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
十年前,他剛認識她,以為這只是她存心逗鬧的戲言,
後來才明白,她是如此率直地向他告白自己的愛;
她如此堅定,他的心再堅固也要動搖,只能任她進駐;
但他只懂得以自己認為最好、最正確的方式愛她,
其實她想要的,他都沒做到,只會叫她乖一點、別胡鬧,
她太愛他,學不會與他爭吵,不忍心為難他,
才讓他忘了問:她是否感受得到,他真的很愛她……
十年前,她知道她不是一廂情願,是真的看見他的溫柔,
所以才能帶著笑容,一遍遍問:「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
雖然自己付出的比較多,但有他在身邊,
她什麼都願意即使流著淚,她還是想緊緊牽著他的手,
可怎麼想得到,他卻是先放開的那一個……
楔子
十年等待的盡頭是什麼?
有些人,是擁抱真愛;有些人,是雲淡風輕,盡付笑談中。
而他——
守著一段早已死去、埋入黃土的情感,過不去,也醒不來,直到——那道深鏤腦海的倩影,再次出現眼前。
她身邊那個人,早已不是他,午夜夢迴,他卻還記得她說愛他時的姿態、音韻、神情。
驀然回首,一身寂寥。
第一章
清晨,門鈴沒有意外地響起,然後,徐靖軒懷中再度被塞來乳香味十足的小肉球。
他歎氣。「高以翔,你真的愈來愈不客氣了。」
「幹麼要客氣?他喊你爹又不是喊我。」高以翔口氣酸得很。
想到上回來接兒子,小鬼居然甜甜蜜蜜偎在徐靖軒懷抱,口齒不清喊『把拔』,聽得他當場晴天霹靂。
當老子的做牛做馬養他,結果小鬼頭人生中的第一句爸爸居然是獻給徐靖軒,這一筆絕對記恨到死。
徐靖軒失笑出聲。「你活該。」再逍遙啊,再把孩子往他這裡丟啊,再過一陣子,昱昱搞不好連抱都不讓他抱!
高以翔瞄了瞄隔壁,壓低音量說:「你隔壁住了一個正妹,你知道嗎?」剛剛坐電梯上來過到的。
徐靖軒輕咳一聲,轉身開冰箱。「紅茶還是果汁?」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有沒有聽到?」
「你跟湘君結婚還不到兩年吧?這麼快就耐不住寂寞?」
要死了!「我是建議你去把她,不是我有興趣!」
徐靖軒動作一頓,斜瞥他一眼。「這麼關心我的感情問題?」
「早早讓你定下來,免得一天到晚想拐走我老婆!」高以翔哼道。「我是說真的,我家這隻小鬼愈大愈吃裡扒外,需要好好調教一番,以後你連小孩都沒得玩,談個戀愛打發時間有什麼不好?」
所以這對夫妻偶爾把小孩往他這裡塞,讓他當小孩的乾爹,是擔心他一個人的假期太寂寞,想讓昱昱與他作伴?
好吧,他承認,他喜歡昱昱的陪伴。
送走高以翔後,他稍作梳洗,昱昱已經等不及,跟前跟後地繞著他打轉,這表示小傢伙在屋裡待不住,想出門了。
他拿了鑰匙,關好門,牽著昱昱的小手出去吃早餐。
樓下有間素食早餐店,昱昱頗愛那裡的清粥小菜。
點了一碗清粥、三碟小菜,喂昱昱吃沒兩口,就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他想應該是在家裡吃過了,也就不勉強他,逕自接收沒吃完的食物。
昱昱看見熟人,跳下椅子,咚咚咚地跑去,扯扯對方衣袖,討好地猛喊:「姨姨……」
女子低下頭,訝然輕笑。「嗨,小昱昱,又見面了。」
「姨……」小傢伙咿咿呀呀地扯著她,張宛心推測,那應該是熱情邀她同桌的意思。
「好好好,你不要拉……」餐盤快被他扯翻了。
她被拉著過來,對埋頭看報的男人輕聲問了句:「介意我坐下來嗎?」
「不介意。」徐靖軒頭也沒抬,將報紙翻到下一頁,繼續看。
「你什麼時候也看影劇版了?」她瞄了一眼,笑問。
「不然蘋果日報你要我看什麼?」他視線沒離開過報紙,一心二用,答得流利順暢,完全拜她當年訓練有素……
「吃東西要專心。」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他動作一頓。
「吃飯看什麼書,小心消化不良!」許多年前,她總是這麼叨念。
「別吵,明天要考經濟學。」
她才不管,挾了口食物餵進他嘴裡。「這什麼?」
「不想我們兩個明天同時吃鴨蛋,你最好乖一點。」他嚴正警告。
但她照鬧不誤。「到底是什麼啦!」
他無奈。「醃黃瓜。」
「那這個呢?」
「白菜。」
「還有這個?」
「排骨。」
「這個?」軟軟唇辦湊上,舌尖挑弄纏嬉。
是張氏特產的香軟豆腐,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那時候,總是被她纏鬧得無法專心看書,心房卻暖暖甜甜,怎麼也無法對她生氣……
他回神,瞥了她一眼,將她的話聽進去,緩慢摺好報紙放置一旁。
