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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26 12:43:36

前言:

上個廁所上到昏倒,起來人在虎籠中,
有沒有人比她的人生更驚奇的啊?
好不容易僥倖逃離虎爪,卻又來了個陰冷男要她殺人償命,
害她只差沒以爺爺之名發誓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了!
幸好最後總算搞清楚一切是誤會,「真兇」其實是她同事,
那他為啥還不讓她走哩?不過好吧,
看在他承諾留下就能保她同事一命,就暫時當個泥菩薩,
順便收集一下寫劇本的素材,
聽說這男的很「好野」,應該不錯寫……
咳,按照羅曼史定律,最後她和他擦槍走火是剛剛好啦,
但怎麼接下來會變成他身中槍傷啊……


第一章

  裘依然、杜玫瑰並肩而行,兩人拖著各自的行李箱在充滿科技冰冷色調的曼谷新機場裡找吃的。

  她們是SRT電視台編劇組的編劇,公司高層非常看重偶像劇的市場,認為高收視帶起的周邊效益驚人,每年都會推出十檔偶像劇。

  她們正是受保障的簽約編劇,此行是為了寫一部背景發生在曼谷的偶像劇而來,旅行社替她們安排了會講中文的地陪,明天開始帶她們認識曼谷。

  「這座機場會不會大得太誇張了?」走了十分鐘後,杜玫瑰蹙眉發出抱怨之聲,踩著高跟鞋的纖足開始落後穿帆布鞋的裘依然,餓得沒力氣再繼續走。

  裘依然回眸對杜玫瑰揚了揚眉毛。「『大』正是這座新機場的特色,再忍忍吧,我想二樓應該有吃的。」

  曼谷新機場擁有全球最大單一航廈,目前可是東南亞最大的空運轉運中心,大器的格局自然是要的,不過要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也就相對難了。

  幸好,上了二樓,亮麗的名店購物空間出現在眼前,一間間的咖啡吧彷彿在向她們招手。

  「得救了。」裘依然笑著宣佈。

  她不認為杜玫瑰有那麼嬌,只是旅程讓她們累壞了,所以杜玫瑰的抱怨是理所當然的。

  「等一下吃飽了,我一定要去血拚。」杜玫瑰信誓旦旦的看著名品店說著,如果不是她太餓,她會立即向名品店奔過去。

  「待會兒隨便你想逛多久,我負責顧行李。」她笑著說道。

  她對那些昂貴的名牌一點興趣都沒有,但若能在這裡拿出筆電記錄適才在飛機上無法降落的心情,她倒覺得挺不錯的。

  反正她們不趕著進飯店,而訂好的飯店房間也不會被取消,能夠在這座嶄新的機場消磨些時間說不定能激發一些靈感。

  一間用色活潑的快餐店吸引了她們的目光,兩人對看一眼,決定就是它了。

  她們快步走向點餐櫃檯,兩個人都飢腸轆轆,看著數十種潛艇堡和冷熱飲,很快點了她們想要的。

  她們餓壞了,並不奢望吃到什麼美食,只希望食物讓她們恢復體力。

  兩人取餐後找了位子坐下。

  「剛剛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快死了,都已經準備要寫遺囑了呢。」

  杜玫瑰摘下香奈兒墨鏡往深V的碎花洋裝領口一掛,率先抱怨。

  她的外型很艷麗很女人,吹彈可破的誘人肌膚,豐滿上圍,勻稱雙腿,香水不離身,裘依然從來沒看過她的「真面目」,因為杜玫瑰總是頂著一張精緻妝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不過,她認為這兩個星期應該有機會見到杜玫瑰卸妝之後的樣子,畢竟她們要共同使用一間房間,進行同一件工作,幾乎是形影不離,就不信杜玫瑰睡覺也不卸妝。

  她自己也會用化妝品,但機會不多,除非是重要場合,否則平時她的裝扮很簡單。

  在家寫作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穿,外出她則獨鍾舒服的長版T、牛仔褲和帆布鞋,天冷時加件長風衣,衣櫥裡有件質感不賴的領小洋裝,每年公司的年終尾牙都派得上用場,是年前她在紐約旅行時用一百塊美金買的,很划算。

  「你難道都不會怕?」見裘依然沒有反應,只忙著喝熱巧克力和啃漢堡補充體力,杜玫瑰不太滿意地問。

  裘依然知道這種人,希望別人跟她有一樣的感受,如果沒有,就會很無法認同,簡單的說,公主病的一種。

  「會啊。」她柔軟的唇瓣揚起,露出微笑。「但怕也無濟於事,況且國際間從來沒有因為能見度低,飛機不能降落,最後只好高空爆炸的例子。」

  她們很倒霉,飛機原本下午三點就該降落在機場了,卻遇上突如其來的大霧,迫使飛機在上空不停盤旋足足有三個小時之久,雖然機長一再安撫旅客的情緒,告知油料沒有問題,但還是令絕大部份的人很驚慌。

  機上有食物,但沒人吃得下,甚至有人開始嘔吐,她雖盡量保持鎮定,卻也不免心慌,但看到杜玫瑰幾乎是時刻想要尖叫的表情,她就覺得自己不可以太驚慌,不然杜玫瑰可能真的會叫出來。

  直到飛機安全落地,走出機艙的那一刻,她們發現她們都餓壞了,血糖正急速降低,食物變成她們領到行李之後唯一的需求。

  「如果我死了,一定有很多男人為我痛哭流涕。」杜玫瑰自信地說道。

  看了她一眼,裘依然覺得好笑,但仍回道:「一定的。」反正認同又不要錢,就當日行一善吧。

  不過,她也確實覺得任何女人在杜玫瑰身邊一站,都會像只醜小鴨,因為她太擅於表現她的女人味了。

  像現在,雖然很餓,杜玫瑰還是吃得很優雅,用纖白的細指撕下潛艇堡的麵包,一口一口往櫻桃小口裡送,嫵媚的大眼也不時看著四周,尋找放電的目標,至於她則是早已狼吞虎嚥的解決掉一個潛艇堡了。

  除此之外,杜玫瑰文筆細膩,有她獨到的感性眼光,營造的兩性情韻很能引起觀眾共鳴。

  所以整體來說,杜玫瑰是個好的合作夥伴,她也就不像其它編劇那麼排斥和她共事了,反正她們是來找靈感的,又不是來選美的,誰比較美對她而言,真的不重要。

  坦白說,如果她和杜玫瑰這全新的組合能擦出不同的火花,締造亮眼的收視率,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畢竟電視台是現實的,收視吊車尾的編劇很快會被踢走,而坐擁高收視的編劇自然會受到無上禮遇,這是每一行都適用的適者生存論。

  裘依然熱愛她的工作,並且樂在其中,每天都在動腦筋想新的劇情,進入編劇這行令她如魚得水,看到劇集創造高收視率更是有成就感,那代表觀眾認同她塑造的角色,她認為自己暫時不會對這份工作感到倦怠,起碼幾年內不會。

  「有個男人一直在看我。」杜玫瑰又開口了,水眸睨向左邊。「穿米白色格子襯衫的那個混血男人,看見沒?他頭髮好濃密,我喜歡頭髮濃密的男人。」

  裘依然漫不經心的看過去,確實有個黑髮濃密的成熟男人,不過太壯了,短袖襯衫下的手臂肌肉糾結,有如一堆隆起的小山,她好笑的發現自己竟起了雞皮疙瘩,這表示她不喜歡那一型的肌肉男嗎?大概是吧。

  杜玫瑰複雜的男女關係流傳已久,其它編劇常繪聲繪影的描述撞見她跟不同男人進出愛情「摩鐵」,旺盛的桃花招人嫉妒也招人羨慕。

  事實上,從她們兩人在台灣機場會合的那一刻起,杜玫瑰就有意無意的在尋找獵物了。

  裘依然對這點完全沒意見,只希望杜大小姐不要忘了她們此行的目的就好,畢竟旅費是電視台付的,完成工作還是比釣男人重要吧?至於結束工作之後的時間杜玫瑰要做什麼,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把熱飲一口氣喝完,她站起來。「我去洗手間,雖然這裡不是意大利,不過你還是要注意一下行李。」

  她們都帶了筆電,要是行李箱被偷,那損失可大了。

  「嗯∼」杜玫瑰懶洋洋的應了聲,視線總算從肌肉混血男的身上移回來。

  裘依然把隨身包包托杜玫瑰保管,迅速找到化妝室,上了洗手間之後照著鏡子。

  唉,鏡子裡的自己臉色實在不怎麼好,明明是短程,卻搞得好像飛了十幾個小時似的。

  不過,這難得的經驗或許也可以成為劇本裡的題材哦。

  無法降落的飛機,患有過度呼吸症的女主角,英雄救美的男主角正好是個俊美醫師,他來自富豪之家,是胸腔外科權威,兩人就這樣譜出一段羅曼史……

  她帶著滿腦子的構想走出化妝室,一名婦人走近她。

  「小姐,可以幫我看看這上面寫什麼嗎?」婦人攤開一張地圖向她求助。

  「沒問題。」她笑吟吟地接過婦人手中的地圖。

  「謝謝……」婦人沙啞地道謝。

  驀然之間,她的手臂感到一陣刺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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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聘旋盯著六十五寸的液晶屏幕,他注視裡面的動靜至少已經兩個小時以上了,門邊有好幾個保鏢,沙發後面分別站著他的管家、秘書和助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點了一根煙,屏幕慢慢有了動靜,裡面的女人醒了過來。

  他的黑眸一瞇。

  好戲來了。

  她會被「冠軍」嚇暈過去嗎?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忍受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和一隻老虎關在一起的。

  屏幕裡的她蹙了蹙眉,大概是覺得頭痛或頭暈吧,揉了揉太陽穴又捏了捏頸子。

  應該是迷幻藥令她不太舒服,那種藥要完全消退需要更久的時間,但不會危害她的健康。

  然後,她終於發現自己身在何處了。

  一座牢籠裡。

  一座不見天日的牢籠,就像人們會用來關任何動物的那一種籠子。

  看見她放大了杏眸,眸裡瞬現驚恐,他揚起了冷笑。

  是啊,你沒看錯,你是被關在籠子裡沒錯,你也沒有在作夢,所以不必期望捏捏自己的臉頰就會脫離這一切。

  他很殘忍,這樣對付一個女人,但她對阿舒做的又何嘗不殘忍?她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無生趣,繼而舉槍自盡,難道不該接受懲罰嗎?

  沒錯,這是她應得的懲罰,他不該為她雙眸裡乍現的驚慌而心軟,他要狠狠的折磨她,讓她知道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白聘旋緊抿著唇,更加聚精會神的盯著屏幕。

  屏幕裡的她很害怕,本能退到了籠子的邊角,瞪視著冠軍,大力吞嚥著口水。

  冠軍走向她,想跟她玩,但她並不知道冠軍不會傷害她,眼眸越瞪越大,口水也越吞越快。

  就在他研判她快昏過去時,她卻忽然跳起舞來。

  冠軍止步了,好奇的看著她,他眼神一閃,非常意外。

  她在做什麼?

  顯然她在模仿「金剛」的女主角,轉移冠軍的注意力。

  他不得不承認,她實在很冷靜,在千鈞一髮之際還想得出這招,難怪可以把那麼多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白聘旋繼續盯著她,眼裡滿是輕蔑和嘲弄。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舞姿真是曼妙,難怪可以吸引男人。

  他好奇起來,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不若他想像中的美艷,相反的,她很脫俗,黑眸明亮、輪廓分明,臉上沒有化妝,過肩長髮如黑貂般動人。

  衣著也很簡單,恤搭配牛仔褲,連他也不禁在第一眼就為她怦然心動,被她吸引,因為她實在不像一個在網絡聊天室聊過幾次就可以跟對方上床的女人。

  然而,或許她就是那種騷在骨子裡的女人吧,阿舒每次談起她的時候,語氣都是興奮得如癡如醉,說她如何令他神魂顛倒,他如何的為她的女人味而沉醉。

  阿舒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付出那麼多,他經常飛到台灣去見她,總是帶著昂貴的名牌禮物討她歡心。

  他費心的計劃著他們的未來,買了價值百萬的戒指向她求婚,她卻告訴他,他們只是朋友而已,她根本沒想過要結婚。

  心愛的女人說自己只是朋友,這結果令阿舒不能接受,他希望她說清楚,她卻開始避不見面。

  阿舒飛到台灣,苦候在她公寓樓下,卻親眼見到她上了一個男人的車,他跟蹤她,看見車子開進了汽車旅館。

  他心碎了,也心死了,當夜回到曼谷就舉槍自盡。

  阿舒就這樣為了一個玩弄他感情的女人斷送了生命,也令白聘旋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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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殺的!裘依然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學電影裡的主角一樣,跳舞取悅一隻老虎!

  跳著她學過半年的佛朗明哥舞,她看著老虎的眼睛,恐懼漸漸從她眼中退去。

  有這麼一雙溫和好奇眼睛的動物不會是兇猛的,她自小在舅父經營的牧場長大,曾經騎在牛背上,也曾抓著山羊的角玩,對於動物,她算是頗為瞭解。

  舅舅還養過一隻大白熊狗,大概有八十公分高,眼前這隻老虎的體型就跟大白熊狗差不多,她盡量把它想成是只巨型貓,這樣就不會心跳不停加速了。

  不過,到底是誰在跟她開這種玩笑?竟把她迷昏了跟老虎關在一起?

  是電視台的整人節目把歪腦筋動到她們這些幕後的編劇身上嗎?

  現在是不是有台攝影機在拍著她受驚嚇的模樣,然後現場直播到全國觀眾的面前?

  抑或者,這隻老虎也是假的?是電視台拍片的道具,有個人躲在老虎衣服裡對她裝神弄鬼?

  這些都有可能,不然她沒理由突然從機場變到籠子裡來,這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你想嚇我的話,那麼你達成目的了,可以出來了。」她對老虎喊話,期望真有個人脫掉虎衣走出來。

  老虎沒回答,走向她,越走越近,來到她面前,她已經被它逼得完全沒有退路了。

  那動物的氣息令她瞬間心臟狂跳、肺部緊縮,驚恐掠過她的神經末梢。

  她太熟悉這種屬於動物的氣息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假虎皮衣可以塑造出來的,所以——

  老天!它真的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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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白聘旋仍然一直盯著演出真人秀的液晶屏幕,十幾個鐘頭下來,他喝了很多黑咖啡,也抽了很多煙,保鏢跟守衛換了第二班,只有他,像是不知累為何物,黑眸仍然炯炯有神。

  屏幕裡的女人不是嚇得暈過去的,而是累了,所以睡著了。

  他看著她試圖和送飯的人溝通,徒勞無功之後,她吃了飯,和冠軍對看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不知是累還是無聊,她再度入睡。

  他希望她被冠軍嚇得魂飛魄散,最好渾身簌簌發抖,驚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她卻不如他的預期,使他一方面認為她是個厲害角色,另一方面又被她的膽識給吸引。

  「去查一查,她為什麼不怕冠軍。」他吩咐立於身後的秘書。

  「是的。」秘書退下了。

  他繼續看著她,以遙控器定格,將她的臉部放大。

  長而翹的濃密長睫,挺俏的鼻樑,秀雅柔軟的唇瓣,頭枕在雪白的手肘上,烏溜秀髮披散。

  她睡得好沉,彷彿不覺得危機四伏,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做過這種事,所以無從比較,但她的反應絕對不是正常的。

  擁有天使容貌的她,心腸卻如此歹毒,隨便玩弄男人的感情,以性為武器,利用男人供給她優渥的金錢之後再一腳踢開。

  我們的性愛很契合,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帶給我置身天堂的感受,過去那些女人只能稱為洩慾工具,只有她才讓我知道什麼叫做靈肉合一的美好。

  他腦中不期然的浮現阿舒說過的話,那時的阿舒一臉滿足,彷彿找到他的真命天女,生命因她的出現而美好。

  阿舒不是一個愣頭愣腦的莽夫,他陪他一起在美國求學,為了貼身保護他,還被要求進入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科系,而後又進入同一間研究所,舉凡他參加的社團,阿舒都必須參加,他的聰明可想而知。

  在國外,很多女人被阿舒的硬漢氣質吸引,然而他卻礙於要保護他的責任感,從來不曾和哪個女孩墜入情網。

  或許是這樣吧,才會一頭栽進這女人的情網裡,深深為她迷醉,也斷送了生命……

  白聘旋的拳頭握緊,心臟糾結成一團,每次想起聽到槍聲,衝進房裡看到阿舒腦漿四溢的倒在血泊中,他的胸口就會一陣悶痛,久久無法平復。

  「派他們過去!」他不需要為她留情,因為這是她必須得到的懲罰!

  「是!」保鏢領命出去了。

  白聘旋盯著屏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像有個時鐘在他胸口走著,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計算著時間。

  終於,他看到四名只穿丁字褲的猛男進入牢籠,心卻收縮了一下。

  他媽的!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見鬼的反應?就算她跟他想像的截然不同又怎麼樣?

  他對自己感到憤怒,她為什麼不是一個外表俗艷妖媚的女人,偏偏如此清恬無辜,這使得他正要對她做的事顯得很可惡。

  該死!他又何必為她想那麼多,既然她是一個慣常玩弄男人感情、人盡可夫的女人,她自然知道要如何擺平那兩個男人,那是她的強項,不是嗎?

  猛男們帶著邪惡的笑容步步逼近她,她根本無路可退,看起來像快窒息了。

  這是他老早想做的事,要她嘗到被輪姦的痛苦滋味,讓她知道被男人玩弄是多麼痛苦的事。

  沒錯,他不是神,沒資格審判她,但阿舒的死,他不能原諒,在這裡,他就是神,他要她付出代價!

  他看著屏幕,然而預期中的快感並沒有出現。

  兩名猛男左右架著她纖細的粉臂,她的T恤被另一名猛男粗暴的撕開,露出包覆著堅挺雙峰的純白蕾絲胸罩,另外一名猛男則開始解她牛仔褲的鈕扣,她渾身顫慄,恐懼寫在慘白的臉上。

  很好,她怕了。

  他假裝沒看見她的驚惶,眼神掃過她嬌嫩的身軀。

  阿舒說她獨鍾鑲水鑽的艷紅色性感內衣,為了討她歡心,他還曾硬著頭皮去高級精品店買她喜歡的款式,被他笑了一陣子。

  但是屏幕裡的她,卻穿著跟性感絕扯不上邊的內衣。

  她的眼裡顯現出他要的驚恐,她的反應就像只無力反抗的待宰羔羊,他說不出來對她為何有異樣的感覺,只能緊緊蹙著眉峰。

  猛男得到的指令是可以盡情蹂躪她,最好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從此懼怕男人的靠近。

  雖然這是他們的任務,然而面對這樣動人的女性,任何男人都不會認為性侵她是工作,他們會樂在其中,肯定會。

  想到這裡,白聘旋的喉頭一陣緊縮。

  接下來,她的內衣會被扒掉,當她的牛仔褲被脫掉之後,內褲也留不住,猛男會輪流性侵她,並且不會做任何避孕措施。

  該死,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有一種衝動冒出來,他想命令他們住手……

  看著猛男扯下她的牛仔褲,他的指節因緊握而泛白。

  他看著猛男要脫她的內褲,他的胸腔劇烈跳動。

  他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而屏幕裡的她,昏了過去。

第二章

  偌大的房間如宮殿般華麗,屋楣、窗欞、門柱皆以人工雕琢,垂地珠簾將房間隔成前半部和後半部。

  前面是起居室,紅色沙發擺著幾個觸感光滑的泰絲枕墊和竹編的涼椅,桌台廊間處處是姿態優美的佛像雕塑。

  房間的後半部是臥室,房裡悄然無聲,敞開的房門外是一方寶藍色泳池,以及鋪設著傳統草蓆的泰式涼亭。

  裘依然幽幽轉醒。

  她睜開眼睛,沒聞到沉悶潮濕的氣味,也沒看見晦暗不明的黑籠,映入眼簾的是花紋繁複的天花板,鼻間嗅聞到花香味,耳畔聽到水流聲,拂過她肌膚的微風舒適怡人。

  那是一場惡夢嗎?

  老虎、四個猛男……

  不過,她現在到底是在哪裡?飯店的房間嗎?

  她在機場昏倒了,所以杜玫瑰把她送到飯店房間,她在昏迷期間作了一個關於老虎和猛男的惡夢——她順暢地解讀了記憶中的一切。

  如果夢反映內心世界,那是不是代表了她很飢渴?不然怎麼會夢到表徵雄性的老虎,又夢到四個栩栩如生的猛男要侵犯她?

  老天,她好像真的要找個男朋友了,她失笑地想。

  幾個手帕交都說她只熱中於工作是不正常的,尤其在她們一個接一個的找到終生伴侶之後,她就像個異類。

  她相信緣份這回事,所以不想刻意強求,但夢境都那麼真實的顯示了她的內心世界了,她似乎該認真的考慮考慮相親這回事。

  不過,她怎麼會無緣無故昏倒了呢?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雖然飛機遲遲不降落,頂多也只是讓她煩躁而已,不可能會無預警的昏倒啊。

  坐了起來,她疲倦地打個呵欠。

  奇怪,她好像睡了很久,怎麼還會覺得累呢?

  抬眼,想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卻驀然看到床前立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她的心臟瞬間「咚」地漏跳了一拍。

  他的外表就如惡魔般的懾人心弦,這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略微上揚的嘴角給人一種看透人世的感覺。

  他是誰?

  飯店的私人管家嗎?

  她不知道公司替她們訂這麼高檔的飯店。

  不過,他並不像個管家,因為他太英俊也太孤傲不馴了。

  他有一張瘦削的俊美臉龐,黑髮如漆,兩道飛昂的劍眉相當凌厲,頰骨輪廓分明,下頷強硬,身材高大修長,體態強健,眼神是獨一無二的深沉,像是潛藏著一百萬個秘密一般。

  而此刻,他正用那獨一無二的黑眸盯著她,那也不是一個管家看客人的眼神。

  她打量完他了,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打量她?

