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果真是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烏龍」地政事務所!
上班時間喝茶看報閒嗑牙,甚至外出打麻將!
難怪會讓他們的縣長氣到頭頂冒煙,下令砍人。
只不過「受害」的卻是他。
美其名是上級「派」他下鄉整頓風氣,事實上是……
官場險惡啊!
誰叫他是地政司裡最年輕的科長;陞遷太快,
難免教人眼紅不舒服。
所以,儘管心不甘情不願、儘管頗有被發配邊疆的落寞,
他也只好摸摸鼻子上任了。
哈!看他年紀輕,態度親切、笑臉迎人,
就認定他沒有殺傷力?
顯然他得盡快展現中央級實力,給他們來個當頭棒喝!
但,問題來了!他需要個助手……
這是什麼道理?!一個女臨時僱員的工作能力竟勝過正式公務員?!
看來,這「烏龍」所裡的故事可精采了!
第一章
上午九點半。
趙秉勳邊喝咖啡邊翻著辦公桌上的行事歷。
登記股小姐送來一大落公文,小心地放在他桌上,然後笑容可掬的說:「科長,副司長請您過去一趟。」
他抬頭。
那真是張乾淨俊逸的臉龐,尤其是臉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毫不保留的透露出一股精明。
儘管他好看得教人忍不住想多瞧幾眼,可是,多數人都會在他的注視下收回那份對他過分好奇的注目。
他似乎有種本事,只要被他深深地看上一眼,便可接收到對方心裡的訊息;而就在他回望著對方時,他通常也不吝讓對方知道,他知道對方心底的秘密。他確實有雙神秘又教人不安的眼睛。
幸好他不常做那樣的事,而他的臉又剛好斯文俊秀無害得起了某種掩飾作用。
多數人都同意他帥氣和善而迷人,卻忽略他的危險。
就像此刻,他正對辦公室的送文小姐露齒微笑。
「謝謝。」他說。
送文小姐毫無例外的,招架不住他那股說不出的親和魅力,羞赧地點頭快步離開。
連他的微笑都帶點詭異的味道。
當他對著想討好的女人笑時,總讓人覺得那笑容是專屬於她的,很輕易就讓人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不知不覺中便把心中的好感一骨碌地全倒給了他。
此刻,他正不慌不忙地把咖啡喝完,起身拉順身上的名牌西裝,堅定而自信地走向副司長的辦公室。
副司長辦公室的小姐看到他,眼睛頓時一亮。「報告副座,趙科長來了。」
「請他進來。」屏風後一個威嚴的聲音簡短應著。
「副座?」趙秉勳站在長官、也是他大舅的面前。
「秉勳啊,你來啦,坐,坐。是這樣的,上個月的跨縣市業務聯繫會報,吳縣長透過朱立委跟我們司長要人。」
「要人?」這和他有什麼關係?趙秉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吳縣長說他轄內有個地政事務所害他連續兩年民眾滿意度低落,連續兩年全國倒數第一,吳縣長一氣之下把那個所的主任考績打個大丙,結果人家一氣之下辦了退休,其餘的上班日都請了休假。好好的一個所缺了個首長缺,他問了縣府內所有符合資格的地政科同仁,沒半個人想去。你也知道朱立委和吳縣長和我們司長是球友,司長答應在我們司裡找個人幫幫吳縣長。」
「那倒是。但您講的是哪個所?」該不會是那個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號稱烏龍所的臥龍地政事務所吧?趙秉勳暗地猜測著。
「臥龍地政事務所。」副司長宣佈。
「喔。」很好,他猜對了。
但他表現得非常、非常地淡漠,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他不能再問下去了。他可是個聰明人,只要他接著舅舅的話頭問下去,等於是在替自己挖墳。
「你想不想去啊?」大舅一臉慈祥的問。
他心裡陡地一緊,嘴角卻往左一勾——
「我手上還有幾項項目計劃,可能走不開。」他說。
「我知道。所以我在司長面前替你推了。」
「謝謝副座。」
「哪裡,應該的。然後我又推薦了幾名合適的人選讓司長挑。」
「他挑誰?」
「……」副司長望著外甥,沒有說話。
那樣的沉默加上那樣的眼神透著一絲詭譎,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舅舅!」趙秉勳一臉不敢置信。
「沒錯,司長指定你去接。」
趙秉勳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件事已經拍板定案了,他相信舅舅當時一定想盡辦法幫他推過了。
像在回應他的想法似的,副司長說話了——
「司長是考慮到六個科長中只有你沒有家累,可以借調到那麼遠的地方,不致影響家庭。還有,就是你的年紀最輕,應該到外面磨練磨練,等到你把那個所整治起來,他答應下次陞遷時優先調你回來參加陞遷評比。」
官大學問大,畫餅充飢根本毫無意義。
真正的理由恐怕是有人為了上次升科長的事不舒服,才在司長面前舉薦他;舅舅應該也為他承受了不少壓力,才沒有立場在這件事上有太多堅持。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也不想讓舅舅太為難。
「好吧,那派令什麼時候會下來?」趙秉勳問。
「人事主任問來的消息是說大概四月一日。」
「愚人節?」他皺眉,可還真是個好日子喔。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臥龍鎮是個有山有水的小鎮。為了迎接趙秉勳的到來,吳縣長要鎮長找人幫他打點住的地方。