打從她踏進店門開始,上頭的文字就一行也進不了他腦海,視線放在報紙上,心思卻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很虛偽,他知道這樣的自己超級虛偽,但是若不這樣……他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她。
只能假裝忙碌,假裝無視,假裝……無謂。
他安靜進食,昱昱完全以自己人的大爺姿態,膩在她身邊。失去被她餵食的甜蜜糾纏,現在這個特權由一歲大的小娃娃接收。
「好不好吃?」她餵了一口麵筋,忒愛在美女面前賣乖的臭小鬼十足溫馴,喂什麼吃什麼。
他真的覺得,這小鬼是把妹高手,才一歲大,功力如此之深厚,在附近年滿十八、不超過三十的美女級鄰居當中,非常吃得開。
昱昱對她並不陌生,自從第一次吃早餐在這裡巧遇,他每個週末固定前來,也固定在同樣的時間遇上她。
如果他能對自己誠實一點,根本就不是昱昱喜歡吃這裡的食物,而是……
他想見她。
就算只是見一面,同桌而食,匆匆聊上兩句,也好。
他可以暫時忘記,她已是別人的……
「你要看好昱昱,別讓他亂跑,很危險的。」吃完早餐,她替昱昱擦嘴,一面說道。
初見時,這娃兒就一路撞進她懷裡,每次遇到也都橫衝直撞的,他不曉得這年紀的孩子最容易發生意外,要謹慎看牢嗎?
他瞥她一眼。「讓你顧一天,你就知道了。」
根本就是過動兒,沒一刻靜得下來,他看得住才有鬼。
她偏頭打量他。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不解。
「沒。只是疑惑,你們真的不是父子嗎?」感覺很像啊!
有時路過,看他在社區的遊樂設施裡陪孩子玩耍,與孩子互動明明就耐心十足,見他如此疼愛昱昱,說是父子也不奇怪。
「那我第三次回答你,真的不是。」
「喔。」她看了一下表。「我上班來不及了,改天再聊。」
「宛心——」他脫口喊道。「我送你去。」
她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不用了,謝謝。」
「昱昱,跟姨再見。」
昱昱人小鬼大,嘟高小嘴碰了下掌心,拋飛吻——徐靖軒敢打賭,這十足十是他老子教的。
張宛心笑了,也回他一記飛吻。「Bye!」
一直到她身影走遠,再也看不見了,他無聲歎息,收回目光。
這一回,她只停留了十二分鐘。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與她的交集,似乎只剩這些。
回家的路上相遇,共同走上一段路,聊兩句。
附近超市遇到,再聊兩句,然後各自購物,甚至沒一同離去。
進出家門遇到,也聊兩句——
「假日你還要上班?」
「服務業哪分什麼節日。」
「辛苦嗎?」
「還好,生活嘛!」
交談言不及義,交集淺得只比陌生人好上一些,最多,也就加上週末十來分鐘同桌而食的早餐時間。
是她刻意疏離,還是他情緒隱藏太過?他分不清,對如今的她而言,他似乎——只是一個曾經認識過的人而已。
他早已不再奢想其他,只要能看見她,確知她過得幸福,有人疼她,也就夠了。
週末夜晚,他數不清第幾次倚靠在陽台邊。五樓不算高,至少看得見街燈下夜歸人的身影。
留意了下時間,快十二點了,她今天似乎比較晚——
熟悉的身影走進大門,隨後,一輛高級房車也停在門口,另一道纖細身影下了車,依例吻了吻男人道別,再進入大樓。
他拿捏了下時間,在門鈴聲響起前,打開大門。
電梯門同時打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
「在等我啊?」徐曼儒受寵若驚,撲上前熱情擁抱。
他皺了皺眉,拍開纏抱上來的雙手。「去洗澡,滿身菸味,臭死了。」
徐曼儒吐吐舌,乖乖進屋。
他看向後頭的人,對方嘴角掛著淺淺笑意。
「你一點都沒有變。」行事中規中矩,連對女朋友都這樣,還真是十數年如一日。
「什麼?」
「我說,這年頭肯乖乖聽話讓你管的女孩子很難得。」張宛心淺笑道。
「她不敢不讓我管。」不看緊一點,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南部的父母第一個不放過他。
「你呀,要對她溫柔一點,多說一點好聽的話,不然會把女朋友嚇跑。」
女朋友?!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領悟過來。「你不認得她了?」
「咦?我見過她嗎?」
有,十年前。
「忘記就算了,那不重要,晚安。」他反手關上門,抵著門框,沈沈吐出一口氣。
是不重要了,他身邊的人、事、物,都與她無關了,不怪她忘得一乾二淨,她確實——再也沒有熟悉的必要。
徐曼儒洗完澡,看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順口說了句:「哥,你那個鄰居啊,我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耶。」
連曼曼也認不出來?
