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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不是妖怪,只是……命太好了一點而已,
唉,想到就只能歎氣,當年被道長說,她能旺父旺夫旺子,
可就是衰自己,一定得戴著張人皮鬼臉,要不然會提早見閻王,
連在幫自己招婿的桃花宴上,她也只能心酸的繼續裝丑,
然而就算能減少二十年奮鬥,男人還是想顧到「下半身」幸福,
一見她「假」面目馬上跑光光,除了他,一個溫柔斯文的男子,
莫非這是過世的娘親冥冥之中保佑她?!就選他吧……
嘻,她想給相公一個驚喜,其實她本人長得很美麗,
沒想到,洞房夜他喝太醉,白白浪費春宵就算了,
隔早醒來居然脾氣大壞的吼,「你是誰?」聲量大得嚇死人,
又一臉壞人樣的凶她的愛貓,要它滾出府,
她才要問他是誰咧,她相中的那個謙謙公子被掉包了嗎?
什麼?他天生就是大嗓門,遇到她那天是因為他生病「燒聲」?!
這下兩人都像被雷劈到,該不該休了他(她)呀……
楔子
「奇哉、奇哉,令嬡的命格十分罕見。」長風道長閉目掐指細算須臾,睜眸訝道。
「道長此話何意?」
長風道長徐聲解釋,「令嬡之八字為難得一見的興旺之命,旺父旺夫又旺子,只不過……」
聽見他的話,符仲文面色一喜,卻見道長陡地打住話頭,他連忙追問:「只不過怎樣?」
「她命強身弱,恐怕活不到二十歲便將夭折。」
「啊,怎會如此?」符仲文面色一凝,懇求道:「道長,你法術神通,請務必幫小女逃過此劫啊。」長風道長修煉多年,不僅道法精深,更精通命相之術,所斷之命無一不准,所以聽他這麼說,他不由得心驚。
沉吟片刻,長風道長才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怕符大人無法做得徹底,因為此事一旦開始,即需做到令嬡二十歲生辰那日方可停止。」
「只要有辦法能救小女一命,無論多困難我都願意做,道長請說。」
「若要救令嬡之命,唯有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聽畢,符仲文面露難色,「道長,打從這一刻起就必須如此做嗎?」
「沒錯。還有一事,符大人務必切記,須等到令嬡二十歲生辰當日,方可婚嫁,日後便能平安順遂的度完此生,若錯過此良辰吉日,令嬡將孤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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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你這個妖怪!」
「我不是妖怪。」
「你還敢說不是?!你長得比妖怪還可怕。」
「我知道了,她不是妖怪,她是惡鬼,我們消滅她,不要讓她出去害人。」
七、八個小孩拿著石塊、泥土扔擲著一個嚇得蜷縮成一團的小女孩,小女孩被丟得渾身是傷,她用袖子掩住臉孔,驚怕的哀哀哭號著。
她不覺得痛,因為那些孩子嘴裡罵出來的話更傷她,她不是妖怪,也不是惡鬼,她跟他們一樣,只是一個小孩而已。
為什麼大家一看到她就罵她、打她?她只是想跟他們一起玩而已。
「我們用火燒死這個醜八怪的惡鬼,她才不會再出來嚇人!」一個孩子忽然說道。
「好,燒死惡鬼。」其他的孩子紛紛附和,分頭去撿來樹枝堆在她身邊。
有人開始點火,堆在她身前的枯樹枝立時竄出一縷白煙。
她嚇壞了,「不要,不要燒死我!」
她驚駭的想要逃走,但那些小孩卻朝她不斷扔著石塊,不准她離開。
「救命啊,不要燒我,好熱,嗚嗚嗚……」她破碎的哭聲淒慘的響起。
「小姐……你們這群該死的小鬼,竟想燒死我家小姐,太可惡了,我非打死你們不可,不要逃,給我站住!」
一名婢女及時找來,看見眼前的情狀,趕緊上前滅火,救出小姐後,氣得挽起衣袖,憤怒得拎住一名最後逃走的小鬼,狠狠的揍了他一頓。
回到府裡,洗淨臉龐,上完藥,看見娘親手上拿著的物品,小女孩淚流滿腮的哭求,「娘,求求您,不要!書兒不要,嗚嗚……」
「書兒,乖,這是為了你好。」
「不要、不要,娘,求求你,嗚嗚嗚嗚……」
從婢女那裡得知女兒的遭遇,符夫人心疼的抱著女兒哭成一團,忍不住一時心軟的答應了她。
豈知女兒當夜便昏迷不醒,全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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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不要死,書兒不要您死,書兒以後都會乖乖聽您的話,再也不敢違背了,娘、娘,您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書兒啊!」小女孩趴在娘親遺體上,哭斷肝腸,卻再也喚不回逝去的母親。
