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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永遠記得那個畫面──煙霧彷彿蓋住眼前的一切,讓人看不清楚,
隱約的火光彷彿在一轉眼,那炙人的火焰就要跳上她的身子!
而就在那時,他突然出現,想要帶她逃離火場。
只是……現場還有另一個他的朋友──那個他從國外帶回來的女性友人,
而他……當下做出了決定──他捨下她,決定先救另一個女人!
被犧牲的她,就只能靠著自己微薄的力量努力想逃……
當現實擺在眼前,當她受到重創,他才知道當時的他犯下了大錯,
只是這樣的錯誤,讓他一輩子都無法修正!
在他終於來到體無完膚的她的身旁,想鼓勵她重新振作,並允諾他會陪著她時,
卻聽到她那既無力又虛弱的控訴──
「你沒有陪我,你把我丟下了……你沒有陪我……」
他知道,他這一生都得為之前的錯誤做出彌補,
因為對於她,他是喜歡、是愛;是歉疚、是思念;是習慣,還是年少時期的美好回憶,
凡此種種,他都很難對她說明白,所以他只能向她證明他發自內心的真愛……
楔子
就是那一場大火,她永遠記得當時眼前的畫面——煙霧瀰漫,彷彿蓋住眼前的一切,讓人看不清楚,而在前方轉角處似乎還可隱約看見火光,彷彿一轉眼,炙人的火焰就要跳上身子。
她動都不敢動,煙霧愈來愈重,由白煙轉為黑煙,她嗆咳著,很是難受,眼眶甚至流出淚水。
「咳咳……」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停在原地,必須逃生,否則只會葬身火窟。
她蹲低身子努力前進,然而濃煙過大,前一刻,眼裡還可以看見走廊的景色;下一刻,就被濃煙蓋住,完全失去方向。
她伸出乎摸著牆壁探路,身子愈蹲愈低,濃煙愈聚愈密。就在她已經停下腳步,完全無法前進時,她摸到了一個喇叭鎖。
近乎出自下意識,她轉開了鎖,沒多想的趕緊進房。
門關上時也阻絕了身後的濃煙,房內顯然較為安全,或許是因為有門阻隔,房內只瀰漫著淡淡的一層白煙。
她以為她逃過一劫,正想鬆一口氣休息一會兒時,她眼睛裡瞧見了一個外國女孩,她認識她!
她們跟著另外一個男人一同出遊,就在這間旅館投宿,只是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倒楣事。
那女孩看見她不禁大叫,神情既是慌亂又害怕,「現在怎麼辦?」真沒料到她們會碰到這種事情。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
女孩可不想坐以待斃,開始大叫,「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誰來救我們啊?救命啊——」
這時她突然想起,跟他們一起住進旅館的那個男人,那是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睿宇呢?」
女孩喊得又累又失望,不禁心煩,「我哪知道?不要問我啦……誰來救我們啊——」
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門縫,黑煙已經不斷竄進來,房內的空氣變得更加難聞,那種火場裡燒燬一切的恐怖氣味已經竄進了她的鼻間。
怎麼辦?難道她會死在這裡嗎?
睿宇呢?希望他已經離開旅館了——今天上午他獨自出了旅館,說是要去附近的森林裡拍照攝影,希望……希望他沒有回來……
「我……」一旁的女孩開始大哭,「我不要死在這裡……誰來救我……」
「鎮靜一點。」
「我不要!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睿宇呢?他為什麼不來救我?」女孩像是要賴一般大哭,在窗前不斷來回走著,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她不語,她並不希望那男人來救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脫困就脫困了,別再進來冒險……
就在此時,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門一開,外頭冒進大量黑煙,還有一個人!她看了一眼,心一驚。
「你們沒事吧?」梁睿宇拿著一條沾濕的毛巾蓋住自己的臉,毛巾都已經變黑,顯見他在火場裡待了許久。
事實上,他在附近的森林裡拍照攝影時,聽到旅館發生火災,整個人差點嚇呆,沒多想立刻沖了回來。
他不顧安危,找了好幾層樓,開了好幾間房間的門,終於找到這兩個女人。
「睿宇!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都快要被燒死了……」那個外國女孩抱怨大叫。
年輕男人一臉沒好氣,「顯然你還活得好好的……」同時看了一眼一旁的她,深知她眼裡的責備,更知道她責備自己為何要再回來涉險。
他衝進浴室,打開水籠頭,將自己的毛巾再度弄濕,順便也抓來一旁的兩條毛巾,一併浸在水裡。
毛巾得徹底浸濕,等會兒他們得靠這個逃命。
趁著空檔,他又走出浴室,「你們都沒事吧?」
「我快嚇死了!我要離開這裡,一秒鐘都不想多待……」女孩滔滔不絕說著。
她卻是沉默。
他看著她,「為什麼不說話?」
「你都逃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冒險進來?」
男人笑了笑,不想回答。他怎麼可能把她丟在這裡,所以就算是被外頭的警察與消防人員阻擋,他也要衝進來。
回到浴室裡,拿起三條濕透且有點重量的毛巾來到外頭,一人發一條。他吩咐著,「用這個蓋住自己……」
「可是這是濕的!」女孩大叫。
他沒好氣的看著那個女孩,走回浴室裡,裝了一桶水,再走出浴室,當頭淋在那個女孩身上。「可以了吧?反正你現在也濕了。」
一旁的她看著,不禁一笑。
年輕男人看著她,「你也想要嗎?」
她趕緊披上,搖頭,一臉正經。
男人看著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伸出手攬住她,保護著她,開口說:「我帶你出去,至於你……」那個從一開始就大呼小叫的女孩,「你就跟在我們後面吧!」
真要他英雄救美,他也要挑自己想要救的人。
可是那女孩很不滿,又開始大呼小叫,「我不管!你要救我出去。」
「為什麼?你不會自己走。」
「我……我腳扭到了。」
男人眉一皺,看著她走起路來似乎有點不太順的腳,整個人嚴肅起來;而她也看著那女孩,想起方纔她在窗前走來走去抱怨的模樣,不發一語。
「你在搞什麼?為什麼隨隨便便也會扭到?」
「我哪知道啊……」
男人猶豫了,也放開了攬住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一句話。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爆炸聲,震掉了男人腦海裡的思緒,他很為難,可是現在他必須做出決定。
看了她一眼,像是想將自己的決定傳達給她,然後他開口說:「我帶你出去……曉晴,可以的話你跟著我們;如果不行,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會再進來。」
「……」她不語,心裡竟然感到一絲哀傷——他選擇救那女孩,而不是她!
「我會自己出去,你帶著她出去後,不要再回來。」他當自己命大啊!三番兩次闖火場,以為這很好玩嗎?