一群人喝過接風酒,哈啦了一陣後告辭,鎮長司機接過趙秉勳的行李,將他送到位在郊區一棟借來的日式宿舍後就離開了。
只剩趙秉勳滿腔鬱悶,推門望著花木扶梳的院子。
唉,這裡真靜,搞得他真有種發配邊疆的深沉落寞。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看看臥龍地政事務所的人事資料吧。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翌日八點,他早早就到了地政事務所門口。
從大門口擺到隔壁巷口,擺得熱熱鬧鬧的都是歡迎新主任就職的花圈、花籃;但事務所的門卻還是緊關著的。
他張望著,發現門口已經站了一個穿著套裝的長髮女人;這女人沒在數據上見過,應該是來洽公的人,他猜。
他對她頷首,她也很客氣的回禮。
接著,他很快的看了兩排花圈花籃的致贈者,再低頭看看時間,八點十分,遠遠地終於來了一個匆忙的人影。
他在數據上看過她的資料,那是事務所的工友劉秀珠。
他站在門口對她點頭微笑。「妳好。」
「啊,你好,要申請謄本喔,你等一下喔,馬上好。」秀珠心想,這個代書是新的喔,怎沒見過,真帥!
「孫股長你好。」趙秉勳終於等到測量股股長出現。
「呃,你好。」這人是誰啊?孫股長嘴裡應著,卻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
在門口等候的長髮女人和趙秉勳對望了一眼,隨即走進所裡去。
趙秉勳有些詫異,這女人……好銳利的眼神啊。
他再看看表。已經快到八點二十分了,就職典禮九點開始,時間真的有些趕。他走進所裡對著孫股長說:「門口的花圈是誰負責排的?」
「呃,是小李。」
「有幾個地方排錯了,能不能請他出來一下?」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噯,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會不會是我們新主任的司機或助理什麼的?」孫股長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即不忘轉頭對著茶水間喊——
「小李,外面花圈去重新排一下!」
不久,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跑了出去,聽著趙秉勳的指揮,把花圈依官階大小從前到後重新排列過。
事務所裡面,測量股、地價股、登記股的職員、工友、臨時人員各自盤據辦公室一角,看著外面,竊竊私語著——
「若鴻姐,依妳看,那人會不會是主任的私人助理?」臨時人員巧芳問。
「不是。」莫若鴻拿著抹布擦拭著桌面說。
「嘿呀,妳傻瓜喔,地政事務所哪有什麼私人助理的職稱。」工友秀珠說。
「我們主任聽說是從地政司裡來的長官溜,排場真大。妳看光是就職典禮就有工作人員先過來佈置。不過說真的,那個人長得真體面,體格好不說,連那張臉都好看到沒話說。」登記股的課員美美一臉仰慕的說。
「妳花癡啊,門口那個搞不好只是個司機,光是長得帥有什麼用?」測量員小黃取笑說。
莫若鴻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大迭登記案件,看了窗外一眼,不覺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冷笑。
「若鴻姐,先別急著工作嘛,反正現在櫃檯外面又沒有民眾在等候。」巧芳說。
「不用看了,外面那個人會在所裡待上好一陣子。」若鴻冷冷的說。
翻開手上的買賣申請書,開始進行登記簿登錄,完全不被大家熱烈紛擾的心情所影響。
「咦!妳怎麼知道?」巧芳挨近她問。
「我在工作,不要吵我。」她像個軍人般在椅子上挺直著背脊說。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九點鐘。
臥龍地政事務所會議室的講台上坐滿了地政司、縣政府的長官,縣長介紹新主任時,坐在後面的事務所同仁都瞠大眼睛,一臉驚詫。
「啊喲!夭壽喔,原來他就是我們主任喔。」工友秀珠先叫出來。
「怎麼會叫個這麼年輕的來?」三位股長面面相覷。
其餘的人都鬆了口氣。這麼生嫩的長官根本不帶威脅,他們混水摸魚、認真打混的日子看來跟過去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林巧芳好奇的看著坐在身旁、同是臨時工的莫若鴻——
「妳早知道他是我們的新主任了,是吧?」
「是。」
「妳是怎麼知道的?」巧芳問。
雖然同樣是臨時工,可是莫若鴻既聰明又能幹,白皙的臉上雖然總是掛著冷冷的神情,可是,她有一種獨特的個人氣質,讓人莫名的想要相信她。
莫若鴻在事務所裡一向獨來獨往,不喜歡和誰打成一片,即便是巧芳。
要不是巧芳是新人,又被安排坐在若鴻旁邊,登記股長指定若鴻帶她,恐怕巧芳也是沒法子和不愛理人的若鴻講上話的。
若鴻一臉平靜的看著台上。「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巧芳自踏進臥龍地政事務所以來,從不曾懷疑過莫若鴻說的話;但她說趙主任會是個精明的人這件事,就很令人無法置信。
因為趙主任就任三天,都坐在主任室裡沒有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
有時候他也會晃出來和民眾打打招呼或是坐在等候區看報紙。不,不是看報紙,是抓螞蟻。