  只見他不發一語,眼神深沉複雜。

  如果他是個大老闆,那麼一定沒有一個下屬敢在他面前眨一下眼睛,他身上有股懾人威儀,是天生的領導者,就像她筆下常會塑造的那種總裁、大哥……

  哦,又來了,她天馬行空的老毛病又犯了,平常還不要緊,可是此時,她如墜五里迷霧之中,實在不該讓思緒太超脫的。

  她清了清喉嚨,「你是——」

  他瞬了瞬眼眸。「白聘旋。」

  她的聲音也跟他想像的截然不同,一點都不會矯揉造作,很自然的語調,吸引著他……

  「白——聘——旋——」裘依然試著拼湊,但不管他的名字怎麼寫,她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阿舒替我工作。」他的眼神倏然轉為冷漠。

  這個名字應該會令她惶惶不安才對,辜負了一個人,還害死了他,心中不可能沒有愧意。

  阿舒曾語帶興奮的說,很快會介紹他們認識。

  為了保密他的身份,阿舒只含糊的對她說,他是他的上司,但他確定這女人一定知道他,現在的她不過是在裝傻,在使用拖延戰術罷了。

  「呃——」阿舒又是誰?裘依然疑惑的看著他,因為他的話令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昏倒、老虎、猛男、白聘旋、阿舒——她是不是跟曼谷對沖才會遇到這些匪夷所思的事?

  她的女主角或許可以在這種情形下認識男主角,但她絕不會安排女主角跟四名猛男獨處一室,因為現在流行純情風啊,女主角都必須傻氣純情到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才可以……啊,思緒又飛遠了,拉回來、拉回來。

  「事到如今,如果你要說你不認識阿舒,我會殺了你。」白聘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威脅性十足。

  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他說「殺」——但願那只是一個形容詞,只是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森冷不留情的語氣令她心臟陡然一跳。

  她要自己鎮定下來,先把眼前的情況搞清楚再說。

  「白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口中的人,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或許我們可以慢慢釐清。咳,首先,我想知道這裡是哪裡?我的朋友呢?」

  「你以為在這個節骨眼,打迷糊仗有用嗎?」白聘旋冷聲說道:「你最好有個理由說服我,你為什麼連阿舒的告別式也不肯來!」

  在她沒醒來之前,他一直在這個房間看著她。

  想著,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如果她的私生活如徵信報告中的「精采」,男人對她而言不過是點心罷了,為什麼活生生的老虎沒有嚇暈她,四名猛男卻令她暈厥了過去?

  如果她是在演戲,那麼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當她意識那四個猛男要對她做什麼時,她的臉色蒼白,呼吸無比急促,他幾乎要相信她不是在作假。

  她怎麼可以演得這麼好?

  因為她是個編劇,所以連帶著也會演戲嗎?

  就在她昏倒之後,猛男們請示他要怎麼做,他下令停止了任務,要他們領了錢離開。

  他大可以要他們繼續,等她醒來,發現她被四個男人輪姦,一定會痛苦不已,隨即再把她的真人春宮秀放給她看,讓她知道一切過程都被拍下來,她就會更加生不如死。

  到時,他再押著她到阿舒的靈前懺悔,讓她知道她是怎麼害死了一個純情的男人,一個一心一意對待她的好男人!

  然而——

  他卻沒讓猛男們碰她,還下令把她抬出牢籠,讓她躺在舒適的床上,打亂了初衷……

  「白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裘依然一陣錯愕。

  告別式?這麼說,那個阿舒已經死了?

  老天,她到底捲進什麼複雜的刑事案件裡?

  「白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也不知道阿舒,麻煩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難道不是飯店嗎——」

  白聘旋根本沒耐性聽她說完,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一臉酷寒。「杜玫瑰!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你的所做所為,就算把你千刀萬剮都不算什麼!」

  杜玫瑰?

  她心驚膽跳的看著他。

  這麼說,他認錯人了?他以為她是杜玫瑰?

  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那樣的生氣,緊縮的手指,眸中的火光和剛硬的俊容在在透露著一個訊息——他絕不是善類。

  她不懂,杜玫瑰怎麼會惹上這樣一個人物?

  「我不是杜玫瑰。」為了避免誤會越來越大,她立即澄清,「但我認識杜玫瑰,我們一起到曼谷來工作,我叫裘依然。」

  時間在瞬間靜止了。

  白聘旋看著她。

  為什麼知道她不是杜玫瑰之後,他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難道他對她真有超乎尋常的好感?

  他沒對女人動過真情,他是一個不被允許有下一代的私生子,女人最終會向男人要求的婚姻、家庭他都不能承諾,更何況女人是一種多麼自私的動物,他被一個最無情最自私的女人生下來,還有誰比他更清楚呢?

  但此刻這樣看著她,他的心中竟冒出一股讓她陪在身邊的衝動。

  他見過的美女何其多,何曾對哪一個女人產生過這種感覺了?

  可他必須承認,她很吸引人,當她在千鈞一髮之際對著冠軍跳起精采的佛朗明哥舞時,他就被她的機智吸引住了。

  女人很多,沒有大腦、只想用身體吸引男人的女人更是多之過江之鯽,看多了社交圈的假娃娃,他老早對女人不屑一顧,就算是逢場作戲也是帶著嘲弄的心情,然而她的出現卻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

  「你不是杜玫瑰?」他迅速低頭看她柔軟的唇一眼,眼神不再凌厲。「你說你叫——」他頓了頓。「裘依然?」

  「是的!」她說得很急。「我跟杜玫瑰一起入境,她現在應該因為找不到我而急得跳腳。」

  「看來是我的手下捉錯人了,我要捉的人是杜玫瑰。」跟她的急切比起來,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太淡了,彷彿這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沒什麼大不了。

  他的態度令她感到很不可思議。

  這麼嚴重的事,他卻輕描淡寫?「你們真的公然擄人?這是觸法的,你們知道嗎?」

  白聘旋嘴角一勾。「我不會跟你討論這個部份。」

  裘依然瞪大了眼睛。

  什麼?

  換句話說,就是他明知不能這麼亂來卻還是做了,在機場公然把人綁走,他到底是什麼人,黑道嗎?只有黑道才會幹這種事吧?

  「你們是怎麼讓我昏迷的?」她心亂如麻地問,但願不是什麼會令她上癮的毒劑才好。

  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裡,白聘旋顯然是擄人的主謀,雖然他要捉的不是她,但現在身在險境的人卻是她啊!她能平安的離開這裡嗎?

  「有一種針劑,只要接觸人體肌膚就會迅速令人昏迷,但藥效並不持久,把你弄上車之後,他們應該還有施打別的藥劑。」他淡淡的說道,沒有忽略她的神情緊繃。

  她在防備他。

  她當然該怕他,對她而言,他是個綁架犯,總不能希望她與他談笑風生吧?

  「你說……針?」裘依然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曾在喪失神志時被打了針,而她什麼都不知道,光這一點就很可怕。

  原來社會新聞裡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法都是真的,一個人竟然那麼容易就被控制心神?

  「你不需要過度擔心。」看見她眼裡的恐懼,他淡淡說道:「那種藥不會危害你的器官,而且我的目的只是捉人,他們不會用太重的藥。」

  她還是顫慄了一下。

  所以說,還有更重的藥?更重的藥要用在什麼地方?

  她想到了美墨邊界的犯罪集團,他們隨機擄走遊客,之後開膛取走器官販賣,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犯罪集團的首腦嗎?

  裘依然定了定神。

  不要胡思亂想,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他們要捉的人是杜玫瑰,放了她應該沒問題吧?還是……他們的做法是殺人滅口?

  她猛然瞪著他看。

  一個英俊的男人,雖然有些陰沉,但他不像黑道份子,眼睛像是藏著很多秘密,是什麼呢?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的好奇似乎大於恐懼,她應該要怕他的不是嗎?可是他那雙獨一無二的眼眸卻令她想一探究竟。

  「你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會傷害你。」

  她在研究他,像是把他當成了海盜,她以為他慣常這樣對付女人嗎?

  他很希望她知道,他是第一次這樣對付一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害死了他最重要的朋友。

  「我沒說你會傷害我,我想你也不會。」裘依然潤了潤乾燥的嘴唇。「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捉杜玫瑰……」

  她驀然住了口,因為她電光石火問想到了一件事!「這麼說,我被關在籠子裡是真有其事,不是我在作夢?」

  白聘旋看著她。「你確實有被關在籠子裡。」難道她以為那是在作夢?

  「天啊……」把她和老虎一起關在籠子裡,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

  「聽著,我要嚇的人是杜玫瑰,不是你。」他在意她對他的看法,不希望她怕他。

  「就算是杜玫瑰,我也不認為你們可以把她和老虎關在一起。」

  那是違反人權的,膽子比較小的人,可能會被嚇死也不一定,她有跟許多動物相處的經驗,所以才會險保住性命,他不會以為每個女人都禁得起驚嚇吧?

  『這個部份我們不會有共識,我同樣不會跟你討論。」在他看來,杜玫瑰的所做所為,把她跟十隻老虎關在一起也不為過。

  「不過,那隻老虎——它不會傷人對吧?」她想確認自己的判斷有沒有錯,事實上她也不必要確認了,她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那隻老虎有凶性,早一口咬死她了。

  他揚起了眉毛。「你怎麼知道?」

  哈,她猜對了。

  慢慢地,一抹微笑牽動她的唇瓣。「它的眼睛很溫和。」

  白聘旋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當那對明亮的含笑眼睛望向他,他的心中有某種感覺在竄動。

  「所以你才跳舞取悅它?」他緩緩問道。

  這次換裘依然驚奇了。「你怎麼知道?」

  「籠子裡有監視器。」

  「天啊……」她再一次的啞口無言。

  把人關起來已經很過份了,居然還裝了監視器?

  他們想拍什麼?拍下杜玫瑰驚嚇過度的樣子嗎?

  「我以為你是杜玫瑰才那麼做。」他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場。

  她蹙著眉心。「我說過了,就算被關的是杜玫瑰,你也不能那麼做,況且不只老虎,還有那些男人……」

  沒錯,那不是夢境,那麼真實的恐懼怎麼會是夢境?

  看到那幾個衣不蔽體的男人走向她,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當他們開始拉扯她的衣服,她又無功又恐懼,不知遭自己將遭受什麼非人待遇,而他竟可以說得那麼簡單?

  「你要那些男人強暴杜玫瑰對吧?」她覺得胃在翻攪。「她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你要這樣對付她?」

  「她害死了一個人。」白聘旋的目光冷峻了起來。

  「阿舒?」

  他點頭。

  她明白了。「感情問題?」

  他的黑眸閃著寒光。「她對阿舒始亂終棄,最後令他心死自殺了,這樣的女人,任何人都可以懲罰她!」

  裘依然不由得望進他冰寒的眼底。

  他這樣定義是不是太偏激了?

  為了劇本更加貼合真實,她做過很多採訪,也全程參與她幾個死黨變化巨大的感情世界,深深覺得,男女之間的事,真的不是第三者能夠瞭解的。

  他把杜玫瑰捉來凌虐一番就能替他的朋友報仇了嗎?更何況那是犯法的。

  「白先生,我知道杜玫瑰的感情世界有些複雜,但她不是個壞女人,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許你可以先找她談一談,不要一開始就用這麼激烈的手段。」

  「誤會?」他冷哼。「我也希望是誤會,阿舒不該讓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棄如敝屣。」

  他把前因後果告訴她。

  聽完,裘依然打從心裡歎息一聲。「其實,現代女人的觀念比過去開放許多,杜玫瑰是個經濟獨立的新潮女性,她認為感情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絕不拖泥帶水,你的朋友太認真了,所以才會造成這場悲劇。」

  「你是在替她開罪嗎?」白聘旋原本友善的黑眸,此刻已毫無善意。「不管你怎麼說,她都要為阿舒的死負責任,是她給了阿舒希望,又把他從天堂打入地獄,他才會舉槍自盡,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白先生,我知道你痛失摯友很難過,但請你將心比心吧,在你沒結婚之前,也不可能對歷任女友負責任,不要對杜玫瑰太苛責,她真的沒那麼壞。」

  「沒那麼壞?」他冷冷的說:「我派人通知她阿舒的死訊,她竟然不聞不問,一個男人為她而死,她連來上炷香都不願意,她的心腸不狠毒嗎?你什麼都不必再說了,她一定要得到懲罰!」

  裘依然無奈的看著他。

  她在他眸中看不到一絲軟化、妥協的眼神,照他的恨意看來,杜玫瑰會有危險。

  「白先生,你不要太衝動。」她努力開導他,希望可以阻止另一場悲劇的發生。一人死已經不能復生,就算你囚禁了杜玫瑰,也解決不了問題,或許她在感情上比較自私一點,但你也不可以把她關起來凌虐,放過她吧,我想阿舒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對待他愛過的女人。」

  一瞬間,白聘旋恍若被雷劈中般,緊抿著唇。

  她說對了,這也是他更加無法原諒杜玫瑰的一點。

  阿舒的遺書要他不要找她報仇,甚至不要他通知她關於他的死訊。

  他說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如果他向杜玫瑰報仇,那麼將違背他真正的心意。

  那個傻瓜,直到死還維護那個女人,怕他會在盛怒下傷害她,而那女人卻連炷香也不肯來為他上……

  「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吧?」看他俊顏出現幾近痛心疾首的神情,裘依然知道有轉園餘地了。

  「真正愛過,就不會想要那個人受到傷害。」她徐徐勸道:「如果阿舒知道他心愛的女人被幾個男人性侵,他一定會很痛苦,也一定會阻止你。」

  她說完了,而他沒有回活,室內一片沉靜,只聽見窗外風拂花木的聲音。

  許久之後,白聘旋整理好思緒,終於開口了。

  「我可以暫時放過杜玫瑰,條件是,你代替她留在這裡。」如果放她走,他就再也見不到她,而他要她待在他身邊。

  他是一個極端會保護自己的人,總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他不知道什麼叫為別人著想,他只知道,他想要,就要那麼做,當然也不會管這被他強留下的女人會覺得有多莫名其妙了。

  「什麼?」裘依然目瞪口呆,沒辦法領會他話裡的含意。

  意思是,要她代替杜玫瑰被關、被凌虐?雖然她很希望他放過杜玫瑰,可是為了杜玫瑰而犧牲,她又不是瘋了!

  「留在這裡,直到你的工作結束。」他瞬了瞬眼眸。

  工作?她可以工作?「你的意思是,不會把我關起來?」

  他覺得好笑,她好像真的把他想成黑道份子。

  「我當然不會把你關起來,你可以自由自在的進行你的工作,不會有任何人限制你的自由。」

  裘依然困惑的看著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留下來嗎?」

  白聘旋揚起了嘴角。

  問得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硬是要把她留下來,但他就是不想那麼快讓她走。

  或許等他找到答案,就會明白不過是他的控制欲又發作了而已。

  一直以來,他太習慣控制他人了,而她是一個特別的女人,他所沒見過的類型,他好奇一個可以在老虎面前起舞的女人平常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想他很快就會對她失去興趣,長期的不安全感造成他容易喜新厭舊,他不會對著同一個女人超過一個月,她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女人通常會很高興被我留下來,不會問為什麼。」他給她來個答非所問,標準的無賴答案。

  裘依然眨眨眼睛。

  他說了很自大的一句話,這代表他有很多女人嗎?

  答案大概是確定的吧!看看他,英俊不已的五官,頤長高健的身軀,昂揚犀冷的姿態,這樣的男人不可能沒有女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不管他的用意是什麼,如果她留下來,他就會放過杜玫瑰,她倒是樂意的,前提當然是他會信守諾言,給她絕對的自由。

  「好吧,我留下來,希望你說到做到,不會為難杜玫瑰,也會讓我在停留的時間裡,保有絕對的自由,還有——」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我是安全的吧?」

  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提議,她又在做冒險的事了。

  不過,人生就是這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驚喜總是藏於冒險之中。

  她曾在法國鄉間旅行時搭便車,車主是一個陌生男人,體重起碼是她的兩倍,薇冰她們知道了之後都罵她太大意了,但後來,那位車主卻給她很大的驚喜,原來他是酒莊的主人,她受邀在酒莊住下,學會了釀酒過程。

  所以,說不定在這裡,她會激盪出前所未有的靈感也不一定……

  「對,你是安全的。」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白聘旋的嘴角。「我保證我不是黑道份子,我也答應你,不再為難杜玫瑰,也一定會給你絕對的自由。」

  她的眼眸熠熠閃亮,興奮地微微上揚著嘴角,好像在計劃著什麼事。

  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她肯定不是在盤算接下來的日子裡要如何取悅他。

  「那麼成交了,我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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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26 12:45:29

第三章

  與白聘旋達成「交易」之後,裘依然的心情整個輕鬆了起來。他接到電話,好像有急事要處理就走了,獨留她在房裡,沒一會兒,傭人送來點心,她肚子餓,卻沒胃口,只吃了一些,便又睡著了。

  嗜睡可能是藥效還沒退吧,反正床很舒服,泰絲又極為迷人,既然已經答應了要留下來,她也就安心享受好眠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中,有人在叫喚她。

  「小姐、小姐,你醒醒……」

  小姐?是在叫她嗎?她動了動眼皮,睜開惺忪的眸子,看到床邊有個皮膚黝黑的年輕女孩穿著泰國傳統服飾,額前光滑,綰了個高高的髮髻。

  「呃——你是?」

  「我叫娜雅,白先生要我伺候小姐。」女孩必恭必敬地回答。

  她微微一愣。「伺候我?」一下子把她關在籠子裡,一下子派人伺候她,那位白先生可真極端啊。

  「不,不用了。」她失笑地說:「我不必伺候,你走吧。」

  「一定要。」娜雅操著生硬的國語。「請您沐浴,白先生要與您吃晚餐。」

  「已經晚上了嗎?」她這才看到窗外已然夜幕低垂,從敞開的房門看得到星子閃爍,真是美。

  「是的,已經晚上了。」

  「我居然睡了這麼久?」難怪覺得頭昏昏的,她連忙坐了起來,拿一個枕頭枕在背後。

  「浴池已經準備好了,請小姐跟我來。」

  好吧,反正她也想洗澡,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籠子裡,總感覺有股霉味。「那就麻煩你帶我到浴室。」

  「是的。」娜雅似乎很高興她肯合作,露出微微的笑容。

  這時裘依然想到自己的行李箱。「對了,你知道我的行李箱在哪裡嗎?我想拿換洗衣物。」

  娜雅搖頭。「我不知道,但您要穿的衣服,白先生已經派人準備好了,您不必操心。」

  「你怎麼會說國語?」她對這個拘謹的小女孩感到興趣,而且她想知道一些事,比如這裡是曼谷的哪裡,白先生又是做什麼的等等。

  「我曾在水晶度假村工作過。」

  「原來是這樣。」

  她知道水晶度假村是芭達雅首鳳一指的國際型度假村,就蓋在純淨的海灘邊,每年遊客絡繹不絕,為芭達雅帶來莫大的商機,其中又以台灣旅客居多,所以那裡對工作人員的基本要求就是學會國語。

  「有一次,我撿到客人的皮包,裡面有好多錢,我送到經理那裡,白先生剛好在聽經理報告,就要我來這裡工作了。」

  她一愣。「你是說,水晶度假村是白先生的?」

  「是的。」娜雅點頭。「旋轉酒店和鑽石購物中心也是白先生的,白先生在曼谷還有數不清的餐廳,湄南河上有一半的遊艇和船都是向白先生租的。」

  天啊,這麼說,他是一個富豪嘍?

  據她所知,旋轉酒店是曼谷市最高的建築物,在頂端的旋轉餐廳可以盡覽曼谷全景,她不知道它屬於華人所有。

  鑽石購物中心則是亞洲目前最大的購物中心,足夠讓人花上幾天去逛,當然吸金能力也超強,更別說他還有數不清的遊艇和船了。

  「白先生在曼谷、華欣、芭達雅、清邁和普吉島還有兩百多間酒吧和很多人妖歌舞劇院。」娜雅自己說下去。「普吉島上夢幻娛樂城和珍珠連鎖酒店也是白先生的。」

  裘依然聽得目瞪口呆。他會不會有錢得太超過了?

  原來她在跟一個超級富豪打交道,而她卻渾然未覺,枉費她寫過那麼多總裁、董事長,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富豪站在她面麗,她卻眼拙得沒看出采,看來她的觀察力還有待加強。

  她跟著娜雅穿過珠簾,迎面而來的是滿室花香,落地長窗半垂著竹捲簾,大大的浴缸已經放滿了水,水面飄著花瓣,還有張按摩床。

  「小姐請坐。」她依言在軟墊坐下。

  娜雅半跪在她面前,輕手輕腳地把她的雙足抬進一個小水盆裡,開始溫柔的替她洗腳。

  「你不必這樣!」裘依然連忙阻止。

  娜雅抬眼對她笑了笑。「小姐,這是我的工作,請您不要動。」好吧,那她就不抵抗了,反正很舒服,娜雅按摩著她的腳踝和腳底,又不會太痛,力道剛剛好。

  她漸漸閉上了眼睛,後腦勺往後靠去……

  「小姐,你醒醒,該沐浴了。」

  不知過了多久,裘依然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娜雅已經把她的腳抬出小水盆,並且擦乾了,小水盆也已經拿走。

  「我又睡著啦?」她揉揉雙眸。

  白聘旋騙人,那種針劑明明就會讓人嗜唾很久,否則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又睡著。

  「您好像很累。」娜雅笑了笑。「我來幫您脫衣服。」

  她這才知道娜雅要幫她洗澡,哭笑不得的說:「洗澡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出去吧。」

  「是的,我知道了,您自己沐浴,我在外面等,衣服放在長椅上,有事請按鈴叫我。」

  娜雅把捲簾全放下來,帶上門,退了出去。

  裘依然脫掉衣服,洗好頭髮之後包上毛巾,在身上抹上沐浴乳,然後泡到水裡。

  水溫很舒服,她按了一個鈕,啟動按摩功能,躺在浴缸裡,不自覺的又閉上了眼睛。

  她怎麼又想睡了?不管了,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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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她又是被娜雅叫醒的,娜雅堅持要替她吹乾頭髮,再協助她穿上白聘旋準備的衣服。

  一件削肩白色曳地長洋裝,腰間有細細的帶子,使她看起來像美神維納斯。

  望著鏡中的自己,裘依然不知道自己那麼適合白色,連自己都看得有點傻了,被自己的美色給迷住,好笑吧?