「都是書兒不好,都是書兒不乖,娘,要不然您帶書兒一起走,書兒不要離開您,娘-」
看見她哀哀啼泣,一旁的符仲文聞之心下也不禁一陣淒惻,他抱起女兒。
「書兒,讓你娘安心的走吧。」
「是書兒不乖,才害死了娘,是書兒不好,嗚嗚嗚……」她嘶聲悲啼。
「不是你的錯,書兒,你娘本來就有病在身,與你無關,書兒,你要記住,你娘生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安的出嫁,然後幸福的度過一生,知道嗎?」
原本身子骨就虛弱的妻子,在女兒昏迷不醒的那三天裡,堅持要親自照顧女兒,在女兒終於醒轉過來時,她卻累得病倒,而這一病,竟奪走了她的性命。
「爹,以後書兒一定乖乖聽話,您叫娘快點醒過來好不好?!爹……」
愛女那淒楚的哭求,令符仲文一陣鼻酸,落下淚來。
他不忍告訴她,無論怎麼做,都再也喚不回她的娘親了。
第一章
近日長安城茶餘飯後,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中書令符大人將在府邸擺設桃花宴,為愛女招婿一事。
說起這符大人的掌上明珠,可是大有來頭,她出生後,白玉道觀的長風道長看過她的八字,曾說出此女乃旺父旺夫旺子之命。
想當年,符大人只不過是區區七品的尚書都事,結果竟蒙皇上賞識,一路提拔,到現下位居中書省的首長中書令一職。
因此符家這位千金命旺一說,早已為人所深信不疑。也因此,當符大人有意在府裡舉辦桃花宴,為女兒選覓良婿時,不少人競相爭取,最後符大人挑選了九人前來參加這場桃花宴。
是以今日符宅異常的熱鬧,門前停了不少馬車與轎子。
「想不到鮑大人今日也來赴符大人的桃花宴。」江上奉下了馬車後,在門前與鮑康平相遇,兩人拱手寒暄。
「呵呵,符大人盛情相邀,鮑某不敢推拒,倒是江大人怎麼也來了?不是聽說江大人在家鄉早已有了妻室嗎?」
「欸,那些都是空穴來風,絕無此事。不過江某聽聞,鮑大人為綺玉樓花魁馬采兒的入幕之賓,據聞鮑大人有意要為馬采兒贖身,迎她為妾。」
「沒這回事,鮑某一向潔身自愛,甚少涉足風月場所,江大人切勿被此不實謠傳所蒙蔽。」
兩人哈哈一笑,拱手作揖,「請。」互相禮讓了一番,實則心裡各自盤算,待會在桃花宴上,要如何擄獲符小姐的青睞,成為符大人的乘龍快婿。
廳堂中,總管見自家主子邀請的九人皆已到齊,朗聲說道:「各位大人,我家大人適才派人帶話回來,說此刻朝中有急事,他不克趕回,還望各位見諒。」
「陸總管言重了,符大人一心為國,先公後私,實乃教人欽佩。」江上奉立刻說道。
鮑康平也接著說:「說的沒錯,符大人大公無私,是吾等該傚法的榜樣。」
陸總管望向九人,再道:「那麼請各位大人在此稍坐片刻,待會再移駕園中賞桃。」說畢,他旋身離去,前往園中查看桃花宴是否已準備妥當。
這時,靜靜坐在最左側的一名男子也跟著悄悄起身,走出廳外透透氣,他雙頰隱隱透著潮紅,只覺渾身煩躁。
今日他本不想前來赴宴,但符大人親邀,他不便婉拒,這才勉強抱病前來。與此刻在廳堂裡的那些人心思不同,他尚無意娶妻,過來這一趟,純粹只是看在符大人面子,他素來欽佩符大人為官的正直清廉。
他信步走到園中一隅,覺得頭痛欲裂,連忙扶著一株桃樹停下腳步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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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融融,花園裡的桃樹已然盛放,綴滿枝頭的粉艷桃花,宛若豐腴明媚的大唐美人,在春風中搖蕩出一派濃麗的風情。
位於符府東側的繡閣內,一名女子正在對鏡梳發。
綰起了個雲髻後,聽見腳步聲從廊道上傳來,她側首眄向窗外。
映入眸裡的是在春光照耀下,燦爛妖嬈得彷彿要燃燒起來的嬌艷桃花,她一時看得入神,憶及娘親生前愛極桃花,所以府內才會遍植桃樹,她不禁喃喃輕吟起幼年時,娘親教她的一首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首詩是在祝賀女子出嫁後,能使家庭和順、子孫滿堂、興旺夫家。
然而她吟詠的嗓音卻微露一抹慼然。
趴睡在她腿上一隻渾身白毛的貓兒發出一聲咪嗚,用前爪輕撓了撓她的手,似是在安慰。
