼煩惱了,只除了兒子老是不太聽她的擺佈,會把她惹得火大而已。

  「以我們的身份,不適合直接介入他們的家務事。」南君明緩緩說道;「所以,找個適合的人去照顧依琳,是比較恰當的方法。」

  「可是……要找誰呢?」她無助地瞄著老公。

  南君明低頭望著老婆。儘管已經結婚二十多年,夢的每個表情和心情,依然會嚴重影響到他,讓他只想消去所有讓她不開心的事物。

  但是,梁夢深雖然是個被寵壞的女人,可對事情的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很清楚,並且有絕對的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到這裡,南君明輕敲了下老婆的頭——當然絕對不可能弄疼她。

  「你應該已經有人選了吧!」

  老夫老妻了,他還不瞭解嗎?夢現在的困擾,應該是只差在怎麼說服「那個人」吧!

  「噢!」她意思意思叫一聲,聊表抗議老公的「家暴」。「老公,你打我,所以你要負責替我擺平『他』。」

  聽到這句話,南君明微微歎了口氣,已經完全確定老婆的想法。

  「你確定?」皓暘恐怕也是猜到夢的打算,所以一看到他回來,就速速告退。

  「我不要依琳跟蘭遇上同樣的遭遇。」梁夢深正色說道;「蘭臨終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要依琳幸福,那麼,我就要讓依琳幸福。」

  會這麼護著依琳,除了因為跟蘭的交情外,也因為第一次看見依琳的時候太讓她訝異與心疼。

  她完全沒有一個十四歲女生該有的樣子,沒有快樂、沒有任性、沒有撒嬌,只有滿滿的防備與安靜,遇到攻擊時,她便全力反撲,不在乎淑不淑女與粗不粗魯。

  她對母親絕對維護,從不在母親面前說任何委屈,要不是她無意中看見依琳和那些來探病的「阿姨」們及異母兄姐們相處的情形,她也不會知道蘭母女在金家有多弱勢,而今天看見蘭的傷勢,就算不知道詳情是怎麼回事,大概也可以猜的出是誰在為難依琳。

  想到這裡,梁夢深閉了閉眼。不管怎麼做,她都要代替蘭將依琳保護好,讓她平安長大。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南君明撫著她的背,不希望她為別人那麼生氣。

  「老公,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梁夢深快樂地依進老公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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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客廳後,南皓暘走向客房。

  房裡的雙人床上躺著一抹小小的身影,胸口輕細的起伏著,一點也沒有被驚醒的模樣。

  他坐上床沿,將她露出被外的手腕輕握起來,眉間因為診出的脈象而再度打皺。

  就算不是婚生子,但是理查德·金不應該會虧待自己的女兒才對,然而她的身體狀況……真的不是普通的需要補。

  看著她小小的臉蛋,想到她小小的個子,思緒再回到他剛剛把的脈象……

  體質太虛、體力不好、精神狀態不佳、發育比同年齡的女生緩慢、有點營養不良……仔細算一算,毛病實在不少,幸好都不是什麼大病,現在開始好好照料,也能養好她的身體。

  她對人很防備,也很沒有安全感,精神長期處於緊繃中,就算再疲累,她都逼自己硬撐著。如果不是剛剛替她上完藥後,他半激半拐她吃下一顆安眠藥,穩定她的心情,現在的她恐怕無法睡得這麼安穩。

  真是個愛逞強又壞脾氣的小女生,卻一眼就看出他的個性本質,這是巧合……還是她的敏銳……

  「媽媽……」熟睡中的依琳忽然動了一下,喃喃不清地喚出聲,合閉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南皓暘驚訝地接住那顆淚水,想起她在人前不肯示弱的表現。

  在清醒的時候不能表現出來的傷心,只在夢裡才哭得出來嗎?脾氣再倔、表現得再堅強,她仍舊只是一個剛失去母親的小女孩。

  奇異地,皓暘的心像被她的淚水揪住了,即使輕擦去淚痕,她那句脆弱的低喃,還是讓他該離開的腳步就是抬不起來。

  有點糟糕,好像沒辦法不管她呢!

  「皓暘。」房門口突然傳來一句低喚,南皓暘立即起身,走到房外。

  「爸。」

  「她還好嗎?」南君明問道。

  「充足的休息,對她有好處。」南皓暘回道。

  同樣懂醫理的南君明一聽就懂。

  「那麼,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跟你談。」南君明轉向書房。

  南皓暘只好跟過去,經過客廳時看見母親一臉雨過天晴、毫無煩惱的快樂模樣,他知道……他的預感成真了!

  「皓暘,你對依琳的事有什麼想法?」兩父子在書房裡面對面坐著,南君明問道。

  雖說在老婆跟兒子之間,不用考慮,南君明一定是百分之百支持老婆的,但對兒子的意願,他同樣也尊重。

  「一個愛逞強又脾氣倔強的小女生,身世簡單,家庭關係卻很複雜。」南皓暘一本正經地說出觀察所得。

  南君明差點想翻白眼。他不是在問這個好嗎?不過……

  「你今天才第一次看見她,就對她那麼瞭解了……」

  能成為旁人眼中的鬼才,皓暘的觀察力與智慧當然不在話下,但是這麼快就把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觀察得這麼透徹,也不像皓暘平常會做的事。

  夠特別的人,才會引起他的注意……是吧……

  「如果今天陪媽去教堂的人是你,你大概也會印象深刻。」南皓暘淡淡地回道。

  「雖然你母親表現出來的不多,但是立宮蘭的死,的確讓她很難過。」

  一個曾經跟自己那麼要好的朋友,卻重逢不到半年就離開人間,夢一下子很難接受。

  這一點,與她同床而眠的南君明看的最清楚,也因而心疼不忍。

  會讓夢在半夜裡因難過而睡不著的事並不多,所以這幾天,南君明每天晚上幾乎都陪著妻子聊天,或看看兩人都喜愛的影片,直到倦累,才回床上睡覺。

  「我知道。」對於自己母親的個性,南皓暘沒有南君明的十分瞭解,但至少也明白七八分。「媽希望我保護依琳吧?」南皓暘直接道。

  「你果然猜到了。」從剛才到現在,南君明第一次露出笑容。「那麼,你的意思呢?」

  「我可以替媽照顧依琳,不過我希望你和媽也同樣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請爸爸你看住媽媽,別再讓她找事情讓我忙。」什麼閒事、麻煩,以後一概謝絕。

  南君明一聽,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麼擔心會有下一次?」

  皓暘自己也知道逃不掉吧!但還是要討價還價一下,確保自己的權益,他……比他想像中還精明!

  「爸,你認識媽比我久,又比我瞭解媽,應該更清楚媽找事情給別人忙的本領有多高強。」身為兒子的他,要不是練就了這麼一張不動表情,恐怕早就被媽視為好說話的對象,一輩子忙不完了。

  「家裡有一個好說話的你替媽忙就夠多了,不必再多加我一個。」南皓暘又補上一句。

  這句話真讓南君明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另外,如果有必要,爸得出面和理查德·金見一次面,可以嗎?」

  「你想做什麼?」看來,他兒子好像早就打定了什麼主意了。

  「等需要爸出面的時候,我再解釋。」南皓暘微微一笑,就起身離開書房。

  他一走,在外面等很久的梁夢深立刻進來,窩進老公懷裡。

  「怎麼樣,他答應了嗎?」她急著問道。

  「答應了,不過有一個條件。」他順勢將老婆抱滿懷。

  「什麼條件?」

  輕點了下她鼻尖。「你以後不可以再找事情讓他忙。」

  梁夢深皺皺臉。「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我多會找麻煩似的。」有夠不會說話的笨兒子。

  「不過現在,依琳的事你可以放心了。」

  「對呀!還是老公最厲害、對我最好。」能夠說動笨兒子,又解決她的煩惱,老公萬歲!

  「那麼,給對你最好的老公一點鼓勵如何?」他低下臉,成熟的俊眸鎖住她眼眸。

  「什麼……鼓勵?」梁夢深心頓時漏跳半拍。

  「這個。」再傾低臉,不疾不徐地吻住了她的唇。

  接下來是老夫老妻時間,謝絕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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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24 11:26:09

第三章

  依琳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得那麼熟!

  她一直都很謹慎,連睡著時也不忘防備那些異母兄姐們的偷襲,絕對不會放任自己睡那麼熟。

  那現在是怎樣……啊!那顆糖!

  可惡!居然騙她!

  起身、掀被、下床,動作一氣呵成,依琳跳下床就往門口衝去,正巧房門被打開,依琳一時來不及煞車,就這麼直直撞進來人懷裡。

  「呀……」有點撞疼了額頭,她低叫一聲,原本以為會跌倒,結果,來人抬腳後跨半步,就把她穩穩抱住。

  咦?這個懷抱和氣味好熟悉……

  「雖然我個人不太喜歡被人抱住,不過……我想從現在開始,我得慢慢習慣。」

  這句低喃像是在自言自語,偏偏被她聽得很清楚。

  「習慣你個頭啦!」依琳立刻推開他。

  「嗯……這個聲音聽起來很有元氣,表示你應該休息得很足夠。」

  被人吼叫,他一點都不在意,只顧著正經地評論她聲音裡表達出來的健康程度。

  「廢話。」瞪他一眼,然後,她想起自己剛剛沖那麼快的目的了,「你到底餵我吃了什麼?」

  「糖果。」他答得很順。

  「糖果會讓我睡得那麼熟……」他真以為她很好騙嗎?

  「好吧!那是加了安眠成分的藥糖。」沉默兩秒鐘後,他修改答案。

  「你騙我!」她指責。

  「有嗎?」

  「你說那是糖!」結果根本是安眠藥!

  「那也是糖果啊!」只不過……是讓人好睡的糖果而已!

  西方醫藥的好處是可以立即見效,但他個人實在不喜歡藥粒的那種化學味道,所以閒來無事的時候就研究了下,保留藥本身的效用,但改變藥粒的形狀與味道,並且精準地控制藥效的程度,以不造成人體的抗藥性與副作用為前提,沒想到還真的可以成功。

  「是像安眠藥的糖果!」別想硬拗。

  「不好吃嗎?」她的怒氣讓他想笑。

  「我討厭甜膩的果香。」她板著臉。

  「那你喜歡什麼味道?」

  「我什麼都不喜歡,不要再拿糖果拐騙我。」

  「可是……要拐騙小女孩,糖果是最好用的東西耶!」

  「你是巫婆嗎?」她沒好氣地問。

  「巫婆?」

  「只有心肝黑得跟墨汁有得比的巫婆,才喜歡拿糖果去拐騙別人,你確定你是個大男人,不是個丑巫婆?」

  皓暘一愣,然後忍不住大笑出來。

  「你笑什麼?」知道自己被罵了還笑的這麼開心,這人果然不正常。

  「我想……我太低估你了。」這還是南皓暘長這麼大,第一次被拐著彎罵,自己還反應不過來。

  從見面開始,他和她幾次意見不同,都是她被他半拐半激得只好順從,可是她一點也沒有因為這樣就屈服,反而一有機會反擊就將他一軍,他該慶幸她的精神恢復、了,還是讚歎她敏銳和迅捷的反應?

  「無聊!」白他一眼,她越過他就想走,一點都不想再跟這人扯下去。

  「你想去哪裡?」他沒擱她,只是開口問。

  「回……」一開口,她立刻又止住聲,改口道;「離開這裡。」

  她知道外面已經天黑了,被載來的時候忙著罵他,忘記看車外面的路,這一出去說不定會迷路,但……管他的,她才不想留在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然後呢?」

  「關你什麼事。」沒好氣地回了句,她走向門口。

  又是這句話!聽起來真無情……

  「需不需要我送你?」身為主人,怎麼好讓客人這麼晚了還得走路回家,所以他很有良心地問。

  「不必了。」她才不接受任何人的多事。

  「但是……」他只說了兩個字,就停住聲。

  依琳剛好走到門口,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就沒下文了,非常懷疑地回過頭,「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他搖搖頭,站在客房門口不動。

  他不說,她就更懷疑,於是立刻轉身往回走,直到他面前。

  「南皓暘,你到底想說什麼?快點說!」

  這男人,愈是什麼都不說,就愈有鬼!

  「這個嘛……」他一臉為難。「你真的要聽?」

  「快說!」

  「也沒什麼,我只是在跟自己打賭而已。」他表情恢復正經。

  「打什麼賭?」她更懷疑地問。

  「我剛剛在想,如果你頭也不回就走出去,那我就送你回家;如果你沒很堅決要回家的話……」他又停頓。

  「怎樣?」

  「那你今天晚上就住這裡。」終於說完。

  「就這樣?」依琳確定地問。

  「嗯,就這樣。」

  他是在捉弄她嗎?這麼無聊的事,他也可以想得這麼認真,害她以為是什麼大事,真的是……

  咬牙切齒地很想罵他,但是實在氣到不知道該罵什麼,依琳乾脆拾腳就踹人!

  南皓暘閃得很順,讓她撲了個空,結果卻差點跌倒。他半彎身,及時伸手圈住她的腰,讓她站穩。

  「女孩子家不應該這麼粗魯的。」他表情沒變,可是語氣裡明明就有笑意。

  依琳半回身瞪他。

  「你的腳不痛了吧?」

  他一問,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腳。明明早上還痛得連站都費力,走路也抽痛,怎麼現在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依琳低頭,輕撩起裙擺。傷痕還在,但是卻不痛了,為什麼?

  「嗯,看來這個新藥的功效不錯。」他很滿意。

  「你拿我當新藥的試驗品……」這傢伙……

  「放心,我研發的藥還沒有失敗過。」他放開她,還不忘拍拍她的肩,聊表安慰。

  安慰個頭,依琳只想揍他一頓!

  「要打人,就得有足夠的把握真的可以打到人,才出手。」

  他拉起她握起的拳頭,揍向自己的腰腹,再微微側開身的同時,勾起她左腳絆到自己腳下。

  他沒真的跌倒,只望向她,「懂嗎?」

  「你……」

  「如果沒本事,就不要隨便出手,免得出糗又吃虧,很划不來。」

  才覺得他在教她是為她好,可是他下一句話卻讓人很想掐死他!

  怎麼有人可以好像很細心體貼,又那麼討人厭啊!

  「走吧!」他順勢牽住她的手,一起往外走。

  「去哪裡?」她想掙開手。

  「吃晚餐,然後送你回家。」他握得更穩。

  「我不想回去……」她瞪了他的手一眼。力氣沒他大,只好隨便他牽,可惡!

  「琳,」這是他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且用的還是很親暱的叫法。「現在的你總是得回去的,你不希望你父親親自到這裡來把你帶回去吧?」

  本來他是希望讓她住下來,不過……反正事情都得解決,晚一點不如早一點。

  「我有准你叫我的名字嗎?」她先白他一眼,然後別開。「他不會來的。」

  他的兒女很多,不缺她一個。

  「就算你父親用情不專,但你母親剛離開,他多少會愧疚、會想念,所以不會放
著你不管。」

  儘管還沒確切掌握金家的狀況,但就大概上的瞭解,南皓暘也有辦法猜出理查德·金的心態。

  如果完全沒有情分,不會攜家帶脊地參加葬禮,還在葬禮結束時,要帶依琳回家——雖然這一切在依琳眼裡看來覺得很多餘,她根本不稀罕!

  「那又怎麼樣?」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不能專心只愛一個女人,好好地對待她,這種男人就是讓人討厭,就算是她的父親也一樣!

  「你真的那麼不想回去?」她對她的父親,真的不是普通的厭惡。

  「對。」

  「那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好。」就是不想再跟那家人有任何關聯。

  「琳,賭氣對你沒有好處,就現實面來說,你還不能脫離你父親。」

  光是她未成年、生活供給來自於金家,就讓她非得回去不可了。

  依琳忽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我討厭……沒有選擇。」

  討厭必須接受她討厭的人的照顧、討厭必須待在她討厭的地方、討厭……討厭自己……為什麼只剩她一個人……

  南皓暘低首望著她,雖然看不見她低垂的表情,但從她的語氣裡,可以聽出她的不甘心和孤單,讓他想到她睡夢時的淚……

  「你有另外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她抬起頭。

  「跟我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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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婚?真虧他想得出來!

  她還未滿十五歲耶!而且,跟他訂婚有什麼好?這男人表面正經,其實也是大老奸一個!

  根據那天的情況,不管是比腦袋還是比力氣、比拳腳,她都輸他,在他面前,她只有被克得死死的份,怎麼樣都吃虧。

  他到底是哪裡來的這種念頭?

  他又憑哪一點覺得她會同意?

  「不用急著拒絕,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開車送她回家的路上,他還這麼說。

  「有什麼好考慮的?」男人的話可信嗎?

  「跟我訂婚,對你來說至少有兩個好處。」

  「什麼好處?」

  「第一,你可以不必接受你父親的照顧,也不必與其它家人同住;第二,我會負責把你的身體調養好。」

  「第一,照顧我的人換成是你,也沒好多少;第二,我的身體很好,休想我再當

  你的試驗品。」

  就算他把她的腳傷處理得很好,讓她好過很多,但是他看起來……依然像個蒙古大夫!