  她跟著娜雅走,才發現她所在的地方簡直像個度假飯店,彎彎曲曲的木棧道,放眼望去,星斗下,池裡種植了各種水生植物,處處是美麗的鮮花,有如置身自然叢林。

  「娜雅,這裡到底是哪裡?」她真的好奇極了。

  「小姐不知道嗎?」娜雅有點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這裡是白先生的家啊。」

  雖然答案她隱約猜到了,但實際確認,還是很驚訝。

  一個人的家有辦法大得像度假飯店,這就不難想像他多有錢了。

  他看起來頂多三十二、三歲,想必是豪門的第二代,所以接管了家裡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

  不知道為何,她對白聘旋感到有點失望,一股遺憾的感覺跑出來。

  她對豪門第二代沒好感,工作需要,她研究過這個族群,他們多半是不學無術的統褲子弟,只會揮霍家裡的錢,把妹、跑趴,有些甚至一生都沒工作過,以玩樂為業。

  不過,白聘旋對她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自己又為什麼會討他失望,這樣好像說不通。

  「小姐,已經到了,走過那道拱門就是,白先生已經在裡面等您了。」娜雅說完便退下了。

  提起裙擺走過去,裘依然心跳不期然的加快,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走進拱門,沒有看到餐廳,原來是一座露天泳池,四周是高聳搖曳的椰子樹,陣陣花香彷彿是這裡的基本配備。

  鋪著白色桌巾的方桌邊,白聘旋已經坐在那裡了,兩個男僕等著為他們服務,還有個戴白高帽,看起來像廚師的傢伙。

  白聘旋也換過衣服了,他穿著直條紋的黑色襯衫,率性地捲著衣袖,領口敞開,看起來瀟灑自若。

  因為看到她走進來,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也是,於是他們對望著,裘依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感覺到自己心跳越來越快。

  靠回椅背,白聘旋欣賞的看著她。「衣服很適合你。」

  她如他想的一般適合白色,絲質衣料貼在她身上造成誘人的女性效果。

  「謝謝你準備的衣服,我是第一次穿這麼長的裙子。」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男僕為她拉開座椅,她連忙坐下來,另一名男僕為她斟葡萄酒,餐具全是白色的,刀叉則是銀做的,餐巾摺得像艘船,一切都很考究。

  「你喜歡輕便的裝扮。」他想到了她式樣純潔的胸罩,包覆著她如花苞般的胸部,心跳動了一下。

  「我的衣服多半都是輕便的。」她頓了頓。「說到這個,你知道我的行李在哪裡嗎?我需要裡面所有的東西。」

  他搖頭。「我不知道,我的手下把你抓來,但並沒有帶走你的行李。」

  聞言,她有點喪氣。「那我知道了,行李跟杜玫瑰在一起,可能要請你派人去她住的飯店替我把行李箱拿過來。」

  沒有行李箱,就等於武功被廢一樣,她想看看書,還想寫寫東西,可是書和筆電都在行李箱裡,待會兒回房之後她要做什麼,繼續睡嗎?嗅,不,她一點都不想再睡了。

  「我會讓人辦妥這件事。」他答應了。

  驀然感覺有東西在搔她的腳踝,裘依然低頭一看,嚇了一跳,一張老虎臉在桌下與她對看,她頓時感到又驚又喜,連忙抬起頭問白聘旋。

  「它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冠軍嗎?它向來跟我形影不離。」他笑了笑,拍拍手。「出來吧,冠軍,正式向客人打個招呼。」老虎聽話地走出來,它的眼神真的相當溫和,也很可愛,裘依然越看它越喜歡,這也是因為她向來喜歡大型動物的緣故。

  「你說它叫冠軍?好讚的名字,雄赳赳氣昂昂的,很適合它。」她耐心逗著冠軍,輕撫它柔順漂亮的毛,頭也不抬地問:「它是男生對吧?是什麼品種呢?怎麼能養來當寵物?!」

  「東南亞虎。至於為什麼能養……只要我想,沒什麼不能的。」

  「它似乎不具凶性。」裘依然眼裡出現濃濃的興趣,整顆心都放在老虎身上了,壓根沒聽出他語氣中自傲的成份。

  某人只有當解說員的份了。「冠軍是我親手喂大的,從出生開始就被我當寵物養,現在已經兩歲了,不吃肉食,所以比較不會攻擊人。」

  她驚喜地看著它。「原來你已經兩歲了啊,是大寶寶了呢。」

  白聘旋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她完全被冠軍吸引住了,首次有這種情況,跟他一起用餐的女人,關注冠軍比關注他還多。

  「它很喜歡游泳。」這樣她大概就會看他一眼了。

  「你說它會游泳?」果然,她驚訝的抬起眼看著他。

  「沒錯。」可憐哦,他白聘旋竟要靠老虎才能得到她的注意力。「你不是蓋我的吧?」她杏眼圓睜。

  他想大笑,他已好久不曾這樣。「它喜歡和人類一起游泳,所以如果你會游泳的話,可以在餐後跟它一起游泳,一般人不會有這種機會。」

  裘依然興奮不已。「真的嗎?」她毫不考慮的說:「好!我要跟它一起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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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老虎共泳?天啊,這絕對是她此生最美妙的經驗,她決定寫進劇本裡,情商冠軍入鏡,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受。

  富有如他,臨時幫她弄件泳裝當然不困難,困難的是,她並不習慣穿比基尼,東方人比較含蓄,哦,不,是台灣人比較含蓄,日本女孩就很習慣穿比基尼。

  她身上的比基尼是紅色的,更襯得她膚色勝雪。因為這幾年當編劇的關係,她習慣晝伏夜出,以前在牧場曬黑的肌膚慢慢白回來,雖然她不太喜歡這麼白,但更沒時間去刻意曬黑。

  整個池畔淨空了,只剩下她和白聘旋及冠軍,白聘旋也換上了泳褲,他泰然自若的走動,使她無法不注意到他勁實的身材。他的比例很好,肩膀寬,胸膛很厚實,小腹當然是平坦的.而且還有腹肌,雙腿修長有力,倒是他身上有些疤痕令她意外,一個養尊處優的富豪身上怎麼會有那些疤?她不禁產生一股強烈的好奇。

  探究之間,不期然對上他的黑眸,她的心跳動了一下,從來沒有任何男人讓她覺得自己這麼女性化,是穿泳裝的緣故嗎?

  「呃——我想知道,老虎游泳需要經過訓練嗎?」她亂找話題掩飾心跳的痕跡。

  白聘旋的眼光在她不自在的臉上游移,半晌才緩緩的說道:「多半由馴獸師訓練,但冠軍出生數月後由我親自訓練它游泳。」

  「哦,我懂了。」草草回應完,她馬上避開他的目光去逗冠軍。她在探究他身上的疤,他是否也在研究她?一想到自己的身材盡入他眼裡,她就感到雙頰發燙。

  幸好冠軍開始在泳池裡高興的潛水、拍打水,她連忙加入它的行列跟它一起玩,這招果然有效,她分心了,驚奇的看著冠軍輕巧地玩水,它在水中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美麗和優雅。

  至於白聘旋什麼時候游過來的,她渾然不知,當她意識到他的男性氣息時,他的體魄已在她身後。

  「老虎小的時候喜歡洗澡,慢慢帶到泳池裡,它會和跟它一起游泳的人類產生密切的關係,也會更加信任人類。」

  月光照映著泳池,柔風拂動椰樹,白聘旋的解說由後方傳進耳裡,裘依然覺得自己在屏息以待,她在期待什麼?他根本沒有碰到她,為什麼氛圍會如此浪漫?

  要命!他只是在分享他飼養冠軍的經驗,不要想太多了。還是快想想如何把冠軍加進她的劇本裡吧!

  「冠軍,來玩水!」她笑容滿面的看著它,假裝身後的男人不存在,雖然他的存在感那麼強烈,根本不容忽視。

  「哈羅!冠軍!」她一下一下的拍手,吸引冠軍的注意。然而沒想到的是,冠軍居然虎口大張地對她撲上來,那雙她認為很溫和的眼睛更露出凶光,巨大身軀恍若泰山要壓頂了……

  裘依然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嚇得轉身就逃,一轉身卻撞進一個厚實的懷抱裡,那無疑是白聘旋,他用結實的雙臂牢牢的扣住她,她只到他的下顎。

  老天!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鎖著她在原地不動,他們應該趕快逃命才對吧!

  「我們快走!」她大聲對他喊,「冠軍凶性大發,它可能會咬我們!」她急得要命,然而他卻不動如山。

  「你沒聽到嗎?我說冠軍凶性大發,它會咬死我們!」

  白聘旋笑了。「好像真的嚇到你了,這是冠軍的拿手好戲,它喜歡假裝變臉嚇人,如果你被嚇到,它就會樂不可支。」

  「……什麼?」

  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它凶性大發,任何你以為溫和絕對沒問題的動物,都不能保證它永遠不會抓狂,鱷魚先生的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她渾身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心臟怦怦亂跳,餘悸猶存。

  他的手是什麼時候攬著她的頸子,她的臉又是什麼時候埋在他胸前的,她不知道,等她回過神,感覺到他男性的體魄、他的氣息,她的身軀驀然緊繃了一下。

  夜色太迷人,他也太迷人,但她不想成為富豪的玩物,就此迷失自己。

  於是她迅速的跟他分開,這一點都不難,因為他並沒有緊拙著她不放,反倒是她的臉熱了起來,激情的氛圍實在是件危險的事情!

  她抬眸看著他,清了清喉嚨。「我得承認我被冠軍嚇得腿軟,我想我最好回去休息。」

  「好。」白聘旋走上池畔,敲響桌面的小鐘,裘依然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他,喉中一陣燥熱。

  原來男人的軀體也可以那麼秀色可餐,難怪電視台高層拚命要她們讓男主角露了,不管是洗澡也好、衝浪也好,總之秀出男主角的好身材就有賣點……

  「白先生、小姐。」娜雅很快出現,還帶來兩條大毛巾。

  裘依然圍上大毛巾之後自在多了,冠軍還在水裡游著,看著頑皮的它,彷彿在對她眨眼睛。

  自己竟被它的惡作劇嚇到?

  這個夜晚真的是太特別了,她不會忘記的。

第四章

  裘依然翌日醒來,精神好了很多,這次醒來不再有前幾次的暈脹感。

  她慵懶地躺在床上,腦海裡築起白聘旋的影像,昨夜他霸佔她整個夢境,才醒來,他的五官又在她心中鮮活躍動。

  一個養老虎當寵物的富豪,他結婚了嗎?

  直覺告訴她,他不像個已婚男人,但這又關自己什麼事?難道她對他心動了?

  昨晚在泳池裡,她確實感受到一股微妙的電流在他倆之間流動,或許是氣氛使然,她才會怦然心動。

  別想了,她是來找靈感的,不是來找韻事的,任何女人穿著泳衣跟一個英俊的男人抱在一起都會來電,她該這樣想才對。

  將遐思摒出腦海,梳洗後,她的肚子已是咕嚕作響,便按鈴請娜雅送早餐過來。

  也難怪白聘旋要派娜雅來伺候她了,這裡很大,她走出去一定迷路,娜雅令她方便多了,只要按鈴就找得到人。

  「小姐,早安。」

  娜雅把餐車推進起居室,所有的長窗都打開了,花香陣陣飄進室內,舒適的風吹進來,讓人完全不想動。

  裘依然在軟墊坐下來,娜雅送上西式早餐,一整壺的咖啡令她心花怒放,光聞香味就知道是好咖啡。

  「這是白先生要給小姐的。」娜雅又送上一個黑色大方盒。

  她立即打開來,裡面是一台嶄新的薄型白色筆電,還有一支智慧型手機,她歡呼一聲,太好了!

  「白先生說,電腦的軟體都安裝好了,可以上網,手機也隨時可以通汛,號碼寫在卡片上。」

  這兩樣禮物對她來說有如即時雨,她立即打給杜玫瑰。

  雖然有新筆電,但用舊的比較習慣,更重要的是她的隨身包包,護照和皮夾都在裡頭,去洗手間之前她請杜玫瑰替她拿著,不找到她不行,否則要回台灣會有很大問題。

  然而不管她打幾次,杜玫瑰還是沒接,她開始覺得奇怪了。

  就算因為陌生號碼不接,但她也留言了啊,為什麼還是不跟她連絡?

  她把飯店名字告訴娜雅,請娜雅替她查飯店電話,接著打過去。

  「麻煩幫我接33號房的杜玫瑰小姐。」她記得她們訂的房間是33號沒錯。

  「很抱歉,該房間的兩位客人都沒有來辦入住手續,我們已經照規定取消她們的訂房了。」

  客服人員的回答令她大為吃驚。「不可能啊,麻煩你們再查一查!」

  「早上也有位先生來找33號房的客人,所以我們確定您要找的客人沒有住進來。」

  早上有人去找杜玫瑰?

  是白聘旋派去替她拿行李的人嗎?這麼說,因為找不到人,所以才買了筆電給她用嗎?

  掛上電話之後,裘依然越來越不安。

  杜玫瑰沒住進飯店,那她去哪裡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來,難道是白聘旋把杜玫瑰給抓起來了?

  不,不可能,他答應過她,不會再對付杜玫瑰,她相信他。

  迅速把咖啡喝完,她決定連絡電視台的組長。

  「大編劇,你們可終於出現了,小的感動到不知如何是好。」呂怡青惡狠狠的說:「到了也不回報,是存心急死我還是玩瘋了?別忘了你們是去收集靈感的,不要太瘋了。」

  「青姊,杜玫瑰沒打給你嗎?」裘依然覺得不太妙,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當然沒有。」呂怡青沒好氣的說:「裘大編劇,請你提醒杜大編劇,拙掉找靈感的時間,你們只有兩個月可以寫劇本,上檔日期昨天排下來了,導演也敲定了,卡司要等你們角色出來才能找,這部偶像劇是我們年終的壓軸之作,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請兩位大編劇千萬要記在心裡啊!」

  「知道了,青姊,我掛電話了,我手機不見了,新手機的號碼應該有顯示吧?有事打給我。」

  還是暫時不要說出杜玫瑰失蹤的事,稍安勿躁,先請白聘旋替她打聽消息再說。

  身為富豪,他應該有很多找人的管道,杜玫瑰跟她一起入境,絕對不會憑空消失,極有可能是和哪個男人看對眼,跟對方回去了,誰叫她就是這麼一個感覺至上的女人呢。

  「娜雅,我想見白先生,麻煩你替我傳達。」她迫切的想見他,杜玫瑰的事令她忐忑不安。

  「白先生人在清邁,晚上就會回來,他說要和小姐一起吃晚餐,有事您可以晚上見到白先生再說。」

  原來他人不在曼谷,那也只能晚上見到他再說了。

  她心神不寧的又打了幾通電話給杜玫瑰,還是沒人接,只能暫時放棄。可如同呂怡青所說,寫劇本的時間不多,她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應該要照原定計劃四處走走看看。

  但棘手的問題來了,地陪在哪裡?

  旅行社替她們安排了地陪在飯店會合,現在地陪根本就找不到她們,她也不知道上哪裡去找地陪。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她緊蹙著眉頭,一副煩惱的樣子,娜雅說道:「小姐,如果您覺得悶,白先生特別交代,您隨時可以在這裡四處走動,」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小姐,你大概不知道白先生從來不允許外人在這裡隨意走動吧?您是第一個可以這麼做的人。」

  裘依然的臉不禁一陣發燙。娜雅說的是真的嗎?白聘旋從不許外人在這裡隨意走動,卻獨獨特許她一人?

  「您似乎是白先生很重要的客人。」娜雅含蓄的微笑。「也從來沒有外人可以跟冠軍一起戲水。」發現她滿含笑意的眼眸好像帶有什麼含意,裘依然臉頰再度發燙。

  「呃——娜雅,麻煩你再給我一杯咖啡。」

  「是的,小姐。」吃完早餐之後,裘依然告訴娜雅她要獨自思考劇情。娜雅很明白的退下了。

  事實上她腦袋一片混亂,打開了筆電,試圖寫些什麼,晚上她會請白聘旋介紹地陪,明天要開始工作了。

  但她還是感到心慌意亂,杜玫瑰的失蹤是主因,就算杜玫瑰住在飯店,而她要照約定留在這裡,但她們也要一起工作啊。

  現在少了一個人,她收集的靈感只是她一個人的單方面角度,兩個人要怎麼合力完成劇本?

  所以,找到杜玫瑰仍是當務之急啊……

  轟!嚇人的聲音響起,筆電在她按下第一個鍵之後,突地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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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緩睜開眼睛,裘依然便看到了白聘旋。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痛嗎?」

  她這才知道自己多想見到他,聽見他關切低沉的詢問聲,她終於安心了。

  筆電爆炸之後,一堆人衝進來,她覺得手臂很痛,同時也有點嚇到,不知道屋裡有那麼多人在注意她房間的動靜,他們都是在第一時間街進來的。

  然後是一陣手忙腳亂,他們交談著她聽不懂的泰語,她試圖找娜雅,但沒看到她。

  她知道自己的手臂在流血,她卻不知道傷勢那麼嚴重,她被抬上車,好多人護衛著她,將她送到了醫院。

  最後她被推進開刀房麻醉,又是一堆穿白袍的陌生面孔在她面前晃,她好像待宰羔羊,生怕他們趁她麻藥生效對她做什麼,比如取走她的器官之類的,因為人種不同,她真的打從心裡懷疑他們不是真的醫生。

  幸好一醒來就看到他,她的心定了下來,不再不安。

  「我的傷勢怎麼樣?」她虛弱地問。

  白聘旋蹙著劍眉,神情非常嚴肅。「右手臂傷得比較嚴重,已經縫合過了,也取出裡頭的金屬碎片,至少要休養十天。」

  十天?完了,她還要工作,住在醫院裡要怎麼出去找題材?

  「那台電腦是便宜貨嗎?」她半開玩笑地問,喉嚨乾干的。

  他面無表情的說:「電腦被人動過手腳,我已經著手在調查了,看看誰想置我於死地。」

  裘依然對這個訊息感到吃驚不已,她本以為只是偶發意外,既然是科技產品,總有漏網之魚的不良品,但他說被人動過手腳……

  「目標是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以為筆電是我要用的,連累你受池魚之殃了。」要找出兇手並不容易,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其中甚至包括生下他的女人。

  她看著他,他的眼中漸漸出現狠戾之色,那孤傲不馴的表情又出現了。

  他像個謎團,一直吸引著她,就算看來危險,仍是覺得自己彷彿快掉進去了,遲早的吧,如果繼續留下來,要愛上他不是太困難的事。

  她在醫院住了五天,第六天她決定自己可以出院,並且堅持要出院,白聘旋發現自己讓她妥協不了,她說什麼也不肯繼續留在醫院裡休養。

  「我要工作。」

  這是她唯一的理由。

  他知道她的工作,電視台的編劇,她和杜玫瑰一起來曼谷也是為了工作,基於此,她不能天天待在室內,必須到街頭巷尾看看民俗風情才能找到點子。

  「我派人拍些紀錄影帶回來給你看。」如果他讓她出院,那麼她一定也不會乖乖待在屋子裡休息,必定到處趴趴走,他並不樂見這種情況發生。

  「不行,你派的人和我的觀點絕對不會一樣,我有我看事情的觀點,我想看我感興趣的東西,這樣才能寫出好劇本。」

  他因無法控制她而蹙著眉。「你相當固執。」

  她柔軟的唇瓣揚起,出現神采奕奕的微笑。「在某方面是沒錯,比如工作,我很堅持。」

  最後他只能妥協,替她辦了出院,她的表情就好像飛出籠子的小鳥,在車裡甚至哼起歌來。

  白聘旋不自覺的感染了她的快樂。「離開醫院這麼開心?」

  裘依然揚了揚眉梢。「你試試躺在床上五天就知道,我只傷了手臂,根本沒必要一直躺著,只要小心不要讓傷口發炎就行了。」

  這幾天白聘旋無時無刻都在病房裡,她不知道他是否有離開過,但只要她醒來,就一定會看到他。

  有時,她已經醒了,但故意不睜開眼睛,腦子裡想著他會坐在病房裡的哪個角落、哪張椅子上,是在喝咖啡還是看報紙,或者在講電話?

