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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28:52

藥田出貴妻(下)作者︰蒔蘿

裴子瑜種種田、談談戀愛滋潤的小日子打從離開翠緹縣一去不復返,
盡管她爹裴大將軍為了迎她和娘親回府,已先清理後宅一番,
把歹心腸的正室打發去佛堂面壁念經,但為了家庭和諧,
她還是得花大錢打點送禮給各個姨娘、庶姊,和氣生財、財生和氣嘛,
沒關系,錢再賺就有,開間藥材鋪她能繼續當她的小富婆,
只是哪里知道自個未婚夫找來的大靠山太子,根本是詐騙集團,
競爭對手來找碴,竟回嗆對方說這是皇家藥材鋪,東家不姓裴,
一百萬只草泥馬瞬間奔馳啊!這還不算最糟,
那個三皇子有病,她又不認識他,一天到晚派人送禮來,
送他房里用的寶貝月光珠,是想跟她日夜同輝嗎?
送他房里睡的御賜玉枕,是想告訴她雙人枕頭若沒有她也會孤單嗎?
現在居然連他裸睡過的銀絲蠶被也送來,她自己跟草泥馬一起爆走了,
還未待她上門算帳,竟讓她發現原來是自己本公子、本宮傻傻分不清,
她的未婚夫就是三皇子本人,因為皇帝不同意兩人婚事,怕她想太多才不說,
要她不要想是不是?好,那她就把當初偶然間救了太後,
太後賞的一個願望用來成全別人的幸福,讓這段沒有信任的愛情放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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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29:17


    罷回到將軍府時天還敞亮的,怎麼一出了裴震天的院子,這天色就昏暗下來,而且雪下得越來越大,轉眼間細雪成了鵝毛般的大雪,小青連忙幫主子將傘撐起來,就怕裴子瑜冷到了。

    「小姐,你小心走,這路很滑。」小紅提著燈籠,小心的為她引路。

    「放心吧,你們自己走好便成。」

    主僕三人沿著彎曲的小徑往前走,只是走著走著,怎麼好像走岔了路,越走越偏,這條完全被雪覆蓋的小徑是她們完全陌生的。

    「小姐,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在前頭領路的小紅停下腳步,有些迷惑的看著這周遭的景色,放眼望去一片雪茫茫。

    「迷路了?」裴子瑜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瞬間變成苦瓜臉的小青跟小紅,「我們竟然在自己家里迷路,這鬼打牆不成。」

    裴子瑜推開小青為她擋風雪的傘,抬頭看了看左右的景致,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認清了一個事實——她們還真的是在自己家里迷路了。

    一時沒注意的疏忽了,大雪覆蓋了她們用來識別哪條小徑該轉彎的路標,加上又胡亂繞了幾個彎,現在是完全不知道她們位在何處。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紅有些慌張的問著。

    「不用擔心,反正我們也是在自己府里,又不是在外頭,還怕丟了不成,找個人問問吧。」她伸長脖子張望,指著不遠處,「那里有燈火,去那個院子問吧。」

    「嗯。」小紅提高手中的燈籠為裴子瑜引路,繞過被白雪覆蓋由嶙峋怪石組成的假山跟好幾條小徑,才來到那間有燈火的院子。

    這院子修葺得十分精致美觀,也不知道是誰住的,裴子瑜皺眉看著緊掩的院門。

    這天寒地凍的,天一黑,所有院門便都早早關上,下人們沒有什麼事情便躲在屋里烤火,不願意出來的。

    裴子瑜吩咐道︰「小紅,敲門,讓倒座房的婆子出來問話。」

    「是。」小紅向前用力拍著院門,朝著門縫喊著,「有人嗎?里邊來個人!」

    半天卻不見有人來應門,小紅為難的看著裴子瑜,「小姐,恐怕是天冷都躲屋里了,沒聽到我們的聲音。」

    裴子瑜擰眉,從門縫里看,這院子里分明就燈火通明,不叫到人來開門,難道要她們主僕幾個站在這雪地里凍死嗎?「再敲,不成的話就用踢的。」

    「是。」小紅見敲門沒用,抬起腳直接踹門,將整個院門踹得乒乓響。

    好不容易里頭才傳來一記怒喝聲,「誰啊,哪個冒失鬼?打算把門給拆了是不是!」

    隨著這記怒吼,緊掩的院門被拉了開來,一名身形十分粗壯的粗使婆子怒瞪著她們三人。「你們是哪個院子的,不滾回自己院子在這邊敲什麼門?我們大小姐已經休息了,要串門子明早再來。」

    「這位嬤嬤,想請問一下百草院怎麼走?」小紅問道。

    這位身形魁梧的婆子一雙虎眼瞪了她們三人一眼,「你們是百草院的?」

    「是的,還請嬤嬤您幫我們指個路。」

    「等等。」這名粗使婆子毫不客氣的將門給甩上,同時上閂。

    甩門力道之大還差點夾到了小紅的鼻子,要不是她閃得快,她鼻子準遭殃。小紅噘著唇皺著眉,不解的咕噥,「小姐,好奇怪啊,我們不過是問個路,她直接跟我們說就成,干麼還要稍等?」

    「你不知道大戶人家規矩多,等吧。」

    說等,這一等就快一刻鐘,好不容易一名披著鋪棉披氅的丫鬟冷著臉出來,口氣十分不悅的直問道︰「你們幾個是六小姐百草院的人?」

    「是。」

    「你們從這里往右直走,第一個路口左轉直走,看到一棵大樹後右轉,再直走,看到一座宮燈左轉,直走。」這名丫鬟手臂直指著她所說的方向。

    「這位姊姊,您可以說慢些嗎?我一時記不下來。」小紅扯著笑,好生問道。

    「這一點事情你都記不下來怎麼當人家丫鬟,你還是早點到廚房當燒火丫頭算了。」

    問個路還莫名其妙被人諷刺了一番,小紅當場愣住。

    「記不下來是你自己笨,不過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名高傲的丫鬟抬高下巴冷睞了小紅一眼,又嘲諷的說了她兩句,冷哼一聲轉身進去。

    「欸,這位姊姊……」

    小紅還想要問清楚些,那扇厚重的門再度毫不留情地甩上,就像被人狠狠當面潑了碗閉門羹似的。

    什麼嘛,不過是問個路罵她們就算了,竟然連她們小姐都罵,太過分了,小紅跟小青氣得直跺腳。

    「小姐,她們太過分了……」小青氣得咬牙切齒的。

    「小姐,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故意整我們,讓我們在這雪地里站這麼久,把我們冷得半死才出來跟我們說怎麼走,還順帶罵上小姐一番……」小紅被凍得有些口齒不清的罵著。

    裴子瑜冷眼瞥一眼院門牌匾上「茹憶齋」三個大字,看來這里是裴子茹所住的院子了。

    如果這里住的是裴子茹,她會這樣做自己並不意外,裴子茹是絕對有理由這樣整她的。

    她咬了咬牙,衣袖一揮,「走吧,再不走天色越來越暗,這路就越難走了。」

    她們主僕三人順著那丫鬟方才所說的路標一路走去,只是卻越走越偏僻,到了後來,那些亭閣樓台花園通通不見了,通過一片樹林後,眼前看見的是一片白茫茫大地。

    看著這看起來像是練馬場的空曠場地,雖然已被白雪覆蓋,但還是露出一兩根圍籬,還有幾個箭靶子,這里應該是她爹的練馬場才是。

    裴子瑜緊握著袖下的拳頭,好你個裴子茹,竟然這樣整她,這筆帳她記下了!

    她跟裴子茹之間可不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們兩人的冤可是從十二年前就結下來了。

    她不去計較她當年怎麼欺負這病弱的身子原主,誰想她現在八成是要為她母親出頭,故意惡整自己,很好,山水有相逢,等自己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來跟她好好清算清算。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看著這白茫茫的一片,小青心里發慌,有些害怕的問道。

    「沒什麼好怕的,我們沿著原路回去吧。」裴子瑜壯起膽子拉著她們兩人往回走,可是來時路早已被風雪給掩埋,腳下積雪更是深達膝蓋,再不趕緊離開,她們三人很有可能會凍死在這里。

    「可是小姐我們要往哪里走?」這一大片林子陰森森的,小紅又怕又冷,顫抖個不停。

    「隨便走,本小姐就不相信這麼大的一個將軍府沒有一個下人在外頭走動。」

    就在三人在林子里亂繞時,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記像是箭矢飛過的「簌簌」聲,穿透林子朝她們而來——

    裴子瑜眼一瞠,馬上將她們兩人推倒,「危險,快趴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推倒兩個丫鬟的同時,一支羽箭朝她射來,就在要射中她的當下,一顆石頭精準無誤的打中箭矢,整支羽箭偏了,但還是劃破她的大氅,筆直的射進一旁的大樹,樹上的積雪瞬間掉了下來,壓在她們三人身上,她們受到落雪襲擊,又因驚嚇,腿一軟的跪倒在地。

    主僕三人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聽見一記怒咆在林子里爆開——

    「站住,來人,有刺客!」

    林子里突然沖進兩三名身穿鎧甲的士兵,追著一個竄逃十分快速的黑影。

    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士兵趕到她們身邊,慌忙的問著,「你們沒事吧!」

    裴子瑜有些驚魂未定的看著這個身穿銀色鎧甲、一臉正氣凜然的男子,「是你救了我們嗎?」

    「姑娘,你沒受傷吧?」楚躍問道。

    奉命到將軍府來向將軍報告軍營里事務的楚躍,剛報告完,奉命帶領著三個人,前往練馬場旁邊的廂房幫將軍取件物品帶回軍營。

    取完正要離去,才走出練馬場沒多久,便聽見鄰近的樹林里有女子驚呼聲。

    他定楮一看,便見一名黑衣男子匆匆穿越練馬場,手執弓箭的對著那名身披紅色大氅的女子射出手中羽箭。

    裴子瑜這才看清楚來人,他一身鎧甲的應該是她爹的手下,她自地上起身,捂著胸口喘著大氣,「沒事,虛驚一場。」

    「在下奉命前來到練馬場取件物事,正巧經過看見,只是這練馬場已經封閉,為何姑娘會在這里?」

    為什麼會在這里?她也不願意好嗎?嘆口氣,她不答反問,「壯士,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過可以請教你百草院怎麼走嗎?」

    「百草院?」楚躍怔愣了下,「抱歉,這位姑娘,在下也不清楚百草院怎麼走。」

    裴子瑜暗嘆口氣,覺得自己運氣實在不怎麼好。

    「姑娘,請問您是將軍的……」這位姑娘是誰?之前來到將軍府皆未看過,莫非是最近才被接回府里的六小姐?