男人很嚴肅,「……不然你在這裡等,我一定會回來。聽到了沒有?我一定會回來。」
為了救她,他會再回來。只是這個女孩腳受傷了,他根本不可能不管,所以他很為難……
「快點出去吧!不要再等了。」
男人想了想,深呼吸,拉過毛巾掩住口鼻,在臉前打了個結,抱起一旁的女孩走出門前,還回頭對她說了一聲,「我一定會再回來,我發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說完就走出門,消失在濃煙中。
只剩她一個人了,四周不斷傳來火勢延燒嗶嗶啵啵的聲響,而且愈來愈近,就在這一瞬間,她發現連房間內也陷落了——火勢竟從大門口燒了進來,讓房內的溫度一下子就升高許多。
房內的黑煙也不斷增加,她嗆咳起來,拉緊毛巾,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再待下去,她得自己找路出去。
至少她必須主動逃出去,說不定她也能順利脫逃,這樣至少他就不用再度進入火場涉險。
摸著喇叭鎖,發現金屬製的鎖溫度奇高,她被燙到,但仍咬著牙、忍著疼痛,打開鎖,這才發現門外已經完全陷入火海。
她縮了縮身子,不知該進該退,好熱、好燙,似乎連沾濕的毛巾都無法抵抗那灼人的火熱,甚至連毛巾都燒了起來。
她不得已,只能扔掉那原以為能救命的毛巾;明明火場很熱,她竟全身發抖,害怕到感覺背脊全冷。
此刻眼前的景色已不同於剛才,再也不是那黑煙籠罩,伸手不見五指,而是火光四射,亮到幾乎茫了眼。
她不敢走,只能僵在現場,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繼續在這裡等,她必須脫困,否則睿宇會再進來,她不能讓他再進來。
不能……
於是她勉強跨開一步,異常的疼痛立刻襲上她的肌膚,好燙!燙到幾乎是疼痛,那種疼痛痛入骨髓,讓她瞬間想將腳收回來。
可是她莫名的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牆上的火焰燃燒著,火舌競如液體一般自牆上滴落到地面,將紅色的地毯也燒了起來,火焰的紅與地毯的紅融成一片,詭異到令人感覺刺眼。
她不斷往前走,卻愈走愈慢,空氣裡瀰漫的煙霧吸進了她的胸腔、她的肺部,她不停咳嗽,卻吸入更多的煙。
她開始覺得暈眩,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可是身體的感覺還很真實,她感覺到又燙又熱,甚至轉為恐怖的疼痛。
火上了她的身……
她想放棄了,她想倒下去……可是她竟然在朦朧間聽見有人喊著她,狂吼著;她已經分辨不清聲音是從哪裡來,但她還是可以清楚聽見……
「曉晴……該死!讓我進去,我要去救曉晴,我答應過她的……曉晴還在裡面,放開我……曉晴——」
不!別讓他進來……
逃出去就逃出去了……別再進來了……
終於她倒下去了,火焰依舊在身旁跳動著,甚至跳上了她的身子、她的背部、手臂,甚至是左臉;而她,無力再逃!
她昏了過去……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知名森林遊樂區旅館傍晚發生大火,據初步鑒定起火原因可能是鍋爐爆炸。
大火延燒超過三個小時,火勢才被控制,目前已知造成十多人受傷,傷者包括梁睿宇、鄭曉睛,一名叫芮妮的外國女性,以及……其中二十四歲的傷者鄭曉睛傷勢嚴重,全身百分之六十灼傷,有生命危險……
第一章
那場大火不過佔了新聞媒體幾天的版面,許多人哀歎、許多人惋惜、許多人檢討、許多人聲援,但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不再受到關注,彷彿不曾發生過一樣,從人們的記憶裡抹去,從人們關注的話題中刪去。
但是對於當事人而言,那樣的傷痛卻是怎樣都抹不去,因為傷痕就這麼留在身上,再也無法拋棄……
幽靜巷弄內五層樓小公寓,頂樓左邊那一戶大門深鎖,門內安安靜靜,一點聲響也無,裡頭有沒有人在家實在難以猜測。或者更可以說,這半年多來,住在這一戶的人歷經一場災變,早已家不成家。
鄰居們都知道,這一戶原先只住了一對父子,這麼多年一直都這樣以為,但就在上星期,這對父子接回一個女孩,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父親還有一個女兒,那個兒子還有一個姊姊。
除此之外,鎖在大門內的世界,外人無從得知。
自從接回那個女孩之後,這一家人更是近乎與外界隔絕,沒有往來,只有幾近自我囚禁一般的足不出戶。
屋內,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一間房間門口,手裡捧著托盤,上頭裝著美味的飯菜,站在房門口的他看著房門,想了半天,卻是歎氣連連。
這日子究竟該怎麼過?又該怎麼辦?
一旁一名年近二十歲的少年走向他,看著父親,也看了看房門,「爸!你是擔心姊心情不好,不肯吃飯嗎?」
搖頭,「你姊不會這樣,只要我拿進去,她就會吃,她就是這樣,不想讓別人擔心。只是……她都吃得很少,這樣於體力不足,傷勢怎麼會復原呢?」
父子兩人對望,重重歎了一口氣。
曉晴這孩子自從半年前那場大火死裡逃生後,住在燒燙傷病房好幾個月,終於撿回一條命,直到上周她才能夠出院。
可是這孩子就像是心死了一樣,整天都躺在房內的床上,除了他送飯菜給她之外,她幾乎都在睡覺。
或許她是因為身體疲累,只能多休息,但是他更怕,怕她是因為無法從受到重傷的陰影中走出來,打算就這樣把自己徹底永遠的藏起來。
少年幫父親打開房門,父子倆一起走了進去。
房內佈置乾淨整齊,但因為窗簾拉了起來,卻顯得昏暗。而床上躺著一個女孩,眼睛緊閉,似乎很不安穩的睡著。
近看這才發現,女孩的左臉佈滿燒傷的疤痕,仔細一看更可發現,她的頸部、手臂,甚至看不到的背部、大腿,幾乎都被燒傷,經過診治雖然救回一命,但這些疤痕難以去除,目前她只能穿上彈性衣,避免傷後出現痙攣與萎縮。
鄭父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蹲在床邊,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這時,鄭曉晴像是感覺到被注視,頓時從不太安穩的睡夢中醒了過來。「……爸……」
「該吃飯了。」
她勉強虛弱一笑,努力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況且身上的傷處仍隱隱作痛,愈是痛愈讓她無法打起精神,所以返家這段時間以來,她只能這樣昏睡。
「嗯……」不想讓父親擔心,她趕緊答應一聲。
父子倆幫忙將她扶坐起來,而她則努力忍受身上傳來的疼痛,在她那半張受了傷的左臉佈滿皺褶與疤痕,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在她那半張沒有受傷的右臉卻可以發現她因疼痛而毫無血色。
這半張完好的臉是因為當初在火場中,她倒在地上,右臉壓在地毯上,才逃過大火吞噬。
鄭父端著飯碗餵著她吃稀飯,受過傷,現在她的吞嚥能力也不太好,因此在醫生的建議下,只能食用一些方便吞嚥的食物。
一旁她的弟弟趁著這個機會幫忙整理房間,盡量幫姊姊保持一個乾淨的休養環境,對於一個病患而言,不管是生了什麼病,一個乾淨的環境是很重要的。
房內開著小燈,雖然看得清楚,卻略顯昏暗。除了這點不太理想外,其他都算好。
曉晴笑了笑,看了看弟弟,「阿傑,謝謝你;還有爸,也謝謝你,謝謝你們……」她知道,面對像她這樣的家人,責任一定很沉重,她真不想這樣拖累他們。
她的弟弟明顯很不好意思,「幹嘛說這個啊?你要好好休養,趕快好起來才是真的。」
「對啊!我們是一家人,不管過去……怎麼樣,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裡好好休養,知道嗎?」鄭父說著。
但話語裡卻像是觸及這些年來這一家人的辛酸,沒想到當初他以為是對女兒好的決定,卻反而將女兒推入這樣痛苦的深淵。
他好後悔……
過了幾分鐘,碗裡的稀飯才吃不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搖搖頭,「我吃不下。」
「可是女兒,你只吃一點點而已……」連一碗都不到,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都是這樣,這樣身體怎麼撐得下去?