  她還真是難說服!南皓暘輕笑一聲。

  「琳,南家人一向很保護自己的東西,我也不例外,屬於我的,誰都不能夠欺負。」她早熟又聰敏,不會聽不懂他的保證。

  「你的話能信嗎?」她瞄了他一眼。

  「當然能信。」南家人不隨便說要保護誰的,而他南皓暘更量言出必行。

  是嗎?她懶得跟他爭這個,只要想到待會兒就得回到那個讓她討厭的地方,她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如果真的那麼不喜歡待在這裡,就好好考慮一下,成為我的未婚妻吧!我會再來看你。」在道別前,他在她耳邊這麼說。

  然後,她回來三天了,那個想跟她訂婚的人連人影都看不見,這是一個向人求婚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依琳才不承認自己在抱怨還是失望,不對別人有期望,才不會有失望,從父親老是對母親失約、從那些異母兄姐身上,她已經瞭解太多。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是來自於自家兄姐的「同胞愛」,從母親身體變差、她第一次住進所謂的金家豪宅之後的一一十四小時,下樓梯滑倒、經過花園被兄弟正在玩的球打到、站在游泳池旁被推下水……她經歷無數。

  想一想,都是一些很沒創意又老套的害人舉動,偏偏當時的她太笨,不懂得防範,才會每天被整得慘兮兮。

  那時候她開始明白,在這個家裡,只要不被父親當場撞見,不論做出什麼事,都不會有人管,不想被欺負,就只有靠自己。而那些所謂的「兄姐」,為了得到日後在金家的地位和更多的財產,排除異己絕對是必要的。

  就這樣,住在這裡八年,依琳練出隨時警戒、連睡覺時也絕對要將門窗鎖好,並且不能放任自己睡太熟的求生本能。只是,這種防範還是不太夠,再加上她個子小,打起架來也吃虧……腳上的傷,就是在母親的告別式前兩天,因為三個姐姐在背地裡批評母親而起衝突,最後跌進玫瑰花叢的結果——

  「依琳。」三個異母姐姐的其中之一——蘿莉,看她一個人坐在庭園的椅子上,

  立刻走過來。

  依琳下意識警戒,並且很快望著四周。

  蘿莉和蜜莉是雙胞眙,一個出現了,另一個應該也在吧!

  「那天晚上送你回來的人是南家的南皓暘?」蘿莉問道。

  「是又怎麼樣?」

  「為什麼他對你特別好?」

  南皓暘在大學裡是很有名的人,他和他那群好朋友個個出色、家世不凡,女人緣更是好得不像話,但是他們卻從來不會對哪個女人特別好,也不容易親近,沒想到他卻送依琳回來,依琳跟他……很熟嗎?

  「不知道。」依琳不想理她。

  「他還會來嗎?」

  「不知道。」

  「你有沒有可以聯絡他的方式?」

  「不知道。」

  「金依琳,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金蘿莉,想找他就自己去找,不要來煩我!」依琳轉頭就要走。

  「我有准你走了嗎?」蘿莉長腳一跨就攔住她。

  「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讓你明白,尊重姐姐是基本的禮貌。」蘿莉笑得不懷意。

  依琳暗自提防,蘿莉卻朝她後方露出個笑容,依琳才轉回身,馬上被絆了一記。

  「啊!」雖然及時反應過來沒跌倒,卻真的嚇了一跳。

  原來後面根本沒人,她被騙了!

  「依琳,你怎麼這麼好拐?難怪蜜莉老是喜歡跟你『玩』。」蘿莉捂著嘴笑道。

  依琳反手一揮,蘿莉側身避過,依琳立刻踢出一腳,蘿莉一時不防,當場被絆鏟。

  依琳自己也被這種結果嚇了一跳。原來他教的,真的有用耶!

  「金依琳!」蘿莉一站起來,立刻擺出跆拳道的架式,抬腿踢向根本沒有練過武術的依琳。

  依琳回神直覺要避開,卻還是來不及,只能咬緊牙關,準備承受左頰的疼痛——

  結果……沒有?依琳的腰及時被一隻手臂撈抱住,然後朝側後方退,順勢避開攻擊。

  當依琳的背撞進一堵有點熟悉又不會太熟悉的懷抱裡,她立刻回頭。

  「南皓暘……」

  「嗨!有沒有想我?」

  這麼正經、這麼嚴肅的表情,卻說出這種話,依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鬼……鬼才想你!」

  「琳,你言不由衷哦!」他曲起指頭,輕刮她微微泛紅的臉蛋。

  「放我下來。」她微微掙扎。

  他把她抱住後,她整個人等子騰空,全靠他放在她腰上的那隻手臂撐住。

  「先告訴我,你考慮的結果。」輕而易舉制住她的掙扎,他將她轉了個身,抱高腰部。

  她的雙手正好搭在他肩上,微垂的目光恰恰好與他對視。

  「我……」她遲疑。

  「一句『好』,想了三天還講不出來呀?」

  嘖!該說她笨嗎?

  「喂,你那是什麼意思?如果今天有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要你娶她,你會只考慮三天就答應嗎?」

  什麼態度嘛!好像她多笨似的。

  「這麼說也有道理。」想了想,他贊同她的話。「不過,你真的想拒絕我嗎?」

  那天晚上,他不過才把車子開進大門,她就連想跟他鬥嘴的精神也沒了,只剩下滿滿的防備和警戒。

  金家這麼令她不安心,她還待得下去嗎?

  依琳滿眼不馴地瞄著他,「為了跳出一個坑而跳入另一個坑,這種交易好像不怎麼划算。」

  「至少另一個坑裡,沒人敢在我面前動你。」這是保證。

  三天,足夠南皓暘把她的情況,甚至金家每個人的生活狀態一併瞭解清楚。

  立宮蘭是理查德·金到目前為止最寵愛的情婦,理查德·金甚至破天荒地將金生藥業百分之十的股份過到立宮蘭名下——現在則由依琳繼承,這是他妻子與其它情婦所沒有的待遇,也難怪她們母女會這麼遭人妒恨。

  說起來,理查德·金也很失敗,懂得寵自己喜歡的女人,卻不懂得保護好她,否則今天依琳也不會是這種個性、這種處境。

  「為了跳出一個坑,就賣斷自己一輩子,好像很吃虧。」她皺皺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認真考慮了起來。

  如果依琳誠實一點,她會承認,他的突然出現、正好替她解了圍,她……其實很開心。可是……因為他出現就開心?這好像是笨女人才會做的事耶!

  「放心,我是個很有良心的買主,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虧待你。」他笑道,俊容更添一分迷人的氣質。

  「真的嗎?」這男人在放電耶!

  「你可以親自驗證。」他一本正經地說。

  依琳忍不住笑出來。為什麼他的口氣明明像在說笑,但就是有辦法維持一臉正經呢?

  這兩個人居然就這樣聊起來,蘿莉簡直氣結,可是,南皓暘在這裡,她總不能繼續「愛護」依琳吧?

  「依琳,你還好吧?我是跟你在……鬧著玩的。」講這種話,她忍不住結巴。

  直到她出了聲,南皓暘才分神出來,「金小姐,幸會。」

  聽到他對她打招呼,依琳扶在他肩上的雙手立刻扳回他的臉,「我討厭不專情的人,你知道吧?」

  「知道。」

  「你要發誓,只要我們有婚約在,你就不能對不起我、不可以對別的女人動心,只有我可以解除婚約,你不行。」

  「這麼多條件?」皓暘眼裡閃過笑意。

  會開這種條件只證明一件事;她真的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你可以不答應。」

  「我答應。」他點頭。

  「你答應……」她驚訝。

  「我們現在就去告訴你父親。」

  家教太好的南皓暘不忘先對在場的蘿莉說聲抱歉,然後抱著依琳,直接往主屋走去。

  「呃……南皓暘……」

  這樣抱著她,好怪哦!她又不是小娃娃。

  不過……因為他很高,又把她抱得比他高,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

  「叫我皓暘就可以了。」

  「如果他不答應怎麼辦?」半趴在他肩上,她覺得有點累。

  回來這三天,她沒有一天睡得好,現在他來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放鬆了。

  這麼快信任他好像不太好,可是,比起那些老是找她麻煩的兄姐,他,至少可靠得多……

  「這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只要好好想一想,有哪些東西要帶離開這裡,待會兒打包行李不要漏掉就行了。」

  看出她的倦意,皓暘壓下她的頭,改變抱她的姿勢,讓她可以靠著他休息一下。

  南皓暘一點都不擔心理查德·金不答應這項婚約,光是南氏家族在生物科技與醫藥業界的地位,理查德·金就沒有理由拒絕。

  為了金生藥業未來的發展,說不定理查德·金還巴不得他們早點訂婚呢!

第四章

  她很確定,那一天她絕對沒有吃到皓暘喂的任何東西,可是在他懷裡,她還是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事全部大勢底定,她成為南皓暘的未婚妻,只差擇日舉行儀式昭告天下而已。

  然後,她正式搬離金家,住進南家。

  依琳怎麼想,都還是覺得不對勁,所以,在想了兩天之後,還是把南皓暘抓過來質問。

  「為什麼我會睡得那麼熟……」她從來不是會熟睡的生物。

  「你累了。」他露出彷彿慎重診斷過後,醫生宣告病情的嚴肅表情。

  依琳瞇起眼。

  「我才沒有那麼累。」

  根據直覺,他愈正經嚴肅——尤其眼神也很嚴肅的時候,通常就表示說出來的話不是真的。

  「硬撐習慣的人,就算真的累了,也不會覺得自己很累;就像喝醉酒的人,在沒
醉倒之前真永遠不會承認醉了。」口氣正經得像在說什麼聖經真理。

  依琳只能瞪著他。

  「你就不能有一次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嗎?」

  這傢伙……果然是百分之百的表裡不一,隨便都會把人惹到跳腳,跟他說話,真的是連聖人都會發瘋!

  「我很認真在回答。」表情認真、語氣很認真,說出口的話也完全針對她的個性,沒有一絲絲敷衍。

  「但是答案根本不是我想聽的。」就算個子比他矮……三十幾公分,她的氣勢一樣不輸他。

  「那你想聽什麼?」

  她拉著他的上衣,示意他彎身,直到她可以不必拾眼,直接平視他。

  「你有沒有偷偷對我做什麼事?」

  這樣懷疑很沒道理,畢竟他那天除了抱著她之外,根本沒做其它事,也沒拿任何東西哄她吃,可是她就覺得這男人沒那麼簡單。

  「有嗎?」他挑眉。

  「一定有,快說!」揪住他衣領,一定要問出答案。

  「嗯……」他沉吟,「好吧!其實……是按摩。」

  「按摩?」

  「你知道凡是南家人,不論專長是什麼,多少都懂一點漢方醫學嗎?」

  「漢方醫學?」從小在美國長大,依琳根本不知道有醫學還有分漢方、西方這回事。

  「西方醫學,是配合科學儀器,作最準確的判斷,然後決定醫療方向;漢方醫學則可以從人的氣色、五官、脈搏跳動的強弱來判斷一個人健康與否,人身體上的各種器官部位,都有相對應的穴道……」

  依琳完全茫然的表情,讓皓暘看得想笑。

  「總面言之,從你的氣色,我可以知道你沒有好好休息,抱著你的時候,我從穴道做按壓,舒緩你的疲憊,也讓你好睡。」

  「果然你又搞鬼!」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男人就是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做出「暗算」別人的事!

  「誰叫你老是愛硬撐。」他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因為發育得慢,所以她一百四十三公分的嬌小個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十四歲女生應該有的身高,尤其在女孩子發育得早的西方社會,她看起來根本還像個小孩,話說回來,她愛撐的彆扭個性,也很小孩就是了!

  「就算我愛硬撐,也不關你的事!」

  被他笑得好火大,依琳掄起一拳就揍向他肩頭,然後凶凶地命令;「你不准再對我動手動腳,也不准再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騙我吃。」

  根據她上當的紀錄,這傢伙絕對不能不防——尤其他變溫柔,或者特別表現出嚴肅態度的時候。

  「這我沒辦法答應。」他非常還憾地搖搖頭。

  「為什麼?」

  「身為醫生,最不喜歡遇上的就是愛撐的病人,非要到倒下了才肯乖乖休息,碰到這種人,我通常直接動手,比較省事。」

  「個人的習性,是不可能因為別人的三、兩句話就輕易改變,與其浪費口水跟時間去說服,不如直接動手,對大家都好。」

  依琳只能瞪著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形容他的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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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皓暘匆匆趕回家,其它人慢了一步沒跟到,之後他只來電告知大家,他要請假一星期,請菊池鳳先代填假單,然後就消失一星期,讓他們連想追問都沒機會。

  請假天數屆滿,皓暘回校上課,第一件事就是發給「玩美club」眾成員一張邀請函。

  大家不約而同低頭打開邀請函,結果才看第一眼,全體人員五顆心臟全部被炸翻。

  訂婚宴?

  再看一次。

  是「訂婚宴」三個字沒錯,目光再移向當事人名字的那一欄——南皓暘,這三個字他們很熟,而——金依琳?誰啊……

  「時間就在本週末,地點是我家,大家應該不會迷路吧?」南皓暘看著大家的反應,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靜和正經。

  這句話,引來三雙質問、一雙深思、一雙挑眉的眼神。

  「你要訂婚……」

  「金依琳是誰?」

  「怎麼回事?」

  三句質問同時出口,一致看向南皓暘。

  突然丟出一顆把人炸到翻的紅色炸彈,他最好有一個好解釋。

  「簡單來說,我犯桃花了。」皓暘一本正經地說道。

  噗!這算哪門子的解釋?

  雖然很不滿地把白眼丟給好友,可是還是不小心被惹出笑意,害他們現在想扳著臉生氣,埋怨皓暘的不夠意思,都覺得有點奇怪。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質問,那來個迂迴式拷問好了。

  在三雙眼睛的示意下,為免成為下一個被丟白眼的對象,菊池鳳先很認分地開口……

  「金?」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是與金生藥業的聯姻嗎?」

  不愧是「玩美club」裡記憶力最強、腦子裡資料放最多的男人,一下子就猜出女方的家世。

  「是理查德·金的女兒,但不算是聯姻。」南皓暘看向大家,最後視線定在部長身上,「我的未婚妻是琳,不是金生藥業。」

  琳……大家又被這個字嚇了一跳,差點演出集體往後猛跳一步的爆笑畫面。

  這太不尋常了!只是一個星期耶!短短的七天,就夠皓暘跟一個女人混到只用暱稱稱呼的程度嗎?

  雖然他們一向不缺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可是他們對於這一點卻都是很挑剔的,就算有人會逢場作戲,但到目前為止,絕對沒有跟任何女人有到私人交情的地步,因為不想招來無謂的麻煩,更不願被綁住,連稱呼都只定位在名字,絕對不會有省略的暱稱。

  而皓暘……他一向跟女人保持距離的,現在居然這麼不避諱……好像也沒什麼該避的,他都要跟人家訂婚了……咳咳,總之,現在這種情況,任何一個稍微瞭解皓暘的人,都會覺得詭異。

  「如果真的這麼單純,那這位金小姐一定很與眾不同。」菊池鏡片後的雙眸閃過晶亮的光彩,然後別有深意地緩緩笑了。

  而聽到這句話的另三個人開始交頭接耳。

  「才一個星期,皓暘就跟她親近到叫小名的地步,這女人不簡單。」

  「才一個星期,皓暘就答應跟對方訂婚,這女人很厲害。」

  相交多年,大家都知道,南家人不輕易談婚姻的,因為那是一輩子都不能背棄的承諾。

  「才一個星期,就決定了訂婚的日子,並且公告天下,金生藥業是很想抓住皓暘這顆未來醫學界的新星吧?」

  皓暘不會沒懷疑過這可能是美人計吧?就算現在皓暘把定位分得很清楚,但是娶了人家的女兒,可以不賣面子給人家嗎?

  「各位那天都會到吧?」不理會大家的問題和疑惑,南皓暘直接問重點。

  大家一致點頭,非常想問詳細的情形,但是南皓暘沒給大家機會。

  「那麼,請大家務必提早半個小時到,我想正式介紹她讓你們認識。就這樣,我先去上課了。」

  才剛請過假的人不好回校上第一堂課就遲到,理所當然地閃人,留下滿滿的疑問給眾家好友。

  「部長?」菊池投去疑問的眼神。

  就算可以拼湊出大部分相關人物與可能發生的事,但是知道的太少,菊池鳳先還有一些地方想不明白。

  這種時候,只能靠萬能的部長了,畢竟他跟皓暘可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南家人的一切最瞭解,也最能掌握住擅於隱藏的皓暘的真正心思。

  「不必想太多,等週末大家就知道了。」沒興趣猜別人的心思,部長懶懶地倚在一旁,「不過,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就是。」

  「什麼準備?」聽到這句話,大家立刻提高警覺。

  部長雖然乎常看起來懶洋洋的,不怎麼可靠也不怎麼管事,可是當他一開口,大家就得注意了,因為那絕對是重點!

  「記得那天我們『關心』皓暘所做的事嗎?」部長只說到這裡。

  大家直接聯想到在系主任辦公室裝攝影機的事。

  中國人的至理名言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難道這場訂婚宴……是皓暘回敬他們的「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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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南家人的名聲地位,無論在哪裡,都是各政商名流競相邀請的對象,不過南家人行事一向奉行「低調」二字,所以要在社交場合看到他們的行蹤,實在不容易。

  今天很難得,南家居然主動辦起宴會,接到邀請的雖然只有家族成員與有特殊交情的朋友,可是這場宴會還是引發各方關注,不少媒體人員都想混進宴會裡打探消息,只可惜南家宅邸入口把關森嚴,能在宅邸內工作的人也是經過嚴格篩選,聽說個個身手不凡,並且絕對忠誠,就算有人想透過這些人買消息,也絕對不可能會成功。

  在這種情形下,好奇的人就更多了。

  可是,不知道南家人為什麼舉辦宴會的人很好奇原因,而知道內情的人更好奇。

  比皓暘交代的提前半小時到更早半個小時,「玩美club」成員們輕鬆通過門口的把關,然後來到舉辦宴會的中庭,輕易找到今天的男主角。

  一向穿著輕便的皓暘難得套上正式的西裝,合身的剪裁將他一百八十二公分的黃金比例身形襯得更為挺拔,為他東方特有的俊雅容貌,更添一分迷人的魅力——雖然他的表情始終冷淡而正經,跟親切爾雅這四個字完全絕緣。

  他們一到,皓暘就發現了——「玩美Club」的成員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別人注目的焦點。

  皓暘遠遠地朝好友們一頷首,然後轉身走向屋裡,打算去看看他的未婚妻準備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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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屋裡的臨時改成休息室的起居室,依琳一臉無聊,也很好奇地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的賓客。

  根據她所知道的,加上前兩天媽媽——咳……有點不太習慣,從「梁姨」變成  「媽媽」——拿了名單給她看,特地介紹了一些人,而那些人名,通常只在報章雜誌電視新聞上才看得見的人,現在卻統統聚集在中庭花園裡。

  她知道南家人很有名、很有地位,但是到現在才知道南家人的面子有多大。

  考慮到依琳還在守孝期間,這場宴會是宣告性質大子慶祝,但是該有的慎重,一樣也不缺。

  住進南家八天,梁夢深寵她是不用說的了,而南君明雖然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對她的關心一樣很多,就連辦個轉學,南君明也特地請假一天,陪她去辦手續,並且徹底瞭解她所處的校園環境,與負責教導的老師是什麼樣的人。

  這種事,她親生的爸爸都沒做過,南君明卻理所當然的做了。

  「從你住進南家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你可以說,我們都會幫你,也會好好照顧你。」在回家的路上,開著車的南君明對她這麼說。

  「……謝謝。」對這種全然的關心,依琳既陌生又覺得……感動,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別想太多,好好讓自己快樂就行了。」看出她的不自在,南君明改變話題;  「對我們,不必覺得不好意思,是一家人就沒有所謂的麻不麻煩,知道嗎?」

  依琳有點猶豫,「多一個我,不會麻煩嗎?」

  連跟自己有血緣的人,都覺得自己的存在太多餘,他們……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接受她?