    「你口中的將軍是我爹,我是裴震天的六女兒。」她也不打算瞞他。

    「原來是六小姐,在下冒昧了。」

    「沒事,冒昧什麼,你救了我一命呢。」她左右觀望了一下,「這位壯士,你還要去找我爹嗎?可以麻煩你帶我一起嗎?或是把許管事找來,讓他給我帶路。」

    「六小姐您……」

    「迷路了。」她也不覺得可恥的直接老實說。

    迷路?這六小姐竟然在自家迷路了,楚躍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笑出聲音。

    這時那三個前去追黑衣人的士兵回來,朝楚躍搖了搖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去。

    楚躍又沈思了片刻,看向裴子瑜道︰「六小姐,在下正要前往書房復命,不如您同在下一同前往吧。」

    「這樣也好,帶我去找我爹,我爹總不會故意坑害女兒,故意又給我指錯路。」

    指錯路?不過楚躍不好多問,伸手做出請的手勢。「請小姐跟在下前來吧。」

    「你們兩個快過來,這位壯士要帶我們去找我那無良的爹。」裴子瑜朝身後的小青小紅招招手喊道。

    無良楚躍的嘴角抽了下,這位六小姐膽子可真大啊,竟敢說大將軍無良,也不怕被處罰。

    楚躍領著她們走出林子,繞過假山涼亭跟無數小徑,終于看到了一座叫作書房的院子,院門外還有兩個護衛把守。

    「六小姐,前面就是書房了。」

    護衛遠遠的看見他們一行人,馬上有人進書房傳報。

    「多謝這位壯士相救,要不是你,我跟兩個丫鬟恐怕得死在壞人箭下或是被凍死了。」裴子瑜學著男人雙手抱拳,豪邁的拱手道謝。

    「六小姐您客氣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改天好好謝謝你。」她又問道。

    「在下……」

    這時院門那里傳來裴震天焦急的聲音,「瑜兒,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娘剛派人來說你一直未回院子,把她急壞了。」

    她趕緊對楚躍小聲地說著,「方才在樹林的事情別告訴我爹,我不想讓我娘擔心。」

    楚躍遲疑了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爹,我迷路了。」裴子瑜一副倒黴透頂的朝裴震天跺腳。

    「迷路?你在自己家里迷路……」裴震天差點被「迷路」這兩個字給噎到。

    「爹,這個將軍府對我來說還是陌生的地方好嗎?」裴子瑜沒好氣的道︰「哼,爹啊,你這家里的人可真比不上一個外人呢,要不是我遇見了這位壯士,明天一早你就要替女兒我收屍了。」

    「見過將軍。」楚躍再次向裴震天見禮。

    「是你帶六小姐過來的?」裴震天的視線落在裴子瑜那破掉的大氅上,濃眉一皺,眼底射出一記厲芒。

    「六小姐似乎迷路了好一陣子,這才看到屬下的。」楚躍報告道。

    「嗯,很好,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別回軍營。老許,一會兒給楚躍安排個住處,順便一道用晚膳。」

    女兒在家遇伏,楚躍這小子定是證人,豈能讓他就這樣回軍營。

    「是。」

    「派人領六小姐回去,這次六小姐要是再迷路,就家法處置。」裴震天像是又想起什麼事情的道︰「對了,瑜兒一會兒陪爹跟你娘一起用膳,爹會派人去接你過來。」

    裴子瑜點了點頭,要跟著領她回百草院的護衛離開前,不忘提醒裴震天,「爹,您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他可是我的恩人啊。」

    往百草院的路上,小紅氣呼呼的問著裴子瑜,「小姐,你方才怎麼不跟老爺說那位大小姐說的話?」

    「說什麼,這有什麼好說的?我爹是辦大事的人,你叫他去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太大材小用了。」

    「可是她讓我們平白無故在雪地里多待了少說也有一刻鐘,要是平日也就算了,這大雪天的,分明是想凍死我們,胡亂指路把我們引去那練馬場,還差點遇害,我看那個黑衣人跟大小姐脫不了關系。」小紅不服氣地又道。

    「小紅,沒證據的事情不許亂說,趕緊走吧,冷死了。」

    「可是小姐,哪有那麼剛好的事情?」小紅委屈的咕噥。

    「有的事情放心里便成,說出來,要是萬一讓有心人聽了去倒打一耙,我們豈不是倒黴透頂?」

    「是……」

    「你們兩個記住,這里是將軍府,不再是我們以前住的翠緹縣,需要謹言慎行,事情說出口前先放在嘴邊默念三次,覺得可以說再說出來,要是不覺得這話這事能說,那就吞回肚子里放到爛,才是明哲保身之道,知道嗎?」

    「我們知道了。」她們兩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走吧,放心,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這事雖然不大,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事關她日後在將軍府的日子舒心與否,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罷休的。

    裴子瑜才剛換下一身被雪凍得冷冰冰的衣服而已,裴震天便派人來了。

    「我爹讓我們到前院哪里一起用膳?蒼濤院嗎?」她才剛坐下,茶都還沒喝完呢,她爹怎麼就風風火火讓人來叫她一起用膳?

    「是的,二姨娘與二小姐都過去了,還請六小姐動作快一些,老奴領您一起過去。」來通報的是蒼濤院的管事林嬤嬤,她是少數裴震天信任的人之一。

    「林嬤嬤,敢情我爹怕我又迷路了,讓您這他信得過的老人家過來帶我。」裴子瑜也毫不避諱的當著林嬤嬤的面說道。

    林嬤嬤一愣,掩著唇笑著回應,「六小姐您多想了,正巧是老身有空閑。」

    「林嬤嬤,咱們心知肚明啊,你也別掩飾了。走吧,時候不早了,我也餓了。」她不知道她爹究竟在想什麼,但是連二姨娘跟她那天只見過一次面的二姊都一起去了,肯定有什麼大事,她想在將軍府里立足,這種聚會可不能錯過。

    裴子瑜換了件更保暖的紫裘大氅後,就領著小紅跟小青隨著林嬤嬤一同前往,才剛踏進花廳,便見到二姨娘胡氏跟方才她那位救命恩人有說有笑的,而她二姊也坐在一旁淺笑著,看到這一幕,她忽然有一種氣氛曖昧的感覺。

    懊不會這是什麼相親宴,叫她過來陪坐,免得當事人尷尬?

    她進到暖呼呼的花廳後便向眾人笑道︰「爹,二姨娘,娘,二姊,恩公你們都到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她這一開口,胡氏跟裴子英瞬間皺起眉頭,異口同聲的問︰「娘?恩公?」

    楚躍趕緊自太師椅上站起,抱拳道︰「六小姐切莫這麼喊,在下楚躍,以後六小姐直接喊在下名字便好,莫再喊恩公了。」

    「你本來就是我恩公啊,要是沒有遇見你,我跟小青、小紅可就要在外頭凍死了。」裴子瑜一副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以後叫你楚躍也是成的,你大我沒幾歲,老是恩公、恩公的叫會叫老的,以後我就叫你楚躍了。」

    一旁的裴子英直覺不對,插入兩人的對話。「六妹,你是怎麼認識楚躍的?你這回府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怎麼才一下子你就說他是你恩公,難道說我們將軍府里有什麼危險不成?」

    「是啊,這將軍府好比龍潭虎穴,一不小心就要喪命了。」她意有所指地道,揚揚唇後徑自坐到桌邊。「二姊,聽過一句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吧?」

    裴子英心底滿是疑惑,莫非這六妹才剛回府就有人要對她不利,恰巧被楚躍所救,如果真是如此,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將軍府里要六妹的命?