「爸!對不起……」她發現自己很難將東西吞下去,吃一頓飯下來像是打仗一樣,讓她精疲力盡。
怕女兒難過,鄭父說:「沒關係,休息一下,等會兒再吃。」
鄭父正準備收走托盤時,曉晴的弟弟在一旁看了看窗簾,再看看姊姊躺在床上,眼睛睜著,似乎暫時不打算睡覺,於是他開口,「姊,我把窗簾打開,讓房間透透氣……」也讓光線照進來。
他伸出手,直接將窗簾打開;但就在此時,鄭曉晴突然喊出聲,聲音有點虛弱、有點害怕。
「不要!不要……」
停下動作,窗簾只拉開一半,「姊?」
「不要開!我……我要睡了,阿傑,把窗簾拉上好下好?」
父子倆對望一眼,彼此瞭然,更是心疼不已——她不想拉開窗簾,讓外頭的光線照進房內,進而讓她看清楚自己變成什麼模樣。
心痛的點點頭,把窗簾拉上。
鄭曉晴虛弱的一笑,「謝謝……」
父子倆安安靜靜的離開房間,輕輕的將門關上,再次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房內,與外界隔絕。
兩人站在房外的走廊上,突然間發現彼此都動彈不得,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局面,所以只能站在原地。
「爸!以後該怎麼辦?」聲音略顯哽咽。
這個問題沒有人提出來討論過——前一陣子大家焦急擔心,深怕姊活下下來,沒時間去想這種事情;但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開始去設想往後種種狀況,可是始終無法找到答案。
這人生中的巨變,來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歎息,「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曉晴受了這麼重的傷,至少要先讓她能恢復健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可是他竟感覺到女兒一副已經放棄自己的樣子,自從回到家裡後就是這樣,將自己關在那小小的房間內,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幾乎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繫。
「可是爸,梁家的人來問過好幾次,那個梁睿宇也來過,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鄭父歎息不語,跟梁家之問的關係說也說不清。
兒子看著父親的反應,心裡醞釀著不滿與憤怒,「爸,梁家真的很過分,當初根本就不應該把姊交給他們……」
「……」後悔,再多的後悔也無濟於事,當然他做出這樣的錯誤決定,以為對女兒是好事,以為梁家會善待曉晴,可是沒想到等他接到通知時,曉晴已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而更讓曉晴的弟弟感到氣憤的是,那個梁睿宇明明在第一時間有機會救出曉晴,卻選擇救那個外國女人!
這算什麼?他姊姊比較廉價嗎?
況且既然當初認為那個外國女人比較重要,決定先救她,現在又何必來看姊姊?看她被毀容成什麼樣嗎?「如果他再來,我們乾脆把他趕走,不然就報警……大不了我們把錢還給他們,把姊給要回來!」
看著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真是欲哭無淚——曾經,女兒是多麼的漂亮、多麼的美麗,學舞蹈的她像只蝴蝶一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多麼的美,有多少舞團要找她加入,當下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啊!擁有最美麗的青春,正值飛揚的年少……
可是現在呢?
她的人生……幾乎也在那場大火中一起被燒燬了。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也不會將女兒交給梁家,他寧願帶在自己身邊,自己拉拔她長大,就算日子過得苦一點,至少現在還會是個健康快樂的曉晴。
他好後悔,他真的好後悔……
突然間,鄭父淚如泉湧,為了女兒的遭遇而哭泣,他一直不敢在女兒面前落淚,深怕女兒覺得歉疚,覺得對不起他這個父親,很多時候他只能自己躲起來哭泣,但此時此刻,他只是個脆弱的父親。
父子兩人無言相對,看了看房間,那道房門不只阻擋起他們與房內的女孩,更將那個女孩與外界徹底隔絕,還有誰能為他們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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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的生活再也不能以日、月來計算,此刻的他們計算著生活中的每分每秒——每十五到二十分鐘要將棉花沾濕,滋潤女兒的嘴唇;每三十分鐘要去注意一下曉晴的狀況,每九十分鐘要注意一下曉晴的體溫有沒有過高;房間要定期打掃,也要注意房內溫度,不能太高。
燒燙傷患者身體比較無法自主散熱,因此要將室內溫度調到最舒適的狀態……諸如此類的小細節,填滿了鄭家每一天的生活。
此刻的鄭曉晴更像是一尊精緻的玻璃娃娃,必須耐心呵護、仔細照料,每一步都不能有偏差。
因為在鄭家父子兩人的照料下,鄭曉晴回家後其實狀況還不錯,唯一最令人擔心的就是,她的食慾一直不佳,吃得不多,常常一天下來吃不到一碗飯,這讓鄭父很煩惱。
復原需要體力,將來還需要進行復健,如果不能多吃一點東西,蓄足體力,要怎麼應付往後人生的硬仗?
可是曉晴總說她吞不下去,她的吞嚥能力也因為受傷而受到影響,這又該如何是好?
又一頓午餐結束,鄭曉晴照樣沒吃什麼,托盤的飯菜幾乎沒有變動,鄭父安安靜靜離開房間,一關上房門,隨即歎息連連。
將東西放回廚房,他的兒子也跟在一旁。
這段時間,父子兩人幾乎都是請假在家——在梁氏企業上班的鄭父獲准放有薪長假,正在念大學的兒子則比較辛苦,學校課業要顧,家裡的姊姊也要照顧,他只能兩邊跑,蠟燭兩頭燒。
父子倆討論著曉晴最近的狀況,彼此依舊沉默不語。現在的他們很無助,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爸,我想重考去念醫學系,以後才能幫姊姊接受復健。」
「傻瓜,那也要你有興趣才行,你有這個心,我想你姊姊就已經很高興了。」
「為了姊姊,我可以讓自己有興趣啊!」
笑了笑,搖頭不知該怎麼說,「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如果你自己願意,也有能力應付,那我沒有意見。」
父子倆邊聊著天,就在此時,門口電鈴聲響起,聲音略顯急促。父子兩人對望一眼,正在猜測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兒子衝去開門,深怕電鈴聲響太久,會把睡著的姊姊吵醒。一來到門前,想也沒想將門打開,卻在打開的那一瞬間,頓時感到後悔。
他不該開門的……
「是誰啊?」鄭父問著。
兒子擋著門,還想掙扎,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直接登堂入室——他,就是幾天前才被鄭家長子咒罵過的梁睿宇。
鄭父來到門前,看著這個年輕男人,眼神無奈,心裡其實也有著一絲的不滿。
來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就算他吃人家頭路,就算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是梁氏企業的總經理,面對自己女兒現在的處境,他真的很難擺出好臉色。「總經理,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梁睿宇看著眼前的長輩,努力壓下心中的焦急與渴望,「鄭叔,我想要找曉晴……」
鄭家長子立刻出聲問:「找她做什麼?」
「我……」
看她、安慰她、陪伴她,每一個都是他的目的,可是他的心思也好亂——遇到這麼大的事,這個女人甚至差點死在燒燙傷病房,天知道他有多自責、多後悔,那天他竟然選擇將她放下,而先將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救出去!