不曉得為什麼等候區的窗台上總是有螞蟻爬來爬去的,下午民眾少的時候,他總是拿個免洗杯、一支毛筆,一一把螞蟻掃到杯子裡。
那畫面看來真的很……怪異。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雪白襯衫,一臉專注地對付著成群結隊的小螞蟻,動作雖然怪異,但在一群歐巴桑眼裡,卻透著幾分可愛。
「瞧瞧我們主任,人長得實在超英俊的。」所裡的阿姨們偷偷看著他的舉動,低聲交談著。
在她們交頭接耳擋住莫若鴻走進庫房通道的時候,她冷哼著——
「真是群不知死活的傢伙。」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經過三天的觀察與評估,趙秉勳發現事務所裡的登記股、地價股和測量股當中,正式職員十五名,測工和工友六名,臨時人員八名。
測量股股長明年屆齡退休,登記股股長則是後年要退休,測量股股長最年輕,也已經五十歲了,其餘職員平均年齡四十二歲;他看來看去,能用的人大約不會超過五個。
唉,看來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地政人員的流動率高眾所皆知,可是怎麼大家好像都來這個所養老來了?
要他來整頓這些人?乾脆說是惡整他還差不多。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整理好所有開會數據,他跟技工小李交代:「幫我廣播一下,下午兩點各股各留守兩名人員,其餘人員到會議室開會。」
因事出突然,頓時全所哄然。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趙秉勳看著會議室的鐘,從兩點等到兩點二十分,他才終於等齊所有的人。他要工友將寫好名字、密封好的數據袋發給名字上的人,然後發言——
「我們這個事務所,人家戲稱是烏龍所。我希望從明天開始起讓民眾徹底改觀,所以希望同仁從準時上、下班開始做起。各位手上都有一個數據袋,上面有我分配的一些新事項,請同仁會後打開仔細研讀。如有不明白、不清楚或其它意見,請個別到主任室洽談。登記股股長派個會作記錄的人到主任室來。好,散會。」說完,他臉上水波不興的離開會議室。
他回主任室等著。
第一個進來的是他第一天在門口遇到的那個長髮女人。她拿了筆記型計算機走進來,對他頷首。
「主任,股長要我進來作記錄。」莫若鴻說。
「妳是……」原來她也在這兒上班啊,怎麼人事數據上沒有呢?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似的,她面無表情的說:「我是臨時人員,呈給主任看的人事資料上應該沒有。」
咦!好驚人的觀察力。
他對她笑笑。「數據上沒有,沒關係,妳告訴我也一樣。」
她走到茶几一旁,把計算機打開,邊自我介紹。「我是臨時人員莫若鴻。」她就這樣介紹自己,然後安靜地坐在茶几旁候著,沒再多看他一眼。
她的樣子看來專業而自信,一點都不像只是個臨時人員。
就在他繞著她的形象、心思有些渙散之際,登記股股長怒沖沖的敲門進來。
「主任!」他大吼著。
「不用這麼大聲,我可以聽得很清楚。」秉勳牽動左邊的嘴角笑說。
登記股股長好像這時才看見莫若鴻。「妳先出去。」
「不必。妳就坐在那個位置,現在開始記錄。」趙主任交代著——「好了,趙股長你說吧,什麼事?」
「主任你是不是弄錯了?怎麼給我的工作項目表內會有開、關事務所的門和剪報這兩項?這是工友平常在做的事,讓我來做不洽當吧?」登記股股長說。
「請你剪報的理由是這樣的。我觀察並統計過你每天看報紙的時間,統計表就貼在我右邊牆上第一張,你可以去看看你是冠軍喔,剪報這個工作正需要你這樣有耐心的人才能做得好。」新來的趙主任說。
登記股股長憤怒的跑去看,發現那張統計表簡直鉅細靡遺的記錄了四天來他的看報時間,還有照片為證,讓他一時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想想。「好吧,剪報就剪報。但是為什麼我還要負責開、關事務所的門?」
「喔,這個我可以解釋。因為原先負責這項工作的人住得遠還通勤,我是考慮到搭公交車的不可抗力因素太多,所以我認為她不太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徹底辦好。」
「那你也可以指派其它住得近的技工啊。」登記股股長反駁。
「是嘍,你也同意該指派住得近的同仁來辦這件事嘛。那我查過了,全事務所住得最近的就是你了,你不是就住在事務所斜對面?」
「主任,你這是本末倒置嘛。要準時開事務所的門,可以!但是你該做的是就事論事,要求工友更準時一點來開門,而不是讓一個股長來做這種事。」
面對登記股股長那憤恨不平的表情,趙主任溫文儒雅地微笑著。
「我的確是就事論事啊。」他將手放在桌前,仰頭,看著登記股股長氣得爆紅的臉緩緩地說。
登記股股長掄起拳頭,迎視著新主任那帶笑的眼睛,嘴裡恨恨地蹦出一句——
「你真是太離譜了!」
啪一聲,登記股股長摔門出去。
靠近門邊牆上掉落幾張圖表,趙秉勳無動於衷地看著地上的報表,緩緩從抽屜拿出口香糖放進嘴裡。
若鴻將數據存盤,撿起身後掉落的圖表,迅速而正確地將它們重新固定在原來的位置上。
「報告主任。」若鴻盯著趙秉勳那張足以打動任何女人的臉龐說:「談話記錄我已經做好了。」
「好。」他看著櫃子,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眼角瞥到玻璃櫃上的人影,他才回過神來。「還有事嗎?」
這會兒,她不是該坐在會客桌旁打字嗎?杵在這兒幹嘛?
