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直以為不會動心的他，卻在夜店遇上了Cat，
一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一臉誇張的煙熏妝，
照理說，他不可能欣賞她，也不可能和她有所交集，
偏偏寶貝妹妹在這裡打工，而身為夜店紅牌鼓手的她很疼妹妹，
他當然得來瞧瞧，看她是不是肖想他妹妹的壞女人，
卻發現她說話很沖，會搶他的酒喝，活像只小野貓，但很真，
一次夜遊後，他們竟成為互發簡訊的好友，
聽他半夜還在加班，她直奔他公司，押著他下班吃宵夜，
讓他漸漸喜歡上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甚至因為她，他露出久違的笑容，
但她也太奇怪，即使在他家累到過夜，梳洗過後又上了煙熏妝，
難道她的真面目不能見人？還是單單不能見他？


楔子

　　夜幕低垂，靜靜坐落在山上的一棟高級別墅，一如往常般寧靜，大家都休息了，除了花園大道上閃著昏暗雅致的藝術路燈，及警衛室銀白色的日光燈仍照樣盡忠職守外。

　　一片靜悄悄，三樓窗戶輕輕地被打開，一顆腦袋朝外頭探了探，確認四周無人看守，她拉拉柱子上的繩子確定牢固後，便將繩子丟到樓下。

　　「噓！Crystal，乖乖不要發出聲音喔！姊姊最愛你了！」親親白色貴賓犬，短髮女子將LV大包包往側邊一掛，利落的攀上繩子，迅速的往下滑，安全著地。

　　「哇！」她甩了甩被繩子磨得紅腫的雙手，看來等一下她得塗上一層厚厚的瑰珀翠護手霜了。

　　「汪汪！」

　　一陣帶著殺意的狗叫聲讓她忍不住轉頭，急忙彎腰摸摸狗屋旁的黃金獵犬，並從口袋抓出一把餅乾湊到狗狗面前。

　　「Jade乖，是我。」

　　狗兒果然聽話，聽見主人的聲音馬上收聲，搖搖尾巴緊捱在她腳邊。

　　「喔，還撒嬌呢！」女子忍不住又親了他一下，拍拍他的頭。「不要叫，姊姊早上再給你吃西莎喔！」

　　自家花園她比誰都要熟，彎腰小心翼翼地往旁邊鑽，順利的來到圍牆旁，女子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氣，用那雙Prada皮靴踢開圍牆邊的一塊大石頭，原來大石遮住了一個半徑約四十公分左右的大洞。

　　「Ya！」她從包包裡面取出報紙鋪在地上，免得泥土弄髒了昨天才買的LostWorld的鐵黑色皮褲。她優雅地從洞裡面鑽出去，撥開掩人耳目的草叢——很好，今天也非常順利！

　　走了一小段路，揭開被雜草覆蓋的防塵套，出現一台閃閃發亮的野狼125。

　　她利落地上車，發動引擎，原本寧靜的山間瞬間爆出轟轟響的引擎聲。她迅速下山，在警車到達前走人。

　　半夜車少人少，她很快就抵達目的地。

　　「地獄」門口依舊大排長龍，女孩們一見到總是以煙熏妝現身的Cat，立刻瘋狂尖叫，Cat騷包地朝她們丟去一個飛吻後，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入。

　　「Cat，你還是這麼喜歡張揚。」工作人員忍不住搖頭，一般表演者都是從後門進到後台做準備，就只有她，彷彿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到來似的，每次一出場總弄得人盡皆知。

　　「這是我的魅力。」她耍帥的彈手指，又朝著旁邊排隊的女孩們眨了眨眼睛。

　　雖然已經深夜，但女孩們瘋狂尖叫的聲量依舊不減，Cat在眾人的尖叫聲中滿足的走進「地獄」。

　　「從門口的叫聲就知道你來了。」團長Andy　看著她悠閒地走進休息室，忍不住調侃她。

　　她不甚在意的勾了張椅子坐下，雙腿大剌剌的靠在桌上。「你們準備好沒？」

　　「貝斯音還沒調好。」

　　「我看看。」她拿過貝斯調了調音，沒兩三下，又把樂器還給他。「好了。」

　　酷耶！貝斯手睜大眼睛看著自己搞了一整晚的樂器，經過Cat的巧手調整後，馬上乖得像隻貓咪似的。

　　「我看你換樂器算了，把你排在鼓手真是大材小用，看你是要玩貝斯、吉他還是鍵盤，挑一個吧！」Andy直言。

　　「不要！」她從包包裡面拿出兩支鼓棒，「打鼓最帥。」

　　其實她是因為兩支鼓棒攜帶最方便，以她每次都得這樣偷溜出來，要是背後再拖個累贅，是要怎麼鑽洞？

　　再一次說服不成，Andy也只能放棄。

　　趁著大家在台上熱身，他抓著她便問：「我買新車了，就是你上次說很帥的那台。怎樣？今天要不要坐坐看？」他是特地為她買的。

　　「不要，我騎不動。」她巧妙的拒絕他，「不過，恭喜你買新車嘍！」

　　Andy皺眉，知道這招沒效，山不轉路轉。「恭喜我，那今天喝一杯再回去？」

　　「喝？再喝啊你！小心酒後亂性。」他每次上台前都要喝點酒壯膽，可今天他喝的比平常多。

　　「要亂也是跟你亂。」

　　面對這麼挑明的示愛，Cat唇邊的笑意絲毫未減，向櫃檯點了杯「吸血伯爵」後，挑釁地回看他，「那你得有辦法灌倒我才行。」

第一章

　　鎂光燈閃了又閃，耿謙一如往常，儘管記者再怎麼激動，門外抗議聲沒停過，他依舊神情嚴肅，沉穩的宣佈，即日起「泰洋」與「德碩」合併的消息。

　　「事情就是這樣，」手上握著麥克風，他的聲音穩穩地傳到四周，「這次的合併，對公司未來的營運將會有更大的幫助。」

　　記者舉手發言，「請問，原本泰洋旗下一萬五千名員工，今天與德碩合併後，是否將會有五成以上的員工面臨到裁員的問題？」

　　鎂光燈又迅速地閃了幾下，因不想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要維持一間公司長遠的營運狀態，淘汰性的捨棄是必要的，我希望德碩的員工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我們不需要多餘的人。」

　　針對他的冷血無情，看來又能洋洋灑灑的寫一篇專欄了。

　　德碩企業，十年前突然從中小企業轉型，一步步成為上櫃公司，一直到最近，併吞掉老廠牌泰洋電器，從下個月開始，正式成為股市上市公司。

　　對於德碩能在短短的二十年間，從原本沒沒無名的中小企業，如今躍升為上市公司，大多數的人都將功勞歸功於前董事長—耿萬里。

　　從建築、餐飲、交通、石化……他為德碩奠定了基礎，留給他的兒子耿謙，相當雄厚的經濟實力。

　　而耿謙，在坐穩德碩寶座後，更是大刀闊斧，靠著父親留下的大筆資產，快、狠、準的瞄準獵物，在最短時間內併吞，不斷擴張自己的營業版圖。

　　他的眼光鮮少出錯，總是慧眼獨具的知道下一波商機在哪，他更擅長炒作媒體，並將產品不斷推陳出新，引領潮流。短短幾年間，打垮不少知名品牌，而耿氏一族，在成為媒體新寵兒的同時，也漸漸打入上流社會，成為時尚界新人。

　　最常在媒體上露面的，就是耿謙這個不到三十五歲的黃金單身漢。

　　身高一八五，品味卓越，長相不凡，器宇軒昂，談吐間的冷淡與溫儒，更是讓時尚圈的名媛們為之瘋狂，不少歐洲名牌西裝都曾經請他這個總裁代言，不必拍廣告，只要穿上他們的西裝，到某個時尚趴露露臉，讓記者拍幾張照片就行了。

　　不同於大老闆們個個腦滿腸肥，耿謙的年輕帥氣，紛紛讓眾家千金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而他也不太鬧緋聞，和同樣是中小企業出身，穩定成長，只是沒德碩表現優異的千金交往中。

　　開完記者會，耿謙問身旁助理，「聯絡上印度分公司了嗎？」

　　「分公司的莊經理說，印度剛投資大筆資金在營運上，目前沒有足夠的資金能周轉。」

　　「瑞士銀行那邊怎麼說？」

　　「銀行經理委婉的拒絕我們公司的借貸。」

　　耿謙忍不住皺起俊眉，「理由是什麼？」

　　公司的營運非常正常，雖是台灣新興企業，但向來與其它銀行關係良好，他們還有什麼不滿的？

　　「對方的理由是，我們信用不足。」

　　信用不足？！

　　耿謙一回到休息室，忿忿地將西裝甩到沙發上。他這些年的努力竟比不上他們一句「信用不足」！對他們而言，五十年以上的家族企業才叫做「信用」，就算是窮困潦倒的貴族，只要搬出自家祖譜，證明死了二十年的老爸爺爺是企業龍頭，就是貴族，就是信用！

　　像他們耿家這種新起之秀，叫做暴發戶，信用當然不足，要等到信用足夠，豈不是得等個三、四十年？五十年以上的老牌子就不會倒閉嗎？那今天剛被德碩吞掉的泰洋又怎麼說？

　　在台灣，階級意識不明顯，只要有錢，誰都能竄起，誰都能當大爺，一旦走出台灣，美國人倒是還好，同樣都是移民社會，比較的都是誰家的瓜又大又甜；但如果交涉對象是日本人、歐洲人，隨之而來的身份地位若是沒追溯個五十年以上，他們大多帶點輕蔑與不信任。

　　他們不是貴族，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天下，在台灣人人稱他們耿家叫台灣奇跡，到國外，卻被看作一閃即逝的流星罷了。

　　平常與兒子不對盤的耿萬里難得與他意見一致，也認為這對德碩日後要往外發展是一大問題，自己白手起家知道這個中辛苦，只是沒想到兒子這麼行，打算一步步向外發展。他從不擔心耿謙的能力，兒子慧眼獨到，加上自己為德碩留下雄厚資本，他想擴張就讓他去吧。

　　「我不可能等五十年。」待從公司回到家裡的書房，耿謙冷冷的對父親說。

　　「我也是。」老狐狸的耿萬里，面不改色的贊同，「總有最快的辦法。」

　　「你是指……」看父親似乎心中早有腹案，耿謙反而感到不安。

　　「和『全東』聯手。」雖然上了年紀，但他目光如炬，一雙眼睛仍透露出對追求名利的極度渴望。「他們正好擁有我們所要的，只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將來長久的合作絕對不成問題。」

　　「要說服全東的老頭恐怕沒那麼容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了，何況是別人。」長久合作？真不知道父親的自信從哪來。

　　「我知道他不信任外人，所以，得要和他們成為『一家人』。」

　　「你是說……」企業聯姻，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他早已見怪不怪，甚至想過或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走到這一步，他早有心理準備。「你別忘了，全東只有一個繼承人，卻是個匪類。」

　　全東的少東放著偌大的家業不顧，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風流成性，讓他父親傷透腦筋，也難怪老頭難將家業交到他手上。

　　「我知道，所以，只要把小珞嫁過去，憑我們父子倆的手腕，全東遲早有一點會進到德碩的口袋。」耿萬里不愧是老狐狸，隨時算計別人。

　　「你想犧牲小珞？」

　　和他相差十三歲的妹妹，天真單純，毫無心機，走到哪裡都是人見人愛的乖巧女孩，雖然與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也是他唯一的妹妹，從小他就相當疼愛她，若讓心地善良單純的小珞嫁進豪門，她不可能快樂的。沒想到父親居然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決定要把小珞捲入這種是非之中！

　　耿謙堅決表態，「她不適合。」

　　「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反正你只是想找人聯姻，別利用小珞，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

　　他就等他這句話。

　　「那——和『禾耀』聯姻。」

　　耿謙皺眉，「你早就想好了。」

　　耿萬里不否認。

　　禾耀是台灣赫赫有名的老牌子，歷史追溯到清朝末年，在台灣以茶葉起家，一直持續到光復時期，才慢慢跨足餐飲、服飾，直到近三十年來，甚至擴大到建築、電信、電子業，成長緩慢但穩定，是世人皆知的古老家族。

　　「禾耀董座就只有一個女兒，你不會是想……」

　　「你怕了？」耿厲裡輕輕吐出三個字。

　　耿謙冷冷的對上父親挑釁的眼神。他寧願自己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也不願意讓妹妹蹚這種聯姻的渾水。

　　「苗凱蒂是吧！」他記得苗家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他曾經和禾耀董座苗世國合作過幾次，彼此都留下不錯的印象，苗世國頗欣賞他，還曾開玩笑說要將女兒介紹給他，說什麼若有他這樣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很好，苗伯父，你的願望要成真了。

　　「那婷姿那邊呢？畢竟她也乖乖等了你兩年不是嗎？」

　　耿謙挑眉，他既然決定了，就不會有任何眷戀。「德碩的未來，不需要一個只會在家裡等著有錢進來的少奶奶。」

　　而且，如果是苗家的話，或許承受得住這次的風險……

　　很好！耿萬里非常滿意兒子遺傳到他的務實。相較之下，禾耀比全東更能讓德碩蓬勃發展，這點他沒有異議，況且只要是兒子下定決心要做的，就一定會做到，這他不必擔心。

　　「就先這樣吧，我要準備回去了。」收拾手邊的資料，耿謙不再與父親多談，走出書房。

　　這裡是耿家，但他卻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在這裡過夜，五年前，他在郊區買了一棟房子，儘管沒有這裡富麗堂皇，但就他一個人生活，足夠了。

　　正要下樓，卻見到妹妹蹲坐在樓梯間，穿著睡衣，神情擔憂的看著他。

　　「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睡？」他摸摸她的頭，要她早點休息。

　　「爸說要我嫁人，是真的嗎？」她還沒念完書呢！不想這麼早嫁人啊……

　　「別聽他胡說，他嚇你的。」真是，那老頭居然告訴小珞這種事，讓她紅著一雙眼睛提心吊膽。

　　「哥，幫我跟爸說，我不要這麼早嫁……我、我不想嫁去全東！」

　　看著她落下傷心的眼淚，耿謙心疼地摟摟她，知道依照父親的個性，若是這次他和禾耀的聯姻失敗，耿珞一定會成為犧牲品，嫁到全東。

　　全東也是三、四十年的老牌子，只是近幾年似乎逐漸沒落，一直想回到巔峰時期，卻苦無人才與資金，若是能得到德碩這塊大餅，他們一定能東山再起。問題是，他們少東配不上小珞！

　　「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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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級雅致的餐廳，光線充足而溫暖，苗凱蒂輕啜一口伯爵茶。她最喜歡這間飯店的下午茶了，濃郁的茶香，香甜而甘潤，配上熏衣草小餅乾，在口中化成一股清香，不管發生再令人氣餒的事，只要來這裡一趟，煩惱馬上一掃而空。

　　她的男伴剛回座位，外表溫文有禮，雖然是親戚介紹認識，以結婚為前提試著交往，但她可不是笨蛋，這傢伙看上的明明就是她家碩大的產業，她才不會傻傻的拱手讓人呢！

　　「苗小姐好興致，懂得美食與茶點。」

　　「享受生活嘛！」

　　「週末有電影『為愛朗讀』剛上映，願不願意賞光跟我一同欣賞呢？」他企圖用浪漫愛情劇讓美人撲倒在自己懷裡。

　　「真是不巧，這個週末我必須出席一場寶石講座，可能無法與你一同前往。」

　　「寶石講座？」

　　「是的，這次的主題是珍珠，如果我沒記錯，令堂似乎對珍珠頗有研究，也許我們可以一同切磋？」

　　「是啊！家母這幾年搜集了不少，看她樂在其中的樣子，或許會對這次的講座有興趣。」

　　「那真是太好了，就麻煩陳先生為我們引見嘍！」

　　太好了，又拉到一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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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凱蒂起身至洗手間，一走進密閉空間後，她才拿下頭頂上的假髮，抓抓悶了一整個下午的頭皮。

　　那個想追她的小開，看來正一步步走向她的陷阱，啊！說陷阱太難聽，她只不過想委婉的拒絕他而已。

　　身為禾耀董座苗世國的獨生女，一年她得跑好幾場相親聚會，哪個男人不是想盡辦法要討她歡心？但她苗凱蒂也不是省油的燈，怎會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所以，她只要每次談論的話題窮極無聊時，男方多半就會自己退縮了。

　　不過，她的生意頭腦絕不會讓有錢人從她指縫間溜掉，就算沒有聯姻，生意上保持往來也是很重要的，於是她開始研究寶石，那些貴婦們最喜歡這種金光閃閃的東西了。

　　這幾年，她靠著玩寶石，賺了不少錢，在時尚界只要一提到寶石，大家都知道來找她，不管是政商名流出席用的低調沉穩，還是演藝明星需要的閃亮華麗，在台灣，談到珠寶，一定得來找她苗凱蒂。

　　優雅、自信、端莊、氣質，這些全是她苗凱蒂的代名詞，頂著禾耀千金這個響噹噹的名號，從各界政要到企業大亨，不管有沒有結過婚，只要是身家背景至少置產八千萬以上的單身男人，幾乎都是她相親宴的對象。

　　但，不是她愛精挑細選，而是她也想談一場純真動人的戀愛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偏偏每個想進一步認識她的男人，貪圖的都是她身後那塊禾耀大餅。

　　幸好父親尊重她的意願，雖然偶有微詞，但也只是希望她趕緊找個值得依靠的男朋友……

　　唉！只是看了這麼多男人，她漸漸放棄了，反正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要是到時父親要她繼承家業，她再從旗下挑一個優秀員工結婚算了。

　　晚上的行程是和一個時尚記者的餐會訪問，主題是有關於她搜集珠寶的心得，待她八點多回到家，家裡似乎有客人，正與父親在客廳聊天，她經過時，有禮貌的向對方打招呼。

　　「你好。」

　　「苗小姐好。」耿謙用一雙冷眼打量著她。果然和電視上一樣，典型的名媛，走到哪裡都必須維持一貫的氣質，粉色系套裝，頸子圍了條紫色漸層圍巾，顯現出她的雍容華貴，整齊披在肩上的鬈發浪漫到像海報上的模特兒，他曾一度懷疑那是假髮——真奇怪那頭鬈發居然乖乖的定在她頭上，恐怕連九級陣風也吹不亂它吧！

　　如果要說，他覺得眼前的女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公主。

　　「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小女，凱蒂；凱蒂，這是德碩的耿謙耿先生。」苗世國簡略引見，他們都是電視上的熟面孔，自然不用多做介紹。

　　「苗小姐，久仰大名。」耿謙伸出手，先表示友好。

　　「你好，」凱蒂大方的回握，神態自若。「久仰大名。」

　　耿謙，的確是個還不錯的男人，不管是外表還是他的能力。儘管他帶著笑，但眼中卻看不見一絲笑意……

　　這種男人很危險，因為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自己很善於偽裝，所以懂得雙面人身上是什麼味道，對他這種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可不想與他有太多牽扯。

　　「凱蒂，你週末和耿先生四處走走，他對採購很有一套，你們可以交換一下意見。」

　　「真不巧，我週末已經和人有約。」寶貴的週末她才不把時間給男人呢！

　　「還說！每次到週末都不見人影，我常以為我苗世國的女兒從人間蒸發了！」

　　「如果苗小姐有意願的話，別的時間我也能夠配合。」耿謙難得展現大方，否則平常要他配合女人，他寧願把時間全拿來做生意。

　　她當然知道「今日的敵人，明日的朋友」、「商場無敵人」的道理，所以，她早就懂得利用手腕拒絕追求者，讓原本打算追求她的男人，進一步變成生意上的夥伴，這樣一來，不管是對她自己的珠寶事業，或是父親的名聲都有幫助。

　　「下星期三也許我們能一起吃個晚餐。」反正她會處理得非常妥貼，她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

　　「這是我的榮幸。」

　　「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聊。」

　　微微欠身後她轉身離開，留下客廳給男人們。

　　苗世國看著耿謙不發一語，靜默一陣子，才問他，「怎麼樣？」

　　「令嬡非常優秀。」

　　「這我當然知道，」他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才想把她介紹給你認識。」

　　他很少干涉女兒的感情世界，知道她身旁總是圍繞著不少男人，卻沒有一個能讓她付出真心，都只是吃頓飯、談生意的交情，根本談不上交往，更不可能論及婚嫁。

　　直到耿謙出現，他總覺得，像他這樣優秀的人才，若能納為己用該有多好！想著想著，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目前仍然單身，便忍不住想將兩人湊在一塊，不管怎麼看都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禾耀是眾所皆知的老廠牌，自然有它存在的公信力與價值，貪圖這塊大餅的人不少，他清楚自家招牌值多少，所以才不急著要凱蒂尋覓夫婿，他絕對相信女兒的眼光。

　　而耿謙，德碩的新任總裁，年輕有野心，雖然處事稍缺圓滑，但這是需要時間磨練的，以耿謙的聰明才智他並不擔心。

　　事實上他打算與德碩合夥，畢竟老牌子需要新血，他注意德碩好一陣子，照他來看是前途無量，只要推耿謙一把，德碩與禾耀聯手稱霸的日子指日可待。

　　耿謙知道苗凱蒂朋友很多，好朋友卻很少，更遑論知心朋友，而朋友介紹給她的男人，明顯的就是圖謀不軌，他並不擔心。深知道擒賊先擒王的他，決定朝苗世國下手，只要苗世國先認了他，苗凱蒂就是甕中之鱉。

　　「令嬡溫柔大方，想必有許多追求者。」

　　「別提了，她不喜歡，全都拒絕了。」

　　「是嗎？」他淡淡的笑，沒多說什麼。

　　「怎樣？覺得我的女兒難搞嗎？」

　　「不會，是追她的男人太遜了。」耿謙自信滿滿的笑答。

　　苗世國爽朗的笑了幾聲。「我也這麼覺得。」

　　不愧是他欣賞的人，他很期待耿謙能和女兒變成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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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級的法國餐廳內，靜靜坐著一名長髮女子。

　　看著身邊都是成雙成對的，她眼中流露出不滿。

　　莊婷姿看看手上的表—七點半，他又失約了，距離他們約定好的六點四十，他整整遲到五十分鐘。

　　她當然生氣，心中還有一股鬱悶，等耿謙來應該好好給他一頓顏色瞧瞧的！但父母的耳提面命她沒敢忘，只要忍，對，只要再忍一陣子，等她嫁進耿家，成為耿家少奶奶，這一切都值得了。

　　和耿謙交往的這兩年，每次約會，她總是一再等待，等他要開的會，等他和客戶的應酬完，母親說，聽話乖巧的女人最後一定能等到男人。所以，母親要她沉得住氣，德碩是近幾年的當紅炸子雞，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毛遂自薦要當耿謙的女朋友，他從沒拈花惹草，表示他心中還是有她的，是不？

　　大家都看好耿謙，覺得他會冒出頭，成為台灣新生代的企業家龍頭，所以，她的等待絕對是值得的。

　　為了耿謙，為了耿家少奶奶這個位子，她放棄曾經心動過的激情，寧願選擇枯燥乏味卻又無法宣洩的苦悶，她相信只要等下去，總有一天，耿謙會娶她……

　　八點整，耿謙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門口，莊婷姿盡量讓自己不要面露怨色。

　　「抱歉，我遲到了。客戶臨時來公司，不接待不行。」

　　只要一提到工作，她莊婷姿永遠是第二。

　　「沒關係。」

　　她沒多說什麼，而耿謙也非常有默契的知道她會諒解。

　　兩人點了餐，一個多小時下來，除了問候彼此的家人，兩人沒再多說什麼。

　　「婷姿，我想，有些話我們該講清楚。」用餐完畢，餐桌上只剩下甜酒，客人也少了些，耿謙突然神色嚴肅的告訴她。

　　「什麼話？」

　　「我們認識多年，也交往兩年，彼此都到了適婚年紀，我想，也別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這、這是什麼？他終於要向她求婚了嗎？莊婷姿難掩內心的洶湧澎湃。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嗯，我也這麼覺得。」

　　「所以——我們分手吧！」既然她也這麼覺得，那他也沒必要拐彎抹角，直截了當說了。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要求婚嗎？為什麼變成要和她分手？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我等你這麼久，不是為了聽你提分手的。」莊婷姿的聲音隱隱發抖。

　　「我知道，很抱歉。」是啊！要提分手，他卻還讓她等那麼久，的確是不太恰當，但他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包括她這個女朋友。

　　「我需要的不是抱歉！」她的聲音不禁大起來。「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什麼喜不喜歡的，他根本沒喜歡什麼人，包括她在內。

　　當初兩人會在一起，只是雙方家長覺得他們很登對，剛好父親與莊家有生意上的來往，為了方便起見，兩人便順水推舟在一起，絲毫沒有感情可言，兩年來，他沒劈腿過，只因他的最愛一直是工作。

　　「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下去一點進展也沒有，還是別再繼續浪費彼此的時間比較好。」

　　浪費時間？那她的等待呢？算什麼？難道她每次獨自坐在人來人往的餐廳裡，就為了等他的失約？

　　「那我的時間呢？我等了你兩年，你以為女人的青春是用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嗎？」