  想像力發揮到極致之後,她才會睜開眼睛,而見到他的第一瞬間,每次都會怦然心動。

  就是這幾天,她發現自己愛上他了……

  「對了——」她清清喉嚨,以免被他看穿她在想著他。「杜玫瑰有消息嗎?」

  前幾天她拜託他幫忙找人,但他一直沒給她消息。

  「目前還沒有,只知道她確實有離開機場,機場的保全室拍到了她搭計程車離開的畫面。」

  「那車行——」

  「查過了,沒有任何車行有那部車,可能是假車牌。」

  「事情不太對勁,對吧?」她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我們應該報警,讓警方幫忙找人。」

  他的唇邊勾起了譏誚的弧度。「你知道泰國一年有多少人失蹤嗎?你以為警察會關心一名觀光客的死活?」

  他的話令她感到一陣寒意,因為他說的沒錯,然而……「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我們是一起入境的,我有義務找到她,也必須跟她一起回台灣。」

  他面無表情的說:「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耐心等一等吧。」裘依然知道他的意思,沒有找到屍體,就表示人還活著。

  他大概是發出賞金了吧,至少不是什麼都沒做,以他對杜玫瑰的恨意,大可不必理會她提出的要求。

  「知道了,謝謝你,那麼就再等等看吧。」

  現在也只能祈禱杜玫瑰不過是跟在機場看對眼的男了,但願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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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第一次響起時,裘依然還沒什麼感覺,直到第二次響起,她才從夢中醒過來。

  「喂……」她睡意濃厚的說。

  大概是在醫院睡太久了,昨晚她輾轉難眠,直到半夜才著,結果當然是早上起不來嘍。

  「不是說要工作,還在睡?」她的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那低沉從容的聲音趕走了她所有的睡蟲。白聘旋怎麼會打電話給她?他不是都會叫娜雅傳話嗎?

  「呃……有事?」她舌頭打結。

  「我替你找到地陪了,今天你可以盡情工作一整天。」這個消息立即令她眼睛一亮。「真的?」

  他還真是值得信賴,昨天她才隨口提起想找個精通華的當地人陪她到處看看,這麼快就找到了。

  「大門口有部黑色轎車,他在車裡等你,吃過早餐之後再去會合就可以了。」

  「謝謝你,白先生。」她想像著他坐在辦公室裡的模樣,娜雅說他的辦公室在曼谷市中心的一棟商業大樓裡,可以俯曼谷市的車水馬龍,那一整棟金融大樓當然也是他的。

  他是站在哪裡打電話給她的呢?是帷幕落地窗前還是坐在氣派的辦公桌前?

  「舉手之勞罷了,祝你工作順利。」

  白聘旋掛電話了,裘依然覺得活力又回來,找不到杜玫瑰的陰霾一掃而空,她跳下床,衝去梳洗。

  打開衣櫥,她找了最輕便的衣服換上。

  白聘旋派人替她採購了很多衣服、鞋子、包包,包括內衣褲都替她買齊了,真的是很誇張。

  待她換好衣服,娜雅也來了。

  「小姐,白先生說您要出去,要我送早餐過來,還要您換藥再出門。」

  「白先生很早就出門了嗎?」這裡的架構就像個小型度假村,她連白聘旋住在哪一間都不知道,不刻意約好根本碰不到面。

  「白先生還沒出門。」她心臟陡然一跳。「他在家?」

  「是的。」那就奇怪了,既然在家,為什麼不派娜雅來傳話,而要親自打電話給她?

  知道他在家之後,她反而不想出門了。

  念頭一起,她不禁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是很想看到他一樣。

  娜雅伺候她吃過早餐,替她換了藥,重新綁好繃帶,給她一頂白色寬邊帽。

  「外面太陽大,白先生吩咐,小姐戴這個才不會曬傷。」又是白先生,娜雅可知道,白先生已經攪得她芳心大亂了!

  坐上等在Villa前的高爾夫球車,車子送她到大門口,而車子經過的每個地方都靜悄悄的,除了水池的潺潺水流聲和風吹椰樹的的沙沙聲,沒有別的聲音。

  但她知道,很多人不知道藏在哪裡,就像筆電爆炸那天一樣,他們會從各個地方衝出來。

  這裡還真是個微妙的地方啊!

  走出大門,果然看到一部BMw黑色休旅車沒熄火的在等她。

  好有錢的地陪啊,開這樣的名車。

  她神清氣爽地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卻看到白聘旋坐在駕駛座裡,令她瞠目結舌。

  「怎麼會是你?地陪呢?!」她心跳加速地看著他,而他則用那對含笑的眼睛回望。

  要命!她的心中有某種感覺在竄動!他向來穿著西裝出現在她面前,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穿便服更加好看。

  白色的圓領衫襯托出他男性的臂膀和軀幹,剪裁合身的卡其色長褲顯露了瘦削的腹部,他好瀟灑,她的心神為之不定。

  「你說地陪嗎?」他雪白的牙齒一閃,懶洋洋的笑著。「我就是你的地陪。」她瞪大了杏眸。

  他?日理萬機的超級富豪要當她的地陪?

第五章

  夕陽染紅了天際,夜幕即將來臨,經過一整天,白聘旋稱職的扮演了地陪的角色,帶著裘依然看遍曼谷這座城市的各種風貌,她的DV也滿載而歸。

  「今天對你有幫助嗎?不知道編劇小姐找到靈感沒?」白聘旋把車停下來,他們在碼頭邊,湄南河兩岸是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

  「這個嘛……」裘依然笑嘻嘻地說:「電視劇拍好後,我寄給你看,你就會知道我找到什麼靈感了。」

  不過,富豪會有時間看愛情偶像劇嗎?

  她瞇眼看著河面,許多載滿遊客的遊船穿梭河面,形成熱鬧景象。

  娜雅說,湄南河上有一半的遊船都是他的,加上他經營的飯店、餐廳、酒吧和秀場,這麼說,他簡直掌握了一半的曼谷經濟動脈嘛。

  然而他卻絕口不提他擁有的權力,關於他的一切,她都是由娜雅口中知道的,但光是從她在醫院裡所受到的待遇,就不難知道他的財力有多雄厚。

  住院期間,外科主任是她的主治醫師,院長也到病房探視過她,人家當然不是衝著她來的,他們的慇勤都是因為白聘旋。

  「我們到船上吃晚餐,這裡大概有十家船公司經營游河晚餐,很多外國遊客喜歡這一套。」

  因為是假日的關係,碼頭遊客很多,大多是排隊等著搭遊船吃遊船晚餐,白聘旋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了她的肩膀,不讓遊客隨便碰觸到她。

  在他的手圈上她肩膀那一刻起,她就加快了心跳,即使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受傷的手臂,所以才會有此動作,還是臉紅了。

  在遊船上吃完晚餐之後,夜色已經完全降臨曼谷。

  曼谷絕對是個稱職的不夜城,五光十色的霓虹閃耀,隨處可見一批批的遊客,攤販多得讓人眼花撩亂。

  「我想去看人妖秀。」泰國的人妖秀最有名了,就算不是為了寫劇本,她也想看看那些比女人還嬌的男兒們。

  「走了一整天,你不累嗎?」白聘旋詫異地望著她。

  他知道女人在血拚名牌的時候永遠都不會累,但今天他們走的地方都不是什麼高尚的精品店,而是一些不起眼的市場、街弄,她看起來卻還是神采奕奕。

  「玩怎麼會累?」一種雀躍的微笑在她臉上擴散。

  她只有在沒工作派給她時會感到累,工作的時候,她永遠保持在一尾活龍的狀態。

  船靠碼頭了,他們隨遊客魚貫走下遊船,如同上船時一般,白聘旋結實的手臂環繞著她,擁她緊靠著他修長的身材,她的心再度劇烈跳動,也開始覺得跟他如此貼近是種快樂的折磨。

  突然,一個畫面閃進她腦海。

  她穿著白紗和他一起走上遊船,好多人在碼頭對他們揮手,有人放五彩氣球,有人狂撒花瓣,甚至有兩隻和平鴿飛上天際……

  噗哧一聲,她失笑了。

  在想什麼啊,又不是什麼國慶大典,放什麼和平鴿?而自己腦海又為什麼會閃過她和白聘旋結婚的畫面呢?

  唉,別想了,看見他已經替她打開了車門,她連忙甩開腦中的遐思坐進去。

  然後這才注意到,碼頭邊沒有人隨意停車,只有他。

  看來他的財勢比她想像的還大,這裡的管理人員認得他,說不定他的船公司也在附近。

  他上了駕駛座,才踩下油門,前面聚集的人群便自動讓開一條路,讓車子順利駛出碼頭。

  車程大概只有十幾分鐘吧,裘依然看到一間大型歌舞廳,他們下車後,這次是泊車小弟將白聘旋的車開走。

  他們當然沒有買票就直接進場,裘依然沒有多問,她猜想這間歌舞廳大概也是他的吧。

  白聘旋帶著她入座,是在中央視野最好的位子,可以清楚看見台上的表演。

  「這裡有一百多名人妖演員,開幕五年,目前是曼谷最受歡迎的人妖秀歌舞廳。」白聘旋說,把一條類似選手獎牌的東西戴在她脖子上,銅牌上刻著火鳳凰。

  「這是通行證,出去之後再拿下來。」

  裘依然看著人聲鼎沸的四周,還沒開演,座位已經有九成滿,每個遊客看起來都興奮不已,人妖秀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表演到一半,她去上洗手間,突然想看看人妖秀場的後台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會讓她找到靈感。

  或許是她戴的銅牌通行證發揮了效用,沒有人阻攔她,她照指標找到了後台,順利溜進去。

  哇,原來後台是這個樣子啊,她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一群高姚又美艷的人妖等著上台表演,她們幾乎人手一煙,衣服閃閃發亮,極盡嬌媚之能事,每一件都露得跟沒穿差不多,然而沒穿內衣依然堅挺集中的雙峰,近看倒是非常不自然。

  她瞪著她們看,她們也發現了她這個嬌小的異類,開始七嘴八舌了起來,但裘依然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接著,她們突然不懷好意的朝她靠過來,圍住了她,還有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之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們便全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裘依然不禁打了個哆嗦,想到白聘旋說的,每年泰國不知失蹤多少人……

  雖然她們是人妖,但說到底,還是男人,不管打了再多荷爾蒙,男性表徵還是存在,某些人妖還是雙性戀者……

  想到這裡,她臉色死白,覺得自己連呼吸也困難了,她不該亂闖的……

  「住手!」

  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揚起,連忙從圍住她的人牆縫裡找人,果然看到白聘旋!

  這些人妖再怎麼白目也不會不認得自己的老闆,嚇得馬上讓開。

  裘依然趕緊衝進白聘旋懷裡尋求保護,他也立即擁住了她。

  她好像真的嚇到了。

  摟著她,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背。

  半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又不是小孩子,竟然衝進他懷裡?

  而他——

  老天,他的唇竟親密的抵在她太陽穴上,結實有力的手在她背脊上撫動,男性氣息像烈酒般直衝入她腦門,他的呵護動作使她的身體產生強烈的震撼。

  『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白先生的客人無禮?」跟著白聘旋一起來的領班立時開罵。

  「別怪她們,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該闖進來的。」裘依然連忙說情。

  「走吧!」白聘旋冷漠的說,疾步帶著她離開。

  可她還是邊走邊回頭看那些被慘罵的人妖。

  白聘旋看起來似乎不想管那些人妖會被怎麼處罰,雖然剛剛很怕她們,但此刻她又感到很內疚。

  「她們……」她試著求情。

  「不必理她們。」白聘旋冷冷的說:「就算不是你,是別的客人誤闖後台也不該得到那種待遇,她們罪有應得。」

  她看著他,最後吞下了所有的話。

  好吧,他說的有道埋,如果有客人不小心誤闖後台,她們也不該圍著客人逗弄,那樣真的很嚇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後台?」

  「我叫人調出監視錄影帶,看見你從化妝室走到了後台。」

  他驀然停下來,她也不明就裡的跟著停下,錯愕的看他執起她的手檢查。

  「你的手臂沒事吧?她們有沒有對你動手?」

  他的語氣和動作都好溫柔……

  心漏跳了一拍,渾身竄起一陣燥熱。

  「她們沒有動手。」她口乾舌燥的說。「可能只是在跟我開玩笑,而我聽不懂才會被她們的舉動嚇到。」

  「在這種地方最好不要亂跑。」

  很明顯,他的意思不是警告而是叮嚀,裘依然感覺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她想著適才衝進他懷裡時,貼著他的體熱,她的胸部壓著他厚實男性胸膛的感覺,一股強烈的電流在他們之間竄動……

  慘了,她居然會想到性上頭去?她真的該找個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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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說,奔波了一整天,應該很好入睡才對,偏偏有個人佔據了她的腦海,讓裘依然輾轉難眠。

  白聘旋……

  想起他的名字竟是如此的令她怦然心動。她渴望見到他

  多奇怪啊,她竟這麼快就深深愛上了他,可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一整天,接受著他不經意的呵護和觸碰,她的身體都渴望更靠近他。

  算了,既然睡不著又何必勉強自己睡呢?

  她起身,夜裡比較涼,她披上外套走到起居室,打開燈,把咖啡機的電源打開,替自己煮了一壺咖啡之後,接著拿了一個泰絲靠墊枕在腰後,打開新筆電。

  新筆電仍然是白聘旋買的,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台筆電被專業人員反覆檢查了許久才送到她手中。

  現在就讓她來大展拳腳吧,工作是摒除胡思亂想最好的方法!

  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裡,她的手指如蝶翼般在鍵盤上飛舞,室內瀰漫著濃濃的咖啡香,大大提振了她的精神。

  她很高興自己有先見之明,要求娜雅把咖啡機放在她房裡,這樣她想喝咖啡的時候就不必每次都麻煩別人了。

  靈感幾乎是像潮水般的湧上來,這種感覺簡直棒呆了,她迫不及待想把腦子裡的東西全部寫下來,整個人感覺輕快多了。

  等她感覺自己眼睛有些酸澀、肩膀也有些僵硬時,這才發現時間竟已凌晨一點了!

  天啊,她竟然聚精會神的寫了那麼久?

  今天她一大早就被白聘旋的電話叫醒,出外遊玩了一整天,昨晚又睡眠不足,是什麼力量支撐她到現在?她可以當電力女超人了。

  站了起來,她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之後,竟看到冠軍走進來。

  「冠軍?」她眼睛都直了,還揉了揉,以為自己在作夢。

  只見冠軍虎口咬著一張卡片,走到她面前。

  「給我的?」取出卡片打開,四個令她心臟狂跳、幾近暈旋的字倏然進入她眼中。

  你睡了嗎?

  卡片上雖然沒有署名,但冠軍的主人是誰,寫卡片的人就是誰。

  「冠軍,來,咬住。」她把卡片原封不動的放進冠軍嘴裡,輕撫它的毛,唇畔揚起了笑意。

  「把卡片送回去給他,我跟著你走。」

  冠軍好像懂得她在說什麼,很合作的咬住卡片走了出去。

  裘依然保持一小段的距離跟著冠軍,水池畔的小瀑布激支出水流聲,空氣裡飄著淡淡雞蛋花香氣,她驀地打了個哆嗦。

  夜涼如水,她應該再加一件外套才對。

  冠軍走進另一棟被椰樹包圍的獨立Villa,她跟著進去。

  白聘旋人在戶外的起居間,那裡有張舒適的長椅和椅墊,還有一張用餐圓桌,但他沒躺著,而是站著看海,遠方的海水沉寂著,他頑長的背影很孤獨。

  裘依然的心揪疼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他。

  其實經過這陣子的觀察和相處,她感覺到他應該不是什麼企業家第二代,也不是個只會把妹、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他的眼裡隨時都像藏著許多秘密,一個英俊有謀的年輕富豪,卻透著說不出的孤寂,他真的像個謎………

  「她什麼都沒有寫嗎?」白聘旋看過了卡片,像是在問冠軍,而他當然知道冠軍不會給他答案。

  裘依然看著他,心跳瞬間急速了起來,他好像很失望她沒回半個字?!

  「你說我應該自己過去看她?」白聘旋繼續跟冠軍對話。

  聞言,她更覺得一陣燥熱。冠軍根本不會說話啊,他到底在跟誰對話?他的內心嗎?她竟湧起一陣快樂的悸動。

  「哈啾!」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不妙,這下暴露行蹤了。

  果然,白聘旋馬上回過身來,看見躲在門邊的她,眼神像是忽然被點亮了一般,並沒有費心掩飾他的高興。

  不能再躲了,裘依然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娜雅說你房裡亮著燈,擔心你身體還沒復元就熬夜工作。」他直直地看著她的雙眸微笑,調侃道:「看來娜雅關心你,比關心我這個正牌主人還多。」

  她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又沒有剛才孤獨了,他好像習慣隱藏他的孤寂,那是他的保護色,對每個人都一樣,然而他大概不知道吧,任何人只要像剛剛那樣,望一眼他的背影,就會知道他有多孤寂………

  她潤了潤嘴唇,「所以你派冠軍來,是想叫我早點睡覺?」

  他又笑了,眼神專注、炯然。「你明知道不是那樣。」

  說完,他眼神灼灼地盯著她,瞬也不瞬。

  「我很想你。」白聘旋專注的看著她。

  「從你出現之後,一直吸引著我,我想,如果今晚沒有吻到你,我會睡不著。」

  裘依然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儘管雙頰猶如火在燒,仍強迫自己直視著他。

  雖然她就快要被他催眠了,但有些重要的問題還是要問。

  「呃——你結婚了嗎?」富商通常很早死會,她可不想當情婦。

  「沒有。」他看著她,黑眸躍動著。

  「那麼,你有論及婚嫁、生死相許的女朋友嗎?」她再問。

  「也沒有。」她覺得一陣虛軟,用力閉上了眼睛。「那好,你可以吻我了。」

  他笑吟吟的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低頭吻了她。

  他的唇柔軟又溫熱,裘依然感覺到他的體溫、他臂膀的力量,也聞到他沐浴後身上散發的乾爽味,一股快樂的感覺自她心中源源升起,蓬勃的情慾頓時漲滿她的心房,她舉起雙臂環緊了他的頸子,幾乎要忘記自我了。

  他在她唇上輾轉吸吮,舌頭探入她口中的同時,頓時感覺到她的身體一陣悸動,於是他緊緊擁住她,腦中不禁想著,這是她的初吻嗎?

  裘依然也同樣沉醉在這個吻之中,不由自主的張唇迎向他,他的味道頓時瀰漫在她口中,她嘗到了酒味,他剛才喝了酒嗎?

  不管了,她踮起腳尖將自己貼向他結實的身軀,現在她只想融化在他懷中,愛情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情況之中來到……

  他們享受著相擁的快感,也享受著兩唇膠著的甜蜜,兩人的舌頭嬉戲般的彼此逗惹,只是殺風景的手機鈴響打斷了一切的美好。

  裘依然知道是自己口袋裡的手機在響,今天是承雨的預產期,傍晚也送進產房了,她把新的手機號碼告訴了薇冰她們,請她們在承雨順利生產之後通知她。

  「我必須接電話……」她推著他,但他的唇仍堅持在她唇上強烈滑動,不肯離開。

  「不要接。」他依然纏綿地吮吻著她。

  「不行……」勉強把手伸直,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努力在他的吻裡找縫隙講話。

  「我的好朋友可能生了,我恐怕一定要接這通電話,因為朋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儘管不情願,白聘旋還是妥協了。

  他稍微放開了她,但只有一點點的距離,讓她可以接聽電話,他的雙臂仍牢牢的鎖著她。

  他喜歡她此刻臉蛋酡紅、呼吸急促但眼眸閃閃發亮的模樣,他恐怕得重新對她定義了,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

  「我只講幾句。」她從他眼裡讀到迫切。這個男人很急,急著再吻她,是不會讓她講太久的,如果她不掛斷,他可能會奪走她的手機。

  「喂,是薇冰嗎?」對方很快講了一串話,但她聽不懂。

  「怎麼了?」白聘旋問。

  她揚了揚眉毛。「是泰語。」

  白聘旋接過手機,用泰語跟對方交談。

  他先是問了幾句,接著細細聆聽,劍眉也越蹙越緊,最後對方不知道講了什麼,裘依然感覺他擱在自己腰際的手槍開了。

  待他終於結束了通話,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是誰打來的?找我的嗎?」她可沒認識半個泰國人。

  「是找你的——」他瞬了瞬眼眸,很慢很慢的說:「找到杜玫瑰了。」

  她又驚又喜的眨了眨眼。「她在哪裡?!」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臉色會轉變,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杜玫瑰可終於出現了,不會是已經手腳俐落的結束一段異國情了吧?