就因為這個錯誤的決定讓他後悔不已——那場大火,他自己只受到輕傷;而曉晴卻因此生死交關,他不只一次痛苦祈禱,不只一次自責懺悔,雖然現在曉晴存活下來,卻受到重傷,他想他一輩子恐怕都無法拋卻這樣的自責。
「梁總經理,如果可以,請你高抬貴手,把姊姊還給我們,我們可以把當初你們梁家給我們的五百萬統統還給你們,放過我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他痛斥,「你不是不肯救她嗎?你把她一個人丟在火場,不是代表你不肯救她嗎?那我拜託你把姊姊還給我們,我們會自己照顧她。」
他啞口無言,是啊!是他將她一個人丟在火場,只為了救出另外一個女人,他好後悔,現在他究竟該怎麼補償?「我沒有不肯救她,我本來是打算回去的……」喃喃說著。
搖頭,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家裡有這樣一個病人,誰都不好受,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沒人知道明天在哪裡。
「梁總經理,你回去吧!如果可以,拜託你不要再來了,讓我姊姊好好休息,她需要時間復原。」
梁睿宇搖頭,「不!我要見她,我要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她怎麼樣了?」鄭家長子諷刺一笑,「這還要看嗎?光用想的就可以知道她怎樣了,還是你只是想要確定她毀容了沒有?」
「……」毀容兩個字讓梁睿宇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話完全梗在喉問,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的心好痛,怎麼辦?那個那麼漂亮的女孩,那個在舞台上飛舞的女孩,竟然毀容了?
光想他就覺得心裡如針在刺,那樣的畫面還包括她躲起來哭泣,幾乎讓他發狂。「我要見她,我一定要見她……」他堅持,不肯退讓,固執的脾氣於焉徹底展現。
他直接就想進入屋內,但立刻被鄭家長子擋下,兩個身高、體型差不了太多的男人彼此對峙、互不相讓。
「總經理,」一直沉默的鄭父說話了,「曉晴剛剛才睡著,拜託你不要把她吵醒。」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立刻讓梁睿宇安靜下來,他依舊被鄭家長子擋在玄關,不得進入,可是就因為鄭父這一句話,讓他不敢再有行動。
鄭父沒有像兒子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不是因為他不氣,不是因為他不為女兒抱屈,而是因為他親眼見過這段時間住在燒燙傷病房中,梁睿宇的反應。
那段女兒面臨生死關頭的日子裡,梁睿宇這孩子也不好受,他常常徘徊在病房外,甚至在他受傷的時候也不肯離去。
這孩子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知道他和曉晴之間有著很深厚又很特殊的感情,曾經他是樂觀其成的,甚至是渴望能促成,儘管兩個家庭相差甚遠,儘管一開始,他簡直像是賣女兒一樣,將曉晴交給梁家。
可是那是因為他一直以為,曉晴可以因此獲得幸福,在比較好的環境長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梁睿宇眼眶一紅,眼裡淨是淚水,「鄭叔,我真的很想看看曉晴……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
看著他,無言、歎息,但是他搖搖頭,儘管努力要自己對他和顏悅色,但這一次,他也下會同意讓粱睿宇進去見曉晴。「你回去吧!曉晴現在正在休息,她需要多休息,我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她,你回去吧……」
梁睿宇下放棄,「好!我不打擾曉晴休息,但是我還會再來,我一定要見到曉晴。」
他不敢強行進入,深怕自己真的打擾到鄭曉晴的休養,只有這個理由可以阻止他,但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見到她!
而見到她後該說什麼、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她,他沒有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見到她。
人走了,鄭家恢復安靜,似乎並沒有吵到正在房內休息的鄭曉晴。過了將近半個鐘頭,鄭父進入女兒房間,想要察看女兒的狀況。
一進去,鄭曉晴就清醒過來,語氣略顯虛弱的對著父親說:「剛才……有人來嗎?」她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有點模糊。
溫柔摸摸女兒的頭髮,鄭父笑了笑,「沒有,你大概是在作夢吧!」
「作夢喔……」
「再休息一下,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鄭曉晴沒有回話,只是繼續睡著。真的是作夢嗎?剛才她好像真的作了一個夢,在那個夢裡,她就這樣一個人被留在火場中,她在火焰中掙扎,痛苦萬分……
「睿宇……別丟下我……」
她說著夢話,卻讓鄭父的眼眶一紅,不知道該怎麼去除女兒心中的陰影。
那把火將每個人的生命都改變了,而現在就如同火熄滅之後一樣,只剩下一片黑暗,難以看清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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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一樣的過,每天所有人還是將一切心思都放在照顧鄭曉晴身上,他們的照顧依舊是無微不至的,幾乎是小心翼翼,每一個細節都照顧到,絕對不能讓曉晴再次受到傷害。
可是鄭曉晴的身體狀況卻一直沒有好轉,她因為進食的狀況不佳,有點營養不良,身體一直很虛弱。
回家快要一個月了,竟然始終難以起來走動,每天都這樣昏睡著,更別提要進行醫師交代的復健工作。
受到大火燒傷,曉晴的手、腳都出現問題,未來必須進行復健,許多關節都出現無法彎曲的現象,以手指最為嚴重;現在她連站立、走動都成問題,更別提像沒受傷前一樣在舞台上快樂的跳舞。
現在的她已經換了一個人,徹頭徹尾換了一個人,他們這些旁人都難以接受,更不要說是曉晴本人。
還是同樣的動作,捧著幾乎沒動用到的午餐離開曉晴的房間,父子兩人依舊互望歎息。
「爸!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姊沒有辦法正常進食,身體愈來愈虛弱,我們是不是應該要求助醫生?」
「我知道,可是我問過你姊,她不願意再去醫院,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曉晴現在怕回醫院,這是可想而知的——在醫院那段日子裡,她接受了許多別人想起來就覺得可怕的治療,當初她是深度燒傷,必須消毒,清洗整理,換紗布,每一次的治療都是痛苦萬分,難怪現在曉晴會害怕醫院。
「那該怎麼辦?」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電鈴聲又響起,這次鄭家長子立刻想到可能是誰——一定是那個梁睿宇!