　　「所以我才說，別再繼續浪費彼此的時間。」他知道她在等待成為耿太太的時機，若是今天沒有考慮到未來德碩的發展，也許再過個半年他會向她求婚，畢竟快三十五歲了，是該找個時間成家。

　　但既然有更好的對象，還是各自發展吧！

　　「耿謙！」她知道他無情，但沒想到他這麼冷血！莊婷姿氣得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毫不考慮的往他臉上一潑。「你不是人！」

　　他不是人？同樣的憤怒，二十年前他也曾經朝父親吼過，為了利益，父親不惜勾搭上合作對象的女兒，大賺一筆，而小珞，也就是在那時候出生的……

　　他不是人？是嗎？母親臨終前，交代他千萬別像他父親一樣，現在，她的擔心成真了嗎？

　　擦擦身上的水，他付了帳，不帶絲毫眷戀的離開餐廳。

第二章

　　這下真的大事不妙了。

　　今天的Cat比平常火爆，整首曲子的節奏快速且爆發力十足，她的怒氣彷彿要將鼓面撞破似的，後台休息室內火藥味十足，不知道是誰惹到她，總之，今天大家能離她多遠就多遠。

　　但還是有不怕死的傢伙。

　　「怎麼了？心情不好，要不要去喝一杯？」Andy湊到她身邊關心的問。

　　Cat用一雙塗著厚重煙熏的大眼瞪他，將一雙長腿橫跨在桌上，斜過身去不想理他。

　　為什麼？平常對她采半放任態度的父親，突然介紹耿謙給她，意思是什麼已經很明顯就算了，從來不曾介紹異性給她認識的他，事後還向她大力的推崇……是啦！耿謙這男人是很棒，換作她是普通女人也會心動不已，但他的目的是禾耀，這非常明顯吧！

　　奇怪，德碩發展得好好的，幹麼沒事和禾耀裝熟？既然耿謙跟她約下星期一起吃飯——好啊！她倒想看看他準備玩什麼把戲？反正跟其它男人一樣吧，也許他有點難應付，但她想自己應該不會有問題。

　　「喝酒去！」心情在瞬間變好，反正現在煩惱到死，也解決不了問題，現在她是Cat，就是要懂得自由自在，才不要讓男人壞了她的心情，就讓Kitty去應付他吧！

　　走進酒吧，Cat向幾個熟客打招呼，逕自坐在吧台上，向酒保點了一杯調酒。

　　「你今天心情不好？」從剛剛在台上的暴走就知道了。

　　「馬馬虎虎。」

　　「誰惹我們的Cat女王生氣啦？」一名男子坐到她身邊，語氣輕佻。「一杯跟這位小姐一樣的，我請客。」

　　又是一個擺明要追她的傢伙，拜託，她現在是Cat，不想把寶貴時間拿來應付男人，當Cat出現，表示她需要自由自在，不想把時間花在裝典雅高貴，以及應付別人上面。

　　「我有叫你請我嗎？我付不起是不是？我有請你坐我旁邊嗎？請你移動你的尊臀，哪邊涼快哪邊去。」

　　被她那雙冷眼一瞪，自討沒趣的男人摸摸鼻子走人，Cat繼續自顧自的喝酒，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好酷喔！」旁邊一個軟綿綿的聲音響起，對著她說。

　　真是個存在感十足的女人啊！方纔她在舞台上時，她就注意到了，那種爆發力十足的鼓聲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聽說她叫Cat，削薄的短髮，緊身上衣與皮褲，加上厚重的煙熏妝，全身散發出一股特有的魅力……面對搭訕也絲毫不手軟，不喜歡的，瞬間將對方秒殺。

　　帥到不行吶！

　　誰啊？Cat轉頭，一張生面孔穿著地獄的制服，眼睛閃亮亮地看著她。

　　「她是我們的新工讀生。」

　　「怎麼用這麼稚嫩的孩子，不怕被這裡的大野狼吃掉嗎？」女孩看起來乾乾淨淨，沒有化妝的素顏讓她的青澀一覽無遺，一張圓臉讓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頰，看看到底有多軟。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幾歲？成年了嗎？你爸媽知不知道你在夜店工作？」出於好意，Cat問她。

　　「呃……」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工讀生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喂，你嚇到人家了。」

　　真可憐吶！Cat一把摟過可愛又可憐的小女孩，手指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好軟、好可愛！

　　「嚇到了？姊姊秀秀喔！」這個小女孩單純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很好，以後她就是她罩的了，誰都不准欺負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珞，今年二十一歲。」

　　「已經成年啦！不錯不錯。怎麼會來這裡打工，白天不用上課嗎？」

　　「因為我想體驗不同的人生，在這裡工作很好玩。」

　　體驗不同的人生？Cat喜歡她的理由，當初她也是為了體驗不同的人生，才開始夜店生活。可愛的女孩，她喜歡！

　　「以後有任何問題，儘管找我Cat，知道嗎？」

　　「嗯！」耿珞聽了，眼睛瞬間閃閃發亮。

　　「聽你在臭屁。」酒保忍不住吐槽。「一個禮拜才來個兩天，你怎麼解決？小珞，靠人不如靠己，知道嗎？」

　　「討厭，」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Cat掏出手機。「乖女孩，來，姊姊給你電話，有問題隨時Call我，別客氣，知道嗎？」

　　Cat的電話？耳尖的人忍不住朝吧台方向看去。是Cat的電話耶！那個一號難求的Cat，居然給一個剛見面的小女生電話，真是世紀末亂象啊！

　　讓耿珞繼續去忙後，酒保問她，「怎麼回事？大帥哥向你要電話都不給，卻把電話給小女孩，你……不會是蕾絲吧！」喔！可憐的小珞。

　　「這種東西，是順不順眼的問題，那孩子可愛乖巧又單純可愛，當然想好好疼

愛她啊！」她推推酒保。「喂，好好照顧人家喔！」

　　「知道啦！Cat大姊下令，誰敢不照辦。」

　　「那就好。」Cat看著耿珞忙碌的身影到處轉來轉去，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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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點半，耿謙的車準時停在苗家別墅，過沒多久，苗凱蒂一身典雅洋裝出現在門口。

　　兩人一同到高級餐廳用餐，一如他所預料，典型的名媛，吃飯像在吃草，兩三片葉子就飽了，食量比兔子還小，真是浪費這間餐廳的高級料理。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截了當的說了。」耿謙盯著她，「我是故意接近你父親，希望他將你介紹給我。」

　　「……」不說話，低頭默認裝害羞。

　　「你不用高興得太早，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你，只是為了德碩和禾耀的未來發展，我想，我們有必要現在開始交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不喜歡，又為什麼要交往呢？」什麼鳥東西啊？又是一個看中她家世背景的渾球。

　　果然，她只是個沒大腦的千金大小姐，整天只知道抱著珠寶跟寵物狗，什麼都不懂。「為了你父親的公司著想，我們兩家最好結成親家。」

　　和禾耀聯姻，他一點也不覺得需要卑躬屈膝，他有能力，只是缺少一點助力，而禾耀剛好有他所欠缺的歷史背景，但僅是如此而已，他對禾耀本身的產值一點也不感興趣。

　　禾耀是歷史悠久的老字號，但相對的，也背負太多人情道義，這對公司的發展並無幫助，苗世國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才覺得需要注入一些新血吧。

　　德碩沒有歷史枷鎖，不必背負那人情包袱，正好有他們禾耀所欠缺的衝力與人才，這也是苗世國找上他的原因。

　　「我不要……」苗凱蒂委屈的扁扁嘴，眼眶泛紅。「這種沒有感情的婚姻，我不要……」狗屁！說什麼是為了禾耀，根本就是為了他自己吧！

　　「也就是說，你想拒絕這件婚事？」又來了，又一個滿嘴愛情的千金大小姐。

　　「我只是想……多一點時間陪在家人身邊。」她喜歡自由自在，若要她嫁給這種擺明了為了禾耀而娶她的男人，她寧願一輩子單身下去。

　　「省省吧！」耿謙完全不吃她的苦肉計。「你自小生在豪門、長在豪門，用了多少社會資源你知道嗎？現在該是你回報的時候，反正你什麼也不會，如果只會哭的話，在哪裡都一樣。」

　　等一下！這傢伙是怎麼回事？說要娶她，就應該要巴結她、討好她不是嗎？他哪有立場趾高氣揚啊！搞得現在這種情況好像是她不對似的。

　　「我父親他……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這種人的……」表面裝懦弱，實則是她氣到快抓狂了，但為了保持名媛形象，這已經是苗凱蒂說過最重的重話。

　　「不好意思，」看她一臉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樣子，耿謙還是絲毫不留情。「這場婚事我跟你父親說了算，你沒有插手的立場，我預計最晚明年六月結婚，六月新娘？應該符合你公主的形象吧！」

　　「我不會嫁給你的！」要嫁，她寧願嫁給豬！

　　「別傻了，」見她生氣、委屈的模樣，正中他的下懷。「你什麼都不會，只會設計幾款珠寶首飾，無所謂，婚後你可以繼續做這些，反正你交際的對象都是那些貴婦們，只要小心別搞砸了就行。別忘了你什麼都不會，只是個高貴的公主，這場聯姻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喔！她氣到發抖，握緊拳頭，頭低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耿謙這個臭傢伙，完全不知道她靠著與貴婦們周旋，幫禾耀拉了多少生意吧！居然敢瞧不起她，以為她是個整天只知道血拚的千金大小姐！

　　「你有什麼不滿嗎？」看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努力忍著，耿謙忍不住脫口而出。他才應該不滿吧！得娶她這種嬌滴滴又無趣的女人，若不是為了德碩的未來和妹妹的幸福，他才不願意幹這種事。

　　她快翻桌了……不行！形象、形象，要保持苗凱蒂嬌弱溫順的形象。

　　「你好過分……」搗著臉，她裝哭幾聲，不讓他看到自己凶神惡煞的表情。

　　煩耶！講沒兩句就哭了，沒想到身為一代梟雄的苗世國竟有這種弱不禁風的女兒。

　　耿謙不耐煩的對她說：「反正婚是結定了，先給你一些心理準備，認清楚我是

哪種人，對未來的相處比較有幫助。」

　　幫助？他是認真的？這種人真的要當她老公？老爸不是在說笑吧！把臉埋在手中的她，真的忍不住氣得要哭了……

　　不，她才沒那麼被動，雖然她是苗凱蒂，但並不代表她會乖乖聽話……要娶她是吧？有種就來啊！她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

　　耿謙有些訝異，她炯炯有神的雙眼中，充滿挑釁，一時之間讓他覺得坐在面前的是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這由不得你。」

　　「那你儘管試試看。」苗凱蒂站起身，瞬間從嬌滴滴的公主變成高傲的女王，「有本事，就來娶啊！」

　　撂下話，她轉身就走，留下一臉錯愕的耿謙。

　　剛剛她嬌弱的樣子跑哪去了？是同一個人吧！她不會有該死的雙重人格吧？

　　可惡，果然名媛最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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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耿謙回了耿家一趟，卻見到耿珞正偷偷摸摸從家門口牽出摩托車，準備出門。

　　她在搞什麼啊？他將車燈照向妹妹。

　　耿珞一見到他的車，吐吐舌頭，自認倒霉，才要出門就被逮個正著。

　　「你要去哪？」

　　「打工……」對哥哥，她不喜歡說謊。

　　「這麼晚了打什麼工？」

　　「我在夜店打工。」

　　什麼？！他天真單純的妹妹居然去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工作！「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說，為什麼去那種地方工作？」

　　「我不是缺錢。」耿珞嘟著嘴，「我只是想體驗不同的人生嘛！」

　　「有什麼好體驗的？人生還不就那樣。」他抓著她的手臂，「回家，不准去那

種地方！」

　　「討厭！」她抗議，「哥你年輕的時候也玩得很瘋，才沒資格講我呢。」

　　「你——」是啊！這點他無法否認。看著妹妹倔強的不肯妥協，他歎口氣。也好，從小他就將她捧在手心上，沒讓她吃過苦，也許一些打工的經驗對她有幫助。「你在那裡多久了？」

　　「兩個禮拜。」

　　「在那裡做什麼？」

　　「打工啊！送送飲料、擦桌子之類的。」

　　這些是小妹的工作……耿謙雖然有點不捨，但想說讓妹妹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有被欺負嗎？」他怕妹妹被人吃豆腐。

　　「沒有，」她搖頭。「店裡有個大牌說要照顧我。」

　　嗄？什麼？！耿謙緊張了起來。夜店的大牌？該不會又是什麼匪類吧！「什麼大牌？他不會是想追你吧！」

　　耿珞聽了，呵呵笑起來，「她是女生啦！」

　　看著妹妹雙眼閃著愛心，他實在無法相信她口中的大牌是個女人。「真的假的？」

　　「真的啊！還是說——哥，你要不要來我們店裡看看？你要是看到她，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她是做什麼的？怎麼會是店裡的大牌？」

　　「她是鼓手，她打鼓很帥氣喔！」一想起Cat那爆發力十足的節奏，她忍不住又叫又跳。

　　什麼，居然是搞Band的！天啊！一個帥氣的女人在夜店裡面打鼓，不但是大牌，還說要照顧他妹妹……

　　「她說要照顧你？」語氣繃緊。

　　「對啊！」耿珞現出脖子上掛著的一條貓咪項鏈。「她還說要收我當乾妹妹，你看，這是信物。我們一人一條喔！」

　　「你居然和認識沒多久的人結拜！」

　　「我當初也有點遲疑，可她一個這麼有魅力的人，卻獨獨對我好好，好像無所

不用其極的想要當我姊姊，換作是男生，我一定會覺得是對我死纏爛打；可她真的對我很好喔！」

　　聽妹妹的語氣，他又多了一個妹妹的意思嗎？

　　「她不會喜歡你吧？」他知道搞樂團的，男女關係大都不單純。

　　「她不像你想的那樣啦！大家都喜歡Cat，但Cat是不屬於任何人的。」

　　什麼東西啊！越講越玄。「我送你去。」

　　從妹妹口中，他總覺得那個Cat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他已經很久不去夜店，但為了妹妹的人身安全，他打算跟她去一趟。

　　只有面對妹妹，耿謙才會露出這溫和的一面。其實他原本不是這麼冷血的，但自從母親死後……

　　車子駛上道路，耿珞隨意閒聊，「哥，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

　　「沒這種事。」

　　「還說沒有咧。」她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不常回家，又怕打電話去會打擾到他，也就沒多問。「是因為苗凱蒂嗎？」

　　她聽父親說，哥為了她，選擇和莊婷姿分手，轉而追求苗凱蒂，對方卻耍足了大小姐脾氣，一點面子也不給哥。

　　苗凱蒂，一提到她，耿謙心情就差了起來。他每次約她，她總推說沒空，擺明了不想理他。也許那天他坦白過了頭，但他說的都是事實啊！她苗凱蒂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整天只會穿著漂亮衣服和她的寵物跟珠寶照相，對禾耀一點實質貢獻也沒有的女人。

　　「那麼愛問八卦，你轉行當記者算了。」摸摸妹妹的頭，他希望她別干涉這些事。

　　耿珞撇撇嘴，「你不怕和苗凱蒂結婚後，遇到一個更喜歡的女人嗎？」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斟酌一下。「就算有，我也會及時煞住。」

　　「你煞得住嗎？」

　　剛好抵達目的地，他敷衍了事，「你忘了大家怎麼叫我？『冷血魔王』。好了好了，小孩子別管那麼多，趕快下車，別遲到了。」

　　將車停在地獄停車場，他和耿珞一同進夜店。

　　「先說好喔，你今天坐著看就好，不可以幫我！」

　　「我才不幫你，白天上班都累死了。」他捏捏她的鼻子。

　　耿珞嘟嘴的朝他扮鬼臉。「果然是冷血魔王。」

　　地獄的裝潢其實沒有他想像中的誇張，只是暗了點，一個舞池，三三兩兩的人在裡頭跳著舞，店裡人不算多，只用CD播放音樂。

　　過十點，人漸漸多了起來，平時他看不到也就管不著，但現在他在旁邊，絕對不能放妹妹一個人在那忙來忙去。

　　他脫下西裝外套，捲起袖子，將梳得整齊的頭髮稍微弄亂些，自動走到吧台，朝酒保說：「我今天來幫小珞忙。」

　　「喔。」他知道他是小珞的哥哥，也好，週末夜最忙了，多兩隻手做事他當然不會拒絕。酒保將托盤遞給他。「從那邊數來是一到七號桌，這是三號桌的酒。」

　　耿謙利落的接過托盤，等上完桌回到吧台，只見耿珞氣呼呼的瞪著他。

　　「你是堂堂大公司總裁耶，怎麼可以在夜店裡端盤子！」

　　「這有什麼？不過是盤子而已。」才說著，又搶下她手上的托盤。「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她永遠說不過他，最後只能讓他幫了。

　　只希望別在這裡遇到熟人，阿彌陀佛！

　　儘管耿謙隨興打扮，還將襯衫的袖子大剌剌捲起來，少了平時的嚴肅感，垂在額上的髮絲與沒扣上的領扣更添加了他的狂野，和店裡隨處可見的年輕小伙子不一樣，他多了一種沉穩的氣質，就像是在領地巡邏的獅王。

　　明明就只是個工作人員，卻有一群女人忍不住盯著他流口水。

　　一趟下來，他將一疊名片和紙條丟在吧台上。

　　「幫我丟掉。」

　　「哇，這麼多搭訕的！」酒保雙手正在忙，嘴巴也沒閒著，不忘出聲調侃他。「隨便抽一張，今晚就不寂寞了。」

　　「抽名片？」他冷哼一聲，「以前玩到不想玩了。」

　　他以前就這麼受歡迎嗎？同樣身為男性，酒保敢說，自己在這裡待了一年半，拿到的名片都沒他這一巡的多。

　　之後，趁著酒保上洗手間的空檔，耿謙突然手癢，秀了幾手花式調酒。很久沒耍了，有點生疏，但旁邊一堆女人似乎看得很樂，指名要他調酒，於是，人氣原本就旺盛的他，在酒保不在的五分鐘，已經鳩佔鵲巢。

　　突然舞台上似乎開始有人走動，好像在準備麥克風和樂器，耿謙忍不住朝舞台上多看幾眼。哪一個是Cat？他想親眼看看讓妹妹瘋狂到不行的女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的魅力？

　　手頭要忙的事情太多，他的眼睛無法一直盯著舞台，等他稍微可以喘口氣時，音樂聲已經響起。

　　一、二、三、四，沒有多餘的動作，在鼓聲響起的瞬間，便將所有人拉進了不同於現實的奇幻空間裡……

　　鼓手Cat，他終於見到她了，距離有些遠，但仍看得出來，在她舉手投足間，有一股特別的魅力，往上亂抓的頭髮染得五顏六色，臉上煙熏妝也令人印象深刻，緊身上衣、貼身皮褲和帥氣皮靴，一看就知道在搞樂團，但總還有那麼一點和身邊的人不太一樣的味道，但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她敲在每個拍點上的節奏，準確得恰如其分，她的爆發力驚人，與她纖弱的身軀形成強烈對比，只見她輕鬆自在的落下每一拍，帶領著樂團彈奏出一首首動人的歌曲，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才是這團裡的靈魂人物。

　　光是看舞台下那群小女生為她放聲尖叫的樣子，就知道她有多受歡迎了。

　　耿謙不是盲目崇拜的人，但他知道大家為什麼會瘋狂地迷上台上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幾首歌曲結束，台下安可聲不斷，Cat卻早已沒繼續表演的心情，逕自下台，表演宣告結束，她一語不發的走回休息室。

　　沒想到這次父親的態度這麼強硬，她已經直接表明她不喜歡耿謙，希望父親打消湊合她和耿謙的主意，父親卻說他相當滿意耿謙，還說她和耿謙非常速配，似乎打算讓耿謙當他的女婿……這也太快了吧！

　　就連她向母親哭訴也沒用，因為耿謙那個臭傢伙連母親也收買了！苗家二老對耿謙滿意得不得了，不知道那男人灌了她父母什麼迷湯。

　　可她不喜歡啊！她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指著她鼻子說她是米蟲的男人？一點都

不懂得憐香惜玉！如果他口氣好一點或許還有機會，但現在，絕對不可能！

　　母親認為兩人認識不久，需要一些時間相處才會發現彼此的優點。母親的意思是，她太意氣用事嘍？為何大家都覺得耿謙是好男人，而她在鬧大小姐脾氣？

　　氣死了、氣死了！一想到耿謙，她就氣得吃不下飯，那男人還有臉打電話來約她吃飯？全拿去餵豬吧！

　　哼！她絕不會答應他的邀約，看他怎麼跟她「培養感情」。

　　「Cat，」身後軟綿綿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喏，辛苦了，這杯調酒是給你喝的。」

　　「喔！可愛的小珞。」她抱緊軟綿綿的耿珞，一看到她，再怎麼糟糕的心情也會在瞬間愉悅起來。「你真是我的天使。」

　　「發生什麼事？」

　　「沒事，只是有個討厭的害蟲而已。」她揮揮手，在小珞面前，她不想把心情搞糟。「今天我送你回家吧！一個女孩子那麼晚回去很危險。」

　　「不用了，今天是我哥載我來的，他會載我回去。」

　　「你哥？他有來啊！」留著同樣血液的小珞家人嗎？嗯，她估計年紀應該比她小一點，小珞的哥哥……應該跟她一樣可愛好相處吧？

　　「我哥哥很疼我。」

　　「可愛的小珞。」Cat忍不住捏捏她圓圓的臉蛋。「我也很疼你啊！」

　　她是苗家獨生女，自然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但她何嘗不羨慕有兄弟姊妹熱鬧的生活？偶爾和兄弟打打架，女孩們可以睡在一起玩洋娃娃或是談心事……

　　小珞是她理想妹妹的形象，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對她特別好。

　　「我想介紹你們認識。」耿珞總覺得，Cat和哥哥會很合得來。「這杯酒也是他調的呢！你說好不好喝？」

　　哈！難怪她覺得味道不太一樣，原來酒保換人啦！「很有紐約的味道。」只要是小珞的家人或朋友，她都會對他們很好，愛屋及烏嘛！

　　耿珞牽著她的手走到吧台，Cat還有些漫不經心，邊啜著酒邊和旁邊的幾個熟客打招呼。

　　「哥，你看，我帶Cat來了。」

　　耿謙正在吧台忙著，他一抬頭——果然，就是舞台上那個存在感強烈的濃妝美女。

　　Cat一回神，嘴巴裡含的一口酒還來不及吞嚥，嚇得往前一噴，正好對上耿謙那張釋出善意的臉。

　　「你你你、你……」媽呀！她今天是在地獄撞到邪嗎？為什麼她最不想看到的男人會在這裡出現？他跟蹤她？

　　「Cat，你怎麼啦？」原本一群圍著耿謙的女人也認得她，只見她一臉驚恐的盯著面前這個俊美尤物，還噴了他一身。

　　耿謙自認倒霉地拿了毛巾擦臉。這女的不會認出他是誰吧？看她嚇得說不出話來，應該是認出他了。不過，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半天，Cat終於擠出一句話。

　　「我不能在這裡嗎？」

　　那股輕鬆閒適是怎麼回事？他的五官本來就立體有型，散亂的頭髮抹了點水，像是剛洗完澡那樣性感，脫下西裝的他，捲起袖子，露出結實的臂膀，若被他一把抱住一定會很過癮……

　　等一下，就算她現在是Cat，也不能對耿謙亂髮情啊！這樣太沒原則了。

　　耿謙注意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個是鎮店紅牌，一個是搶手熟男，全都聚在吧台前……他只好拉著Cat，走進旁邊的休息室。

　　媽咧！他想幹麼？不會是扁她一頓吧？呃，不對，她現在是Cat，又不是凱蒂，臉上的大濃煙熏妝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耿謙應該沒那麼好眼力才是。

　　「你知道我是誰？」

　　「耿謙啊！」化成灰她也認得。

　　「你認識我？」

　　「鼎鼎大名耿謙耿總裁誰不認識啊！電視上常在報啊！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是吧。」很好，苗凱蒂不能發洩的怒氣，她要用Cat扳回來。

　　沒想到耿謙只是笑笑，「你討厭我？」

　　「無怨無仇我幹麼討厭你？」沒錯，她討厭他。「你來這裡幹麼？當酒保？」啊！剛剛她還誇獎他酒調得好，呸呸呸！嘴巴會爛掉。

　　「小珞說她在店裡認了一個乾姊，我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圖謀不軌。」

　　「放心吧，圖謀不軌的人都先被我趕跑了——」等等，剛剛小珞說要介紹哥哥給她認識，該不會……「你是小珞的……」

　　「我是她哥哥。」

　　「騙人！」她大叫出聲，雙手搗住了耳朵，拒絕相信這個事實。純潔可愛的小珞，怎麼會有這種差勁的哥哥啊！

　　看她滿臉不可思議，一定是在衡量他和小珞之間的差異。「你很討厭我？」

　　「無怨無仇我幹麼討厭你？」有那麼明顯嗎？「你問第二次嘍！」

　　「因為你表現得很明顯。」他指指襯衫上的酒漬。

　　她該有同情心嗎？不，把同情心用在耿謙身上是一種浪費！「那種程度的，你自己處理就行了。」

　　這女的是專門來找碴的嗎？為什麼可以囂張成那副德行？

　　門叩叩兩聲被打開，Andy緊張的朝兩人看一眼。剛剛聽說有個男人將Cat抓進休息室裡面，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他一聽便馬上衝了過來。