  「我說過,從住進南家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就沒有麻煩兩個字。」

  南君明再次強調,有點明白為什麼皓暘會選擇用訂婚這種方式來照顧她。

  依琳對人的防心很重,也沒有習慣去依賴任何人,只有成為一家人,才可以順其自然的接近,然後讓她慢慢放下心防。

  不過……為這個理由就賣斷自己的婚姻,也不像是皓暘會有的行為,那麼……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說完這些話,南君明沒有刻意再對她說什麼,只是很一般地將她列入南家人,早、晚用餐時間的餐桌上,必定有她一個;至於皓暘,反而從被她逮住質問那天之後就不見人影,一直到今天才又出現。

  看他在外面頂著一張騙人的臉悠哉地走來走去,端出南家良好的教養與人打招呼,好像根本沒想到有個人在這裡待得很無聊,未婚夫是這麼當的嗎?

  才想到這裡,就看見有個非常眼熟的女人走到他面前,主動攀談,並且不時用力靠近他。

  依琳眼神一瞇,轉身就準備衝到外面,結果還才打開門,外面就站著三個準備敲門的人。

  「依琳,恭喜。」站在最接近門口的地方的,是裡維·金,也是金家的長子,依琳的大哥。

  依琳沒有回答,只是直接甩手準備把門再關上。

  「依琳,這是面對大哥該有的行為嗎?」

  裡維眼明手快地擋住門板,然後堂而皇之地走進去,打量著室內的擺設,後面的蘿莉和蜜莉也跟著進門。

  「不愧是南家人住的地方,室內設計與使用的東西,就是與眾不同。」裡維不得不讚歎,這裡設計簡單,質感與用品卻都經過特殊設計與挑選,稍微懂得一點建材與古物的人,都看得出來價值非凡。「依琳,你替自己找到一個非常好的對象。」

  「有話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看見他們,依琳全身都繃得緊緊的。

  她沒忘記,當初她住進金家時,是誰在第一天晚上就扮鬼嚇她——很無聊的舉動,但就是嚇到當時才六歲又突然從睡夢裡被驚醒的她。

  「才離開家沒幾天,你就變得這麼勇敢,敢對我叫囂,是因為有南皓暘嗎?」

  「我幹嘛要告訴你?」

  裡維挑眉,一步一步走向她,「依琳,就算現在你成為南皓暘的未婚妻,依然是我的妹妹,你不會忘了吧?」

  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壯體型對才一百四十幾公分的人來說,是相當具有威脅性的,但是依琳仰高臉,一點都不退縮。

  「永、生、難、忘。」因為這輩子最倒霉的事,除了跟姓金的人有血緣關係外,就絕對沒有別件了。

  「沒忘最好。」裡維笑了笑,拉著她到桌椅旁坐下。

  「你做什麼……」

  「簽下這張聲明文件。」裡維命令,而蘿莉和蜜莉早就把紙筆放好了。

  依琳只瞄了一眼,就直接說;「要簽,你自己簽!」

  說完,她站起來,轉身就想跑出休息室。

  裡維只用一隻手就把她抓住,蘿莉和蜜莉則負責將她壓回椅子上,抓著她的手要簽名,但是依琳掙扎著縮開手。

  「放開我!我不會簽!」依琳用力掙扎,身上的小禮服和頭飾很快被弄亂,盤好的髮絲全掉下來,裡維立刻抓住她的頭髮。

  「依琳,乖乖簽名,不要逼我動手。」扯痛她的頭髮,這是警告。

  依琳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被制得動彈不得,只能咬牙切齒地回道;「那是媽媽留給我的東西,我絕對不會放棄!」

  就算根本不稀罕這些股權,她也不要白白便宜他們。

  「是嗎?」

  裡維冷冷地一笑,才準備硬抓著她的手簽名,一根細針驀然從門口的方向飛來,準確無誤地刺入他還抓著依琳頭髮的那隻手手肘穴道,裡維頓時覺得整隻手臂又痛又麻,差點痛叫出聲。

  下一刻,蘿莉和蜜莉同時被兩記力道甩開,依琳則被抱入一堵熟悉的懷抱裡。

  「還好嗎?」南皓暘看見她一身狼狽,向來冷靜的眼眸第一次出現怒意,但是手指卻輕柔地揉著她被扯痛的頭皮。

  看到他突然出現,依琳頓時覺得委屈,一顆眼淚就這麼不小心掉出眼眶,嚇到了自己,直覺反應不要被人看見,就把臉埋進他胸膛。

  「你說過……不會讓我……再受到欺負……」依琳努力想忍住淚,聲音卻哽在喉嚨,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結果就愈說不出話,身體因為強忍而開始顫抖。

  「琳,對不起。」他來晚了。

  南皓暘閉了下眼,再睜開,冰冷的眼神就對上屋裡心虛的三個人。

  右手微動,三根細針再度射出,分別射中三人的右膝,讓裡維三兄妹都因為膝上的痛楚而跌倒在地,再接著三根——

  「皓暘,可以了。」肩上及時按來一隻手,南君明對兒子搖著頭,「你先帶依琳回房,其它的事,我和你媽會處理。」情緒不穩定的依琳,需要人陪伴和安撫。

  南皓暘這才捺下心頭的怒火,抱好依琳,轉向門口,這才發現好友們和金家人全到了。

  他唇邊浮現罕見的冷然笑意,「訂婚儀式,麻煩你和媽簡略作宣佈,我和依琳都不出席。至於剛才的事,我會親自為我的未婚妻討回她所受的委屈。」語畢,他抱著依琳越過所有人,直接轉向一一樓。

  「裡維、蘿莉、蜜莉,你們……」理查德·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是什麼場合?有多少賓客在這裡?他們居然在這時候想逼依琳簽下放棄繼承的同意書,還用那種方法……

  「爸……」裡維痛得冷汗直流。那兩根細針到底是什麼……

  「這是中國醫學裡,用來針灸治療用的針,」嘖!他兒子居然拿來當武器用。

  「手肘上這針,只是讓你痛麻到說不出話,膝上的這針讓三位痛到站不住,但都不至於造成什麼傷害。你們要慶幸我們及時來了,否則下一針會刺在那裡,沒人可以預料。」他說得很平淡,但是痛的那三個卻是聽得心驚膽跳。

  用很正經溫和的聲音,說出很威脅又可怕的話,是南家男人的特點嗎?

  起完針,南君明轉向理查德,「金先生,派人先將令公子和令干金送回去吧!我們還有來賓要招待,不能失禮。」

  理查德點頭。南皓暘剛才露的兩手,讓他震驚得差點回不了神,也才確定,南家真的惹不得!

  「好,那今天的事……」

  「什麼都不必再說。」南君明揮手阻止,「皓暘要怎麼做,我南家全力支持。」

  「這……」理查德一聽就緊張了。

  雖然裡維有錯,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皓暘最後那句話……他光是想都提心吊膽。

  「請吧!」

  不再多說,南君明指揮若定,到外面繼續宴會,只說明獨子已訂婚,而因為南家未來媳婦身體不適,所以今天兩人都不會出席。

  「玩美club」很識相地沒在這時候上樓去打擾那對需要安靜的未婚夫妻,反而很默契地分成兩組人,一組守著上樓入口,不讓閒雜人等擅自上樓,一組則在中庭,隨時支援現場狀況,幫忙招呼來賓。

  坦白說,從接到邀請帖,再加上現在看到「女方本尊」,眾人一陣呆愣後,心裡不約而同浮現一個想法;這個「禮」,真是回得有夠徹底!

  看完戲後,他們才回過神,十秒鐘之內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皓暘的未婚妻……」那個小不點兒?

  「皓暘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皓暘的眼神……」他是真的生氣了。

  「為了那個小不點兒……」

  喬爾、修恩、藍洛心中不約而同再度浮現一個事實——皓暘,是認真的。

  「話說回來……」藍洛開口。

  喬爾接下去說:「一天之內可以看見從沒生氣過的人發怒、瞭解平常正經嚴肅不要詭計的男人,也是有辦法算計別人的事實……」

  修恩總結;「我們算是賺到了。」

  三人相視一笑,旁邊的正、副部長,一個保持不變的慵懶姿態,一個微笑。

  被整了,還可以覺得很高興,只因為發現好友的另一面,會產生這種反應的,大概也只有這群嗜好玩樂人生,讓別人完全無言以對的男人了。

第五章

  被他抱著回房,不是第一次,但是這麼脆弱又狼狽的模樣,卻是第一次。

  依琳的臉一直埋在他的胸膛,胸口微微的濕意讓他知道,她在哭,可是她沒有哭出聲音,只是不停吸著鼻子,努力想忍住淚卻又忍不住,雙肩偶爾因為喘不過氣而顫抖。

  壓抑情緒不是好事,偏偏她就習慣這樣,唉……早晚得內傷!

  「如果想哭,不要壓抑。」撫著她的髮絲,他低沉地道。

  依咻在他陵裡搖著頭。

  皓暘也不強迫她,只是抱著她坐在房裡的單人沙發裡,提供可依靠的懷抱與安撫。

  好一會兒,依琳的情緒平靜下來,才緩緩抬起頭,看著他。

  皓暘低首仔細端詳她紅通通的臉,淚痕干了,但眼裡的不平和委屈還在。

  「我討厭他們。」她說。

  「嗯。」他點頭。

  「我討厭這裡。」她又說。

  「嗯。」他再點頭。

  「你……我們的婚約,還算數嗎?」

  「當然算。」他說出口的話,不會更改。

  他從口袋裡拿出原本預備的戒指,執起她的手,就套進去。

  「雖然沒有人當場見證,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未婚妻。」調整好戒圍大小,讓它牢牢戴在她的手指上後,他才看向她,撫著她的臉,慎重地道;「抱歉,今天讓你受委屈了。」

  其實根本不關他的事,他卻這麼愧疚,讓她突然覺得想笑。好像真的只要他在,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第一個頂著,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考慮原諒你。」原本黯然的神情因為笑意而亮了起來,讓南皓暘稍梢放了心。

  「你說。」

  「我想離開美國,回去我媽媽的祖國。」她深吸口氣,「還有,我想改回我媽媽的姓氏。」然後,不再和金家有什麼關係。

  皓暘望著她的神情,然後才點點頭,「我會安排。」

  「謝謝。」她終於露出笑容。

  「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表達謝意。」他圈住她的腰,摟向自己。

  「什麼方式?」他的眼神……怪怪的……

  「這個。」他傾向前,在她還來不及退後的時候,佔據她的唇瓣,沒有深吻,卻結結實實將自己的氣息烙上她的唇,半晌才放開。

  「南皓暘,你……」依琳捂著唇,真的嚇了一跳。

  他他他……這是她的初吻耶!

  「這個是希望……就算你去了日本,也別忘記我。」皓暘眼裡有著笑意。

  依琳瞪著他,非常無言。

  這男人現在……是又在逗她了嗎?真惡劣!

  「另外,」再度摟她入懷,低語道;「你受的委屈,我會替你討回。雖然我不能長期陪你待在日本,可是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隨時可以找我,這是身為南皓暘未婚妻的特權,你可以盡情使用。」

  「討回什麼?」她只注意到這一句。

  「到時候你就知道。」

  他沒解釋太多,只是通知家裡的傭人將餐點送上來,準備好好餵飽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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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琳·金到日本之後,改回母姓,成為「立宮琳」,真的和金家撇清了關係,定居在她母親的出生地——京都。

  日本,是南家父母親自送她去的,居住的地方是南皓暘挑選的,生活上的瑣事由自己打理,但每週會有固定的清潔傭來打掃房子。

  應她的要求,她一個人住,但是梁夢深因為不放心,堅持留下來陪她住了半年。

  在她開始熟悉日本的生活方式後,身為未婚夫的南皓暘終於出現了。

  「你來幹嘛?」

  突然看見他,琳很難笑的開心,只有滿滿的彆扭。

  一個月不見,好像那之前在美國的親暱都……離得很遠。

  南皓暘微一挑眉,第一個動作就是走向前,然後,抱起她,接著,表情凝重。

  「你幹嘛?」琳及時摟住他的脖子,免得重心不穩。

  「你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睡?」

  「當然……有啊!」心虛。

  原則上是有,可是初到日本的水土不服,加上有時候就是不小心會想起他,然後很怨他沒有親自送她來日本,就心情不好,也就睡得不好、吃不太下。

  「是嗎?」皓暘也不戳破,只是稍微按下她後腦,然後,理所當然地吻住她,這才開始打招呼:「琳,好久不見。」

  「你……講話就講話,幹嘛偷親……」琳惱羞成怒地低吼。

  但是這一吻,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消弭了琳心裡產生的距離,她卻沒有查覺,只覺得這男人還是一樣愛逗她,惡劣!

  「雖然又瘦了點兒,可是你的精神很好。」當初答應讓她離開美國是對的。

  離開充滿不愉快的地方,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雖然累,可是對她很有效,至少她不必再時時緊繃著自已,也不必擔心那些討厭的金家人會找來。

  「沒有你騷擾,我當然精神很好。」琳朝他皺皺臉。

  「原來我這麼惹你討厭!」他驚訝地道。

  「你沒有惹我討厭,是根本很討人厭。」嘴裡說是討人厭,可是她抱住他脖子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琳,還是彆扭的個性,還是一樣很不坦白。

  「這次來,我帶了一份禮物給你。」抱著她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眼角瞄見母親識相避開的身影。

  「什麼禮物?」

  「這個。」拿起放在桌上的公文袋遞給她,琳這才放開手,打開看裡頭的文件。

  是金生藥業百分之十五的股權書,登記的擁有人是……立宮琳……

  「這個是……」她望向他。

  「加上原本你母親留下來的,你就擁有金生藥業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足夠左右整個金生藥業的發展。」

  「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這一切……為什麼?」她一點都不想再和他們扯上關係。

  「我說過,我會為你討回你所受的委屈。」這還算客氣了。

  「南皓暘,你……」

  那天的事,他比她還記恨?

  「本金百分之十加利息百分之五。」現在他們不在意,也不會注意,但是當有一天他們發覺的時候,就是他們來求你的時候。」

  南皓暘一向隨和,唯獨不許別人欺負他所重視的人,擅犯者,他不會輕易放過。

  琳將文件放回去,不讓感動變成淚水,只是笑著對他皺皺眉頭。

  「你果然很可怕,惹到你真的會很倒霉。」

  可是,他這麼做卻是為了她呢!嘻!

  「該說是惹到你,他們會很倒霉。」他一本正經地糾正。

  「我?」她那麼善良無害耶!

  「我不會放過任何讓你難過的人。」他淡淡說道。

  琳恍然大悟,然後,臉蛋瞬間爆紅,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男人……幹嘛突然冒出這種話?讓人很、很尷尬很無措很起雞皮疙瘩很……總之,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種話,只能完全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又不敢看他。

  望著她的反應,南皓暘沒太取笑她,只是直接抱起她。

  「南皓暘?」琳連忙又摟住他的脖子。

  「我們出去逛逛。」邊說,就往外走。

  「咦?出去逛逛?」她一呆。「那放我下來啊!我可以自己走。」

  「不用,反正你不重,就省點力氣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喂,重點不在這裡好不好!」這麼一路被他抱著走,能見人嗎?