「主任,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五十分,如果您要繼續接見其它同仁討論工作項目的話,恐怕得找另一個人來接替我的打字工作。」她簡短報告。
「為什麼?」秉勳揚眉問道。
「在我的僱用合約書中有明列,我的工作時間是上午八點到下午五點,而且我不加班。如果您不找人接替我的打字工作的話,接下來的談話記錄將會隨著我的下班而被迫中斷。」她一臉堅定地說。
這……是什麼跟什麼!連一個臨時人員都可以這樣跩?這個事務所難道都沒有其它會打字的人了嗎?
「那妳出去叫個會打字又能加班的人進來。」他對她揮手說道。
莫若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妳為什麼還站在這裡?」
「因為你的指令無法執行。」她說。
秉勳手托著下巴研究這句話的意思,忖度眼前這女人究竟是想挑釁他的命令還是想考驗他的耐性。
他左嘴角微微一勾,非常心平氣和地抬頭望著她。「我以為妳應該聽得懂中文。」
她不卑不亢的注視著他的眼睛,解釋:「在這個所裡,除了我,全部的人都可以加班,會打字的有十名,但是速度快到可以實時記錄的,除了我之外,沒有。」
她的意思是說她很強就對了。
「報告主任,我的下班時間到了,剛剛那份談話記錄我已完成並存盤。也許您要看看,那明天我再過來收計算機,再見。」她說。
對他點頭致意後,她踩著軍人般的英挺步伐挺胸走了出去。
秉勳望著她的背影,心想,她是不是真有那麼厲害呀?
他起身走向會客桌前,打開筆記型計算機檢查她做的記錄,果然做得言簡意賅,用字精準,甚至連個錯字都沒有。
他不得不承認這份談話記錄她確實做得很好。
莫若鴻是吧?好,他記住了。
門口響起敲門聲。「進來。」他說。
兼辦人事的小陳正要開口,他舉手阻止。「如果是要討論工作項目表的事,明天再談。」
「喔。」小陳頭低低的。「主任,您交代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沒有要討論那個,只是送公文進來而已。」
聞言,秉勳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他被登記股那兩個人搞得有點反應過度了。
小陳送完公文要走出去時,又被主任喚住。
「把所裡職員以外,所有臨時人員的資料全送過來。」秉勳說。
「是。」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因為下班回去租來的宿舍也沒事,所以他就留在辦公室看人事數據,直到晚上七點多才離開。
鎖好事務所的門,秉勳才發現自己真的有點餓了,只好走到街上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看到一家佈置典雅的茶藝館,他就走了進去,櫃檯上的老闆娘五十多歲年紀,打扮得非常……艷麗,張著血紅的嘴笑盈盈的招呼著他:「歡迎光臨。這裡有菜單,您慢慢看。」
他隨便睞了那菜單一眼。「一客無錫排骨飯好了。」
「好,馬上來。」老闆娘熱情有勁的回應著他。
秉勳慢慢欣賞著滿室的陶藝品和木雕,最後挑了一個掛著以毛筆字寫的一幅波羅蜜多心經字畫的包廂坐下。
他望著那幅字畫,寫得非常秀麗沉穩,應該是個女人寫的吧,他想。
「您的飯來了。我們有附紅茶或咖啡,請問您要喝什麼?」服務生心不在焉的將簡餐排在桌上。
「咖啡好了。」他說,眼睛正看到心經的最後一行。
但有小小的疑惑讓秉勳迅速回頭,他仔細看著服務生的側臉,難怪他覺得這聲音很耳熟。
「莫若鴻?」他驚詫的喚出這個名字。
只見那原已轉身行將離去的背影,微微一愣,隨即萬般無奈地轉過身來對他頷首。「主任你好。」
如果他沒叫她,她應該是沒打算認他的吧?他望著她的表情猜測著。
「妳在這兒……兼差啊?」秉勳望著她一身深藍色圍裙問。
「這店是我媽開的。」她還是一臉不情不願的解釋著。
「喔。」理解。
「我去幫你泡咖啡。」她忙著告辭。
奇怪,是錯覺還是他多心,總覺得她似乎很不喜歡跟他說話。
為了證實這一點,他耐心地把飯吃完,還想了一些事務所的事要問她。
等她終於把咖啡送來,順便收碗盤時,他還刻意露出最有魅力的笑容要求著:「妳不介意跟我聊聊吧?」
他理所當然的等著那正常不過的答案,所以一臉愜意,優雅地輕輕攪拌著他的咖啡。
「是的,我介意。」說完,她轉身就走。
趙秉勳一臉尷尬的停下手中攪拌咖啡的優雅動作。
天哪!這個女人是怎 回事?