她垂首看著貓兒,幽咽的低語,「小豹,我一點也不希罕旺夫旺子,就算要我一輩子不嫁,我也願意,我只求娘能好好的活著……」說著她哽了聲。
娘親在她六歲那年便過世了,她的遺願,便是希望她在二十歲生辰這年能平安出嫁,從此拿下那駭人的人皮鬼臉,相夫教子,平順的度過一生。
因此,縱使不喜今日爹特意安排桃花宴為她選夫之事,但她還是遵從爹爹的意思,要從今日前來的九人中挑選一人為夫,以便在下個月她生辰那日出嫁。
那樣她便能取下人皮鬼臉,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
「喵嗚。」貓兒輕叫一聲,彷彿在回應著她什麼。
那道腳步聲在這時推門而入,穿越花廳走入內室。
「小姐,您準備好了嗎?」覷向坐在梳妝台前背對著自己的主子,蓮月脆聲問道。
「好了。」她將貓兒抱放到一隻籃子裡。
「咪嗚。」貓兒似是不依的發出抗議。
「乖,小豹,我去去就回,你先在這兒等我。」她柔嗓哄道,伸手撫順著貓兒的背。
貓兒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瞪著她,貓臉在她的手心輕蹭了兩下,似是在催她快去快回。
她忍不住愛憐的咧唇一笑。
望見自家小姐露出的笑臉,蓮月暗暗倒吸一口氣,連忙取來一頂紗帽,為她戴上,遮住她的面容。
「小姐,咱們走吧。」
「嗯。」低應一聲,符書兒步出閨房。
片刻,她來到花園中一處水榭,水榭旁遍植了紅艷的桃花,在此賞桃,最是宜人。
她走進水榭,來到一張擱在矮几上的素琴前,在琴後落坐,深深吐息幾次,平緩緊繃的心緒,這才啟唇吩咐,「蓮月,可以請他們過來了。」
「是。」蓮月應道,匆匆離開。
不久,蓮月再回來時,身後的陸總管領著八名年輕男子一起前來,他們在水榭前預先擺好的席位上依序入座。
一旁的侍婢連忙奉上果品佳餚,接著再為每人面前的杯裡注滿桃花釀,頓時酒香四溢。
「這桃花釀乃是揚州金鍚酒鋪所釀造,請各位大人盡情品嚐。」陸總管招呼道。
有人舉杯淺酌,有人目光望向水榭,意欲一窺佳人麗顏,可惜端坐在裡面的佳人頭罩一頂黑色紗帽,遮住了面容,無法瞧清長相。
今日有幸能前來符府參與這個桃花宴的人,都是經過符仲文特別精挑細選的人才,不論家世品貌才幹皆是一時之選。
不提符書兒乃是中書令符仲文的掌上明珠,單單衝著她能旺夫的命格,便已有好幾人對她誓在必得。
傳言她相貌醜怪無比,但那無妨,娶回去後能使他們平步青雲,那才是最重要的。
「書兒見過各位大人。」紗帳後的符書兒起身一福,微帶怯意的嗓音低聲說道。
「見過符小姐。」在座的八人也一起還禮。
接著便聽見柔婉的琴音飄蕩在水榭中,八人全都凝神聆聽。
一曲撫畢,頓時響起喝采的掌聲。
「小姐琴藝精妙,將這首鳳求凰彈得妙極。」江上奉率先出聲稱讚。
「小姐的琴音足以繞樑三日,令在下回味無窮。」鮑康平也接著稱頌。
「今日有幸聆聽小姐此曲,在下真是不虛此行。」
八人爭先恐後的獻上諂媚阿諛之詞,表達愛慕之意。
「謝各位大人謬讚,書兒獻醜了。」符書兒語氣平靜的開口,她很清楚自己的琴藝只是普通,沒有他們所言這般的好。
透過面前的黑色紗帳覷向前方那八人,猶如他們無法瞧清她的面容,她也無法看清他們的長相。
這時水榭外忽然一陣春風拂來,枝上紅艷的桃瓣在風中飄舞墜落,煞是美麗,那陣風也吹進了水榭,黑色的紗帽冷不防被風掀起。
符書兒低呼一聲,慌張的伸手壓下隨風翻飛的黑紗,卻已來不及,那一刻,眾人紛紛驚恐的倒吸了一口氣,瞠目結舌的瞪直了眼。
一瞬間,空氣彷彿凝結了,靜默得只聽得到輕風吹拂的聲音。
須臾,眾人回神,有人失控的驚呼出聲,「天哪,我方才看見鬼了嗎?」
有人則失態的站了起來,倒退兩步,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被駭著的蠢樣。
鮑康平在震驚過後,旋即恢復鎮定,從容的起身,拱手施禮。「符小姐,在下突然想到尚有要事待辦,不得已需先行離開,就此告辭。」
「在下也是。」江上奉緊接著出聲告退。這等醜怪驚人的容貌,就算她能旺夫,他也不敢娶,就怕夜裡起來瞧見,活生生嚇死自己。
「在下也是。」
不旋踵,八人盡皆走得一空。
見狀,陸總管不悅的皺起了眉,但還是盡責的代自家主子送客。
水榭裡,蓮月忿忿不平的低咒,「這些人太可惡了!」
一回頭,看見自家主子將手伸進紗帽裡,似是在拭淚,她不捨的勸道:「小姐,是他們有眼無珠,你別往心裡去。」
「……」符書兒沉默不語,眼裡噙著一汪淚,她倔強的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吸吸鼻子,她默默的起身,眼看水榭前已空無一人,這才摘下紗帽,勉強露出一笑。