  偏過臉小心瞄著地面,好像只要被他抱住,她就非常有機會嘗試腳部離開地面一公尺,只能依靠他,不然就要掉下去的感覺。

  「那重點在哪裡?」

  「啊?」太過專心看自己跟地表的距離,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乖乖的。」他更理所當然地抱著她走,引人注目也不在乎。

  啥?琳終於回神,發現他們已經開始引起鄰居們的注意,只能無奈地把臉埋在他肩上,心裡唉歎連連。

  他這個人本身就有引人注目的特質,現在又做出這麼引人注目的事……

  她還想在這裡平靜地過生活,不想被人問東問西耶!但是現在看來,平靜的生活限本是她的幻想。

  琳很歎氣也很深刻意識到一點,這男人除了不可貌相之外,還很霸道,而且……

  很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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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他在日本住了半個月,她去上學的時候,他則將京都的環境與日本人的生活習慣、她的生活習慣與吃東西的喜好,做了通盤的瞭解。

  臨回美國前,他留了幾帖藥膳的配方,請母親煮給她吃。這種體貼的行為,讓梁夢深滿意得不得了。

  「琳,你看,我們南家的男人都很體貼又很愛護自己的女人吧?」真是令身為母親的她驕傲。

  「呃……」琳只能賠笑,其實很想說:媽,你還忘了提到,霸道、無賴、奸詐……

  包括爸爸,都是不能只看外表就下定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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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梁夢深相處的這半年,琳最大的收穫是——真正認識了何謂「南氏家族」。

  什麼醫學界的地位、醫藥業的驚人成就、商界的奇跡……等等,都不是重點,南氏家族最特別與可怕的是整個家族的向心力和家庭觀,包括家族事業的傳承,與對家族長的敬重。而無論發生任何事,南家人都是不容人輕悔、並且極為護短的。

  護短不是自私,而是南家的家訓本身就比一般的法律和道德觀更嚴格,南家人犯了錯,家族內的撻伐必定比外界更重。

  凡是南家人,學習中國醫學是基本要求,將來所從事的職業則任憑個人意願。到這一代,南皓暘在家族中屬於醫學類的佼佼者,智商高、中西醫學並習,處事沉穩,是家族長輩很看好的家族長候選人之一。

  但是南皓暘根本不想當什麼家族長,才會遲遲不肯跳級、不肯真正做出什麼成就,跟他那群朋友在大學裡玩日子、混文憑。

  只不過,表面上看來是如此,實際上,南皓暘早就是南氏生技的秘密研究人員之一,並且在今年初正式成為其中一組研究組組長,交換條件是,請南家長輩們把目光放在比他更優秀的堂兄弟身上,別太勞役他。

  半年時間一到,南君明親自到日本接回自己的老婆,疼老婆的模樣讓琳差點看到呆,終於真正領會到「小別勝新婚」這句話。

  揮手送走南家夫妻,琳開始過一個人的生活,準備自己的三餐、通勤上學、採買生活用品等等,這些事都難不倒她,比較不習慣的,反而是屋裡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幸好因為美式和日式教育的不同,就算之前跟著媽媽學過日文,但要跟得上同年級的進度還是很困難,琳又不肯降級就讀,所以加強課業進度的自我複習分散了她胡思亂想的時間,讓她沒有太多機會感覺到寂寞,直到那年聖誕節前一天,她不小心得了重感冒。

  病狀來勢洶洶,發燒、咳嗽、流鼻水,全都一起來,讓人就算想昏睡也無法昏睡得徹底,不時的喉嚨癢和「包餃」,讓琳煩得很想罵人又很想哭。

  聖誕節耶!可以賞雪和玩聖誕樹的假期,為什麼她卻又疲倦又難過地躺在床上起不來?

  這種很難過卻沒人可以訴苦抱怨的感覺,特別孤單又特別無助,偏偏頭又痛得像要裂開,讓她很後悔沒在三天前答應媽媽到美國過節。

  如果去美國,就算生病也沒關係,她的「未婚夫」可以免費替她看診……

  咦咦?怎、怎麼會突然想到他……

  那個一離開就半年多沒消沒息的未婚夫,根本不像未婚夫,琳提醒自己,他們不是因為互相喜歡才訂婚的,而她……反正也沒有太喜歡他,只是他把她安頓的很好,她很感激。

  可是……頭好痛、身體好難過……

  「可惡,南皓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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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南皓暘……」

  接到母親的通知,因為琳不去美國過聖誕節而特地飛來日本的南皓暘,在按了電鈴沒人回應的情況下,以備用鑰匙開了門,進到屋內,一放下行李來到她的房間門口,就聽見這句話。

  太沙啞又鼻音濃重、聲帶明顯受損的聲音,不對勁。

  直接推開門,就看見一團棉被像麻花卷似的蜷在床上,還不時傳出咳嗽聲。

  南皓暘輕悄走到床邊,就著聲音的來處掀開棉被,不意外地看見一張紅通通的小臉,然後是床頭一疊由衛生紙堆成的小山丘,伸出手貼上她額際,傳來的就是不尋常的高燒體溫。

  額上冰涼的觸感,讓琳不甚清醒地睜開眼,接著瞪大,懷疑地又眨了眨眼。

  「南……皓暘?」她不是想他想到出現幻覺吧?

  查覺她的體溫已經高到某一種程度,南皓暘很直接就去打開自己的行李,掏出裡頭的隨身醫藥箱,拿了一顆藥和開水回到床邊,半扶起她就餵她吃了進去。

  「南皓暘?」喝完水,她又出聲,滿臉疑惑。

  「閉上眼,先休息。」讓她靠著自己,他的手指壓在她腕上。

  「我是燒到昏了嗎?你不是應該在美國,我怎麼會看到你?」她抬起另一隻手,摸著他的臉。

  幻覺應該摸……不到吧?

  「你真的燒糊塗了。」放下她的手腕,拉下她捂蛋的手。「不舒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看她這個樣子,要她乖乖睡覺是不太可能,乾脆先問話。

  「我不想去醫院。」她皺皺臉,臉靠著他身上微涼的體溫,不舒服地閉上眼。

  「你身上好涼。」忍不住磨蹭著。

  他剛從下著雪的外面進到室內,身上當然還留著低溫,對發著高燒的她來說,跟冰枕沒兩樣。

  「南皓暘,你真的在這裡嗎?」她喃喃地問。

  「對。」知道她還處於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他簡單地回道。

  「那……我睡了,你會不見嗎?」剛剛吃的藥藥效開始發作,加上生病的不適,讓她很想睡。

  「不會。」

  「嗯……」

  抓著他衣袖,她趴在他懷裡睡去,可即使在睡夢中,她還是夾雜著幾道吸鼻子、悶聲低咳的聲音。

  幸好他來了,否則她……是打算讓自己就這麼病下去嗎……

  南皓暘有點火,可是現在卻不能對著熟睡的她發火,也……對這麼不舒服又脆弱迷糊的她罵不出口,只好先照顧她。

  他趁她睡熟的時候,將她移回床鋪上睡好、棉被蓋密,調整好合宜的室溫,讓暖氣機祛除冬天的冷意,才開始動手清除她床上的那片「小山丘」,整理混亂。

  等琳真正睡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睜開眼,就著半暗的窗簾的光線,發現房間裡沒人!

  被一掀、跳下床,琳連室內拖鞋也沒穿,就直往香味傳來的廚房奔去,在看見熟悉的背影時,急奔的步伐就這麼停住。

  南皓暘……真的在這裡!

  聽見身後有聲響,南皓暘轉回頭,就見只穿著睡衣的琳站在那裡,連拖鞋都沒穿,表情有些驚、有些喜、有點遲鈍的迷糊。

  他微皺眉。

  「就算室內開著暖氣,你還是應該多穿件外套才出來,而且,應該穿鞋子。」攔腰抱起她,他直接回臥房。

  「我……」

  「病得這麼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家裡什麼藥都沒有,她不會認為只要睡覺,病就會自動痊癒吧?

  琳一聽,什麼驚喜全不見了,只剩下對他的氣惱。

  「不好好照顧自己,小心你的病情加重。」替她套上外套、穿上鞋子,然後發現她的白眼不斷丟過來,皓暘俊眉微挑,「把自己病成這樣,讓別人替你擔心,你還好意思生氣?」

  「我又沒有要你擔心!」雞婆!

  「除了你,沒人會做這種讓我擔心的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生病很難受耶!他當她很喜歡嗎?

  「不是故意的就已經很糟了,要是故意的,那我不是要叫救護車隨時在門外待命?」

  琳瞪著他,表情既委屈又生氣,最後乾脆別開眼,不理他了。

  南皓暘望著她倔強又不滿的神情,好半晌,只能暗自歎息。

  「好了,別鬧脾氣,先去泡個澡,然後再吃點東西。」

  睡了一覺,出汗讓她的燒退了,感冒症狀也好了許多,但得要小心別再著涼,不然就麻煩了。

  琳還是動也不動,也不理他,南晤暘拿她沒轍,乾脆動手抱起她,直接送進浴室。

  「你做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4 11:28:11

第六章

  琳完全錯愕,南皓暘則一臉如常。

  「洗個澡,你會比較舒服一點。」打開水龍頭,熱水的蒸氣很快的瀰漫整個浴間。

  「你你你……走開啦!不要你多事!」兩個人都在浴室,她身上除了保暖的外套、睡衣之外,什麼都沒穿耶!這種情況,實在太曖昧了!

  「那你要不要洗?」

  對琳,他已經應付得很有心得,她倔強又彆扭,有些事既然是正確的,那就先做了再說,那麼,她就沒辦法反對了。

  琳頓時覺得委屈不已。「我是病人耶!」

  皓暘挑眉。然後?

  「要照顧病人,應該溫柔一點、有耐心一點,哪有人像你,在病人一覺醒來,就嘮叨東嘮叨西的,還罵人!」還一臉她是麻煩的表情!

  原來是為了這個在鬧脾氣,皓暘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覺得,你的不滿比我的話還多……如果我的話算是嘮叨的話。」

  明明是關心,她可以聽成嘮叨和嫌棄,到底是誰的態度有問題呢?

  「本來就是嘮叨。」哼!

  感冒症狀減輕,加上看見他,知道有人在這裡照顧自己的放心,讓她的精神頓時好起來,拌嘴得非常有元氣。

  「自己有錯就要承認,惱羞成怒很不應該哦!」被丟了太多白眼,真是好冤枉。

  但是……未婚妻是自己選的,就算冤枉也得認了,反正南家男人是很刻苦耐勞的,南皓暘安慰自己。

  「我哪有?」她堅決不承認。「明明是你不好,人家已經夠不舒服了,你還一直念,又不是我喜歡生病的,我也很生氣耶!」可惡的爛病毒!

  「好,是我不對,」這是硬拗吧?「我應該等你病好了才來念你。」到底是誰比較委屈呢?

  「就算我病好了也不可以念我。」她得寸進尺。

  「哦,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念?」如果念人還要講求時間、時間、地點、心情,那念有效嗎?

  「不可以念。」她仰著表情,一副女王的姿態。「你可以念別人,但是不可以念我。」

  「為什麼?」

  「……反正你不可以念我,我討厭被念。」那好煩!

  皓暘失笑。

  「這個理由不夠好,駁回。言歸正傳。「現在你先洗澡,有什麼話都等洗好再說。」他放她下來,關掉水龍頭,然後往外走。

  「南皓暘……」

  「嗯?」他回過頭。

  「你……你不會……」她眼神瞄著地上,帶點不安又不好意思的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不會不見吧?」

  南皓暘一聽,莞爾地回道;「不會,趕快洗澡吧!」退出浴室,他不忘帶上門。

  她一直跟他鬧著,近乎無理取鬧的任性,其實是怕自己會丟下她,才想用吵架來留住他吧?

  她好像沒聽懂他的話,「未婚妻的特權」這幾個字,她好像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也不懂得怎麼使用。

  真是……有夠笨的!一點點女孩子家的撒嬌和耍賴都不會。可是呀……仔細想一想,他更笨吧!選了這樣的她來當自己的伴侶。

  既然是自己選的,好與壞都得認了,她既然還沒學會,那他就有責任得好好把自己的未婚妻給教聰明才行。

  脆弱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必假裝堅強,只要記得找他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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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琳走出浴室,頭髮還濕著。

  南皓暘才將燉好的瘦肉粥端上桌,看見她這個模樣,就招手要她過來坐在椅子上,他則接手擦頭髮的動作。

  琳閉上眼隨便他,小小的臉蛋上有抹不自然的暈紅。

  「不舒服嗎?」皓暘注意到了,一手搭上她的手腕。

  「有點暈。」她老實地回道,因為真的有點想吐,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南皓暘伸手搭上她的手腕,診過脈象後,彎低身體以額抵著她的額,琳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睜開眼。

  「南、南皓暘……」她訥訥地道。像

  「乖,閉著眼休息一下。」

  離開她額際,他端來一杯溫開水送到她唇邊,餵她喝下,才繼續擦她的頭髮,然後吹乾。

  「好像在哄小孩。」她咕噥。

  「不好嗎?」即使吹風乾的聲音在響,他還是耳尖的聽見她的話。

  「當然不好。」她又不是小孩子。

  「也是。」他想了想,點點頭。

  察覺手中的長髮差不多干了,他關掉吹風機,服務到家的拿起梳子細心梳著,小心不弄痛她。

  「什麼意思?」他的話接得很怪,她立刻回頭問,幸好皓暘眼明手快,及時放手,不然鐵定扯痛她。

  「小孩子比你好哄多了。」至少沒有她這麼彆扭。

  「你的意思是在說我很難搞囉?」她橫眉豎眼。

  「有承認就好。」拍拍她,非常滿意她有自知之明,他去舀了一碗粥,再回到她面前。「吃點粥,然後再吃藥。」

  她瞪他。

  「又怎麼了?」

  應該很不耐煩的,因為她實在太會生氣了,可是她氣嘟嘟的模樣,實在很可愛又讓人很想笑。

  「既然覺得我難搞,你幹嘛理我……」可惡,好氣好氣!

  「我來日本就是為了你,所以就算再難搞,我也只能理你。」

  「很委屈哦!」哼!

  這傢伙……上一句話聽起來像甜言蜜語,下一句話卻可以把人氣得半死,偏偏臉部表情正直得像什麼似的,他的外表和內在……未免差太多了!

  「別氣了,先吃完粥,要吵架再來吵。」吵多久他都奉陪。

  「誰要跟你吵架啊!」

  可惡!被他氣到餓了,也因為面前這碗粥飄出的氣味太香,她拿起湯匙就攻擊粥,一口狠狠含進嘴裡。

  粥的味道卻讓她當場愣住。

  這是……融合了很多中藥材,又熬得吃不出藥味的藥膳粥吧?因為前一陣子梁媽媽在的時候她吃過太多,所以味覺變得很敏銳,這才嘗得出來。

  家裡明明已經沒有中藥材了,他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

  「沒有人跟在你身邊,你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這句話,絕對含帶指責。

  吞下那口粥,她白了他一眼,繼續吃,不想理他。

  老實說,他煮的東西很好吃,甚至比梁媽媽煮得更棒。

  基於吃飯的人最好有好心情,免得影響消化吸收,皓暘暫時先把訓誡的話忍下來,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又開口。

  「還要嗎?」

  「不要了。」她搖頭。

  雖然連同睡覺前,她大概有超過二十個小時沒吃東西,應該多吃,可是,她卻吃不了多少。

  南皓暘也不強迫她。

  「那你先到客廳坐。」他動手收拾廚房,琳開始有種愧疚的感覺。

  好像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是他在照顧她、保護她,不管她做了什麼,他從沒表示反對過。雖然言語上會欺負她,把她氣得半死,可是,他從來沒有做出任何對她不好的事,反而是她在他面前,好像一直很任性很亂來……

  他們明明超過半年沒見又沒聯絡,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可是他一出現,好像時間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造成任何影響,他那種熟悉之中含帶親暱的對待方式,讓她常常很無措,只好假裝生氣來轉移自己,也轉移他的注意力,假裝她很自然,一點尷尬也沒有。

  事實上,她一直都很尷尬。

  從小除了媽媽,她從不曾和任何人那麼親近,就連她父親偶爾想抱抱她,她都不願意的直接拒絕,因為那雙手臂抱過太多人,她不要和人爭,也不想成為被施捨的其中之一。

  對人防備心極重的她,根本不可能主動去親近任何人,可是南皓暘,卻在見面的第一天就打破了她這項習慣……

  「在想什麼?」趁她在發呆的時候,他已經將廚房整理完畢,一手拿了兩顆很像糖果的藥丸,一手端著溫開水坐到她身邊。「吃藥時間到。」

  「這是什麼藥?÷永遠都記得被他驅的那件事,所以吃這種東西前務必問清楚。

  「讓你的身體早點恢復健康的藥,不含安眠成分,放心。」她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在擔心什麼。「你怕又吃了安眠藥,會出什麼意外嗎?」

  有他在,怎麼可能讓她有什麼意外狀況發生……

  「我討厭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自己都不知道。」她嘀咕,拿過他手掌心裡的藥丸,乖乖配水吃下去。

  「當你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反應不見得比不知道好。」接過空杯放在一旁,他望著她。

  「什麼意思?」她懷疑地瞅著他,這傢伙要開始「念」她了嗎?

  「你知道自己發燒了嗎?」

  「知道啊!」

  「知道自己感冒很嚴重嗎?」

  「大概知道。」當症狀並發的時候,想不知道都很難吧!

  「結果你沒有去看醫生、沒有準備任何退燒的藥、房子裡甚至連比較營養的食物沒有,」他只翻出一堆零食和快餐。「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生病了,如果燒一直不退,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這一次,幸好他來了,否則她要病到什麼時候?

  當然知道,如果轉成肺炎,也許還會有生命危險,可是——

  「就算想告訴別人,我要告訴誰?」他遠在美國耶!

  「你一通電話,我會趕來。」他太認真的表情,讓琳呆了下。

  「你……」

  「未婚妻的特權,你不必太省著用。」

  他的話,讓琳突然想起他說過的——

  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隨時可以找我,這是身為南皓暘未婚妻的特權,你可以盡情使用。

  「你沒有把我的話記著,還是……你忘了你還有個未婚夫?」

  她的表情充分表示,她壓根兒沒想過這句話,這下換南皓暘想瞪人了。

  「我沒有忘,只是……」

  只是……她從來不確定,她真的可以依靠一個人,總覺得那好像不是真的。

  母親的過世、南皓暘的出現、離開金家、成為他的未婚妻……到現在,遠離了讓她不喜歡的美國,定居在日本,適應著日本的生活……縱使時間過了快一年,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連接著發生,讓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她人確確實實日本,生活安定,不必像以前一樣擔心誰會偷襲、欺負她,現實裡她上學讀書、努力跟上課程的進度,一個人的生活其實也沒有什麼不習慣,可是在精神上,她就是覺得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尤其以成為他的未婚妻這件事,最不真實。

  他替她戴上的戒指,因為上學不好引人注目,所以她拔了下來,以鏈子串著改戴著頸子上,鏈子的長度,讓戒指很恰巧地落在接近心臟的位置。

  有時候看著戒指,她會很疑惑。

  這麼一個人人眼中聰明優秀的男人,為什麼突然決定跟她訂婚?

  只為了照顧她嗎?