這段日子他又來過幾次,每次鄭父都以「曉晴正在休息」為由將他擋掉,可他就像是不死心一樣,連著好幾天都來。
「這個梁睿宇,到底是要怎麼樣?」
眼看著兒子衝到門口,鄭父也趕緊跟上,深怕兒子跟對方起衝突。他說過,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因為曉晴的事情與梁家鬧翻,甚至離開梁氏企業,但他就是不希望見到兒子太過衝動。
果然,鄭家長子打開門,外頭果然是梁睿宇——他西裝筆挺,顯然是剛離開公司,立刻前來這裡。
「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見曉晴。」
「不可能,我不會讓你見她!」
越過眼前的年輕人,看向後頭的鄭父,「鄭叔,請讓我見曉晴,我不會打擾她休息。」
「你如果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好,那你可以不必見她,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的狀況還好。」不過身體如果繼續這樣虛弱下去,絕對會出問題。
只是後面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他只是想勸梁睿宇回去,還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生活。
搖頭,「我要見她,我要親眼見到她。」
「你這個人到底想怎樣?」鄭家長子很不滿,「我姊被你害成這樣還不夠嗎?她現在活得根本不像人,身體虛弱得要命,就連吃東西都有困難,這些不都是你害的嗎?你到底還想怎樣?」
粱睿宇沒去理會他的責備,倒是聽見他說出了曉晴最近的狀況。
粱睿宇的神情嚴肅,決定不多說,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棄,他要進去。「讓開,不要擋著我!」
「你……」
梁睿宇推開他,走進屋內,鄭家長子大怒,一拳揮了過去,正中梁睿宇的門面:他沒有閃躲,就讓鄭家長子打,嘴角因此沁血。
「阿傑,不要衝動!」鄭父驚喊。
梁睿宇沒有還手,事實上就算是拿刀也阻擋不了他,他已經下定決心,非進去不可。
他今天一定要見到曉晴……
鄭家長子想要攔他,甚至動粗,都無法攔住他;鄭父無奈,只得攔住自己的兒子。
「爸!」
「讓他去吧!讓他去看吧!也許……他有辦法說服曉晴再去醫院一趟。」
鄭家長子頓時默然無語,只能眼睜睜看著梁睿宇登堂入室,直接走向鄭曉晴的臥房。
父子兩人只能跟在後頭,看著他將房門打開。
梁睿宇沒多想,立刻開了門,進了房;房內昏暗,一時間他看不清楚,過了許久,他才能透過床頭櫃上的一盞小檯燈,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下意識往前走去,來到床鋪旁,低頭,他清楚看見那個女孩。
女孩已經變了模樣,已經不是他記憶裡那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她好像氣若游絲,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那滿佈傷痕的左臉難以看出表情,可是那右臉卻淨是蒼白,唇甚至毫無血色,老天!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
這時,鄭曉晴像是感覺到有人注視著她,緩緩的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那個男人。「睿宇……」
梁睿宇蹲下身子,對於自己看見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她變得好虛弱,好像隨時會消失似的,他的心又好像回到幾個月前她在燒燙傷病房與死神搏鬥時的情景,那般的疼痛,種種恐懼記憶再度湧了上來。
那時的他幾乎每天都要向上帝祈禱,祈求給她勇氣、給她機會,讓她撐過來、讓她走下去,讓他有機會跟她說聲對不起……「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你們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她?為什麼都變成這樣了,還不肯送去醫院?」
鄭曉晴虛弱的微笑,「我不想……再去醫院了……」
那是個好恐怖的地方……
梁睿宇下定決心,輕輕將她扶坐起來,然後回頭對著鄭家父子說:「鄭叔,麻煩你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真的不想去……」
「不行!你一定要去……」粱睿宇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會陪你……」
「陪我……」鄭曉晴苦笑,意識顯得昏沉,「你沒有陪我,你把我丟下了……你沒有陪我……」
梁睿宇眼眶一紅,滿腔的歉意與傷痛難以言喻,「這次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你放心,我會永遠陪著你,絕對不會再丟下你……」
就這麼一次,他做出錯誤的決定,讓他後悔終生。
雖然他一直不知道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他還能做出什麼樣其他的決定,可是他還是好後悔、好後悔……
他想他一輩子都得背著這樣的後悔過日子,一輩子都得將對她的種種情感混雜在一起,對她,他永遠難以說個明白。
是喜歡、是愛;是歉疚、是思念:是習慣,還是年少時期的美好回憶,凡此種種,他都難以說個明白……
第二章
故事的最源頭其實有點荒唐,這一切都要從梁睿宇的姑姑從算命先生那裡聽到的話說起。
這番話讓梁睿宇的姑姑白天想個不停,夜裡更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粱睿宇的姑姑梁秋紅一生未婚,只因為她答應了自己的大哥、大嫂要好好照顧梁家唯一的根苗——睿宇,為了完成兄嫂生前的最後交代,她全心全意投入,照顧這個孩子。
睿宇的雙親多年前在意外中身亡,從此以後,睿宇的姑姑就這樣承擔起扶養睿宇的重責大任,她既要照顧睿宇,更要努力維繫偌大的梁氏企業的運作。
因此,她把睿宇放在一個最重要的位置,給予他最全面的照顧,把睿宇視為她這一生最重要的責任,也難怪當她聽到算命先生說出那番話時,她會這麼的震驚且不敢置信。
算命先生說……
這孩子一生順利,榮華富貴、智慧才能,無一不俱,只不過……他將來恐怕會娶全世界最醜的女人為妻……
全世界最醜的女人?梁秋紅一聽,真是不敢相信。嘴裡嚷嚷著要算命的不要開玩笑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隨即扔下錢,立刻離開算命攤子。
可是離去後,她不斷想著,甚至愈來愈擔心。
下意識,她似乎已經接受了算命先生的說法,甚至腦海裡已經開始浮現自己對睿宇將來的想像畫面。
全世界最醜的女人?老天!這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該怎麼辦?大哥、大嫂臨終前將兒子交給她,甚至他們梁家就只有這麼一個男孩子,她發過誓要好好照顧他的。
睿宇長得是這麼的漂亮英俊,就跟他的老爸一樣,以後一定是個迷倒眾人的帥哥,怎麼可以娶一個醜女人,還是全世界最醜的女人,那他往後的人生豈不就是慘不可言?