是他太執著了嗎?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微小細節都不曾遺漏……
「你研究我的鄰居?我還想調查你的交友狀況。」他雙手盤胸,擺起兄長架子。「徐曼儒,你怎麼回事?這陣子身上老是菸味、酒味,看看現在幾點了,一個女孩子混到這麼晚……」
完了……要開始唸經了。
徐曼儒放軟姿態,挨向他撒嬌。「菸又不是我抽的,男生抽菸難免會沾到一點味道嘛!」
「你交男朋友了?」
不會連交男朋友都不行吧?「哥,我二十二歲,大學都要畢業了耶,你連談戀愛都要管?」
察覺自己臉部表情太嚴厲,他揉揉眉心。「談戀愛不是不行,只是——你年紀還很輕,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分寸自己要拿捏好,男生如果真的愛你,就會珍惜你。」
又是這句陳年老調。「都什麼年代了,你很老土耶!」總不能叫他們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再多的話就得告訴對方:『哥哥說結婚以前不能做』吧?!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徐曼儒,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這個道理還要我教嗎?真出了事,你以為你有能力承擔嗎?」
「你自己還不是——」驚覺失言,她趕緊收住話尾,可惜已經來不及,徐靖軒變了臉色。
你自己還不是—樣!
你自己也沒有好好愛惜人家女孩子。
你自己……對人家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憑什麼教訓別人?!
他心臟一痛,疼得發不出聲音。
這些話,沒有人當著他的面指責過,可是他比誰都清楚,不敢忘。
「就因為我犯過錯,所以才不能再讓你步我的後塵。」好一會兒,他啞聲吐出話來。
他知道,那有多痛,劃下的傷口,一輩子都癒合不了。
「哥……」徐曼儒自知失言,語帶歉意地拉拉他的手。「對不起啦。」
他搖頭,深吸一口氣。「哥只是要告訴你,不管你想做什麼,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無論那個男人有多好、多值得你付出,都不值得你傷痕纍纍地去愛。」
「嗯。」她小心翼翼審視他的神情,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
「你……還是沒辦法忘記那個女孩子?」
他神情微僵,抽回手,別開臉。「很晚了,去睡覺。」
她就知道!
每次提到這個他就轉移話題,逃避的另一層涵義,不正表示至今仍無法釋懷嗎?
「她到底有什麼好?功課不好、名聲又差,還害你被爸媽——」
「曼曼!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亂說。」他沈下臉,低斥。
「本來就是!」她不服氣地頂回去。「我不懂啊,一個那麼差的女孩子,為什麼可以讓你念念不忘到現在?」
「我沒有念念不忘,只是剛好沒遇到合意的——」
說謊!
徐曼儒氣不過,反手一抓,迅速抽出他身後的皮夾。
「曼曼,你做什——」
「那這是什麼?」她攤開皮夾,抽出夾層內的相片,湊到他眼前。「如果沒有念念不忘,還留著照片做什麼?」
「徐曼儒!」他沈下臉,動怒了。「還給我。」
「你捨不得,我來丟!如果真的無所謂了,一張照片有什麼好在意的?」徐曼儒閃身避過他的動作,作勢要將相片往陽台外丟。
「曼曼,不要——」
一進一退間,她一個閃神,相片自指間松落,她愣了下,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徐靖軒揚手便是一巴掌揮來。
打得毫不猶豫,熱辣辣的疼楚自頰邊泛開,氣氛完全凝滯。
徐靖軒沒有打過她,從她懂事以後,最多只會口頭訓斥,不曾打過。
一張照片,破了例。
還說什麼不在乎了,連一張照片都捨不掉,遑論是人。
「……徐靖軒,你這個大笨蛋!」徐曼儒眼眶含淚,委屈兮兮地吼完,衝進房裡,鎖門。
他盯著肇禍的手掌,歎氣。
無暇多想,他傾身探向陽台外搜尋,發現照片被風吹落到隔壁陽台去了。
掉到任何地方都好解決,頂多半夜按門鈐擾人清夢,多挨幾個白眼,多道幾次歉,可是隔壁……
他掙扎了好半晌,仍是妥協,到隔壁按下門鈐。
她來應門時,髮梢還滴著水。
「抱歉,打擾你了嗎?」
「沒,才剛洗完澡,有事?」
「我……那個……有東西掉在你的陽台,可不可以……」他表情超不自在。
「什麼東西?要不要我幫你找?」
他連忙回拒。「不、不用,你讓我自己找,可以嗎?」
張宛心聳聳肩,側身讓他進屋。
他很快便在盆栽夾縫中發現相片的蹤影。
「找到了嗎?」她探頭問。
他下意識裡,將相片往身後藏。「找到了。很謝謝你,我先回去——」
「啊,對了,我剛剛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來了,那個人是曼曼嗎?」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對。」
她淺笑。「我就想說很眼熟,那個時候她還在讀國小呢!有點人小鬼大,很早熟,愛教訓我——啊,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多話了?」他一直沈默地看著她,聽她說,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她很吵。
他搖搖頭。「不是,只是很意外你還記得。」
「你剛剛是不是在跟她吵架?」隱約聽到好像有人被罵笨蛋。
「你聽到了?」
還真的啊?
