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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自城門前的那一眼後,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或許該說,她早就把心給了他,只是不說而已。
可是現在,眾人皆認為她已失了清白的現在,
那個愛潔成癖的男人還肯要她嗎?
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儘管派人迎救她回京,可聽聞她可能懷有別人的孩子,
他便不再碰她,也是,
都奉旨娶迥異國來的美艷公主了,怎麼可能還要不潔的她?
但看見他無視妻子的妒恨目光,將她攬入懷中的模樣,
她想,這該是心裡有她的表現吧?
那麼,這樣就足夠了,
也就不枉她遵循密旨,決心辜負她……
第十章
「貝勒爺!謝天謝地,您總算平安回來了!」
三天後,一見主子踏進門,幾個下人全都激動得差點沒喜極而泣。
「恭兒人呢?」永璘有些疑惑這等不尋常的陣仗,卻什麼也沒說,先問起最掛念的女人。
「小總管教人給接走了!」秀娥聽聞貝勒爺回府,立即由廚房奔至大廳。
他幡然變色。「沒我的允許,誰接走了她?!」
「這麼說,那果然不是貝勒爺的意思?」秀娥大驚。
「什麼意思?」他不由得心火大熾。
「接走小總管的人說,是您同意讓他們將人接走的,還說若小總管不跟他們走,倒楣的會是您,小總管就是聽了這些話,而您又久無消息,這才會跟他們走的。」
聞言,永璘的表情陰沉到不行。「誰說我沒消息,我每天都有要人捎書信回來不是嗎?」
「沒有,您進宮八天了,咱們每天派人進宮送消息給您,可是不知您是沒接到還是怎麼的,都沒回音,急壞了小總管,就連她被強接走時,咱們更是一天多封信的送進宮去,可是您依然沒反應,這會您總算回來,那是否可以去找小總管了?」秀娥焦急的問。
「她走了多久了?」他咬牙問。
「三天。」
「什麼,走三天了?!」他臉色再變。
「是啊,都走三天了,而且也不知道上哪去,貝勒爺,您可知道?」她擔心的問,怕就連貝勒爺也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按著因憤怒而抽痛的太陽穴,他神情陰鷙。「知道,我還知道是誰帶走她的。來人,備馬,我要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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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但前往蒙古宮道上的兩匹馬仍疾馳如風。
「貝勒爺,差了三天,他們恐怕都已出關口了。」德興一面策馬一面對著前頭臉色陰黯的主子說。
「皇阿瑪是故意拖到這時才放我出宮的,他要我追趕不及,可我就算是一路追到蒙古大漠,也要將人帶回!」永璘抽緊下顎的道。
既然貝勒爺決意抗旨追人,德興只有捨命奉陪,當下狂踢馬腹,緊追在主子身後。
永璘懊惱極了。沒想到自己竟會著了皇阿瑪這老狐狸的道!
皇阿瑪先是以品酒為名將他召進宮去,才表明真意的要求他將恭兒交出,他不肯,竟就軟禁他,見他不為所動,居然就對他來陰的!
那時皇阿瑪雖每日囚禁他,但並不阻止他對外送訊息,所以他一直以為他寫回府的信那女人都有收到,結果怕是兩方的信都全數被皇阿瑪攔截銷毀了吧。
可恨!那女人是他的,他絕不允許她教人染指,就算為了皇阿瑪也不成,他絕不犧牲!
事實上,葛爾沁在回蒙古便先進宮來見過他,講明要帶走恭兒,他以他當初要求的人是簡王多慶,而簡王他已出手相救為由,表明算是達成了他的條件,可葛爾沁卻怒說是他反悔不讓恭兒離開貝勒府,他才沒能帶走她,擺明了不肯罷休,還威脅說若不交出恭兒,他不僅不肯幫忙,還會倒戈向瑞親王那頭。
他當下怒不可遏,完全沒打算妥協,可沒想到那傢伙早就和皇阿瑪聯手,這事他不會善了,那女人是他的,有誰敢碰,他就殺誰!
「貝勒爺,請慢!貝勒爺,請慢!」當他們披星戴月奔馳得日月無光之際,前頭居然出現一個人影。
永璘訝異不已,拉緊韁繩,停下身來。「何人攔我?」
「臣是京城的雲騎尉,特在此等候貝勒爺。」那人頭伏著地,上前跪說。
「等我?你知道我會經過此地?」
「不是臣知道,而是萬歲爺神機妙算,知曉您一定會追人。」
他沉了呼吸,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皇阿瑪有何事交代?」
「萬歲爺有旨給您,請您過目。」那人呈上金黃繡面的聖旨。
永璘沉眉打開聖旨,須臾後,竟憤然將聖旨丟棄在地上。
那雲騎尉見了大驚失色。普天之下從來無人敢摔聖旨,這形同抗旨、挑戰天威啊!