  「她——死了。」

  笑容驀地僵住,裘依然驚愕的瞪著他。

  杜玫瑰死了?!他在開玩笑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6 12:47:39

第六章

  裘依然怎麼也想不到,與她一起入境的杜玫瑰會在這趟旅程中車禍身亡。

  警方在事發現場找到杜玫瑰的手機,她打了最多通電話給她,所以警方才會找上她。

  一場酒駕的意外,杜玫瑰駕駛的車子衝破護櫊,當場死亡。

  白聘旋不方便出面陪伴她,便安排四名律師陪她應付警方,其中有名是泰籍華裔。

  「我們會告訴警方,因為你要先拜訪你在曼谷的朋友,所以你和杜小姐在機場分開了,你們約好當天晚上會合,行李和證件等物品都由杜小姐先帶到飯店,而杜小姐應該照原訂計劃住進訂好的飯店,可是你到了朋友家之後卻一直連絡不到她,只好暫時借住朋友家,直到接到警方電話才知道她的死訊。」

  律師在車上一直對她耳提面命,這些供詞和她在杜玫瑰手機裡留的話不謀而合,警方也證實,經過翻譯,留話裡,她一直問杜玫瑰到底在哪裡,她必須要拿她的護照、行李等物,也很擔心她。

  裘依然沒有多做爭議,她也不想把事情複雜化,如果不避重就輕將會扯出白聘旋派人在機場綁架她的事,到時知道阿舒為了杜玫瑰而死,案情將更難釐清。

  「裘小姐,這是你的護照和皮包,你看看有沒有少什麼。」

  警方把相關物品交給她,遺憾地說:「杜小姐這陣子都和一個中美混血兒住在一起,這個人供稱他是來出差的,在機場結識杜小姐,兩人一見面就打得火熱,杜小姐自己決定跟他回去他住的飯店,他也樂得有人一起度假。

  「他說,他不知道杜小姐的脾氣那麼古怪,晚上兩個人起口角後,杜小姐在飯店酒吧喝了酒,開著他租來的車子跑出去,發生了車禍。」

  裘依然簡直無法想像杜玫瑰真的在機場隨興的跟著陌生男人走了,還因此而喪命,原本是一段浪漫的異國邂逅,她一定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結束生命吧……

  做好筆錄之後,律師們替她辦好相關手續,送她回到白聘旋的住所。

  在警局裡,她已經連絡了呂怡青,呂怡青相當震驚,馬上答應連絡杜玫瑰的家人,協助處理後事。

  好累……裘依然疲倦的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腦袋嗡嗡響,無法揮去杜玫瑰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從她眼角滑了下來,她閉了閉眼睛,為她的死感到難過不已。

  突地,腳步聲驚動了她,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果不其然,看到白聘旋修長的身軀坐在床邊注視著她。

  她瞬了瞬眼眸,看著眉頭打結的他。

  如果不是他派人要綁架杜玫瑰卻綁錯人,那麼她們兩個就會一直在一起,杜玫瑰也不會死。

  她真的不想朝這方面去鑽牛角尖,但這卻是事實。

  「杜玫瑰的死,真的跟你沒關係嗎?」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你以為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他的目光一冷。

  「我答應你會放過她,就會遵守,我已經派人著手調查車禍,也調查那個中美混血兒了,有什麼不對勁,我會告訴你,也會找管道讓警方知道這個新線索。」

  他們四目相接,裘依然吸了吸鼻子,難受的感覺揮之下去。

  「抱歉……」她沙啞地說:「我是太難過了,一時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才會懷疑你。阿舒是你的好朋友,我以為你沒辦法放下仇恨……」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阻止她再說下去。

  「我瞭解,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一切等明天再說。」

  她聽話的閉起眼睛,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她還是睡得很不安穩。

  夢裡,她看到杜玫瑰在對她揮手說再見,笑靨盈盈。

  一轉身,她卻躺在血泊中,胸口開了個大洞,器官被人取走了……

  她嚇得驚醒了過來,驚恐的睜開眼睛之後,發現一室暗沉。

  她顫慄了一下,淺眠的白聘旋立即自背後將她擁緊,低頭在她耳邊低語。

  「我在這裡,不要怕。」

  她這才發現自己依偎著一具溫暖修長的男性身軀,原來他沒有走,她轉過身子窩進他懷中,尋求安慰。

  知道他在身邊陪她,她睡得安穩多了,雖然夢裡還是斷斷續續出現跟杜玫瑰相關的夢境,但至少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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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身無力的醒來,裘依然只覺得口乾舌燥,皮膚痛痛的,頭暈暈的,心跳很快,甚至呼吸有點困難。

  她兩眼無神的瞬了瞬眼眸,房裡的捲簾全放下了,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她又眨了眨眼眸,覺得喉嚨痛,微微撐起身子,看到白聘旋坐在長椅中,闔著眼睛。

  發現她醒了,在整理房間的娜雅連忙走過來。

  「小姐,你在發高燒。」

  「發燒?」她這才看到自己手臂吊著點滴,她的視線睨向白聘旋。

  「白先生怎麼睡在這裡?」

  娜雅說道:「已經兩天了,你燒燒退退,白先生一直沒離開過,他很擔心你。」

  裘依然心中一陣動容。「娜雅,麻煩你拿件薄被給白先生蓋上。」

  她一向是個健康寶寶啊,怎麼會病了?

  這一病,就病了一星期,其中一度差點轉為肺炎,白聘旋索性請了醫師住下來,隨時為她診治。

  「杜玫瑰的後事……」自己都瘦到下巴尖了,她還掛心這個。

  「不用擔心,你只要專心養病,我已經派律師協助杜玫瑰的家屬,他們會給杜家人所有援助。」

  聽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本來她打算去機場接杜玫瑰的家人,能幫忙的地方盡量幫,沒想到她反倒先病倒了。

  一個星期後,她的病情比較穩定了,同時也接到呂怡青的電話。

  「小妞,很遺憾,高層已經決定取消這部打算在曼谷取景的偶像劇了,你也知道他們向來很迷信,發生杜玫瑰不幸車禍身亡的事之後,上面認為這是個壞兆頭,所以把計劃取消了。」

  這個消息反而讓裘依然感到輕鬆。「這樣也好,我現在根本沒心情寫劇本。」

  況且這個劇本原是她跟杜玫瑰要一起完成的,現在剩下她一個,寫劇本的時候一定不免會一再想起她,更加觸景傷情。

  「你回來之後跟我連絡,公司會派新工作給你。」呂怡青叮嚀道。

  「好。」

  「對了,杜玫瑰的父母要我向你道謝,你朋友派人幫了他們很多忙,後事大致都處理好了。」

  她歎息一聲。

  想必白聘旋一定出了很多力,她不該懷疑他的,如果對杜玫瑰還無法釋懷,他不會主動幫杜家人處理善後。

  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她和杜玫瑰正坐在曼谷新機場的三明治吧裡吃東西,計劃著到下榻飯店之後要先泡澡還是先去逛一逛……

  不可能了,她感傷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永別了,杜玫瑰,願你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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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裘依然的身體狀況好多了,不必再吊點滴,只要三餐固定服藥就可以。

  但她卻覺得很奇怪,這兩天怎麼沒見到白聘旋的人?

  當她病重寸,醒來總會見到她,現在她身體輕鬆多了,他卻反倒不見蹤影,這是為什麼?

  「娜雅,白先生在家裡嗎?麻煩你去請他過來,我想見他一面。」她終於忍不住厚著臉皮對娜雅要求。

  「白先生不在曼谷,他去清邁了。」

  原來是不在曼谷啊,難怪沒來看她。

  知道他人不在曼谷之後,她開始感到若有所失,到了晚上,她終於撥手機給他。

  他給了她手機號碼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打。

  等他接聽的時間裡,她有點擔心自己這不速來電會不會打擾他正在做的事?

  「喂——」他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她立即感到心跳為之加速,自己原來這麼想他,而想念一個人的感受絕對是甜美的。

  「呃……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你還沒睡?」

  「嗯,還沒睡,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著。」她頓了頓。「娜雅說,你在清邁?」

  「在處理一些事。」

  「什麼時候回來?」她好想見到他。

  「過幾天。」

  「這樣啊……我已經好多了,也沒再發燒了。」她的語氣像是渴望他的關注,自己也不覺好笑,他的聲音令她渾身燥熱。

  「娜雅說,你吃的不多,要多吃點東西才有力氣。」

  「我知道……哦,對了,謝謝你幫杜玫瑰的家人處理善後,你一定幫了很多忙,謝謝你。」

  「我也正好要告訴你,車禍現場調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跟杜玫瑰混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背景查過了,也沒有問題,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她的家人……」

  驀然間,她忽然聽到冠軍的吼聲,它頑皮時會故意來個河東獅吼。「冠軍也跟你去了?」

  「嗯……」他的聲音忽然含糊了起來。

  自己是不是耽誤他睡覺了?「沒事,我掛電話了,你早點休息吧。」

  「你也是。」

  唉,她也很想睡啊,無奈掛上電話之後,更難入眠。

  她蜷曲在長椅中看書,雖然軟墊很舒服,但她還是處處感到不對勁。

  一個小時之後,她倏然放棄了,索性起來到處走動,不意卻在經過泳池畔的時候,在花影拂動間,彷彿看到冠軍的虎紋,連忙倒退幾步。

  泳池裡在戲水的真的是冠軍沒錯,她是不是眼花了?冠軍不是跟白聘旋去清邁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心思一動。

  難道,他不在這裡也是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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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裡幽暗的大床上,白聘旋的嘴唇抿成一線,所有人都被他趕出去了,他咬緊牙根,吞下三顆止痛藥。

  嘲弄的看著自己胸前纏滿的繃帶,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除非他死,否則他們不會安心。

  然而,他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身份還不夠「克難」嗎?一定要他帶著秘密躺進棺材,他們才會安心?

  這些,不都是金錢和權力在作祟?

  他累了,只想有一方小小安靜的天地,讓他閉起眼來好好休息,即使沒有帶槍保鏢和固若金湯的保全系統,也能安然入睡的地方……

  他闔起了眼,渴望想像離開這裡之後平淡但安逸的生活,然而長年的灰暗讓他連想像幸福的能力都失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冠軍在泳池裡,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一道詫異的清脆嗓音在寂靜的臥室門口揚起,白聘旋訝然睜開眼睛,就看到滿臉驚訝的某個小女人。

  老天!她竟「無師自通」,自己找來了!

  他沒有派人駐守大門,理由很簡單,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會擅越雷池,然而他卻忽略了她,她可不是任何人。

  不想讓她看見的,偏偏曝了光……他苦笑,當她聽到冠軍聲音的當時,他就該有所警覺才對。

  「如你所見,我受了一點傷。」他輕描淡寫的說。

  「不礙事,所以你不要過來,回去休息吧,今晚的我很脆弱,不想跟你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裘依然揚起了眉毛。「你在開玩笑嗎?看見你這樣,我怎麼可能回去?」

  她才不理他的命令哩,筆直朝他走過去,很自動的在他身畔坐了下來,第一個動作就是試他額頭的溫度。

  「沒發燒。」

  他笑了。「我不是感冒。」

  「我知道。」她略略揚唇看著他,他的唇邊長著新冒出來的胡碴,是因為受了傷才沒辦法整理儀容吧?

  「剛剛我在門口看了很久,一直想著你受了什麼傷呢?竟然嚴重到要騙我你在清邁?我不太想朝某方面去想,但這繃帶的扎法,你是受了槍傷沒錯吧?」

  胸纏繃帶躺在幽暗的房裡,一繒髮絲凌亂的垂到了額前,他像個暗夜惡魔。

  「編劇小姐的觀察力都這麼敏銳嗎?」就因為是槍傷,所以要瞞她,他寧可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個富豪。

  「所以,我猜對了?」她頓時感到胃部糾結成一團。

  被子彈打中,這可不是等閒小事,什麼人會拿槍射擊他?他得罪了什麼人?是利益衝突嗎?

  「不要再問下去,反正沒人得逞。」

  白聘旋避重就輕的回答,「我沒有死,幾個星期之後就會康復到完全看不出來。」

  「你一定沒有報警吧?」她的眼裡蒙上擔憂。

  「是熟人所為?上次筆電爆炸的事,也是同一個人做的?」一抹模糊的笑浮出他的唇。

  「編劇小姐,你在編劇本嗎?」

  他終於動手摟住她的腰,讓她更靠近自己一些,打從她來到床沿,他就想這麼做了。

  「不是這樣嗎?」親密接觸使裘依然感到一陣心蕩神馳,他手心的熱力像是帶著電流,她的心跳飛快加速,眸子恍如星辰一般。

  「不必擔心我的傷,也不要想是誰做的。」他的手溫柔的滑進她的髮絲中。「讓我吻吻你,就會好多了。」

  她眩暈地看著他,他則望著她迷濛的眼睛,輕輕把她拉進懷裡。

  裘依然心跳如擂鼓地閉起了眼腈,她看不見他,但可感覺到他的體熱逐漸向她逼近。

  他的嘴唇印在她唇上,舌頭探入她口中,她的唇瓣微微開啟,迎接他的探索,身體出現一陣美妙感受。

  她順其自然的以雙臂圈住了他的頸項,投入、降服在這個熱力十足的吻裡。

  他徹底的佔據了她的唇,一俯身,摟著她,將她壓在身下。

  她躺在他身下,完全被他寬闊的肩膀給淹沒了,他的愛撫令她幾乎無法呼吸,胸口急速起伏。

  「我可以嗎?」他懸在她身上,手臂落在她兩側,呼吸與她同樣急促,在幽暗的光線中凝視著她,眼神溫柔而纏綿。

  她羞赧地抱住他的腰,他熾熱的眼神令她臉紅心跳,把臉龐埋進他纏著紗布的胸膛中,這才想起他還帶著傷。

  「天吶!我都忘了你受傷……」她驚呼著想把他推開,他卻不動半分。

  白聘旋向來孤冷的心房滑過一陣柔軟的悸動,他沒有尋覓過真命天女,此刻卻有找到的感覺。

  「我沒事,還有抱你的體力。」滿意的看見她的小臉倏地緋紅,他低笑。

  動手解開她腰間的繫帶,褪去她的衣物之後,他迅速摟住她的腰,嘴唇再度回到她唇上,舌頭探入她口中。

  裘依然覺得自己才喘了一口氣,他的唇就又壓下來了。

  他吻著她,雙手同時施展魔法愛撫她,他的嘴很快的從她唇上移開,滑向了柔軟的耳下、鎖骨和香肩,一路淺嘗她的肌膚。

  天啊……她渾身竄起一陣戰傈,不安又興奮的顫抖。

  白聘旋的雙唇又回到了她唇上,這次他終於輕輕托起她的身子,將她的身體帶進另一波更滾熱的翻雲覆雨裡。

  她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團火球,一股遠超過肉體痛楚的喜悅一波一波的襲向她。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除了將自己交付給他,她什麼也無法想了,兩人緊密的結合改變了一切。

  一股野獸般的粗吼自他喉頭傳出,釋放後的他,疲憊的把頭棲靠在她頸窩處,他的身軀已完全鬆弛,感覺到她依舊顫抖不止,他摟緊了她。

第七章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相偎相擁,好半晌之後,白聘旋才從裘依然身上移開。

  雖然不再把自己身體的重量置於她嬌小的身子之上,但他讓她躺在他的懷裡,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皮、她的唇和耳垂.

  「你從來沒有跟男人交往過?」他注視著天花板,眼神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無庸置疑。

  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你和一大堆女人交往過。」不是問號,是肯定句。

  他渾身散發著男性味道,沉沉笑了起來。隨即,他以手肘支起身子端詳著她,輕撫她的秀髮,又撫摸她的臉龐。「往後再也不會了,只有你一個,嫁給我。」

  空氣中出現一陣令人暈眩的竄動,裘依然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她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他正看著她,臉龐充滿柔情。

  「你說——嫁給你?!」她實在無法理解,炫惑不已的看著他。「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事嗎?」

  「絕不是。」他笑著低語,「相信我,我絕不會對每個與我上床的女人求婚。」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每個」兩字可真刺耳啊,想到他不知道跟多少女人上過床,她吃醋了。

  「不是要對我的處子之身負責任,那是為什麼?我甚至只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一點都不瞭解我,不是嗎?」

  「我愛你。」他深深注視著她,望進她的眼底。「如果你回台灣去,我會很痛苦,如果你回台灣之後跟別的男人交往,我會無法忍受,這些比你瞭解我、我瞭解你更重要。」

  他盡可以只跟她來段乾淨俐落的異國之戀,等她要離開時就結束,但是他不要那樣。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要與一個女人維持長久的關係,也沒有明確的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他會開始想。

  離開他厭煩的這一切,到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生活在陽光下::的地方,而身邊的那個伴侶是她……

  「事實上,我是有個未婚夫的女人。」裘依然緩緩開口。

  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震撼了白聘旋。

  他的連續動作快得嚇人,幾乎是一連串的完成起身以及把燈打開的動作,某人當然也只好跟著暫離那具溫暖結實的懷抱,擁被坐了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他冷峻的問,適才的柔情此刻全不見了。雖然被他的快動作嚇到,她仍很鎮定的看著他。「我說我在台灣有個未婚夫,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我們已經交往十年了。」

  「不可能!」他立即否決了她的說法。「如果你有未婚夫,為什麼你會是個處子?」

  她坦蕩蕩的回視。「因為他尊重我,希望保留到新婚之夜。」

  他搖頭,俊顏刻著不認同的線條。「你在騙我。」

  「不信的話,你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她一點也沒閃避他的視線,堅定地說。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眼裡有兩簇火苗在跳動。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派人打聽她,該死!他太自負了,一相情願的認為她沒有男人。

  「在今天之前,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多可笑,他白聘旋此生唯一興起廝守終身的女人,竟然是個有婚約的女人?竟然是別人的女人?

  「你沒有問我啊。」她一臉無辜。

  他惡狠狠的瞪視著她。沒錯!他是沒問過,她問過他這方面的問題,而他卻沒想到要問她!

  他倏然扶住她的後頸,直接堵住她鮮沛柔潤的紅唇。

  他的吻像狂風肆虐,徹底的掠奪她的唇舌,這帶著濃濃懲罰意味的吻,吻得裘依然痛極了。

  吻夠了之後,他才放開她,下了一道霸道的命令。「跟他解除婚約!」

  「好。」她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的劍眉挑了起來。「你在騙我,根本沒有什麼未婚夫!」

  裘依然快樂的笑了。「對,我在騙你,我想知道你的求婚是一時激情還是認真的,我可不想要一段短命婚姻。」

  他蹙著眉心瞪視了她好一會兒,她那帶笑的跟眸和帶笑的嘴角,那笑意盈盈的模樣……這個女人是他的,他要定了!

  她的唇和他糾纏著,顯然她的「未婚夫」之說引發他強烈的激情。

  她緊緊攀住他的肩,完全沉醉在他悸動的身軀中。

  激情過去,她的手緩緩滑下他結實的背,白聘旋癱瘓在她身上,緊閉著雙眸,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但他開口了,聲音卻是完全沒有起伏。

  「我是一個私生子。」

  裘依然並沒有大驚小怪,私生子在這個社會還頗為常見。凡是父不詳或未婚媽媽生下的,都會被稱為私生子。

  所以說,他是在單親家庭長大?

  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的眼中才會有種看透世態的冷然嗎?

  「我名義上的『父親』,事實上是我外公。」

  這下子,她大大震撼了,驚得無法動彈。

  他的外公和母親……亂倫?!

  剎那間,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好好思考。

  「我是我母親的私生子,因為不能將我公開,於是登記在外公戶籍下,於是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傢伙便成為我外公外婆的『老來得子』,而我的母親則成了我的大姊。」

  「你剛剛嚇到我了,我以為……」她的心臟還在強烈的跳動。

  「扯平了。」他語氣帶笑的說道。

  移動身軀在她身邊躺下,他一把將她擁進懷裡,讓她蜷臥在他身邊,頭靠在他肩上,他的手臂安全地環住她。

  「所以,你沒見過你的生父,甚至可能不知道他是誰?」她言歸正傳地問。

  「見過幾次。」他瞬了瞬眼眸。「他在台灣商界赫赫有名,知道金融教父嗎?他就是我的生父。」

  金融教父?

  據她所知,台灣堪稱金融教父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叫連長髮,是永立金控集團的創辦人,也是個德高望重、穩健經營金融集團的重量級人物。

  重點是,連長髮已經八十好幾了,而且上個月,他代表亞州金融界遠赴秘魯開金融高峰會議時,因心肌梗塞而過世,留下上兆遺產卻未留遺書,形成一股強大的爭產旋風。

  她驀然驚跳,不確定的看著他。「難道……你受的槍傷跟你的生父有關?」

  他嘲諷一笑。「或許吧,是與不是,對我而言沒有太大差別,都是要置我於死地,誰下的手,並不重要。」

  她的呼吸一窒。「你是說,還有別人也想置你於死地?」

  她想到那些大篇幅報導連家爭產的新聞,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錢再多也不夠,而私生子往往是那些富豪家族的心腹大患。

  「你想像不出有多少人希望我死掉。」他嘲弄地說:「包括生我的那個女人和養大我的外公。」

  「為什麼?」

  「自我出生那天開始,我的生父就以信託名義為我存了一筆錢,金額是天文數字,外公是我的監護人,如果我死了,那筆錢自然會變成他的,但因為我沒死,二十五歲之後,我開始獲得自由動用鉅款的權利。」

  「你母親也是為了錢,希望你死掉?」

  他的眉峰開始凝聚。「不,那個女人本身已經很有錢了,她並不希罕金錢,但我是她年輕不懂事犯下的錯,她一直希望我死掉,好抹去她不名譽的過去,因為她的形象非常完美,完美妻子、完美媽媽,她有三個漂亮的孩子,她害怕他們知道她的過去會毀了她現在幸福的家庭。」

  「她的孩子,不知道有你這個哥哥吧?」她為他感到心疼,他的母親,竟把他當絆腳石。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得到他們母親一心一意的愛。」他譏誚的說。

  裘依然可以想像他是怎麼長大的,在孤獨、痛苦、不安與自我懷疑之中度過每一天,他一定常常迷失自己……

  「你母親跟你生父怎麼認識的?他們年紀應該差很多。」他的生父幾乎是他外公的年紀了。

  「當年,他是我外公的座上賓,帶著經營團隊來曼谷投資,在商會裡結識身為國會唯一華人議員的外公,受到外公熱情的歡迎,在外公家作客期間,與那個女人陷入熱戀。

  「那一年,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仍風采翩翩,當時那個女人才十八歲,她似乎有戀父情結,不顧一切與他私定終身。

  「外公強力反對,因為他在台灣已經有個老婆,兒女更多達十多人,外公的政治立場不能容許女兒成為台灣商人的小老婆,所以他把那個女人關起來,並以這個醜聞為條件,不斷向姓連的索取鉅款。

  「度過不見天日的十個月,生下我之後,那個女人被外公安排到美國讀大學,回國之後嫁給了家族由黑道出身的地產大王。那女人的丈夫後來也在我外公的幫助下進入了國會,變成了黑金政客。

  「一直以來,出於歉疚,姓連的一直金援我外公的政治活動,不管我外公要多少,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現在他死了,不能再提供金援,我外公便開始把腦筋動到我名下的鉅款,過去他保護我生命的安全,派他心腹管家的孫子,也就是阿舒和我行影不離,為的就是不讓台灣連家的人和那個女人動我半根寒毛,但現在,他也加入對我索命的行列。」

  聽完他的敘述,裘依然才真正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

  富有而危機四伏,如果她怕麻煩的話,最好不要瞠這淌渾水,因為他可能是個不懂愛的男人,也可能是個誰也不信任的男人,更可能是不要與女人有長遠關係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她會很辛苦。

  然而……

  她側過身子,眸光晶亮地凝視著他,伸手輕輕撫摸他剛毅的臉龐。

  她已經愛上他了,就算她會面臨危險,也會很辛苦,仍然願意嘗試看看,這比再也見不到他好多了,如果回台灣去,她會很安全,可也會很空虛。

  「嘿,編劇小姐,你的手是插了電嗎?」白聘旋捉住她滑動中的小手,玩笑似的說:「我怎麼覺得像被電到似的,心跳猛然加速。」

  她深深注視著他,驀然揚起了一抹微笑。「富豪先生,我答應你的求婚,我們結婚吧!」

  他大為震動。

  在聽完他的複雜背景後,她竟然答應了……

  「不,忘了吧。」他蹙起了眉,聲音略微粗啞。「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向你求婚,如果你答應我,那麼你也一定是瘋了,忘了我說過的話,當做沒那回事。」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沒有生氣,只感到心疼。

  他經常這樣逃避一段可能天長地久的感情嗎?