「這倒稀奇了,我記得她很崇拜你,老是覺得哥哥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人,沒有女人配得上你。原來你們也會吵架?吵什麼?」真的很好奇。
「吵婚前性行為,我要她學會保護自己。我告訴她,男人如果真的愛她,就會珍惜她,避免讓她受到傷害。」
「珍惜啊……」她垂首低喃,不知在想些什麼,低低輕笑。「是這樣沒錯,但她一定聽不進去吧?談起戀愛的女孩子,哪個不是昏了頭勇往直前,一定要撞得頭破血流知道痛了,才會清醒。」
空氣中一陣窒人的沈凝。「宛心……」
「啊,很晚了,我明天還得上班——」
她在下逐客令,很明顯。
他轉身開門,握住門把,沈默了一陣,低低吐出——
「對不起。」
再多的解釋,都挽不回對她的身心所造成的傷害,這句道歉,他遲了好多年才能對她說出口。
關上門,隔開彼此,沒再回頭,沒去探究,她的反應。
對不起,宛心。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徐靖軒隔日清晨醒來,已經不見妹妹身影。
她並不住這裡,從大一開始就申請學校宿舍,假日與同學出去遊玩,趕不上門禁時間才會來這裡住一晚。她不一定每個禮拜都來,但來的時候大多數是週末居多。
除此之外,他也規定她每個月起碼得來一趟,父母將她交託給他,他就有責任看顧好妹妹,出了差錯,他擔待不起。
或許他昨晚的話是說得重了點,要走了連聲再見都沒說,很明顯是在與他賭氣。
小妹自尊心極強,那一巴掌可能會讓她記恨到下輩子去。
一整個禮拜,他都在思考該怎麼向她道歉。
一日下班,經過精品店門口,他想了想,或許可以買個小禮物之類的送她,再哄個兩句,應該就會氣消了吧?
他腳跟一轉,明亮的玻璃門在眼前滑開,耳邊傳來女店員親切的招呼聲,目光越過迎上前來的店員,在櫃檯前意外發現熟悉的身影。
「宛心。」他毫不猶豫地略過身邊的店員,筆直朝張宛心走去。「你在這裡上班?」
「咦?」張宛心停下對帳的手,仰首望去。「你來逛街?」
「買禮物向曼曼陪罪。」他歎了口氣。「這妮子個性很拗,有時候連我都拿她沒辦法。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張宛心愉快輕笑。「原來你也有對女人沒轍的時候。」
她並沒有嘲笑他太久,很快便領著他來到一個玻璃櫥窗前,挑出幾款手鏈、耳飾。
「這幾款在我們店裡的銷路不錯,還滿受她這個年紀的年輕女孩青睞,你覺得呢?」
徐靖軒沒有考慮太久,很快便決定買下她挑的那款手鏈,而後,目光落在另一方,一條幸運草造型的項鏈,及胸針。
「你真的很疼曼曼耶!她收到禮物時,想氣也氣不起來了。女孩子嘛,都是喜歡收禮物的,貴不貴重是其次,重點在於心意,享受的是那種被放在心上寵愛的感覺。」
「是……這樣嗎?」他想起,他似乎從沒正式送過她什麼禮物……
那時,兩人都是學生,經濟狀況並不寬裕,他務實地只想到如何讓她的成績單漂亮一點,偶爾自己動手學做些小點心給她,這已經是他最極致的寵愛。
「你喜歡哪一個?」他問。
她想了想,選擇幸運草項鏈,壓低音量告訴他:「不要陷入價格迷思,這款項鏈比較有質感。」
是嗎?她喜歡?
「好,就它了。」
張宛心結完帳,問他:「包在一起嗎?」
「不,分開。」他回答,在信用卡簽單上俐落簽下名字。
「這次真的是要送喜歡的人了吧?」
他沈默,不答。
她逕自接續。「不要老是板著臉啦,送的時候說幾句好聽的話,嘴巴甜一點,身段軟一點,這對女孩子很受用的。」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這是她第二次說類似的話,那晚誤會曼曼是他女朋友時,她也這麼說。
他……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男友?不說甜言蜜語,不夠溫柔寵她?
「那麼,我該怎麼說?」她,想聽什麼?喜歡聽什麼?
「嗯……」她沈吟了會兒。「最基本的一句我愛你雖然老套,但絕對不能少,還有『雖然我不說,但是你一直被放在心裡最珍惜的那個位置。該怎麼寵一個人,我做得或許不是很好,但我很努力在這麼做,除了你,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值得我如此用心對待……』。」
她思考得專注,唇畔泛起似有若無的淺笑,那是真心的微笑。
這世上,如果真有個人,真心對她說這些話……那該有多好?