    她娘親才剛接手中饋,要是萬一六妹出了什麼事情,她娘親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胡氏自然也聽出這裴子瑜話中有話,與女兒對視一眼,彼此給了對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後,暫時將心中疑惑壓下。

    「吃飯了,我好餓。」話已帶到,裴子瑜故意瞪大眼楮看著這滿桌的佳肴,一副垂涎模樣。

    胡氏見她這副家中沒大人的饞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子瑜,不是二姨娘想要說你,這你爹他都還沒坐下呢……」

    裴子瑜瞄了眼裴震天,「爹,你會在意這些規矩嗎?」

    「老爺,是我沒有把瑜兒教好……」黃氏眼眶泛淚,捂著唇的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沒事,瑜兒這樣就好,性子真,老夫我可不喜歡女子太唯唯諾諾,尤其是老夫的女兒。」

    裴震天安撫好黃氏,轉頭向胡氏交代,「你只要與鄭氏把府里打理好便成,這小瑜兒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一切隨她開心便可。」

    對于這個女兒,他可是只有心疼與不舍,女兒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誰也別拘著她。

    胡氏簡直無法相信,一向嚴厲甚至連對待家人也如同在帶兵一樣的裴震天,竟然會如此縱容這個剛回到將軍府的六小姐。

    「所以……連她稱呼黃姨娘為娘也無所謂……」胡氏小聲問著。

    「小瑜兒自小就這麼稱呼她娘親了,大了也改不了,就這樣叫。」裴震天坐到主位上,比了下手勢讓所有人也就座。「小瑜兒的事情有她娘親作主,你們都別多插手。」

    這女兒本就不想回將軍府,是他妥協,答應她在府里可以讓她繼續稱呼茉兒為娘親而不是姨娘,她才願意回來。反正茉兒遲早會扶正為嫡妻,便答應小瑜兒這個小克星了。

    「是。」胡氏一聽到裴震天竟然同意此事,嫉妒得腸子都快青了,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誰讓這黃氏跟六小姐如今是裴震天的心頭寵。

    裴震天率先開動,還親手夾了只大雞腿放到裴子瑜碗里,「小瑜兒,你太瘦了,多吃點。」

    「謝謝爹。」她夾起大雞腿的同時瞄了眼胡氏,瞧她眼里明顯的閃過一抹妒火,她滿意的咬了一口雞腿後,提醒她那個偏心偏得有些沒心沒肺的爹。「爹,雖然我年紀比較小,讓你比較偏寵我,可是你的女兒可不是只有我一個。」

    雖然娘跟她現在有爹罩著,可難保皇帝不把他再調回邊疆,在娘親這正妻之位未獲得皇帝同意前,這胡氏是她在將軍府里要拉攏的第一人。

    屆時不管娘親是否成了正妻,背後都需要有可靠有力的盟友才成,否則余氏一定會從佛堂出來繼續作亂,她娘親怎麼可能是余氏的對手,如今得多拉攏一些人才是。

    裴震天筷子上的另外一只雞腿本是要放到黃氏面前的碟子里,被裴子瑜這麼一提醒,臨時轉了方向,放到二女兒的碟子。

    這舉動讓裴子英雙眼頓時發亮,激動的看著眼前那只雞腿,瞬間她對這個突然回府的六妹妹印象好了點。

    「二姊,雞腿很嫩很好吃,可不是用來看的,快吃吧,省得等會兒被爹給夾回去。」裴子瑜揶揄道。

    裴震天佯裝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爹我就這麼沒度量」

    難得看到大將軍這樣吹胡子瞪眼的,明明一副快發火了,卻還是得忍住氣,一句大聲一點的話都不敢吭,這讓被留下來用膳的楚躍是大開了眼界。

    無法相信連皇帝都不怕的大將軍竟然會如此疼寵這位六小姐,她可真是神人啊。

    「這得問爹了。」裴子瑜豪邁的將手中那只大雞腿給啃光,然後動手夾了個水晶豬腳放到楚躍面前。「楚大哥,今天謝謝你救我一命,這豬腳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用豬腳報答救命之恩,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楚躍先是愣了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六小姐客氣了。」

    裴子英及胡氏母女倆緊盯著她與楚躍的互動,瞧他們兩人談笑自如的模樣,裴子英甚至有些擔憂。

    她從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隨著父親來到將軍府,那時還是個小鍋的楚躍,就已經芳心暗許,這些年來旁敲側擊的得知他未有婚配,而父親似乎也有意將她們幾個姊妹其中一人許配給他,聽娘的意思,自己是最有希望的。

    她自己也這麼認為,直到六妹妹進到花廳之前,現在六妹妹這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楚大哥的,見他們兩人相處融洽,狀似熟稔,將她的自信全給打散了,讓她心慌不已。

    「爹,為了報答楚大哥的救命之恩,您可不可以放楚大哥一天假,我想請楚大哥去看戲,可以嗎?」

    她方才向林嬤嬤打探過了,這楚躍是她爹的得力手下,少年英雄能文能武的,很多將領都看重他,想要他當女婿,連她爹也有這意思。

    看今晚這頓飯會一起叫上裴子英,應該也是有這意思才是,不過像他們這樣在一起吃飯旁邊卻有一堆大人看著,怎麼可能會踫出愛的火花,她不幫幫忙怎麼成?

    這個裴子英在她承襲裴子瑜的記憶里,印象中幫她免于被裴子茹欺負不少回,既然她心有所屬,是該助她一把的。

    「你要請楚躍看戲」裴震天很不認同的蹙起眉頭。

    一旁的胡氏也是一對秀眉皺得死緊,連黃氏也是一樣的,這女兒都已經與霽三有婚約,還有那三皇子對她也好像有別的心思,怎麼瑜兒竟主動結交起這位年輕小將呢?姑娘家桃花債招惹太多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啊,女兒聽說京城的紅梅園里有戲班,不過戲子們不在戲台上唱戲,而是在紅梅樹下唱著應景的戲曲,別有一番風味,很受京城人士歡迎。」裴子瑜一邊喝著小青替她舀的熱湯一邊說道︰「爹,可以嗎?我還沒有見過這樣唱戲的。」

    裴震天陷入兩難,不想叫女兒失望,可孤男寡女的,這……

    「我讓二姊陪我一起去,這樣可以嗎?」裴子瑜猛朝娘親眨眼楮。

    一聽到裴子瑜向父親央求連她一起帶上,裴子英眼楮都亮了,臉蛋上甚至泛起一抹薄埂的紅暈。

    有著姊妹陪著,小瑜兒的閨譽不至于受損,可,用這個報恩理由跟男子一起出去看戲太牽強,他實在很不想答應。

    母女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黃氏豈會不知道女兒在暗示她什麼,放下手中的筷子,幫腔道︰「老爺,這瑜兒自小就喜歡看戲,她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瞧,今天連在自己家里都能迷路呢。

    「妾身想……委屈二小姐請她明日陪著她六妹妹一起去看戲吧,這樣也不用擔心瑜兒出門會迷路,就請楚躍保護這兩位小姐的安危,你看如何?」

    不愧是她娘,講起話來就是那麼的讓人舒心,難怪她爹這麼多年了還把她娘放心坎上。

    不像自己一開口就直接了當的說出目的,一點彎彎繞繞都沒有,難怪她爹會如此慎重考慮,半天也不答應。

    「爹,女兒也許久未聽戲了,六妹妹這麼一說,女兒也想去看看。」裴子英借機壯著膽子央求。

    裴震天橫了兩個女兒一眼,撫著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嗯,楚躍,我這兩個女兒到紅梅園看戲,你負責保護她們姊妹安全。」

    「楚躍領命。」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29:47


    除了裴子茹外,裴震天另外三個女兒得知裴子瑜跟裴子英要去看戲,還有楚躍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也想跟上,但是裴震天就只準許她們兩人出門,其他人那眼里的嫉妒簡直快噴出毒汁來了,對兩人氣得是牙癢癢的。

    今兒個裴子瑜一大清早便打扮好,她看了眼銅鏡里的自己,只是稍微做過打扮,並不嫌花俏,當個陪襯的綠葉應該很稱職。

    「小姐這樣如何?」小青放下手中玉梳,看著鏡中的裴子瑜問道。

    今天她給主子挑了件珊瑚紅彩蝶穿花紋彩繪繡直領琵琶襟襖,外搭一件白色狐狸毛短褙子,下搭著藤花繡繪織錦長裙,再綰上一個簡單雲鬢,發髻上頭插著瓖珊瑚石榴紅寶石簪,讓小姐整個人看起來簡單清雅,卻又有著說不出的靈動氣息。

    「嗯,還不錯。」裴子瑜點了點頭,動手取下腰上那個由金線繡成的百蝶穿花錦緞荷包,只系著霽三送給她的定情玉佩。

    「小姐,這樣不會太寒酸嗎?」主子只讓她在發髻上插了支珊瑚簪子,實在夠寒磣了,現在竟然又將這個金線百蝶穿花荷包給拿下,這樣怎麼跟京城里的小姐們比肩啊?

    「你傻了啊,我是去聽戲,不是去參加宴會,打扮得花枝招展象話嗎?況且我二姊又是個不愛打扮的姑娘,我要是打扮得太過富貴華麗,是故意要給她難堪嗎?」裴子瑜接過小紅拿過來的紫裘大氅披上。

    小青想了想後點頭,主子說的有理,是她想不周全了。

    「小紅,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在桌上了,小姐。」小紅幫她將大氅上的帶子系好。

    「東西拿著,我們走吧。」

    裴子瑜讓小紅跟小青拿著要送給胡氏的物事,前往她所住的水芙院,順便接裴子英一起出門聽戲。

    這二姨娘的院子明顯沒有那天她見到裴子茹的院子華麗,但是規模也不算小,在余氏克扣她們這些姨娘月俸下,她竟然還能過上如此優渥的生活,看來她娘家背景也是不差的,希望今天她送給胡氏的見面禮她會喜歡才好。

    「六小姐,這邊請。」胡氏的陪嫁嬤嬤領著她進入小花廳。

    「有勞嬤嬤了。」裴子瑜向嬤嬤點了點頭示意,進入小花廳後道︰「二姨娘,這麼早過來你這里,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這時胡氏已經用完早膳,正坐在桌案邊看著賬冊,聽到裴子瑜的聲音,眯起她那一雙勾魂的媚眼,「六小姐你說這什麼話,快進來坐,外頭冷。」

    裴子瑜揀了個位子坐下,朝小青、小紅使了個眼神,她們兩人立即將手上捧著的東西放到桌案上,隨後退出小花廳。

    「六小姐,這是……」

    胡氏對裴子瑜突然送上這麼一堆禮物有些不解,按理說她正當寵,跟她娘兩人都是老爺心頭肉,是她該去給她們母女兩人拜訪送禮巴結的,怎麼反而是她來給她送禮呢?