「貝勒爺?」德興儘管不解貝勒爺何以發這麼大的火,仍是立即去撿回聖旨,不敢偷看,又呈還給了他。
永璘怒不可遏,沒有接回。「德興,你可知道皇阿瑪要我做什麼?」
「奴才不知。」見他怒髮衝冠,德興更加不敢妄猜。
「他居然要我娶日本公主,有意用此綁住我,讓我去不了蒙古要人!」
「啊?!」皇上這招夠狠的,可貝勒爺不見得會買帳。
「哼,說什麼那日本女人三天後即抵達京城,要我親自去接,還說二十日後舉
行和親大典,要我速回籌備。哼,他是老糊塗了,我會遵從才有鬼!」他又怒得再次將德興手中的聖旨打飛,去向不偏不倚正中那雲騎尉的額頭,當下讓他抱著頭哀號。
「你回去轉告皇阿瑪,那日本女人請他自個留著用,要我娶她,這是作夢!」
那雲騎尉登時臉色發青。誰敢對皇上講這種話?話一出口,他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貝勒爺,臣……臣不敢傳。」
「沒用的東西,不敢傳就將聖旨抱回給皇阿瑪,這樣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也不成,萬歲爺有交代,這旨您非接不可。」他苦著臉說。這當真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了,怎會倒楣的落在他頭上。
「你敢強逼我?」永璘倏地瞇起眼。
「不敢,臣死也不敢逼您啊!不過萬歲爺交代,你若堅持抗旨,他另有密函交給您,請……請您過目。」雲騎尉膽顫心驚的掏出懷中密函,抖著將蓋有乾隆私章、還上了蜜蠟的信交給他。
萬歲爺說的很清楚,貝勒爺若肯乖乖回去,這封密函就不用給,否則就將信交給他,說貝勒爺看了信後必定有反應。
可當他看見貝勒爺緊握著密函,雙目赤色,似乎已經失了理智的模樣,不禁深深覺得,他寧願貝勒爺不要有反應啊!
「德興,走,咱們回京!」良久後,永璘暴怒的撕碎那封信,猛然掉頭。
「回京?」
那小總管怎麼辦?任她成為葛爾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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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好幾艘掛有日本旗幟的豪華船隻緩緩接近,岸上站了眾多的宗親子弟以及官員,而站在最前頭首位的,正是身穿五爪麒鱗朝服、身形俊挺,相貌出色的十七阿哥永璘。
他繃著臉等著船隻靠岸,好不容易數艘載滿了人的船隻順利停泊妥當,他卻依舊文風不動,壓根沒有要上前迎接的意思,害得他身後幾個好友也不敢輕舉妄動。
事實上,接個人會有這麼多皇親陪同,並非是皇上有多重視日本人,而是皇上
認定他們幾個與永璘交情好,給了他們暗旨,要他們盯著他,別讓他搞出事來。
只是這事也真棘手,以為最不可能被犧牲的人,竟然就被指婚了,難怪永璘要翻臉,更何況聽說恭卉也失蹤了,這會的他心情好得起來才怪!
這時日本公主下船了,由幾名仕女攙扶著走,遠遠看去,這位公主的體態婀娜多姿,但她似乎疑惑他們為何不走近,等了半天只得自個兒走了過來,待她走近,眾人立即瞧直了眼。
她杏眼桃腮,美得驚人,如此佳人,永璘該不會再擺臉色了吧?
「你就是日本公主?」永璘從頭到尾表情都沒變過,臉還是一樣的臭。
公主見他一臉傲然,並沒生氣,只是低頭嬌笑。「我是櫻子,請多多指教。」
日本人會說京語?幾個人忍不住吃驚。
「走吧。」永璘對她一點好奇也沒有,說完便轉身走人。
多澤等人頓時倒抽一口氣,想起萬歲爺的囑咐,幾個人立即迎上公主。「公主請,永璘已為您備好軟轎,他會親自送您至下榻處的。」
「下榻處?我的下榻處可是永璘的貝勒府?」櫻子期待的問。
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眾人全有些傻了。「這……大婚前,似乎不合禮法……」豪其支支吾吾的回答。
尚且不管合不合禮法,永璘都不會同意讓她住進貝勒府的,這點他們都有共識。
「這樣啊……可是我想在大婚前多瞭解永璘,培養感情。」櫻子又說。
「這……」盯著已撇下她走遠的好友,豪其硬著頭皮再說:「公主放心,皇上為您安排入住的地方離永璘的府邸很近,要見面很方便。」
「多近?」
他們這才發現這位公主也很固執,不是個好搞定的人物。「騎馬約一刻鐘,乘轎約半個時辰不到——」
「太遠了,我就要住在永璘的府邸!」公王直接打斷他。
幾個人頓時全黑了臉。完了,這下真要出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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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包內,男人灼熱的目光正緊攫住恭卉。
一聲尖叫由蒙古包內傳出,受到驚嚇的她慌亂不已,接下來這駭人的尖叫聲更形驚恐,中間還夾雜著桌椅翻倒、重物被撞擊的砰砰聲響。
「你想做什麼?」恭卉兩片紅唇抿得死緊,驚怒的瞧著男人在她面前寬衣解帶。她慌亂的喘息,為了不讓他靠近,只得翻倒桌椅,把能丟的能砸的全往他身上丟。
「你以為呢?」葛爾沁低笑。瞧著她白皙的皮膚、微濃的秀眉、高挺的鼻樑,以及——緊抿的雙唇,這女人此刻給他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她咬緊雙唇,將唇咬得幾乎出血。「當真是永璘將我送給你的?」她緊揪著衣襟,冷聲問。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怎敢在天子腳下強行擄人?即便我不怕永璘,可也沒膽不忌諱皇上。」他笑得得意。
「他為什麼要把我送給你?」當見到葛爾沁時,她有些意外,才想問他知不知道永璘的去處,沒想到他居然就要吻她,在她驚慌掙開他後,他竟又開始寬衣解帶。看他的表情似乎所言不假,可……真有可能嗎?