陡見自家小姐臉上那張血盆大口咧向兩側,露出了個詭異恐怖的笑容,饒是從小就伺候著她的蓮月,也嚇得猛地倒退一大步,寒毛直豎。
她暗暗搓揉兩臂竄起的雞皮疙瘩,抖了抖,也難怪那些人會嚇得落荒而逃,小姐這模樣,真的很像個吃人的惡鬼。
由于小姐命格奇特,因此打小就必須日夜戴著一張化成鬼樣的人皮面具,以嚇阻妄想來勾魂的鬼差,才能避免早夭,長風道長說,這叫以鬼制鬼。
那人皮面具有著一張血盆大口,眉長及耳,眼睛四周抹上一圈黑影,太陽穴到腮頰處塗了兩大坨紅艷如雪的胭脂,粉白的臉上長著一顆顆的麻子,這副模樣就算是真的鬼瞧見了,恐怕也會嚇得退避三舍吧,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蓮月,我這模樣,真的很像鬼嗎?」符書兒幽幽低問。自六歲娘親過世後,她便過著與世隔絕的幽居歲月,不曾出過符府大門,也不曾再見過外人。
見小姐目露哀色,蓮月連忙搖頭。「小姐,你不要傷心,是那些人太窩囊沒用了,一點膽識也沒有,這種男子日後就算嫁給他,一定也不能給小姐幸福,全都走了更好。」
心知蓮月只是在安慰她,符書兒不發一言的重新戴起紗帽,說道:「我們回去吧。」
蓮月連忙跟上她,怕她傷心難過,急著說:「小姐,你真的不要在意那些人說的渾話,是他們沒有福氣,娶不到小姐。」
符書兒細歎一聲,「我不在意,我只是怕爹爹失望,他特地為我安排了這場桃花宴,想讓我自個挑選夫婿,結果竟是這樣的結局,爹若是得知了,一定很失望。」
連她也有些失望,因為下個月她二十歲的生辰將屆,昔年,長風道長曾言明,她若錯過此日沒有婚嫁,那麼就將終生孤寡。
「這也怪不了小姐呀,誰知道會突然刮來那陣風。」
「別再說了,走吧。」符書兒不想再提此事,步出水榭。
行經園中一株桃樹,兩人霎時被迎面撲來的人影給駭了一跳。
「啊-」蓮月驚呼一聲,接著就看見那人在撞上小姐後,跌在地上。
符書兒被撞了下,雖及時穩住身子,但紗帽卻被撞落了。
「你是誰?」她驚詫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
對方匆匆起身,歉然的拱手道歉,「抱歉,在下一時腳下不穩,撞到姑娘了,還望姑娘見諒。」方纔他靠著桃樹休息,許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沒想到竟一個踉蹌失足撞到人。
說著,他望向她,在看清她的面容時,臉上的神情絲毫未變,只有眸中微露一絲詫訝。瞥見掉落地上的紗帽,他彎身拾起,有禮的遞過去。
「請問這是姑娘的嗎?」
「……是。」符書兒接過,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蓮月厲聲質問,「欸,我沒見過你,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我們符府花園內?」
「在下雷朗,今日是應符大人之邀前來。」他不疾不徐的回道,嗓音低沉沙啞。
「咦,莫非你也是來參加桃花宴的?」蓮月訝道。
「是。」
見他頷首,蓮月直到這時才留意到一件事,她瞠大眼瞪著他,接著興奮的握了握拳,激動的回頭,「小姐,他沒有……」
「嗯。」知道蓮月的意思,符書兒輕應一聲,這點她方才就察覺到了,忍不住羞澀的抬眼悄悄打量對方。
只見他長身玉立,星眉朗目,目光溫潤如玉,嗓音沉啞,談吐謙和有禮,她心頭頓生好感。
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一絲嫌惡,始終清輝朗朗,她眼露一抹羞意,問道:「那麼公子怎會一人獨自在此?」
「方纔覺得廳裡有些悶,所以便出來走走,冒昧打擾了。」
見他旋身要離開,蓮月連忙道:「雷大人,桃花宴已經結束了。」
聞言,雷朗一愣,沒想到方才自個兒靠著桃樹這一閉目歇息,竟過了這麼久。
「結束了,那正好,在下也該告辭了。」
符書兒輕輕頷首示意,目送他離開。
「小姐,您覺得這位雷大人如何?」
符書兒握著手絹的小手按在心口,唇角微洩一絲羞澀的笑意,抿唇不語,她心忖著,莫非這是娘在冥冥中庇佑她嗎?所以才讓她在此時撞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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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大人,恭喜、恭喜。」
雷朗從宮門一路走過來,道賀之聲便不斷,他一臉納悶,不知這喜從何來,直到走進太極宮,連皇上看見他,也劈頭便說──
「雷卿家能從那麼多人裡脫穎而出,雀屏中選,真是可喜可賀。」端坐龍座上的皇上龍顏帶笑的道。