  「琳,」他低喚著,伸出手臂將滿臉疑惑與迷惘的她摟入懷中,才問道;「你在日本過得開心嗎?」

  「比在美國開心很多。」被他抱住,她防備的身體自然就放鬆下來,聞著他身上特別好聞的乾淨氣味,突然很想跟他說一件事,語音卻因為臉一直在他懷裡磨蹭著,而變得有點模糊;「我認識了一個朋友。」

  「哦?」一向都跟人保持距離,要被她認可為朋友,應該不容易。

  「她很厲害,文武全才;第一眼看到她,你會覺得她很漂亮,像天使,可是相處過了,你會很懷疑,她真的是天使嗎?」

  說惡魔,好像有點太過,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能把她形容出來。

  聽起來,根本就像是一個擁有雙重面貌的女人……呃,怎麼覺得跟……某人很像?

  「為什麼把她當朋友?」他問。

  「因為,我沒有拒絕的機會。」這種情況跟當時很像。

  說完這句話,她還不忘瞄了他一眼。都是他啦!

  南皓暘滿眼無辜。關他什麼事?

  「不過,因為她,學校的生活變得很有趣。」她忽然笑了。

  南皓暘心一動。很少看見她這麼沒有防備、純粹只因為想笑而笑的模樣……

  「聽起來,她是個很不一樣的人。」他忍住吻她的衝動,因為要是一吻了她,他們大概就談不下去了。

  「她真的很特別,認識的第一天,我和她打了一架。」她吐吐舌頭。

  用打架……交朋友,真是……難得!但是,她們是兩個女生,做這種事會不會太……太不像女生了點兒?

  「我打輸了,然後被她拉著去參加西洋劍社。」現在想想,實在不應該跟她打的,她從小就學武術,而自己也不過依靠過去練習出來的閃躲本能在打罷了。

  「西洋劍社?」他低頭,懷疑地看著她。

  「對呀!下學期開始。」

  「那麼,你想繼續待在日本?」

  「想。」她點點頭。

  「一個人住?」

  遲疑了下,她還是點點頭。

  雖然一個人有時候……呃……好吧!是一定會覺得寂寞,但是像梁媽媽那樣太照顧她,也會讓她有點適應不良。

  不是梁媽媽太囉嗦或關愛太過,而是她已經習慣沒有太多關心的日子,她知道梁媽媽是真的很疼她,只是她實在不適應……

  「那麼,這次答應我,一定會小心照顧自己,不會再出現這次這種狀況。」他嚴肅要求。

  「我……」他的要求近乎命令,而琳一向討厭被命令,才想反駁,他就又打斷她的話。

  「你的命你不珍惜,我在乎。」

  啊?琳呆住。

  他他他……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

  她呆愣到回不了神的反應,終於逗出南皓暘難得的笑意,輕托住她下頷,他終於忍不住低首吻上她唇瓣。

  這個吻,讓琳立刻回神,雙手一伸就推開他。

  「我、我還在生病,會、會傳染……」

  她到底在結巴什麼?偏偏臉頰還傳來不受控制的熱度,讓她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又發燒了?

  「那也不錯。」

  「啊?」不錯?

  「如果我被你傳染,就換你照顧我,這樣你就明白照顧一個人有多辛苦了。」還加上擔憂。

  儘管她生的不是什麼大病,就算症狀嚴重也難不倒他,但是看她不舒服,他也不會好受,這種感覺……現在的她鐵定不能體會!

  「你……我又沒有強迫你照顧我!」他這是在埋怨,還是間接告訴她,他很辛苦,而她很不識好歹?

  這男人真的很惡劣,老是先讓她有點感動,下一秒鐘又讓她氣個半死,而他還像個沒事人似的,一臉正經兼認真。

  連吻她都那麼光明正大,連一滴滴不好意思都沒有,讓她的害羞變得誇張。可是,沒反對他的吻才不是樂意,只是……只是他都沒有給自己反對的機會和時間而已。

  她沒有!絕對沒有……喜歡他的吻。

  「你是沒有,可是我沒辦法不照顧你。」

  他很認命地意識到,以她這麼彆扭又不愛惜自己的習性,他以後得多多注意她在日本的狀況才行,唉……辛苦!

  「你、你自己愛雞婆,不要牽拖我。」他的表情好像自己多可憐,讓她有點小小的受傷。

  可惡!她幹嘛在意……她才不在意!

  「我又沒有怪你,怎麼又生氣了?」她的脾氣實在很容易被挑起來,他莞爾地輕撫她的背,「你的脾氣實在很糟。」

  「我就是這樣!」她挑釁地看著他。

  「不過沒關係,這樣很可愛。」

  唉……怒火再度被消弭子無形。

  「等你病好,我帶你去滑雪。」正好有假期,又時逢雪季,不玩白不玩。

  「你要帶我去滑雪……」她驚訝。

  「對,想去嗎?」

  「……想。」她點頭,又小小聲地低喃;「可是,我不會……」也沒有滑過雪。

  能出門玩的機會一向不多,也不會有人特別帶她出去玩,母親的身體一向不好,空閒的時間,總是母女相依著陪伴。

  「沒關係,我會教你。」他微笑道。

  琳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把臉埋進他肩窩。「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的未婚妻呀!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南皓暘擁緊她,知道她的不安。

  「可是,你也會欺負我。」雖然很感動,可是還是要抱怨一下,因為他真的很惡劣。

  「沒辦法,因為你太可愛了。」

  「我太可愛……」所以就會想欺負她?忍不住抬眼,瞄他。

  「對,你太可愛。」他還一臉認真的加強語氣。

  這是什麼鬼道理?

  南皓暘只是保持微笑,然後抱她抱得穩穩的,偶爾低頭偷幾個吻,惹來她不時丟白眼的反應,但她卻沒有離開他的懷抱。

  看她生氣的模樣,絕對比看她悶著心情,什麼都不說來的好。

  她不習慣依賴人,老把不安往心裡藏,把倔強和不乖順表現出來,他不希望她這麼壓抑自己,至少對他生氣的時候,她是毫無隱藏的。

  「我老覺得你把我當成玩具在玩……」她咕噥,在他的懷抱裡蹭了幾下,找到一個很適合睡覺的位置,就放任自己睡熟了。

  有這麼麻煩的玩具嗎?既讓人擔心又心疼,還要花費很多精神去猜、去觀察,說是「寵物」還比較像一點,而且是一隻太不坦率又愛鬧彆扭,會讓飼主非常頭痛的寵物。

  不過,她似乎開始會眷戀他的懷抱了,才一年就有這種成果,讓南皓暘覺得非常滿意。

  接下來,等她成年,還有五年,等她大學畢業,還要七年,在那之前,他很有時間可以讓她學會——完全賴上他。

第七章

  儘管她一個人的情況實在讓人擔心,但是南皓暘並沒有因此就堅持要派人專門照顧她。

  琳是個主觀意識很強的女孩子,身邊總有人跟著反而讓她不適應,而且她不是個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的人,只是粗心而已。

  有鑒於那年聖誕節的感冒,南皓暘替她準備了一支手機,連接上南家人特有的通訊器,並留下所有可以讓她在第一時間找到他的方法,讓她可以隨時找到他。

  另外,他還特地整理了一組醫藥箱放在她房間,內敷外用一應俱全,絕對足夠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剛開始,琳沒有那麼常找他,因為總覺得太依賴他不是件好事,但是……

  有次,莫名其妙的肚子痛,又不願意去看醫生,她只好「電話問診」。

  結果,他那時人正好在東京開某個醫學會議,接到她的電話立刻趕到京都,診斷後——

  「怎麼了嗎?」

  他一臉嚴肅,這很正常,但是什麼話都不說,就實在太不像他了。

  「沒什麼,你去躺著休息,我去買點東西。」他淡淡地說。

  「我到底怎麼了?」她拉住他,然後肚子又覺得一陣絞痛。

  南皓暘把她抱到沙發上,毯子、抱枕塞到她身邊,讓她舒舒服服地躺著。

  「不是什麼重大的病,應該過兩天就會好了,」避重就輕。「你先休息,我待會兒就回來。」

  「什麼嘛……」因為他不肯直接說,琳不滿地嘀咕了很久,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她就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女生的衛生用品份量充足,然後是一堆適合在這種「特殊時期」吃的食物……

  好吧!她承認是她自己呆,居然沒注意到,也因為她之前就老是會肚子痛,所以根本完全沒想到,就把他給找來。

  好像有點被寵壞了,只要人一不舒服,直覺就是找他。

  然後,期中考到了。

  日本文學沒問題,其它學科的程度也好得足夠過高標,唯獨數理科簡直就是她的天敵,她一點都不想重修,偏偏讀不來!

  平時成績已經很差了,如果連期中、期末的考試都考不好,一定會重修的,她不想重修不想重修……

  呃……南皓暘是個高材生,應付這種考試應該沒問題吧?

  由於要長時間教學,所以他們直接採用網路視訊,但是,琳身上的數理細胞,大概都被倔強和彆扭的細胞給吃掉了,所以她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為什麼會變那樣,sin和cos、tan又有哪門子的的親戚關係,最後南皓暘只能無言地在心裡歎息。

  隔天,他飛抵日本,親自替她抓考題,讓她平安無險地通過期中考跟之後的期末考。

  再然後,她只是在例行通訊裡無意中說了句;「不知道邊吃大餐邊看夜景的感覺是什麼?」結果情人節那天,他主動飛來,只停留一天,帶她去吃情人大餐、看夜景、送禮物,還……吻了她!

  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卻比之前都要深入,她覺得……他好像在壓抑什麼,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她則因為害羞而不好意思問。

  而後生日、過節日、他有空的時候……他就會飛來,不讓琳有機會覺得寂寞,同時也藉著每次見面,注意她的身體狀況。

  這男人用他的方式很盡心力在照顧她,除了表情還是很貧血的沒幾種、一樣壞心地老是耍著她玩之外,他……其實很好。

  一次、兩次……只要一有煩惱,下個動作,就是找他,如果南皓暘的目的是要琳學會依賴他,那他真的成功了。

  等琳再一次拿起手機想找他的時候,這才發現……不對勁耶!這幾年好像已經主動找他成習慣了,沒事打電話聽他氣死人的聲音,也會覺得很開心。

  怎麼回事……

  她連忙把手機丟回包包,然後拉著她來到日本後唯一認識的好朋友——夏川夜,到某家會員制的俱樂部喝下午茶。

  夏川夜托著下頷,聽著琳說著未婚夫的事,最後,終於說出一句評語;  「聽越來,這個男人腦袋不差。」琳根本是被制約了,而且自己還沒什麼自覺。

  能知道要以退為進,看似遠距離的各自獨立,其實她的狀況,他完全瞭然於心,並且適時回以適當的反應。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尊重,從不曾真的強迫琳什麼,或者代替她決定什麼,難怪琳會在不知不覺中完全陷進去。

  這男人不但有耐心、而且深思熟慮而後為,類似單細胞生物的琳根本沒機會從這男人手裡逃脫。

  唔……這種男人真可怕!

  「他是很聰明啊!」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世界知名的醫學界人士了。

  「南皓暘啊……」夏川夜想了一下她聽說過的傳聞。

  南皓暘,美國知名南氏家族的成員之一,根據可靠消息指出,他是本家的繼承候選人之一,不過經常利用各種方式,來避開繼承問題就是了。

  嘖……又是一個讓人頭痛的男人。

  「聽起來他對你很好,根本是有求必應,你有什麼好煩惱的?」夏川夜接著問道。

  「我……我不想太依賴他。」琳訥訥說道。

  「為什麼?」就她們相識八年發生的實例看起來,這男人是很樂意被琳依賴的。

  而且,依賴了八年現在才想戒掉,太晚了吧……

  「也許有一天,他會……會結婚,會有另一個人陪,那我……」才說到這裡,琳的額頭就被人敲了一記。「噢!小夜,會痛耶!」

  如果不會痛,幹嘛敲?

  「他的未婚妻,是你吧?」

  「是呀!」

  「那代表他以後的結婚對象就是你,你在亂想什麼?」平常的琳強悍又獨立,但在扯到南皓暘的時候,她的不安和脆弱就跑出來了。

  「我們又不是在正常情況下訂婚的。」琳邊揉著額頭邊咕噥。

  夏川夜一聽,笑了出來。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噗,真可愛。

  「我覺得你笑得怪怪的。」

  相處八年,琳多少摸清了夏川夜那種多變的個性,再加上她聰明、整人不眨眼,所以就算她外表看起來纖弱得不堪一擊,也沒人敢惹她,尤其當她動起腦筋的時候,旁邊的人最好閃遠一點。

  「你怕的是南皓暘對你並沒有愛情,只是基於母親的命令,加上你當時的情況,才不得不決定跟你訂婚吧?」夏川夜微笑著直接說破她的心思。

  「呃……」幹嘛說得這麼白?

  「而現在,你早就成年了,也能夠獨立了。」雖然經濟上的來源還是由南皓暘包辦。「當初照顧你的理由不存在,你開始擔心他會離開你,對吧?」

  琳白了她一眼。

  「你這樣說讓我很無言耶!」承不承認,都很尷尬。

  在小夜面前,根本沒有人可以藏得住心思吧!

  二號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麼好無言的?」夏川夜笑得很燦爛。

  「是哦!你不會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吧?」琳沒好氣地道。

  夏川夜的喜好很兩極,行事作風也很兩極。

  對於她喜歡的人,她就會照料到底,不管是家人或朋友都一樣;可是對不喜歡的人,她就會討厭到底,並且連應付都懶地直接把人給踢走,才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

  「琳,你到底在怕什麼?」夏川夜看著她,收起好玩的笑意。「你是怕他從來不曾喜歡過你,還是怕自己太喜歡他,而變得太在乎他,就離不開他?」

  「小夜……」你一定要這麼一針見血嗎?

  「這一次,他離開多久了?」優雅地啜飲著咖啡,夏川夜以閒閒的語氣問道。

  「一個月又十六天。」琳跟著喝,語氣有點悶。

  還記得真清楚!

  「這算是今年他離開你最久的一次?」

  隨著她們認識時間的增加,琳除了在學校以外的時間愈來愈不好找到人,尤其在某人來的時候。

  「嗯。」琳點點頭。

  「那麼,就打電話給他吧!」

  「不要。」

  「為什麼?」她不是想見他嗎?

  「就是不要。」不然何必找她出來聊天,就是不讓自己太想他。

  「那我幫你打吧!」傾身抽出琳放在包包裡的手機,夏川夜一按就找到那個快速鍵。

  「不行!」琳想搶回來。

  「兩個選項,只能選一個,你自己打,還是我幫你打?」身高優勢,加上身手比琳利落,琳對上夏川夜,根本沒有勝出的可能。

  琳悶著表情坐下,兩個都不想選。

  「你不想弄清楚嗎?」看著琳的表情,她重新坐下來,笑笑地問,暫時沒有撥打手機的動作。

  「弄清楚什麼?」琳悶悶的眼神直看著手機,衡量著從她手上搶回來的機率有多少。

  「弄清楚他對你的心思,弄清楚他到底愛不愛你,弄清楚……近兩年有個名女人在倒追他,是不是真的?」夏川夜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也知道……」琳呆了下。

  好吧!她承認,她是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可是這並不是讓她不安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她聽說了他在美國的事。

  儘管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可是南皓暘獨特的東方男人魅力、極優的身家背景,還是讓許多女人願意放下身段來示好,而其中那位名女人——葛娜,更是積極追求,不在乎南皓暘的拒絕。

  葛娜本身的條件極好,跟她在一起過的男人不少,而且都是有錢有勢、外表俊帥的男人,南皓暘完全符合這些條件,而且他是第一個拒絕葛娜的男人,這讓葛娜更想征服南皓暘,發誓非得到他不可。

  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南皓暘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啊?

  望著琳苦惱、皺眉、生氣……不斷變換的表情,夏川夜好心的沒有當場笑出來,只是很確定自己的好友根本是個戀愛中的女人——沒救了!

  既然是自己的好友,總不好沒義氣地看她一直煩惱下去,所以夏川夜想了想可行的辦法,然後開口引回琳的注意。

  「怎麼樣?要不要確認一下南皓暘對你的心意到什麼程度?」

  「怎麼確認?」琳好奇地問。

  「這種事,當然要面對面,等他在你身邊的時候,才比較好測試的出來。」接下來,夏川夜講了許多女孩子在男人面前可以使用的小手段,姑且稱之為——可愛的小試探。

  琳聽得目瞪口呆。

  撒嬌、耍賴,這種她不是沒見過,也不是不懂,只是由自己做起來……怎麼想都覺得……怪!

  「女人天生的優勢,這種時候當然要充分利用,不然老是被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男人牽著走,不覺得很吃虧嗎?」

  柔弱是幹嘛用的?當然是用來博取心裡喜歡的男人的疼愛用的呀!

  琳的表情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呆。

  怎麼什麼奇怪、狗屁不通的歪理,從夏川夜的嘴裡說出來,都會變成非常有道理的道理?

  「如果,他對我……沒有那種意思呢?」想到這種可能性,琳的心悄悄揪了起來。

  太習慣人家對自己的照顧,實在是很糟糕的事,而她也太呆了,居然在習慣根本戒不掉了之後才發現,遲鈍到連自己都很想歎息。

  「那情況就稍微複雜一點。」但是也沒多複雜。「這又可以概分為兩種情形,第一種,是你要讓他離開,從此以後跟南皓暘再不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另外找個愛你的男人來寵愛你;第二種,就是不管他喜不喜歡你,你都一定要讓他愛上你。你選哪一種?」

  「我……」怎麼覺得今天下午找小夜出來,根本是來給自己考試的,老是有選擇題出現?

  「快,選一個。」做人要乾脆一點。

  「小夜,你都沒有猶豫的時候嗎?」突然問這種問題,還二選一咧!她就不能考慮一下嗎?