  看來,這個男人不受點刺激是不行的。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還把他推開。「如果你不娶我,那麼我一回到台灣就立即去婚友社找個『未婚夫』嫁,不要小看我的決心,我說到做到。」

  他的掌心頓覺空虛。

  他看著她,她的眼裡流轉著對他赤裸的感情,他怎麼放得開她?如果讓她離開,甚至嫁給別人,他會非常痛苦。

  「你好傻。」他用一隻手環住她的腰,把她拉過來,滿足地低喟,粗糙的手指沿著她的下唇勾勒著它的曲線。

  裘依然伸出手抱緊他,將自己的身子抵住他,揚起臉,直視他的眼眸,輕聲說道:「不對,我很聰明,因為你很有錢,我才會答應你的求婚,你可以出資,專門拍我寫的劇本……」

  他用如絲般的膩語說:「你的要求會不會太小了?我很有錢,有錢得要命,我可以買下一間電視台,只拍你寫的劇本……」

  她笑了。「你比我想像的還有錢。」

  「當然。」

  「太好了,那你就買下電視台吧,專門拍我的劇本,那一定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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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裘依然成了曼谷富商白聘旋的妻子,可以合法地共享他的所有財產,也擁有繼承他財產的法定權力。

  好笑的事,這件事只有他知、她知和婚姻登記的相關機關知道。

  為了她的安全,白聘旋採取最隱密的方式和她成為夫妻,她瞭解他選擇不公開是為了保護她,但,她以為起碼可以信任宅邸裡的人,比如娜雅。

  「誰都可能是我外公的眼線,除了你自己和我,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他語氣堅定地說。

  這個答案讓她很心疼,他果然不相信任何人,她認為他唯一徹底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影子保鏢阿舒,但阿舒已經死了。

  她不能想像一個誰都不信任的人要怎麼生活?如果她沒出現,他打算就這樣將自己置身於孤寂中過一輩子嗎?

  好吧,人的想法是一時無法改變的,她相信自己可以融化他鋼鐵城牆般的心,等他們有了孩子,可愛的孩子將會帶來笑語聲,也會改變一切……

  但這個想法卻在當晚被他推翻了,他給她一大盒藥。「這是避孕藥,一定要每天按時吃。」

  她很錯愕,好友的老公們都是迫不及待要她們懷孕,而他卻給她一盒避孕藥?這表示他不要他們有孩子,對吧?

  「我想知道這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她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問他。「你不喜歡孩子嗎?」

  她沒想到一盒避孕藥就會讓她感到受傷,喉嚨彷彿不小心卡了一根魚刺,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談不上喜歡與否。」白聘旋看著妻子輕蹙的眉心,將她拉進懷裡,結實的手臂環繞著她。「聽著,這跟你沒關係,我從來沒想過要生孩子,這是我的問題,因為我認為,那會讓孩子的身世變得很複雜,我不想孩子經過跟我一樣的痛苦,雖然對你不公平,但希望你諒解,我愛你,兩人世界會比較單純,我也會覺得比較輕鬆。」

  「我瞭解,但你可能沒有真正的好好想清楚。」她試著改變他的想法。「首先,我們擁有合法的夫妻關係,我們的孩子會在我們的戶籍裡,其次,他會在我們的愛裡長大,他會很快樂。」

  他的眉心蹙了起來。「那麼,他要叫我外公什麼?曾外祖父?還是祖父?他又要叫生我的那個女人什麼?姑姑還是奶奶?不,我一個就夠了,悲哀到我這裡就好,我不想再把這些複雜的關係延續下去。」

  裘依然發現自己啞口無言,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但她認為那不是不能克服的,問題在於,他打從心裡認為孩子會製造更大的問題,她該怎麼扭轉他的想法?

  白聘旋愛她,她絕對相信,她也感受得到他對她的依戀,但他不要他們有孩子,這總讓她的心口像壓著一塊大石。

  為了不讓他感到壓力,她把頭棲靠在他的胸膛上,暫時妥協。「好吧,我們現在不要孩子,不過,你什麼時候陪我回台灣?你總要見見我的家人。」

  她還沒告訴家人她閃電結婚的事,憑空帶回一個女婿,他們一定會被她嚇到,尤其是她保守的母親,想到這裡,她又開心了。

  不只她的家人,他還要認識她的死黨們,她嫁給了一個富豪,這絕對是條令她們目瞪口呆的大新聞。

  「這陣子有點忙,我會盡量安排。」他將她摟在懷中,手指溫柔地撫弄她柔軟的髮絲。「依然……」

  婚後他開始喜歡叫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好美。

  「什麼事?」溫馴愛戀地靠在他懷裡,她可以感覺到他纏綿的情意,他愛她、在乎她的訊息全經由他的動作傳達給她了.

  這個男人,是她的剋星,叫她怎能不愛他?就算適才因為他不要孩子而在一瞬間感到受傷,她知道自己還是愛他的。

  「不要怪我。」他抵在她發問呢喃。「我怕了,真的害怕,那種不敢面對自己身世的感覺,一個年紀很大的『父親』,同學都在嘲笑我,十歲那年,他們把我叫到一個房間裡,告訴我實情,我幾乎得了自閉症,我不想……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重蹈覆轍……」

  她發現他在顫抖,也感覺得到他的肌肉繃得有多緊,心一陣緊縮。

  「不要說了,我都瞭解。」

  如果他那麼害怕有孩子,那麼就不要吧,她愛的是他,縱然沒有孩子會有遺憾,但她仍是深愛著他。

  「謝謝你,我愛你。」他抬起了她的下巴,裘依然看到他英俊的臉龐充滿柔情和心酸,眼神裡寫著苦惱。

  她深深吸了口氣,一陣柔情在她心中激盪。

  她怎麼能不愛他?是的,她愛他,非常非常的愛,再也沒有男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依然,不要離開我……」白聘旋吻住了她的唇,彷彿要確定她的愛不會因他不要孩子而改變,他吻得又猛又重。

  他的氣息總是很容易就可以征服她,裘依然知道自己也不必費力抵抗,反正她抵抗不了,再說,她又何必抵抗自己的丈夫呢?

  踮起腳尖迎合他的吻,她張嘴迎接他探索的唇舌。

第八章

  裘依然感覺到白聘旋像是要補償她似的,抽了幾天空,帶她到私人小島度假。

  當他們乘專機抵達小島,她隨後才知道,原來他是島主!

  「你竟富有到足以買下一座小島?」她幾乎是驚嚇地看著他。

  白聘旋笑著摟住她,低首吻吻她的額心。「你的眼光好像在說我是神經病。」

  她竟大表贊同。「你確實是神經病,誰會投資這麼笨重的不動產呢?如果你在台灣,就是所謂的田僑子了。」

  可是說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一來到這座純淨安寧的小島,她的靈感就源源不絕的跑出來。

  白聘旋沒有打擾她,當她開著電腦專心的構思劇本時,他也同時在忙他的,拜現代科技的便利,他們都毋需離開小島便能輕易掌握世界脈動。

  小島的Villa有好幾棟,每棟都有不同風格,他們輪流住,三餐自然有傭人處理,而傭人也被訓練得很好,主人沒有叫喚,就像不存在似的,絕對不會出現。

  裘依然還發現一個共通點,他手下的人都有個特色,辦事效率極高,但平常像藏鏡人似的,絕對看不到他們。

  這樣也好,島上像是只有他們兩個,她覺得很自在,只差沒跳到泳池裡裸泳而己。

  「你應該早點帶我來的。」裘依然言若有憾,實則滿意極了。

  看看這用早餐的環境,面對湛藍海水的露台、白色的餐桌,烤得香酥的法國土司、頂級奶油、半生的嫩黃荷包蛋、焦香的培根和德國熱狗,搭配香醇咖啡和新鮮果汁,她宛若貴婦……不,她已經是貨真價實的貴婦了。

  白聘旋啜著咖啡,看著妻子微笑。

  這句話,女人通常只有在走進名牌店時才會說,這麼一座不值錢、不起眼的小島,竟會令她滿意成這樣,當初買下這座小島的價值如今才浮現。

  她在小島上如魚得水,這也使得他願意待下來,把許多事情挪開,把她擺在第一位。

  不過,他不離開小島,他底下的人可就辛苦了,一些需要他親自簽名才能生效的文件,沒辦法透過視訊也沒辦法透過網路,他們得風塵僕僕的呈到島上給他簽,再馬不停蹄的趕回曼谷。

  裘依然什麼都不知道,只有偶爾跟冠軍從海灘散步回去時,會看見幾個在大熱天還西裝筆挺的男子出現在Villa裡,不過她從不過問,反正他們都會很快消失,而且一定是公事,她也沒必要知道。

  都結婚快一個月了,她還是搞不清楚她丈夫多有錢,也不清楚自己對他的財產有多少權利。

  大概是因為沒有經過正式的公開婚禮吧,她還不覺得自已是白太太,只覺得自己在跟一個深愛的男人享受同居生活。

  直到這一晚,白聘旋把一份文件給她。

  「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將會得到這些。」

  裘依然接過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她擁有的現款足以買下一間上市公司,海外股票、債券也非常大量,其中甚至有美國某知名百年金融機構三分之一的股權,房地產則遍佈全球,尤其在曼谷及紐約兩地最多,而且都是在黃金地段。

  還有,這座小島也在她名下,而且小島命名為……依然島?

  看到這裡,她的心漏跳了半拍,她倏然抬眼看著他。「這座島叫——依然島?」

  白聘旋微微一笑。「身為島主的感覺如何?我還打算把旁邊的小島也給買下來,到時可以叫做依然分島,再買下一座島,叫做依然三號島,以此類推,到時安達曼海上就是你的天下了。」

  她忍俊不住的噗哧笑了。「你以為是連鎖便利商店啊!」

  「還有一份文件,你也必須看一看。」他把第二份文件遞給她,聲音裡充滿一言難盡的情緒。「很抱歉,我也替你立好遺囑了,如果你有什麼不測,你名下的財產將全數捐給世界兒童福利聯盟,幫助身心受創的兒童。」

  她接過她的「遺囑」,心裡一陣揪緊。

  為了她的生命安全,他才會決定這麼做吧。

  她起身,走向他,而他自然地將她納入懷抱之中,夫妻親暱依偎,彼此都感受到對方心臟強烈的跳動聲。

  半響之後,她抬起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我要我的遺囑,讓那些想傷害你的人知道。」

  白聘旋的嘴角出現一抹讚賞的笑意。「我已經請人放出風聲,今明兩天就會有效果。」

  他的外公不可能做損人不利已的事,她安全後,他也可以放心,接下來比較棘手的是,他要怎麼在曼谷的商界銷聲匿跡,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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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住了近一個月,他們才回到曼谷。

  裘依然對小島依依不捨,發願她一定會再回去,因為她可是島主耶,身為島主又怎麼可以不偶爾去巡視巡視自己的領地呢?如果有阿貓阿狗去鳩佔鵲巢怎麼辦?

  心還沉浸在度假的愉悅裡,她迫不及待想開機整理這陣子運筆如飛寫出來的劇本,可是才在兩人的杯裡添了茶,白聘旋立即就接到電話了,他外公要見他。

  「不可以不去嗎?」裘依然很擔心,那個老狐狸、老政客啊,不會輕易讓自己可能到手的利益飛掉的。

  他卻很鎮定。「我有對策,你不必擔心,我會盡快回來。」

  她還是不放心,牢牢的抓著他的手不放,腦子裡浮起兩個黑衣人拿著槍指著他左右腦袋的畫面。

  「什麼對策?」她看著他的雙眸問道。

  白聘旋看著妻子,驀然咧出一記怪異的笑容。「其實也沒什麼,讓他們狗咬狗罷了。」

  她詢問地審視他的眼睛。「告訴我,我要知道,才能放心。」

  「好吧,我就告訴你。」他的臉突然變得面無表情。「我找上了連家的人,叫他們自己設法封住我外公的嘴,我這個私生子存在的醜聞一旦曝光,對連家的影響會很大,他們承受不起,這件事曝光的損失,他們有得是錢,會盡量滿足我外公的胃口。」

  「如果連家不在乎事情曝光呢?」

  「他們一定會在乎。」白聘旋冷漠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眼睛如黑夜般深沉。「不說他們家族從政的人有多少,連家上市的相關集團就多達二十多家,他們還要對千千萬萬的股東交代呢,你說,他們能等閒視之嗎?」

  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但願事情如他所料,能夠平順的解決。

  只是,在他沒安全返家之前,她無法入睡,兩個黑衣人拿槍的畫面一直跳出來。

  「夫人,白先生要您早點睡,他說可能天亮才會回來,不必等他。」娜雅端了一杯熱牛奶進來傳話。

  自他們回來後,娜雅便很自然的改口稱她夫人,也轉而到新房所在的這棟Villa來服侍她的起居。

  「他打電話回來的嗎?」裘依然立即從床上坐起來,她試過撥他的手機,但一直關機中。

  「不是,是金先生打回來的。」娜雅回答。

  她不太清楚自己丈夫的保鏢結構,只知道金是保鏢之一,心思似乎很縝密,身手自然不凡。

  「夫人,金先生要我看著您喝完牛奶,這也是白先生的吩咐,請您快喝吧。」

  裘依然知道即使娜雅服侍的人是她,但仍是以白聘旋的命令為最高聽從原則,如果她不喝,娜雅大概不會走。

  所以她只好喝了牛奶,娜雅這才滿意的退下。

  說也奇怪,倦意忽然找上了她,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最後,是惡夢讓她驚醒的,夢裡的兩個黑衣人對白聘旋開了槍,她慘叫著醒來。

  天啊,原來是夢……

  她一頭的汗水,隨即看到空空如也的另一半床,心裡跟著猛然一跳。

  都凌晨五點了,他竟還沒回來?!

  什麼事要一談數小時的?實在令人擔心啊……

  她披上晨樓下床,先撥了白聘旋的手機。

  還是未開機。

  他該不會有什麼不測吧?

  她感到很不安,這才後悔沒有任何一個方法可以連絡他身邊的人,任何一個都行,秘書、管家、助理、保鏢都可以,但她沒有他們的手機號碼。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她要去找他,司機一定知道他外公住在哪裡,她要去看看!

  梳洗之後換上外出服,她下樓了。

  他們的房間佔了villa整個二樓,樓下則是白聘旋的書房,廚房和餐廳。

  一下樓,她就看到冠軍趴睡在客廳裡。

  難道他回來了?

  除非他在家,冠軍才會在屋子裡,否則它情願去花園裡隨便找一個地方睡,她不知它這怪習慣是怎麼來的,還覺得頗為有趣。

  現在冠軍趴在這裡,這代表著他一定回來了,只是沒進房間而已,可能是怕吵到她,或許想抽根煙再進房。

  她本能地看向書房,如果他回來而沒進房間,最有可能就是在書房裡。

  果然,她看見書房的門虛掩著。

  她靠近書房,隱約聽見裡面傳來對話聲,其中一個聲音是白聘旋。

  「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她知道,所有的資料都銷毀,那個混血男人,確保他一輩子都會守口如瓶,如果給他錢還是沒把握封他的口,那就用關係讓他的公司把他調到最遠的分公司。

  「他不會說的,他很在乎老婆和兩個女兒,杜玫瑰對他而言,不過是出差旅途中的一塊點心,況且還鬧出了人命,說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聽到「混血男人」這四個字就已經起疑心了,裘依然完全沒想到會進一步聽到杜玫瑰的名字,她的呼吸一窒。

  所以,不能讓「她」知道,這個「她」指的是她嘍?

  所以,杜玫瑰的死真的跟他有關了?!

  所以,終究他還是沒放過杜玫瑰,製造了一場假車禍,活生生奪走了杜玫瑰的性命?

  所以,他騙了她?!

  心臟彷彿被人拿刀狠狠戳刺,幸福和甜蜜整個瓦解了,心裡沉甸甸的壓著怒氣,很絕望,也很生氣,更悲憤。

  他竟然是這種人,這麼殘忍、這麼沒有信用、這麼可怕的一個人,隨隨便便的奪走一個人的生命,而她還嫁給了他,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之前,都沉浸在與他的蜜月喜悅中……

  原來幸福只是假象。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瞭解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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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月後。

  今年台灣的十二月不太冷,氣溫時常高達二十八、九度,在這種情況下,擺在櫥窗裡的聖誕物品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好在平安夜的這一天,氣溫因冷氣團來襲驟降到十度以下,才算有點冬天的樣子。

  裘依然全副武裝,長大衣、長靴,外加圍巾,還戴著毛線帽和毛線手套,在路邊的麥當勞買了杯熱咖啡,疾步走進電視台。

  那麼冷,咖啡應該很快就會冷掉了吧?組長可真會挑時間,挑個大寒流召她回電視台談劇本。

  據說這出準備在明年二月情人節上檔的偶像劇仍屬意到國外取景,製作人和導演都已經敲定了,她要和製作人做深入的討論,得知道預算才能下手寫劇本,如果他們肯多花點製作費,就讓主角飛到賭城去相遇,如果預算不多,去澳門相遇也是可以的。

  「真準時啊,大編劇,我正要打電話叫你起床呢。」呂怡青看見手下愛將走進來,放下了拿在手中的電話。

  她把手中的提袋舉高。「替你買了咖啡,過來喝吧。小孟她們也會來嗎?我買了六杯。」

  「大家都會來。」呂怡青神采奕奕地走出辦公桌,眼眸閃亮。「今天除了要敲定你們明年負責寫的劇集,還有一件事,大老闆要見見你們!」

  「什麼意思?」看了上司一眼,她興趣缺缺。

  一來,大老闆發疏肚凸,沒什麼可看性,二來,通常老闆召見都不會有好事。

  「我說的是我們的新老闆,大老闆新官上任,要見每個人。」呂怡青拿了自己那一杯,在會議桌的主位坐下。

  編劇組在電視台的五樓,辦公室並不大,畢竟編劇們都是在家裡寫劇本,只偶爾輪流到公司開會,所以也不必佔用太大的地方。

  「電視台真的換老闆啦?」裘依然很驚訝。

  這個消息是在兩個星期前開始流傳的,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風聲,她以為只是空穴來風,沒想到是真的。

  「大家都不可置信,但這千真萬確已經抵定了。」呂怡青興致勃勃地八卦著。

  「據我所知,新老闆很帥哦,聽說是美國來的,是個超級富豪,用高於市價十億的價格買下電視台,老董不心動也難啊,他老早就想退休了,如今電視台賣到好價錢,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所以我們的新老闆是個外國人?」她把包包放下,脫掉大衣和帽子、手套,再拿下圍巾,室內暖氣充足,再不脫會中暑。

  「這點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資金是從美國來的。」呂怡青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沒有人關心他的膚色,每個人都在談論他多有錢多英俊,聽說他結過一次婚,目前單身,所以台裡好多女人等著想擄獲他的心。」

  裘依然淡淡一笑。「黃金單身漢,聽起來確實很吸引人。」

  她帶著咖啡在自己習慣的老位子坐下,啜了一口咖啡暖喉之後,視線不由得看向杜玫瑰喜歡坐的角落位置。

  她意外的過世並沒有對編劇組造成任何影響,也沒有引起什麼震撼,不是因為她的人緣不好,而是人們本來就是健忘的,新的新聞那麼多,又有誰會被永遠記住呢?

  她忽然覺得很難過,自己在那個人心中,是否也已經是個被遺忘的人?

  一段短暫如風的婚姻,如他那般的富豪,又怎麼會將她記在心中?

  如果她帶走他一半的財產,他或許會狠狠的將她一輩子記在心中恨著吧?她自嘲地想,不過她簽了放棄任何財產的聲明書,什麼都沒帶就走了,這樣他也就沒有記住她的理由。

  唉,為什麼無緣無故又想起他來?

  有時候,明明已經起床了,卻可以在床上一躺數小時,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心隱隱作痛,覺得思念的情緒排山倒海湧來,覺得身體的某一部份已經死掉了。

  她是那麼的想白聘旋,幾乎每天都像得了強迫症一般的想著他,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她沒自己想得那麼瀟灑,也沒自己想得那麼容易,說忘掉就可以立即忘掉。

  不過,大概是因為事情才過去一個多月吧,時間再久一點,她應該就可以忘記他了……

  「幸好你已經離開泰國了,不然啊,現在被困在機場就慘嘍。」

  呂怡青的聲音又傳進耳裡,把她的思緒拉回來。「你說什麼?」

  「你沒看新聞啊?我說泰國那些反政府的小老百姓啊,這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麼,癱瘓機場就可以如他們所願嗎?唉,太衝動了,一不小心可是會害自己受傷的。」

  裘依然的喉嚨一陣緊縮,低垂著眼睫,沉默的啜了口咖啡,望著窗外的雲層。

  這則消息從昨天開始發佈,也不斷影響著她。

  他的人一定會很安全,但他的事業不會受影響嗎?