難道是……內分泌失調?
她怎能說出「是的,我介意。」這種話來?
她怎能這樣當面拒絕他?
她是不是忘了,他可是她的頂頭上司!
第二章
秉勳一早就看見登記股股長擺在他桌上的簽呈,公文主旨寫的是:退休申請。
他笑著把卷宗合起來,放到一邊去。
工友秀珠哭喪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主任,因為我晚來開事務所的門,所以你要登記股股長來負責事務所的門禁。主任,拜託你不要這樣啦,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以後會改進,請你不要遷怒到股長身上去;聽說登記股股長已經呈上退休的簽呈送到您桌上了,請主任千萬不要批准,不然我的良心會過意不去啦,嗚……嗚。」
秉勳將面紙盒遞給已經五十幾歲的秀珠,用最誠懇冷靜的語氣說:「秀珠阿姨,請妳冷靜一點聽我說。」
他請她坐到他辦公桌前的沙發上。
「請坐。」
秀珠擦乾眼淚,聽著眼前這位幾乎可以當她兒子的主任說話──
「對我而言,在這個事務所裡,每一樣工作不分大小都是我的工作,並沒有『強制規定』由誰來做,不過就是適不適任這樣而已。我請登記股股長處理門禁這件事,是因為我認為他家住得近,所以最方便,不是因為妳而遷怒他。所以,妳放寬心,這是我跟登記股股長之間的事,和妳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或我有什麼決定,都由我們兩人自行負責,妳做好妳份內的事就好了,其它的妳就不必去在意了。」
秀珠看著主任的臉,很奇怪聽他這樣講一講,登記股股長真要退休,好像真和她沒關係,她心裡的不安也就慢慢消退了。
秀珠起身。「謝謝主任,那我出去忙了。」
「嗯。」他微笑目送。
連工友都知道這件事,看來應該全所都在談論了吧。
莫若鴻敲門。
「請進。」
「主任,需要我先把筆電收起來嗎?」
「不用了,就先擱那兒吧。」
「是。」若鴻轉身要退出去。
「妳等一下。」
莫若鴻只好站在原地。
他笑望著她。「我可以和妳聊聊嗎?」
「那要看你想聊什麼。」她還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樣子。
「有什麼不同嗎?」他雙手一攤。
「我不在上班時間聊私事。」她說。
「嗯,很有原則。」他笑說。
若鴻望著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心生警戒。
男人都一個樣子,看來他是為了昨晚的事不愉快,故意找她碴。
「同樣地,我也不在下班時談論公事。」話乾脆挑明,她也不怕惹火他。
「好,我記下了。我只是想請問妳,對登記股股長遞退休簽呈這件事有沒有什麼看法沒有?」他同樣不失誠懇地說。
坦白說,她嚇了一跳。
雖然她在這裡已經服務了將近六年,但她終究只是一名臨時人員,從來不曾被職員咨詢過什麼意見,更甭論是主任了。
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強,她永遠只能是職員的影子、備胎、機動調整的工作人員,被職員們吆喝的不重要角色罷了。
所以,為了保有尊嚴,她努力充實自己的工作實力,讓主任不願、也不能讓她離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擾,她習慣把自己當成所裡的局外人,從不跟誰混在一塊。對她而言,這裡就是工作的地方,她單單就只是來工作罷了。
她早已經練就一副──上面要她走,她隨時可以打包,在別的地方重新開始的堅強心態。
但這會兒,這個新來的傢伙卻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這就讓她陷入長考了。在她的觀察下,他可不像他外表那般無害;相反的,他絕對稱得上是個狠角色。
不管她說了什麼,她相信他還是會照他既定的決定走。
她不明白的是他問她這話的動機,他應該不會無聊到只是單純想就這件事跟她瞎聊。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需要一個熟悉事務所運作的人來幫助他早日進入狀況。
如果他是打這個算盤的話,顯然他找錯人了。
她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對他的咨詢就兩個字。「沒有。」
他笑笑。「謝謝妳寶貴的意見,妳忙去吧。」
她依言走了出去。
早知道她只會是這個答案。
但她想了許久才答出來,就很值得玩味了。那表示她的確是有想法的,但她聰明的不想瞠這渾水。
不知怎地,他忽然很想對那個冷漠的女人使壞。
她越想明哲保身,他就越不想讓她如願。
當他還在想該怎麼讓她為他所用時,又有人來敲門。他走回座位坐好,看見進來的是測量股和地價股的股長。
秉勳揚眉。「是和我談我昨天剛分配的工作項目還是有其它事?」