    「二姨娘,我知道當日我跟爹爹要了那塊將軍府的金字牌匾,里頭有一些是姨娘們的體己錢,這爹爹送我禮物是爹爹的心意,但沒有理由讓姨娘們一起貼了體己錢。」

    胡氏疑惑的掀開那紅色織錦布巾,一看,三個匣子盒蓋開著,里頭裝了滿滿的金豆子,她不禁猛烈的倒抽了口氣。

    「這些算是一些小意思,是給姨娘你的補償,另外兩位姨娘的份也麻煩二姨娘代勞幫我轉交給她們,好嗎?」

    「好,當然好。」胡氏手貼著胸口用力喘著氣,這哪里是一點小意思,每一盒金豆子的價值可是比她們當初交出去的體己錢還要多上好幾倍啊!

    「只是……」胡氏像是想起什麼事,有些為難地看著她,「這麼多金豆子,老爺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二姨娘盡管放心,這些金豆子和爹爹沒有關系,全是瑜兒的體己錢,在回京城前瑜兒將這些年用來養活自己跟娘親的商鋪賣了所得的,二姨娘放心收下便是。」她稍微撒了點小謊,這些金豆子確實是賣東西所得的,但不是商鋪,而是她今年賣藥材的一部分所得。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好了,三姨娘跟四姨娘的份我會給她們送去的。」她這麼一說,胡氏馬上領悟過來,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真是個賊精。

    夫人當家時,她不主動上繳她這些年在外所得,免得被夫人索討了去,肥了她自己的荷包。

    夫人現在交出中饋了,她也只是個暫時掌管的,談不上有真正實權,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即便知道這位六小姐手中有錢,也無法命令她上繳。

    這六小姐倒好,這時候拿出來,不需要上繳充公,免去了獨厚夫人,拿出來巴結她們幾個姨娘,巴結是說得難聽了些,不過這樣人人有份,各個開心,皆大歡喜,她們幾個收了她的好處,自然嘴巴也會嚴實。

    說穿了,這六小姐是要籠絡她們幾位姨娘,日後才能對抗夫人,畢竟她們生的都是女兒,日後都要出嫁的,要是萬一老爺有個什麼,當家的還是夫人,將來在府里看的還全是夫人的臉色,要是她們幾個姨娘不團結,老了吃虧受苦的也是她們自己,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為她娘親想得還真遠。

    「那就有勞二姨娘了。」看來胡氏已經與她達成共識,裴子瑜起身盈盈一禮。

    「那這些是……」胡氏看著另外蓋著黃色織錦繡花布的那一盤東西,疑惑掀開布巾,托盤上頭擺的竟然是一支百年老參跟一件珍貴紅狐毛褙子和圍脖,還有一條編織精細的小銀鞭和一把伸縮銀槍。

    「這一份是我單獨送給二姨娘跟二姊的。」裴子瑜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呷了口,「這是百年人參,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我聽說二姨娘的母親最近身子欠安,這百年人參相信會很有療效。」

    「這百年人參太貴重了,我怎麼能收?」

    「二姨娘當年花在瑜兒身上的藥費也不少啊,你就別推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當年裴子瑜這小身板還真多虧有胡氏,偷來掩去的幫她娘給她找大夫看病,否則還真等不到她李紫妤穿越呢,這點恩情是得報答的。

    胡氏愣了下,敢情這六小姐是記得當年那一點恩情,來報答同時也是籠絡勢力來著

    「六小姐有心了,那二姨娘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支百年人參拿回家讓娘親用了,相信娘家的爹爹跟大哥、大嫂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吧?

    「對了,二姨娘,這把銀槍輕,適合女子隨身攜帶,據說楚大哥使得一手好銀槍,二姊日後可以藉此跟楚大哥多多切磋武功,相信武藝能頗有進展的。」

    她這一句話比人參可以治她娘親病癥更有效果,簡直說進了胡氏的心坎底,楚躍這麼好的對象,她也沒料到這六小姐竟然主動退讓,不想爭取這樁姻緣,這樣少一個人競爭,她的英兒就多了一分機會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好了,三姨娘跟四姨娘的份我會給她們送去的。」她這麼一說,胡氏馬上領悟過來,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真是個賊精。

    夫人當家時,她不主動上繳她這些年在外所得,免得被夫人索討了去,肥了她自己的荷包。

    夫人現在交出中饋了,她也只是個暫時掌管的,談不上有真正實權,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即便知道這位六小姐手中有錢,也無法命令她上繳。

    這六小姐倒好,這時候拿出來,不需要上繳充公,免去了獨厚夫人,拿出來巴結她們幾個姨娘,巴結是說得難聽了些,不過這樣人人有份,各個開心,皆大歡喜,她們幾個收了她的好處,自然嘴巴也會嚴實。

    說穿了,這六小姐是要籠絡她們幾位姨娘,日後才能對抗夫人,畢竟她們生的都是女兒,日後都要出嫁的,要是萬一老爺有個什麼,當家的還是夫人,將來在府里看的還全是夫人的臉色,要是她們幾個姨娘不團結,老了吃虧受苦的也是她們自己,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為她娘親想得還真遠。

    「那就有勞二姨娘了。」看來胡氏已經與她達成共識,裴子瑜起身盈盈一禮。

    「那這些是……」胡氏看著另外蓋著黃色織錦繡花布的那一盤東西,疑惑掀開布巾,托盤上頭擺的竟然是一支百年老參跟一件珍貴紅狐毛褙子和圍脖,還有一條編織精細的小銀鞭和一把伸縮銀槍。

    「這一份是我單獨送給二姨娘跟二姊的。」裴子瑜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呷了口,「這是百年人參,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我聽說二姨娘的母親最近身子欠安,這百年人參相信會很有療效。」

    「這百年人參太貴重了,我怎麼能收?」

    「二姨娘當年花在瑜兒身上的藥費也不少啊,你就別推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當年裴子瑜這小身板還真多虧有胡氏,偷來掩去的幫她娘給她找大夫看病,否則還真等不到她李紫妤穿越呢,這點恩情是得報答的。

    胡氏愣了下,敢情這六小姐是記得當年那一點恩情,來報答同時也是籠絡勢力來著?!

    「六小姐有心了,那二姨娘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支百年人參拿回家讓娘親用了,相信娘家的爹爹跟大哥、大嫂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吧?

    「對了,二姨娘,這把銀槍輕,適合女子隨身攜帶,據說楚大哥使得一手好銀槍,二姊日後可以藉此跟楚大哥多多切磋武功,相信武藝能頗有進展的。」

    她這一句話比人參可以治她娘親病癥更有效果,簡直說進了胡氏的心坎底,楚躍這麼好的對象,她也沒料到這六小姐竟然主動退讓,不想爭取這樁姻緣,這樣少一個人競爭,她的英兒就多了一分機會了。

    「二姨娘,二姊她準備好了嗎?時間不早,我們該出發了,聽說今年這紅梅園的梅花開得特別嬌艷美麗,最適合未婚公子小姐漫步其中,已有不少對佳偶在梅花樹下定情呢。」裴子瑜見胡氏被她拉攏得差不多了,也不跟她再多說廢話,聰明人是一點就懂。

    「你瞧我,這光顧著跟六小姐你聊天,竟然忘了英兒這丫頭。嬤嬤,趕緊去催催二小姐,讓她可別誤了時間,這楚躍還在大門等她呢。」

    一聽到這六小姐無意跟英兒搶這門好親事,還有意思大力湊合,她整個精神都來了,這女兒嫁得好,做娘的才放心。

    「二姨娘,二姊像你一樣皮膚白皙,這紅狐褙子最映她膚色了。」裴子瑜提醒胡氏道。

    「說的是,嬤嬤你快將這件紅狐褙子給二小姐拿進去,讓她穿上別著涼了。」胡氏將裴子瑜送來的紅狐褙子拿給貼身嬤嬤,要她進去幫女兒打扮。

    胡氏開心的看著裴子瑜,這麼多年來在這府里,她終于感覺到有一件舒心的事情了。

    她決定跟裴子瑜暗中結盟,這樣她的英兒才能如願早日嫁給自己愛慕的對象。

    而且這婚事,還得在夫人被老爺放出佛堂之前完成,否則夫人一出佛堂,英兒的婚事她就別想插手了。

    一想到夫人曾經有意思要把英兒許配給其娘家那個不學無術的佷子,她就滿心氣憤,不屑地「呿」了一聲。

    有本事怎麼不把她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嫁給她那佷子,反而要犧牲她的英兒,要不是因為五姨娘她們母女回來,這事暫且耽擱了,她的英兒就要被那狠心的嫡母給隨便嫁了做人情。

    如此說來,這六小姐真是她生命里的貴人,她一回到將軍府就幫她奪了中饋,現在又要幫英兒促成好事,也不枉當年她幾次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請大夫進府為她診脈,實則是讓五姨娘偷偷抱著六小姐到她院子,讓大夫偷偷為其看病抓藥。

    雖然當年她有恩六小姐,但現在她可得好好抱著她這貴人的大腿才成。

    胡氏暗自下了決定,日後定以裴子瑜馬首是瞻。

    三皇子府,剛下朝回到府里正在更衣的皇甫霽聽到零一報告的消息,忍不住愣了下。

    「什麼,瑜兒跟裴大將軍的愛將楚躍一起到紅梅園聽戲?」

    「還有二小姐也一起去,不過據消息回報,最早是裴姑娘提議要請楚躍去聽戲,為了怕閨譽受損,才改由兩位小姐一起去聽戲,由楚躍護衛。」零一將手下呈報上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轉達。

    皇甫霽張開雙臂,讓小海為他系好白玉腰帶,斂下精明銳眸。「零一,稍作準備,我們也到紅梅園一趟。」

    「是,屬下即刻準備。」

    「爺,聽說紅梅園的名伶曲子唱得可好聽了,婉轉動人得讓人揪心啊。」小海一聽到看戲聽曲,兩顆眼珠子都亮了,興奮的說道。

    「你給本宮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許去,讓你辦個事情,你給本宮辦成那副德性,還想跟著本宮出門丟人!」皇甫霽橫了一臉興奮的小海一眼,頓時將他的高昂興致扼殺在搖籃里。