　　「還好吧？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Cat瀟灑的揮揮手。「我會被吃掉不成？安啦、安啦！」

　　走出休息室前，她回頭朝耿謙笑笑。

　　「啊！對了，忘了說，NicetomeetyoU！」

　　耿謙的妹妹是小珞……太好了，她想到一個好法子了。

　　這場仗，她贏定了。

第三章

　　「耿珞，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不了，我和朋友約在咖啡廳吃飯。」

　　耿珞快速將桌面收拾乾淨，她的心情真是既緊張又興奮。Cat星期日晚上忽然約她出來見面，而且是在地獄以外的地方，還是大白天呢！

　　誰不知道Cat的身份一向都是個謎，就連團裡的人也鮮少與她聯絡，更沒有人在大白天時看過Cat她到底是做什麼的？只是玩樂團，一定沒辦法生活下去吧。

　　Cat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會約她出來，耿珞想了又想，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她的。

　　她可是第一個受君寵……呃，不是，是和Cat在私下約會的人喔！Cat是夜店女王，她期待著，在白天Cat是否會有不一樣的面貌呢？

　　緊張緊張，她一踏進咖啡廳，四下張望——啊！Cat就坐在窗戶邊的位子上，黑色貼身運動背心，幾條閃亮亮的長版項鏈垂在脖子間，簡約的服飾，卻散發自信的魅力，帥氣的皮褲和高統靴，更是將她強勢的性格展露無遺，儘管在人來人往的大白天，還是有好多人一直在偷瞄Cat，但她仍不改慵懶與自在的本色，像只高貴的貓咪般懶洋洋的坐在窗邊曬太陽。

　　「Cat，」她走到她桌前，「等很久了嗎？」

　　「Hello。」Cat拿下太陽眼鏡，墨鏡底下還是那搶眼又神秘的煙熏妝。她是夜行性動物，要她白天現身原本就是一件折騰人的事，不過為了終身幸福，不管多辛苦她也得繼續演下去！「我也才剛到沒多久。」

　　等耿珞坐定，Cat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我私底下找你，是有事想問你。」

　　萬人迷的Cat總是像大姊姊那樣照顧她，她也很喜歡她，一直將她視為偶像。

　　「不管是什麼事，我一定都會完完全全、毫不保留的告訴你。」

　　嘿嘿，毫不保留嗎？太好了！「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嗎？」

　　從那晚耿謙的舉動和對小珞說話的態度，她驚訝的發現，那傢伙也有對人好的一面，他不是耿謙，外號冷血魔王嗎？一想到那天他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事生產，那副瞧不起她的樣子，和對親人那張溫和的表情……差那麼多，太過分了！

　　「很好啊！」耿珞點點頭。

　　咦？Cat居然問她關於哥哥的事情，難道……喔！難道Cat也喜歡上哥哥了嗎？

　　「你要問我關於哥的事？」

　　「對！」她覺得小珞真是聰明、可愛又溫柔，一下子就猜到她想做什麼。「快告訴我吧！」

　　她還非常認真的拿出筆記本，準備做筆記。

　　「快告訴我，耿謙討厭什麼類型的女人。」

　　嗄？她說什麼？討厭的女人？Cat不是喜歡哥哥嗎？

　　「為什麼要問這個？」一般都會問哥哥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吧！第一次有人

問她哥哥討厭什麼類型的女人。

　　「呃，因為……」糟了！她興匆匆的做好準備，並為著能夠惡整耿謙而興高采烈，卻沒想到小珞會反問她這個問題。

　　「你是因為……想知道哥哥討厭什麼類型的女人，然後努力不做到令他討厭的事嗎？」耿珞雙眼發亮地瞅著她。真不愧是Cat耶！連想法也這麼與眾不同。「放心啦！我敢打包票，你這麼漂亮，又這麼有自己的主見和個性，一定是我哥喜歡的類型。」

　　嗄？Cat緊張地揮手搖頭，「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看她露出難得一見的緊張模樣，耿珞以為她在害羞。一向高高在上的Cat，遇到心儀的男性也害羞得跟小女人一樣，真可愛！「別否認了啦，我會幫你的！」

　　嗄……唉！算了，她說是就是吧。Cat不想再解釋，反正只會越描越黑，還是從耿珞身上問情報比較要緊。「那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哥他……討厭沒有主見的女人。」她想了想，「尤其是那種什麼都不能自己決定的柔弱小女人。」

　　「是嗎？」很好，跟她一樣。Cat非常認真的做著筆記。

　　「別看他長得高大魁梧，就以為他是一般的大男人，其實，他欣賞有主見的女生，有自己的個性和想法，與眾不同的女人——」

　　啊！她雖然不愛自誇，可耿謙喜歡的類型好像就是她這一種人耶……哈哈！不會到最後，耿謙喜歡上Cat，然後把苗凱蒂甩了吧？

　　她偷偷打了一個冷顫。真是可怕，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還有呢？」

　　「還有……討厭得了公主病，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愛她、難伺候的女人。」對啊！那個苗凱蒂就是這樣。一想到這裡，耿珞義憤填膺的告訴她，「偷偷跟你說，其實啊，我哥現在已經有婚約，但是，他根本不愛那個女的，簡直討厭死她了。」雖然沒有正式下聘，但父親贊成，聽說對方的父母已經認定哥是他們的女婿。

　　現在是怎樣？小珞說的人不會是苗凱蒂吧！Cat低著頭做筆記，心裡冒起一陣冷汗。

　　「不喜歡還要結婚，簡直是有病。」

　　耿珞點頭贊同，「是啊，我壓根不看好他們。Cat，你快發動攻勢，把我哥搶回來，我一定會幫你幫到底的！」

　　Cat搶走耿謙要幹麼？凱蒂有了耿謙又要幹麼？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啊！

　　「我覺得你應該跟你哥說，既然不喜歡，還是別再牽扯下去比較好。」Cat開始說服耿珞，「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行吶！」耿珞一反方纔的興致勃勃，突然垂頭喪氣起來。「我哥是因為我才去追那個有錢的女人的。」

　　啥米？為什麼娶她和可愛的小珞會扯上關係？「為什麼？」

　　「因為我家的生意……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爸說，如果我哥追不到那個女人，就要我嫁給全東的小開。」

　　嗄？全東的小開？她前陣子還曾跟他交手過，是個過眼即忘的渾球，和一般男人沒什麼兩樣，都是為了她家的錢才跟她交往，可憐小珞居然得嫁給這種男人。

　　「所以你哥才去追禾耀的苗凱蒂嘍。」該怎麼說耿謙呢？真是個好哥哥，為了妹妹，放棄自己的車福。

　　可是娶老婆耶！又不是買新衣服，攸關一生的幸福，他居然寧願捨棄自己的幸福，也要成全妹妹的……

　　她的成長過程中沒有兄弟姊妹，所以她很羨慕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一聽見小珞對耿謙的依賴與憂心，更是羨慕她有一個這麼值得依靠的哥哥……

　　咦？她是不是有點同情他了？不行、不行！Cat搖搖頭。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可是如果苗凱蒂拒絕了耿謙，那可憐的小珞不就……

　　「你怎麼知道是苗凱蒂？」耿珞突然大叫，「我沒說啊！」

　　啊，慘了！她說溜嘴了。Cat扁扁嘴回答她，「我有認識的人在禾耀高層工作，稍微知道一點內幕。」

　　「那你認識苗凱蒂嗎？」

　　「……不認識。」喔！她說謊了。「你很討厭苗凱蒂？」

　　「何只討厭！誰教她架子擺這麼高，一想到今後她會成為我大嫂，吼！我就不開心。」

　　可愛的小珞，千萬不要討厭她呀！如果自己真的不幸成為她的大嫂，一定會好

好疼愛她的……

　　不對，她不會成為她大嫂的！

　　喔！她被這雙重身份搞得頭好痛。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還是讓她想想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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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點半，苗凱蒂出現在苗家別墅門口，她全身香甜，上身是一件藍白色條紋的典雅蓬蓬袖襯衫，腰間繫了一條亮藍色緞帶，一件及膝的裙子穿在她身上，顯得極有女人味。

　　「你今天很漂亮。」儘管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他必須承認苗凱蒂的確有她的魅力，一副甜姊兒模樣，只要是男人見了她，都會忍不住對她好。

　　「謝謝。」進入耿謙車內，她靜靜坐著，沒多問他什麼。

　　敵不動，我不動，敵先動，我後動。他既然討厭沒主見又沒個性的女人，她今晚會努力扮演的！

　　「想吃點什麼？」

　　「都可以，」她頷首回答，「你決定就好。」

　　「異國料理可以嗎？」

　　「我沒意見。」八成是法國餐廳或是義大利餐館吧，哼！沒創意。

　　她的溫順讓他有些意外，第一次約會時找她攤牌後，她便一再的找借口拒絕他的邀約，他原本以為苗凱蒂已經把他列入拒絕往來戶的黑名單，沒想到前兩天她主動打電話給他，想約他吃飯。

　　他必須承認自己不太懂如何應付女孩子，通常是女人主動貼上來，不管他說什麼她們都會照做。

　　「你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會找我出來吃飯。」

　　對啦，她就是吃錯藥才會跟他出來吃飯！哼！反正只要他討厭她，主動跟她父母說抱歉，不會娶她就行了。

　　在那之前，她得演戲嚇跑他才行。「其實……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你的提議，也許我們結婚，對禾耀的發展會有莫大的幫助……」

　　她柔柔的聲音略顯哽咽，好像要和他結婚，除了是為了禾耀以外，沒有其它原因，聽起來好像是他在欺負她似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耿謙冷冷的說。他才不管自己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反正不過是家裡多了個人，只要能讓德碩得到莫大的利益，他不介意當個不稱職的丈夫。

　　苗凱蒂咬咬牙。可惡，臭耿謙，她現在的示弱可是有計畫的，別以為她會一輩子被他牽著鼻子走！

　　咦，他要開去哪裡啊？這條路上沒有法國餐廳也沒有義大利料理啊！

　　只見他停在一間印度餐廳旁，雖然他很好心的替她開了車門，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帶她來這種地方。

　　「這是……」

　　「印度料理。」他從前落魄的時候，還曾在這裡打過工。

　　印度料理？是咖哩嗎？居然帶她來吃咖哩！她是不討厭啦，不過，身為苗凱蒂的她，頭一次有男人帶她來這種地方約會！

　　要是換成平常的她，早就叫對方載她離開，再怎麼樣也不能讓自己出糗，這是成為名媛的第一守則。

　　名媛該做什麼事？筆直正坐，微笑不露齒，不隨便生氣，從容優雅，這些是她的工作，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稀鬆平常，她不是不羨慕那些隨興大笑的普通少女，只是，生在豪門世家，她自小就享受著比平常人更多的資源，卻也知道自己背負什麼樣的責任。

　　問題是，她現在扮演的是溫順沒主見的小女人，應該是他說什麼她不會有半點意見，看他一進門就和老闆聊得這麼開心，總不能拗著說要離開吧！

　　「你女朋友？」老闆看著氣質不凡的苗凱蒂，知道她應該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耿謙沒多說什麼，帶著她找到座位坐下，老闆上前親自為他們點菜。

　　「要點什麼？」

　　「跟從前一樣。」

　　老闆在菜單上寫下記號。「那小姐呢？」

　　「跟、跟他一樣就好。」對，她就是要裝作沒主見。

　　跟耿謙一樣？老闆看他一眼，唇邊透露出詭異的微笑，他撞撞耿謙，「你這壞小子。」

　　怎樣？她是點了什麼不該點的嗎？

　　只見耿謙等老闆走後問她，「為什麼跟我點一樣？你根本連菜單都沒看。」

　　對喔！可惡，裝過頭了。「嗯……你點什麼，我就點什麼啊！」

　　耿謙輕笑一下。

　　「你跟老闆很熟嗎？」她趕緊轉換話題。

　　他點頭，「我從前在這裡工作。」

　　「騙人。」她很訝異，聲量也忍不住提高了些，但馬上恢復正常。「你的意思是，這也是德碩旗下的產業之一？」

　　「不是，我年輕的時候在這裡待過一陣子。」

　　在這裡打工？她環顧四周，牆壁上那充滿濃濃印度風味的裝潢與擺飾，還有桌布採用的強烈民俗風，證明老闆真的很用心經營這間咖哩餐館，但她也注意到這間店有些歷史痕跡。

　　「為什麼來這裡打工？你缺錢嗎？」堂堂德碩前董事長的公子，會缺錢到餐廳打工？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他沒說什麼，正巧侍者端來一大瓶水，為兩人各倒了一杯。

　　「好大瓶。」桌子雖不算小，但就美感而言，那瓶水實在太大，破壞美感。

　　「你會需要的。」耿謙喝了一口，若有所指的唇邊含笑。

　　什麼啊？怪裡怪氣的，那水不會是普通的電解水吧！會不會不衛生？喝了拉肚子怎麼辦？

　　過沒多久，料理上桌，只見一大盤上放著白飯與一片片薄餅，耿謙抓起薄餅，熟練的沾了醬就往嘴裡塞。

　　「試試看，趁醬料熱的時候吃，別有一番風味。」

　　苗凱蒂伸手向前，卻不經意被銀製的醬料盅燙傷手，她反射性的將手指放在嘴巴裡降溫。

　　耿謙沒料到她會有這樣孩子氣的動作，忍不住告訴她，「被燙到，」他碰她的耳朵。「應該要抓住耳朵。」

　　苗凱蒂下意識躲開，臉紅又緊張地搗住耳朵。小時候她最怕癢，尤其是耳朵，就連平常和好友說悄悄話，靠近她的耳朵她都受不了了，何況被他溫熱的大手一摸——

　　「會癢！」她抗議，原本溫順的形象頓時又毀了。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要吃她豆腐，但她就是癢得渾身不對勁。哼！如果她今天是Cat，早就跳到他身上胡亂打他一頓了。

　　看她反應，耿謙嘴角揚了起來，「怕癢？」

　　原本一臉嬌羞的樣子，突然像是換上一張臉那樣，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就要飛撲過來賞他一拳……不不不，她可是最注重外在形象的苗凱蒂，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好女不跟男爭，苗凱蒂想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她趕緊恢復神色，端坐如常，彷彿剛剛所有事都沒發生過，她重新取了一塊薄餅放在自己盤中，撕開一小塊，沾了醬，優雅的往嘴裡送……

　　呃，這是什麼？一股灼熱感從舌尖迅速蔓延開來，擴散到整個口腔，接著連鼻腔也感受到一股辛辣。媽呀！這是她最討厭的辣味咖哩！

　　她抓起桌上的水，仍不忘優雅的喝了幾口，想要沖淡口中的味道，然後迅速嚼了幾下，趕快吞到肚子裡——

　　她絕不做那種把食物從口中吐出來的粗魯動作。

　　「好吃嗎？」耿謙佩服她的不動聲色，他每次來這間店，都是點特辣咖哩，辣到會流眼淚那種，很少人頭一次吃得像她這般優雅。

　　「馬馬虎虎。」死耿謙、臭耿謙、爛耿謙！她點到這種地雷菜也不早說，難怪剛剛老闆說他壞。喔！他不只壞，而是超級惡劣！

　　「那就多吃點。」吃到這種菜哪有可能保持優雅？他就是知道這點才帶她來，為的就是要戳破她的名媛假面具。

　　可惡，聰明如她苗凱蒂，看耿謙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就知道自己早被他算計，她索性拿起調羹沾了一些醬，在薄餅上輕輕塗了一層，心想，吃一點點，應該就不會辣了……

　　嗚嗚嗚，還是很辣啊！雖然味道沒第一口強烈，但那股辛辣味只會在口中越演

越烈，都快嗆到她鼻腔了！

　　小小一片薄餅，等她吃完，桌上那瓶水已經被她喝光光了，耿謙桌上那杯水卻幾乎完好如初。

　　厲害厲害，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這盤菜不僅沒痛哭流涕、哭爹喊娘，還維持優雅模樣，她扮名媛是扮到骨子裡了是不是？

　　苗凱蒂用餐巾輕拭嘴角，勇敢的抬頭看他。儘管她已經辣得快暈過去，還是不願認輸。

　　「繼續吃啊，你只吃了一小片。」

　　「咖哩熱量高，我不會吃太多的。」

　　「是嗎？」又是一個斤斤計較卡路里的女人，他搖搖頭，等侍者將另外一盤薄餅和醬料端上桌，他說：「你剛剛吃的是我的份，你的餐點現在才上來。」

　　什麼？不要啊！

　　耿謙看她臉色發青，猜想是不是自己惡作劇過火了。「如果太辣就說一聲，讓廚房幫你換過？」

　　「還好，不會太辣。」哼，他是故意嘲笑她的吧！她才不會輕易認輸，今天這一盤，說什麼她也要嗑光給他看！

　　「喔。」她是用什麼心態說這種話？還是她習慣吃辣？這種辣可不比一般，他知道許多千金小姐為了面子，不太常在人前大口吃香喝辣，怕吃相有失形象。

　　原以為苗凱蒂這個在金字塔頂端的名媛一定也是如此，所以今天面對這一大盤特辣咖哩，只是略微臉色發青……很好很好，她的忍耐力是專家級的。

　　「那就多吃點。」他不客氣的幫她沾了一大堆醬料，讓她沒有閃躲的空間。

　　什麼狗屁沒主見，她最討厭這種女人了！偏偏她現在得扮這種女人。

　　邊吃她邊納悶。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吃這種火辣辣的東西還能這麼從容自在說話，不會咬到舌頭？

　　「算了吧！」耿謙看她低頭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吃掉了一大半，頭一次佩服起她來。他的確是有點想報復她這陣子的不理不睬，但照她這種吃法，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吃不下就別吃了。」

　　「還……咳咳……」她才一開口，便被滿嘴辛辣嗆得飆出淚來，她終於受不

了，衝到廁所猛流眼淚。

　　耿謙一看不對勁，那種嬌嬌女平常根本沒吃辣的習慣，這樣一吃還得了，連忙跟了上去，但苗凱蒂早一步將自己鎖在廁所裡，他只在門口聽見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她的咳嗽聲。

　　「凱蒂，你還好吧？」他敲門，但裡頭還是沒回應。

　　他在外頭站了一會兒，裡頭還是沒回應，最後他只好向老闆借了鑰匙。

　　開了門，只見苗凱蒂趴在洗手台前猛哭，眼淚鼻涕猛流，平時優雅的形象盡失，他看了實在又好笑又心疼，下意識將她摟進懷中，拍拍她的肩。

　　「乖乖，別哭了。」呃，其實他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真的這麼怕辣，怎麼不早說，何必忍成這樣？

　　「你好過分……差勁死了……」終於可以說話，她埋在他胸前大哭特哭，好不容易上好的妝全糊了。

　　「對不起……」他抽幾張衛生紙幫她擦掉眼淚，「怕辣就跟我說啊！」

　　她才不想被他嘲笑呢！而且，她今天要扮演的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女人，當然是他點什麼她就吃什麼。

　　「討厭鬼……」可惡！她要把殘妝跟鼻涕黏在他的襯衫上！

　　「我是討厭鬼，別哭了……」沒想到她會不顧形象大哭特哭，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她還緊緊抓住他，他有點意外她這野蠻的一面。

　　「我再也不要吃咖哩了！」她宣佈。

　　耿謙皺眉，搞不懂她的堅持。

　　「而你是我最討厭的人！」她抓著他的襯衫用力擤鼻涕。

　　「是是是，你最討厭我。」他讓她在自己懷裡任意發洩，心中反覆琢磨著前前後後兩個完全不同的苗凱蒂，一個粗魯任性的女人又弄髒他的襯衫……

　　又？他突然想到地獄裡面那只目中無人的貓咪，她獨特的形象的確讓人印象深刻，苗凱蒂難搞？依他看，那只Cat恐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等她平靜下來，老闆特地切了點水果讓她潤潤喉，她已經卸了妝，不化妝的她倒是挺自然的，哭腫的一雙眼睛和紅唇，耿謙看了又忍不住笑出來。

　　「你還笑！」她嘟著嘴嬌嗔。

　　「是是是，我不該笑。」看她一口口咬著水果，耿謙大口大口吃著咖哩，還問她，「要不要吃？」

　　「不要！」她撇過頭去。

　　好，沒主見的女人作戰失敗，她這輩子絕不再吃咖哩！

第四章
   
　　夜店地獄裡。

　　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又幫她點了一杯「螺絲起子」。可惡，她喜歡調酒，若不是醫生說她最近不能吃太刺激的東西，她才不會客氣呢！

　　「Cat，你最近是不是瘦了？」耿珞關心的問她。

　　「對啊！」都瘦了四公斤，媽咧！吃了耿謙一頓特辣咖哩後，回去狂拉，害她原本就苗條的身材變得有點過瘦，有些禮服還因為胸部縮水差點沒辦法穿。

　　都是混帳耿謙的錯！

　　「真好，我也想瘦一點。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吃咖哩就會瘦了。」她咬牙切齒說。

　　「你喜歡吃咖哩？」耿珞拉著她的手，顯得很開心。「我哥也很喜歡吃咖哩喔！他常帶我去一間印度咖哩屋，改天我們一起去。」

　　啥？又要去？不要不要，她已經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碰一口咖哩了。小珞這小妮子現在是怎樣？也想要把她跟耿謙湊在一起嗎？

　　說曹操曹操到，耿謙現在偶爾週末都會到地獄坐坐，他喜歡這間夜店的氣氛，也可以順便看著妹妹。

　　「哥——」見到哥哥一來，精明的耿珞馬上在Cat身邊挪出一個空位，要他坐在Cat旁邊。

　　噢！小珞啊！我會被你害死。

　　「哥，Cat也喜歡吃咖哩耶！下次我們一起去黃大叔的咖哩屋吃飯好不好？」

　　咖哩？哈！他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上次帶苗凱蒂去吃咖哩發生的趣事。

　　原本他還以為自從那次之後，她又要賭氣不跟他出門了，沒想到，昨天她又打電話來，這次還是她大小姐主動說要約會。

　　看耿謙嘴角的那抹笑——可惡，她就知道他想起上次和苗凱蒂去吃飯的事情。很好，他就是在嘲笑「她」是吧！現在的「她」可是Cat，絕對不像苗凱蒂那樣好說話。

　　「好啊，下次一起去。」

　　「不要！」Cat馬上拒絕他。「我討厭吃咖哩。」

　　「為什麼？」咖哩是美食耶！

　　「討厭的東西就是討厭，沒有為什麼。」Cat直盯著他，彷彿他就是她討厭的東西。

　　咦？怎麼和剛剛說的不一樣？耿珞覺得莫名其妙。Cat不是在吃咖哩減肥嗎？

　　「也是，這世上還是有人不喜歡咖哩的味道。」面對她的挑釁，耿謙察覺到一絲絲敵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她，但他倒是挺欣賞她的，不論是音樂還是各方面。

　　他點了一杯調酒，是她最喜歡的「天堂之吻」。哼！臭傢伙害她腸胃發炎不能喝酒，自己卻玩得很開心呴！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把搶過他的杯子，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最後她以勝利的姿態看著他，還不顧形象的打了一個嗝。

　　耿謙笑了，看著她驕傲地走上台的樣子，他居然就這樣被逗笑了。她特異獨行也就算了，偏偏像是跟他有仇似的四處跟他作對，搶他東西吃，要不就是從他身邊將小珞拉走——

　　她到底是討厭他還是故意吸引他注意？他看過不少女人的倒追招數，但這只濃妝艷抹的貓咪，有時候一腳將他踢到門外，有時候卻又親暱的靠近他，突然狠狠咬一口後馬上跑走，教人很想將她一把抓起來……

　　「我要上台了。」她話對跟在身邊的耿珞說，但雙眼卻示威似的看著耿謙。她就是故意把他的酒喝掉了，怎樣？

　　耿珞擔心地看著她，「可是你剛剛才喝了一大杯酒……」

　　「這樣才High啊！」

　　是啊！她夠High，兩個小時後，她跑到廁所裡面High。

　　每次想整耿謙，總會加倍整回到自己身上，她開始懷疑耿謙是不是命中注定跟她相剋？

　　「Cat你真是的，叫你別喝又不聽，拉肚子很辛苦吧！」耿珞拿了胃藥給她，忍不住叨念了幾句。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她在背地裡已經罵耿謙一百萬次，剛在廁所蹲半天，加上這些天幾乎沒攝取到什麼營養，踩著高高的馬靴一下子沒站穩，結果往旁邊一倒——

　　「還好吧？」

　　耿謙一把扶住她，可沒想到Cat一發現是他，馬上又把他推開。

　　「好心沒好報。」他忍著笑接收她的怒氣。

　　「給你好報太浪費了。」

　　他有時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她不開心，可看她不時發著小脾氣，又覺得有趣。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她完全不相信耿謙這傢伙會有好心的時候，當他載著苗凱蒂上咖哩餐館時，就打定主意要整她了吧，過分的傢伙！