雷朗皺攏兩道粗黑的濃眉,不解的問:「敢問皇上,微臣喜從何來?」
「咦,符大人還沒告訴你這樁好消息嗎?」
「什麼好消息?」他一愣,搖頭再問。
他這幾日身染風寒,前日抱病前往符府,返家後,病情加劇,臥病在床兩日,直到今日病體才稍愈。
「對了,愛卿這兩日因病在府中休養,難怪不知。」皇上心情極好的宣佈這件喜事,「愛卿獲得符家小姐青睞,即將成為符大人的乘龍快婿了。」
他愕然瞠目,「不可能,當日微臣雖然前往了符府,但並未參與桃花宴,所以未曾得見符家小姐。」
皇上輕捻龍鬚,哂笑道:「你雖未見到符家小姐,或許那符家小姐不知在何處見著了你,一見之下便對你傾心仰慕,所以這才將終身許給了你。」
「但微臣還無意娶親。」雷朗皺了下眉。
「符大人已稟明朕此事,央求朕作媒,朕已代你允下這件婚事。」
聽皇上這麼一說,雷朗挑高兩道粗眉,揚高沙啞的嗓音道:「婚姻之事乃是微臣的私事,皇上怎可代微臣允婚這件事微臣不答應。」
皇上一向賢明,有容人雅量,聽見他這麼頂撞也不以為怪,且他確有些理虧,沒事先問明他意下如何,但先前他已在符大人面前承諾,這件婚事由他來作主促成,君無戲言,所以他緩言勸道──
「愛卿都已二十好幾,早該成家立業了,這樣吧,為了慶賀愛卿大喜,朕決定升愛卿為御史中丞,做為給愛卿賀喜之禮。」雷朗為人耿直又極有才幹,是他十分器重的臣子,他本就有意要提拔他,只是趁此機會升他的官職。
「微臣不是要討賞,皇上,微臣是……」
抬手不讓他再多言,皇上凜起面容,揮手摒退他。「君無戲言,此事就此決定,愛卿勿再多言,趕緊回去準備婚事吧。」
「皇上……」
「雷大人,皇上請您退下,請。」一旁伺候著的太監公公,在皇上的示意下上前趕人。
雷朗只好滿臉不豫的退了出去。
「恭喜雷大人成為符大人的乘龍快婿,這下平步青雲,指日可期。」同為御史台殿中侍御史的江上奉在不遠處看見他,特地上前道賀,嘴角卻揚起一抹揶揄的笑。
「為何我沒有參與桃花宴,卻被符家小姐挑上?」雷朗沉下臉問。他與江上奉在朝中意見一向相左,他不認為他是真心前來道賀。
「雷大人自個兒都不知,江某又如何能得知?想必是符小姐仰慕雷大人的風采,所以才願意委身下嫁吧。」
他沒打算要告訴雷朗符小姐那猶如厲鬼的尊容,唇角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他等著看有人在洞房花燭夜那天,被新婚妻子的長相給嚇破膽。
呵,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親眼目睹,當雷朗掀開新娘子的紅頭巾時,那震驚的表情了。
第二章
既然皇上不答應,雷朗只好親自前往符府,向符大人退掉這門婚事。
不意來到符宅,卻撲了個空。
「雷大人,我家大人還未回府,不知您有何事,陸某可代為轉達。」
「請問陸總管,可知符大人幾時回府?」
「約莫酉時左右。」
還有一個時辰。雷朗沉吟了下道:「那麼我可否先在此等候符大人?」他不想再跑第二趟。
「當然可以。」陸總管頷首。
雷朗靜坐廳中等候,望見外頭桃花開得燦爛,他忍不住走出廳外。
那日前來符府時,由於身子抱恙,所以未曾細看,此刻放眼望去,滿林妖嬈的桃花映入眼裡,美得像要燃燒起來。
他不由得被那一株株開得紅艷的桃花吸引,信步走向園中。
走著走著,看見有兩名女子停在一株桃樹下,摘采著枝上桃花,輕揚的春風一併將她們的對話飄送過來──
「小姐,今年桃花開得比往年茂盛,您說這是不是一個好兆頭?我瞧八成是桃花有靈,知曉小姐今年即將要出閣,所以才如此盛開,為小姐慶賀。」蓮月一邊說,一邊拿著剪子剪下枝上的桃花。
頭戴紗帽的女子笑斥,「哪有這種事……蓮月,那枝桃花上有只瓢蟲,你別剪那枝。」
「好。」蓮月改剪別枝桃花。
片刻,見籃內已裝滿了桃枝,頭戴紗帽的女子說道:「這些桃花插在娘的墳前差不多夠了,不用再剪了。」
「好。」蓮月收起剪子,雀躍的道:「對了,小姐,咱們待會去夫人墳前祭拜,可要記得告訴夫人,小姐下個月生辰就要出嫁了,夫人地下有知,一定很高興。」
一陣沉默後,符書兒幽聲道:「……可惜娘沒辦法親眼看到我出嫁。」
目送兩人提著盛放著桃花的籃子離開,雷朗俊眉不禁微蹙。
在來此之前,他已從另一位當日也參加桃花宴的同僚鮑康平那裡得知了一些事,也隱約猜想到,當日在桃花園裡撞到的那位姑娘,就是符家千金。
然而他之所以前來退婚,並非是因為符書兒生得貌醜若鬼,而是他尚無意娶妻。
如今聽見了她們適才的談話,從兩人的語氣裡,不難察覺到那即將出閣的期待與喜悅。
他忽然間心生不忍,躊躇一陣,心忖若是此番自己欲退婚的事傳了出去,必然對她造成很大的打擊。
他踅回廳堂,落坐後,凝目暗忖,究竟要怎麼處理此事,才能不傷害到符家小姐?