  「當然……沒有!」到目前為止,沒有。

  琳再度覺得自己很呆。

  實在不應該問這種問題的,從兩人認識到現在,她真的沒有看過小夜被誰難倒,或臉上出現任何被難倒的表情。

  反觀自己……唉……

  「快選一個。」夏川夜催促道。

  「我不知道。」琳捧著咖啡,真的不知道該選哪個。

  「這麼婆婆媽媽,一點都不像你。」夏川夜皺了下眉頭。「真的喜歡他,當然要在他還沒有被人搶走之前,先下手為強,哪有白白放他走的道理……」

  這麼簡單的答案都要想半天,今天的琳,實在很不像琳。

  「是這樣嗎?」總覺得她講得好像要打仗,搶什麼戰利品似的。

  「不然要怎麼樣?」夏川夜反問;「與其在這裡猶豫苦惱,白白浪費她,不如好好想一想,要怎麼樣才能把南皓暘給抓牢,畢竟他現在是你的未婚夫,要套住他,你比別人的機會更多,也比別人更光明正大。」

  嗯……小夜說的……其實也有道理,這麼苦惱又婆媽,真的一點都不像自己,喜歡就喜歡,也沒什麼好否認的,而且……一直以來,南皓暘雖然很照顧她,但是不時還是會欺負她一下下,算一算她真的吃虧很多,不弄清楚而一直為他煩惱,就吃虧更多,非常划不來。

  「怎麼樣?決定了嗎?」攪拌著咖啡,夏川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琳已經想清楚。

  「嗯,手機還我。」伸出手。

  自己的男人,就自己找吧!

  「帥,不愧是名震T大的第二校花。」夏川夜讚美道。

  從琳轉到日本就學起算,兩人一路同校,夏川夜走到哪裡都引入注目的容貌不用多說,沒有多少人站在她身邊會不遜色的,但是琳卻也不差,混合著東方與西方面貌上的優點,沒有了時時防備的尖銳特質,露出偶爾迷糊的本性,使得琳受歡迎的程度與日俱增,異性緣也好到令人煩。

  「比起你,還差遠了。」拿回自己的手機,解決了一件煩心的事,琳也有心情說笑了。

  「好說。」夏川夜彎眉一笑,當這句話是讚美。「等他來了,你應該就沒時間再跟我出來喝下午茶了吧?」

  「大概吧!」

  儘管她有事,他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可以最近兩、三年,她也可以感覺得出,他的事情愈來愈多,尤其在撇去學生身份後的這四年,許多南家事業上的與學術上的研究,幾乎都有他的份,就連在日本,也可以聽見旁人用讚歎的語氣提起他的名字。

  「那麼,你加油。」以咖啡代酒致敬,當是支持。「如果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可以替你想辦法,就算他沒那麼愛你,我也可以幫你想辦法,讓他很乾脆地愛上你哦!」夏川夜眨了眨眼。

  「真的嗎?」雖然一向沒什麼事能難得倒小夜,但是這種事她如果也可以辦到,那未免太神了吧!

  「當然,沒有把握的話,我不會說。」

  呵……這種推波助瀾的情況,當然是要有前提的囉!她又不是神,怎麼可能說想讓誰愛上誰、就愛上的呢!

  雖然琳很聰明,但是在某些方面的遲鈍,讓她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對手,遲早被吃干抹淨,打包綁在身邊一輩子。

  說起來,那男人對琳應該是有意的,只是琳看不清這一點,而她這個旁觀者說破也沒什麼意思,這種事總要當事人真正感覺到了,才會有真實感。

  雖然她的建議不排除有點看好戲的意味,但最重要的,是讓琳可以安心。

  既然早就把自己的心給賠進去,不弄清楚對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未免太虧了。

  呵呵……她一定要好好在一邊看,這可能是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看琳為愛情煩惱,不順便「玩」一下,太可惜了。

  當然啦,如果能順便整到那個名聲很大、跟「某人」同一掛的南皓暘,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知道什麼事,卻沒有告訴我?」琳懷疑地看著她。

  小夜的笑……滿是心機耶!

  「沒有啊!」微笑立刻一如往常,半點異樣也看不出來,但是那雙過子清澈誘人的水眸,卻洩露出她正在打的主意,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想不想看他緊張一下?」

  「什麼意思?」

  夏川夜下頷抵著交握的十指,笑笑地建議;「如果說,有人在猛烈追求你,你想,他會不會緊張?」

  T大的第二校花可不是被封假的,這幾年追求琳的人前仆後繼,其中有一位花名在外的學長特別認真和積極,屢挫屢敗屢戰,毅力值得嘉獎。

  琳懂了,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這麼陷害別人不好吧?」

  畢竟,她對那位學長半點意思也沒有,就算對方追求攻勢再猛烈,琳依然當他不存在。

  「有現成的事實,幹嘛不利用?」笑容更加燦爛。

  這麼說也有道理,反正那個人也挺欠扁的,陷害他,琳一點愧疚也沒有。

  「另外,還有幾招非常老套,但是非常實用的招數,而且,道具很方便買,你可以隨機應用……」傾向前,夏川夜努力替琳惡補。

  對手是「玩美Club」成員之一,絕對不能大意,而夏川夜的一番教學,讓琳聽得有趣之餘,也更想歎息。

  幸好,她們是朋友,不然,真的是怎麼被她設計到含冤而亡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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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琳到日本之後,南皓暘對日本的熟悉程度與年俱增,從一年兩次,到三次、四次……直達今年度——第八年的最高紀錄——十個月內八次。其中有兩次還為了她,從與好友們的玩樂途中開溜,匆忙趕到日本。

  南皓暘很認真開始考慮,是不是乾脆買下一架私人飛機比較符合經濟效益?

  接到琳的訊息,從台灣飛到日本,只要三個小時,一離開機場,南皓暘搭著計程車直抵T大校門口,行李箱放在一旁,高大修長的身形倚著一旁的行道樹,等著待會兒應該會出現的人,無視於身旁所有經過的人所行的注目禮。

  縱然表情沉肅,卻無法減少斯文俊逸的面貌所帶來的吸引力,加上他成熟中含帶指揮若定的沉穩氣質,一看就不像普通的大學生,也難怪會引人注目。

  沒多久,校門內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

  「立宮,是不是只要我打贏你,你就答應接受我的邀請?」

  加快的腳步沒停,沒回答擺明不想理會,去路卻一直被擋住,讓琳很不耐煩。

  「讓開!」

  這個熟悉又不耐的語氣,讓南皓暘的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痕。

  「追求不是強迫,也不該是種騷擾,相葉學長,請保持風度。」低柔卻含帶某種魄力的女音引起南皓暘的注意。

  聲音與語氣,其實可以表現出一個人的個性特質,會擁有這樣聲音的主人……不簡單。

  「夏川學妹,追求本來就是一種半帶強迫性的舉動,如果不能使立宮答應我的邀約,怎麼能讓她瞭解我,進而喜歡我?」

  光聽這種說法,這位學長就讓人有一種想直接把他踹出去的衝動。琳不理他,直接走向校門口。

  「立宮,別走!」相葉學長伸手想拉住她,琳直覺就閃開,才準備回擊,相葉學長就手就被人給擒拿住。

  一勾、一撥、一推,連續動作一氣呵成,相葉學長被甩開的同時,琳也落入一堵懷抱裡。

  太過熟悉的懷抱,讓琳直覺拾起頭。

  「這算是你送我的見面禮嗎?」

第八章

  「你怎麼會來……」

  距離她發訊息,才不到十二小時耶!飛機光從美國飛到日本就不只這些時間,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南皓暘摟著她,沒有回答她的話,眼神先望向那個被他甩開的男人,然後是一個讓人很難形容的……女生?

  「你是誰?放開立宮!」相葉站穩,瞪著南皓暘抱人的動作。

  「就是他嗎?」沒理會叫囂的路人甲,南皓暘低頭直接問。

  「對。」她不自覺皺了下眉頭。

  「相葉成,二十三歲,相葉會社的長男,個性積極而自我、對事物喜新厭舊,擁有空手段黑道三段的身手,家業資產約二十五億日元,最近四年內共交往過八位女友,其中有五名為他墮過胎,三年前追求過夏川夜小姐被拒,還因此住院一個月,最近半年內則努力追求你。」面不改色地念出別人的隱私,在場人士則聽得呆住。

  「你、你……」相葉成漲紅了臉。

  「我不相信你會對這種男人心動。」從聽見他們的聲音開始,南皓暘就知道自己被懷裡的小女人要了一記。

  「你……」可惡!他一定要這麼直接就拆穿她的謠言嗎?「我被別的男人糾纏,難道你不用負責解決嗎……而且糾纏我的男人,不只他一個!」。

  可惡,他好歹應該擔一下心吧……

  「這個說法,我接受。」抬頭轉向相葉成,他有禮地道;「相葉先生,請別騷擾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相葉成嚇了一跳。

  一旁的夏川夜則是微挑左眉,表情充滿玩味。

  「是的。」南皓暘回以頷首。

  「未、未婚妻又怎麼樣?只要還沒結婚,誰都可以追求她。」

  「這算是宣戰?」南皓暘依然保持跟現在這種情況完全不搭的溫文語調,客氣地請教。

  「對。」這是男人對男人的戰書。

  南皓暘笑了笑,歎氣地搖搖頭,摟著琳轉身就走人。

  「站住!」相葉成跨步擋住路。「我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想走,是怕了嗎?」

  「你還想說什麼?」

  「面對有人想追求你的未婚妻,你的反應就是這樣……」相葉成輕蔑地道。

  連撂話都不敢,算什麼男人……

  「你要宣戰、要追求,都是你的事,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是——琳在我懷裡,是我的未婚妻,她對於你的追求完全不感興趣。追求雖然是一種半帶強迫的主觀行為,但不應該是一種困擾和騷擾,對於喜歡的對象,如果你連這點尊重都做不到,那你根本不夠格作為一個男人。」

  「你……」相葉成輕易被堵得啞口無言。

  「再者,對於你的宣戰,我個人沒什麼興趣,琳不是戰利品,不是你贏過我就可以得到的東西,但是,如果你讓琳覺得不愉快,繼續把騷擾當成樂趣的話,最好有把整個相葉會社當成理賠來讓琳消氣的覺悟。」南皓暘笑笑地道。

  「什麼意思?」相葉成一呆。

  「自己想吧!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懶得為不相千的人浪費太多唇舌,南皓暘摟著琳,一手拖著行李箱,攔了輛計程車就走人。

  看到這裡,夏川夜笑了出來。

  琳這個未婚夫,一點也不像傳說中那麼嚴肅寡言嘛!臨走之前,還不忘把相葉成損個夠,等相葉成想到該攔人的時候,計程車早就走了。

  就憑今天短短的幾句話和面對事情的處理態度,夏川夜可以肯定,要耍小計謀,琳百分之百隻有輸的份。

  這個男人太聰明了!是冷靜中取勝的類型,不輕易被怒氣所左右,儘管在看見琳被糾纏時雙眼冒出怒火,但他仍然沒有直接動用武力,反而簡單幾句話,就讓相葉成目瞪口呆,腦子完全跟不上他說話的意思。

  「立宮有未婚夫……到底是誰?」這句氣怒的大吼,讓夏川夜聽得連大笑都覺得很無力。

  連對手是誰都搞不清楚就宣戰,這位學長不只身手不靈光,連腦袋也差得遠遠的。

  不想跟笨蛋站在一起的夏川夜,旋身準備離開。

  「夏川學妹,等等。」相葉成趕緊攔住她,不過不敢太靠近,距離在三步之外。

  沒辦法,三年前只是想牽她的手,卻被她身邊的「親衛隊」打得住院一個月的事記憶猶新,讓他從此小心翼翼,不敢再對夏川夜做出任何不敬的舉動。

  「有事?」

  「那個男人是誰?」好大的口氣,居然敢隨便就說要拿走相葉會社。

  「美國南氏家族。」給他六個字,夏川夜不再多說,坐進自家的轎車離開學校,留下目瞪口呆的相葉成。

  那個……美國生技業與醫藥業的龍頭……世界醫學的知名家族……而相葉不過是日本眾多中小型企業之一……

  相葉成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可以輕易說出要整個相葉會社當成賠禮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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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大學後,為了就學方便,南皓暘在東京為她添購了一個新住處,雖然是公寓,不像京都的獨門別院那麼寬敞,但公寓的大小與擺設,卻全是為了她而挑選,絕對適合她,每星期一樣安排人固定打掃。

  直接回到公寓,琳終於把疑惑問出口:

  「你為什麼這麼快就來了?」

  「我正好在台灣,離日本很近。」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後,南皓暘將自己的行李拖向客房。

  「噢。」應了一聲,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再走出來,看見的就是琳有點心虛、有點無措、有點彆扭的神情。

  琳的個性,大概永遠都做不了什麼壞事吧!因為只要覺得自己有一點點理虧,她就會心虛,被逼急了,就是惱羞成怒的鬧彆扭,卻不會亂要脾氣。

  「過來。」站在門邊,朝她伸出手。

  琳抬頭看了他一眼,考慮了三秒鐘,才起身走向她,一到他面前,就被他緊緊摟入懷中。

  有……有必要抱得這麼緊嗎?

  「你瘦了。」他皺眉說道。

  八年的時間,讓她長高了不少,不過對上自己快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她的個子怎麼樣都算迷你。

  「哪有?」她一點也不覺得。

  「就是有。」挑食的習慣,加上小時候體質照顧不良,讓她很難胖得起來,這幾年已經算不錯了。

  「沒有。」從他懷裡抬眼瞪他。「你是來日本氣我的嗎?」

  「當然不是,」他莞爾。「不過,你發的訊息是怎麼回事?」

  「就……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她回道,努力不心虛。

  有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在追我,你覺得呢?

  「你心動了嗎?」托住她下頷,他要看清楚她臉上每個表情。

  看到訊息,雖然不信,但他仍是皺了眉,不高興也不敢大意,然後立刻趕了來。

  「拜託,怎麼可能……」她一副受夠了的模樣。「要不是不想惹麻煩,我早就把他踹進日本海了。」

  南皓暘一聽,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呀……」這輩子要指望她變優雅、變淑女,是不可能的事了。

  「你有意見?」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你敢有就試試看」幾個大字。

  「沒有,我是怕真的踹進日本海,造成環境一行染實在太罪過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琳一呆,然後忍不住大笑。

  把人家說的像什麼災害的來源,太毒了吧!

  看著她綻出笑顏,南皓暘仍然牢牢抱緊她,緩緩傾低臉,等她笑意漸斂的時候,唇也觸上她的,銜過她還來不及收斂的笑容。

  琳有些怔然,本能地後退,他卻跟著前進。

  人在他懷裡,琳再怎麼後退也有限,剛剛大笑呼吸根本沒調整過來,接著又被他吻住,她沒多久就開始覺得喘不過氣……

  南皓暘查覺,很快放下唇瓣上的鉗制,馬上看見她大口呼吸、臉蛋因為缺氧而漲紅的模樣,忍不住微笑。

  琳則瞪他一眼。

  把人家弄得缺氧,自己再來笑,有沒有天理啊……

  久違的白眼,讓他笑意更深,一個半月不見,其實還真有點想念琳的「生氣勃勃」。

  「琳,好久不見。」這個時候,他才笑著打招呼。

  琳微愣,然後會意過來,忍不住咕噥;「這句話早就該說了吧……」現在才說,不覺得太晚嗎?

  哪有人是見面大半天之後,才打招呼的?那剛剛在校門口、在計程車上都在幹嘛?!

  「剛剛都不適合。」他表情認真。

  「為什麼?」不解。

  「在別人面前,你會不好意思。」他解釋。

  這種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

  「懂了嗎?」笑笑地撫過她唇瓣,她氣惱地一口咬住。

  可惡,這男人的惡劣八年不變……不對!是根本有逐年增長的趨勢!老是逗著她玩,好氣好氣。

  「肚子餓了嗎?」她咬得有點用力,但是南皓暘一點也沒把痛顯現出來,只是悠哉地問。

  「不餓啦!」放開他的手指,都被他氣飽了。

  「不餓?」一臉困惑加不解。「都把我的手指當成食物,還說不餓,難怪才一個半月,你就又瘦了。」由這裡推論,她肯定都沒有好好地進食。

  「南皓暘,你夠了喔!」她氣到忍不住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他來日本,是專門來氣她的吧?她為什麼會想念這樣惡劣的人?好後悔聽小夜的話,留訊息讓他來……

  「好了,別生氣。」不再鬧她,他從口袋裡拿出在台灣遊玩時買的小飾品,戴到她手腕上。

  「你……」琳想抗議,他卻已經戴好了。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是手工做得還不錯。」

  琳的怒火頓時又消了。

  雖然出身不凡,但是南皓暘買東西,除非特殊需要,否則一向只看適不適合、有沒有心情,除了那回她生病他匆匆趕來之外,每次來看她,他總是會帶小禮物來給她,貴不貴重她也不在意,只是不小心就是會被他這種舉動感動,然後就忘了要氣他什麼。

  「你真的很惡劣。」忍不住抱怨。

  每次惹她氣呼呼之後,又會突然說出或做出讓她再氣不下去的事,仔細想想,她好像一直被他克得死死的,真是不甘心。

  「那是誰老是讓我擔心又放心不下的?」他挑眉。

  不是放在心上的人,不會到了哪裡,都記得替她帶禮物。

  「是誰?」她反問,才不承認是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輕捏了下她鼻尖,然後摟她到沙發上重新坐下。「等我一會兒,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吃晚餐。」

  「西餐。」拉住他,她提出要求,就是不想太順他的意。

  看不見的時候,會猜測、會不安,但看見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要求,理所當然得讓琳自己都懷疑自己怎麼了。

  「好,西餐。」點點頭,他回房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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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吃西餐,當然就要吃地道一點的,而琳不愛吵雜,考慮各種因素,所以餐廳地點的首選,還是那種會員限定的私人餐廳。

  「你確定我們進得去?」在門口看見招牌及接待人員,琳很懷疑地問道。

  來到日本,琳的生活維持平民化,只有跟夏川夜出門的時候,因為配合她的習慣,所以去過不少普通人進不去的地方。

  這家餐廳她雖然沒來過,但是聽小夜提過,非會員是根本進不去的吧?