　　耿謙現在和她團員混得可熟呢！一群人說要去夜遊，就連小珞也興致勃勃。

　　而她是眾所皆知的獨行俠，不太常在地獄以外的地方出現，就連一同出遊的次數也少得可憐，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耿謙卻突然轉頭問她——

　　「要一起來嗎？」

　　嗄？耿謙居然問她？這倒是有點古怪。她有些彆扭，因為苗凱蒂有理由討厭耿謙，但Cat卻沒有，而他對Cat老實說也挺不錯的。

　　AndY拍拍他的肩，「誰不知道Cat是獨行俠，不太和我們一起出去的。」

　　「這麼難相處？」他挑釁似的看她。

　　「誰說的？」被耿謙的話一激，Cat立刻加入話題，「要去哪？」

　　「陽明山看夜景。」

　　一群人說著就準備出發，正在分配位子時，Cat拉著耿珞說：「我們都是女生，她讓我載最恰當不過。」

　　平時Cat講話最大聲，沒有人不同意，但今天耿謙在場，他可沒這麼好說話。

　　「要說起恰當，我這個當哥哥的比你更恰當吧！」他不知道這女人是習慣逞強還是故意跟他過不去，彷彿故意和他作對似的，小珞都已經戴上他的安全帽了，卻還故意找碴。

　　「哼，哪有人出來夜遊還和哥哥一起的？你不覺得自己年紀太大不適合夜遊，還是早點回家睡對身體比較好吧——大叔。」

　　「老實說，我不覺得你年輕到哪裡去。」他突然靠近她，「畫這種大濃妝，其實你是想遮掉魚尾紋吧。」

　　「我才沒有魚尾紋！」她保養得當好不好？耿謙真的太欺侮人！

　　「那怎麼不卸妝？」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你從來不敢在大家面前卸妝不是嗎？若不是對自己極度沒自信，幹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才……」吼！這點真的說不過他，她不是因為沒自信才畫大濃妝，而是為了保護Cat這份難得的自由自在——她早就做好準備了，說什麼她都會捍衛這個身份到底。

　　「好了、好了，別吵了。」導火線耿珞本人居中調解，她脫下哥哥的安全帽交還給他。「我們來想個折衷的辦法，又能讓每台摩托車都能載兩個人……我呢，不

坐大哥的車，也不坐Cat的車，剛剛Andy哥說要載我了，那現在，哥你的車空下來了，要不，Cat你坐我哥的車吧！」

　　「不行！」兩人同時開口拒絕。

　　「好端端的，你幹麼坐別人的車？」耿謙覺得多此一舉。

　　「但Cat也堅持啊！與其我做不了決定，那倒不如退而求其次，我去坐別人的車，你們可以坐同一台。」呵呵，終於逮到機會，能夠把大哥和Cat湊在一起了。

　　「要我被男人載，我寧願自己騎！」尤其對象是耿謙，當苗凱蒂不得不坐他的車已經夠嘔的，何況是Cat。

　　「少一台摩托車，就少一點廢氣嘛！現在不都流行節能減碳愛地球嗎？」耿珞撒嬌似的拉拉他們。

　　耿謙怎麼會不知道妹妹在打什麼鬼主意，其實他並不討厭Cat，她有一種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魅力，雖然她總是一副想找他吵架的樣子。

　　他將安全帽丟給Cat，並小聲對她說：「我看你剛軟腳，能不能牽你那台野狼我都懷疑，為了你的人身安全，偶爾坐後座不會少塊肉。」

　　他的提議果然動聽，她剛剛就覺得野狼比以前還沉，為了安全，她還是讓人載比較安全。可是，對方是耿謙……

　　沒給她時間猶豫，耿謙發動車，轟轟的引擎聲讓她雙眼發亮。

　　Honda跑車系列CBR60O，往複式六檔變速箱，她喜歡！

　　看出她眼底閃現的光芒，耿謙在她耳邊又說：「等一下先衝到目的地，我教你騎。」

　　Cat一聽，二話不說立刻跳到後座，「這可是你說的。」

　　等她坐穩，耿謙踩了檔，果然愛車沒讓他失望，帥氣的在原地繞了一圈之後，他們先行離開。

　　「小珞……」Andy皺著眉看Cat坐上別的男人的車。她不是從來不坐男人的車嗎？但耿謙的帥氣連他都自歎不如，他和Cat怎麼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不會是想湊合他們吧？」

　　「對啊！」她笑得非常燦爛，「你不覺得他們很速配嗎？」

　　可是，是他先來的……Andy自知再怎麼樣Cat也不會喜歡他，而耿謙那英氣逼

人的樣子連身為男人的他都覺得他迷人了，難怪Cat也會「撩落去」。

　　他戴上安全帽，歎了口氣，發動引擎，一群人尾隨耿謙的重型機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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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很習慣騎重機嘛！」看耿謙利落的換檔、停車，Cat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

　　「從前年輕的時候很喜歡，現在倒是還好，大部分拿來收藏。」

　　「你年輕的時候喜歡重機？真的假的？」她以為是風聲太大自己聽錯，堂堂德碩總裁居然也年輕過，還喜歡騎重機到處跑？

　　「後來因為太危險，小珞被我載過一次，她哭著叫我以後別再騎那麼快。」

　　啊！她能理解被小珞那張圓滾滾臉蛋哀求時的感受。「喂，承認吧，你有戀妹情結對吧！」

　　「不能那麼說，小珞從小就沒有母親，父親又不關心她，我這個當哥哥的，當然有責任得照顧她。」趁著等紅燈，耿謙轉過頭來，雖然隔著安全帽罩，他還是狐疑地盯著她，「說實話，你不會喜歡我家小珞吧？」

　　「我當然喜歡她嘍！」她順口就回答，後來聽出他語氣中的認真，她忍不住撞撞他的安全帽，「傻子，小珞這麼可愛，當然是像對妹妹一樣，忍不住的想要對她好啊！」

　　「最好是這樣！」他換檔，重新出發。「要是被我知道你對小珞有什麼不良企圖，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Cat在他後頭扮了鬼臉。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這就是哥哥吧！聽母親說，當初她生的是一對龍鳳胎，但和她一同出世的哥哥卻在一周後夭折了。她沒有什麼印象，偶爾會羨慕一下有哥哥可以依靠的朋友。

　　耿謙好像是為了小珞才去追苗凱蒂的吧！吼，就追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嗎？難怪一直整她。不過，為了妹妹的幸福，他卻寧願犧牲自己……

　　就算是哥哥，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Cat忍不住靠在他肩上，原本只是抓著他皮衣一角的雙手，輕輕往內圈。

　　耿謙當然察覺到她的動作，卻沒多說什麼，只是有點意外，原本看到他就給白

眼的Cat居然也會做出這種撒嬌的舉動，沒來由地讓他渾身一僵。

　　「你……別愛上我。」他開口對她說，也對自己說。

　　Cat意識到自己環抱住他的動作，瞬間拉開和他的距離——若不是在車上，她一定會跳起來，馬上離他三大步。

　　「吃大便啦，誰要愛上你！又不是自己找罪受！」她胡亂攻擊他的安全帽，想藉著大吼大叫掩飾自己心裡的不安。

　　突然間車子一個不穩，差點迎面撞上來車，他趕緊將車頭迅速一轉，閃入旁邊慢車道。

　　「他X的沒長眼睛啊#@$％！……」

　　卡車也緊急煞住，司機朝他們破口大罵，兩人雖然驚魂未定，卻都忍不住笑出聲。

　　「快走、快走。」Cat催促。

　　耿謙換了檔，將卡車司機的咆哮遠遠丟在後頭，這次Cat的雙手緊緊圈在他腰間，到達終點前，都沒再放手。

　　他們比其它人早一步抵達目的地，Cat利落的跳下車，將安全帽交還給他。

　　「果然讓你載還是太危險了。」

　　她兩頰還有些緋紅，更添嫵媚，耿謙慶幸這個當下，只有他看見Cat最真最美的瞬間。

　　「小姐，不知道剛剛是誰在我背後胡亂捶打一頓，應該是載你很危險吧！」他故意說話逗她。

　　「誰教你要說那種話。」她才不會吃飽沒事幹的愛上他，天知道愛上他後會有多麻煩。

　　要算舊帳是嗎？耿謙笑了笑，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是你先抱住我的，我只是提醒你——」

　　這下Cat臉更紅了。她知道剛剛自己下意識的抱住他，但誰教他突然讓她聯想到自己的哥哥。

　　她的表情難得柔和，真是前所未見，耿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咦，總覺得有一點點眼熟，似乎在哪裡看過……

　　「幹麼？」

　　瞬間，她又回到那只火爆貓咪，拱著身子警戒著，彷彿隨時都能撲上前來賞他幾爪似的。

　　「你剛剛在哭？不會是因為太害怕，嚇哭的吧？」

　　「狗屎！誰在哭了？」她也許有點眼眶泛紅，難道這樣他也看得出來？「我只是想到我哥哥。」

　　「你有哥哥？」他努力想像一下Cat要是他妹妹的樣子。

　　Cat到底是誰？從哪裡來？住哪裡？真實名字是什麼？關於她的一切一直都是個謎，她從來沒提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包括她還有一個哥哥。

　　「我自己也沒有印象，我們是雙胞胎，但他出生沒多久就死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和他提到這件事，「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的。」

　　耿謙想說些什麼安慰她，但總覺得要是表現出太明顯的關心，搞不好她還會跳上來咬他一口之類的，於是拍拍她的頭，「放心吧！要是你哥還在，看到自己的妹妹變成這樣，他應該會……」

　　一時詞窮，如果他有這樣的妹妹應該會很頭痛，但這種話又不能當著她本人的面說出口。

　　「應該怎樣？」耿謙又要找她碴了嗎？她用自己的煙熏大眼瞪他。

　　「你是貓咪，你哥如果在，他應該是頭獅子，你父親一定以他為榮。」他隨便找個話題圓場，既不得罪她，也稱讚了她心目中那未曾謀面的哥哥。

　　獅子……耿謙一席話像是當頭棒喝，回憶如泉水般不停湧現，她突然回想起自己開始這雙重身份的那天。

　　那天是她十八歲生日，她想起個大早，跑到房裡向母親撒嬌要禮物，而母親卻一個人在佛堂，雙手合十，掌間有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兩個嬰兒躺在一塊，母親告訴她，她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如果她有哥哥？其實她真的有一個哥哥！她不必羨慕其它人，她是真的有一個哥哥！如果他還活著，應該會是個有能力又體貼的好男人吧……父親也期待著一個優秀的兒子繼承家業，如果哥哥還在，他一定會是爸爸的好幫手；但是因為哥哥不在了，所以，繼承家業的重擔便落在她身上。

　　於是，她收起從前玩要時常穿的板褲布鞋，將原本叛逆的一頭短髮留長，買了不少洋裝裙子和高跟鞋，立志要當名門淑女，因為從那天開始，她知道，原本落在哥哥身上的擔子，她必須一肩扛起！

　　但是她無法徹底偽裝，在她內心深處，那躍躍欲動的野性靈魂，一種擺脫優雅的隨性與自在，不斷的與溫柔高貴的苗凱蒂產生衝突，她知道自己必須在別處重新扮演真實的自己，讓自己的本性得到抒發的空間，所以她又剪去一頭長髮，平時戴假髮扮演好苗凱蒂的角色，到了週末夜晚，她則是Cat，任性又野蠻的夜店女王。

　　獅子，哈哈，如果不是耿謙的一語道破，她還真忘了自己原本就是要替代早天的哥哥繼承家業呢！因為有了苗凱蒂那樣的名門閨秀，所以也才有現在的她——Cat。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說的沒錯。」她微微泛著淚光的雙眼突然漾開一朵微笑。「如果我哥哥還活著，我或許就不存在了。」

　　「什麼意思？」

　　也許是夜色太美，晚風太涼，回憶湧上心頭那股不吐不快的衝動，像溫暖的海水般將她緊緊包圍。「我是家裡的獨生女，原本要是哥哥還在，繼承家業的事可能就落到他肩上，我也不必偽裝自己的本性，做那些虛偽的事情、講那些虛偽的話，穿一堆華麗的衣服……我本來以為可以這樣代替哥哥一輩子活下去，但終究還是不行，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所以你每到了週末夜晚就會搖身一變，回復自己的本性，當只野貓？」他本來就在猜，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嗯！」她咕噥著回應，等恢復神智後，才發現自己向他透露太多了。

　　「聽起來，你另外一個身份似乎很不討喜，一個虛偽、假惺惺的女人？」在他的圈子裡，就有很多這種女人，尤其以站在虛偽頂端的苗凱蒂為最。

　　「誰說的？」苗凱蒂也還算是個萬人迷啊！多少有錢公子哥想追她，送她大把大把的玫瑰花和一顆一顆的鑽石——哼！反正只有耿謙討厭她。她嘲諷的說：「也是有很多人喜歡假惺惺的女人啊！」

　　「我不相信。」

　　「你——」才想回頭罵他一頓，卻又被他打斷。

　　「我不相信，見過你本人Cat之後，還會有人喜歡你假惺惺的那一面。」Cat那麼獨特，走到哪裡都是大家注目的焦點，就連看過大風大浪的他，也忍不住……

　　被他一句簡單的讚美頓時堵得啞口無言，她原本想駁斥他的說法，認為那只是他的甜言蜜語，背地裡一定又在嘲笑她；可他是真的同時遇上苗凱蒂，以及Cat的人，他真的覺得Cat比較有魅力嗎？

　　「裝，不能裝一輩子的。」他下意識摸摸她的短髮，「其實當Cat的你也很有魅力，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表現出最真實的你？」

　　這、這是怎麼回事？耿謙居然這樣親暱的觸碰她，他手心的溫暖通過髮絲，直接流入她心底。

　　「那不一樣……」在他手下，她像只被寵愛的貓咪，就連抗議的聲音也小得像貓咪一樣喵喵叫。

　　「如果你哥哥知道你為他做這種事，他會捨不得的。」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原本驕傲得像女王般的Cat現在卻意外的展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有一絲訝異，卻也心疼她的犧牲。

　　Cat抬眼看他。自己頭一次和一個人說這麼多內心話，從前她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沒想到說出口之後輕鬆多了。

　　對上她那雙深邃的大眼，耿謙的手忍不住向下撫摸她的粉頰，只見她順從的嚶嚀一聲，他輕輕扶住她的後腦勺，彎腰向前——

　　不知什麼時候，她讓耿謙靠這麼近，他身上傳來淡淡古龍水的香味，和他頸項問的熱氣一同蒸得她逐漸放棄思考，她腦袋一片空白，漸漸閉上雙眼，想像鼻息間都是他特殊的陽剛氣息……

　　「哇，你們也太快了吧，害我們差點跟丟了。」Andy抱怨。

　　後頭響起同伴的聲音，兩人迅速離開，像是心虛的孩子般不敢再看對方一眼。

　　「Cat，」耿珞興匆匆的跑到她身邊，勾住她一隻臂膀，「我們去買薯條，一邊看夜景一邊吃好不好？你喜歡什麼口味？馬鈴薯還是地瓜？」

　　「都可以。」

　　在被耿珞拉走前，Cat轉身再看了耿謙一眼；兩人四目相交，卻沒多說什麼，

隱約間，她心裡暗暗傳來大事不妙的警報聲。

　　哦喔，這下慘了！

第五章

　　晚上，床邊放著莫扎特音樂故事，苗凱蒂心情愉悅的哼著旋律，坐在床上擦著乳液準備睡覺。

　　叩叩兩聲，許家瑛敲門進來，見到女兒難得開心的樣子，她笑著走到她身邊。

　　「怎麼啦，這幾天難得看你哼哼唱唱，發生什麼好事？」

　　「有什麼好事發生嗎？」她裝傻，擦完乳液，她將Crystal抱在懷中，又親又抱的，「Crystal好香喔！新買的寵物香水真好用。」

　　「媽看你之前為了耿謙的事情悶悶不樂，其實，耿謙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也許你們第一次約會不太愉快，但我想也許多出去幾次，你會發現他真的不錯。」

　　他是真的不錯啊！苗凱蒂想到昨天在山上，他的唇差點碰到她的溫熱氣息，耳根又忍不住臊紅起來。

　　基於利益，他向苗凱蒂求婚，可他卻又差點吻了Cat，可兩個女人都是她啊！他不會比較喜歡Cat吧？

　　噢！好煩喔！誰教她要玩這種遊戲，但誰會料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而且，她剛開始打的主意，不過是想讓Cat當作是苗凱蒂想休閒時的身份，混入夜店裡態意玩樂，卻又不引人注意。

　　一邊幫Crystal梳著短毛，她邊問母親，「媽，你有沒有想過，耿謙娶我不是真心的？」

　　瞭解女兒的擔心，瞭解她已改變原本抗拒的心態，開始想往後的事了，她拍拍她的頭，將女兒摟進懷中。「相信你爸和我的眼光，雖然有人叫他冷血魔王，其實那孩子用的情比誰都要來得深，你父親會同意你們的婚事，不完全為了公司，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她不懂。

　　許家瑛再拍拍女兒的臉頰，告訴她，「好啦，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還像個孩子一樣想撒嬌嗎？」

　　「媽——」苗凱蒂窩在母親懷中嬌嗔，「那我就不要嫁，多陪陪你嘛！」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你終有一天要嫁人的啊！」摟著女兒，她的思緒陷入了從前，「你看你，現在總算像個大小姐了，還記得嗎？你國中之前，老是剪短頭髮，還跟男孩子打架，簡直像只野猴子！」

　　「什麼嘛！媽你笑我。」她嘟著嘴咕噥，「女大十八變嘛！」

　　許家瑛的手指捲著女兒的長髮，若有所思的說：「你頭髮是不是長了？改天跟媽一起去剪頭髮？」

　　嗄？剪頭髮？她的頭髮哪有可能變長啊！她知道母親只是想在她嫁人前，多一些和女兒相處的機會，逛街可以，剪頭髮？不行、不行！

　　「我想留長一點，然後再燙卷。還是說改天我們一起去逛街？」

　　「好，就這麼說定嘍！」許家瑛拍拍女兒粉嫩的臉頰，「快睡吧！」

　　呼！差一點穿幫。苗凱蒂等母親離開後，確定門已上鎖，她才脫下假髮，露出

被壓得扁扁的短髮，她隨便抓了抓，伸伸懶腰，大剌剌的倒在床上。

　　呼，這才像她嘛！

　　她拿出手機，習慣在睡前發封簡訊給耿謙。

　　要睡嘍！

　　過沒幾分鐘，簡訊鈴聲響起。

　　夜店女王是早睡的好寶寶？

　　哼！

　　啊！居然連一個字也要傳，Cat你真是浪費電信資源。

　　電話鈴聲響起，她一看，來電顯示是「耿謙」——在苗凱蒂的門號，則會顯示「耿先生」，顯示她特意的疏離。

　　「喂？」

　　「沒想到這支電話真的有人接。」電話那頭傳來耿謙輕笑的聲音。

　　「什麼話？」她不經意瞄到梳妝台上的鏡子，苗凱蒂的粉紅色睡衣加上Cat的叛逆短髮，有一瞬間，連她也搞不清楚要用哪個身份和他說話。

　　他是打給苗凱蒂還是Cat？

　　「Andy他們老是抱怨打你這支電話都沒人接，還以為是假的。」

　　你可以打另外一支啊！她這樣想，卻沒說出口。

　　「如果怕是假的，以後你可以多打，反正電話費是你付，我又沒差。」

　　耿謙聽了又笑，「你可以再坦率一點，說你很想跟我講電話。」

　　她轉過了身，避開鏡子上的身影，因為她真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苗凱蒂還是Cat。

　　「怎樣，你有什麼事？現在可是我睡美容覺的時間呢！」

　　「美容覺？我以為你臉上的大眼圈不是畫上去的嗎？」

　　「你說什麼——」才想反駁，卻又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有點曖昧，很像情侶會說的話……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繼續拌嘴下去，得趕快改變話題。

　　「這麼晚還不睡？」

　　啊！這樣更像情侶——哼！再猛一點她可以說「不會是在想我吧」，乾脆搞曖

昧搞到死！

　　「在工作。」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耶！」他也太拚了吧。

　　「有人規定晚上十一點半不能工作嗎？」

　　「我現在命令你，快去洗澡、睡覺！有什麼事不能留到明天早上才做？」再怎麼拚，身體總是要顧吧！

　　「我在公司——」

　　什麼？現在還在公司？！他不要命了嗎？

　　「那你就趕快把工作做完，趕快回家睡覺啊！幹麼還打電話來浪費時間？」

　　「因為……」他考慮了很久，想著要用什麼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最後選擇忠於自己的心。「想聽你的聲音。」

　　想聽她的聲音？她內心一震，抱著Crystal的手也揪緊了。

　　Crystal汪汪幾聲抗議主人差點勒死它，Cat在瞬間回過神。

　　「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話。」一定是剛剛那杯威士忌害的，他現在有點神智不清了。「你剛剛的簡訊，也許我是看見了簡訊，才突然想找人聊一聊，沒事的，晚安。」

　　「等一下！」她突然叫住他，心臟卜通卜通跳著，彷彿擔心眼前的幸福一個沒抓好，就會永遠失去似的。「我去公司找你。」

　　他一愣，「現在？現在是半夜——」

　　「廢話少說，我Cat都是半夜跑出去的，你少瞎操心了。」她一邊打開擴音，一邊換著衣服。

　　「你——」一個女生，「大半夜來找我做什麼？」

　　「現在還在工作，你不要命啦！我要押你去吃宵夜，吃完宵夜後上床睡覺。就這樣，快關電腦，等我過去，不准放我鴿子喔，掰。」

　　她飛快掛上電話，不給他機會反駁。

　　她能不能別這麼自大、這麼自以為是……這麼貼心？頭一次，和Cat吃宵夜這個念頭佔據他整個腦袋，等他回過神，電腦已經被他關上。

　　有什麼不能等的？客戶明天下午要審核的資料他看過兩次，上個月的營業報表

剩下排版——那些都比不上跟Cat吃一頓宵夜。

　　走出電梯前，他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對原本壓得死緊的雙眉如今卻高高揚起，一雙眼睛也散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嘴角上更是近幾年難得一見的微笑——

　　天啊！他是怎麼了？

　　他努力收回雀躍的神情，打算待會兒一見到Cat要板起臉好好罵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跑出來，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諸如此類。

　　夏夜，月光下，帶點涼意，Cat沒讓他等太久，他原本打算念她一頓的，但在看見她帶著笑朝他走來的那一瞬間，有股強烈的情緒朝他湧來，他的嘴角不自覺跟她的一塊上揚。

　　「笑什麼？這麼開心。」熬夜加班還笑這麼開心，他耿謙絕對是史上第一人。

　　耿謙摸摸她的頭，最後雙手撫上她的雙頰。

　　他、他怎麼了？Cat被他突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卻又有一絲絲期待他的下一個動作。

　　只見他帥氣的五官緩緩靠近，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她不自覺地閉上雙眼，準備接受他的吻……

　　突然間，鼻尖不曉得被什麼東西狠狠夾了一下，Cat吃痛睜開眼，卻看見耿謙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早叫你坦率點，想要我親你就說一聲。」

　　「誰要你親我的，明明就是你——」

　　原來又是捉弄她！Cat氣得掄起拳頭向他揮去，但耿謙卻老早跳開，她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一邊躲著她的拳頭一邊笑著，兩人就這麼在無人的大街上嬉鬧起來。

　　突然，他一把撈住她的胳膊一拉，便將她拽入懷中，他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輕輕的，非常溫柔，動靜間充滿憐惜。

　　Cat一手搭上他壯碩的臂彎，窩在他懷中像只被寵愛的小貓咪。

　　「不公平……」

　　「那——我請你吃宵夜。」

　　「還有呢？」

　　「去貓空喝茶。」她笑得闔不攏嘴，頭一次希望這輩子能夠永遠窩在他的臂彎中。

　　「去漁人碼頭看日出？」

　　「哇——那你豈不是不用休息了。」原本來找他是為了要他休息，沒想到……

　　「是啊！」他皺眉裝無辜，「要不，還是讓我回公司吧！」

　　「不可以！」她拉住他的手臂，「你要帶我吃宵夜、喝茶，還要看日出。」

　　「那你的美容覺怎麼辦？」

　　「反正煙熏妝看不出黑眼圈。」

　　他真心的笑，已經有好久好久，他不曾這麼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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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萬里放下手邊報紙，耿珞正好端了一碗紅豆湯進來，放在他桌邊，似乎有話想跟他說，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沒理會她，但口中問著，「小珞，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一歲。」

　　他收起報紙，笑了笑，「你長越大，越像你媽。」

　　「是嗎？」這好像是誇獎，耿珞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

　　「都這麼大了，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爸幫你介紹一個，怎樣？」想她母親在她這個年紀，仰慕者的隊伍不知道排了鄉長呢！

　　「爸……」耿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想起上個週末，Cat和大哥騎車下山，Cat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就連大哥原本嚴肅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她知道大哥不喜歡苗凱蒂，會接近她只是為了達成商業聯姻，趁著大哥和苗凱蒂婚事還沒定下，如果她犧牲自己，也許大哥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哥哥已經為了她放棄婷姿姊，要是再為了她放棄Cat，那她一定會後悔死。