他凝視她,一字一句,記在心中。
「對喜歡的人,不要老是一板一眼的,有時候,陪她做一些無厘頭的事,回答她一些很沒營養的對白,玩幾支仙女棒,排幾個小時的隊,就為了買個麥當勞兒童餐換娃娃給她,可能你覺得幼稚、缺乏經濟效益,但是她會很開心,這樣不值得嗎?」
「值得。」原來,她想要的,他都沒做到。
他的回應,永遠是叫她乖一點,別胡鬧……
她專注於包裝,一雙巧手將禮物包飾得美美的,他趁這空檔四處逛逛,看看她工作的環境。
「你有沒有看到她剛才的樣子?噁心死了,跟每個男客人都這樣裝熟勾搭,真不知廉恥。」
「對呀!難怪每個月業績都沒人贏得過她,靠臉蛋、耍做作,那些手段我們差她差遠了。」
「……」
靠近轉角處,輕細的對話聲浪傳入他耳中。
他太清楚話題中的主角是誰。
那個女孩,從他認識時,就不曾有過好名聲。
她很美,但是絕美的外貌為她帶來的,不是特權,而是四面八方湧來的曲解。
她的表現若好,必是靠美色。
她交了男朋友,準是耍手段勾搭而來。
她的對象若正好有點身家,就成了拜金女。
即使什麼也沒做,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從來不曾少過。
沒有人想過,她真誠不浮誇、設身處地考量顧客需求的貼心,才是她業績永居榜首的原因。
她總在承受不屬於她的污名,卻還能笑笑地面對每一個人,他真的不曉得,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至少,他此刻就非常難容忍。
「咳!」他清了清喉嚨,適時發出一點聲音。「請問——有鏡子嗎?」
「啊,有有有,您是要鏡台還是——」
「我想,你們非常需要。與其在別人的身上努力找尋缺點,不如在自己身上努力開發優點,微笑、自省,會遠比道人是非美麗很多。」
沒多研究那兩張僵愣住的臉龐,他轉身回到櫃檯,與張宛心打聲招呼後,接過包裝妥當的紙袋,轉身走出店門。
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滿肚子鬱悶發洩出來了,沈重的心情卻沒有好轉。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不熟悉的事物,卻極容易被人群影響,隨流言起舞,這世上,千千萬萬張嘴,如何杜悠悠眾口?
他仰頭看向灰灰暗暗的天空,雨絲細細飄落。
「靖軒。」身後,遞來一把傘。「撐著,別淋雨。」
是她溫柔的嗓音。
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樣,悠婉清柔的,那麼美好,為什麼,總是沒人看見?
「剛剛,謝謝你。」她聽見了。
徐靖軒垂眸。「真諷刺,懂得說別人,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兩樣?」
與其說不爽,他其實氣的是自己。他曾經也是那群自以為是的人之一。
「不,你不是。」她知道他不同,否則,當初她不會愛上他。
他仰眸,歎了口氣,低低吐實——
「其實,一開始我也很不欣賞你,你知道嗎?」
第二章
最初,徐靖軒對這個女孩子的印象相當的差。
他們相識於大一,她一入學便吸引多數男性的目光,競相追求,並且穩坐校花寶座。
她很美,所有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反駁這一點,他甚至可以說,她是他十九年歲月中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對她沒有一丁點好感。
新生訓練時她就缺席,他被公推出來當班代,剛開學有許多新生資料要填,她常常找不到人,繳交時永遠缺『張宛心』這個名字,讓他非常頭大。
她上課很隨興,似乎心情好便上兩堂,心情不好,下一堂課立刻不見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他並不欣賞她漫不經心的生活哲學,如果對課業那麼無所謂,何必花這冤枉錢?公立學校的學費也是錢啊。
有同學懷疑她的學籍是靠關係弄來的,私底下議論的小道八卦也不少,他多少聽了一點,沒參與討論過。對於不熟悉的事情,他不予置評。
原本,與她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只是有時候繳交資料什麼的,免不了會有所接觸。
「張宛心,你資料沒填完整。」他指了指親屬欄。
那麼基本的欄位都會漏填,果然有夠散漫。
她盯著他指的欄位,安靜了數秒,才拿起原子筆慢吞吞地寫下『杜明淵』三個字。
她父親是杜明淵?
那個在商場名號響噹噹的鐵腕硬漢,多數人都不陌生。如果她父親是杜明淵,那他一點都不意外她上課看心情的態度了。一紙文憑對出身豪門的千金大小姐確實沒太大作用。
除此之外,她很愛坐在他旁邊,問東問西借筆記,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連大考小考都騷擾他才令人受不了,對她明顯的反感,就是由此而來。
她要真那麼不在乎,那就繼續混,何必一邊擺爛一邊借筆記?問什麼重要訊息?
不爽歸不爽,她開了口,他還是會借,小考訊息、該交的報告日期還是會主動告知,他沒那麼壞心眼。
「你很討厭我吧?」歸還上一堂課的筆記,她突然問出這一句。
既然她自己主動提起,他也就不客氣了。
「請問——你為什麼老是找我,不去問別人?」這句話他早就想問了,他不只一次自我反省,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讓她纏上他?
「你是班代呀,不就是要服務人群嗎?」她笑嘻嘻地回他。
「……」所以算他倒楣就是了?