  「當然進得去。」挽著她,他掏出會員卡,立刻得到接待人員恭敬親切的問候與招待。

  「你是會員……」等坐定位、點完餐,她忍不住問。

  「不算是,」畢竟他不是日本籍人士。「不過有菊池在,要來這樣的地方並不難。」

  原來如此。

  在八年前那場訂婚宴中,她見過那幾個男人,這幾年陸續聽南皓暘提起,對這幾個男人的人生目標真的是很無言。

  其中,菊池鳳先出身日本名門望族,也難怪南皓暘明明對日本不熱,卻可以在日本橫行無阻。

  這算是……另類的惡勢力嗎?

  琳一邊懷疑地想,一邊端起送來的餐前酒要喝——

  「別喝。」南皓暘拿走她手裡的酒。

  「為什麼?」

  「你會不舒服。」

  長期調養她的身體,對她的狀況,他比她自己還瞭解,很多她沒注意到的事,他都注意到了。

  「才不會。」只是一杯淡淡的紅酒,哪裡會有什麼不舒服?

  「我不在的時候,你有喝過酒嗎?」他一邊問,一邊招來侍者,以很流利的日語請他們準備一杯純果汁。

  「沒有。」她的眼睛,瞪著那杯被他拿過去的酒。

  「那就對了。」服務生很快送來果汁。「你的體質不適合喝含酒精類的飲料,以後也別好奇就喝,知道嗎?」

  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這種霸道的話,知道有他在場她別想喝到那杯顏色很漂亮的紅酒,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端起果汁,恨恨地一次喝一大口,結果太大口了,她立刻嗆到。

  「咳、咳……」

  果汁跑進氣管,她猛咳著,鼻子紅了,眼睛也因為刺激而淚眼汪汪,一臉狼狽。

  「生氣的時候別吃東西。」從對面的位置移到她身側,南皓暘拍撫著她的背。

  這種孩子氣的行為實在讓人很想笑,但是如果他真的笑出來,她可能會氣到不理他,到時就不好哄了。

  「都、都是你啦!」沒那麼咳了,可是嗆到的感覺好難受,她閉著眼喘著,一點也沒發現自己正靠在他懷裡。

  「好,都是我。」

  嘖!真沒想到他南皓暘還有心甘情願認錯的一天,但是,這世上總有人是特別的那個人,而她已經不知道刷新自己幾項紀錄了。

  偏偏她一點感覺也沒有,老是對他鬧彆扭。嘖!真的寵壞她了嗎?

  「南……」

  南皓暘抬起眼。

  「真的是你!」驚喜的異國腔調隨著一陣香水撲來,南皓暘的臉頰就被偷襲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真的好意外。」

  琳才奇怪地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他被吻的畫面,她眼睛立刻瞪大。

  「你怎麼會在這裡?」美艷成熟的金髮美女開心地道,然後手悄悄撫上他的肩,表情曖昧,「待會兒有沒有空?我請你到PUB去喝酒。」

  「沒空。」收回手,她想也不想就搖頭。

  他沒興趣跟紐約社交界有名的交際花扯上關係。

  「真無情!讓我想拐你都沒機會。」葛娜嗔笑著搖搖頭,看向他懷裡那個小女生,身體更傾近他,「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他回道,低頭望她,又被白了一眼,讓他差點笑出來。

  她真的很愛鬧彆扭!

  「未婚妻……」怎麼可能……葛娜的語調立刻拔高八度。「你開玩笑的吧……她太小了!」

  小?她一聽,又瞪他。

  「她現在不能算小了。」

  唉……是別人說的話耶!怎麼她都只怪他?

  「她看起來……就是很小!」葛娜看了看他懷裡的小女生,再看向他,「如果是她,我不甘心。」

  「這種事沒什麼道理可說。」南皓暘淡淡地道。

  琳突然推開他的手臂,站起來。

  「琳?」

  「我去洗手間,你們慢聊。」說完,她轉頭就走。

  「你很重視她?」望著她離開的背景,葛娜優雅地更靠近他一點。

  「是。」他點頭。「你請吧!」

  待會兒琳回來如果還看見她,一定會不高興。

  「她真幸運。」葛娜有點嫉妒。「把南氏生技今天推出的新保養品獨家海外代理權給我,我就走。」

  得不到人,至少得拿到生意。

  「這件事,請回美國後找總經理談,我沒有決定權,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你很無情耶!」葛娜埋怨。

  「你的朋友在等你。」不遠處的那桌,不時射過來兩道必殺視線,她想看兩個男人當眾為他決鬥嗎?

  「好吧!不過南……我不會放棄的。」沒忘記自己來日本是談生意的,葛娜先撤退,「就算沒有永遠,曾經擁有也不錯,我會等你。」

  她朝他傾過去想要一個吻,南皓暘卻避開。

  「如果你想就此消失在紐約社交界,可以再繼續測試我的耐性。」南皓暘淡淡說道。

  「向就討厭不請自來的女人,這點幾乎是全南氏家族的男人共同有的毛病,除了家族內以及自己疼愛的女人外,他跟任何女人都保持一定距離。

  「你……」葛娜嚇一跳,連忙陪著笑道;「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別介意,我走了。」

  深知南氏家族惹不得,葛娜快快離開。

  南皓暘轉回頭,等了十分鐘,琳沒有回來,他直覺不對勁,立刻找來一名女服務生。

  「我的女朋友進化妝室後一直沒出來,可以麻煩你替我進去看看嗎?」他描述琳的外貌以及身上的衣服。

  「那位小姐……好像已經走了。」女服務生想起來,剛剛請櫃檯叫計程車的小姐,跟他形容的一模一樣。

  「走了……她去哪裡?」南皓暘驚訝地道。

  「她叫了計程車,沒說要去哪裡。」女服務生歉然地回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南皓暘不自覺歎口氣。

  琳生氣了,但是這個醋吃得實在太沒道理,他一直很注意跟別的女人保持距離耶!

  唉……未婚妻是自己的,跑丟了,只好努力找回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4 11:30:21

第九章

  該死!居然找不到人!

  琳沒回住處,身上的手機也沒有回應,南皓暘找過住處附近她可能逗留的地方,但都沒看見人。

  時間愈來愈晚,日本的治安雖然稱得上良好,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依然很危險,琳一賭氣就不會考慮太多,連自己的安危都會忽略,這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啊!琳在日本最好的朋友——夏川夜!

  南皓暘拿起手機,直接撥給好友菊池鳳先一。

  「菊池,幫我找個人,夏川夜。」

  菊池出身日本名門,日本是他的地盤,加上他本身就是個資料狂,想知道什麼,問他準沒錯。

  「夏川夜?」電話那頭的菊池看了下時間,半夜十一點二十三分,皓暘打電話來急著找人,找的還不是他的未婚妻?

  「對,有沒有辦法立刻查到她的住處?」

  「等等。」菊池向部長借來手機,先撥另一通電話吩咐出去,然後再回來,「發生什麼事了嗎?」

  「琳不見了。」沒心情迂迴,他直接回道。

  「聽起來……好像有點困難。」

  「找得到人,就不困難。」不知道琳的下落,才會讓他擔心著急。

  「要不要我們全體一起幫你找人?」菊池笑著問。

  全體?南皓暘倏然回神。「你們在哪裡?」

  「東京都的××飯店。」皓暘前腳到日本,他們後腳就在飯店下榻了,今天晚上還享受了一頓美味地道的日本料理。

  這群人……

  「你們不是應該各自回歸自己的地方忙碌嗎?」說得白一點,他們現在人應該滾回自己各自的工作窩才對!

  「這個嘛……大家關心你,所以擺自己的事先擺一邊……」

  「想來我這裡湊熱鬧才是真的吧!」

  他們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會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嗎?

  「是關心。」菊池微笑地堅持。

  「好,隨便你們,但是你只要幫我把夏川夜的住處找出來,其它的事我自己來,還有,請看住他們,別讓他們來玩。」他現在只擔心琳的去向,沒心情跟人迂迴。

  「呵呵……」菊池輕笑,「要看住他們當然可以,給我一個能夠說服他們的理由。」

  「我的女人,我自己搞定,你們可以看戲,但不准插手。」

  太瞭解這群好友個性,湊熱鬧的事絕對不可能錯過,在被他們搗亂跟被看戲的權衡下,他當然選擇後者。

  「好吧!」菊池同意,然後聽著另一支電話的回應,訝異夏川夜的背景,然後告訴南皓暘;「夏川夜可能在的地方有三個……」他分明說了三個地址,才提醒道;

  「夏川夜的背景不平凡,你小心應付。」

  「謝了。」記下資料,南皓暘掛掉電話,立刻往第一個地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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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在第一個地址找不到人的時候,南皓暘已經開始瞭解菊池最後那句提醒的意思了。

  夏川家也是日本名門,而且排場不小,而夏川夜小姐把這種排場使用得非常之徹底。

  當他花了一小時的時間趕到這個地方,過了門房、管家的盤問,終於進到客廳,再被奉茶等了二十分鐘,最後得到一句「小姐今晚不會回來這裡」的回答時,他直覺知道夏川夜的難纏。

  到第二個地址,又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最後,他來到第三個地址——一棟門禁森嚴的公寓大樓,這時已經凌晨四點了。

  在警衛很不情願的詢問下,他終於得以上樓,卻在進客廳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未婚妻,非常不清醒地趴在一個——非常美麗漂亮的人身上。

  南皓暘想了下,在琳的校門口,他見過她。

  「辛苦了。」夏川夜笑著說,話中隱含的意思,是對他整夜找人,又連跑好幾個地方的慰問。

  「還好。」南皓暘非常警覺,小心地回答。嗯,

  「南先生,不用提心吊膽,我又不會為難你。」瞧他一副戒慎的樣子,夏川夜笑容更加燦爛。

  不會為難,已經讓他找人找了整夜,那如果會為難……

  「言重了。」南皓暘沉穩以對。「琳還好嗎?」

  「你說呢?」

  「那是誤會。」

  「我當然知道是誤會,不然你怎麼可能進得來?」夏川夜微笑。

  一句話,讓南皓暘再度寒毛直豎。夏川夜……真的很難纏!她不說什麼,也不刻意問什麼,更不說她想怎麼樣,反而讓南皓暘有種無從拆招的感覺。

  「可以讓我帶琳回去嗎?」只好單刀直入了。

  「如果我說不行呢?」

  笑瞇瞇的表情,讓人……非常驚悚!

  「我不會辜負她,如果這是你想得到的保證。」猜測不了對方的心思,南皓暘只能往最直接的方向聯想。

  夏川夜重視和琳之間的友情,當然希望自己的好友得到幸福。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

  換句話說,這不是她要聽的,更再度證明,夏川夜對他有著最徹底的瞭解。

  「要怎麼樣,你才肯讓我帶琳回去?」南皓暘沉著地問。

  「別緊張,我不會為難你。」她輕笑一聲。「只要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好。」

  畢竟,她可沒讓他的未婚妻少掉半根頭髮,保持完好無缺喔!

  「我會記得。」不記得恐怕也不行,夏川夜絕對是那種會讓男人提心吊膽的女人。

  「那就好。」她笑得一臉無害,然後低頭喚醒好友,「琳,醒醒,你未婚夫來接了喔!」語氣像在哄小孩。

  「唔……未婚……夫……」聽到這三個字,琳瞬間清醒。「我不要理他!」氣吼一聲後,琳立刻捧著頭低吟;「頭好痛喔……」

  南皓暘走向前,低身將賴在別人懷裡的琳給抱起來,然後聞見她唇邊淡淡的酒味。

  「你喝了酒……」

  「不要你管!」

  想推開他,可是全身好像使不出力,頭又痛又暈,琳難受地皺起眉,推開的動作不自覺變成緊捉他衣袖。

  「琳,別亂動,你會更難受的。」

  這小女人……愈不能做的事,她就偏愈要做,什麼時候養成這種習慣的啊?

  「你走開啦!小夜……」她回身探向好友。

  「謝謝你照顧琳,我帶她回去了,再見。」為免節外生枝,南皓暘直接抱起自家未婚妻,轉身離開。

  夏川夜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忍不住撫額大笑。

  非常明顯的,這個被人稱作鬼才的男人被她嚇到了……這種說法也不對,應該說,他唯一的弱點是琳,為了順利帶回琳,他只能站在挨打的位置上,對她的一舉一動戰戰兢兢。

  能為琳退讓到這種地步,這男人的確愛琳,連帶讓她也得到一點好處,嘿嘿……

  雖然是讓他把琳帶回去,但是喝醉酒的琳可不好安撫哦!南皓暘肯定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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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未免太災難了,災難到南皓暘生平第一次覺得無力。

  首先,急著從台灣趕來,先打發不成氣候的追求者,才放了心,小女人又開始鬧彆扭,好不容易安撫好,又冒出一個交際花葛娜,然後,不但大餐沒得吃,還為了找人奔波了一整夜,最後狼狽又無奈地抱一個鬧脾氣的小女人回家,在家門口,琳又吐了兩人一身。

  被吐髒了的衣服不換掉不行,但是……她不肯合作。

  「不要!」

  「這樣子你不難過嗎?」吐出來的東西味道可不好聞。

  「不要你管。」她自己想走向浴室,可是頭很暈。

  明明她的神智很清醒,也清楚地看見浴室在哪裡,可是走沒兩步,她卻頭重腳輕得差點暈倒。

  「小心!」南皓暘在後面及時撈抱住她,然後攔腰抱起她,走向浴室。

  「放我下來!」她掙扎。

  「別亂動。」進到浴室,放她坐在浴池旁,他打開水龍頭。「你在生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會有氣呼呼的表情……

  「我們雖然沒有每天相處,但我陪了你八年,你有沒有不對勁,我會看不出來嗎?」撫著她的臉,她又躲開,南皓暘放下手。「你還清醒著嗎?」

  他在的時候,從沒機會讓她碰到酒,主要是因為她是屬於那種對酒精過敏的體質,只喝一點點也許不會醉,但是卻會讓她頭暈、全身不舒服很久,所以他一直小心注意不讓她碰酒。

  結果……她還是喝了!這又是一個讓他覺得無力的事實。

  「我很清醒。」就是不看他。

  「那先洗澡吧!我在外面,有什麼事就喊一聲。」站起身,他退出浴室,關上門。

  終於帶她回來,南皓暘放心之餘,終於有餘力開始思考。

  琳這次的彆扭鬧得特別嚴重,跟她故意丟那樣的訊息給他有關嗎?再加上看見別的女人對他糾纏……南皓暘想著,突然發現自己也是一身髒,決定先去把衣服換下來,待會兒再來看她。

  等他再從房間裡走出來,就見披著浴巾的琳濕淋淋地站在浴室門口,模樣狼狽又。

  「怎麼了?」他走過去。

  琳拾起臉,雙手還抓著浴室的門樑,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南皓暘才伸手要扶她,她已經先撲進他懷裡。

  「你可惡……」她指責他,語音微哽。

  他把她一個人丟在浴室,她只覺得很想哭、很孤單,人又很不舒服,很怕他不見,於是很快衝完水,身體也沒擦乾就匆匆出來。

  「琳,你……」是不是該先把衣服穿好……

  「我討厭那個女人那麼靠近你!」她繼續指責,感覺很差、很火大,很想一腳把那個女人踹進日本海!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保證似地安撫。

  「真的?」她抬起臉。

  「嗯。」他點頭。

  琳望著他,過一會兒,突然拉下他的頭,主動吻上他。

  「琳……」唔?

  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琳不懂怎麼吻才算夠,但是很努力主動貼近他,蹭動的柔軟身軀,讓南皓暘有點意外,連忙挪開她一點點。

  「琳,你在做什麼……」這個樣子、這種情況下吻男人是很危險的,她知不知道啊?

  「吻你啊!」笨蛋,這還要問嗎?

  「琳,你到底怎麼了?」他實在很想歎氣。

  再這樣歎氣下去,他一定會提早衰老的,偏偏,琳現在不算清醒,沒法跟她講道理……

  「你是我的未婚夫!」她抱住他,剛剛他挪出來的一點點距離,立刻變成零。

  「你是我的,不是嗎?」

  「是。」沒再試著挪開距離,他低首審視著她格外認真,又有種不顧一切的眼神。

  「那為什麼讓那個女人親你?」很用力地抹著他被「別的女人」親過的臉頰,她一臉氣憤不平。

  他任她抹。

  「在禮貌的範圍內,我可以接受,但超出這個界限,我也不喜歡。」

  沒辦法,這種習性大概也是南氏家族的還傳之一。

  「可是……男人拒絕得了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嗎?」她表情有點懷疑、有點迷惑。

  「只要他不想,就拒絕得了。」在這方面,他沒那麼隨便。

  再說,她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不是沒有去過公共場合,還見過熟人,什麼時候看過他跟女人糾纏不清?

  「可是……可是……」雙手依然緊捉著他的領子不放,可是她卻垂下表情,不知道該怎麼把話問出口。

  「琳,」托起她下頷,他語氣輕柔;「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她望了他一眼,唇瓣幾度啟合,還是開不了口,最後把雙手繞向他頸後緊緊摟住,臉埋在他肩上。

  「我覺得自己好呆。」她低低地說。

  琳的情緒又變了,南皓暘只能失笑地順著她。

  「怎麼說?」知道她想要的安慰,所以他雙手環摟住她,刻意忽略被挑起的慾望。

  「我不應該找你來的。」

  好吧!她承認她膽小,想知道答案,可就是問不出口,所以……算了!