    小海萎靡了下來,嘴里小聲的嘀咕著,「爺,那根本不能怪奴才辦事不力啊,根本是那六小姐不把您放進眼里……」

    「還貧嘴,想去守大門是吧?」皇甫霽狠瞪他一記。

    「主子,小的不敢。」小海拿過一個香囊系在他腰帶上,心底嘀咕不停。

    想想他真冤,主子這大半年多才回來,給他的第一件差事自己就辦砸了,讓主子現在對他有諸多不爽。

    「去把那塊皇上賞的暖玉拿過來。」

    小海手腳利落的火速自櫃子將那塊皇帝賞的暖玉取出。「主子,這里。」

    皇甫霽看著這塊雕著麒麟追月的鵝黃色暖玉,放在手心里便感到陣陣暖意,這京城的天氣比翠緹縣冷,瑜兒肯定會不習慣這種天氣,紅梅園又比城里冷些,這暖玉送她正好合適。將暖玉放進懷中,他披上銀狐大氅,吩咐,「零一,走了。」

    紅梅園中——

    裴子瑜他們三人正坐在距離戲台不遠處的一座八角亭里,一邊喝著熱茶,一邊欣賞著紅梅樹下名伶們婉轉深幽的唱腔。

    說實在的,很無聊,裴子瑜聽得都快睡著了。

    可是,她二姊跟楚躍聽得津津有味,她只好強忍著哈欠,撐著下巴繼續聽著。

    只是到最後她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怕再聽下去,她會直接打起瞌睡,這麼哀怨婉轉、聽得揪人心肺的曲調被她當成了催眠曲-被人看見她打瞌睡那就糗了。

    她揉了揉眼楮,挺起身子低低的在裴子英耳邊道︰「二姊,你先跟楚大哥在這邊聽戲,出去走走逛逛,消失個一兩個時辰,別找我,我不會有事的。」

    「六妹,我陪你……」

    「不用,這紅梅園是得花錢才能進來,四周也有護院,安全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二姊,你跟楚大哥在這邊聽曲,一會兒跟我說說心得就好,我想找個沒人地方補眠,要是這出戲唱完了我沒回來,你們就先到我們訂的包廂用膳,放心,我會在紅梅圔關門前醒來,跟你們會合的。」

    「可是,六妹……」

    「二姊,好好把握機會。」裴子瑜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後-便起身匆匆離開八角亭。

    她一個人在漫天梅花花瓣飛舞的梅花林里漫步,彎身撿了枝被人折斷落在雪地上的紅梅,拿在手中揮舞著。

    四下張望了下,確定沒有人後,她很沒有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哈欠,又伸了個大懶腰。

    真是困死她了,她實在不該提議來聽曲的,簡直是荼毒她的耳朵。

    她捂著唇,又打了個大哈欠,忽地,一記爽朗的笑聲自默林深處傳來,伴隨著那記笑聲越來越清楚傳進她耳里,默林深處一抹挺拔的銀色人影也逐漸映入眼簾。

    「瑜兒,那戲曲這麼無聊嗎?無聊到讓你直打哈欠。」熟悉的調侃語氣,她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影。

    當她看清楚那人影果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後,她眼楮一亮,將手中紅梅一拋,整個人便撲向他,驚喜問道︰「霽三,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自然是追你來著,避免你被人給拐跑了。」皇甫霽雙手伸進她的大氅里,圈著她的縴細腰身,毫不避諱的說道。

    她自是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心想許是方才坐在亭子里他瞧著了,誤會了什麼。「胡扯什麼,那個楚躍可是我那幾個姊姊虎視眈眈的對象,她們眼中的最佳良人,我都有了你,還去湊什麼熱鬧?」裴子瑜掄拳捶了他胸口一記。

    他握住她那有些發涼的小手,湊到唇畔吻了一記,溫柔的問著,「冷嗎?」

    她有些臉紅心跳的看著他這親密的舉動。這霽三真是的,隨時隨地都能佔她便宜,也不看一下這是什麼地方,不過……她喜歡,她喜歡他這種甜蜜的小動作,因為是真心喜歡,所以毫不忌諱外人的眼光與流言。

    「還好,只是這京城天氣比翠緹縣冷了點,一時間難免有些無法適應。」她有些羞澀的看著自己那被他包覆在溫暖大掌里的小手。

    「這是荷畋暖玉,天氣越冷它越暖和,你戴著這個,冬天才不會冷得難受。」他松開她的手,自懷里掏出那枚暖玉戴在她頸子上,將暖玉放進她衣襟里,與她雩白肌膚相貼。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夠送給我?」她急著想將它取下。

    他卻霸道制止,反問道︰「你是我認定唯一的妻,不對你好,好東兩不送你要送誰?」

    「可是我還沒嫁給你啊,怎麼可以收這麼貴重的禮物?」總有一種無功不受祿的感覺。

    「在我心里,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婚禮只是個形式,難道我不能提早對自己的妻子好嗎?」

    他將她納入懷中,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將那依舊有些微涼的小手握在自己火熱的手心里,給她最直接的溫暖。

    他的口吻好霸道,可是卻如她胸前這塊暖玉一樣溫暖了她整個心窩,讓她像是被明媚的春陽籠罩著一樣,整個人暖洋洋的。

    「咦,你這里怎麼了?」他居高臨下的瞧見她雪白側頸有片紅腫,不由得皺起眉頭問。

    她摸了下那塊紅腫的地方,皺著眉抱怨,「我實在是睡不習慣府里給我備的枕頭,我也讓小青給我換一個,可是不知怎麼的,還是睡不慣,昨天睡著睡著落枕了,現在還有些疼呢。」

    「別動,我幫你捏一捏,氣血通了頸子就不會這麼難受。」

    他伸手撫按著她落枕的那片紅腫,也不覺得這舉動有多不合宜。

    「唔……嗯……」這一按抓,讓她從腳底竄起一陣顫栗,這酥麻感直達頭皮,她忍不住的發出又痛苦又舒服的呻吟。

    皇甫霽停下揉捏動作,傷腦筋的看著懷中的人兒。「怎麼了?」他不解的望著她。

    「好痛……可是又很舒服,痛完後好像沒先前那麼難受了……」

    皇甫霽望著她眯著眼,一張紅酡俏臉十分吸引人,他連忙別開視線,籲口氣好緩和突然變得紊亂的心緒和體內竄起的欲望。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在她耳邊低喃道︰「瑜兒,忍忍,別在這里發出這種聲音,這聲音在我們洞房花燭夜里你怎麼呻吟為夫都愛聽,可是不能在這時候,會讓為夫忍不住的……」

    頓時,裴子瑜整張臉蛋爆紅,惱羞地跺著腳,怒斥的嗓音里帶著嬌羞,「你這流氓!」霽三這披著羊皮的狼,道貌岸然的壞家夥,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赤luoluo的調戲她,毫不避諱地彰顯他的欲望與企圖。

    「你是為夫的娘子,為夫不對你流氓,要對誰流氓?」皇甫霽眼底染著某種異樣的熱情流光,看著懷中的她羞怯的紅臉蛋,好可愛,他真想就這樣一直看著她。

    他再不趕緊出手不行了,他想早日將這可愛的小女人,變成自己的人。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1:00


    裴子瑜跟皇甫霽兩人避開前頭較為擁擠的人潮,在靠近後山無人出入的默林里手牽手的漫步,直到走到了一座位在半山處的涼亭才停下。

    這亭子分明沒有人在,桌上卻擺著熱騰騰的吃食,一旁甚至還有小暖爐跟冒著白煙的茶壺,石桌上也擺了兩盞茶。

    「這……」這一桌精致佳肴怎麼都是她愛吃的?裴子瑜疑惑的看著皇甫霽,又看看眼前的美食。

    「坐下來用膳吧,已是午膳時間。」皇甫霽推著她入座。

    這一切感覺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石椅上甚至鋪了軟綿的厚椅墊,一點也不用擔心坐在石椅上不舒適。

    「霽三,我們隨便坐下這樣不好吧,這說不定是……」她才覺得不妥而已,皇甫霽已經夾了塊在小鍋里滾得冒煙的排骨給她。

    看著他臉上斜勾的那一抹邪肆的笑痕,她恍然明白,驚喜的低呼,「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她的老天爺,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霽三會是這麼浪漫的男人,竟然偷偷為她安排這些驚喜。

    瞧瞧他,出人意料的給她一個小驚喜、小禮物,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這作風簡直不輸二十一世紀的新好男人,堪稱古代版的暖男大仁哥。

    「趁熱吃了,你可別小看這排骨,這可是廚子用了十二道工法鹵制出來,入口即化,別有一番風味。」皇甫霽又為她盛了碗熱騰騰的雞湯,「這雞湯很養身,你身子看起來十分單薄,多喝點,對身體好。」

    裴子瑜嘴里的東西都還未吞下,皇甫霽馬上又夾了尾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小魚,優雅的剔了魚剌後,放進她碗里。

    「瑜兒,這是從冰湖里釣上來的冰魚-這魚只有在冬天的冰湖底下才有,還需要一尾一尾用釣的,它的肉質十分鮮嫩,與你平常吃到的魚都不同,你嘗嘗看。」

    裴子瑜看著前面剔了魚剌的小魚,他竟然還會為她剔魚剌,心頭十分感動。

    像霽三這麼好、會為她剔魚剌的男人,在這古代根本找不到吧,那些古代男人別說是這般對待自己妻子,即使是討好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或是自己愛慕對象,也都不會為她們剔魚剌的這般用心的。

    這麼優質的古代好男人卻被她踫上了,說真的夠叫她得意一把的。

    只是這霽三果然來歷不簡單,又給她價值不菲的暖玉,又置辦這一桌好菜,那所謂冰魚剛用聽的就覺得很貴,他竟有這麼多錢?