見她收拾物品準備離去,他連忙張口喊住她。「喂,下一堂史地通論小考,你要不要考完再走?」
她聽見了,又一屁股坐回原位,撈出課本,很輕地低喃了一句:「因為你是好人啊……」
他側眸瞥了她一眼,某人正埋頭死命苦背重點。
現在才來臨時抱佛腳,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上課鐘響,講師一踏進教室門,二話不說直接發考卷,一點掙扎空間都不留,簡直和斬立決沒兩樣。
考卷一發下來,很好,無選擇,無是非,無填充,十題問答定生死。
這種靠實力的考法,有人恐怕要死得很難看了。
一隻橡皮擦拋到他桌面上,企圖引起他的注意,他偏頭,看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
活該!誰理她。
不理會她的騷擾,他逕自作答。
今天小考的訊息是上週五上課時公佈的,她有一節沒一節地上,有時修的課不同,一直遇不到她,沒能提早通知的問題並不是出在他身上,況且他又不是她的誰,沒義務要提醒她,他真的沒必要為此戚到良心不安,可是……
這講師一開學就說了,期中不考試,以小考成績論,期末交報告,平時成績靠出席率。她出席率不行,小考一塌糊塗,期末報告再強也過不了關。
他瞄了眼她慘不忍睹的作答情況,腦中一直迴繞她那句:你是好人……
嘖,他一點都不想當什麼好人!
懊惱地瞪她一眼,將橡皮擦丟回去,她小小嚇了一跳,朝他望過來。
趁老師沒留意,他將試卷往她的方向挪。
快、一、點!
她讀出他的唇語,立刻埋頭拚命抄。
「剛剛……謝啦!」
「不必。」他板著臉回應。
幫她,不代表對她改觀,他依然對她沒好感。
她低低輕笑,不以為意,撐著下巴眺看窗外白雲悠悠,神態悠閒。
她剛剛不是急著要走嗎?不走了?
怪人。
他搖搖頭,無法理解她大小姐的行事作風。
剛剛考完試,教授提前公佈期末報告主題,要同學以二至三人為一小組,分組交上報告,此刻教室內像小型菜市場,熱烈討論分組人選,唯她,不動如山。
幾個同學過來邀他,他語帶保留。「再看看。」
瞟了眼窗邊纖影,她孤孤單單,不理人,也沒人理她。
成績這種事情很現實,做報告時,都會找有實力的,如果連帶點交情的朋友都沒有就會很慘。而她,連課都上成那副德行了,找她擺明了只會占組員欄位,起不了實質貢獻。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但看著她清寂的背影,一股惻隱之心冒出頭,指尖敲了敲她桌面。「張宛心,要不要跟我一組?」
她回眸,似乎有些許訝異,清澈明亮的眼眸直視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菱唇緩緩勾起。
「你這個班代會不會當得太稱職了一點?」有夠救苦救難。
無法與她瞭然於心的眼瞳對視,他不甚自在地別開眼。「到底要不要?」
她偏頭凝視他,輕輕笑開。「好啊。」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報告要從哪裡著手?」她當時這麼問他。
「先各自到圖書館查資料,我們分配到漢代刑法及官吏制度。」
雖然是這麼說,不過也沒指望過連上課都有一搭沒一搭的人會乖乖去泡圖書館,趁著沒課的空堂,他自己先去找點資料。
翻完一本書,他記下待會兒要去影印室影印的頁數,正準備將用不著的書歸回書架,刻意壓低音量的談話聲傳入耳膜——
「你有沒有看到,班代一個人在這裡查資料、忙報告?」
「對呀,張宛心不曉得又到哪逍遙去了,真不曉得班代幹麼要和她一組,自找苦吃。」
「你不懂啦,人家班代善良,收留孤兒啊,要我,才不理會張宛心那個散仙咧!靠著一張臉蛋漂亮,四處勾搭男生,哪有一點來讀書的樣子?」
「我看她那麼不負責任,這報告八成班代得一個人完成了。」
自己心裡做了這樣的打算是一回事,聽見別人議論又是另一回事,不知為何,他心裡莫名不悅。
她名聲是不好,可是劣跡惡名因他而起,絕不是他的本意,那會讓他覺得……很對不起她。
當時,他並末深思,霍地站起身,拿著手機,音量不輕不重地說:「啊,張宛心,你資料都找好了?真是辛苦你了,我還在圖書館傷腦筋呢……你要拿過來給我嗎?好,我馬上過去。」
沒理會書桌後頭的人是何表情,他收拾書本,轉身離去。
身後——一片寂靜。
更後頭,趴在桌上小睡的人兒緩慢坐起。她看了看擱置在左手邊的手機,再看看疊在右手邊的影印資料,唇辦抿得死緊,最後仍是抑止不住,緩緩上揚,低低地、低低地笑出聲來。
只不過是找完資料小睡一下而已,沒想到會讓她遇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這個班代,真嚴肅。
這個班代,連作戲都好認真。
這個班代、這個班代……真的好可愛。
他是第一個,幫她說話、出面為她闢謠、維護她名聲的人。
徐靖軒——
舌尖緩慢繞過,無聲吟念,唇畔揚起淺淺笑花。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晚上十點半,徐靖軒洗完澡正欲就寢,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我在樓下,快點下來。」沒頭沒腦丟出這一句,不待他回應便掛了電話。
張宛心?