「因為你是我答應為他除去叛臣瑞親王的厚禮。」
「厚禮?」
「是啊,我可是為了你送上了我對朝廷的忠誠,以及十萬的蒙古大軍,你該為此覺得驕傲吧?」他笑問,不再謹守禮教,脫去斯文的外表,迫人的威脅感令人心驚。
這女人是他千方百計才弄到手的,經過等待後再享用的果實,應該更加甜美吧?
葛爾沁將自個兒脫得只剩褻褲,露出長期在馬背上奔馳的精壯體魄。
「你別過來!」恭卉不敢瞧,面紅耳赤的大喝。
「你是永璘給我的厚禮,卻不許我拆封?」無視於她的懼怕,他冷笑。
「我壓根不相信你說的,我是永璘的女人,他不可能會將我送人的!」
當她提及她「曾經」是永璘的女人時,葛爾沁臉色變了變。他也不想穿永璘的破鞋,可惜他偏偏瞧上了她,並且對她念念不忘,這才放棄索取更有價值的土地或
部落,可這女人竟敢在這時候提這件事,這讓他相當不快。
「那男人即將有新女人,成親後就容不下你的。」
「成親?你說誰要成親?」她大驚。
「當然是永璘了,這消息也是剛由京城飛鴿傳回的,皇上將日本公主指給永璘了,要他奉旨和親。」他很樂意將這消息告訴她,好讓她對永璘死心,從此專心一意跟著他。
「他接旨了?」她揪著心,僵硬的呆立原地。
「能不接嗎?而且日本公主人已到京城,聽說生得貌美如花,再過十七日就要在紫禁城內舉行和親大典了。」
「十七日……」她愕然。她是聽說過有位日本公主要來和親,可沒料到要與她和親的竟是永璘……
「對,十七日後永璘就不再單身,你再當他的小總管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跟著我,我會養胖你,讓你成為蒙古草原裡最耀眼的一朵沙漠玫瑰!」
「我……」她說不出話,滿腦子一片空白,胸悶得可以。
「讓我疼你吧,起碼你是我費盡心力才得到的女人,我會珍惜你的,待你一如天上的太陽,日日燦耀燃燒,絕不變心。」他願意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只要她願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閉了閉,再睜眼時,恭卉眼裡多了抹堅決。「我……不要你的心,我只想回京。」
「回京?」他抿起唇。「你想回去阻止婚禮?」
「他若真心想娶,我……也阻止不了,我只是想回去確定。」
「你不信我的話?」
「不信。」她抹淚,搖頭。她與那男人相處五年了,好不容易不久前才得知他心裡有她,他不是個心裡輕易放得了人的人,可一旦放了,那就是認真的,她是他認真的對象,所以他怎可能將她送人後自個兒成親去?
葛爾沁目光如劍,表情狠戾起來。「我原是不想強迫你,但瞧來不勉強不行,也許做了我的女人後,你就會學會如何信任我!」
他不再客氣,大步上前箝住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拉往床上,在她驚恐的掙扎
下,開始扯落她身上的衣物。
「不要,我求你不要這麼做!」發覺他真要使強,恭卉心驚哭求。
「不要求我,當永璘決定將你送給我時,就注定了你的命運,往後的人生,你該屬於我葛爾沁的!」他扯斷了她一隻袖子,露出白藕雪臂。
「住手!」她紅著眼嘶吼,淚成串狂落。
葛爾沁置若罔聞,繼續脫著她的裙褲,她雙腳激烈的踢踏,不讓他得逞,他便以一手制住她的腿,另一手乾脆先撕去她的褻衣,轉眼顫聳的雙峰呈現在他面前,他瞧得五內俱焚,慾念到此已然如山洪爆發,決堤在這個絕美的刺激下。「真美,我沒要錯禮!」
他情不自禁的要吻上,恭卉尖叫著弓起身子避開他的狼吻。
「你!」沒能吻上她,他惱怒變臉。
「你當真要我這具身子?」她驚魂未定,可表情卻多了一股決絕。
「沒錯!」人就在咫尺,他怎可能放棄?