    「你別一直夾給我,你也趕緊吃,這些美食涼了就不好吃了。」裴T-瑜也趕緊夾了尾魚放到他的碟子里。「先說了,我可是不會剔魚刺。」

    皇甫霽淺笑一記,「從未指望過你給為夫剝魚剌布膳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快快樂樂的便成。」

    為夫……霽三這痞子真的很愛口頭上佔她便宜,裴子瑜臉蛋微羞,咬著下唇的嬌嗔他一眼。

    他最喜歡看她紅著臉蛋嬌羞的模樣-別看她有時大剌剌的,其實內心深處是個十足的小女人,而她內心里躲藏的那個嬌羞小女人只有他能看到,想到這里便覺得無比得意與滿足,這也是他總愛如此逗弄她的原因。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羞怯與尷尬後,沈著嗓子道︰「為夫?!你也自稱得太快,我爹都還沒有同意我們的親事呢。」

    「莫不成瑜兒想悔婚?」皇甫霽微挑起一邊濃眉。不答應他們的婚事,這可不成,看來他得多多巴結這位未來老丈人。

    「怎麼可能,我都認定你了,不管你是阿貓阿狗都嫁你,我爹反對也沒有用,我們兩人的婚約可是有見證人的。」

    就算裴大將軍反對也沒用這話是不錯,不過依他對大將軍的了解,只要是大將軍打從心底不同意他跟瑜兒的婚事,便會多方阻撓,不會爽快的答應讓他迎娶瑜兒的。

    看來,為了兩人的婚事,他不只要在父皇那邊下工夫,未來老丈人這里也是疏忽不得的。

    「不過短期內,我覺得還是別跟我爹提我跟你的婚事,我爹最近脾氣跟心情不太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好像很煩惱皇帝的樣子,據說在御書房跟皇帝有過幾次的爭執。」

    「跟皇帝有爭執?」皇甫霽疑惑不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自己的心上人,裴子瑜也不覺有什麼好隱瞞的,實話實說道︰「我爹想拿著他的功勛去跟皇帝請求賜我娘為平妻,可皇帝除了顧忌著余宰相,還有二姨娘的娘家定邦侯也不得不考慮,二姨娘可是定邦侯次女,她的背景也不輸正室余氏,要賜平妻也是賜給二姨娘,怎麼能夠讓一個毫無背景的姨娘為平妻。

    「這件事讓我爹心情很不好,當時是我想的簡單了,早知道真不該看了我爹的書信後貿然同意答應帶我娘回京。」她有些懊悔地說著。

    其實她會知道這些事情,也是運用了萬能的金錢的力量,讓已經跟將軍府里下人混熟的刀豆,讓他收買了他爹書房的小廝,這才知道這些事。

    黃姨的身分確實是個問題,這也是父皇遲遲不肯點頭答應他的請求的原因吧,如若黃姨抬成了平妻,他跟瑜兒的婚事應該也會順利些。

    「先別煩惱這些,相信會有解套的辦法。」皇甫霽摸了摸她的臉,愛憐地道︰「你趕緊用膳,用完膳,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除了我們的婚事受到波折的煩惱外,這事保證讓你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

    「那趕緊告訴我啊,還吊我胃口。」一聽到有好消息,她眼楮都亮了。

    「情緒過于激動會影響飯食消化,你要是想知道,得先乖乖的用完膳。」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怎麼會消化不良,真會消化不良,我胃早壞了好嗎?」

    「我今天到紅梅園最主要目的,是想讓我的未婚妻好好陪我用膳,瑜兒不會不想成全為夫的心願吧?」

    這家夥,八字都還沒一撇就老是以為夫自居……

    看著他霸道不容妥協的表情,她嬌嗔了他一眼後妥協,「好啦。」

    直到裴子瑜乖乖的陪他用完午膳,吃著飯後甜點之時,皇甫霽自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她,「看看,這身分夠大吧?」

    她疑惑的拆開這封信,拿出里頭的文書,發現是與她合夥開設藥材鋪的文件契約,順著上頭的文字一路看下來,一雙原本還微斂的雙眸頓時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上頭所蓋的印信。

    竟然是……太子的印信……

    「這身分夠大了吧?」皇甫霽笑著再次問道。

    「大,這、這也太大了吧?!」

    「夠大就好。」

    「你……是怎麼認識太子的?」她捂著受驚的小心髒,惶恐地問道。

    「沒什麼,我不過是湊巧認識太子而已,他長我幾歲,人很好,我只是稍微向他提了提,他便答應了。」

    太子是可以隨隨便便湊巧認識的嗎?

    她雖然本就覺得他的來歷不簡單,但這會兒看來,應該不是普通的不簡單,他竟然可以讓太子同意在她的藥材鋪當掛名股東,還不收取她任何一分利潤。

    他究竟是誰?

    這是她第一次開始懷疑他的身分……

    她們姊妹從紅梅園賞完曲剛回到將軍府,裴子瑄一聽下人通報,立刻拉著裴子娟沖來前院大門這里,問著她們今天聽戲的心得,有沒有遇見什麼好玩有趣的事情,或是遇上哪家公子、小姐?

    可憐這兩個小姑娘,成天被關在府里,幾乎也沒見過什麼世面,裴子瑜將手中兩盒皇甫霽特地為她準備的糕點給了她們,同時允諾下一回出門聽戲,一定帶上她們。

    這讓原本氣呼呼的兩人開心得是眉開眼笑,各自提著一盒糕點回自己跟姨娘住的院子去。

    苞楚躍有了進一步的交談,兩人甚至獨處了一下午,楚躍對她也有不錯的好印象,甚至約她下回一起到馬場跑馬,這讓裴子英心情一直處在很不錯的狀態。

    兩姊妹打算走回各自的院子時,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叫嚷聲,這聲音裴子瑜不熟悉,不過好像有點印象。

    裴子瑜拉了下裴子英,「二姊,等等。」

    兩人疑惑的目光同時朝大門外望去,這位來人不就是三皇子的貼身小廝嗎?他又來干麼?

    就在裴子瑜滿頭問號之時,小海已經扯著一記大笑容走進將軍府大門,一看見裴子瑜便馬上鞠躬哈腰的問安,「小的見過六小姐。」

    「你又來做什麼?」對于三皇子這號人物,她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

    「六小姐好,小海給您送來東西來著。」小海搓著手,扯著真誠無比的特大號笑容躬身說著。

    沒搞錯吧,這三皇子又派他的心腹來給她送禮?

    裴子瑜眉頭瞬間皺起,所有的好心情全部被這個三皇子給打壞,想都沒想的便開口拒絕,「你都拿回去吧,我不收。」

    嗄,小海下巴再度掉下,這位六小姐不是跟他們三皇子情投意合嗎?為什麼一再的拒絕三皇子送的禮啊!

    三皇子方才回府之時才誇他紅梅園的膳食這事辦得不錯,六小姐很開心,怎麼這六小姐一回到將軍府轉眼就不認三皇子了?

    「呃,六小姐,您先看看三皇子送您的是什麼再作決定吧。」小海見她連看都沒看的便退了三皇子送的禮,連忙打開手中捧著的木匣。「六小姐您看看。」見裴子瑜竟要走了,小海連忙高聲喊道︰「這可是皇上賞給三皇子的寶物。」

    木匣子一打開,所有-旁的下人全異口同聲的驚呼出來,裴子英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眼,看了後更是猛烈的倒抽口氣,上前拉住了裴子瑜。

    「六妹,你看一下,這三皇子居然送你這禮物……這也太……」裴子英頓時不知該怎麼形容。

    送這種東西,顧名思義的,三皇子的心意是什麼,根本無須明言了啊……

    眾人的驚呼引起裴子瑜的疑惑,要是送金銀珠寶,不會是這種充滿不確定和不敢置信的驚呼吧。

    反正被裴子英拉著,她也走不了,回過身瞄了一眼,整個人差點大爆走。

    她好想當場飆國罵,問候他家娘親!

    一看見裴子瑜轉過來看著那顆玉枕,小海馬上說了,「六小姐,這顆玉枕是皇帝送給三皇子的一對玉枕頭的其中一顆,據說睡上這玉枕可以一夜好眠……」

    這三皇子是什麼意思,上一次送她一顆他房里用來照明的月光珠,就已經讓人聯想到要與她日夜同輝-現在竟然送她一顆玉枕?!

    玉枕,什麼不好送送這種會引人遐想、想入非非的枕頭,他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是想告訴她雙人枕頭若沒有她也會孤單嗎?

    還是要藉由這顆玉枕暗示她,她是他生命的溫泉,靈魂的一半嗎?

    裴子瑜好想將木匣里的那一顆玉枕拿起來直接往小海的頭上敲去,不過她還是有理智的,知道那是御賜寶物,毀壞不得,否則就是殺頭大罪。

    她憤怒的用力深呼吸,直到胸臆那股竄上的怒火被她壓制到最小後,再吸口氣,勾起裴子英的手臂,沈聲道︰「二姊我們走吧,這種東西不收也罷。」

    說完丟下小海便往後院方向走。

    「六小姐!六小姐!」小海在她身後高聲呼喊著,就是不見裴子瑜停下腳步或是回頭看一眼。

    怎麼會這樣?所有官家千金、閨閣小姐都恨不得能夠收到三皇子的-個小禮物,哪怕是一張寫壞的墨寶都好。

    這位六小姐怎麼就跟那些小姐們不一樣,視三皇子送的禮為洪水猛獸,好像這玉枕是會要她命的索命凶器似的。

    這可是玉枕,御賜的寶物耶!