　　「我……」

　　「怎樣？爸一定好好幫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將你嫁過去，婚後不愁吃穿，過的不會比現在差。」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耿謙走了進來，見到耿珞，依舊冷著一張臉，「小珞，詹媽在樓下請你下去幫忙。」

　　「噢，好。」

　　等耿珞一走，耿謙盯著父親，一臉不悅。「你有什麼毛病？」

　　「你是什麼意思？」耿萬里皺眉看著兒子。

　　「我已經承諾會和苗凱蒂結婚，你別再打小珞主意！」自上次她同意結婚後，雖沒有公開儀式，但雙方家長都認定他們已經定下來了。

　　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你追苗凱蒂，但她卻和別人走得比較近，你們之間什麼火花都沒發生，還結什麼婚？」

　　「沒看到不表示不存在。」報紙上的苗凱蒂依舊一身優雅高貴，儘管是被偷拍，但永遠都是那麼從容典雅，一點也不見怠色。

　　好一個虛偽到骨子裡的女人！

　　「那你就好好努力。」耿萬里指指桌上的報紙，「下次我要看見你和苗凱蒂出現在報紙上。」

　　苗凱蒂、苗凱蒂，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可自從那一晚夜遊之後，他整顆心全繫在Cat身上，他知道這樣很糟，非常糟，可每到了週末夜，心裡就有個聲音催促他，不論如何都想去看看Cat。

　　他忿忿離開書房，卻見耿珞還拿著托盤站在門口。

　　「哥，對不起……」

　　「沒事。」他拍拍她胡思亂想的腦袋，「走吧，準備好了嗎？」

　　「嗯，可是還沒跟爸說……」

　　「算了，這種日子，他不會記得的。」

　　他幫耿珞提了籃子上車，駛離耿家。

　　二十年來，他沒有一天忘記母親的遺言，交代他這個哥哥要好好照顧妹妹。

　　小珞從不曉得自己的母親是這個家庭的第三者，那年他已經十三歲，他記得小珞的母親——許家珞是個溫柔單純的阿姨，和母親是無話不談的好友，雖然兩人相

差十歲，但在當時，母親幾乎無法和忙於公事的父親談心事，許家珞便成了她最好的閨中密友。

　　然而，這一切都在許家珞懷孕一事被拆穿後，瞬間風雲變色，其實她也是生於商賈世家，是全台數一數二的成衣工廠，因此許家女兒未婚有子一事引起外界不少臆測，正當所有人議論紛紛，猜測許家珞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時，突然他父親主動招供，願意撫養許家珞肚子裡的小孩，並過繼到自己名下。

　　一個白手起家的小伙子，居然勾搭上許家最疼愛的么女！這個消息又引起不小騷動，到底這一男二女在玩什麼把戲，大家是霧裡看花。

　　許父沒多說什麼，反正現在有男人願意負責，還是趕緊把女兒嫁掉，免得誤了女兒的終身。沒想到，他父親當時只承認許家珞肚子裡的孩子，並無將她娶進門的打算。

　　事情當然是越演越烈，據說許家珞曾一度出走，在鄉下臨盆生子，卻因手術感染而一命嗚呼，留下一個女兒讓他父親撫養，而且也順理成章一併繼承許氏紡織。有人說是耿萬里不擇手段，也有人說是耿萬里髮妻嫉妒生恨，便不顧多年姊妹情誼痛下殺手。

　　他當時已經懂不少事，也明白母親與許阿姨之間的深厚友誼，而且母親撫養小珞不遺餘力，將她視如己出，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想當然耳，自然是父親在外的風流債。

　　隨著年歲增長，進入不惑之年的父親益發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加上事業有成，身旁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許家珞不過是他的獵艷名單之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是長年在家的髮妻日漸消瘦，慢慢失去生命力。

　　父親奪去了母親的愛情，也奪走了她的友情，更別提兩人當初相約私奔時，讓母親斷絕和所有親戚來往的親情。

　　他在最叛逆的年紀得知父親的背叛，看見父親的花心與對母親的無情，他選擇反抗，他逃家、逃學，不顧一切的逃離父親，他甚至曾立誓絕不繼承父親那個踩著母親所有希望而建立起來的王國，並且要想盡辦法擊敗父親！

　　直到母親過世前，握著他的手要他好好照顧妹妹，他才決心回頭，回到父親的世界，向父親承諾會當個勤奮向學的好兒子。

　　二十年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毛頭，他想的比父親想的還要多。他要將德碩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然後當著父親面前，親手將它摧毀！所以在達成目標之前，他可以忍，並想盡辦法將德碩推向極致的頂峰，好讓他老人家享受暴風雨前的平靜。

　　耿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們已來到母親的墓前。

　　「哥，已經有人來過了。」她留意到墓前有束鮮花，還很新鮮。

　　「可能是媽娘家的姊妹吧！她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過來。」他隨意應著，但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母親與娘家早無往來，那這花會是誰擺的？

　　但絕不會是他，那個早就背叛母親的負心人，他從來不曾對他抱有一絲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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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是苗凱蒂，又是這間法式餐廳的熟客，不可以露出猙獰表情，瞧，就連服務生都好奇地瞄她兩眼了。

　　原本她是想抱著和從前那些男人一起吃飯的心態，但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以平常心看待，光是選今天要約會的衣服就挑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挑上一件酒紅色洋裝，這款式對苗凱蒂來說太性感，她知道，可是很適合她；頭髮也是，盤了又放，放了又盤，總是找不到讓她滿意的。

　　乾脆別戴假髮，以真面目嚇……不，是以真面目示人算了。她心裡出現這樣的聲音。

　　失眠一整晚，滿腦子想著，今天赴約到底該以苗凱蒂的身份告訴他，還是藉由Cat告訴他？嗯……也許用Cat比較妥當。可她該怎麼說？

　　「你知道嗎？我卸妝以後很像一個人。誰？你也認識啊！猜不到？猜猜看嘛！對啦！就是苗凱蒂。」

　　爛透了，換一個。

　　「你不覺得我只要戴上假髮就很像某人嗎？或許你猜對了，我就是苗凱蒂。」

　　更爛。

　　或者用苗凱蒂的身份？屆時她該怎麼說？

　　「聽說你在夜店認識一個女生？Cat？」然後她可以把假髮拿下來嚇他。

　　哼！乾脆穿著苗凱蒂的洋裝，再頂著一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跟他約會算了。

　　這會她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從小大家都說乖巧溫順的女孩最討人喜愛，從苗凱蒂的表現來看，也證明人人都愛乖女孩；可耿謙也愛嗎？她怎麼覺得，他反而比較喜歡Cat。

　　她支手撐著臉頰，表情不耐，完全忘記現在的自己是穿著Dior洋裝的苗凱蒂。

　　難怪旁邊的服務生一直盯著她看。

　　瞄一眼手腕上的酒紅色天梭表。約好七點整，現在都七點零五分了！真奇怪，從來就只有別人等她，她從來沒等過人。從前的約會，要是對方遲到五分鐘以上，她一定馬上走人，對她而言，守時很重要，除非發生什重大急事……耿謙不像是會遲到的人啊！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她著急地撥了電話給他，嘟嘟幾聲後進入語音信箱，他是商業人士，手機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怎麼會突然沒接呢？她更急了，又撥了一通。

　　第兩通、第三通，他終於接了，她只喂了一聲，還來不及問他發生什麼事，那頭只傳來耿謙低沉又略顯不耐的聲音——

　　「我等一下就過去，現在在忙。」

　　喀，電話掛斷了。

　　嗄？她的天梭表壞了嗎？她甩甩手。手錶很正常啊！所以現在是七點十分不是六點十分吧！照理說，她現在應該跟耿謙面對面準備點菜，為什麼他還在忙呢？是突然發生什麼事嗎？她很想很想再撥給他，但想起剛剛他那冷淡的聲音，她盯著手機，打消了這個主意。

　　七點半，她越來越著急，服務生走過來加了第三次水，很有禮貌地問她需不需要用餐，可是沒等到耿謙，她哪有胃口吃？

　　七點四十五分，她下定決心等八點一過，她要再打電話給他，確定他平安無事才行。

　　八點一過，她又撥了一次，這次響了三聲，喀，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耿謙到底怎麼了？她急得快哭了，卻一點音訊也沒有，他到底是怎樣啊？

　　八點十五分，耿謙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餐廳，她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貼著椅背坐著，一雙眼睛仍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哪裡不對勁。

　　「抱歉，我遲到了。你吃過了嗎？」他一臉漠然的坐在她對面，輕輕瞄過她一眼，臉上卻一點歉意也沒有。

　　苗凱蒂這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她還是關心地問他，「你還好吧？我以為你發生什麼事。」

　　他揚趄嘴角冷哼，「我好得很，剛剛公司接了一筆價值八千萬的訂單，這筆生意要是完成，三年後計畫到歐洲設分公司絕不是問題。我已經跟客戶吃過了，你要喝點什麼嗎？八二年的紅酒怎樣？」

　　嗄？他剛剛是跟客戶在一起談生意，還一起吃飯，甚至掛她電話——是嫌她礙事嗎？

　　「可是我們約好了，你應該以我們的約定為優先不是嗎？」她努力維持苗凱蒂優雅的形象，就算要找人吵架，也不能太情緒化。

　　原本專注看菜單的耿謙抬頭，發現她的不滿，他卻揚唇，輕笑——那是她所不熟悉、不認識，甚至有點不喜歡的笑容。

　　「苗小姐，請你務必認清一件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的婚事勢在必行，也就是說，德碩與禾耀一定會合併，我現在在做的生意也是為了將來的禾耀好，等一個鐘頭很划算，你不用覺得委屈，也請你試著習慣，以後你可以先用餐，不必等我。」從前的女人都是這樣。

　　苗凱蒂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幾乎快了哭出來。現在的耿謙，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樣，他面對Cat可比對苗凱蒂溫柔一百倍……自己所愛的人，不是用平常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令她感覺很受傷。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侍者剛送來前菜，她肚子餓得要死，叉了幾片生菜送到嘴巴裡，而坐在對面的耿謙正用PDA安排自己的行程，眼中根本沒有她的存在，就像他對Cat說的，他不會愛苗凱蒂，結了婚，也不一定有愛。

　　他和她在一起，就只是為了錢，其它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耿謙也未免太輕鬆了吧？以為她真是個逆來順受，認定夫唱婦隨的千金大小姐？

　　是啊是啊！苗凱蒂也許有可能，但Cat才不會。

　　「和女朋友約會卻猛看手機，你不認為女朋友會吃醋？」

　　「沒什麼醋好吃的，」他還是沒看她一眼。「我只是在確定那斯達克的股市行

情。」

　　「我不信。」她向他伸手，「讓我看。」

　　耿謙看她一眼，知道她們這種千金大小姐有事沒事就愛想東想西，他無所謂，將手機遞給她。

　　螢幕果然是股市畫面——但這才不是她的目的！她隨意點開畫面，有意無意間起，「剛才你說幫你賺近八千……喔！不對，是幫我們兩家公司賺進八千萬的公司是哪一間啊？我也想關心一下。」

　　「外商公司，MetroRoyal。」

　　「喔。」她記得Royal的二少還曾經追過她，只是她覺得法國人不合她胃口，而且外商公司不太穩當，所以才沒和對方深入交往，既然認識，正好。

　　她將通訊錄打開，找到目標，趁耿謙分心點紅酒時撥了電話——

　　「Boniour，Royal？」接下來她以一連串流暢的法文向對方打招呼。

　　當耿謙發現她用他的電話向客戶打招呼，用眼神問她在幹麼。

　　苗凱蒂才不理他，以勝利的笑容向他宣示。

　　向對方打完招呼，她開始用中文切入主題，「你知道剛剛和你一起吃飯的人是誰嗎？他是我男朋友……我當然不介意你跟他一起用餐，只是，那剛好是我們約會的時間，他為了跟你吃飯而把我丟在一旁……是啊，很過分是吧！我知道你們法國人最浪漫了，所以，以後晚餐時間請把男朋友留給我……」

　　等苗凱蒂心滿意足的掛上電話，耿謙則是氣急敗壞地將電話搶回。

　　「你在做什麼？」他原本以為苗凱蒂是個識大體的名媛，應該要習慣男人為了公事遲到，沒想到她卻反將他一軍！「你知道你剛剛這一通電話，害公司的信用損失多少嗎？」

　　「信用？你還記得這兩個字怎麼寫！」

　　耿謙頓時語塞，惡狠狠瞪著她。「那是兩回事！」

　　「和我約會不算信用？你為了我家的錢才想娶我，除此之外，你對我不屑一顧是吧！」說到這裡，想到自己和Cat在他心中地位的天差地別，她突然有些鼻酸，但仍倔強地抬頭面對他的氣憤。

　　她接著又說：「既然你貪圖我家的一切，想娶我，就盡好你該盡的本分，對我

好一點，以後約會不准遲到、不准掛我電話、要溫柔對我、跟我吃飯不准分心、我在你旁邊時你只能想著我一個人——這樣有很難嗎？」

　　她越說越激動，一滴眼淚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一察覺到臉頰上的濕意，飛快地將它抹掉，迅速站起身離開。

　　「小姐我不吃了。」

　　這是他所認識，聽話溫順的小白兔苗凱蒂嗎？剎那間，他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他甚至以為Cat就站在他面前……但不可能！這個嬌滴滴的小妞跟Cat的強悍差得遠，他不會搞錯的！

　　「等一下。」

　　他起身跟在她後頭，苗凱蒂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打算，她頭一次在公眾場合這麼不顧形象的大吼大叫，週遭用餐的客人所有目光都望向這對俊男美女。男主角不就是德碩的年輕總裁，而女主角——他們沒看錯吧！平常溫順優雅的苗凱蒂居然大發脾氣，甚至淚眼迷濛的快速離開餐廳！

　　耿謙與她一同進入電梯，儘管她背對著他，但他連寒毛都察覺到她的怒氣。他怎麼不知道苗凱蒂會發脾氣？翻遍所有八卦報導，恐怕都找不到她失態的模樣——上次那個溫順沒主見的苗凱蒂跑哪去了？

　　「我送你回去。」他至少能做到這點。

　　「我沒車嗎？要你雞婆。」她賭氣。「要不，隨便一通電話，想追我苗凱蒂的人多得是，還怕找不到車送我嗎？別以為你跟我父親做了約定，我就會任你宰割，你想都別想！」

　　面對她的要脅，他卻冷笑以對。他早就摸透女人欲擒故縱的把戲，如果她今天打算解除婚約，就不會枯等他一個小時，還在公眾場合形象盡失。

　　他聳肩道：「那就算了，既然你這麼不想跟我結婚，明天我就去找你父親，我們的婚事也不必再提了，雖然我們德碩想要改變形象，但就算沒有禾耀，我們也辦得到。」

　　什麼？！苗凱蒂聞言，轉頭瞪他。他說什麼？他不要她了？怎麼可以這樣？

　　「瞪我做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又知道她要什麼了？

　　當，電梯門剛好打開。

　　「除了我，你不准娶其它女人！」她定定的向他宣告，確定耿謙接收到訊息之後，她便倏地轉身，邁步跨出電梯。

　　耿謙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就說女人愛慾擒故縱，就連苗凱蒂也不例外。

　　只是，他有那麼一點點介意，她剛剛是不是掉了一滴眼淚？

第六章

　　週末夜，耿珞剛考完試又回到地獄，Cat心不在焉的表演完下台，就連耿珞端了杯飲料走到她面前也毫無所覺。

　　那天跟耿謙的約會簡直糟透了！她到底在幹麼？頭一次發現扮演苗凱蒂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她簡直把Cat跟苗凱蒂混在一起了！可是隔天她和其它客戶吃飯時都很正常呀。難道只有面對耿謙時，她才會……

　　她不怪耿謙認為苗凱蒂很難搞，就連她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那天的自己實在太詭異了，明明該是優雅至上的苗凱蒂，怎麼突然大吼大叫起來，甚至拿喬不讓耿謙送她回去也就算了，最後還拋下一句不准他娶別人——這擺明就是Cat才會說的

話，嗚嗚嗚，這下慘了……

　　「Cat，你在幹麼？你今天好奇怪，在發什麼呆啊？」直到耿珞用酒杯碰碰她的臉頰，她才回過神來。

　　「今天怎麼沒看到你哥？」她轉移話題，這種煩惱，她跟小珞說也沒用。

　　「在工作。」

　　「今天是週末耶！」

　　「因為我哥剛接了一筆法國訂單，客戶希望他盡早完成，他可是已經連續三天沒睡了呢！」

　　法國訂單？呃，不會是Royal那件事吧！有必要那麼拚嗎？

　　明明遲到的人是他，為什麼她現在反而有一絲罪惡感……好吧，她知道耿謙一直都很努力，甚至願意用終生的幸福換取公司的利益，她該稍微體諒他一些。

　　「這麼不愛惜自己，他早晚會病倒的。」她不禁擔心。

　　「我哥他……有一點急性胃炎，我也常跟他說要好好吃飯，可是你知道的，他這人一忙起來就什麼都不管。」

　　「有胃炎還愛吃那麼辣的咖哩，他想死啊！」她光是那一餐就拉了整整一個星期的肚子耶！

　　「你怎麼知道他昨天又吃咖哩了！」耿珞誤會她的意思。

　　真是的！「他住在什麼地方？」

　　咦？Cat問她哥住在哪，這代表什麼？嘿嘿！太好了！Cat總算發動攻勢，要將大哥從苗凱蒂手中搶回來了。

　　她當然也得幫忙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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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後，Cat飛車到郊區，這裡不似陽明山別墅的高級雅致，也沒有精緻浪漫的藝術街燈，老實說四周還有點昏暗，但倒是挺安靜的。

　　在耿謙家門口脫下安全帽，一間不算大的小洋房靜靜佇立在她面前，門口有一片空地，她注意到耿謙的車就停在裡面，旁邊有空間可以弄些花花草草，不過看來耿謙嫌麻煩，直接將空地鋪成水泥，隨意架了一個籃球框，門口還有一盞昏黃的燈

光，屋裡頭的燈亮著——他真的在家。

　　上前按了門鈴，她這才注意到墨黑色鏡面大門上，映著她那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不僅如此，深黑色的煙熏濃妝也徹底將她和苗凱蒂分隔開來，不管怎麼看，都不會覺得苗凱蒂和Cat是同一個人！原本她只是想，在苗凱蒂的私人時間，能夠暫時回到那個無拘無束的自己，可是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已經漸漸變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慘了！她怎麼以這副德行出現在他家門口呢？照理說，現在應該要讓苗凱蒂扳回一城，讓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前來關心耿謙，Cat來攪什麼局啊！

　　只是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出現在他家門口。

　　出現的人是Cat，他會不會對她好一點呢……

　　一打開門，剛洗好澡的耿謙，乍見來人是她，原本披在頭上的毛巾驚訝得滑落至肩上。如果他剛剛沒看走眼，牆上的鍾顯示現在可是半夜兩點半。

　　噢！她第一次看到耿謙這麼「居家」！一件橫紋POLO衫和深色長褲，印象中他總是穿著硬邦邦的襯衫西裝，沒想到他會有這麼悠閒的一面，也是，一個人在家裡幹麼還穿襯衫打領帶？他這樣很一般呀，只是沒想到反差會這麼大，整個人年輕了五歲！

　　只不過，他反差再怎麼大，會有她大嗎？

　　「上次這個時間還來敲我家大門的小珞，是因為和我爸吵架才哭著跑來找我；你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將一隻手撐住門框，如果沒有必要，他實在不希望她在這個時候進到他家。

　　Cat連忙從欣賞他的閒適帥氣中回神，她看一眼手上的機械表，一副無所謂的聳肩。「對我來說，現在才正要開始。」

　　他笑，對她的理由沒轍。

　　「反正你也還沒睡。」

　　「所以？」

　　「讓我進去。」

　　面對她的直接要求，他居然妥協了，她的坦蕩與直率讓他打消一切戒心——戒心？他一個大男人要對小女孩存什麼戒心？

　　「讓你進來，我有什麼好處？」他完全只是想逗她玩。

　　「也許我可以弄點東西給你吃，放心，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會做。」真的！她發誓！

　　現在是怎樣？立場搞錯了吧，她該擔心的是他會對她怎麼樣！耿謙憋著笑。

　　看他要笑不笑的樣子真討厭，不過總比低頭看手機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太多了！她有些惱怒的問他，「我只是要幫你弄點東西吃，你這麼一個大男人，總不會怕我這隻小貓咪吧！」

　　「小貓咪？」他認識的這隻貓咪可是比誰都凶悍。

　　「別小看我！」聽出他的嘲諷，她狠瞪他一眼。

　　「你就這麼大半夜跑來一個男人家裡，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小珞說你三天沒睡都在工作，說實話，我不認為現在你有辦法打倒我。」她雙手環胸睨著他。

　　面對她的堅持，他搖頭讓她進門。

　　「你在幹麼？」剛洗完澡，他身上好香喔！

　　「工作，」耿謙走到客廳看一眼電腦，「剛剛在等一份翻譯，對方八成是睡著了，到現在還沒有回音。」他又擦了擦濕發。

　　「那你怎麼不去瞇一下，反正對方也睡了。」

　　「只要我心裡還擱著事，就睡不著覺。」他坐回沙發上，順手又開始整理一些會議資料。

　　「你很難相處耶！」她不太認同的搖頭，雖然這是早知道的事。「怎麼不養只寵物，會比較安心喔！」

　　「養寵物？」他連種花都嫌麻煩。

　　「對啊！我就養了兩隻寶貝，Crystal和Jade。Crystal是白色小貴賓，早上的時候還會因為吵著要去尿尿，跳到床上把我舔醒，被吵醒當然不高興，可是一睜開眼睛卻看到它那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只好原諒它了。」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東西克得住你貓小姐。」他想像Cat沒轍的樣子，忍不住一陣輕笑。

　　沙發上散著幾份報紙雜誌，他原本想隨意收拾空出個地方讓她坐，不經意瞄到

第一本雜誌封面，上頭是苗凱蒂抱著一隻白色貴賓狗甜甜笑著，標題是——

　　公主與寵物，Crystal榮獲寵物界第一公主美名！

　　他全身一震。若說這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點。

　　「哼！我可是很有愛心的。」

　　Cat一席話讓他回神。

　　察覺他的沉默，Cat轉身一看——喵咧，他手上正拿著苗凱蒂和Crystal的照片，當下讓她捏了好大一把冷汗。

　　他問：「我以為你會養貓。」

　　「我媽對貓毛過敏。」她下意識的說出答案，這也是真正的原因，媒體總愛問她，為什麼Kitty公主不養貓，卻要養狗呢？

　　「喔？」他挑眉，想起那本雜誌內容，苗凱蒂也是這樣回答。

　　啊，A害！她分明在自掘墳墓嘛！

　　她小心翼翼地盯著耿謙瞧，只見他狀似漫不經心的收起雜誌，空出沙發一個位子給她，彷彿剛剛的問題根本無關緊要。

　　阿彌陀佛，她趕緊將話題拉回他身上，慫恿他，「不然你養貓好了，貓好照顧又愛乾淨，我就能到你家看貓咪啦。」

　　看貓咪絕對是其次，重點是能到他家看他。

　　「我沒耐心。」

　　「不要緊，你不需花時間帶貓咪去散步，事實上只要你陪在它身邊就夠，只不過貓咪很怕寂寞，你要多花時間陪它喔！」

　　貓科動物算是獨行俠一枚，哪裡會怕寂寞？才想反駁，他突然意識到她似乎話中有話，便抬頭看她。「你說的是貓咪還是……Cat？」

　　「Cat不就是貓咪嗎？」

　　他下意識握住她的手，不希望她在他身邊卻仍然感到寂寞，她的手因為騎車而有些冰冷，他的大手將她密密裹住，想藉此給她一些溫暖。

　　Cat靠著他，將另外一隻手覆上他的，冰冷的溫度卻讓耿謙忽然清醒過來，馬

上放開她。

　　「我不能養貓咪。」

　　「因為苗凱蒂？」

　　他不回答。

　　Cat起身，帶點委屈的小聲抱怨，「凱蒂也是貓咪啊。」

　　「你說什麼？」

　　「沒事。」她果然還是太沒種了，「我說，我要去幫你煮東西吃。」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她眼中見到一絲水光，像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委屈似的。

　　委屈？突然他想到苗凱蒂那雙眼睛，那天晚上，她是不是也帶著同樣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的確對溫順聽話的苗凱蒂沒什麼興趣，可是那天晚上的苗凱蒂實在讓他太震驚了，不但在餐廳大吼大叫，還打電話向他的客戶抱怨，最後還使性子……簡直就像一隻抓狂的貓咪，狠狠抓他幾把。

　　這種過分的事情，只有Cat才會這麼做！

　　他轉頭看著在廚房內忙著的身影，身邊雜誌讓他將所有巧合慢慢串聯起來……

　　「你想吃什麼？」Cat突然出聲問他。

　　「咖哩。」她的問題打斷了他的思緒。不可能，這實在太荒謬了，他怎麼會把Cat和苗凱蒂聯想在一起呢？

　　一個是半夜闖進男人家的任性野貓，一個是典雅大方的大家閨秀，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