「得,這身子給你,命我不要了!」不知何時,恭卉手上居然多了顆艷紅丸子,她一張口,就吞下肚了。
「你吞下的是什麼?」葛爾沁來不及阻止,驟然失色的扼住她的下顎追問。
她露出一個美麗卻飄忽的笑容。「鶴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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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璘胃部忽地一陣劇痛!
「貝勒爺,您怎麼了?」德興瞧見正對他交代事情的主子突然抱腹露出痛苦的神色,嚇得急忙上前。「要奴才招來御醫嗎?」
他臉色發白,額頭涔汗,痛得發不出聲,只能咬牙搖首,直到約莫一刻鐘過去,劇痛才緩過去。
德興見他滿身大汗,立即送上白淨的帕子讓他拭汗。「沒事了嗎?」貝勒爺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他忍不住擔心。
「嗯,我沒事。」永璘微喘的回答。
「真的不請御醫瞧瞧?」德興不放心的再問。
「請了御醫必定驚動皇阿瑪,所以不必了。」現下他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皇阿瑪了!
「可是——」
「我已無礙,方才交辦的事才是最重要,你別要耽誤了。」他沉聲囑咐。
「呃……喳。」貝勒爺意思已經很明顯,不要他再多關心,他只得閉嘴不再囉唆。
「即刻出發吧。」
「喳!」
德興走後,永璘這才若有所思的起身走向床榻,在床頭站了一會後,遲疑的伸手由方枕下取出一隻小瓶,倒出瓶子裡的東西,幾顆紅艷的丸子滾出,一顆、兩顆、三顆……三顆,他的手抖了——
一陣激烈的歡愉過後,方枕下突地滾出一隻小瓶。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拿起瓶子問。
「鶴頂紅。」他兩條手臂圈住她,將她納進懷裡,臉上則帶著笑,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
她一驚。「這是做什麼用的,為何放在枕頭下?」
「這是備給不潔的女人服用的。」
「……」她臉上激情的紅霞盡褪。
瞧了瞧驚白的臉龐,他冷笑。「總會有人逃過太監們的檢查,上得了這張床,可一旦玷污了我的床,我就會丟下一顆丸子,要那人自我了斷,而你,是惟一沒受過太監檢驗,由我親自確認的處子。」
「啊!」
「怕嗎?」
「……這瓶子裡的毒,你用了幾顆?」她的臉染上惱怒的紅暈。
「這裡頭有五顆丸子,我只用過一顆,那女人不知怎麼費盡心思,通過太監們的檢查,以為只要上得了我的床,就能富貴,可她一上床就洩了底,沒有處子該有的羞怯,我一眼瞧出她非完璧,當場丟下一顆丸子,讓她以死謝罪!」嘲諷的笑容
嵌在他俊逸的臉上。
三顆……盯著掌心中只餘三顆的藥丸,永璘全身又竄起冷汗,胃隱隱抽痛,就連胸口也跟著緊縮。少了一顆,定是那女人帶走的,她定是做了最壞打算……
「永璘。」忽然,一道夾雜著日本口音的女聲在屋內響起。
他神情一凝,轉身,目光始終沒有掃向她。「你怎麼進來了?」
在這座府邸無人不知,沒他允許不得擅自入內的!
「我都住進貝勒府兩天了,卻連你的背影也沒見過,既然你不來見我,只好我來找你了。」櫻子說話的神情語調都是嬌滴滴的,可字裡行間滿是埋怨。
「見我做什麼呢?」他淡漠的走過她身邊,散散漫漫的往窗旁的檀木椅上坐下,似乎不太在乎她。
「做什麼?咱們過幾日便要大婚了,不用彼此培養一下感情嗎?」她自個兒走至他的面前,皺眉望著他百般無聊的模樣。
為了嫁到大清國,她可是苦練了好久的京語,這男人就沒一點感動的稱讚嗎?
「我倒覺得沒必要培養什麼感情,那是多此一舉。」永璘為自個兒倒了杯茶,連想到招呼她都不曾。
瓔子愕然於他的態度。難道這男人見了她的容貌後,不滿意嗎?感到自尊心被辱,她縮緊美目,眼角不經意的瞧見桌上有包東西,她好奇的順手拿了起來。
「別動!」他突然厲聲大喝。
瓔子嚇了一跳,手中的東西反而落下,掉出裡頭的珠寶首飾。「好漂亮的手工!」她眼睛一亮,大清的珠寶工藝可是出名得很,在日本不少人就曾專程到這兒拜師學藝,這會瞧見如此精巧的手工飾品,立即讓她忘了他的警告,伸手又要碰上去。
「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拿開你的手!」他森然的就站在她身後再次警告。
她手一僵。「這不是我能碰的?」這污辱的言詞竟是出自他的口?
「沒錯。」永璘將東西重新收起,小心存放至抽屜裡。
她目光帶刺的看著他的行為。「這些東西是屬於誰的?」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是他將要送給某個女人的!