這時兩名婢女經過門前,邊走邊說:「小姐能在二十歲生辰那日出嫁,真是太好了,那日看見桃花宴上那些人,見著了小姐的容貌後,個個嚇得落荒而逃,我還真擔心小姐會無法如期在這日出嫁呢。」
「就是呀,長風道長當年曾說,錯過了這日,小姐就要孤寡一生了呢。」
「小姐這麼善良,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想必連上蒼都憐惜她,不忍見她落得如此下場,所以才有此安排。」
聽到她們的話,雷朗眉頭皺得更緊了。
錯過了她的生辰,她便無法出嫁了嗎?他素來不信鬼神之說,但他知道符大人對長風道長的話一向是深信不疑。
若他推拒了這門婚事,以致她無法在下個月生辰順利出嫁,說不得符大人真的不會再為符小姐的婚事做安排,再加上符小姐生著那般的面容,只怕也不容易嫁出去……這麼一想,他更加猶疑不決。
想起稍早之時,符小姐要婢女避開有瓢蟲的桃枝,以及適才經過的婢女所說的話,看來這符小姐是個心慈善良之人。
沉吟良久,雷朗最後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橫豎遲早都要娶妻,大丈夫娶妻當娶賢,貌似無鹽又何妨!」
於是他打消了退婚的念頭,招來小僕,請他轉告陸總管他有事,先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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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這天很快就到,已換上一身喜服的符書兒,抬首瞥到銅鏡裡的面容,怔仲的凝睇半晌,不由得紅了眼眶。
「娘,書兒今日要出嫁了,我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以後再也不需戴著這人皮面具了。」她嗓音幽咽的喃聲說道。
「小姐,花轎快到了,您準備好了嗎?」房門外傳來蓮月的聲音。
「就好了。」記起父親昨日的吩咐,她趕緊取來一旁的鳳冠戴上,接著再蓋上紅頭巾,遮住面容後,這才出聲,「蓮月,你們可以進來了。」
喜婆和蓮月以及兩名婢女連忙進屋,攙扶著她出去。
鞭炮炸響,鑼鼓喧天。
符書兒來到堂前,依依不捨的淚辭父親後,步出這生活了二十年的符府,接著乘著花轎來到雷府。
攜新娘子拜完堂後,酒量不佳的雷朗被前來賀喜的賓客灌醉,在幾名好友的擋駕下,這才得已脫身,踩著蹣跚的步履走進喜房,沒有留意到身後悄悄跟著幾名鬼鬼祟祟的身影。
「蓮月見過姑爺。」
「下去吧,這兒不用伺候了。」他睜著醺紅的雙目摒退她。
近日為了查明一樁多年懸案,他奔波忙碌了數日,昨日才從益州連夜趕回來,今日一早又忙著迎親之事,再加上此刻濃濃的醉意,累得他一進房門,便撐不住的在桌前坐下。
隱隱記得還有一件事要做,可昏沉的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事,眼皮愈來愈沉重,他不由得一手撐在額上,輕闔起眼,就這麼打起盹。
坐在床榻等了半日,仍不見夫婿有所動靜,一整日未進食,腹中已飢腸轆轆,符書兒忍不住悄悄掀起蓋頭一角,瞄去一眼,這才發現她的夫君竟坐在桌前,看似睡著了。
她一愕,拉下紅蓋頭,取下那快壓垮她頸子的鳳冠,起身上前,怯怯的柔聲喚,「相公,喝杯茶醒醒酒。」她說著斟了一杯茶遞給他。
「拿走!」他突地大吼一聲,用力推開她。
被猛力一推,杯子摔落地上,符書兒也倒退兩步,跌坐在地。
洞房夜遭到夫婿如此粗魯對待,她駭了一跳,一臉驚惶無措,委屈得紅了眼眶,皓白貝齒嚙咬著唇瓣,強忍住噙在眼裡的淚。
她期盼了許久的洞房夜,不該是如此的,那日她在桃樹下見到的他,分明是溫和有禮之人,為何會在新婚夜對她如此粗暴?