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睿宇的姑姑不斷的想,她沒發現自己剛才還在說算命的話不可信,下一秒鐘已經接受了算命先生的預測,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此時,她看見一旁隔著一棵行道樹的鐵椅上,坐著另一個小女孩。
那女孩大約十歲,年紀雖小,長得卻很可愛,但眉宇間卻染著輕愁。她的眼神看著前方不遠處,順著她的眼神望去,可以發現她正在凝視著一間舞蹈教室。
然後她發現,那小女孩歎了氣,很不符合她的年齡。她手裡不知拎著什麼,用手指勾著,在她的腿邊晃呀晃的。
她直接凝視著那個女孩,發現這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雪白臉頰散發著淡紅色的光澤,長長的睫毛下嵌著兩潭水汪汪的大眼,小巧的鼻子、淡粉色的唇,一頭烏黑的秀髮就這樣綁著垂在肩膀上。
梁秋紅簡直要看傻了眼,在這個十歲小女孩的臉上,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完美的容貌,幾乎找不到一點瑕疵。
就這樣,姑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走向那個小女孩。她還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或者說,她已經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了。
這個女孩絕對稱不上是世界上最醜的女人吧……
那個女孩就是鄭曉晴,她剛離開舞蹈教室,等著爸爸來接她。
她的心裡很難過也很無奈,今天是她最後一次在舞蹈教室上課了,她是這麼的喜歡跳舞啊……
這時,她發現有人向她走了過來,鄭曉晴抬頭看向來人,發現是個阿姨,那個阿姨一直看著她,向她走來。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她不敢說話,爸爸平常就常常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是有壞人的,一定要小心。
梁睿宇的姑姑笑了笑,「阿姨不是壞人啦!阿姨只是剛剛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歎氣,才想來問一問啊!」
鄭曉晴還是不說話,但她低下了頭。
姑姑就這樣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打量著這個小女孩,近看才發現,這真是個好漂亮的小女孩。老天!她竟然覺得自己腦海裡浮現了壞念頭——她想幫睿宇趕緊將這個小女孩訂下來……
「你一直看著那問舞蹈教室耶……」
小女孩又是歎口氣,或許是因為這個阿姨的態度很和善,她不知不覺間就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舞蹈教室上課了,以後我就不能來上課了。」
「為什麼呢?」
「因為爸爸很辛苦,被裁員,沒有工作,爸爸雖然說要讓我繼續學,可是學費很貴,所以我不能再學了。」
「那你喜不喜歡跳舞呢?」
鄭曉晴沒說話,也沒有反應,但是從她眼裡的渴望,姑姑可以讀出答案,心裡不禁也為這樣小小年紀卻相當懂事的孩於感到心疼。
「你叫什麼名字?」
「曉晴。」
「曉晴啊!那如果阿姨說,阿姨可以幫你,讓你繼續學呢?」
鄭曉晴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這個阿姨,臉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她沒有說話,腦袋裡卻是不斷想著:她要幫我,為什麼?難道她認識我?
當然,梁秋紅是不會說出她腦海裡打的算盤——她想帶這個小女孩回梁家跟睿宇作伴,說不定可以讓他們培養出感情,破解算命先生的預測。
就在小女孩不說話,姑姑等著小女孩說話的同時,鄭曉晴的父親來了,他準備來接女兒回家。
一旁他還牽著曉晴的弟弟。「曉晴!」
「爸爸。」
鄭父遠遠就看見那個在跟曉晴說話的女人,他心裡有點緊張,深怕是什麼壞人,於是趕緊走上前,來到女兒身邊。
「曉晴……」牽著女兒的手,看著那個女人,「請問你是……」
睿宇的姑姑笑了笑,「您好,我叫作梁秋紅,是粱氏企業的董事長,我沒有惡意,只是剛剛看見曉晴一個人坐在這裡很好奇,才跟她聊了幾句。」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曉晴的父親,看來如果她有任何打算,一定得經過這個男人的同意。不過這也應該,畢竟人家是曉晴的父親。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擺出成功企業家的模樣,她笑了笑,拿出一張名片,似乎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是這樣子的,我很喜歡曉晴,覺得她是一個好孩子,剛才聽說因為府上的經濟狀況不好,您的工作有問題,她可能得中斷學習舞蹈,心裡其實也很捨不得,因此如果您不介意,我願意提供曉晴一切所需的資源。」
她說得很誠懇,模樣就像是個主動願意行善的企業家。
可是鄭父有點不能接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不過看著那張名片,再想起以前曾在報紙上看過梁秋紅這號人物,似乎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他也不得不相信。「不好吧!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當然,我願意資助曉晴,但我也有一些要求。」她笑了笑,「我希望能收曉晴做我的乾女兒,並且帶她回梁家……」
鄭父皺眉,「不可能!我不會讓曉晴離開我身邊。」
「我並不是要拆散你們父女,如果曉晴想要,我還是會讓她回去看您。我只是覺得,曉晴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希望能給她最好的資源,讓她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去追求她的夢想。」
一番話讓鄭父默然,就是因為他被裁員,工作不穩定,讓曉晴說出她不打算繼續學舞蹈的話。
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好……
「鄭先生,如果您答應我,您並不會有損失,您也沒有失去您的女兒,相反的,我願意幫您安排工作,讓您進入梁氏企業上班。」
鄭父很掙扎,「我知道你是有名的大老闆,就是這樣我才想不透,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曉晴?」
當然,她不會說出自己心裡的真正想法,「因為我第一眼看到曉晴,就喜歡上這個女孩,覺得她既善良又體貼,我覺得她應該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鄭父無話可說,卻還想掙扎。
姑姑接著說:「如果您願意讓我帶曉晴回家好好栽培,我會給您五百萬當成是安家費,您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這筆錢應該夠您照顧您的家庭。」
可是鄭父很生氣,牽起女兒的手就要離開,「混帳!你當作我是在賣女兒嗎?曉晴,我們走……曉晴?」
鄭曉晴站在原地,手被爸爸牽著,卻沒有跟著離去。她看著那個阿姨,又看了看爸爸,才十歲的她竟然下定了決心。「爸爸!我願意跟阿姨回家。」
「曉晴?」
她不是因為自己想要學舞蹈才這樣決定,而是因為爸爸失業好久了,都找不到工作,如果這個阿姨真的願意給爸爸一個工作,那要她去哪裡都沒有關係。