　　她受不了的翻白眼。「不吃別的嗎？」

　　「你不喜歡？」

　　「我已經發過誓，這輩子不再吃咖哩了！」

　　「為什麼？」

　　還不都是你害的！

　　她沒說出口，只是用哀怨的表情盯著他。

　　「你只是不知道咖哩的美妙之處，改天我帶你去一間咖哩屋試試看，那裡的正

統咖哩加上獨特的辛香料……」

　　「什麼獨特？還不就是辣得要死罷了。」全天下也只有耿謙把那辣得噴火的沾醬視為人間極品。

　　「你怎麼知道？」難道她真的是……

　　「我怎麼會不知道？」脫口而出後，Cat才發現自己透露太多了。「小珞說你有一點胃炎，不准再吃咖哩，除了咖哩，其它隨你點。」

　　想像她在廚房為他忙碌的樣子，他不禁笑了。「隨你高興。我只是想不出有什麼比咖哩更方便的。」

　　為了不吃咖哩，她會使出渾身解數，征服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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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伸伸懶腰，定睛一看。哇！都五點了，還要叫他起來嗎？小珞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難得有機會休息，就讓他睡到早上吧！

　　嘿嘿嘿，旁邊有一個睡得像死豬的人，當然得趁這個時候惡作劇。她偷親他的臉頰，耿謙沒反應，沉穩的呼吸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她放心了。

　　有一就有二，既然他都睡死了，不趁機卡油真是太可惜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對著他薄而有型的雙唇，她非常輕、非常輕的覆上自己的唇。

　　她還來不及退開，一個溫柔的掌心托住她的臉頰，不讓她離開，Cat這才發現耿謙早就醒了，她下意識推他，但所有抗拒卻在他溫柔的深吻中全化為柔順。

　　他本來就有一些睡眠障凝，根本無法在床鋪以外的地方睡著，他閉上眼純粹只是為了閉目養神，不曉得她是以什麼標準認定他睡死毫無反應，居然連續親了他兩次——

　　第一次臉頰上的親吻讓他有些愕然，還來不及反應，這個小惡魔又吻了他第二次，這次還是他的嘴！她身上傳來的馨香與柔軟讓他再也忍不住，定住她的小臉，化被動為主動，細細品嚐專屬於她的柔美。

　　她愛他，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也同樣愛著自己，腦內那條理智的線在瞬間崩壞。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畫面——

　　「你不怕和苗凱蒂結婚後，遇到一個更喜歡的女人嗎？」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斟酌一下，「就算有，我也會及時煞住。」

　　「你煞得住嗎？」

　　他煞得住嗎？他這樣問自己。從前他可以非常確定自己絕對煞得住，但遇上Cat之後，他才發現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他輕輕讓兩人分開，然後坐起身。

　　他的唇已離開，可他的感覺還沒消逝，方纔他的溫柔、他的親吻，還有他剛洗完澡特殊的麝香味，彷彿還籠罩著她似的……她緩緩睜開眼，直到確定他已經離開她，才慢慢回神。

　　恢復冷靜後，耿謙注意到自己仍緊握住她的手，他狀似不在意地鬆開，抓起桌上的文件淡淡的問：「翻譯好了嗎？」

　　「呃，嗯。」她胡亂點頭。他怎能這麼快就恢復冷靜？真不愧是冷血魔王！

　　「謝謝，你可以先瞇一下，早上我再叫你。」他原本想摸摸她的頭，但一碰到她那一根根抓得硬邦邦的刺帽頭時便縮手了，他硬將自己的心思逼回到手上的文件上。

　　經過剛剛的事情，難道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Cat抬頭靠近他。兩人接了吻，怎麼可能一分開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雖然主動的人是她，可他也抓著她回吻，為什麼他能在瞬間恢復理智呢？難道他對她的感覺，不如她來得強烈嗎？那他剛剛怎麼會這麼溫柔的吻她？

　　忽然間，她噗哧笑了出來，抓著耿謙的手臂呵呵笑了起來。

　　他不明就裡的看她一眼。不是要她保持距離，難道他的面無表情嚇不跑她？

　　「笨蛋，文件拿反了啦！」瞧他一副專心的模樣，她還以為他的心完全不在她身上咧！原來，只是假裝的啊！

　　耿謙面不改色的將文件翻正，看她靠在自己肩上笑個不停，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輕笑，下意識想將她摟進懷中——不，他的理智迅速回籠，一隻手故意粗魯的弄亂她的頭髮，彷彿想要抹去什麼感情似的推她躺下。

　　Cat不甘示弱，輕輕咬住他的手指，學貓咪的叫聲，像是示威似的盯著他。

　　她總是這麼任性自在，明明知道他和其它人有婚約，卻仍不顧一切靠近他——

他明明告訴自己，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要娶苗凱蒂，雖然苗凱蒂的態度曾經讓他一度動搖。

　　「別玩了，快睡吧，你看你的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這才不是黑眼圈！」是煙熏妝、煙熏妝！她抗議。

　　「是什麼都好，快睡吧。」別再挑戰他的理智了！也許她靜靜地睡著，他的心才不會老是惦著她的一顰一笑。

　　「我要睡在你旁邊。」她抓過抱枕墊在自己後腦，一手抓住他的手。也許真的累了，一整晚盯著法文單字這種事情她已經很久沒做了。「不要跑掉喔！」

　　「不會的。」瞧她睡眼迷濛、一副溫馴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彎下腰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她點頭，滿足地找了個舒服的位子，過沒多久便沉沉睡著，但一手仍不忘緊抓著耿謙的手。

　　他看了不禁失笑。這樣他是要怎麼握筆啊！

第七章

　　嗯……她一個翻身，總覺得全身酸痛，眼皮外的世界似乎已經是早晨……呃，早晨？她有點不安地倏地清醒過來，發現居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裡——

　　對啕！Cat昨晚到耿謙家，然後就這樣逗留了一整晚。耿謙呢？沒看見他人，他會不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不會吧。

　　她趕緊找面鏡子看看自己臉上的妝——哇！真可怕，斑駁的黑色都快掉光了，再多掉一些就能看出苗凱蒂的輪廓了！希望耿謙沒看到這一幕，得趕緊重新上妝，以免凸槌。

　　她偷偷摸摸準備溜進盥洗室，沒想到耿謙正好走過來——

　　「你醒了，要不要先吃早餐？」

　　「啊！」一個轉頭正好與他四目相接，Cat急忙拿包包遮住自己的臉。「早、早安。」

　　「早安。」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確確實實瞄到Cat那幾乎卸妝後的樣子，怎麼和那次吃咖哩，不得不卸妝的苗凱蒂那麼像！

　　「我……我得去一趟盥洗室。」

　　「在轉角。」

　　「謝謝。」飛快奔至盥洗室，再三確認耿謙沒跟在後頭，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要卸妝嗎？他知道頂著大濃妝一整晚一定不太舒服，這樣是不是代表Cat要原形畢露了？

　　二十分鐘後，Cat走出鹽洗室，神采奕奕的向耿謙打招呼，「早啊！」

　　他雖然招呼她坐下，但仍難掩失望地皺起眉，「我以為你會卸妝。」

　　「我卸啦！」她笑了笑，「但是我又重新上妝了。」

　　「現在在家裡不必太拘謹，輕鬆點會比較自在。」

　　Cat猜中他的想法，避重就輕的說：「現在就很自在啦！你看，一太早就有早餐吃，有什麼比這更幸福呢？」

　　她調皮地想試試他的手藝，卻不小心碰到滾燙的鍋邊。

　　「啊！」她反射性的將手指塞到嘴巴裡降溫。

　　他記得，苗凱蒂也曾有這種小動作……

　　「我跟你說過，被燙到應該要抓住耳朵。」他拉拉她的耳朵，期待她的反應。

　　被他溫熱大手一碰，Cat覺得好癢的縮縮脖子，害羞地搗住耳朵，抱怨的盯著他看。就跟他說過她耳朵最怕癢了，他還一直摸！

　　「怕癢？」和苗凱蒂的反應一模一樣！昨晚他就發現疑點了，只是逃避不願去面對，但看到那張相似的臉、這相同的反應，他不能再騙自己，Cat就是苗凱蒂！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他決定暫時不動聲色。

　　「你明知故犯。」她瞪他。

　　耿謙聳肩，裝出一臉無辜。

　　「好啦好啦！」她才不管那麼多，偷吃比較重要。

　　「怎麼從沒看過你卸妝的樣子？」看她心滿意足吃著早餐，一口三明治一口牛奶，太快朵頤這點倒是和苗凱蒂那個小鳥胃完全不同。他仍忍不住將兩人做比較。

　　「萬一我卸妝的樣子嚇到你怎麼辦？你知道女人很在乎這種事情的。」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相信我，你絕對不會想看到我卸妝後的樣子。」她永遠記得，他寧願看股市行情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話別說得太早。」

　　「你才是。」等他看到她卸妝的模樣，保證令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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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珞這幾天要忙考試沒有來上班，Cat這幾天心情卻非常好，最近只要一有空，她便會往地獄跑，耿謙也常來店裡，聽完表演，像是有默契似的，Cat便會走到他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少了之前十足的火藥味，兩人之間反而有一種其它人無法介入的氛圍，酒保注意到了，就連團長Andy也注意到了。

　　「你最近跟小珞她哥走得很近？」

　　「還好吧。」她才不會承認。

　　「哪裡還好？從前你週末才會來，現在幾乎每天來，他也是，你在表演時他一雙眼睛只盯著你看，而你一表演完就往他位子跑——見色忘友喔！」

　　Cat不理會Andy的調侃，自顧自的走到耿謙旁邊。

　　苗凱蒂是苗凱蒂，Cat是Cat，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分之二的時光都在努力扮演苗凱蒂這個角色，在遇到耿謙之前，她分得非常清楚，但是漸漸地，Cat在她心中占的地位越來越大，當她穿著苗凱蒂的公主裝時，她想到的是Cat那雙煙熏大眼以及她那大剌剌的動作，還有耿謙口中那個自由自在的女孩。

　　所以，當她晚上一回到家，換下一身嚴謹的套裝，就只想往店裡跑，只有當Cat，她才能找到自己，也才能找到耿謙那出乎意料的溫柔。

　　「我肚子餓了，點些什麼東西吃吧。」她打開Menu，也幫他點了幾樣。

　　「你知道我要吃什麼？」

　　「怎麼會不知道，你每次都只點那幾樣。」

　　一盤盤小菜端了上來，她特地幫他點了一盤咖哩卷，自己則是對著小火鍋食指大動。

　　「這麼晚還吃這麼多，你們女孩子不是很注重自己的身材嗎？」在他印象中，每個女人都是草食性動物，食量小得跟送給她們的戒指盒差不多，只有Cat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我在台上又叫又跳，消耗太多熱量，當然得補回來嘍！」開玩笑，她當苗凱蒂的時候也是餓得七葷八素好不好，明明美食當前，卻為了形象而只能意思意思一下只吃兩口，或都不吃，現在當Cat，她才不管那麼多呢。

　　才想說些什麼，旁邊兩個店內的熟客靠了過來，她們朝Cat笑了笑後，卻大大方方坐到耿謙旁邊。

　　「嗨，生面孔？」

　　耿謙不太開心被人打斷他和Cat的獨處時光，板起面孔，像是回到白天的冷血魔王一般，「我們正在忙。」

　　女孩們立刻識相的離開。

　　倒是Cat看著他的俊臉一前一後變化這麼大，忍不住笑著調侃他，「你剛剛板起臉的樣子，和平常你在公司的樣子一模一樣呢！」還有那天教訓她的時候。

　　「你又知道我平常是什麼樣子了？」

　　「怎麼會不知道？」Cat將自己的眉峰蹙緊，兩手撐在太陽穴往上拉，學他的嚴肅表情，「活脫脫像有人欠你兩百萬。」

　　他笑了！她發現其實他笑的時候，臉上有一個酒窩，一雙眼睛也透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耿謙笑著搖了搖頭。表情嚴肅不是他所願，在遇到Cat之前，他幾乎忘了該怎麼笑，該怎麼放鬆，整天只想著公司的事，一步步計畫著如何經營德碩，讓它如日中天，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以用盡各種辦法。

　　Cat這個人很逗，他記得剛開始她對他似乎還有些許敵意，像是看到牛鬼蛇神似的，避他唯恐不及，他原本對她抱著一絲好奇，還有一點好感，日子久了，她特立獨行的生活模式吸引了他，越認識她，就發現她越讓人捉摸不定，而他越來越喜歡她。

　　也許是表演完正High，也可能是今天點的飲料添加了太多酒精，也可能是這裡的燈光太昏暗，她才會覺得耿謙迷人，然後情不自禁伸手戳了戳他的酒窩。

　　「你笑起來比較好看，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耿謙看著她好一會，也沒阻止她的動作，直到她更大膽地撫上他的臉頰，她柔嫩的手心蹭著他的雙頰，雙眼逐漸迷濛，他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下去。

　　「我已經有婚約。」他突然殺風景的冒出一句。

　　在那一瞬間，他又板回一張臉，像是平常那個不苟言笑的耿謙。

　　越和Cat相處，就發現越多破綻——只是他不願意承認，Cat居然是他所討厭的那種沒主見、沒個性、只會撒嬌的苗凱蒂！

　　只是，苗凱蒂不是說不想嫁他？為什麼又用Cat的身份接近他，接近小珞？這是她安排的嗎？她到底想做什麼？讓他討厭苗凱蒂，卻又被Cat吸引？

　　既然她還想演，他不介意陪她繼續玩下去。但他的計畫不會改變！

　　Cat馬上回過神來。她在幹麼？耿謙是要跟苗凱蒂在一起的，她這個Cat幹麼勾引他？如果耿謙最後喜歡的是Cat不是苗凱蒂怎麼辦？呃，雖然兩個都是她啦，而且看起來耿謙好像比較喜歡Cat耶！難道要他拋棄苗凱蒂然後跟Cat私奔？早點告訴他會不會比較好……噢！她腦袋好亂。

　　冷靜，快冷靜，別這麼極端，也許慢慢讓耿謙發現Cat就是苗凱蒂這招似乎也不錯。

　　「你說的婚約，是和苗凱蒂吧！」這件事情目前除了他們雙方當事人跟家長，不會有其它人知道，這樣夠明顯了吧！Cat鼓起勇氣，打算用明示暗示的方法告訴耿謙自己就是苗凱蒂這件事，以免謊言的雪球越滾越大，她其實是很有良心的。

　　耿謙挑眉看她。「小珞告訴你的？」

　　呃，不是啊！

　　「那……你喜歡她嗎？」忍不住用第三者的身份問一下，其實是她有點在意，和他認識到現在，反而是Cat跟他比較親近，苗凱蒂只和他吃過一兩次飯。

　　「結婚，不一定要有愛。」

　　聽見他的回答，老實說，她的情緒很複雜。身為Cat，她應該要覺得開心；但身為苗凱蒂，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尤其身為苗凱蒂+Cat的她，現在真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為什麼要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

　　耿謙直勾勾盯著她，「禾耀是讓德碩一步登天的墊腳石，娶苗凱蒂，是最快的辦法。」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用這個理由面對苗凱蒂，也用這個理由面對Cat。

　　「總有其它辦法。」

　　「那是最快致富的辦法——」也是最快摧毀父親一手建立王國的方法。

　　她不懂他的堅持，只覺得他固執得令人匪夷所思。「你是為了小珞嗎？如果你不答應這件婚事，她就得當另外一顆棋子？」

　　耿謙頭一次對她敏銳的心思又愛又恨——不想把小珞牽扯進來當然是其中一個原因，他不想讓她和這件事沾上一點關係。

　　「如果只是這樣，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她也不會坐視小珞的幸福不管。「我不會讓小珞淪為下一顆棋子的。」

　　他冷笑，「你以為我是我父親的棋子？」

　　難道不是嗎？

　　耿謙淡淡的說：「我的目的是把德碩推上巔峰，然後再狠狠將它往下推，我父親是我的棋子，苗凱蒂也是我的棋子，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一定要娶她。」

　　「你在說什麼？」她不敢相信他說出這些話時，居然不痛不癢，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德碩是你辛苦經營的成果，為什麼要讓它毀於一旦？」

　　「那是我父親經營一輩子，用我母親的青春與全家人幸福換來的，我要在他仍在世時，看著它毀滅！」

　　她很訝異，外界一再看好的德碩，不曉得投資了多少財力，他怎能在一瞬間收手！「所以你要娶苗凱蒂，好讓你早一步達到目的，讓你父親絕望，是不是？」

　　他不回話，默默啜了一口酒。

　　身為企業家後代，苗凱蒂除了對外的公關能力，從小也灌輸了不少企業倫理，她明白耿謙要是這麼做，不單單只是德碩受到影響，還會間接影響數萬人的工作生計。

　　「那些人的生活怎麼辦？你一抽手，多少人會被影響你知道嗎？」她忍住心中

的不忍，試著勸他。她驚訝他心中的仇恨竟然如此深，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幸福！只是就算真的報復了他父親，他真的會快樂嗎？

　　她愛他！她不想他落入復仇的痛苦深淵中，無法自拔，最後落得一無所有啊！

　　「所以我才選禾耀，禾耀有足夠的財力與管理能力能承擔這次的風險，只要苗世國善用資源，德碩員工不用一年的時間就能將年收入轉虧為盈，那也必須要苗凱蒂懂得經營之道才行。」他冷笑，想到雜誌封面，苗凱蒂總是抱著寵物大和珠寶的樣子。

　　又笑她！Cat氣惱，但現在不是與他爭論的時候。

　　「你以為這一切會天衣無縫，全部照你的計畫嗎？」

　　「兵來將擋，水來上掩。至少——現在完全照著我的計畫走。」

　　「這件事，你計畫多久了？」

　　「從我十八歲那年，從外地流浪回來，跪在我父親面前那一晚開始。」

　　「那我呢？」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包括他對德碩未來的計畫，還有對苗凱蒂的看法等等，但是，她現在的腦筋只想著自己，他是怎麼想Cat的？她曾不曾在他的計畫之內？

　　耿謙瞅著她。他喜歡她的淘氣、她的自由自在，還有她偶爾流露出的敏銳與體貼。「你是一個意外，我沒料到你會闖入我的生命。」

　　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她看出耿謙的決心，這件事他是勢在必行，可她真的捨不得，捨不得耿謙這樣狠心，要放棄自己努力經營的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氣，但他卻為了仇恨，連自己的幸福也不要了！

　　「不要這樣……」她心揪得緊緊的，心疼他這種玉石俱焚的固執，她握住他的手，希望藉由自己的力量，能讓他回心轉意。「事情會有轉圜的餘地，畢竟你們是父子，是一家人，你該跟你父親好好談談的。」

　　耿謙盯著她看好一會兒，咬牙切齒才道：「正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更容不下天大的謊言。他背叛的不只是母親的愛，還有所有人對他的信任！」

　　這些話他從來沒向其它人提過，Cat是他第一個信任的人，他相信她，勝於相信其它相識多年的人。

　　「所以你痛恨欺騙，就連對苗凱蒂，你也不願意說假話哄她、騙她，因為你根

本不希望苗凱蒂愛上你！」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喜歡苗凱蒂，和她在一起，純粹是為了德碩崩盤後，成千上萬的員工著想。

　　在驚覺真相後，她難過的落下淚。他為所有人著想，卻從不為自己想想，一旦報復成功，他還剩下什麼？也許最痛苦、受傷嚴重的人是他自己啊！

　　她怎麼知道？耿謙盯著她，震驚一向倔強的她如今卻為了他流淚。是誰在為他哭？苗凱蒂還是Cat？但不論是誰都令他不捨。

　　「你為什麼這麼自以為是？真以為自己是英雄嗎？從來沒人要你承擔這一切，是你母親要你這麼做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有人會擔心你？小珞知道後會開心嗎？那我呢？」

　　她？是苗凱蒂還是Cat？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尤其當耿謙說出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愛上苗凱蒂——那Cat呢？那些對Cat的溫柔又算什麼？

　　緊抓著他的手，她仍不願放棄，「不要報仇，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一定能過得很好；還有小珞，你捨得她看著你們父子干戈相向嗎？」

　　「這件事，不要告訴小珞，別讓她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

　　「那我呢？你捨得我受傷嗎？」

　　「我想——」他話中有話，「你不會受傷。」

　　「耿謙！」她跳起來，甚至想動手狠狠打他一頓，但是不行，她知道最後自己一定會倒在他身上大哭一頓。「你不是人！」

　　Cat忍住大哭一場的衝動，轉身離開，她絕對沒想到，耿謙在她背後揚起一股勝利的微笑。

　　這次的談話，更讓他確定她是愛他的！不論是Cat或是苗凱蒂，而他自己也不可救藥的愛上她，既然愛了，不管未來如何，他都不會讓她受傷！

第八章

　　「小姐早，」管家將報紙放在苗凱蒂身邊，「這是今天的早報。」

　　「謝謝。」她微笑收下。

　　「凱蒂，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許家瑛關心地問。

　　她摸摸自己的臉。臉色不好？不可能呀！她已經一個禮拜沒去地獄了，每天早睡早起怎麼還會臉色不好？不過她總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睡醒醒，就算勉強睡著了，夢裡也儘是耿謙的影子。

　　她應該早一點跟耿謙說清楚，從此一勞永逸，他愛的人剛好也愛他，他可以開心的將她娶進門，同時得到禾耀豐富的資產，一箭三鵰，不是很棒嗎？

　　「也許是睡不太好，最近事情比較多。」她選擇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

　　苗家二老察覺女兒的古怪，平常她總是精神奕奕、活力十足，怎麼最近這麼沉默寡言，整個人也憔悴不少，苗母才打算再問她，苗世國卻搖頭，示意別打擾她。

　　五份報紙和雜誌擺在桌前，她隨意翻了翻，水果週刊上斗大的標題吸引她的注意——富豪情系性感酒女，名媛當街威脅撒潑——然後上頭有苗凱蒂跟Cat的照片。

　　她一言不發地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甚至呆住了，她輕輕掀開雜誌內頁，上頭寫著——

　　外傳德碩總裁耿謙與禾耀千金苗凱蒂早有婚約，預計在明年六月底完婚。然而外表溫順大方的苗凱蒂，卻在未婚夫面前撒潑，據目擊者表示，兩人在高級餐廳內爭執不下，苗凱蒂憤而離開餐廳，耿謙隨後跟上，苗凱蒂甚至揚言威脅取消婚約，似乎走察覺到未婚夫別有二心。

　　記者隨後發現，原來這場爭執的主因，乃是由一間北區著名夜店紅牌——Cat所引起。此名女子來歷不詳，卻與耿謙關係匪淺，每至週末夜晚，耿謙便會到此間夜店捧場，二十日週末夜，本刊更是拍到獨家畫面，半夜兩點三十五分，Cat獨自一人前往耿謙住處，直到早上八點才離開……據初步推測，苗凱蒂察覺耿謙別有二心，察覺Cat存在，才會凶性大發……

　　原本這種八卦小報根本傷不了她，換作是從前的她，肯定笑笑裝作沒事，就算有人問她，她也早就預備好一整套說詞，舌燦蓮花是她苗凱蒂的天賦異稟，以維持住她完美名媛的形象：可是現在，她腦袋卻是一片空白，雙手不停顫抖，眼淚更是不爭氣掉了下來。

　　「凱蒂！」許家瑛心疼地上前摟她，擔心地問：「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她沒那麼脆弱，她很堅強，她可以撐過去的！苗凱蒂一直告訴自己沒問題，為什麼現在卻一點頭緒也沒有？看著雜誌上拍的苗凱蒂與Cat，她已搞不清楚自己是誰，搞不清楚耿謙要的是誰、不要誰。

　　苗世國也擔心女兒，但他什麼也沒說，一雙眼睛注意到她手上的雜誌，頓時瞭解了一切。

　　靜靜拿起煙斗，他已經戒了好幾年，只有在煩惱時會拿出來抽上幾口。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裝作不曉得，所以他才會將耿謙介紹給女兒認識，只是沒想到，會把Cat也牽扯進來。

　　看來，他得找耿謙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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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耿謙創下最短時間從公司到家裡的新紀錄。

　　他將週刊丟到父親面前，到公司後，一看到桌上的報紙，他就知道這個新聞一定是父親搞的鬼，還特地去買了水果週刊，內容更聳動。

　　「沒什麼，」耿萬里輕輕放下手上的報紙，「怕你被來路不明的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特地給你一些警告罷了。」

　　「Cat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女人！」天知道要是她看到這則報導會有多傷心！

　　「我早就跟你說過，下次我要看到你和苗凱蒂出現在報紙上——」耿萬里指指照片。「你和苗凱蒂的婚事勢在必行，別忘了『信用』兩個字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記得那兩個字怎麼寫。」他拿苗凱蒂的話堵他。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很明白。別再做這種事，你若是傷害了Cat，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父親不知Cat就是苗凱蒂，以他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心態，他得事先阻止父親傷害她。