這麼想著,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滾落腮頰。
陡然砰地一聲傳來,她駭了一跳,卻見他趴倒桌案上。
「相、相公?」她怔愣了下。
「……」他沒有絲毫反應。
她擔心的爬起身,小心翼翼的趨前查看。
聽到微沉的呼息聲隱約響起,她這才明白他是醉了,微一愣後,頓時面露了悟喜色。
「這麼說,方才相公之所以如此對我,是因為酒醉了的緣故?」她展顏而笑,柔聲在他耳旁說道:「相公別睡在這裡,書兒扶你上床。」
她握著他的手臂,用盡全力撐起他。
雷朗微微睜了睜眼,下意識的跟著她的腳步走向床榻。
為他脫下鞋襪,扶他上榻,見他始終不曾抬目瞥她一眼,符書兒忍不住道:「相公,你可不可以看看我?即使是一眼也好。」
聽到她的話,昏沉的雷朗轉動眸子覷她一眼,接著倒頭就逕自睡去,忘了今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燭夜。
符書兒怔愣的望著已酣然沉睡的夫婿,不知他究竟有沒有看清她此刻的容貌。
須臾,見他睡得不省人事,她幽歎一聲,輕柔的為他脫下身上的喜袍,這才走向桌前,輕聲進食。
填飽了肚腹,走回床前,由於娘親在她幼年時即過世,洞房夜的床笫之事是由喜婆告訴她的,思及喜婆拿給她看的那些春宮圖,她雙頰忍不住浮起嬌羞的紅暈。
不過夫婿現下早已睡到九重天去,今夜怕是什麼事都沒法子做了。
她在床畔坐下,細看著新婚夫婿的睡顏,唇瓣蕩起柔柔的笑意,輕聲喃說:一娘,書兒終於出嫁了,今後書兒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陽光下,再也毋需畏懼別人的目光。」
睡夢中雷朗翻了個身,她收回思緒,小心為他蓋妥被褥。
自那天在涼亭見過他之後,這一個多月來,他的身影便不時盤據在她眼前,每每思及他那雙溫潤如月的眼,她心頭便不禁怦然而動,情栗暗生。
當時他不懼怕她醜陋如鬼的面容,也沒有絲毫的嫌惡,令蓮月讚不絕口,連爹也稱證他為人耿直磊落,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娘,這個男人就是書兒的夫婿,您看見了嗎?」符書兒嬌羞的嗓音微露一絲說不出的喜悅。
窗外忽然傅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她納悶的走過去,推開窗子,便看見窗外鬼鬼祟祟的躲了四名男子,她驚愕的瞠大眼。
「你們是誰?」
「呵呵,姑娘別誤會,我們不是賊人,我們是雷大人在朝中的同僚。」江上奉連忙出聲。
他們四人可是特意躲在這兒,想親眼目睹雷朗今夜被新娘的那張鬼臉嚇得落荒而逃的醜態。
但在這等了好半晌,卻遲遲不見雷朗奪門而出,不禁感到奇怪,所以方才才會想偷開窗子,一窺究竟,卻沒料到被這名婢女給發現了。
「你們是來找我相公的嗎?可他已睡下了。」
此話一出,四人一臉錯愕,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個聽錯了。
「姑娘,你方才說什麼?雷大人是你相公?」鮑康平不敢置信。
「是的。」符書兒頷首。
鮑康平定睛細看她須臾,發現她身上仍穿著喜袍,便厲色詰問道:「你不是符家小姐,你究竟是誰?」
那日桃花宴上看過符書兒的長相,那張鬼臉,他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絕不可能是眼前此女!