測量股孫股長先說了。「主任,是這樣的。我和錢股長都聽說趙股長的事了,我們兩人是想說實在不必為了一件小事鬧成這樣,能不能請主任收回成命。這個門呢,還是讓秀珠來開好了,以後叫她早點來,事情也就解決了。」
喔,原來這兩人當說客來了。
秉勳繼續聽著錢股長說:「對啦、對啦,主任你剛來,可能不知道,我們所的人力吃緊,少了一個人對登記股的業務影響是很大的。」
聽著錢股長的描述,秉勳腦海裡不由得浮起趙股長每天看四份報兼盯股市的那個畫面。
秉勳露出一臉受教的謙遜笑容。「是,多謝你們的提醒,我會審慎考慮這件事,絕對會以不影響事務所裡的業務來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兩位股長表情滿意的呵呵笑著。
「我們就知道,中央派來的主任一定是個明理人。」
「哪裡哪裡,是兩位前輩過獎了。」秉勳起身送兩位股長走出主任室。
他抬頭看看時間,九點十分。
他按內線。「趙股長,我是主任,麻煩你進來一下。」
只見胖胖的趙股長一臉不悅地走了進來,不發一語地看著眼前這個老在狀況外的菜鳥主任。
趙秉勳笑咪咪地。「趙股長,事情沒這麼嚴重,你何必這樣呢?」
嗯,很好,看來他這個動作十足十嚇壞這只菜鳥了,現在就等這只菜鳥出言慰留,他便可以教教他,什麼叫領導統馭,中央和基層是完全不一樣的。
「有些事情是必須堅持的。」趙股長說。
「您確定這件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嗎?」秉勳又問。
「那當然。登記股的事情多又雜,經管的是人民的不動產資料,稍不注意就得吃上官司,我當登記股股長二十幾年了,從沒出過亂子,自然是因為我每做一件事都仔細推敲評估。」
「那就好。」秉勳以一種再放心不過的口吻說。
打開裝著趙股長簽呈的卷宗,一臉肅穆莊嚴地提筆,在簽呈上面以最工整的筆跡寫著:經慰留不成,勉予同意。
然後合上卷宗,將它交給早已楞在一旁、滿臉不敢置信的登記股股長,然後緩緩定了出去。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登記股和測量股在同一個辦公室,所有人早就把探索答案的眼睛盯在主任室的門板上,見門一開,大家趕緊低頭假裝忙著自己的事。
錢股長等趙股長一走出來,隨即摟著他的肩,循舊例往門前抽煙去。
「若鴻姐,依妳看,主任會不會批准股長的退休?」巧芳問。
「准不准都不干妳的事,妳快點把這堆權狀印好。」若鴻說。
其實她在主任問她想法的時候,就知道結果了。
他要批准這種事再無謂也會斟酌,不然他也不會在已經有了決定後,去問一個對他而言幾乎是陌生人的意見。
趙股長這著以退為進的棋顯然下錯了,依她看,主任根本就打算讓這件事弄假成真。
只是她沒料到會那麼快。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趙股長隔天就請休假沒來了。原本大家以為登記股少了個人會忙不過來,結果竟然也沒差多少。
主任此舉,意外的有了殺雞儆猴的效果,沒有第二個人再走進主任室討論分配到的工作項目需要異動調整的事情。
主任親自接下事務所開、關門的工作。
也正因為如此,臥龍地政事務所前所未有的,有了依照上班時間準時開門的第一次。
因為還摸不清這位新主任的脾性,所以大家努力克服種種困難,努力在八點前趕到事務所,和總是一早就坐在窗台旁悠閒抓螞蟻的趙主任道早安。
秉勳准了趙股長的退休案,接下來大家茶餘飯後要聊的當然是誰接任股長的事;不過幾天時間,突然間,縣議員的推薦函便如雪片般飛來。
再一次考驗著趙秉勳的能耐。
他按內線叫莫若鴻進來。
「主任,有事?」她穿著鐵灰色套裝,白色襯衫比所有職員穿的都還要正式,一臉嚴肅地站在他桌旁。
「喔,想問問妳,今晚送趙股長的聚餐妳去不去?」
「我從不參加這類活動。」她說。
嗯,她的孤僻看得出來。
「那麻煩妳現在就在這裡把趙股長遺下的職缺往上報。報完之後那台筆記計算機就可以先收回去了。」他交代著。
聞言,她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該不會是我的指令妳又無法執行了吧?」他笑問。
「不是不能執行,而是會白費力氣。」她直視他的眼睛說。
「哦?妳說說看。」他舒服的躺在椅背上,一臉的願聞其詳。
「第一,臥龍鎮太偏僻,無法吸引年輕人調過來,所以對外征才效率不彰。第二,等高考分發得等上一段時間,你只會累積更多關說的帖子,徒增人情壓力。第三,就算我們分配到高考通過的人才,這裡也只會是個訓練的過繼站,留不住人才。花了許多力氣和時間,終究還是無法補足人力。」她仔細分析著。
「所以?」他看著她的眼睛問。
「內升會是比較容易解決的方式。」她說。
「妳的意見很好,我會考慮。筆電請撤走,還有麻煩幫我請兼辦人事的小陳進來。」他微笑對她指示,然後打開抽屜。
若鴻驚訝地發現他的抽屜裡有著四大盒顏色各異的口香糖,此刻他正拿出黃箭口香糖……請她。
她又驚又窘地望著他手上的口香糖,迅速搗住自己的嘴巴。
天哪,他為什麼忽然請她吃口香糖?