　　不怕兒子要狠，耿萬里面不改色的出言提醒他，「若是和禾耀婚事告吹，別忘了小珞的下場。」

　　「我和苗凱蒂結婚結定了，你不必動不動拿小珞來壓我，我現在有得是能力帶小珞離開！」

　　就算知道Cat和苗凱蒂是同一個人，並不代表他會取消計畫。只是，他不會把爛攤子獨自留給她一個人扛。

　　「走？你要走去哪裡？別忘了，你要是一走了之，就不再擁有德碩的一切。」

　　「德碩的一切？」耿謙驀地換上另外一張面孔，現在主導權是他，他那張難得浮上嘴角的笑臉在耿萬里看來忒是陌生。「你以為我在乎嗎？你以為我這幾年這麼賣力把德碩推上高峰是為什麼？」

　　「你以為我沒幾年好活，想在我有生之年把如日中天的德碩搞垮。我越努力經營德碩，最後它會跌得越慘。」耿萬里神色沉重的道出他的心思。

　　對於父親的精明他並不意外。「時機未到，你不用這麼緊張，你可以再享受幾年，只要你別再耍這種小手段。」

　　要耍狠大家一起來。耿萬里冷著臉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撤掉你這個繼承人的位子。」

　　「你做不到，自負如你，不會把整間公司交給一個完全無關的人。」他有這樣的自信。

　　「你試試看！」

　　「你以為我這幾年靠自己一個人打拚，不假他人之手是為了什麼？就是讓你沒有心思培養新的繼承人，你只能依靠我。」

　　「德碩是我不惜犧牲一切換來的，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正是因為那是你犧牲一切換來的，」耿謙逼近父親，用前所未有的冷眼直視他，「我也會不擇手段將它摧毀！」

　　撂下話後，他轉身離開，沒看見耿萬里在他身後揚起的一抹笑。

　　「哥……」耿珞知道他回家，剛剛一直待在書房門口不敢進去。她聽見父親與哥哥的爭執，大哥一直都是為了她才……

　　「別想那麼多，」他拍拍她的頭。「沒事的。」

　　所有難題，他都會一一擺平，他絕對要讓父親嘗嘗失去的痛苦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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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耀大樓的二十五樓走廊上，白色大理石上掛著一張張黑白照片，上面是苗家第一代在台灣開始農作物的栽培，後來不斷擴大，從餐飲、建築、服飾……一直到近幾年紅透半片天的電於產業，禾耀一直都是執牛耳。

　　耿謙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只是先前幾次來都抱著談公事的心態，現在，誰都知

道他是苗家的准駙馬，也知道他在外面搞七捻三招惹了一個叫Cat的野女人，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他打電話到苗家，原本想找苗凱蒂出來好好談談，想知道為什麼她選擇以兩種身份生活，或者撥Cat電話號碼約她出來會更容易，但對他而言，也許苗凱蒂比較理智好溝通。

　　不過也不一定，他還記得苗凱蒂發狠起來打電話向客戶告狀這件事，幸好法國人浪漫，認為約會優先，反而取笑他一頓，怎可放著女朋友不管跟客戶開會呢？

　　找苗凱蒂談真的會比較明智嗎？他差點忘記她們骨子裡是同一個女人。

　　沒想到是苗世國接的電話，他二話不說，立刻找他到公司，美其名是一同吃午餐，但肯定是一場鴻門宴。

　　既來之則安之，他正好可從苗世國那裡問出一些關於苗凱蒂的事。

　　苗世國是應該生氣的，好不容易幫唯一的寶貝女兒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夫婿，沒想到他這個乘龍快婿卻在外頭搞七捻三，讓女兒顏面盡失，換作是他，一定也會大發雷霆。

　　可是，為什麼他老人家一見到他沒有怒目相對，反而和平常一樣招呼他坐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伯父，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關於凱蒂的事。」耿謙再也忍不住，決定直接切入主題。

　　「對了對了，差點忘記，我也要和你談談凱蒂的事。」

　　說得簡單，但從他一點也不驚訝的表情上，耿謙看出他根本就沒忘記這件事。

　　「週刊上報導的事會過去，你就當作沒發生過就行了。」苗世國輕鬆交代。

　　這是身為人父的人會講的話嗎？居然想當鴕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這太不像他認識的苗世國了！

　　「但我沒辦法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苗世國點點頭，似乎也贊同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他點了根雪茄。「我沒看錯人，你能幫凱蒂。」

　　看出他還有話要說，耿謙選擇沉默。

　　「你眼中的凱蒂，不是真的凱蒂。」苗世國轉移話題，他從抽屜取出一張泛黃

的照片，上面是一群野孩子在河邊抓魚的照片。

　　其中有一個短髮大眼的站在中間，手上的魚特別大尾，似乎是裡頭的孩子王。

　　「從前她野得像隻猴子，打架鬧事爬樹蹺課一定有她的份，她不是叛逆，只是頑皮，想看看惡作劇之後大人會有什麼反應，我和我妻子都拿她沒辦法。」

　　這像Cat，他一點也不意外。難道苗世國也注意到了？

　　「有一次無意間，她知道自己有個孿生哥哥，才剛取好名字沒多久便過世，她知曉後，那一陣子整個人都變了，她把頭髮留長，開始穿裙子學淑女走路，講話輕聲細語，努力想打入名媛的世界。可是她呀，在十八歲之前根本就沒穿過裙子——喔！她把學校的制服丟了，每次上學總是穿著體育褲讓教官追著跑。」

　　像是想起女兒調皮時的模樣，苗世國笑了笑。

　　「內人說，都怪她那時候對凱蒂透露太多關於她哥哥凱文的事，凱蒂認為她應該代替凱文好好活下去，並成為禾耀的繼承人。她很有心，也很孝順，可是看在我們夫妻倆眼中，相當不捨。」

　　經他這麼一提點，耿謙想到Cat，她也有個早天的孿生兄弟，她為了繼承家業，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本性，當不了自己。

　　他又聯想到與苗凱蒂相處時，她那有別於扮演苗凱蒂的任性與好強，第一次約會吃特辣咖哩卻倔強地一聲不吭，還有不接受他遲到理由時，直接向客戶告狀——也就是說，那都是Cat，都是真正的她。

　　他想到她那雙倔強的大眼睛，偶爾帶著嗔怒瞪著他，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似的，害他腦海中都會聯想到另外一個女人Cat。

　　「也就是說，凱蒂可能為了隱藏真正的自己，而換上另一個身份，和平常的凱蒂全然不同的自己？」他看看照片，再看看苗世國。

　　苗世國笑而不答。他喜歡這個反應快的孩子。

　　「你是怎麼知道的？」耿謙好奇的問。

　　「我有很多眼線。」自己家的女兒每次到了週末便偷偷摸摸溜出去，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難道一整間豪宅的保全是裝假的嗎？他只是假裝不知道，並讓門口守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凱蒂平常裝得那麼辛苦，讓她出去透透氣有何不可？

　　只是越到適婚年齡，他就越擔心。他知道凱蒂眼光高，總是將想認識她的男人當作心術不正，有這份防衛心是好，可總是將男人耍在手掌心上也不是辦法。

　　他見耿謙似乎不訝異這個答案，反而換他有些訝異了。「你不生氣？」

　　「沒什麼氣好生的。」在瞭解她是為了繼承家業才這麼做之後，耿謙釋懷了，原本對她的雙重身份感到疑惑，現在知道原委，只覺得心疼。

　　「你早就知道了？」正常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女友是同一人，應該會氣得跳腳，至少會嚇得目瞪口呆，但他卻沒有。

　　「很難不發現。」苗凱蒂在他面前也不過ㄍ一ㄥ了一下，馬上就恢復Cat特有的脾氣，破綻多到不行，他甚至開始懷疑她是故意讓他發現的，偏偏這隻小鴕鳥不敢面對現實，硬是在他面前假裝苗凱蒂和Cat是兩個不相干的人來戲弄他。

　　他當然要好好的回敬她一番。

　　「這件事，我希望她親自告訴我。」

　　苗世國攤手，一副什麼都沒做的模樣。「我說了什麼嗎？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希望你多注意凱蒂——真正的凱蒂。」

　　嗯，他怎麼覺得苗凱蒂那頑皮的個性其實是來自遺傳？

　　「關於你們的婚事，我尊重你們當事人的意見，凱蒂騙你的確是不對，但你也無法否認當初你接近她的心態的確存有二心。」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挑他接近苗凱蒂？

　　「因為你夠直接，那孩子本來就對接近她的男人存有很高的戒心，但越直接的人她越沒轍。」他回想起耿謙找他談合併時的口氣，「很少有人當著我的面說要娶我家女兒是為了合併，大家都知道我疼她，不可能讓她和不愛她的男人在一起。」

　　「這麼說來，大家都是孤注一擲嘍？」他賭他會愛上他女兒。

　　「我苗世國從來不下沒把握的棋。」只是結局有點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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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破頭也猜不到，都看到這樣的新聞了，為什麼父母一點反應也沒有？平常最疼她的父親，也沒好好訓斥耿謙一頓——已經有了他的寶貝女兒，居然還在外面搞七捻三！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害她不安了起來。

　　苗凱蒂和耿謙吵架，Cat也和耿謙吵架，可新聞一報出來，耿謙那傢伙還曾打電話給Cat要她安心，而苗凱蒂卻連他的消息都是從電視上看來的。

　　悲哀啊！身為苗凱蒂的她，真的這麼不討喜嗎？

　　如果她是Cat，一定會覺得耿謙真是個可靠的男人，可她同時也是苗凱蒂啊！事發至今，苗凱蒂可是一通電話都沒接到，想起兩人之間的差別待遇，她就覺得不平衡——雖然耿謙疼Cat她也很高興，可是苗凱蒂也想被他關心啊！畢竟那天她也是為了他才形象盡失的耶！

　　越想越生氣，撥了耿謙家電話，突然想到自己該以苗凱蒂的身份打去罵他好，還是Cat？

　　還是掛電話好了，才這麼想，電話就這樣好死不死被接了起來。

　　「喂？」

　　嗯，女聲？「喂？」怎麼會有個女的在他家？絕對不會是Cat啊！

　　「喂，請問你要找誰？」

　　啊！她認出來了，那軟綿綿的聲音。「小珞？」

　　「Cat？」耿珞開心地叫了出來，「你要找大哥嗎？等一下喔！」

　　喂喂喂，不是啦！怎麼叫她Cat呢？嗚嗚嗚，她還真有點想哭，可不可以現在就掛電話啊？

　　「哥，Cat打電話找你唷！」耿珞興高采烈地將電話遞給他。

　　「喔。」他挑眉，接過電話。

　　「耿、耿謙嗎？我是……苗凱蒂。」

　　耿珞正識趣地打算離開，卻被耿謙一把揪住。

　　「有什麼事嗎？」他不動聲色的問。

　　「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我想，我們得好好談一談，有些事我們必須當面說清楚。」

　　「那就明天晚上七點，我去接你。」

　　嗯，這麼直接？好像早料到她一定會去找他似的。

　　「不准遲到喔！」不想輸給他的氣勢，苗凱蒂特別叮嚀。

　　「放心，不會了。」

　　掛上電話，他不自覺揚起一抹笑。之前她佔上風，知道一切卻又故意試探他，現在，換他反將她一軍。

　　「哥，她說什麼？你們明天要約會嗎？」新聞炒得好大，哥什麼也沒說，她還一度以為他要放棄Cat了呢！

　　「明天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吃飯？」他知道Cat對小珞最沒轍了，比誰都疼她，好像她才是她妹妹似的。

　　「我去當電燈泡？不好吧。」

　　「可她說很希望你去喔！」當然是騙人，她根本不知道。

　　耶！跟Cat吃飯耶！她當然說好，而且她還要戴她送給她當姊妹的信物，好好跟她聊聊。

第九章

　　晚上，耿珞興高采列地坐上哥哥的車，非常期待和Cat一起吃晚餐，她還特地戴了Cat送給她的貓咪項鏈。

　　六點五十九分，當車子停在全身穿著淡雅粉色的苗凱蒂面前時，耿珞一雙眼睛睜得像要擠出「為什麼」三個字，哀怨地盯著她不解。

　　「啊！」苗凱蒂看到耿珞時也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她、她怎麼會來？苗凱蒂加Cat對上耿謙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再加上一個小珞，這下她完蛋了！

　　「她是我妹妹耿珞。」他幫她開了車門，「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趁現在好好

認識一下。」

　　未來的小姑嗎？怎麼當Cat的時候沒感覺，現在當苗凱蒂時反而感受到小珞身上散發強烈的敵意。

　　「你好，我是苗凱蒂。」她忍住捏捏小珞那圓滾滾臉蛋的習慣，擺出苗凱蒂一貫的微笑。

　　耿珞原本的期待落空，瞪了她一眼。這個害哥哥不能跟Cat在一起的壞女人，她才不接受她呢！她轉頭直接問耿謙，「哥，你不是要跟Cat吃飯嗎？」

　　糟糕！苗凱蒂縮了下頭，卻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

　　「我沒說是跟Cat。」

　　「可是，昨天明明是Cat打電話來的啊！」她很確定，Cat的聲音她怎麼可能認錯呢。

　　「不，昨天打電話來的是凱蒂。」他看了苗凱蒂一眼，發現她一臉心虛樣。

　　現在是怎樣？拆穿大會嗎？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直接跳車落跑。

　　耿珞不相信。如果真是苗凱蒂，昨天在電話中怎麼可能馬上就認出她是誰，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耿謙特地忽略兩個女人之間的古怪氣氛。

　　待一行三人進到高級餐廳坐定位後，苗凱蒂怕露出馬腳一直保持低調。倒是耿謙，態度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冷淡。

　　「我差點忘了，你不喜歡北法的紅酒，你說南法的紅酒才有香甜的法國風情，尤其是一九七0年份的。」他招來侍者換過一瓶紅酒。

　　狗屁啦！那根本不是苗凱蒂說的，那是Cat，臭耿謙居然把她們搞錯！

　　等等，他是故意的嗎？他知道她的秘密了嗎？

　　「你記錯了，我喜歡的是北法紅酒。」她故作鎮定輕聲反駁。

　　「是嗎？」耿謙看著她，沒打算再換過。

　　什麼北法南法？紅酒喝起來還不都一樣？耿珞搞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暗號。反正苗凱蒂喜歡的，她就不喜歡！「我喜歡南法紅酒。」

　　「小珞你一喝酒就會醉，南法紅酒喝起來甜甜的像飲料，你一定會喝很多。」苗凱蒂忍不住開口叮嚀，上次幫耿珞慶生，她只喝了兩杯雞尾酒，一張小臉就紅得

像杯子裡的櫻桃般，從此之後，她就知道不能讓她輕易碰酒。

　　咦，苗凱蒂怎麼知道她不會喝酒？

　　「你管我！」她戒心十足的駁斥她。

　　是是是，她多管閒事。苗凱蒂看著耿珞，也注意到她脖子上戴著Cat送她的貓咪項鏈——喔！真可愛，戴在她身上真適合。

　　留意到苗凱蒂的眼光直盯著她的項鏈，耿珞故意抓著貓咪墜飾不讓她看。

　　「你喜歡貓咪？」她釋出善意的問。

　　耿珞沒回話，也沒看她。

　　「你喜歡貓咪的話，我可以送你很多Kitty貓的周邊商品。」她可是Kitty貓在台灣代理商的最大股東呢！

　　Kitty貓？那簡直是貓咪界的公主啊！她很喜歡——可是不行，她才不會為了幾隻Kitty貓背叛Cat呢！

　　「要的話，我會自己買。」

　　好吧！巴結無效。如果她今天是Cat的話，就算她送Snoopy小珞也會興高采烈的收下……苗凱蒂不經意看了耿謙一眼，才發現自己又出包了。

　　「沒想到你第一次和小珞見面，卻很瞭解她嘛！」他邊喝著酒邊冷笑道。

　　苗凱蒂故作冷靜，輕輕喝了一口酒，「我事先做足了功課。」

　　什麼功課？調查她嗎？耿珞瞥了她一下。真的很討厭這個叫做苗凱蒂的女人，陰陽怪氣的，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硬要跟她裝熟，她受夠了，不如趕快找Cat來，用她的毒舌好好教訓苗凱蒂一頓！

　　「真是夠了，你們別再虛情假意了！雜誌把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們卻什麼都沒提，與其找我來吃飯，不如直接找Cat，大家面對面談清楚不是更簡單。」

　　找Cat來做什麼？苗凱蒂心裡一震。「找她來做什麼？沒有她，這件事情一樣也能解決。」

　　她這麼緊張做什麼？耿珞以為她真怕Cat出現，自己在哥哥面前失寵，地位從此不保。哼！這樣正合她意。於是拿起手機，撥了Cat的電話。

　　苗凱蒂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等到自己包包裡的手機響起，一看來電顯示——

　　她趕緊把電話掛掉。可惡！雙門號手機就是有這缺點！她緊張地盯著兩人看，

想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但真的很難。

　　當耿珞打給Cat的同時，苗凱蒂的手機響起，而在苗凱蒂掛電話的同時，Cat那邊也斷了線。

　　耿謙還眼尖的注意到苗凱蒂的手機吊飾，正是Cat和耿珞交換當作姊妹的信物。

　　「電話響了怎麼不接？」他涼涼的問苗凱蒂。

　　「只是——」她不敢看耿珞，「無聊人士打來的。」

　　「哥，Cat掛我電話。」難道她在忙？她從來不曾掛她電話的啊！

　　他輕笑一下沒說什麼，倒是在一旁的苗凱蒂已經緊張得半死。

　　「失陪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

　　耿珞趁這個空檔又努力想撥電話給Cat，耿謙思忖了一會，離開座位，跟在苗凱蒂身後。

　　看她小心翼翼的躲在後門，接起電話，耿謙則靠在門後，嘴角揚著笑偷聽她講電話。

　　「乖，我剛剛在忙，不是故意掛你電話……這樣啊！你哥和苗凱蒂，我、我知道了，但我真的離不開……是是是，你幫我趕走苗凱蒂……謝謝喔！」

　　這一幕其實滿好笑的，苗凱蒂本人用Cat的語氣跟小珞一起講苗凱蒂的壞話。

　　耿謙忍不住笑出來，苗凱蒂聽到後面有聲音，急急忙忙又闔上電話，當她轉頭一看對方是他時，嚇得臉都綠了。

　　「你你你……幹麼躲在後面偷聽我講電話？」

　　一模一樣，受到驚嚇時，她們總是結結巴巴。

　　要拆穿她嗎？不，他還要捉弄她。

　　「你這樣兩頭跑，很辛苦。」

　　「什、什麼兩頭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難道他剛剛全聽見了？

　　「你的電話——」他取走她的手機，又看了她的吊飾一眼，上面那隻貓咪後面刻了Cat字樣。「聽你的口氣，像是在跟什麼親密愛人講電話。」

　　「才不是！」她極力否認，「我才不像某人，已經有了婚約，還在外面搞七捻三，現在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你耿大老闆是個情聖，左劈一個苗凱蒂，右劈一個貓小姐，你不是說沒時間嗎？」

　　耿謙失笑。難道她沒發現Cat的嗆辣個性又跑出來了嗎？

　　「既然你要談，我們就來好好談談。」

　　他要談什麼？苗凱蒂進入備戰狀態。她這次一定要扮演好苗凱蒂的角色，不能再被耿謙拖著走了！

　　她一雙水眸眨了眨，努力擠出幾滴淚水。

　　「我知道一個男人在外面打拚，難免三妻四妾……可你就不能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別做得那麼絕嗎？」唉！可惜，隱形眼鏡實在太干，害她根本搾不出汁來，算了，有淚光就行了。

　　又來了！耿謙忍住笑意。他能想像說出這種可憐兮兮對白的她，骨子裡絕對把這種想法唾棄到死——她這些年來都是這麼口是心非的過日子嗎？為什麼？就為了當她父母的好女兒，禾耀的繼承人？

　　胸口突地泛起一陣酸意，他喜歡看著神采奕奕的她，那最真實，也最有活力，儘管總是把他搞得團團轉。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完全不像是虛情假意。他拉近她，用她所熟悉的調情方式靠近她，這她直視他的眼。

　　「你吃醋？」

　　耿謙的溫柔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瞬間，她以為他眼中的溫柔倒映的是Cat……可她現在不是Cat啊！

　　他在幹麼？跟苗凱蒂調情？那Cat呢？她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對Cat好也不是，對苗凱蒂好也不是。

　　可現在不管是哪個她，同樣都沉醉在耿謙的懷裡。

　　「誰吃醋啊！」她噘著嘴小聲咕噥。

　　「沒有嗎？」他捏捏她的鼻子，極盡寵愛之能事。

　　耿謙為何突然這麼溫柔？她腦袋裡的理智細胞努力想維持清醒，「那、那另外那個Cat呢？」

　　他聳聳肩，說出讓苗凱蒂再度失控的對白，「逢場作戲罷了。」他等著看她露餡。

　　「逢場作戲！」她猛地推開他，用一種極盡憤怒的眼神瞪著他。「你怎麼可以

這樣！」

　　「你是我認定的妻子，我這樣有什麼不對？」耿謙再度逼近她，「正如你所說的，一個男人在外面打拚，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只是逢場作戲，她也知道的。」

　　苗凱蒂簡直快氣到吐血。他怎麼能在給她天堂的同時，又狠狠將她踹入地獄？難道正如他所說的，為了娶苗凱蒂，他真的不擇手段，連這種虛情假意的話也說得出口！

　　「你真過分，她明明那麼愛你！」

　　「你怎麼知道？」他再也忍不住，終於笑開的問。

　　那真是他最好看的笑容！那頰邊淡淡的酒窩——可惡！她不是說以後只能笑給她看嗎？為什麼現在為了討好苗凱蒂，他居然犧牲色相，對她賣弄風情！

　　「不准笑！」她真想快把他那張好看的臉撕得稀巴爛！她氣得抓起包包朝他臉上一甩——命中目標。

　　一出完氣，她轉身背對著他，氣呼呼的走回餐廳，而耿謙則笑著揉揉遭受攻擊的臉。她真的是Cat！

　　耿珞等了好一會兒，只見苗凱蒂一臉不甘願的回到位子，而哥哥則摸摸略腫的下巴，嘴角噙著一抹笑的坐回定位。

　　「怎麼了？」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耿謙笑了笑，猛然間換他手機響起，他一看來電顯示——是公司。他向她們示意，便走到一旁講電話。

　　現在只剩她們兩人，苗凱蒂仍想討好耿珞，「小珞，要不要跟我一起逛街，看你缺什麼，改天一起去買好不好？」Cat鮮少在白天出沒，沒法和小珞逛街喝下午茶，當苗凱蒂的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不要！」她瞇著眼睨她。

　　耿謙匆匆回到位子上，向兩人解釋，「剛剛公司來電話，說大陸原料運輸船出了點問題，我得先回去看看，改天再補請你吃飯。」

　　「不要緊……」公事要緊四個字被她吞進肚子裡，因為她絲毫不想再給他機會放她鴿子，不過這次事出突然，她是可以理解的。「你先去處理吧！」

　　「小珞，你——」

　　苗凱蒂非常自動自發的舉手，「我可以送她回家。」　　

　　很好！當Cat時她老是愛當小珞的護花使者，當苗凱蒂時也是一樣——唉！她到底還有沒有當名媛的自覺啊！

　　「哥——」耿珞哀號。

　　耿謙心想，這樣也好，其實小珞絕不是討厭苗凱蒂，只是還不清楚她的真面目，才會為了討厭而討厭她，趁這個機會讓兩人多瞭解彼此也好。

　　「那小珞就麻煩你了。」因為她是Cat，所以他很放心。「你和她先到我家，等我回家後，我再送你回去。」

　　他在苗凱蒂額上輕輕印了一吻，就像吻Cat那樣自然，在場的兩人瞬間傻了，苗凱蒂是有些飄飄然，然而耿珞卻將哥哥這種行為視為背叛Cat的象徵。

　　耿謙定後沒多久，侍者送上甜點，苗凱蒂心情正好，將自己的巧克力蛋糕遞給耿珞。

　　「小珞，你喜歡吃蛋糕，這間飯店的巧克力蛋糕很有名，多吃一點，不夠還可以再點。」

　　耿珞瞪著盤中點綴得別緻溫馨的巧克力。可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啊！她的大嫂就要易主啦！大哥是怎麼回事，他對Cat已經沒有感覺了嗎？為什麼現在對這只HelloKitty這麼好？全身上下粉紅色已經夠像HelloKitty了，偏偏她優雅大方的氣質活脫脫像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似的，她真以為她是貓咪界的公主嗎？

　　更可惡的是，她的親切有點像Cat，聲音有點像，身材也有點像，尤其她不斷對她好的樣子，幾乎和當初Cat死纏爛打要她當她乾妹一模一樣！

　　「你前一陣子忙考試，三餐一定沒正常吃，趁現在多吃點，你要不要吃草莓蛋糕，這也很好吃喔……你喜歡貓咪項鏈，我那裡還有很多，你可以來我房間挑。」

　　她這樣是教她要怎麼討厭她啦！

　　「夠了！」耿珞倏地站起身，「別以為討好我，我就會承認你是我大嫂，我的大嫂只有Cat一個人，其它人休想！」

　　其實她對她好完全出自一片真心，才不是為了耿謙咧！Cat、耿謙和苗凱蒂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就好。