樓下?誰的樓下?他嗎?那她又怎麼會知道他住哪?
他一頭霧水,拿了鑰匙下樓,她果然站在樓下,鼻頭被冷風凍得紅通通。
「喏,給你。」
他看了看被塞到手中的資料夾,以眼神詢問。
「史地通論的期末報告,我先做一點了,原始資料都附在裡面,你看看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說。」
她做了?!
徐靖軒不能說不意外,他原本以為得自己獨立完成了。
「幹麼那麼急?時間還有一個多月。」大致翻了一下,資料完整,而且進度幾乎已經完成八成了,連排版都精緻得沒得挑。
她聳聳肩。「我不早點動手,你大概會連我的工作份量都擔了,我臉皮還沒厚到坐在家裡等分數。」
一語說得他心虛。
原先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事實證明,他們都錯了,她其實很清楚為與不為的界線,該她擔的責任,她不會推諉,他為自己的誤解感到羞慚。
「還有這個,給你當宵夜,就當是答謝。」
他沒有伸手去接。
「我並沒有幫你什麼。」就連報告,她也都先做了。
「有,很多。」拉起他的手,她強行將餐盒放到他手中。「這是打工的餐廳剩下來的,沒花到我什麼錢。」
他抬眸,語帶疑惑。「打工?」
「幹麼一臉意外?學習人生經驗呀!」
是這樣嗎?
她將餐盒給他時,指掌滑過他的掌心,算不上細緻,那不像是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
她家世不是不錯嗎?從她講究的衣著打扮,都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缺課頻頻會是其他原因。
以為她任性妄為,她卻能領受別人的好意,再細微都記在心裡,不曾視為理所當然。
他心底浮上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原本以為的,全在今晚被推翻。
「呼,冷斃了,你快上去,我也要回家了。」她揮手趕他,看著他轉身走進大樓,忽然張口喊道:「徐靖軒,謝謝!」
他不解。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她用那麼感動又慎重的口吻道謝?
她似乎並不打算明說,只是笑笑地搖頭。
「其實……」他沈吟了下。「如果真的抽不出時間,報告我來做沒關係。」她不必那麼在意。
「謝啦!不過這麼無恥的行為,只有自己人我才做得出來。」她偏頭想了下,似真似假地笑譫道:「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這樣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賴著你了。」而且一點技術上的困難都沒有喔!
「啊?」男朋友?就為了幾個學分?幾份報告?是她說錯還是他聽錯?
他愣得說不出話來,那表情害她好想拿餐盒裡的燒賣來塞他的嘴。
她失笑出聲,沒等他回神便先行離去,擺擺手充當道別。
直到人走遠了,他還反應不過來。
所以,剛剛是開玩笑的……吧?!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張宛心,學生體檢表,六張兩寸照片。」過了第二節課,見她姍姍來遲,徐靖軒立刻提醒她。全班都交齊了,就剩她。
張宛心一如既往,直接坐到他左手邊的空位,由包包裡抽出填好的資料和照片遞給他。
徐靖軒將照片貼到體檢表的相片欄,檢查了下資料填寫無誤後,告訴她:「下個禮拜五第七節課體檢,在學生活動中心,還有微積分老師調課,明天早上不用來。」
「喔。」她懶懶趴到桌上補眠。
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他有股衝動想問她,她上課看心情,老拿教室當補眠地點,是因為打工的關係嗎?還是……有其他原因?至少,不會是他原先以為的我行我素……
想歸想,他依然克制住自己,沒唐突問出口。
「還有一件事,下下禮拜天,我們繫上和財金系聯誼,你要去嗎?」
她撐開眼皮。「那你去不去?」
「我是主辦人,當然會去。」班上一直吵著要聯誼,他不辦也不行。
「喔,好啊,你去的話我就去。」
這樣的對話邏輯好像怪怪的。
「你……」她那晚脫口而出的,應該是玩笑話吧?看她態度坦然自在,話到了嘴邊又嚥回去。
算了,當沒這回事。
他翻開聯誼名單,補上她的名字。
「你考慮好了沒?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
冷不防竄進耳邊的問句,害他筆尖一滑,岔了筆劃。
他拿修正液塗改,同時瞪她一眼。「不要亂開玩笑。」嫌自己名聲還不夠糟嗎?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是很像啊,不經大腦就說出來的話,還想要他怎麼看待?