難道他在暗示她有口臭?
應該……不會吧?她火速檢討,早上用餐過後她有刷牙,之後就沒再吃東西,這……
趙秉勳看著她的臉色忽紅忽白地好不熱鬧,隨即明白她是誤會了,可是難得看到她冰冷表情以外的其它表情,竟有些捨不得就此結束。
最後,他把口香糖放進自己嘴裡,等那濃郁的甜香充斥整個口中時,才慢條斯理的說:「放心,妳沒有異味。我只是單純請妳吃口香糖,如此而已,別想太多。」
聽到他這麼說,她倒抽一口冷氣。
這個白癡,沒事幹嘛請她吃口香糖!真是蠢斃了!
她怒視著他,冷冷地低咆:「我從不吃。口、香、糖。」
秉勳看著她眼裡的火焰,笑得一臉無辜。「看得出來。」
她沒理他,自顧自地走出主任室。
巧芳有事要問她,等她一走出主任室,馬上跑過來;測量股的測工吳志剛伸手堵住巧芳,拿著手上的資料,頤指氣使的交代著:「喂,妳去把這些圖拿去影印一下,我馬上要。」
「可是……」巧芳為難地望望若鴻,又看看小吳。
此時,吳志剛已轉身走人。
「吳志剛先生,你不知道沒聽人把話講完,掉頭就走是件很沒禮貌的事嗎?」若鴻對著吳志剛的背影冷冷說著。
前面那位矮小的中年人終於轉過頭來,一臉猙獰。「不然妳想怎樣?」
「聽巧芳把話講完。」她說,態度堅定得不容忽視。
他對著若鴻那張冷冷的臉大吼:
「妳這個自以為了不起的臭女人,我已經忍耐妳很久了!妳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只是個臨時工!以前是主任看得起妳,妳真以為自己是誰呀!也不回去照照鏡子,囂張個屁!」說完,搶過若鴻手上的文件,往她臉上砸。
若鴻轉身躲過他的攻擊,再回過頭來時,發現吳志剛手上又多了一個筆筒,只是握著筆筒的手已經被爭吵聲吸引出來的趙秉勳箝制住,而全所的同仁也在這時將他們包圍住了。
測量股股長搶走吳志剛手上的筆筒,開始斥責著:「你年紀也老大一把了,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呢。」
「還不是這女人多事!我還得趕著寫測量通知書,才叫臨時工去影印一下,她在那裡鬼叫鬼叫的,什麼東西嘛!」吳志剛還一臉忿恨不平。打這女人他根本覺得沒有什麼不對。
秉勳彎腰撿拾滿地混亂的紙張,整理好後起身將那份資料雙手拿給若鴻,意外發現她眼裡閃著的怒光。
「我很遺憾發生這樣的事。」他用她剛好可以聽見的音量說。
她迅速舉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吳志剛先生,請你收回你剛說的話,並且跟我道歉。」她態度強硬的說。
「妳是不是瘋了?!要我跟妳這種女人道歉,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瘋女人。」吳志剛撇嘴說道。
「我知道你是跆拳道黑帶,所以這件事有兩個解決的方式。一,讓我在跆拳道館把你打到掉牙。二,讓我告你公然侮辱,你選一樣。」她剽悍又快速的說。
「哼!就怕到時妳在道館哭爹喊娘。」吳志剛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晚上七點,飛燕道館,沒來的是孬種。」若鴻撂下話,帶著一臉英氣地從人群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趙秉勳靠著門,感到頭皮有些微發麻。
啊,今天晚上七點不是要歡送趙股長?