「沒錯,真的符小姐在哪裡?你為什麼要假冒她跟雷大人成親?」江上奉也跟著質問。
「我沒有假冒,我就是如假包換的符書兒。」一向養在深閨,甚少與外人接觸的她,面對眼前這幾名男子的咄咄逼問,囁嚅的答道,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不可能,我們都見過符小姐,她的長相不是這樣。」鮑康平緊盯著她那張清雅脫俗的麗顏,喝道:「說!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冒充符小姐在此?」
「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就是符書兒。」她被這麼一嚇,緊張的又再後退了一步。
「你若是符書兒,那麼當日桃花宴上我們所瞧見的那人又是誰?」另一人問道。
「那、那也是我。」她蹙眉絞緊衣裙,不明白為什麼她必須在這裡與他們解釋這些。
「還是先叫醒雷大人再說。」發現他們這麼大聲,雷朗竟沒有半點動靜,鮑康平攀著窗子,想躍進窗內找人,這時忽然傳來、一聲喝斥──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小姐和姑爺的房外?」睡在不遠處房間裡的蓮月聽到聲響,連忙出來查看,這才發現洞房外竟杵了幾名男子,她快步跑過來。
藉著明亮的月色,江上奉認出她正是符書兒的陪嫁丫鬟,連忙道:「姑娘別誤會,你來得正好,我們發現雷大人的妻子似乎不是符小姐本人,所以才想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蓮月。」在屋裡聽見她的聲音,符書兒連忙走上前出聲喚道。
聽見自家小姐叫喚,蓮月趕緊趨前,「小姐,您沒事吧?」在看見那張面容時,她不由得一愣,「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了嗎?」
認出這確實是小姐的聲音沒錯,蓮月怔愕的瞪直了眼,將她從頭看到腳,「你……真的是小姐?!」
符書兒摸摸自個兒的臉,接著恍然大悟的失聲道:「爹爹昨日告訴我,拜完堂後我便可以用本來面目見人,不需再戴上人皮面具了。蓮月,就算你不識得我的長相,應該認得出我的聲音吧?」
「我的老天爺啊!」聞言,蓮月震驚的摀住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個的聲音,激動的說:「原來這就是小姐的真面目,幸會了,小姐。」她十分驚喜,伺候小姐多年,一直到今夜,她才得以見到她的真實容貌。
原來小姐生得這麼美。
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的四人,互睨一眼,才由鮑康平開口問──
「且慢,可否請兩位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位真的是符家小姐嗎?」
「當然是真的,她確是我家小姐沒錯。」蓮月兩手叉腰的睨瞪他們,她認出眼前這四人正是那日參加了桃花宴的其中四人,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她臉色一沉,沒好氣的下逐客令──
「夜深了,四位大人請回吧,不要打擾我家小姐和姑爺歇息。」
哼,這其中的原由,她才不要告訴這些以貌取人的混帳!
臨走前,江上奉忍不住再深睇符書兒一眼,從方纔她們兩人的談話裡,他隱約可以猜到當日她那張鬼臉下,其實是藏了這樣一張清麗脫俗的秀容,沒想到竟然便宜了雷朗這傢伙了,娶到了這麼一位美嬌娘。
而她不只容顏秀美,還擁有旺父旺夫旺子的罕見命格……
從雷朗一結下符家這門親事,便被皇上擢升為御史中丞這點來看,此言恐怕不假。
這麼一想,他不禁更加懊惱。
送走那四人,蓮月走進房裡,仔仔細細再將符書兒打量了一番,欣喜的道:「小姐,您終於可以以本來面目見人了,這真是太好了。姑爺看見小姐這模樣,一定很驚喜吧?!」
符書兒瞥向床榻,「他……睡著了。」也不知他方纔那一眼,究竟有沒有看清她的容貌。
「睡著了?」蓮月愕然的瞥向床榻,果然看見一名男子躺臥上頭,睡得很沉,連方纔那麼大的騷動都沒驚醒他。
「嗯,不知是不是飲了太多酒,喝醉了,他方才一回房就睡了。」
「可今晚是你們的洞房夜,姑爺怎能丟下小姐一人逕自睡去……不成,我去喚醒姑爺。」蓮月擰眉,上前要去叫醒人。
符書兒攔住她,「不打緊,讓他睡吧,相公看起來似乎很累。」
聽她這麼說,蓮月這才想起一事,「啊,我聽說姑爺這幾日到益州查案,直到昨夜才連夜趕回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累得一沾枕便睡去。」符書兒釋然而笑。
蓮月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綻起的那抹笑靨。
「小姐生得真美,明日等姑爺醒來,看見他竟娶了這麼美的新娘,一定樂極了。」
「我……真的美嗎?」長年戴著那副丑若鬼怪的人皮面具,她委實分辨不出自己原本的長相在世人眼裡究竟是美是醜。
「小姐方才沒瞧見那四位大人,個個對小姐露出驚為天人的目光嗎?」蓮月笑吟吟的道:「連我都沒料想到,原來小姐真正的面容竟生得貌若桃李,美艷不可方物。哼,瞧今後還有誰敢說小姐生得醜陋似鬼。」她說著還挺直胸脯,好不驕傲。
聞言,符書兒嫩頰浮上一抹嬌紅,突然想起一事,她連忙問:「對了,蓮月,小豹呢?你去把它帶過來給我。」
今日成親,她不方便帶著愛貓,所以一早蓮月便將小豹托給其他下人幫忙照料,她心忖既然相公已就寢,帶回小豹應無妨了。
「小豹現下在我房裡,今晚是小姐大婚,還是讓它先睡在我那兒吧。」
「嗯,也好。蓮月,你也累了一日,去歇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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