    還是因為你自個兒說睡到落枕,三皇子才命他把玉枕送過來的,怎麼六小姐你不領情啊……

    辦事不力的他這下回到三皇子府,肯定要被趕到大門去守門了,怎麼他小海的命運自從遇上裴六小姐就變得淒慘無比……嗚嗚……

    「小海,這是……」

    裴震天剛從從軍營回來,才一踏進將軍府便見到捧著一個木匣,一臉欲哭無淚模樣看著他府邸內院的小海。

    「大將軍,您老可回來了,您可得救救小海啊,否則小海會被主子趕出三皇子府的……」如遇救星一般的小海一見到裴震天便震天價響的哭嚎起來。

    「怎麼回事?」要救他也得讓他知道緣由啊。

    「六小姐又將三皇子送的禮物給退回了,這樣要是讓主子知道……」小海邊說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一向標榜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看到小海這副動不動就哭的娘樣,裴震天實在受不了,怒喝了聲,「男子漢大丈夫的哭什麼哭,眼淚給老夫收起來!」

    「是。」小海馬上用力吸著鼻子,卷著袖子捂去滂沱的眼淚,終于有點條理地道︰「三皇子讓小的來給六小姐送禮,六小姐一看到這禮物卻大怒,丟下一句不收」,拉著府上二小姐就走了……」

    「什麼禮物?」裴震天好奇的問了句。禮物不收就不收,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是價值連城的玉枕。」小海打開木匣子的蓋子讓裴震天看,「這可是皇帝賞賜給三皇子的……」

    一看見這玉枕,裴震天那張俊帥無比的臉瞬間一陣劇烈抽搐,別說他女兒看了會火冒三丈,連他這個當爹的都想一拳將小海轟出去了。

    玉枕!有男人送閨閣姑娘玉枕的嗎?這不擺明了……擺明了他司馬昭之心……

    「大將軍,您可得救救小海啊。」小海看到裴震天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心想死了、死定了,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快潰堤了。

    裴震天瞪他-眼,頭疼萬分的看著那顆玉枕。不收,肯定會被作文章的,到時被人參一本,煩不勝煩,皇家送你的東西,就算是一坨屎都要歡歡喜喜收下,供到正廳去。收了,這……別說于禮不合,玉枕這般曖昧的東西根本是收不得,收了瑜兒的清譽就毀了。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是百般的為難,他怎麼一回府就攤上這麼一個爛攤子?

    「大將軍……」

    看來只有再委屈瑜兒,待茹兒的婚期敲定,這東西再找機會送還給三皇子了。

    「來人,把這木匣子收下,送去給五姨娘,讓五姨娘送到六小姐那里。」希望沒有下回了,要是三皇子以後再派人來,他干脆問都不問來干麼,直接裝忙不見就是。

    「大將軍,您真是小海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小海是感激得又要痛哭流涕,只怕被罵,他沒敢再哭。

    「得了,你回去復命,別在這里煩老夫,老夫還有事情要處理,沒空理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是、是,小的這就回去。」小海破涕為笑,一溜煙的趕緊離開,就怕跑得慢,那顆玉枕又被六小姐給丟回來給他。

    回到自己屋子,才剛換好衣裳出來,一口茶都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這娘親便風風火火的往她院子里來,跟在她身後的吳嬤嬤手里捧著一個眼熟的木匣。

    「娘,大雪天的您的身子虛弱,有什麼事情傳我過去便是,怎麼自己過來了?」

    呷口熱茶後,黃氏有些為難的看著女兒,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支支吾吾地道︰「瑜兒啊……」

    「娘,您有話就直說吧。」她揀了塊皇甫霽送的,不知哪里買、造型十分漂亮又好吃的糕點吃著。

    「瑜兒,你爹他……把三皇子送的玉枕收下了,讓娘給你送來。」

    黃氏這麼一說,裴子瑜那一半含在嘴里的糕點差點沒把她噎死,連忙拿過一旁的茶盞,顧不得還燙口,直接灌下一大口,又猛咳了好幾聲,這才緩和些。

    她猛拍著胸口怒喝道︰「娘,爹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瑜兒啊,你是知道的,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京城不比邊疆,你爹可以毫無忌憚的隨著自己心意無須看人臉色,有很多事情都必須瞻前顧後一番……」

    「所以就要犧牲我?!」說到這里,她十分不滿和委屈。

    「不、不,瑜兒,你別誤會你爹的意思,你爹怎麼可能犧牲你,你爹的意思是……先暫時收下,待大小姐與忠義侯府的婚事定好,再將那月光珠跟玉枕給送回三皇子府,你爹讓娘跟你說一聲,要你先忍耐忍耐。」一看見女兒生氣了,黃氏連忙搖著手替裴震天說話。

    又是裴子茹,她故意將他引到人煙稀少的練馬場-派人暗中做掉她的這件事還沒跟她算呢,她爹竟然一再的要她為她著想!

    當日小紅說那個黑衣人和裴子茹脫不了干系,雖無證據,但裴子瑜怎麼推敲也覺得小紅說的有理。

    黃氏看表情知道女兒不甘心,語重心長的勸道︰「瑜兒,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正妻生的嫡女,唯有她嫁得好,你們後面這幾個妹妹才能有好歸宿。你爹真心心疼你,可是他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很多事情也要為其他女兒著想。」

    裴子瑜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娘,我不生爹的氣。」

    這口氣她要是不忍下來,日後因為她的關系,壞了其他姊姊的婚事,日後待她出嫁了,娘在府里的日子也是難挨的。為了娘,這口氣她忍了,叫她收下這玉枕就收下,但是別想她會放過裴子茹。

    「吳嬤嬤。」黃氏讓吳嬤嬤將玉枕交給裴子瑜。

    小紅馬上接了過去,見這玉枕實在是個好東西,問道︰「小姐,是不是要把這玉枕頭換上?」或許小姐就此能睡個好覺……

    「換什麼換,直接放到庫房去!」裴子瑜沒好氣的道。

    她發誓,下一回要是這三皇子敢再給她送什麼奇怪的東西,她一定沖到三皇子府找他理論去。

    真是神經病,非親非故的把他臥房里的私人物品都送來給她,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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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1:20


    位在將軍府右邊最後方一處名為「佛堂」的偏僻小院子里,除了固定打掃的下人和送飯的婆娘外,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到這里來,所以除了敲木魚誦經聲外,壓根沒有人聲。

    這一日,這個偏僻小院子本該與平常無異的只傳出木魚誦經聲的,誰知卻一反常態,傳出的反而是震怒的咆哮怒吼。

    「茹兒,你說什麼,你表哥給你的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嗎?」余寶珠心慌焦急的問。

    「千真萬確,這可是舅舅花了一大把銀子從御書房太監那里買來的消息。

    「娘,爹已經不只一次向皇上提起這事,據表哥說,爹將娘親當年殘害裴府子嗣,導致裴府至今後繼無人的證據呈給皇上,皇上大怒。

    「由于當年娘跟爹爹的婚事畢竟是皇上下旨賜婚的,皇上已口頭上同意下旨讓他將你休離,且讓中書舍人著手擬旨,要廢掉娘親你這將軍夫人的身分,同時封五姨娘為平妻,這幾天禮部也許就會傳來聖旨。」裴子茹焦急的告知母親這件天大的事。

    「裴震天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不想想我娘家你外祖父給他多少幫助,現在竟然為了那賤人母女要將我休離?!」余寶珠怒拍桌案,一口銀牙因憤怒幾乎要咬碎。

    「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是娘您被下旨休離,我就會淪為庶女,我與忠義侯府的婚事就會告吹。娘,您快想辦法。」

    余寶珠冷下臉來將女兒同她說的事情思前想後通盤的想了一遍後,拍了拍裴子茹的手,安撫道︰「不急,這聖旨目前還不會下來,要傳聖旨的話早該傳來,不會拖到今日還未有所動作。」

    「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忠義侯府是我們反敗為勝的關鍵,只要你與忠義侯府長孫的婚事未敲定,你爹他就不會貿然的要皇帝正式下旨,畢竟他還得顧慮著你後面那幾個一個個未論及婚嫁的庶妹,你與忠義侯府的婚事若是談不攏,她們幾個小賤人也別想嫁得好。」余寶珠向女兒分析著這一層道理。

    「娘,那您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反擊?」

    「茹兒,娘告訴你,你要記清楚,一會兒你馬上回相府,去見你外祖父,向他哭訴,說得越可憐越好,讓你外祖父去見皇帝,向皇帝求情。

    「同時也將這消息傳到定邦侯府,胡邦國是十分疼愛二姨娘的,當年皇帝賜婚,這定邦侯還極力為女兒爭取平妻身分,如若不是你外祖父擋著,她在咱們府里地位就跟你娘我一樣大。

    「讓胡邦國知道她的好女婿做的混賬事,讓他也鬧到皇帝那里,這事沒準就這麼耽擱下來,這樣我們就有時間反敗為勝。」

    裴子茹點頭,握緊拳頭,「好,我這就去找外公,同時讓人把消息傳到定邦侯府去,我絕對不能讓那一對賤人母女爬到我頭上,更不能讓她們壞我婚事。」。

    「這事不能拖,你馬上去辦。」

    這時,一名負責打掃佛堂的小丫鬟趴在窗台後,偷偷聽完她們所說的話後便偷偷摸摸的溜出佛堂,往馬廄的方向跑去。

    約莫一刻鐘後,刀豆從馬廄回到百草院,在裴子瑜耳邊將方才得到的內幕消息悄悄稟告。

    「好啊,這裴子茹我一直不動她,她真當我跟我娘好欺負,還想聯合定邦侯壞我爹跟我娘的好事!」裴子瑜冷哼了聲,「我豈能讓她們母女如願。」

    「小姐,現在這事你看怎麼辦?」刀豆也為他們那不爭不搶的夫人焦急。

    裴子瑜那對閃爍著精明流光的黑陣轉了一圈,冷下臉,「小紅,備上我們帶來的那盒頂級海嗆血燕窩,上二姨娘那里。」

    「是,奴婢這就到庫房取來。」

    「刀豆,你先回馬廄去,然後找機會把這袋碎銀給替咱們報信的那個小丫鬟,還有讓她別擔心她娘的身體,大夫已經去看過兩回,家里的弟妹也已吃上飽飯,只要她小心好好替我們辦事,少不了她的好處。」裴子瑜將一個不起眼的荷包交給刀豆。