　　「我不會特別討好任何人，」苗凱蒂不禁歎口氣，「我對你親切，就像對自己的妹妹一樣，都是發自內心的。」

　　Cat也講過一樣的話！這讓耿珞更加火大。

　　「誰是你妹妹？我絕對不承認你和我有任何關係，不管是大嫂還是姊姊，我不要你對我好，不要你的項鏈，你的一切我都不要！」

　　耿珞一時氣不過，想到待會還要跟她搭同一輛車回去她更生氣，抓起包包，起身便跑了出去。苗凱蒂沒料到平時溫順的耿珞反應居然這麼大，這倒是讓Cat有點高興——高興什麼啊？她愣了下，便拔腿追了出去。

　　「小珞，你要去哪？」苗凱蒂見她準備過馬路，心一急，想要跟上去。

　　「走開！我討厭你！」她討厭她和Cat一樣都對她這麼好！

　　她急著躲開苗凱蒂，想也沒想便過馬路，卻沒注意到迎面駛來一輛計程車，而對方也沒料到居然有人就這麼莽撞跑了出來，來不及煞車——

　　「不！小珞——」苗凱蒂放聲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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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謙一接到電話便趕至醫院，只見到苗凱蒂原本一身優雅的粉紅色，如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沾上怵目驚心的血跡，他心一震，火速跑到她身邊。

　　「你受傷了？哪裡？會不會痛？」電話中只聽見她哭哭啼啼的說小珞出車禍，他雖然緊張，但一見到她渾身是血，儘管一再告訴自己受傷的人不是她，但仍忍不住全身緊繃。

　　苗凱蒂搖搖頭，一見到他，好不容易回復的鎮定在瞬間又崩潰，她緊抓著他，雙手不停發抖，「小珞她……流了好多血……」

　　「別怕！」他頭一次見到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知道她疼小珞，就和他一樣疼愛，如今她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場面，肯定受到不小的驚嚇。

　　護士從急診室內走出來，「誰是耿珞的家屬？」

　　「我是她大哥。」耿謙應了聲，走向前。

　　「傷者失血過多，急需大量輸血，她是AB型，血庫目前存量不夠，家屬有沒

有人是AB型的？」

　　耿謙眉頭一皺，「我是0型。」

　　「有其它親人嗎？」

　　「我家都是0型……」才說著，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苗凱蒂連忙舉手，「我是AB型。」

　　護士原本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請跟我來。」

　　自始至終，耿謙一直陪在她身邊，除了半途得知耿珞脫離險境時前去探望她，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

　　「謝謝你。」他由衷道謝。他真的不敢相像，要是小珞有個三長兩短……

　　「小珞也是我妹妹，救她是應該的，謝什麼。」知道小珞沒事，她也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沒事。」

　　他的眼神閃了一下，沒多說什麼，握著她的手，要她好好休息。方纔他心中惦著小珞安危沒多留意，現在冷靜過後，才發現苗凱蒂經過一場混亂後，頭上假髮歪了，露出一角他所熟悉的那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

　　「頭髮歪了。」原來Cat的頭髮是真的，苗凱蒂的才是假的。

　　「喔！謝謝——」她下意識想喬正，可雙手舉到頭上突然僵住。他剛剛說了什麼？他注意到她的假髮了！

　　看她嚇得呆住了，耿謙憋著笑順勢幫她把假髮弄好。

　　「你、你看到什麼了？」她小心翼翼看著他。

　　「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是禿頭。」他狀似同情地望著她。

　　「啊——」苗凱蒂迅速將臉埋進雙掌中，方才因捐血而有些蒼白的臉色，現在卻整個紅潤起來。「你知道了！你鐵定知道了——」　　

　　「知道什麼？」這樣拆穿好像也不錯，他摟住她。「知道你是只禿頭貓？」

　　「我才不是禿頭貓！」既然他都知道了，苗凱蒂也不再假裝，她粗魯地扯掉假髮，露出被壓得扁平的短髮。

　　好奇怪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明明應該屬於Cat的叛逆造型，現在卻移植到苗凱蒂身上，厚重的煙熏妝不再，可倔強的眼神依舊充滿挑釁，再加上一身沾了血的粉紅色洋裝……真的很怪。

　　耿謙把假髮蓋回她頭上，「你還是徹底變身後，我們再好好談談。」

　　她立刻敗下陣來，難過的低下頭，「你嫌棄我……」

　　「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對時，他還真不習慣。「你這變化很大，可以說你變妝成功，一般人絕對不會把你們兩人畫上等號。」

　　她哼哼兩聲，「那是當然嘍。」她可是瞞了好幾年呢！

　　「你真是天才！」他捏捏她的鼻子。

　　「不生氣？」她是真鼻子，才不怕他捏，她擔心的是他的反應。

　　「怎麼可能不？」耿謙一雙手臂圈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苗小姐與貓小姐，你們從我這裡套了不少話。」

　　「兵不厭詐嘛！」她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一開始她並不是存心瞞著他，只是發展到最後變得有點複雜。

　　「你以為打仗啊！」他輕敲她的頭。

　　「這可是為了捍衛我的婚姻。」她嘟嘴問：「你怎麼發現的？」

　　「你露出太多馬腳了。」當然還加上苗世國的當頭棒喝。「苗凱蒂在我面前越來越粗魯沒形象，居然還打電話向客戶抱怨——這簡直是Cat才會做的缺德事，在那一瞬間，你們的模樣就重疊了。」

　　他果然還在記恨！「誰教你讓我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來，你卻連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滿腦子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哼！你跟Cat在一起可恩愛了，你知道苗凱蒂看了有多心酸嗎？」

　　「你在吃什麼醋？」他皺眉，「對Cat好，苗凱蒂會心酸；對苗凱蒂好，Cat拿包包砸我，你能不能乾脆點，選一個當就好。」

　　「你知道哪一個是真的我嗎？」

　　「不難猜。」

　　「那你愛的是哪一個？」

　　「真正的那一個。」

　　聞言，她嘴一嘟，眼眶也紅了，一手抓著他的襯衫將他拉向自己。「那……你要不要考慮開始養寵物？」比如說一隻名為凱蒂的貓咪之類的。

　　寵物？她只想當他的寵物嗎？「寵物跟老婆，你選一個當。」

　　苗凱蒂一聽，感動的雙手抱住他，將臉埋入他懷中，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如果當老婆的話，你還捨得丟下我嗎？」

　　耿謙抱緊她，知道她掛念的還是他當初的計畫。

　　他不捨，一直都不捨，在知道她多年來同時扮演兩個角色時，他更心疼，現在只想好好讓她待在身邊，偶爾拌拌嘴，讓她隨意任性的當自己——當然如果她太過火，他會想個辦法打她屁股。

　　想到這裡，他突然笑了。這樣的他，哪捨得丟下她去完成他的復仇大計呢？

第十章

　　耿萬里匆匆忙忙抵達醫院，得知女兒平安無事後，這才鬆了口氣，他待在耿珞旁邊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耿謙走進病房。

　　「來了？」

　　「嗯。」

　　「她沒事了，苗凱蒂捐了不少血給她。」

　　「剛剛聽醫生說了。」

　　父子間的對話少得可憐，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多說什麼，但看著耿珞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他們的心疼不言可喻。

　　耿謙的目光掃到血袋上的AB型，之前的疑問又浮上心頭。等過了探病時間，他與父親離開病房，在醫院走廊時，他才開口。

　　「原本，我想用我的血救小珞。」

　　耿萬里沒搭話。

　　他皺眉的問：「我們全家都是0型不是嗎？但她是AB型——她不可能是你的小孩！」

　　O型血型的父母，不可能生下AB型的小孩。

　　「她是我從家珞那裡收養的女兒。」

　　他受不了父親模稜兩可的答案，執意追根究底，「她是你的女兒嗎？」

　　「我收養她了。」

　　「她不是你和許阿姨的親生女兒？」但血型不對啊！

　　「誰說的？」耿萬里瞟他一眼，嘴角帶著一絲嘲笑，彷彿多年來，是他故意將這個錯誤訊息灌輸給兒子。

　　等一下，這個二十年前的地下情史，難道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反倒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耿謙幾乎快咆哮。他不在意小珞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妹妹，他疼她的感情不會變，只是，這隱瞞了二十年的大騙局——他一直以為父親背叛了母親，和許阿姨暗通款曲，東窗事發後他只要小孩不要許阿姨，所以她才會跑到鄉下躲起來……

　　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連續劇看太多了。」耿萬里冷哼。

　　他知道兒子早就對他不滿，只是沒想到兒子把他想成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

　　「小珞的爸爸，是我剛創業時身旁的副手，他年輕有為，對管理行銷實在很有一套，當初不少的老客戶都是靠他談成的，這樣的人材只可惜是個匪類，到處欠下風流債，我不只一次幫他處理後續的事，家珞卻瘋狂的為他著迷，以為懷了小孩那個男人就會要她，可他是個有家室的人，知道玩笑開大後，連夜遞出辭呈，不曉得舉家搬到哪去。

　　「那時候的許氏紡織可不好惹，家珞的父母當然不諒解，偏偏家珞堅持要生下

孩子，我跟她說，生下孩子後，可以交給我們夫妻倆扶養，你知道你媽想要有個女兒，可她生下你之後身體就不太好。」

　　這才是連續劇吧！

　　「沒想到收養小孩這件事傳了出去，大家誤以為我才是孩子的父親，雪球越滾越大，為了家珞的名聲，我們沒張揚，可家珞父母卻逼我娶她，你母親不肯，家珞也不肯，她為了不想增添我們夫妻的麻煩，便一個人跑去躲起來。」

　　「媽什麼也沒說。」耿謙咬牙，壓根不相信父親的說詞。

　　「因為她自責，以為若是她當年願意讓步，讓我娶了家珞，她也不會一個人躲起來生小孩。」耿萬里搖搖頭，「早就跟她說過不是這樣，就算她答應，我也不會娶家珞，我愛的只有你媽一個人，可她偏偏太固執，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以為自己害死了情同手足的好友。」

　　他不相信父親的說詞，可這也是二十年來，頭一次聽父親說起從前。

　　「你只是想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你愛媽？可你外頭的那些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母親生前就已經看過父親身邊有不少女人，這可是一點也假不了。

　　「女人？」他瞟他。「逢場作戲而已。一個男人在外面打拚，身旁難免有些鶯鶯燕燕，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逢場作戲，不能當真。」

　　耿謙聽了簡直快吐血，但沒想到自己居然和父親說過同樣的話，他忽然體會到苗凱蒂拿包包丟他時有多麼生氣。

　　「我承認自己事業心太重，為了事業犧牲家庭，但我也向你母親保證，我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妻子，否則，她已走了二十年，這麼長的時間，我為什麼不再娶？」

　　耿謙頓時語塞。從小不是沒聽過家族長輩要介紹對像給父親續絃，可他和對方交往一陣子後總是不了了之，從來沒一個穩定的對象。

　　「這些年來，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以為自己扮黑臉就能當英雄嗎？」耿謙又拿苗凱蒂的話丟他，這才發現自己和父親居然這麼相似。

　　「你又沒問。」

　　一句話讓耿謙更加啞口無言。

　　「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說了你又會信嗎？」

　　「我現在也不信！」教他如何一下子全盤接受，他深信的事竟全部是假的！

　　「那我也沒有辦法。」妻子死了，家珞也死了，所以他從來不奢望兒子會諒解他。

　　待和父親一同走入停車場，耿謙又問：「不等小珞醒來嗎？」

　　耿萬里挑眉，「她不是沒事了嗎？我基金會的會議開到一半趕過來，現在得回去整理簡報，這裡交給你了。」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父親就是這樣，不是無情，只是很現實，把公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臨走前，耿萬里降下車窗叮嚀他，「別把那些事告訴小珞。」

　　他不會的，他打算全盤瞞著小珞，就連她不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這件事他也不會說的。

　　父親離開後，耿謙獨自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回想父親所說的話。這的確是他們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談這麼多往事——也許真該早點聽苗凱蒂的勸，和父親好好談一談。

　　他想到母親墳前的花，每一年，總有人比他們早到，擺一束母親生前最愛的白色百合花，他一直以為是母親娘家的姊妹，或許那是……

　　「我早就說了吧！」

　　苗凱蒂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一旁，她已換下沾滿污血的洋裝，換上寬鬆的衣服，在他身邊坐下。

　　「你都聽見了？」

　　「你的聲音這麼大，不想聽見也難。」她頓了頓，「你相信伯父嗎？」

　　「不相信。」他連想都不用想的回答。

　　「可小珞和他沒有血緣關係是不爭的事實。」

　　耿謙不語。

　　「願意撫養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孩長大，將她視如己出，這些年來，你也沒發現有什麼異狀對吧！光是這點，就很值得敬佩不是嗎？」

　　「但他忽略家庭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咬牙切齒，「還說什麼逢場作戲，聽了就有氣。」

　　他清楚父親現實冷漠的個性，為了德碩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收養小珞可能是

他這一生唯一一次的良心發現——不管事實是否正如他所說的，但這些年來，他的確是將小珞看作親生女兒般疼愛。

　　「你還不是一樣，」苗凱蒂故意說話激他，「差點就踏上你父親的後塵。」

　　呃，好吧，真的差一點。「幸好你是苗凱蒂，也是Cat。」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她繼續囂張，「你娶的人是你所愛的人，你可得好好珍惜。」

　　「是，老婆大人。」

　　苗凱蒂非常喜歡她的新綽號，滿意地在耿謙臉頰印上一吻。「其實我覺得當你的寵物也不錯。」

　　他差點忘記，她最拿手的就是得寸進尺。「你到底是想當哪一個？老婆還是寵物？」

　　「嗯……苗凱蒂當老婆，Cat當寵物。」她自以為想了一個絕妙的好辦法。「你不覺得外表端莊的苗凱蒂偶爾用Cat騙人的感覺很過癮嗎？」

　　耿謙覺得臉上三條黑線。他將苗凱蒂抱到自己腿上，將臉埋進她頸間，明知道她怕癢，還用鼻尖逗著她的小耳垂，癢得她直躲。「你太貪心了。」

　　「那——在大家面前，我當苗凱蒂；在你面前，當Cat。」

　　「在我面前，你一直都是Cat。」雖然剛開始他被她華麗端莊的外表欺騙，但他總是能激發出她體內的Cat基因。

　　「真的嗎？」她頭上頓時壓下一片烏雲，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說。

　　他笑看著她。「沒關係，我喜歡Cat。」

　　因為，那是最真實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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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耿謙打算隔天一早等耿珞清醒後，請徵信社徹底調查二十年前，父親與許家珞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

　　「媽，你怎麼來了？」苗凱蒂昨晚和耿謙一起留在醫院陪耿珞，完全忘記打電話回家這件事，待她拿出手機一看——A害！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摔得四分五裂，八成是目睹車禍瞬間，嚇得把包包往旁邊一丟造成的。

　　「誰教你昨晚沒打電話回家，我和你爸擔心死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有眼線啊！耿謙心裡偷笑著，不忘打招呼，「伯母早。」他在病房裡頭聽見聲音，才出來準備幫苗凱蒂提早餐。

　　「你早。」許家瑛對他笑了笑，眼神朝裡頭看了眼。「小珞好一點了嗎？」

　　「醒來了，還算有精神。」

　　小珞眼睛一睜開，發現凱蒂居然趴在她旁邊，氣得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他為了安撫妹妹，連忙示意凱蒂先去買早點。

　　沒想到凱蒂拎了早點回來，卻在病房門口見到母親。

　　「那就好，我燉了點雞湯，可以趁熱喝。」

　　「伯母不好意思，還勞煩您費心。」

　　「不要緊，大家都是一家人。」

　　苗凱蒂總覺得有點古怪。怎麼母親才剛到，卻好像曉得所有事情似的，她之前還會跟母親抱怨耿謙耶！怎麼她對耿謙這麼和善？

　　難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那為什麼是醜媳婦見公婆？真不公平——對了，她可以頂著Cat的煙熏濃妝去跟未來的公公打招呼啊！一盤算到這裡，她又偷偷笑了起來。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沒有啊！」她裝無辜地看著耿謙。

　　還說沒有？他低頭瞄到早餐袋裡放著好大一包燒餅油條，幾乎快暈倒。「你買燒餅油條做什麼？」

　　「小珞最喜歡燒餅油條，我還特地叫老闆挑最大一根耶！」為了讓小珞開心，她會竭盡所能。

　　他終於見識到小珞當初形容Cat所謂的「死纏爛打」是什麼意思了。

　　「你慘了！」耿謙竊笑，「小珞現在只能吃醫院的早餐，你買這麼一大根，最後她只能看著你吃。」

　　「什麼？！」苗凱蒂聽了大驚失色，急急將他手上的燒餅油條搶過來。「千萬別讓她看到這個，快把它吃掉！」

　　耿謙笑看她緊張的樣子，同時也注意到她母親一雙笑得像月亮彎彎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看。

　　「凱蒂，你回來了。」許家瑛突然摟住女兒，沒來由的說出這句話。

　　吃油條吃到一半的苗凱蒂盯著耿謙不知所措，他只是笑。將來，他會慢慢跟她解釋。

　　「媽，你怎麼了？」

　　許家瑛擦擦眼睛，笑著回她，「沒什麼，不是說要看小珞嗎？趕快進去，早餐都涼了。」

　　耿謙開了門，耿珞一見到又是苗凱蒂，原本又想趕她走的，只是旁邊多了位長輩在，她不好發飆，只好狠瞪她一眼，然後裝作沒看見。

　　「小珞。」許家瑛親切的叫她，原本伸出手想碰碰她那圓圓的臉蛋，卻突然縮了回去。

　　她是誰？耿珞的眼睛轉向哥哥。

　　「小珞，她是凱蒂的媽媽。」

　　苗凱蒂的媽媽？耿珞睜大眼睛。苗凱蒂她媽來湊什麼熱鬧？這條線會不會牽太遠了？

　　「阿姨好。」基於禮貌，她還是叫了聲。

　　「小珞，你長越大，越像你媽——」

　　耿謙和苗凱蒂聞言都吃了一驚，看了彼此一眼，卻沒多說什麼。

　　有嗎？爸也這麼說，但她從來不覺得她和照片上的母親很相似，母親的臉是漂亮的鵝蛋臉，可她是天生嬰兒肥。

　　「阿姨認識我媽？」

　　「咦，她還不知道嗎？」許家瑛略顯吃驚的看了耿謙一眼。

　　知道什麼？耿謙和苗凱蒂面面相覷。

　　「萬里沒說嗎？」可他明明說，他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了。「我是許家珞的姊姊啊！」

　　許家珞的姊姊？原來父親還留了這一手！耿謙面色鐵青。原來他們早就認識，而且全部串通好！

　　他不只被苗凱蒂耍得團團轉，還被父親騙了二十年，就連最後，父親還要故意留一手！

　　許家珞的姊姊是凱蒂的母親，所以，凱蒂是小珞的表姊嘍！

　　「耶！小珞，我好愛你喔！」苗凱蒂不顧一切的衝向耿珞的懷中。難怪一看見她就有莫名的親切感，原來她們真的是姊妹啊！

　　「吼——你走開啦！」又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啊？為什麼她只不過被計程車撞了一下，卻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

　　哼！表姊妹是嗎？耿謙臭著一張臉。他一定要回去找老頭算帳，那麼愛留一手幹麼？他回去一定會好好問清楚，到底身邊還有什麼親朋好友是失散多年的父子母女，順便問問自己還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尾聲

　　耿謙關上門，送走一群鬧洞房的損友後，看了眼玄關上的壁鐘，凌晨兩點半。今天累了一整天，他動動頸子，然後看著趴倒在沙發上累得不成人形的苗凱蒂。

　　「老婆，醒醒。」他撥開佔據整張沙發的白紗裙擺，坐到她身邊。

　　苗凱蒂一睜開眼，便張開雙臂要求抱抱。

　　「被他們惡整了一整晚，會餓嗎？我弄點東西給你吃。」

　　耿謙體貼入微的語氣，更是讓她忍不住在他懷中撒嬌。

　　「老公……你對我真好，謝謝。」

　　「謝什麼？」

　　「你剛剛好偉大，居然真的喝高跟鞋裡面的酒。」

　　「這沒什麼。」他早有準備。

　　「而且，你剛剛還抱著我，大家朝你胸口倒冰塊，你也面不政色。」

　　「小意思。」他已經把那些倒冰塊的傢伙一個個記下來了。

　　「更厲害的是，你剛剛猜錯我內褲顏色，居然願意只穿內褲繞客廳跑三圈。」

　　「……現在是夏天，不要緊。」他會在那些傢伙的婚禮上惡整回來的。

　　「騙人！」苗凱蒂推他，「你一定開始擬定作戰計畫了。」

　　「這種程度的還不用擬定。」

　　「哪種程度的才需要？」她眼珠子轉啊轉，「像爸那種？」

　　耿謙不回答。

　　得知許家瑛就是許家珞的親姊姊那天，他衝回耿家，問父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什麼都沒說？

　　「喔！」父親用一臉會把他氣死的冷淡狀回他，「你又沒問。」

　　「沒人會猜到！」

　　「那就是我忘了講，」他攤攤手。「你知道，年紀一大，很多事情都會忘記，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我昨天講了那麼多，很容易忘記小事情的。」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對，我故意的，怎樣？」

　　「這麼重要的事，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我打算把這件事當作你跟凱蒂的結婚禮物，沒想到事先被拆穿了。」

　　耿謙想了想，「也許我該考慮入贅你家，讓他氣得半死。」他記得婚前，父親和准丈人曾為了這件事起了點爭執，凱蒂是獨生女，苗家香火得由她繼承。

　　至於小珞，原本還是無法接受凱蒂，她總認為Cat比她好一百倍，她原該反對到底，可凱蒂真的對她不錯，後來又聽說她出車禍時，凱蒂是第一個捲起袖子捐了五百西西的血給她……

　　這教她怎麼討厭凱蒂啊！

　　於是，就算不喜歡，她還是勉強接受凱蒂當她大嫂了。

　　而凱蒂這只鴕鳥，怕小珞萬一要是知道苗凱蒂就是Cat，會大發脾氣不跟她好

了，又打算繼續瞞下去。

　　反正小珞已經接受她了嘛！

　　「不必做那種事，只要我們努力點，生兩個健康寶寶，一個跟你姓，一個跟我姓，你也不用擬定作戰計畫了。」她還想讓寶寶跟兩個爺爺要紅包呢！

　　「兩個？」他挑眉，「為什麼不是三個？」

　　「一個跟你姓，一個跟我姓，第三個要跟誰姓？」她相當認真的分析，「總得要公平嘛！」

　　「那生四個好了。」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開始吻她，將她的抗議全數吞到肚子裡。

　　苗凱蒂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全被耿謙給堵住了。這樣好像也不錯款！

　　她環住他，順著他的壓制向後倒——

　　「嗚！」她吃痛尖叫，沙發上到處都是剛剛鬧洞房留下的酒杯內褲高跟鞋，她拍拍耿謙的肩，在他耳邊輕喃，「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他正在興頭上，不管是哪裡都可以，不過既然愛妻堅持——

　　耿謙一把抱起她，長長裙擺垂在他手臂上，可他仍游刀有餘的將她抱在懷中。

　　「哇！禮服這麼大一件，很重吧！」苗凱蒂緊緊攀著他。

　　「抱老婆入洞房怎麼會重？不會，當然不重。」他想吻她，卻又被她躲開。

　　她嘟嘴，「你是抱苗凱蒂還是抱Cat啊？」

　　「那要看誰要當我老婆嘍！」又來了，婚前她總是愛如此一問，他已經非常懂得她的邏輯，不管說哪一個她都會生氣，因為這兩個都是她，說了一個，另外一個鐵定會不高興。

　　因此，他乾脆將問題丟回給她。

　　「我不要當你老婆。」苗凱蒂突然大叫，迅速把假髮連同頭紗一起摘下來，丟到一旁，露出依舊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我要當你的寵物！」

　　不管是寵物還是老婆，他就愛這個調皮又精明的她。

　　耿謙低頭熱情吻她。現在是他們兩人的專屬時間，他要好好愛她……

　　從樓梯間到新房，再從房門口一路倒進大床，沿路白紗首飾一件件被他脫得只剩下貼身衣物，苗凱蒂羞得想關掉床頭檯燈，卻被耿謙一把抓過來。

　　「別關燈，我想好好看你。」他將她一雙柔荑放至唇邊細細親吻。「你終於是我的了。」

　　對啊！經過這麼多災難，她終於是他的了。

　　她誘人的朱唇輕輕吻上他，耿謙再也受不了，輕輕壓上她……

　　「不可以！」

　　砰砰兩聲，兩人一震，耿謙迅速拿被子蓋住幾近全裸的苗凱蒂，轉頭一看——

　　「Cat，你怎麼會在這裡？」耿珞從衣櫥衝出來。大家叫她鬧洞房，躲在衣櫥「適時」再出來湊熱鬧，可她橫看豎看，怎麼大哥抱進來的是Cat而不是苗凱蒂？

　　「小珞！」兩人驚叫出聲。

　　「Cat不可以這樣，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也不能這樣啊！」耿珞看了都快哭了，「大哥跟苗凱蒂已經公證，他們是夫妻了，你不能介入啊！」

　　「苗、凱、蒂！」耿謙再也受不了，終於大吼出聲，「快給我解釋清楚！」

　　哎唷，可不可以先洞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