「你沒必要知道。」他從頭冷到尾。
「永璘!」她發火了。
而他也失去與她周旋的耐性。「你硬是向皇阿瑪要求在大婚前住到我這來,我也都允了,這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提起這事,櫻子就更有氣了,當她提出要住進貝勒府時,永璘身邊的幾個貴族都極力阻止,還硬是把她帶往永璘另一處的行館安置,當她得知永璘根本不住那,立即大發雷霆的向大清皇帝告御狀,她堂堂日本公主的要求,怎能被輕易等閒視之?皇帝這才一聲令下,直接要人送她進這座府邸。
只是這會她在這兒都兩天了,她未來的丈夫卻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連一聲問候也沒有,如此漠視她,讓她如何能忍?所以才決定親自來找他問清楚,但要來見他的路上,她問了至少十個下人,竟沒人願意告訴她永璘在哪,還是她自個兒瞎晃才找到人的!
「你是皇帝指給我的對象,可你的態度分明是不想娶我,是嗎?!」她不客氣的明問。
「嗯。」永璘競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櫻子頓時傻住,雪肌逐漸沾上怒紅。這男人當真一點顏面都不留給她!
「我哪裡不好嗎?」
他瞄了她一眼,這是在她進來後首度的一眼,可卻輕藐至極。「你哪裡好?」
她氣紅了眼。想她日本公主的身份,又是美如天仙,無人敢輕待她,而這男人竟不當她是回事?!「你嫌我配不上你?」
「嗯。」又是這聲閒閒涼涼卻又極度刺耳的應聲。
她氣炸了!「那我要皇帝另外找一個對像指婚好了!」她傲然的想轉頭就走。
原本乍見永璘時,她還暗喜著皇帝給她的男人竟生得如此俊俏,聽說還是個得勢阿哥,如此的丈夫人選是何等的完美,對她將來的計劃大有助益,哪知這男人姿態竟比她還高,還傲慢得令人咬牙切齒,既然這男人不是她所能控制,那就換一個人吧!
這副俊容非凡的面容,要放棄,她原是捨不得的,但父皇當初在眾多公主中挑選她前來,就是相中她的容貌容易迷惑男人,進而掌握局勢,可這男人分明不受她
吸引,既是如此,她不放棄也不行。
「那可不成,我是非娶你不可的。」
這話讓櫻子心驚的轉頭。「非娶我不可?」什麼意思?莫非他察覺了什麼?
「是啊,你就不要再囉唆了,等著七日後的大婚吧。」他懶洋洋的道。
「你說我囉唆?!」她瞠大眼。
「說過的話再問一次,不是囉唆是什麼?退下吧。」
「你!」
「還有,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下回沒我的允許,不准再擅自進來。」永璘冷冷的再補上這句。
櫻子臉上登時慘無血色。這男人當真欺人太甚!
第十一章
葛爾沁凝視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面容緊繃。
這張臉多像一個女人,一個死了五年的女人,尤其這女人倔強的眼神,就跟那摔馬死了五年的人如出一轍!
那死去的女人是他第一個情人,她死後他始終沒忘懷過她,所以當在永璘的貝勒府見到恭卉的那一刻,他驚喜失神,才會在之後想盡辦法也要得到她。
瞧著緊閉雙眼的人兒,他無法相信這看似柔弱的女人性情竟如此剛烈,不禁讓他想起與那初戀情人的第一次,他也是用強硬的手段得到她的,從此那女人就乖乖的跟在他身邊,直到死去。
可床上這女人卻烈性的吞下毒藥守身,這讓他突然驚覺,這人不是他初戀的那人,她不會就此任他擺佈的,當下便立即後悔了。
他不該如此躁進的,這會人是救回來了,但恐怕醒後會懼他如猛狼,這並非是他想要的結果。
唉,這回多虧大漠的珍奇草藥救了她,解了她身上的毒素,但他也已守在她床前一天一夜了,她還沒轉醒,該不會就此醒不過來了吧?
葛爾沁正焦急不已,蒙古包外突地有人出聲。
「郡王,京城方面有密報回來了。」
「是嗎,我這就過去瞧瞧。」他派往京城的密探定期會送回京城發生的大小事情,讓他及時掌握朝廷情勢。
他一走,床上的恭卉眼睛就幽幽睜開了,一滴淚徐徐滑下,在心坎深處掀起滾滾的驚濤駭浪。
真是那男人將她送人的嗎?
他真要與日本公主成親了嗎?
滿腔疑問塞滿她胸臆,翻騰得她胸口不斷縮緊,幾乎到了快窒息的地步。
當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終於不再對永璘有著那麼絕對的自信了。
他在她被接走前就失蹤,任她用盡方法也連繫不到人,這是預謀嗎?
因為他要娶公主,所以演出失蹤記,目的就是讓葛爾沁的人能夠順利帶走她?是這樣的嗎?
他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在乎她,在剷除敵人與女人間,他選擇的不是她?