「睡你的覺。」他決定當沒聽到,起身將收齊的資料送交。
又跑到哪裡去了……
視線繞一圈,沒看見張宛心的人,徐靖軒眉心蹙了蹙。
他不認為他們交情有特別好,只是她時常沒來,遇到老師點名,會幫她掩飾一下;班上發講義、填表格,會順便也幫她弄好。下了課,離校門口有一段距離,他騎腳踏車會順道載她去等公車,就這樣而已。
這只是很基本的同窗情誼,要說自己特別關切她,這他絕不承認。
而現在,也只是剛好體檢順序按座號排,她的座號剛好在他前面而已……
他繞到活動中心外,遠遠瞧見她在樹蔭底下與人談話,隔了段距離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互動親密。
他認出,那是她無數八卦流言中的其中一位紼聞男主角,企管系第一才子,俊帥、聰穎、家世好,她名聲會這麼糟,這些人得負一半責任。
人類的嫉妒心使然吧,同時擁有這麼多條件出眾的男孩子青睞,不是滋味的人,少不了。
可是,她自己的言行也為人垢病,別人東西送了她便收,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不懂,自己製造話題給別人,別人能不說她虛榮拜金嗎?
張宛心與對方談完話,朝這裡走來,見了他意外道:「咦?你怎麼在這裡?」見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紙袋,連忙解釋:「我生日快到了,所以——」
「快點進去,要輪到你了。」他口氣冷淡,沒什麼表情地先行進入。
「……喔。」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聯誼當天,兩系人馬約在校門口集合。
張宛心挨近他,悄聲問:「你鑰匙哪一支?」她想讓他載。
徐靖軒撥開她搭在肩上的手,語調平平。「我是主辦人,鑰匙不在其中。」而且他們繫上的女生得抽財金系男生的鑰匙。
她垮下肩,失望低噥:「徐靖軒,我是為你來的。」
他裝作沒聽到,轉身去找對方繫上的召集人確認活動細節。
不到半個小時,出發前她已經和對方繫上的人馬混熟了,他一點也不意外地看見她站在財金系的風雲人物杜非雲身邊,談笑風生。
這是早先便聽聞過的眾多紼聞男主角之一,看到名單上有杜非雲大名,他便心知肚明這個大學三年多不曾參與這類活動的學長是為誰而來。和她沾上邊的,還真個個都是出身豪門的翩翩貴公子。
其他人已經陸續往目的地前進,徐靖軒殿後,前頭那一對還在蘑菇。
「你行不行啊你!」張宛心質疑了下。出門開慣了名車的人,到底有沒有騎過機車?
「應該可以吧,這向朋友借來的……」杜非雲邊研究,一面低噥。
她跳開。「我不要給你載,我後悔了,我上有高堂——」
杜非雲笑著抓回她。「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會來。」
「我又沒有叫你來——」
徐靖軒按了下喇叭。「麻煩快一點!」
雖然口氣仍是一貫的不慍不火,但張宛心聽得出來,他有些不高興了。
她乖乖爬上機車後座,兩手抓緊杜非雲腰間的衣服。「你、你給我騎小心一點,聽見沒!」
為他而來?徐靖軒望住前頭偎在別人身上的身影,略帶諷刺地笑哼。要是把她的話當真,就真的是蠢到有剩了。
因為耽擱了一些時間,加上他前面的杜非雲不曉得忙著打情罵俏還是怎樣,騎得超龜速,與殿後的他是最後才到達,大夥已經生火烤肉玩起來了。
美女在這個時候能夠享有的特權絕對包含美食,其他烤焦、難以入口的絕不會出現在她們面前。
張宛心端了盤烤好的食物,漾著笑走向他。「喏,我看你都沒什麼吃。」
徐靖軒瞟了眼餐盤。「我不餓,謝謝。」
被潑上不冷不熱的一盆水,她有些無措地愣在原地。「你……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
「那為什麼——」
「心心!」前頭的杜非雲揚聲喊她,徐靖軒回瞄一眼,接下餐盤。
「好,我收下,你可以回去了。」
張宛心一肚子困惑地走回去。
「張小姐,敝人能否謙卑請教您一個問題?」杜非雲遞去一支烤得金黃誘人的奶油玉米,問道:「想吃窩邊草,為什麼要搬到兔窩外頭來吃?聲東擊西,掩人耳目嗎?」
「你想太多了。」她才沒那麼深的城府心計。
「我看你對那個主辦人挺有意思的,他知道你的事嗎?」
玉米啃沒兩口,她胃口盡失,塞回他手裡。「我沒說。」
杜非雲不以為意,接手嗑光玉米,優雅地擦擦手。「如果他是衝著你的家世而來,請你勸他死心;如果他是受外界風評而退卻,那麼我勸你死心,你們不適合。 」
「杜非雲,你非得這麼誠實嗎?」她洩氣地瞪人。
他攤攤手。「我只是不想看你受傷。」這兩個人,穩定性不夠,愛情觀也不成熟,現在的她,不適宜談戀愛。
「他叫你來監視我嗎?請他放心,我不會敗壞他家的門風。」
杜非雲探手,抓住起身欲走的她。「為什麼要這樣想?你就不能想成他很關心你嗎?」
她手腕一旋,掙脫他。「那我就更承擔不起了。」 |
評分
-
總評分: 名聲 + 4
金幣 + 4
查看全部評分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