哪裡,她都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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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曉晴做出決定,鄭父無話可說,不過他也沒有馬上答應,至少他自己得確定將女兒送去粱家是安全的。
就是因為這樣,他親自去過梁家好幾次,看過那裡的環境,那真是個大戶人家,家裡生活環境好,甚至還有一個大庭院,僕人、傭人眾多。
聽說梁秋紅有一個大曉晴兩歲的侄兒,叫作什麼梁睿宇的,他沒機會見到;不過看到梁家的環境,看見梁秋紅為曉晴的細心安排——專屬的房間,甚至在粱家安排一個練舞的空間,這些都是他無法做到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反對。
而粱秋紅也依照承諾,為他在粱氏企業安排了一個基層員工的職務,讓失業了將近一年的他開始有收入。此外,那筆他從來沒有答應過的五百萬元也匯進了他的戶頭。
但他心裡一直很難過——他就這樣把女兒賣掉了……
那天,梁秋紅帶走了曉晴,曉晴一直乖乖的,其實自從他老婆去世後,女兒雖然年紀還小,卻被迫提前成熟。
她揮別了父親與年紀還小的弟弟,跟著梁秋紅來到位於天母的新家。她很沉默,沒有太多反應,殊不知昨晚在被窩裡,她已經哭了好幾回。
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梁家,梁秋紅親自牽著她的手,知道這女孩心裡的難過。
「曉晴,不要難過了,以後就好好在粱家住下來。你想要什麼,只要開口,我一定會做到的。」
「謝謝阿姨……」
「你還叫我阿姨啊?」
鄭曉晴害羞的笑了,「謝謝乾媽。」
粱秋紅很滿意,牽著這小女孩的手,進了富麗堂皇的梁家,對著曉晴說:「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了,乾媽會盡快幫你安排舞蹈老師,看你是想去舞蹈教室上課,還是請來家裡都可以;還有啊!等一下再帶你去看看房間,乾媽已經吩咐傭人打掃乾淨,還買了許多新傢俱……」
梁秋紅看了看四周,才想趁這個機會讓梁睿宇跟曉晴認識一下彼此,可是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人,想來那小於不知道又跑去哪裡玩了。
這個睿宇,她大費周章為他找來了一個漂亮,甚至可說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那小子是跑去哪裡了啦?「曉晴,你在客廳坐一下,乾媽去找一個人,馬上就回來。」
鄭曉晴乖乖點頭,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覺得很拘束,不敢亂動。這裡真的好漂亮,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漂亮的房子。
以後她就要住在這裡了,這裡雖然漂亮,雖然乾媽願意出錢讓她繼續學舞,可是她竟然覺得一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
她還是好想爸爸、好想弟弟……不過,如果她一個人留在粱家,可以讓爸爸有工作,那也沒有關係……
「你是哪位啊?」
突然間,耳朵旁傳來一聲呼喊,鄭曉晴撇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個陌生的哥哥,他長得好高,就這樣站在她面前。
此人正是梁睿宇,大了曉晴兩歲,年齡十二歲的他是個濃眉大眼、長相英俊的男孩,不過也是個正值愛玩年紀的男孩。
他常常跟家裡那些傭人的小孩一起玩,身為梁家的主人,他更是這群小孩裡的孩子王。
全家上下,每個人都害怕梁秋紅,但就梁睿宇不怕,常常一些調皮的舉動,惹得梁秋紅既好氣又好笑。
「我……」
梁睿宇揮揮手,「算了!你是誰不重要,來,趕快來幫忙,來幫我把這個巧克力吃完。」
他把手裡那盒巧克力放在桌上,方才跑去分給傭人的小孩吃,自己也吃了很多,現在只剩這一小塊。
鄭曉晴不敢拿,倒是粱睿宇主動拿起來,放進她的手裡,嘴裡嚷嚷著,「你還不趕快吃,機會難得喔!這是義大利的Amedei……Amedei Porcelana巧克力……好難念喔!這號稱是全世界最貴的巧克力,一磅就快要一百美元,還不趕快吃。」
「可是……吃飯前不可以吃甜點啊!」這是以前爸爸說的。
梁睿宇撫額大歎,「那拜託幫我破個例好不好?幫我把巧克力吃完,我就沒事了,不然等一下姑姑又要念我了。」
沒辦法!他一直聽說姑姑收藏了一盒非常貴的巧克力,一時決定潛進姑姑房間來個尋寶探險,找到這盒巧克力,現在要是不趕快毀屍滅跡,等一下人贓俱獲,他絕對會被姑姑罵個半死。
就在鄭曉晴握著巧克力不敢吃,梁睿宇一直慫恿她趕快吃掉,這時,梁秋紅趕來現場,將粱睿宇這小子當場抓個正著。
「睿宇!」
「姑姑?」
梁秋紅衝到沙發前,梁睿宇立刻躲到沙發後面,兩人中間夾著鄭曉晴,讓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女孩有點不知所措。
看著那盒巧克力,那是她打算自己一個人躲起來,一天吃一小口,慢慢享用的,開玩笑,這盒巧克力要價三萬多元,沒想到梁睿宇這小子竟然就這樣把巧克力全部吃完。「睿宇,你竟然把巧克力吃完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姑姑啊?竟然一塊也沒留給我。」
梁睿宇插嘴,「姑姑!最後一塊不是我吃的,是……她!」
鄭曉晴嚇了一跳,差點要哭了出來,自己竟然被人贓俱獲了,巧克力就在手裡,她好害怕,會不會因為這樣,乾媽就把她趕回家?把她趕回家沒有關係,但是會不會因為這樣,害得爸爸沒有工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眼眶一紅,聲音哽咽。
梁睿宇大叫,「哦——姑姑!你把她弄哭了!」
梁秋紅也嚇了一跳,趕緊蹲下來,「曉晴,沒關係啦!給你吃、給你吃,你不要哭啦!乾媽沒有生你的氣喔!真的!」
梁秋紅好生安撫,鄭曉晴這才慢慢把眼淚收干:梁秋紅這才發覺,這個小女孩其實好緊張、好害怕。
梁睿宇也發現了什麼,「姑姑,你什麼時候收了乾女兒啊?」
梁秋紅站起身,牽著曉晴的手,面對著梁睿宇,「睿宇,這是姑姑收的乾女兒,叫作鄭曉晴;曉晴,他是乾媽的侄子,叫作梁睿宇。」
「你好。」
梁睿宇挑挑眉,「姑姑,你是想女兒想瘋了是不是?竟然會突然收一個乾女兒。」他邊說,眼睛就這樣盯著那個女孩看。
老天!好漂亮的女孩,紅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明亮的雙眸,雖然垂著頭,可是卻依舊讓人難以移開注視著她的容貌的視線。
梁秋紅心裡沒好氣的想著:還不是因為你這小子,就是因為怕你這小子以後真的娶了全世界最醜的女人,現在她這個姑姑才會這樣大費周章帶回這個小女孩。
將來的事,老實說,誰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她這樣自作主張的安排一個女孩進入睿宇的生命,是好還是不好,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當下,她就是覺得,撇開算命先生說的話,她跟這個女孩有緣,她喜歡這個女孩,並直覺認為睿宇也是,所以她用盡心思也要將她帶回來。
就算對鄭家有點不好意思,就算將來睿宇不是跟這個女孩在一起,她也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梁睿宇一點也不會感到反感,反倒覺得自己也很喜歡她,一個這樣漂亮又乖巧的小孩,誰不喜歡?「好啦!反正你有錢啊!就當作做做善事也好。」
梁秋紅笑了,牽著小女孩的手,對著眼前的男孩說:「睿宇,以後你要好好照顧曉晴,跟曉晴好好相處,知不知道?」
「為什麼特別針對我啊?我跟誰沒有好好相處?我又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我跟誰都可以處得來。姑姑你這句話嚴重污蠛我,我抗議……」
鄭曉晴聽著他這一連串的話,不禁笑了出來,怎麼會有這麼愛說話又這麼會說話的人呢?好好玩喔!