若他真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也可以理解,因為女人不是他的全部,儘管自個兒可能之於他是特別的,比其他女人都受他關愛,可這是不夠的。她曾無意間聽見他與德興的對話,知道瑞親王是他極力想除去的人,如今葛爾沁願意幫他,就算犧牲小小的她,他應該也覺得划算吧……
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晶瑩剔透的滾落,一顆接一顆,恭卉越想越沒自信,對永璘沒了自信……不,該說是對自個兒沒了自信,她不過是尋常女人,他又怎可能留她天長地久?況且,現在也有個日本公主出現了,一個身份如此尊貴的異國公主配他恰到好處,雖然他已聽說眾人對這位公主和親的目的感到質疑,但不管如何,人
家畢竟代表一個國家,萬歲爺既然要永璘和親,他便不能抗旨,所以幾日後他……會娶吧,然後忘了她……
恭卉悲傷的流淚,心知肚明自己回不去了,就算葛爾沁騙她,永璘並沒有將她送人,但她也回不了他身邊了。
怎能回呢?她對他來說不再冰清玉潔,儘管葛爾沁並沒有得逞,可那多疑的男人一定不會再相信她的清白,他會嫌棄她,再不可能碰她,就算腦中想起,都要嫌髒了吧?
一個已經髒了身子的女人對永璘來說只是污穢之物,不是該殺就是該丟棄,而她不想被丟棄,所以選擇一死,可惜天不從人願,就連死也不能,這該如何是好?
闔上淚眼,任心頭的絞痛折磨著她,想起身,卻發現一移動全身就劇痛不已,她只能無力的躺回床上,任淚水更加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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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皇帝竟然找了個不想娶我的人來和親,這是對我的污辱!」櫻子氣憤不平。
瑞親王冷冷瞧了她一眼。「乾隆原本根本不信任你們日本人有心求和,現在卻派了個他最寵的阿哥給你,這已是出乎意料的事,可見他並非完全不重視這事,我要是你,就會懂得滿足了。」
「可是——」她還是嚥不下這口氣。
「可是什麼?永璘不俊嗎?他可是全大清朝格格們最心儀的對象啊!」
「他……」她語塞。那男人確實出色,是位就連在日本都少見的美男子。
瑞親王瞧她迷醉臉紅的模樣,猜也猜得出沒有幾個人抵擋得了永璘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冷絕魅力。「你要知道,永璘可是乾隆抱在手心的寶貝皇子,對他有求必應,你嫁了他,要做什麼事還不容易嗎?乾隆指他娶你,壓根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莫說他只是不甘願娶妻,他若反悔了,你哭鬧上吊都要將人留住。」他繼續曉以大義,論之情勢。
櫻子抿了抿嘴。他說得沒錯,那男人確實是她丟不起的,就算自尊心受損,忍也得忍著讓他娶她。
「我明白了,再過幾天就是和親大典的日子,我不會讓他變卦的。」她立即收起抱怨。
「很好,這會咱們該來談談正事了。」
「嗯。」她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這回約有一萬人以觀禮為由,跟著我的船隻一起前來,另外還有一萬人將在大典前趕到,混進京城,之後這些人就交由你安排,你讓其中一些人混入京城守衛中,其他人則讓他們隱於京城的各角落,以便咱們日後舉事。」
「我知道了,可是才兩萬人,人數並不多,不足以與乾隆安插在京城護駕的八萬大軍相抗衡啊!」瑞親王皺眉,希望日本方面能派更多人來支援。
櫻子斜眼睨他。「兩萬人嫌少?難道你瑞親王就調不出人來嗎?若京城全數是由我們日本人出面拿下的,那你當初與父皇談妥的條件就得變一變了,不如將來由我們日本人做皇帝,你瑞親王輔佐,而不是如先前所談的,你做皇帝,日本輔佐,然後每年再向你索取貢銀。」她冷哼。
瑞親王臉色頓青,可仍按捺著說:「公主誤會了,我可不是全數要你們出面,我……我當然也有人馬,至少我正白旗就有兩萬人在京城待命,再加上……蒙古方面的十萬大軍,這些人加起來就快超過京城的守衛軍兩倍,要拿下京城可是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既然你在蒙古有十萬援軍,那還用得著我日本千里迢迢的來和親嗎?」櫻子不是傻瓜,當然猜得出那所謂的蒙古十萬大軍,他八成還搞不定,否則這心機小人又怎麼會肯跟他們合作。
「你……」
「哼,總之,父皇給我的就這兩萬人,而且這兩萬人都必須生還,這就是父皇給我的指示。」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日本人的命寶貝得很,只是來支援,絕不肯犧牲。
瑞親王暗自火大,臉上依舊堆滿笑容,不想在這時候與她翻臉。「我瞭解了,我會盡力保護好你的人,不讓他們輕易損傷的。」
「那就好。」她不可一世的高揚下巴。
他瞧了更怒,暗忖等利用完她,定要將她狠踢回日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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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床榻上猶然虛弱的女人,聽說她剛醒過來,但在他來前又沉睡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她故意,他幾次都錯過她的清醒時間,沒能同她說上話。
葛爾沁靜靜的凝視恭卉的睡顏一陣子後,歎氣轉身。
這女人是他千方百計才弄到手的,他不會輕易放棄,她只是需要時間接受他,忘了永璘,這點時間他願意給,只求自個能日日面對這張與某人相似的容顏,他會耐心的等待,總有一天這女人會敞開雙臂擁抱他。
他沉思著離開,蒙古包外一個黑影靜悄悄的等他走遠消失後,才迂迴閃避的穿過守衛的人,順利進到蒙古包內。
他快速走到床榻前,心驚的瞧見面色白中透灰,雙唇暗紫的人,他曾經見過這個模樣的人,那人就是中了鶴頂紅的毒,她果然也吃了劇毒,貝勒爺若是見到她現在樣子,怕是要變臉了。
歎了口氣,他伸手搖了搖人。「小總管,小總管。」他盡量壓低聲著,不驚動外面的守衛。葛爾沁顯然十分寶貝她,派了不少人守著,待會他們離去一樣得格外小心才行。
聽見熟悉的聲音,恭卉輕輕的睜開眼睫。
「小總管。」
她努力看向喚她的人,眼瞳不禁放大。「德興,你來了?!」她驚喜萬分,他若來了,那永璘也必定——
「貝勒爺脫不了身,來不了。」猜出她的想法,他趕緊解釋。
他沒來……掩不住失望,恭卉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可是貝勒爺要我來帶您回去,您下得了床嗎?」他急問。
「可以的!」她先是驚訝,而後激動的猛點頭。那男人還要她,那她一定要離開這裡,就算爬也要爬回他身邊!