  飯店、餐廳、酒吧、秀場、遊船、娛樂城,這些事業都跟觀光息息相關,機場封鎖了,遊客不敢去也進不去,他的生意豈不是要大幅滑落?

  唉,都已經跟他離婚了,為什麼她還會擔心?

  那一夜,聽到了他謀殺杜玫瑰的事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若無其事的跟他一起生活,可她也做不到大義滅親,去警局將他的作為供出來,讓他入監服刑,她辦不到。

  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他,離得遠遠的,不再看見,就不會再痛苦。

  回到台灣之後,她去探望過杜玫瑰的父母,把自己多年工作的積蓄全提了出來,希望給杜家一點幫助。

  她知道杜玫瑰老家的環境不好,就因為這樣,杜玫瑰才會來到台北,並且很少回去那個她瞧不起的家,也不曾提起她難登大雅之堂的家人。

  然而,到了杜家,她才知道杜家已經買了透天歷,兩位老人家過得很不錯,他們向她道謝,謝謝她朋友在曼谷給的幫忙,還說,他們現在能過得那麼好,一切都是杜玫瑰在台北的律師朋友幫忙的。

  那個律師說,買房子的錢是杜玫瑰的遺產和保險金,未來杜家兩老還能按月領取五萬元的生活費,並且留了名片,要他們需要幫忙隨時找他。

  她頓時知道事有蹊蹺。

  杜玫瑰的揮霍和熱愛名牌是眾所皆知的,她收入高,花費也高,並且不諱言自己是卡奴,所以常上網釣些凱子請她吃飯喝酒。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留有什麼存款給家人買房子?

  她看過那張名片,那是一間跨國律師事務所,總公司在曼谷。

  當下她就明白了,安頓杜家人的是她的前夫——白聘旋。

  他為什麼要照顧杜家人的生活?因為內疚嗎?

  大概是吧,那麼殘酷的結束一個人的生命,又有誰會不感到忐忑不安?他當然要照顧杜家人,那也是他唯一能給的補償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出神成這樣?」小孟的手在裘依然面前揮來揮去。

  「是啊,是不是在泰國中邪啦?」章佳佳盯著她出神的臉龐研究。

  朱文馨研判,「應該是太難過了,畢竟她跟杜玫瑰一起去的,杜玫瑰卻不幸出了車禍……」

  思緒又被耳邊那些你一言、我一語給拉了回來,原來大家都到了,而她一直在神遊太虛。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沒事,沒中邪,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那麼專心?」黎小漫笑吟吟地問:「是在想我們新的大老闆是怎麼樣的男人嗎?」

  她淡淡一笑。「是啊。」

  呂怡青神清氣爽地拍拍手。「好了!大家開始開會吧,據情報來源,大老闆已經來了,現在正在面會各級主管,大概近午會到我們編劇組,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因為新老闆的到來,電視台上下一片沸騰,但裘依然卻像是置身事外,她的心彷彿一直停在另一個地方,沒有跟著她回來……

  「美女們!這是咱們新老闆請的便當!」近午時,總務處的小弟突然現身,手裡捧著幾個日式便當盒。「這是江戶日本料理店的頂級握壽司便當哦!一個要價三百塊,人人有份,請大家盡情享用!」

  「真是大方啊!」多金、英俊又出手闊綽,女人們一逕陶醉了起來,索性中止會議先吃午餐。

  打開便當盒,以往裘依然還滿喜歡生魚片的,可是今天卻很反常,生魚片握壽司一入口,她卻感到噁心反胃。

  難道是生魚片不新鮮的關係?不可能啊,江戶日本料理以新鮮和昂貴聞名,不可能用不新鮮的海鮮。

  那麼她是怎麼了?

  她驀然想到了一個不可能中的唯一可能,身軀霎時一片冰冷。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26 12:50:27

第九章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懷孕,他給她的避孕藥,她都有按時吃,她不可能會懷孕。

  但,若不是懷孕又會是什麼?算一算,她這個月的月事該來還沒來,雖然才延遲了幾天……

  她感到呼吸一窒,如果懷孕了該怎麼辦?

  她已經離婚,白聘旋又擺明不要孩子,就算真的懷孕了,她也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對吧?

  「你怎麼了?不合胃口嗎?你臉色很蒼白,是不是生病了?」凱雲關心地問。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吃不下,如果你們還要吃,這份我捐出去。」

  她才把便當盒推到會議桌中間,門口便同時起了一陣騷動,傳來紛沓腳步聲。

  「一定是新老闆來了!」室內幾個女人立即敏感的站了起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裘依然也跟著起身迎接自己的新金主。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挺拔、西裝革履的男子穩健地踏入編劇組,身後跟著幾名主管,眾星拱月地擁著他進來。

  抬起眼眸,當她看見映人眼中的熟悉面孔時,心臟猛然一跳,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震驚的瞪著他,而他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當他停住了之後,目光在她臉上梭巡了數秒鐘。

  「大家好,我是白聘旋,很高興能有機會跟各位共事,以後多多指教了。」

  他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自我介紹,唇邊噙著泰然自若的迷人微笑,裘依然幾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四周像是只剩下他們兩個,她無法不看著他,那英俊、瘦削、鑿刻般的俊美五官重新令她迷眩,這驚嚇太大了!

  一個多月前,她不告而別,只把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委託律師拿給他就回到台灣,拒絕接他的電話,幾天之後,他便不再打了,他的來電俏然消失於她的生活中。

  她以為他這麼快就死心,對她而言,雖然若有所失,但也可以結束與他的孽緣了。

  如今她才恍然大悟,他不是死心,而是在計劃著什麼。

  他暗中買下了電視台,進一步成為她的老闆,直接踏進她的生活之中,讓她一點閃避的機會都沒有,她早該想到他會這麼做,這確實很像他的作風!

  「您好,白先生,我是編劇組的組長。」呂怡青發揮她長袖善舞的特質。「謝謝您的便當,非常贊,而且說實話,您嚇到我了,您比我想像中的更年輕。」

  白聘旋微微一笑。「各位也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我以為編劇都是奼女,但你們看起來很時尚。」

  裘依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說什麼?跟她們打情罵俏嗎?他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白聘旋?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對了,不知道您為什麼會想買下電視台呢?」呂怡青好奇的問。

  白聘旋的嘴角微揚,再度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會買下這間電視台,其實很簡單,是為了實現我妻子的夢想。」

  妻子?裘依然顫抖了一下,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杯,打翻了咖啡。

  可沒人注意,大家的焦點都在白聘旋身上。

  「尊夫人?」呂怡青張口結舌之餘,大著膽子問:「可是,您不是……呃,聽說離婚了嗎?」裘依然感到一陣眩暈,他該不會在這裡對大家說,她就是他的前妻吧?

  她記起他在激情中的亢奮模樣,那汗濕的頭髮、迷亂熾熱的眼神,還有他壓在她身上,結實有力的肌肉……要命,她居然會在這時想到這個?

  白聘旋笑了,她感到呼吸又是強烈的一窒,覺得那笑容彷彿衝著她而來,渾身都臊熱了起來。

  上天賦予他英俊的臉龐與體格,還有用之不盡的財富,他天生就是來吸引女人注意的。

  她和這樣獨特的一個男人結了婚,還共度了一段美好時光,想起來恍如夢境「我沒有離婚,一切都是誤傳。」白聘旋刻意望了她一眼。

  裘依然看到他的俊顏浮現一抹氣死人的微笑,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他們不可能沒有離婚,她明明就委託了律師,也在律師事務所裡簽了離婚協議書,回到台灣之後還跟律師連絡過,他說相關的手續都辦好了,要她放心。

  「所以,您是為了尊夫人,所以買了電視台,其中有什麼典故嗎?」呂怡青一臉嚮往。

  「我的妻子和各位一樣,也是編劇。」他的眼中閃動著光彩,最後用他那獨一無二的黑眸看著裘依然,侃侃說道:「我曾許下一個諾言,要買下一家電視台,只拍她寫的劇本,這也是我之所以會買下電視台的原因。」

  裘依然驚恐的瞪視著他,她的心跳頻頻加速,不得不咬住下唇抑止自己驚呼出聲。

  她真的要瘋了!

  他怎麼會是電視台的收購者?

  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再度切入了她生活的主軸?如果他把他們的關係說出來,她平靜的生活就毀了。

  「好浪漫哦!」幾個編劇一臉艷羨。

  「您夫人在為哪家電視台編寫劇本呢?」呂怡青討好地習:「我們這行圈子很小,說不定我們認識尊夫人哦!」

  裘依然感覺自己心臟快跳出胸口了,她眼睜睜看著他把眼光直勾勾的轉向她,嘴角還揚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不會!他不會這樣對她,他不會說出來,絕對不會……

  然而,白聘旋一點也不理會她眼裡的驚懼和懇求,他看著她,笑容加深了。

  「老婆,你不跟你的同事們介紹我嗎?」他看著她微笑,眼中閃著勝利的光芒。

  「老婆?!」所有人迅速把眼光轉向裘依然,包括那些部門主管們。

  「依然,原來你是總裁夫人啊!」黎小漫恍然大悟的看著她。「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保密到家哦!」

  「不知道原來裘編劇是您的夫人,真是失敬失敬了。」幾名主管紛紛為自己的有眼不識泰山致歉。

  裘依然深吸了一口氣。「事情不是那樣——」很好,他真的徹底毀了她的生活。

  「不是那樣?那麼,是哪樣?」章佳佳無比好奇地問,其他編劇也瞪大眼睛看著她,等她回答。

  「我們是在曼谷結婚的。」白聘旋閒涼地接話。

  「異國邂逅啊,這麼說,是去曼谷採訪題材的時候嘍?」眾人又起了無限想像空間。

  「但是已經離婚了。」裘依然迅速拿起自己的包包、外套、圍巾等物,她再不走不行了,他們會把她當動物園裡的猴子看。「各位,我跟這位白先生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請各位不要多做無謂猜想。我要走了,組長,有事我會跟你連絡。」

  說完她飛也似的逃離了電視台,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平靜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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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驗孕卡帶進浴室裡,幾分鐘之後,裘依然帶著極度複雜的心情走出來。

  她竟真的懷孕了,懷了白聘旋的孩子。

  對面屋子傳來的敲敲打打聲令她更加心煩意亂。

  她對面的公寓從一個星期前開始敲打個不停,好像是要把兩戶打通為一戶吧。

  雖然工頭很客氣的跟她打過招呼,告知屋主急著搬進來,所以他們必須趕工,但對於此刻極需要休息的她而言,那些噪音無疑是雪上加霜。

  唉,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已經天天服避孕藥了,怎麼還會懷孕?然而驗孕卡上的結果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確妄懷孕了,懷了她夢想中的孩子,和白聘旋以愛情孕育的孩子。」

  然而,此時知道自己懷孕這件事,又是多麼叫她困擾啊,她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也沒有要為人母的喜悅。

  他出現了,並且成為她的新老闆,這一切好混亂。

  她並不是未留隻字片語就斷然離開曼谷的,連同離婚協議書,她還留了封信給他,在信裡明白的告訴他,她知道了他對杜玫瑰做的事,無法再與他生活,要與他離婚,從此兩大再也不相干。

  她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在她上飛機的那一刻就徹底結束了,沒想到不僅沒有結束,如今還更複雜。

  她該拿這個初成形的小生命如何是好?

  關於她在國外結婚又離婚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刮承兩她們幾個好朋友。

  反正一切都過去了,日子還是要過,沒必要讓她們知道,她們會替她擔心,不說比較好。

  她承認自己雖然無法原諒白聘旋,卻還愛著他,但那又如何呢?她能和一個殺人兇手生活在一起嗎?她能想像如何跟一個殺人兇手一起創造美好的生活嗎?

  她對他說過,杜玫瑰不是一個壞女人,她享受愛情遊戲,也不是存心讓阿舒為她舉槍自盡。

  而他卻完全聽不進去,表面上答應她了,背地卻還是設計了殘忍的勾當,讓杜玫瑰步向死亡之路,如果她沒聽到真相,他要騙她一輩子嗎?心煩意亂的打開冰箱,拿出一盒微波義大利面丟進微波爐裡。

  除了早上的那杯咖啡,她整天沒吃東西。

  她餓了,胃很不舒服,她必須補充熱量,吃點東西之後再好好想一想她該怎麼做。

  養育孩子是一件重大的任務,不能等閒視之,況且孩子的爸爸現在在台灣啊,如果他發現她懷孕了,他會怎麼做?

  他一定是不要孩子的,他是那麼害怕複雜的血緣關係會延續下去,孩子對他而言是惡夢,以他的強勢,他絕對會要求她將孩子拿掉。

  如果她想留下孩子,那麼就得瞞著他吧?想到這裡,她頓時胃口全消,心情陷入空前的沮喪之中。她頹然地把微波好的義大利面丟回冰箱裡,走進房間,關上電燈,上了床,躲在被子裡,將自己埋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很想哭。

  為什麼她的好友們懷孕都是充滿了喜悅,而她則是無比煩惱?在白聘旋的臂彎中,她曾是那麼幸福,現在卻因一個新生命在她腹中成形而感到徬徨無助。

  眼淚不自覺的滑落,她的心陣陣絞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在黑暗之中響起,她不接,對方卻不死心的打了又打。

  她終於拭去淚水,打開床頭燈。

  手機螢幕上,那個好久不見的號碼又冒了出來,天啊,是……她的前夫!她的心臟猛然跳動。

  他的冷酷一手摧毀了她的幸福,他憑什麼這麼理所當然的來擾亂她的生活,又憑什麼理直氣壯的來打擾她?

  夠了,真的夠了,他輕輕丟下一顆炸彈,她就得被炸得體無完膚。

  他可知道,離開電視台之後,她接到多少通電話?一堆人恭喜她結婚,還有人請她在總裁面前美言幾句。

  那些人平常根本不會把她這名小小的編劇放在心上,如今的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也說明了她想回到之前平靜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事了。

  這些、那些,加上之前的一切,一股衝動驅使她接起了電話,哽咽的對他喊,「白聘旋,你為什麼要出現?你憑什麼操控我的生活?你到底算什麼?!」

  「依然……」」要命,她在哭,她的聲音令他心疼不已。

  「不要叫我!」她感到喉嚨忽然疼痛了起來。

  今天一天夠她受的了,他變成了她的老闆,這使她大受衝擊,又證實自己懷孕了,身心都極度的疲憊。

  「我在門口,出來替我開門,我們談一談。」

  「不……」她不要和他談,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和他談什麼,談杜玫瑰的死?還是談她腹中的孩子?

  「你出來開門。」他清了清喉嚨。「冠軍發生了一些事,我想你會想知道,但如果你不出來開門,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她的心一緊。

  冠軍出了什麼事?它不會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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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打開了打開了大門,裘依然穿了一件長及膝蓋的毛線外套,將自己厚厚地包裹在毛線外套裡,努力裝出平心靜氣的樣子。

  「快說吧!冠軍發生了什麼事,不要賣關子,如果你再度騙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白聘萱看見妻子,他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即閃進了屋裡,一手甩上門,一手將她拉入懷中。

  裘依然頓時大感慌亂。

  天啊,一靠近他結實的身子,她就覺得軟弱,怎麼會這樣?在他面前,她一個多月以來的自我武裝完全瓦解,得費好大的勁才穩得住自己。

  白聘旋緊緊摟著她,一隻手滑下去撫摸她的背脊,黑眸帶著濃濃笑意。「冠軍快要做爸爸了,怎麼樣?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吧?」她眉心一蹙。

  好,她知道了,她被耍了,他成功把她騙出來了!

  「我現在知道了,放開我,還有,你可以走了。」

  她不應該出來開門的,自己已經跟他沒關係了,冠軍當然也跟她沒關係,她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我不會放開你。」他把臉埋入她的發中,用誘惑的聲音說:「分開了一個多月,我要好好抱抱你。」

  親密的肢體接觸立刻令她渾身泛起一陣顫慄。

  他的懷抱舒適溫暖,男性氣息迷惑著她的判斷力,她很清楚自己有多想他,但同時也知道他們不可能了,她無法再信任他,他違背諾言謀殺了杜玫瑰,這件事永遠不會過去,他的作為讓她感到痛心疾首。

  是他一手破壞了他們的幸福,如果他不曾違背承諾該有多好,他們現在會很幸福,很快樂,可能正在計劃著什麼時候再回依然島度假,而今……

  「沒有用的。」她用力推開他,眼神複雜。「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用了,我不會再相信你,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把電視台賣掉吧,回曼谷去,我不會向警方舉發你,但我們也沒理由再見面。」

  他笑了。「我知道你不會舉發我,因為你愛我,所以我也已經作好了決定,我要留在台灣,而且我們還是夫妻,你還是我的老婆,我們沒有離婚。」

  她的心咚地一跳。「不可能,律師告訴我,一切的手續都已經辦好了……」

  「我要他騙你的。」一抹得意的微笑牽動他的唇瓣,他用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如果不這樣告訴你,你可能會跑回曼谷要求跟我離婚,而我需要時間安排一些事。」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喉嚨緊縮,幾乎難以開口。

  所以,他們真的沒有離婚?他們還是夫妻?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算你不跟我離婚,我也不會再跟你在一起,我不可能忘記你對杜玫瑰做的事,就算她有錯,但你不是神,不能主宰他人的生死……」

  他的長指點住了她的唇,瞬了瞬眼眸。「不是我做的,你只聽到了一部份,製造假車禍使杜玫瑰喪命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發現了這件事,怕你難過,不想讓你知道而已。」

  他為什麼又要編織謊言來騙她?她搖頭,心裡一陣冷。「別騙我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不是你,還有誰那麼恨杜玫瑰,恨到要她死?」

  他揚起了嘴角。「當然有那麼一個人比我還要恨,欲置杜玫瑰於死地的人是阿舒的爺爺。」裘依然驚愕的瞪大了眼眸。

  阿舒的——爺爺?

  白聘旋繼續說下去,「阿舒自小父母雙亡,由爺爺扶養長大,他爺爺是我外公的心腹總管,城府深沉,學過中國功夫,他很疼愛阿舒,也因為我外公很信任阿舒的爺爺,所以才會讓阿舒待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影子保鏢。

  「阿舒自盡之後,老舒傷心欲絕,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他悄悄擬定了報仇計劃,我的手下錯捉了你,原來也是他計劃的一部份,他知道我要捉杜玫瑰,但不會置她於死地,於是他就給了我的手下錯誤的情報,把你捉到我面前,成功讓杜玫瑰落了單。

  「杜玫瑰和混血男人看對眼,這個部份倒是在老舒的計劃之外,不過,當他看到杜玫瑰那麼輕易就和男人勾搭在一塊,老舒更憤怒了,阿舒屍骨未寒,杜玫瑰就把他拋到九霄雲外,這令他下定決心要杜玫瑰付出玩弄阿舒感情的代價。

  「他設計一名美女去勾引那個混血男人,引發杜玫瑰和他大吵,接著,他安排人馬在酒吧裡慫恿杜玫瑰開車出去兜風,他們老早在車裡動了手腳,杜玫瑰也因此而喪了命。」聽完之後,裘依然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她被捉不是捉錯人,而是經過計劃的,難怪她跟杜玫瑰長相差那麼多,他們還會捉錯。

  「阿舒才死,杜玫瑰來到泰國旋即發生死亡車禍,這太湊巧了,原本我就懷疑事有蹊蹺,但不想你多想,所以才沒說出來。

  「查出事情真相後,我跟老舒談過,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他認為杜玫瑰死有餘辜,他為阿舒報了仇,叫我大可以去報警把他抓起來,他什麼也不怕。

  「我不可能舉報老舒,他是阿舒唯一的血親,也自小看著我長大,但我也不能讓你知道事實的真相,才會交代下面的人要處理乾淨,沒想到卻讓你聽見了。

  「說也奇怪,那一夜你不是喝了牛奶嗎?」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緩緩對她勾起一記微笑。「怎麼沒有一覺到天亮,還醒了過來?」

  裘依然驀然明白,原來那杯牛奶有問題,他們加了安眠藥,存心要讓她睡一覺,而在牛奶裡加安眠藥的人當然是娜雅。

  要命!白聘旋說的沒錯,果然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她相信娜雅,也喜歡她,但娜雅效忠的主人是白聘旋,如果白聘旋要娜雅摻老鼠藥給她喝,想必娜雅也會唯命是從。

  她很慶幸自己走前沒有知會娜雅一聲,否則她一定會去通報白聘旋,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杜玫瑰的家人是你派人安頓的吧?」

  「他們是無辜的人,另外,我也不希望他們追究杜玫瑰的死因,那只會讓他們更難過,車禍會讓人心裡舒坦一點,但謀殺就不一樣了。」

  她知道他在講什麼,她也有同樣的感覺,自從知道杜玫瑰的死因不單純後,她又開始作惡夢了。

  「無論如何,謝謝你為杜伯父、杜伯母做的,他們確實老得不適合再受到打擊了。」換言之,她會替他保守這個秘密,杜玫瑰之死,將成永遠的謎團。

  白聘旋將她帶入臂彎裡,那對獨一無二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困難,我也謝謝你。」

  她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買下電視台?」

  要對她解釋這些,只要來台灣見她一面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買下一間他顧及不了的電視台?