  「我說過,你隨時可以找我。」語氣頓了下,他低望著她沉悶的表情,猜道;

  「琳,你想問我有沒有其它女人嗎?」

  「才、才不是……」她訥訥地否認,眼神就是不看他,手也放開他。「我要回房休息了。」

  雖然這也是她想知道的事情之一,但不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琳。」他拉回她,將她鎖在懷中。「你不說,我們就在這裡耗著。」

  「又沒有什麼好說的,你放開啦!」

  最不喜歡被強迫,他這麼做,她立刻反彈,這才發現,剛剛好了一點的頭暈,現在又開始了。

  她明明沒有醉……應該吧!為什麼就是好難過……

  「頭痛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她皺著臉,點點頭。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酒。」嘴巴裡講的是訓誡的話,手指卻用著適度的力量,按摩著她頭部的穴道。

  「誰叫你在我面前跟別的女人親熱!」要不是被氣到,她哪會故意跟他唱反調,做他不想她做的事。

  「明明在意,何必否認?」這麼不坦白,可不像她了。

  「那才不是我在意的重點!」她火大的否認。

  這男人幹嘛一直逼她講啦?

  「那你在意的重點是什麼?」

  「我……」差點就說出來,可是……還是算了。

  「你好煩。」她抱怨,「我想回房睡覺。」頭是真的很不舒服,再耗下去,受不了的一定是她。

  如果他夠堅持,應該繼續問清楚,可是她皺著眉難過的模樣,讓他很難再堅持下去。

  此刻,他特別能夠體會藍洛寶貝他的至於妃的心情。

  對於自己珍惜的女人,沒有哪個男人可以狠下心見她難過。算了,反正以後還有時間問,就別急在這時候了。

  抱起她到沙發上坐著,他拿來另一條大毛巾,調高室內的氣溫,然後擦拭著她身上的水滴。

  琳安靜下來,任他擦拭著,望著他無奈卻溫柔、不含一絲不耐的表情。

  雖然他個性很惡劣,可是他對她,真的很好!

  真的喜歡他,當然要在他還沒有被人搶走之前,先下手為強,哪有白白放他走的道理……

  想起小夜的話,琳又改變主意了。與其這樣不上不下,不安很久,還是……還是一次解決好了!

  即想即行,趁他擦乾她頭髮之後,她拉住他的衣服,然後一寸寸將他往下拉,直到兩人面對面。

  「怎麼了?」他雙手撐在她兩側,避免壓上她。

  「可不可以……吻我?」

  「嗯?」他挑眉。

  她現在還算清醒嗎?

  「你不吻我,那就我吻你哦!」很乾脆地拉下他,她送上自己的唇。

  一向都很被動,也不懂得怎麼吻人,但是貼近的唇瓣有自己的熟悉意識,在他的呼吸裡愈陷愈深,連南皓暘的呼息都亂了。

  「琳,」克制著別開唇,「別這樣。」

  「你不喜歡我嗎?」她表情有些受傷。

  以往都是他吻她,她會因他親暱的舉動而害羞,卻從來沒想過要拒絕,除了因為沒機會拒絕,也因為……其實她不排斥他的親近!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深吸口氣,試圖平撫再度興起的騷動。

  她這種模樣……實在太折磨一個男人了!

  「我只知道……你不要我……你讓別的女人吻你,就不讓我吻……偏心……」放開他,把自己埋進沙發裡,她頭又開始暈了,也好想哭……

  他偏心……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很無奈也很捨不得地把她摟回懷裡,「我沒有不要你……」

  「那你就是不喜歡我。」她掙扎著不想讓他抱。

  「琳?」

  她身上只有一條浴巾耶!要阻止她離開自己的懷抱、要維持浴巾不離開她的身體,又要避開自己看到不該看到的……

  南皓暘發誓,就算是當年考醫生執照,都不曾覺得有這麼困難!

  「放開我啦!」

  她只顧著掙扎,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情況,不得已,南皓暘只好用力捉住她雙手,制住她不停掙動的身軀。

  「琳,我不會碰我不喜歡的女人,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低沉的聲音隱含無奈和不尋常的沙啞,他努力把視線定在她的面容上不往下移,
不去想她因浴內滑落而露出的半截胸房……

  「你也沒說過你喜歡我啊!」這句話絕對是抱怨。

  南皓暘恍然明白。

  沒說出口的話;永遠讓人不安心,她這次鬧的彆扭……就因為這個嗎?

  因為這種理由,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連帶他也遭殃,真的是——有夠划不來!

  那麼,為自己先討一點補償不為過吧?

  含笑地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吹拂過她臉頰,「琳,男人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永遠沒有抵抗力,你明白嗎?」

  什麼意思?他幹嘛突然靠這麼近?她明明在跟他吵架,他的眼神幹嘛這麼樂?

  「所以,如果不是有意,不要輕易試探男人的忍耐力。」

  刻意放慢速度,他緩緩吻住她,然後往下移,溫熱的啄吻像烙印一般熨上她鎖骨,無一寸還漏,流連著不斷輕嘗她柔嫩的肌膚觸感,伴隨著灑上的緩慢吐息,像是一種刻意的挑逗,引發她輕喘而微顫的身體反應,然後再往下,往她裸露的柔軟胸口上方,吮出一枚痕跡。

  「南皓暘……」她驚慌地低叫,呼息紊亂。

  縱使對他很熟悉,也不怕他,可是這種陌生而含帶私密的情潮,還是讓她慌亂不已。

  「要我停嗎?」黑眸沉閻,他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侵略與純然男性慾望的表情,讓琳不自覺別開眼。

  雖然是她起的頭,可是真正知道他要她了……她還是會感覺到不自在,有點想逃,又不是真的那麼想逃。

  「因、因為對我有責任,所以、所以你……」到了這種時候,她不能不問清楚,就算在這裡停住,他們也不會一樣了。

  「責任,不能讓一個男人情不自禁。」他清楚地說道,放開她的手,拂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別的男人怎麼想我沒興趣知道,但是,我只抱我認定的女人。」

  「你……」

  「尊重你,不代表不想要你,而是在等待,等待你也想要我的那一天。」

  這種事,如果只有單方面就太沒有意義,也太無趣,單純只為宣洩慾望的話,並不一定需要兩個人。

  「那……你不會後悔?」對於愛情,她還是會不安,很怕自己表錯情。

  他可以不喜歡她、不愛她,但絕對不能是錯愛,也不可以是因為其它原因才堅持要她。如果不是真心,她就什麼也不要。

  「要不要試試?」他忽然笑著問。

  「試什麼?」他突然笑了,有點不太對勁。

  「試試明天早上,我們誰會後悔。」語畢,彎身抱起她就直接往她的臥房走,這次絕對不打算停了。

  「一定不會是我!」他挑釁的語氣,讓她不服氣地回道。

  「呵……」南皓暘輕聲一笑,房門一關上,就讓她再也發不出任何抗議。

第十章

  「什麼一定不會是我」!結果隔天醒來,懊惱的人就是她。

  還沒掀開被子,光是看著自己肩膀和鎖骨下方的吻痕,再加上身下傳來的酸疼,就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明明沒喝多少酒,頭暈的不適卻延續到隔天,明明沒有醉,結果卻犯了所有醉酒的人都會犯的錯,這是走什麼運?

  雖然小夜說過這招很好用,但她從來沒打算演出酒後亂性的……天!這下子她真的知道為什麼酒不能喝了。

  「醒了?」站在門口,正好看見她懊惱的神情,南皓暘神情愉悅地走進來,坐上床沿,伸手撫過她肩上的吻痕。「會痛嗎?」

  「你說呢?」很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我擦過藥了,只要沒有新添的,過了今天應該會好一點。」他的話,讓她完全無法遏制熱氣往臉上竄。

  昨夜的記憶太過清晰,她完全記得每個過程與他挑逗自己、誘出連自己也不知道會有的慾望,就算她想壓抑,他也不允許,把自己逼完全無處可躲,在他面前,慾望的反應如同不著寸縷的身軀一樣赤裸裸,完全落入他眼裡,連一絲絲遮掩都不能……

  好丟臉!

  太過盡情的歡愉過後,她幾乎沒了體力,任由他抱入浴間沖洗,至於上藥……她根本不記得,她的印象只到自己泡入溫水池裡。

  「想到什麼了?」他輕笑著,無法抗拒她這種半羞半惱的神情,傾身忍不住吻住她。

  「別……」她低喃,沒有避開他,只是……不自在,也怕吻過之後,會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他吻得徹底,卻自製著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餓不餓?」起身從衣櫥裡拿出浴衣套上她的肩,他才問道;「要到餐桌那邊吃,還是我端進來?」

  「你端進來好了。」她微喘地道,一點都不想下床。

  這人把她吻得氣喘吁吁,自己卻一點事也沒有,這算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差異嗎?

  「好吧!」她的情形,不下床也好,至少可以減少一點疼痛感。

  他走出去,不一會兒又端著餐盤進來,陪著她一同用餐。

  等吃飽了,他把枕頭墊在她背後,讓她靠得舒適,他自己則坐在床沿與她面對面,大有好好談一談的態勢。

  琳抓著棉被,微微忐忑的表情有點像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的小孩,很無辜,也無措。

  她一定不知道,在經過昨夜之後,現在看到她這種神情,會讓人很想欺負呵!

  「會後悔嗎?」他低聲開口。

  「不會。」雖然很不自在,但是,她沒有後悔。

  「但是我後悔了。」他一臉嚴正,她聽得很錯愕。

  「你……」咬著下唇,她不敢相信地瞪他。

  昨天晚上……到底吃虧的人是誰呀?他居然有膽說後悔?而且,明明是他自己願意的!

  「我後悔,是因為該把昨天晚上留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夜,不應該克制不住的。」

  如願看見她嗔怒的模樣,他輕笑地附加一句解釋。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種模樣有多誘人。

  「南皓暘!」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琳氣得捶他一記。

  他真的很可惡!她為什麼會把自己的心放在這樣的男人身上?

  「好了,別生氣。」包住她的拳頭,順勢摟她入懷。「記得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嗎?」

  「不記得!」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她偏偏賭氣地回道。

  「責任,不能使一個男人情不自禁;而我,只抱我認定的女人。」他在她耳邊重複一遍,然後才道;「不碰你,是在等你準備好,也是在等你長大;我從來沒有把我們之間的婚約當成兒戲。」

  只是沒想到,他還是錯估了她心裡的不安和感情。

  「可是,我們當時的訂婚,並不是因為互相喜歡……」

  「誰說不是?」他挑眉。

  「咦?」

  「你以為,照顧你是件很輕鬆的事嗎?」類似抱怨的話,惹來她不滿的一眼;微嗔的唇瓣卻立即被他的細吻撫平。「如果沒有真心的喜愛,哪個男人會這麼任勞任怨?」

  說的像他鄉委屈似的,又得到兩枚白眼。

  「那你為什麼決定照顧我?」她問。

  十四歲,半大不小的年紀,她的家庭背景又不單純,就算兩人的母親是好友,他也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幫人可以有很多種方法,憑南家的實力,就算毫無關係,要成功讓未成年的她離開金家也不是難事,但是,他為什麼會選擇一種綁住她也綁住自己的方法?

  「笨!當然是因為你讓我動心。」他不客氣地道。

  呃……她到底應該生氣被罵,還是應該高興這延後八年才來的告白?

  「等等……動心?八年前?」

  「有什麼不對嗎?」他一臉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模樣。

  「可是八年前,我才十四歲……」

  當時的她一點都不討喜,只是個彆扭的小女孩,他卻是個剛成年卻很沉穩的男人,他當時就對她動心……怎麼聽都覺得有點詭異。

  「個性是不是討喜、外貌的美麗與否,雖然都是能不能吸引別人的要素,但比這更重要的,是你這個人的本質。」他抱她躺在懷中,枕著他的手臂,這個姿勢最方便的,就是他只要一低頭,就可以吻到她。

  「當時的你雖然無助,卻不脆弱;雖然不討喜,卻能一眼看穿我的個性。也許剛開始幫你含有同情的意思,但最重要的,是你讓我掛心,沒有辦法放著你不管琳,對我來說,喜歡就只是一種感覺、不受理智控制,從來不需要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來證明。我可以寵你、照顧你、不讓你再擔心受怕,喜愛你率真不懂掩飾的個性,逗你生氣、逗你笑,看你開朗的模樣、看你快樂生活;這些就是我喜歡你、愛你的方式,誰說不可以?」

  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很單純的愛情,為什麼世人可以弄得那麼複雜難懂,簡直是自找麻煩。

  直到此刻,她才開始有些明白,平常相處中的那些,都是他面對感情的態度,也是他隱藏在文明外表下的霸氣,從沒讓她有機會拒絕。

  正確來說,她接受他,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根本沒想過要拒絕。

  「但是……你不擔心我不喜歡你嗎?」她訥訥地問。

  「就算是在最初嫌我多事的時候,你也沒有真正排斥過我,不是嗎?」他反問,微笑有著自信與篤定。

  「哼。」他就是吃定她就對了。「可是這八年來,你什麼都沒有說!」

  害她後來猜得好辛苦,還……不小心把自己都賠進去了,讓他佔足了便宜。

  「該說的時候,總會說的。」原本他打算等她畢業再說,誰知道卻是她先忍耐不住,演出這麼一場烏龍的試探記。

  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結果很令人滿意!

  「這什麼答案……」忍不住又想瞪他了。

  什麼叫該說的時候就會說?他打算這樣下去多久?

  「標準答案。」他忍住笑。

  琳再一次對自己的選擇感到無力,為什麼要喜歡上一個這麼愛要自己的男人,她不會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這輩子注定來還他的吧?

  「從八年前訂婚的那一刻開始,我從沒打算要放你走,我可以等,但不會放棄。」

  付出的,他更不打算收回。

  「要是我真的喜歡上別人呢?」她找碴地問。畢竟他們確實分隔兩地,她身邊的追求者從來沒少過,要「爬牆」很容易的。

  「第一,我不認為你會在有婚約的情況下還跟別的男人交往;第二,如果你真的跟別的男人約會,我自然有辦法讓這個男人打退堂鼓。去除這兩個因素,你沒有機會喜歡上別的男人。」

  因為母親的關係,使得她對感情純然的要求比旁人都高,加上她父親造成她對男人的不信任感,都是她不會喜歡別的男人的最大原因。

  「是嗎?」真的很不想承認,可是這男人真的好瞭解她。

  「琳,在美國我不是沒有擔心過,要不是你一次次的求救,讓我有理由常到日本來,我可能早就把你逮回美國了。」他不是全然那麼自信,只是比她懂得去化解不安而已。

  「那麼,你……是真的喜歡我,是嗎?」雖然有著不甘,可是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確定他的心意。

  她不想猜,也沒有勇氣承擔猜錯的後果,對於感情,她只要明明白白,不要隱瞞、不要分心,只想要一份穩定和安心。

  「是。」再肯定不過的答案。

  「只喜歡我一個?」

  「只喜歡你一個。」他點頭。

  琳高興地笑了,臉蛋忍不住埋進他懷裡磨蹭著。

  雖然過程有點小小曲折,可是她得到他的答案,並且知道,這個答案一輩子不變,那就夠了。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南皓暘莞爾一笑。

  「願意讓我繼續照顧你一輩子嗎?」點吻著她額際,他低柔地問。

  現在,才算是正式的求婚。

  「嗯……」她考慮了好一會兒,刁難地道;「要對我好、不可以老是把我當玩具耍著玩、不可以變心、要疼我寵我一輩子,我才讓你照顧。」

  就像八年前訂婚一樣,她還是有一堆條件。

  「沒問題。」一吻為定。

  琳終於真正開心地笑了。

  回頭有機會得告訴小夜,雖然「酒後亂性」這一招她做得不完全,可是效果還不錯,有機會的話……她也可以玩玩啦!

尾聲

  結果,他們的擔心完全多餘!

  想湊熱鬧的期待,完全落空!

  基本上,對於自己的感情和心上人的狀況,南皓暘掌握得面面俱到,完全沒有他
們出場的機會。

  想到他們取消各自己的行程,抱著「冒著生命危險」的念頭特地來日本,結果半點熱鬧都沒有湊到,「玩美club」的成員們頓時覺得一陣無力。

  那天晚上在西餐廳裡的情況,他們都看見了,還以為接下來會有發生什麼……值得一看的事,結果兩天後,皓暘再出現時,就是手臂被琳挽著,兩人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完全恩愛。

  這非常充分地足以證明,皓暘已經搞定自己的未婚妻了,中間的過程,他們完全沒份參與,唉……哀怨。

  「皓暘到底是怎麼底定情況的呢?」喬爾很好奇,明明琳看起來不是一個好哄的小女人啊!

  「男人,只要夠瞭解自己的女人,就沒什麼搞不定的。」這種情況,藍洛有經驗。

  但是,他懷裡的小女人可愛多了,而且絕對柔順。藍洛非常滿足。

  「嗟!無聊。」修恩轉身就走。

  「修恩,去哪裡?」菊池問道。

  「回德國。」頭也不回地走人。

  「有夠無情。」藍洛搖搖頭。好歹湊在一起,大家比較不無聊吧!

  「修恩是不想打擾那一對。」菊池微笑地道。

  表面上看起來,修恩不是一個體貼的人,但事實上,對於他關心的人,他卻會為其著想。就像現在,他的走人,其實是留時間和空間給那對真正成為未婚夫妻的情人相處。

  「這樣說也對。」喬爾準備回英國。

  「好吧、好吧,部長,我和水心跟你一起回美國。」沒熱鬧可湊,藍洛打算心愛的女人回藍家,在家族內公開水心的身份。

  「那麼,有事我會適時通知各位。」菊池微笑送走眾人。

  一個月內,藍洛和皓暘連著分別搞定自己的終身大事,而英國、德國以及自家的長輩們,也聽說積極在籌備……唔,他們「玩美Club」,今年該不會是「紅鸞星動」了吧?

  隔著玻璃窗,望著進超市後玩耍起來的南家未婚夫妻,菊池笑了笑,正好對上皓暘瞥來的眼神。

  好好玩。

  謝了。

  留給情人們安靜且單獨的相處空間,也算功德一件喔!菊池鳳先笑著搭上自家特派的專車,準備回家。

  如果他昨天接到的消息沒錯,原定的兩個月之約大概不適用,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再眾會。

  在那之前,好好享受兩人世界吧!皓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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