「那走吧。」德興壓低嗓門的催促。
「好。」這聲好後,她奮力想爬起身,卻發現劇痛之後,她更是渾身無力,竟然連移下床也不行,當場愕然。
「糟了,定是你中毒才解,身子還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況,這會恐怕是寸步難行了。」他心急的說。
「那怎麼辦?」她臉色發青。
「還是容我冒犯了,我背您!」明知不合宜,但是權宜行事,小總管應當不會怪罪。而且貝勒爺說了,一定要在大典當日將她帶回去,一刻也不能遲!
德興於是迅速背過身,讓她爬上自己的背,趁著黑夜探出頭去,幸虧這些守衛以為她中毒後病弱,無力逃走,並未謹慎看顧,使他得以敏捷的背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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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位處於北京城的中心,城牆四角分別建有角樓,形成一座森嚴的天子皇宮。
今兒個的和親大典,即在紫禁城外朝的太和殿舉行,因為是以和親之名而辦的大典,事關國威,婚禮的儀式比之平常的皇家婚宴還要隆重上幾倍,且永璘又是皇帝的寵兒,豪華程度更是直逼乾隆自個兒納後。
只見永璘身著大紅喜服,高大英挺的身影遠遠瞧去,無人不讚歎他英姿煥發,就連端坐在高台上觀禮的乾隆,都倍感驕傲的不住點頭暢笑。他老年得末子,人家總說父親對兒子嚴厲,卻對孫子慈祥,他對此子的心情就像對待孫子一般,寵多於責。
雖說此次的逼婚讓父子關係變得緊張,但永璘該會理解他的苦衷的,這事後他也不會放過葛爾沁以及瑞親王,會有機會讓他一出女人被奪的怨氣的。
永璘才行完所有禮節,瞥見皇阿瑪已往乾清宮去,立即森冷的撇下櫻子以及眾人直奔內廷攔人。
「我如約成親了,東西呢?」他劈頭就問。
剛回宮,正在命人更衣的乾隆訝異的回身。「才剛行完禮,你怎麼這麼急?」
「快把解藥給我,恭兒正等著我!」
乾隆瞧著這個小兒子,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從容冷靜,這回幾乎被他的決定氣得跳腳,好不容易押他娶了人,這會他的脾氣似乎已到極限了。「都還沒洞房呢,你急什麼,那丫頭不是還在蒙古——」
「她人已在城郊了,我一會親自去接她!」
「什麼?!」乾隆聞之愕然。「她不是應該在葛爾沁身邊嗎?」他瞬間拉下臉。
「恭兒是我的女人,我要人去將她帶回來了。」
「你!」乾隆不禁大怒。
「皇阿瑪忘了嗎?是您自個兒在信函上說得很清楚,只要我乖乖回來並且娶了那日本女人,您就隨我的意,讓恭兒回來。」哼,當日密函上可是威脅他兩件事,一,他若下立即回京,皇阿瑪便要先砍了簡王的頭,第二件事,皇阿瑪已對恭兒下毒,他若不接旨和親,就讓恭兒毒發身亡!
就因為這兩件威脅,讓他不得不追人追到一半恨恨返回,如今該做的他都做了,也不容皇阿瑪反悔!