梁秋紅看著小女孩笑了,心裡也跟著感到高興。她發現自己的侄兒竟然一直盯著小女孩看,嘴裡雖然不斷說著話,但眼神始終沒有移開。
曉晴被盯著,竟然有點害羞,頭垂得更低了。
或許真的是天注定,或許算命說的根本不可信,像睿宇這樣英俊的男孩,像曉晴這樣美麗的女孩……算命說的,根本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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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晴就這樣進入了梁睿宇的生活,也進入了他的生命。
在梁家,生活其實沒鄭曉晴想的這麼難受——乾媽忙著公司的事,其實沒有太多時間親自照顧她,都是那些傭人叔叔、伯伯、阿姨們照顧她。
而她也乖乖的,只是很多時候,她會想家,會想爸爸跟弟弟,這是讓她最難過的事情。
這個時候,反而是梁睿宇會陪她。
梁睿宇知道了她的故事後,還怪姑姑幹嘛不乾脆好人做到底,給鄭家一筆錢,資助曉晴繼續學舞就好,為什麼一定要把曉晴帶來梁家,讓人家一家人就這樣分開?
梁秋紅沒給他答案,梁睿宇只能無奈的負起安撫曉晴的任務。
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兄妹一樣,睿宇大了兩歲,自然是哥哥。他並沒有任何真正的手足,沒有享受過有兄弟姊妹的感覺,現在多了一個像妹妹一樣的曉晴,其實讓梁睿宇心裡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說也奇怪,她也不能跟他的那些玩伴一樣陪著他玩,畢竟她是女生,他們「男人」會玩的遊戲,顯然很不適合她。
而且,開玩笑,曉晴是學舞的耶!穿著漂漂亮亮的舞衣,怎麼可以跟他們一樣玩瘋了?
像曉晴這樣美麗、漂亮又體貼、溫柔的女孩住進梁家,每個傭人都把她當成寶一樣看待,梁睿宇知道,這是應該的啦!畢竟曉晴真的很乖!
不過就連他那些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每個都說曉晴很可愛、很漂亮,這讓他很不爽,莫名的感到不爽。
雖然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他可是親眼看見過曉晴跳舞,老天!真是漂亮,他突然覺得很不真實,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生?
她的舞動彷彿渾然天成,她臉上沁出的汗水讓她的臉更顯得發亮,他常常站在家裡為曉晴安排的舞室外面看著,看到都傻了。
「粱少爺,曉晴要練舞喔!」
「哦——」趕緊走來,卻在一轉頭就撞到了一旁的柱子,讓他痛得大叫,「啊——」
就這樣,曉晴笑了,她臉上散發著光芒,讓梁睿宇突然在那一瞬間有了領悟,他想他會願意為了留下這個笑容而犧牲一切的。
包括他這些趁著舞蹈老師休息時,衝進去送飲料給曉晴喝的玩伴……如果有必要,他也會犧牲他們的!
「都給我滾出去!」
眾人一哄而散,曉晴看著他,還是笑了笑。
梁睿宇不好意思的也笑了,「我是怕他們打擾你練舞啦!」
「謝謝你。」
一句謝謝讓他覺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縱使事實上他好像也沒做什麼。
從她十歲,他十二歲那年起,他也沒做什麼,就只是陪在她身邊而已,陪她度過離家在另一個陌生環境成長的時光。
他發現他愈來愈喜歡看到她,當然也是因為她很漂亮啦!可是年齡愈長,漸漸的他上國中了,開始長大了;曉晴也是,他發現不只於此,他不只欣賞她的美,還包括她的笑、她的努力、她的揮汗如雨,甚至在那一天,他還發現另外一件事——
他好怕看到她的淚水……
那天曉晴回到鄭家去看鄭叔還有她弟弟,離開鄭家,住進梁家已經兩年多了,這段時間以來,曉晴一直努力不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應,不想讓父親擔心,也不想讓其實很疼愛她的梁秋紅失望。
可是偶爾他可以發現,曉晴在想家,因此,他決定陪曉晴回家去探望家人。
這段時間,曉晴一直展現出高度的成熟——她從不吵著要回家,因為她心裡有數,父親現在能有穩定的工作,甚至還能升宮,家裡能有穩定的經濟狀況,某種程度上就是因為乾媽收她為乾女兒。
所以她不能吵著要回家,她必須留在這裡。為了父親,其實也不想讓真的很疼她的乾媽失望。
一回到家,鄭父當然很高興,他親自下廚招待女兒,還有陪著來的梁家少爺。
曉晴看起來很好,沒有太多的不適應,看來梁家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曉晴看起來又長大了一點。
這樣他就放心了……
一頓晚餐過後,梁睿宇陪著鄭曉晴跟鄭父聊天,煞有其事的報告曉晴在梁家的狀況,再三保證梁家絕對有好好照顧曉晴,也絕對有好好栽培曉晴。
梁睿宇說得天花亂墜,甚至說以後曉晴一定可以站上舞台,表演給全世界的人看。
說得曉晴臉都紅了,拉著他的衣袖要他不要再說。
鄭父看著,心裡既高興也難過,將曉睛交給梁女士去栽培,應該是個正確的決定,可那也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啊……
夜深了,鄭曉晴準備回去了,鄭家人壓下心中的難過與不捨,送曉晴還有梁睿宇出門。
門一關上,曉晴的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有點動彈不得。其實,她是不想離去、不捨離去。
梁睿宇看著,不知該說什麼。可是他也開不了口說,乾脆你就別回梁家了——以前的他或許還會這樣說,可是現在,連他都習慣了可以在梁家看見她,真要他一天見不到她,說不定他會瘋掉。
他很自私,他承認,可是看著曉晴這麼想家,甚至掉下淚水,努力咬著唇,不哭出聲音,他很心慌,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未了,他只能歎口氣說:「曉晴,你不想回梁家嗎?」
搖頭,「沒有……我哭一下就好了。」
「你這樣子好像我們梁家欺負你一樣。」
「沒有這回事,你們很照顧我,乾媽也對我很好。」努力擦掉眼淚。
粱睿宇看著她,突然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柔柔的手、小小的手,他把她緊緊牽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只知道他不想看到她哭。
「睿宇哥哥?」
他就這樣牽住她的手,讓她的心漏眺了好幾拍,腦袋也一片空白。
這時,粱睿宇按了電鈴,鄭曉晴很訝異,「你要做什麼?我們不是要回去了嗎?」
「我們今天不回去了。」
「為什麼?」
「今天我想住在外面試試看,就決定住你家吧!」梁睿宇對她眨眨眼,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對她的寵愛。
「可以嗎?」她很渴望,語氣殷切期盼問著。
「當然,我以後是梁家的主人,姑姑說整個梁氏企業都是我的,所以我說了算。今天,我們住下來,明天再回去。」
她聽著他說,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力的點頭,心裡滿足對他的感謝。或者說,不只是感謝。
其實想想,這段日子以來,他就這樣陪在她身邊,他努力的讓她忘掉那種不安的感覺,努力的讓她融入梁家,努力的讓她不再想家。
他對她的好,她都有看見。「謝謝你,睿宇哥哥。」
老天!聽著她這樣叫他,差點讓他全身一軟,不行!這樣太丟臉了,在她面前,他得表現得帥一點。
可是心裡覺得好爽啊!現在的他只能傻笑,真的一點都帥不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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