是要怎樣一邊搞歡送,一邊搞決鬥?
唉,當真是江湖險惡。傳說中的烏龍地政事務所當真不是浪得虛名。
果真,難搞!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晚上七點鐘,臥龍所全體同仁除了莫若鴻和吳志剛沒來,其餘的人全部乖乖坐在餐廳,心裡卻惦記著老遠另一條街上的戰況。冷盤才出來,趙主任吃了一口,隨即帶著登記股同仁先敬趙股長一輪。
侍者端出肉羹,第一輪同仁隨即坐下,一人一碗,勇拚肉羹。
錢股長揣摩上意,猜測主任是想盡快灌醉趙股長,好名正言順過去飛燕道館,所以率領地價股同仁走過去敬起趙股長。
侍者端出第三道紅燒雞肉時,第二輪同仁回座,猛攻雞肉。
孫股長目測趙股長離醉似乎還有一段距離,乾脆自己去拎一罐高粱酒過來,低頭跟地價股同仁交頭接耳。「等一下我先過去,你們過來後負責幫他換酒,十分鐘內給他醉。」
「是。」
可憐的趙股長半個小時內,只吃了一塊鮑魚、一口雞肉,連肉羹的滋味都還沒嘗到就醉倒了。
趙秉勳指示一名測工:「請務必將趙股長連同事務所同仁合送的紀念品一併安全送到趙府。」
然後轉身搭上測量股股長的摩托車,火速趕到飛燕道館。
甫趕到道館,便見兩人穿著白色道袍,腰間繫著黑色腰帶,頭戴安全帽,已在道場上像兩隻蚱蜢般跳著。
吳志剛見所裡的人來了,急求表現,亂了步伐,被冷靜的若鴻猛踢一記;他很快起身,急著要攻擊若鴻,被她輕巧閃過,只見她一個轉身,一記猛烈的側踢又踢中他的腹部。
吳志剛越急,被她踢中的次數便越頻繁,最後他索性拿掉帽子,拿來他帶來的木棍攻擊若鴻。
秉勳跑過去,正想出面喝止,卻被一名婦人攔住,他認出那婦人正是若鴻的母親,她同樣穿著白色道袍,塗上可怕的紅色口紅。
「她會搞定的。」她自信的說著。
秉勳不放心地往前方看去,只見她大喝一聲,踢掉吳志剛的木棍,又一腳踢中他的下巴。
唉呦,那一定很痛!
只見吳志剛錯愕的從嘴裡吐出一個紅紅的東西,抬頭驚詫的望著若鴻。
只見莫若鴻緩緩摘掉帽子,冷冷地對他說道:「我說過,我會打落你的牙。」說完,她面無表情地走出道館,完全無視在場旁觀的趙主任以及所裡的諸位同仁。
倒是熱情有勁的莫媽媽發出聲音了。「各位應該……沒吃飽吧?金銀島茶藝館已經替各位備妥各式簡餐,請栘駕過去享用吧。」
趙秉勳都還來不及厭謝莫媽媽的盛情呢,吳志剛突然一陣風似的從他面前呼嘯而過。
經過這樣的驚嚇,他覺得他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但在莫家,禮貌一定是很重要的家教,莫若鴻剛剛不是才教訓了一個對她沒禮貌的傢伙嗎?
他趕緊用最誠摯的語氣對莫媽媽說:「謝謝您了,同仁們在您店裡叨擾的這一餐就算我的,很抱歉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再見了。」
然後他走到地價股股長身邊低頭交代:「你帶這些同仁去金銀島茶藝館吃飯去,算我的帳。」
然後又轉頭交代測量股股長:「吃過飯去看看吳志剛。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好不容易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他回宿舍去。
泡個熱水澡,攤在床上。
今天可真是漫長的一天啊。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翌日,若鴻一上班就發現每位臨時工桌上都多了一個寫著名字的數據袋,大家心知肚明,裡面又是趙主任替大家擬的工作分配表,只是沒料到連臨時工都有。
「我們新來的主任到底在想什麼啊,我們臨時人員的工作不就是機動協助職員的工作嗎?幹嘛還要費事排工作分配表?」巧芳望著若鴻問。
「我只知道臨時人員絕對不是被請來討論首長腦袋裡裝的想法。」若鴻劈哩啪啦的敲著鍵盤,很不客氣的說道。
雖然碰了個軟釘子,巧芳也早就習慣了,只好聳聳肩,打開自己的資料袋,喃喃自語著:「嗯,跟原來的工作項目大同小異嘛,只是原本臨時工的名稱後面括號加了『登記股』三個字。但幹嘛要這樣?」
「便於劃分權責。」負責案件審查的課員美美偷偷看了一眼若鴻說。
將手邊的案件全數登錄完畢,若鴻才打開自己的資料袋,裡面只寫了一句──
工作項目:主任臨時指派事項,有效日期:即日起。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