「可是……」乾隆心驚。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早將人接回,就等著大典一結束就去見人,這小於對那丫頭還真存了心。
「皇阿瑪!」永璘急催解毒丹藥。
乾隆臉色轉黑。想當初他料定這小子好潔,對女人尤其潔癖,認定一旦那丫頭到了蒙古,必成葛爾沁的女人,就不會再堅持要她了,這才耍了手段讓那丫頭順利到葛爾沁手中,怎知他竟然不死心,還膽大妄為、不顧後果的去將人帶回,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打壞了他全盤的計劃。
如今葛爾沁得知人被劫回,定要翻臉不認人了,永璘又已將日本公主娶回,此刻大批的日本人正在京城虎視眈眈,他原想集中敵人再痛擊的計劃,全因為那丫頭的關係生變,他不禁惱怒得面色陰沉起來。
「你竟為一個女人,讓朕的京城陷入危急之中,枉顧了朕對你的期望,朕真是白信任你了!」
「兒臣自知對不起皇阿瑪,這事兒臣也會想辦法補救的,不會讓日本人有機可乘,也不可能讓瑞親王逃脫!」永璘不卑不亢地回應。
「你!」乾隆氣結。
「皇阿瑪,解藥!」此刻他心急的只有一樣,其餘的,他後頭再解決。
乾隆怒視他,越想越氣,驀地拂袖。
「哼,這藥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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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京城的城門前,女人迎風坐於馬背上,風吹亂了她的發,雪凍傷了她的肌膚,可她像是渾然未覺,眸底輕蕩著水光,癡癡地望著前方,整個身子幾乎融入茫茫白雪之中。
直到城門開啟的剎那,隱含淚光的眸子倏地雪亮起來,映出一抹她極為思念的人影。
一身出色的和親吉服,永璘偏頭看她,對著她熱切的凝眸笑著。
恭卉眼眶一熱,策馬奔向他,他張開雙臂等馬兒接近,手一撈,將人由馬背上撈下,緊緊的箝擁在懷。
他托起她的下顎,隨即吻上她被凍紅的唇辦,雙臂緊緊圈住她的纖腰,激切地來回吸吮,毫不保留的傳達充斥在胸腔內的激動。
這女人終於回到他身邊了!
恭奔渾身就像著火般滾燙著,酸澀的滋味湧上她的胸口,她同樣回以熱切的激吻,兩人就在雪地裡吻得難分難捨,將多日的思念與急躁全化在四片唇中,彼此相纏。
當激情燒得她快要意識不清時,永璘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再不降溫,他真會在這冰天雪地、人來人往的城門前失控的要了她。
撫著還無法平復,靠在他肩頭喘息的小女人,他伸出手掌,由身後德興的手中接過一件白狐暖裘為她披了上去,也順便摘下自個兒的暖帽為她戴上。
「你吞了鶴頂紅了?」暖了她後,他才輕問。
恭卉身子微僵。「嗯。」
「這是為我守身?」
「……嗯。」她埋在他肩頭,悶應了聲。吞下那毒之事還彷彿是昨日,當日的一幕幕皆在她腦中呈現,讓她心酸又心顫。
永璘托高她深埋的小臉,她熱紅的臉龐,在白雪皚皚下顯得鮮明艷麗。「誰要你這麼做的?」語氣中有著責備。
「是你。」
他一愕,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的確,以他的性子,誰要失身,就先服毒自盡,可這規矩對她……
他沒說話。恭卉黯下眼來。他認為她該死卻沒死嗎……
「回去了,咱們回去再說。」
他拉了拉她的披肩,不讓冷雪竄入,寒了她中毒未癒的身子。
兩人回到貝勒府,眾人一見她歸來,出奇的歡欣,這是恭卉沒想到的。
這證明她沒自個想像的那麼被孤立,人緣還沒差到讓人唾棄的地步吧?她淡淡的笑開。
待這份喜悅過去後,她才瞄見貝勒府四周佈滿了喜幛紅綾,意思很明顯,今兒個這是喜府,那男人是新郎,可新郎沒有在紫禁城將新嫁娘帶回,而是奔到了城門外接她,此刻還站在她身邊,亦步亦趨的跟著,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心頭雖是漲滿了感動,但恭卉反而蹙起了眉,猜測他可能面臨的棘手狀況。
而她猜的並沒有錯,在紫禁城觀禮結束後,大部分的人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紛紛依著禮俗趕至貝勒府恭賀,可到了之後,竟被拒於門外,不少日本人吃了閉門羹,當場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開門!」門外,櫻子盛氣凌人的回來了,身旁侍女不客氣的大喝。
守門的一見是少福晉,猶豫著該不該開門,可貝勒爺交代了,今兒個誰都不許進到府邸的,連剛成為這宅子女主人的公主也進不去,一些日本人更是為自家公主受到羞辱而氣憤叫囂,轉眼整個貝勒府被圍得水洩不通,吵翻天了。
「還不開門!」被關在門外,櫻子氣壞了,親自由轎內低喝出聲。
守門的人驚跳了一下,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膽!再不開門,當心咱們公主砍你的頭!」日本仕女喝聲。
守門的聞言,只得緊張的將門拉開一道縫隙,可這細縫才露,就教人一腳踢開了,櫻子的轎子讓人大剌剌的抬了進來,身後的大批賓客,想也沒想立即跟著進來看熱鬧,人流轉眼間幾乎要淹沒貝勒府,登時急壞了還倒在地上的守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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