  「我說了,我要實現我的承諾,買下一間電視台,專拍你寫的劇本。」他看著她,眸中閃爍的神采更加深。

  裘依然發現自己幾乎快被他迷惑了,他就是有這種本事。她潤了潤嘴唇。「你不會有太多時間放在經營電視台上,電視台會被你搞垮。」

  要告訴他懷孕的事嗎?不,不行,不能告訴他,他不會接受這個孩子的,不管他有多愛她,他都不會接受孩子的。

  這個事實令她感到一陣沮喪。

  一切幾近完美,他們沒有離婚,而他也不是謀殺杜玫瑰的兇手,如果他和她一樣開心的迎接孩子的來到,那該多美好……

  「我將會定居下來,也會有很多時間可以經營電視台,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現在,進去睡一覺吧,你的臉色很蒼白。」他的手指溫柔的撫弄她的髮絲,眼裡有著心疼,她瘦了許多,她自己不知道嗎?「我不該在今天和你談太多的,其他的事,我們明天再談。」

  「你住在飯店嗎?」她發現自己竟不想他走,他是孩子的爸爸,這喜悅原本該是夫妻兩人分享的啊……

  「對,但我會看著你睡著才走。」他溫柔的回答。

第十章

  裘依然很久沒睡得這麼「乾淨」了,一個多月以來,她的夢裡都不斷出現杜玫瑰的車禍現場,以及白聘旋策畫陰謀時的狠絕模樣。

  而這一覺,她什麼也沒有夢到,天氣明明冷得要命,她卻在軟綿綿的床褥中尋找到一方溫暖的角落,手腳巴著那個「角落」,像抱著一個大型暖暖包一樣,睡得舒服極了。

  白聘旋好笑地看著妻子像只無尾熊般的膩在他懷裡,她的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裡,緩緩均勻的鼻息溫暖著他的肌膚,柔軟的軀體、醉人的芳香味道、腿重疊著他的腿……

  他的身體逐漸堅挺,他的老婆在今夜是個性感尤物,他完全被她給征服了。

  他想佔有她,但她睡得好甜,他不忍心吵醒她,只好壓抑慾火,唇在她額際徘徊再徘徊,不斷親吻著她的耳鬢,雙手不安份的遊走在她的雙峰之間,將自己的自制力逼到了臨界點。

  「是你嗎?」裘依然終於被他給吵醒了,雖然迷迷糊糊的,但他的氣息一點都不難辨認。

  他笑了,笑聲在黑暗中格外低沉。「對,是我,你的丈夫。」

  雖說不忍吵醒她,但他其實是故意要把她給吵醒吧!

  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鎖在身下,白聘旋在黑暗中輕易覆上了她的唇。

  「我愛你!依然!我愛你!」他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

  她在連續襲來的熱潮中沉醉了。「我也愛你……」

  他像道火焰般的狂暴,而她同樣也渴望著他,或許在白天再度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在渴望這一刻了吧,她在火焰裡嬌喘、翻騰,把自己完全的獻給了他。

  她的柔軟、她的低喟、她的亢奮令白聘旋心神蕩漾,她完全填滿了他內心的空虛,不會再有另一個女人令他放棄了一切也想要擁有,只有她了。

  當一切靜止下來後,他依戀地伏在妻子身上,把臉埋在她的頸項間,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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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晨,當裘依然走出臥室時,在她小巧的餐廳裡看到一位英俊的煮夫在準備早餐,咖啡在咖啡壺裡熱著,荷包蛋煎得有模有樣,培根有點焦但不失美觀,還有一盤切好的水果。

  她真的不敢相信白聘旋也有這麼平凡的一面,就像任何一個貼心的好丈夫在為晚起的妻子準備早餐一樣。

  「不難吃,但也不保證好吃。」他先為她心理建設,以免她期望過大,通常人的心理都是不抱希望比較有驚喜,就像她剛剛走進來時的表情一樣。

  「怎麼會想到替我準備早餐?」她拉開餐椅坐下來。

  「希望在你心裡多加點分數,那麼下次你想要離開我時,可能會先想一想,不會走得那麼快。」

  裘依然用她那亮晶晶的黑眸笑睇著他。「你的想法很正確,我朋友們的老公個個都是標準的夯夫,都會下廚哦,如果你不會,管你是什麼富豪、總裁、董事長,馬上就遜掉了。」

  「原來你們評量一個丈夫好不好的標準在廚藝,真的是與眾不同。」他好整以暇地對她緩緩露出笑容,手裡勾著一隻馬克杯在把玩著。「不知道你們這裡評量一個女婿好不好的標準在哪裡?下午帶我回去見爸媽吧,希望他們會喜歡我。」

  「爸媽?」她張大漂亮的雙眼瞪視著他。「你是說,我的父母?」

  白聘旋淡笑一記。「對,你的父母,從現在開始,也是我的父母。」

  她渾身一陣燥熱。「你真的要去見他們?」當她在曼谷時,總感覺跟他的婚姻不太真實,現在好像開始要變真實了。

  「我從來沒有機會心無芥蒂的喊爸媽兩字,也沒想過此生有機會可以喊出口,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一個機會,我要謝謝你。」

  雖然他講得輕鬆自若,但她不禁一陣黯然,凝視著他的雙眸,滿是疼惜。

  他的父親就不談了,他的母親跟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生活圈那麼相近,他卻不能開口喊她一次半次,甚至還必須稱呼她姊姊,這些對於他的成長過程,一定造成了莫大傷害。

  「對了——」裘依然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你來台灣,連家人不知道嗎?他們——」

  連家爭產風波還沒過去,如今他不但來到台灣,還大張旗鼓的買下了電視台,他們會很緊張吧?

  「我跟他們的人見過面。」他淡淡說:「他們知道我將在台灣定居,我們已經談好了條件,他們不會干涉我,也不會透過任何關係阻撓我,而我永遠不能提出要認祖歸宗,就這麼簡單。」

  事實上當然經過了一番角力戰,他們極度不願意他踏上台灣的土地,但他堅持必須來台灣定居,最後是他的理由說服了他們——

  他只要他的妻子,只為她一個人而來,其他事、其他人都不在他的眼界中,他也毫無興趣。

  「可是,你怎麼會突然決定要永久住在台灣?你在泰國的事業怎麼辦?」她從沒開口要他放棄他生長的地方和他的事業啊,她不明白他是如何下這重大決定的,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輕易的決定。

  「促使我作這決定的人是你。」他慵懶的黑眸鎖住她。

  她心裡一跳。「我?」有嗎?她沒有吧?她沒有那麼自私啊。

  「你離開之後,我深思了許久。」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失去你,因為那種感覺太空虛了,但是如果將你留在我身邊,你一定會因為我而遭遇危險,那也不是我要的。

  「所以,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認為台灣很適合,你不必離開你生長的地方,不必離開你生活的環境,只要我過來就行了,因此我買下了電視台,當做我未來要發展的事業。」

  她擔心的看著他。「但是你外公——」

  她從他口中知道,他外公不只要他名下鉅額的財產而已,一直以來,他外公也利用他的集團替他洗錢,那些錢都是他外公從事政治關說、接受賄賂而來的,金額很大筆,而且來源非常骯髒。

  總而言之,他從出生開始就是他外公利用的一顆棋子,那個老頭根本就沒把他當親生孫子看待過。

  「他當然不會放過我。」白聘旋滿不在乎的揚了揚嘴角。「但我也沒放過他,我很大方的把我所有的公司都轉移到他名下,他也很高興的接受了,那些公司都被我找人頭淘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好看的空殼子,他的會計師很快會發現那些公司貸款纍纍,而公司的負責人必須負全部的責任。」

  他的做法令她瞠目結舌,這太狠了,她擔心會有問題。「他發現之後一定會大為震怒,如果他找來怎麼辦?」

  他面無表情的說:「他不會來的,因為連家人不會允許他入境台灣,他們自然有辦法不讓他來。」

  裘依然終於懂了。

  想必這也是他跟連家談的條件之一吧?連家人脈豐沛,要讓一個人無法入境實在太簡單。

  看來他全安排好了,而從現在開始,她只要信任他就行了,他們將展開新的生活,他也將揮別過去的陰暗……

  「怎麼不喝咖啡?不習慣我煮的嗎?」他看著她的咖啡杯問,她幾乎沒動。

  她驀然回過神,他的問題讓她慌亂了起來。「不、不是——」

  因為咖啡因對寶寶不好,所以她才不喝的,但卻不能告訴他……

  她困難的吞嚥了下。「喉嚨有點痛,可能是昨天太冷感冒了,所以不想喝。」

  「很痛嗎?待會我陪你去醫院。」

  她有點慌。「不,不用了,我不喜歡吃藥,煮點薑湯喝就沒事了。」

  果然說一個謊,就要再說十個謊來圓。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白聘旋敏感地蹙眉。

  「沒有啊,會有什麼事?」她不禁感到一陣難過,她心中不能說的秘密就是懷了他的孩子。

  能瞞到什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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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訪完裘依然的父母和兄嫂,取得她家人的信任之後,白聘旋在隔天又宴請妻子的幾個死黨和她們的丈夫。

  邢紫元、尚載陵、官有炫和霍野蜂都是值得深交的男人,他欣賞他們。

  接下來,他只用了一個星期就熟悉電視台的業務,他原本就是個商人,經營對他而言從來就不是困難的事。

  他下了幾個重點方針,其一是大幅增加開拍偶像劇的計劃,並且留下電視台原有的所有人員,連一個人都沒裁掉,也沒帶半個空降部隊進來,這使得原本以為組織將會有重大改變的電視台人員士氣大振。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新老闆,他隻身一人進入電視台,甚至連秘書也用前任董事長留下來的,這令大家嘖嘖稱奇,不過也更愛戴他了。

  「你那些幫你辦事的秘書、助理、保鏢、管家還有……娜雅呢?你這個主人沒把他們帶過來,他們去哪裡了?」裘依然也好奇這一個部份。

  「他們原本在什麼地方,現在就在什麼地方。」他淡淡地說。

  她轉動著眼珠子。「你是說,他們還在他們原來的工作崗位,比如娜雅,她還在Villa裡工作?」

  「嗯。」

  「可是,Villa已經換主人了……」也就是他外公。

  「Villa的新主人是誰,她就替誰工作,其他人也一樣。」

  「為什麼?他們不都是跟了你多年的心腹嗎?」她還以為自己可以在台灣見到娜雅。

  看著妻子,白聘旋挑起一道俊眉,冷冷地說:「我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們,我不知道他們誰是百分之百忠於我的,任何人都可能為了錢而背叛,對他們而言,主人是誰不重要,誰會付他們薪水才重要。」

  她搖著頭,這個男人啊,防衛心太重了吧,她揚起了唇角,「嗯哼,白先生,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百分之百忠於你的。」

  他笑著將她摟進懷裡。「除了你,還有一個為我所信任的。」

  她大感好奇。「誰?」這個不容易信任他人的男人,除了她之外還信任誰?

  他神秘地看著她。「想看吧,跟我來。」

  裘依然看了眼時鐘,已經很晚了……

  「別擔心時間,很近。」他拉著她出門。

  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她感到有些離譜。「至少要讓我換件衣服——」

  他再度重申,「很近,不必換了。」

  再怎麼近,也不能讓她穿著睡衣出門啊!

  不過他好像真的認為無所謂,硬是把她拉出了門。

  「守衛一定會以為我瘋了。」她哺語著。

  他鑿刻般的嘴唇不禁漾起一抹笑意,「他不會有機會看到你。」

  裘依然隨即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因為一走出她家的大門,他旋即拿出磁卡開了對面的大門。

  她驀然想到,工人們好像從幾天前開始不再敲敲打打,也陸續看到傢俱運進來,難道……

  「這是你買下的?」老天,他到底策畫了多久?

  他牽著她走進去。「不大,大概只有六十坪左右,暫時住一陣子,我已經另外在找房子了。」

  她吃驚地跟著他走進去,映人眼中的是色調柔和的空間,不會太誇張,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給她一種安全感,好像住起來會很舒服。

  「設計得很不錯。」如果是住在這裡,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運筆如飛。

  「你的房子可以退租了,我的衣物都已經送進來,明天把你的東西搬進來就可以了,三餐有專人會準備,也會有人打掃,你不必煩惱,只要專心寫你的劇本就可以。」

  裘依然拉住他,看著他的眼睛。「所以,你是騙我的,其實你把娜雅帶來了對不對?你指的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娜雅?」

  「你想太多了。」他笑了,拍了拍手。「冠軍,姊姊來了,還不出來?」

  就見冠軍緩緩從落地陽台外走進來,裘依然又驚又喜地看著它。

  白聘旋微微一笑。「動物比人類忠實多了,所以我只帶了冠軍過來,它會和我們住在一起。」

  她開心地跟冠軍玩了起來。「真是難以置信,它是怎麼來的?!這是不合法的吧?」

  他的笑容很神秘。「有錢能使鬼推磨。」

  裘依然也沒再多問,怎麼來的並不重要,只要肯花錢,什麼事也有人搶著做,走私也好,私人飛機也罷,途徑多得很。

  「不過,冠軍住在大樓裡會很難過吧?沒有地方可以散步,我們如果把它帶出去會嚇死別人。」

  他點頭。「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正在找郊區適合的獨棟別墅,我對仲介開出的條件是要擁有五百坪以上的庭園,不要有鄰居,一找到符合條件的別墅,我們立刻換地方住,目前暫時委屈冠軍一陣子。」

  她不禁開始想像著未來的藍圖,五百坪的大花園,夏日午後,冠軍懶洋洋的在花園裡散步,他們的孩子在旁邊踢球,那是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累了,朝他們飛奔過來要飲料喝……

  孩子的存在令她感到沉重不已。

  明知道他不想要孩子,若她執意生下來,她就是破壞他們目前幸福的兇手,他還可能會因此離開她。

  她愛他,也想留下孩子,她也相信孩子可以彌補他人生的缺憾。

  但無論她講得有多美好都沒有用,他並不想延續自己複雜的身世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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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聘旋買下了電視台,他的老婆卻突然對寫劇本失去了興趣,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就他眼睛看到的,現在她似乎對睡覺比較感興趣。

  「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你幾乎一天睡十六個小時。」他很擔心她是不是身體機能哪裡出問題了。

  「冬眠啊。」裘依然迴避著他的視線兼胡扯著,「尤其是作家,冬天天氣冷,思緒比較短路,所以沒辦法好好寫劇本,反正你很有錢,剛好可以讓我好好休息。」

  一切都是懷孕初期的後遺症,她嗜睡,隨時想吃東西,還無法集中精神,在這種情況不是寫不出好劇本的,她決定不要折磨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等身體情況好一點再說。

  「我當然不反對你在家裡不工作,養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但我認為你睡太多了,對健康不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一種男人的直覺,他總覺得她似乎有事瞞著他,他認為是有關她的健康情況,他不想自己老婆得了絕症,他卻一無所知。

  「我真的沒事。」裘依然輕描淡寫的說道,手裡翻著居家雜誌,眼睛直盯著雜誌看,好像裡面有寶一樣,就是不看關心她的丈夫一眼。

  「一個除了晚上睡足八小時以外,白天再睡足八小時的人會沒事?」如果她認為他可以輕易的被唬弄過去,那她真的錯了。

  「那是因為你現在才認識我,所以才大驚小怪,其實我每年冬天都是這副德行,每天只想睡跟吃,不想動。」

  每年冬天都這樣?

  白聘旋揚起了眉毛,對她的說法很質疑。

  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他以前也確實不認識她,不能說她說謊。

  然而他絕不是一個輕易相信人的人,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老婆的藉口,如果她的態度大方一點,他或許不會懷疑,但她根本就是有事隱瞞。

  他要知道為什麼,如果她怎麼也不肯說,他可以問。

  不是問她,是問別人。

  「怎麼了?快去上班啊,你今天不是要和亞東傳媒簽約?」她教促著,只想老公快點離開,不要一直把焦點放在她身上。

  轉眼之間,懷孕就快滿三個月了,她還在煩惱要如何告訴她的丈夫,她真的不想等孩子大到不能動流產手術才告訴他,他一定會有種被強迫中獎的感覺,說不定因為這樣,更不會愛這個孩子。

  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他是否會馬上強迫她去拿掉?

  這個孩子來得意外,她也還在適應要當媽媽的心情,更別說他了,他是一個徹頭徹尾,只要婚姻不要孩子的男人啊!

  孩子的到來會令他恐懼自己的惡夢重演,孩子的存在會提醒他複雜的身世,如果他不能愛他們的孩子,她真的會感到心碎……

  「好吧,我希望你沒有騙我。」白聘旋直勾勾的看著窩在沙發裡的妻子,希望她對他坦誠是不可能的,看來他得自己去找答案了。

  「我……當然不會騙你。」裘依然的心猛然一跳,連眨了好幾下眼睫。

  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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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白聘旋離開了電視台,要司機把車開到「優質老公咖啡店」的信義旗艦店,據說老闆秦嘉彌都會在那裡坐鎮,而他也果然順利看到了老婆的好友在親自指導新進員工如何煮咖啡。

  「真是稀客啊,白總裁,曼巴好嗎?」秦嘉彌招呼好友的老公坐下,笑吟吟地問。

  「你是專家,你作主。」他點了根煙,並不急著開門見山。

  他懂得怎麼讓別人先開口,尤其秦嘉彌是依然的死黨裡最心直口快的一個,從她口中聽到答案的機車很高。

  「依然身體還好吧?這陣子都不太肯出來,嗜睡狀況還很嚴重嗎?」秦嘉彌把咖啡送上,還附贈一塊香草蛋糕。

  「非常嚴重,一天睡掉十六個小時,我很擔心她。」

  她笑了。「不必太擔心啦,懷孕都是這樣的,再一、兩個月就會好一點,你只要多關心她就行了。」

  其實裘依然並沒有昭告天下,但她的症狀怎麼瞞得過她們幾個當過孕婦的女人,而她也坦言不諱要做媽媽了。

  「是嗎?再過一陣子就會好一點,那我就放心了。」他若無其事的喝掉咖啡,結帳走人。

  答案得來全不費工夫,但若他沒走這一趟,他也不會知道。

  原來她懷孕了,他要做爸爸了,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傻女人,她以為他會不要他們的孩子嗎?

  傻女人,她以為他會對孩子做什麼,所以保密得那麼辛苦嗎?

  不怪她,都是他不好,是他讓她怯於說她懷孕了,她一定很想要生下他們的孩子,所以這陣子才會那麼苦惱,連她最熱愛的劇本都不想寫了。

  他吩咐司機,「去經典百貨。」

  傻女人,現在開始,他會守護她,也會守護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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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依然被纏綿的熱吻給吻醒,睜開惺忪的眼,看到一室暗沉。

  要命,她又睡著了嗎?好像是下午三點倒下去的吧,以為自己兩、三個小時就會醒來,現在看來,起碼已經八、九點了。

  「被我吵醒了?」黑暗的被褥中,白聘旋由妻子身後擁住她,他的雙手擱在她小腹上。

  她的腹部明明就已微微隆起,他卻遲頓的沒有察覺,之前那些激烈的性愛,不知道會不會傷到孩子?

  「幾點了?」她翻轉過身,賴進丈夫懷裡。

  她的臉直接埋進了他赤裸的胸膛裡,他沒穿衣服,還有香香的沐浴乳味,是洗過澡了嗎?

  「快十點了。」他輕撫著她的臂膀,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而她腹中懷著他的孩子,這股溫馨感筆墨難以形容,是他過去所不曾體驗過的。

  「天啊,這麼晚了?」裘依然眨動睫毛。「你吃了嗎?李嫂煮了紅燒獅子頭,味道很不錯,我去替你熱一熱。」

  他們都不喜歡家裡住一個外人,因此分別請了打掃的鐘點清潔工和一名專門負責準備食物的歐巴桑。

  「我吃了,你不必忙,好好待在我懷裡,我要愛你。」他英俊的臉龐上充滿柔情,將她的手環在自己頸上,緊緊擁著她。

  「輕一點。」她擔心孩子。

  「我知道。」

  今天的他無比溫柔,比風的低語還輕柔,她熱情的反應令他激動起來,但仍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讓她太累。

  他的指頭滑下她的下腹,輕輕撫摸,這個舉動讓裘依然微微抽了一口氣,兩眼圓睜。

  過去雲雨過後,他從不曾這樣做過,他發現什麼了嗎?

  「孩子的預產期在什麼時候?」他在她耳畔低柔地問。

  她只覺心跳彷彿要停止了,她無法出聲,也無法動彈。

  他果然知道了……

  他要逼她把孩子拿掉了嗎?

  她的心緒一片紛亂。

  「白恬妮,這個名字怎麼樣?我喜歡女兒名字有個妮字,有女兒向爸爸撒嬌的味道。」

  裘依然眨了眨睫毛。

  他在說什麼?

  他在為孩子取名字?他願意她生下他們的孩子?!

  「怎麼不說話?不喜歡白恬妮嗎?沒關係,我還取了十幾個,你可以慢慢挑。」

  他真的接受孩子了?她在黑暗中抬頭看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白聘旋以手肘支起身子凝望她,柔柔地吻去她的淚,眸中儘是柔情。「不要哭,我喜歡你懷我的孩子,我要這個孩子,過去的白聘旋已經留在曼谷了,在台灣的白聘旋沒有血緣的苦惱,我要你為我生孩子,多生幾個。」

  她在作夢嗎?

  他的話好美,也是她的夢想………

  「看看我為孩子佈置的,希望他會滿意我這個父親。」他用遙控器打開房裡的燈,裘依然看到一間標準的嬰兒房。

  他好像把百貨公司的絨毛玩偶全搬回來了,有張漂亮的粉紅色嬰兒床,還有學步車、手提搖籃、嬰兒汽車座椅,一大疊的盒裝芭比娃娃……

  一抹淺笑浮上了她的唇,這些東西是她夢寐以求的,好幾次去逛百貨公司,她都好想買回來。

  「如果是男生怎麼辦?」看到他一相情願認定了她肚子裡的寶寶是女生,她忍不住笑了。

  他低頭吻她,輕聲說:「在隔壁。」

  「什麼?」他用指尖輕撫心愛老婆的櫻唇。

  「我什麼都買回來了,男孩的、女孩的,從一歲到五歲會用到的東西全都買齊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多生幾個。」

  他充滿感情的聲音溫暖了她的全身,她伸臂環住他,閉上眼睛緊緊抱住他。

  她愛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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