    「小姐,你放心,那我先回馬廄了。」刀豆行禮後隨即趕回馬廄。「小青過來幫我重新梳個發髻,我們去見二姨娘。」

    這天寒地凍的,胡氏才想著沒什麼事情要到炕上打個盹,這裴子瑜便帶著丫鬟過來了。裴子瑜可是老爺現在最寵愛的女兒,說什麼也不能得罪,況且她們也算是一根繩索上的螞蚱,再怎麼不高興這午睡被打斷也得忍下。

    「六小姐,怎麼有空過來我這里呢,趕緊過來到炕上坐著,外頭冷著呢。」胡氏熱情的招呼道。

    「二姨娘,叨擾你歇午了。」裴子瑜脫下肩上的雪狐大氅,在胡氏旁邊的空位坐下。

    「六小姐這什麼話呢,你天天來,二姨娘還求之不得呢。」胡氏拉了拉蓋在膝上的毛毯子。

    「對了,我二姊呢?二姨娘,我進院子便沒看到她,這個時間她不是都在院子里練槍的嗎?」她故意左右張望了下。

    「她啊,跟楚躍練習馬術去了。」

    「難怪。」她接過小紅手里那盒血燕窩,而後小紅便退出了內廳。

    胡氏挑著一邊細眉,疑惑的看著她手中那用紅布蓋著的盒子……

    「二姨娘,這是最頂級的海嗆血燕窩,對于養生很有幫助,尤其是對大病初愈的病人更是頂級的保養品,我那兒有幾盒剛購入,本要給我娘親保養身子的,想著二姨娘你的好,便給你送了盒來,二姨娘你可別嫌棄啊。」

    裴子瑜將放著血燕窩的盒蓋打開,十二朵有如碗口般大帶著紅絲的雪白燕窩靜靜躺在里頭,看得胡氏眼楮瞪得有如牛鈴般大。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些頂級海嗆血燕窩,她都這一把年紀了還不曾見過這麼大、這麼好的血燕窩,兩眼都看到發直了。

    「嬤嬤,趕緊給六小姐上杯熱茶,就泡那天我娘家給我送來皇後賞的碧螺春。」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讓服侍她的嬤嬤去泡茶過來。

    「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好送我呢,該留著讓你娘吃才是。」得了這麼一盒頂級海艙血燕窩,胡氏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對了,二姨娘,我二姊跟楚大哥兩人相處得還好吧?」裴子瑜接過嬤嬤泡來的碧螺春,兩指夾著杯蓋摩挲著杯沿,關心地問道。

    胡氏嘗了口茶,有些煩惱的嘆了口氣,「這楚躍年輕有為,可是各家盯著的好女婿人選……」

    「這讓爹爹出面不成嗎?」裴子瑜也單刀直入的問道,反正這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之一。

    「你爹爹出面自然是容易成就這樁好姻緣,只是……老爺他五根手指頭伸出來都不一樣長……」胡氏忍不住咳聲嘆氣了一陣。「要是有人能在老爺耳邊替我們二小姐敲敲邊鼓,興許老爺會更重視……」

    「二姊與楚大哥兩人興趣相同又互相有好感,這應該是樁良緣,有機會我會幫幫二姊的。」她豈會不知道二姨娘每次把話都說一半的意思,自己既然都有求于她了,話說到這里,自然是要接下來。

    「那就有勞六小姐了,在老爺面前多多幫我們二小姐促成這件美事。」

    「放心,二姨娘,二姊跟你當年都待我極好,就算不念姊妹情,也得念你當年那份恩情。」

    她就說五娘娘生這女兒通透-任何事情一點就通,還看得遠,真是頗得她心意。胡氏滿意的看了裴子瑜一眼,點了點頭。

    「六小姐,今日該不是專程來給二姨娘送這頂級海嗆血燕窩的吧?」胡氏一邊拉了拉快滑下的毛毯子一邊笑問道︰「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六小姐就直說了,二姨娘一定大力幫忙。」

    「今日來找二姨娘並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二姨娘幫忙的,只是聽了個小道消息,特地來問問看二姨娘是否知此事。」裴子瑜忙不叠的淺呷了口碧螺春,不疾不徐的說著。

    「什麼消息?」

    「夫人殘害裴氏子孫,皇帝已擬好聖旨,要讓爹與夫人即刻休離,封我娘為正妻。」裴子瑜瞥著胡氏,表情平淡無波的告知。

    「什麼,真有此事?」

    裴子瑜點頭,「不過這事會被大小姐給攪黃了,日後恐怕夫人還是當家主母,依舊是冊封的將軍夫人,繼續掌管府中中饋,而二姨娘有可能被抬為平妻。」

    胡氏眉頭皺起,覺得自己被抬為平妻,自己女兒以後出門就不會再被人笑是庶女,這也沒什麼不好。

    但,這六小姐會特地來告知她這事,定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胡氏思索著裴子瑜來的用意。

    裴子瑜定定看著她,突然問了句,「二姨娘,你甘心一輩子屈居于夫人之下嗎?一輩子見到她都需要行禮問安嗎?」

    胡氏沈默了。

    「日後,楚大哥的成就可是不只現在這樣,別看他眼前只是名小將,再過十年說不定也是大將軍,稱二姨娘為岳母多有體面啊……」裴子瑜繼續下著猛藥。

    她這話瞬間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胡氏整個人都愣住了,想得出神。

    這楚躍未來可能有成就她自然是猜想得到的,一想到楚躍有可能成為一國大將軍,而她的妻子卻只是個庶女,對他的幫助不大,也會成為英兒心中的痛。

    再說,她也希望未來楚躍成了大將軍,稱呼她的是一聲岳母,而不是二姨娘……

    裴子瑜拿過一旁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喝著,將剛得到的消息告知她,「二姨娘,實話跟你說了,夫人給大姊支招呢,讓她聯合相爺跟定邦侯爺保她正妻地位,再封你為平妻。

    「這平妻聽起來是跟夫人一樣大,可中饋之權卻依舊是在夫人手里,你即便成了平妻,也永遠矮她一截。

    「我娘被我給照顧慣了,這輩子也只適合待在後院里讓爹寵著,不適合掌管中饋,二姨娘很聰明,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裴子瑜也不把話說破了,讓她自己去想。

    胡氏緊握著腿上的毛毯子,咬了咬唇。她豈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這六小姐已經將話跟她暗示得很清楚。

    如果她爭得將軍夫人這位置,她娘親就算是封為平妻也不會跟她搶中饋,只會安分的待在院子里,接受老爺的寵愛,舒心過活,沒有任何野心,讓她盡可放心將權力把握在手心里。

    如果是夫人繼續當將軍夫人,自己雖被封為平妻,一輩子也只能仰著余寶珠的鼻息,永遠都不會有和她平起平坐的一天。

    若是成為將軍夫人,日後,英兒可以正大光明稱呼她為母親,楚躍也會稱她為一聲岳母,而不是姨娘,她痛恨姨娘這個稱呼。

    余寶珠這個該死的賤人!竟敢想利用她爹替她作嫁,她想都別想!這將軍夫人的位置她勢在必得。

    「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我娘親那里-趟,就不打擾二姨娘了。」裴子瑜起身,也不多做逗留了,披上大氅後便離開。

    看著裴子瑜消失在院門口的身影,胡氏沈吟良久後心下終于作了個決定,扯開腿上的毛毯子,喚道︰「嬤嬤,命人備車,我今日喜得這一盒海嗆血燕窩,得趕緊送去給我那大病初愈的母親調養身子。」

    裴子瑜在裴震天的屋子里一邊無趣吃著茶點,一邊看著她娘親給她爹縫制中衣,這可真是叫她赤luoluo的嫉妒,以前她娘親只為她-人做衣服的,現在多了個爹來搶,她心頭可真不是滋味。

    不過,看在娘親自從回到將軍府後臉色越來越嬌艷,她就又把這抹嫉妒給吞了下去,看娘這像花兒般嬌艷的氣色,想也知道他爹很疼她娘親的,難怪她娘親是春風滿面。

    黃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和藹地看著又嘆了口大氣的女兒,「瑜兒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一到娘這里來就咳聲嘆氣的。」

    裴子瑜撐著一邊臉頰,咬著糕點,調侃黃氏道︰「我是哀怨啊,娘自從有了爹後就厚此薄顧,這也難怪,夜里爹能給娘蓋被子給娘溫暖,女兒可不能的。」

    被女兒這麼一調侃,黃氏嬌羞的瞪了眼這講話一向沒大沒小、沒有分寸的女兒,「你這是什麼話,有做女兒的這樣消遣自己爹娘的嗎?」

    「有啊,娘,您現在不是看到了,還是您生的。」

    這一回嘴把黃氏是惹得又好氣又好笑,看向一旁的吳嬤嬤,「去把我給六小姐縫的衣裳拿出來,免得她牙酸,直抱怨我這做娘的。」

    「是。」吳嬤嬤捂著笑,看了眼裴子瑜後走到後方放置箱籠的里間,沒一會兒取來了一個藤編籃子,里頭裝了各式各樣花色、繡著精致花樣的肚兜跟中衣。

    「六小姐,這些體己衣裳是夫人這些日子幫您做的,本想昨日就給您送去,但老爺提前回府,就沒能給您送過去。」

    一看見這些貼身衣物,裴子瑜就樂了,趕緊挨到黃氏身邊勾著她的手臂撒嬌,「我就知道,娘親您對我最好了,不會有了爹就忘了女兒了。」

    她有個怪癖,就是除了穿她娘親親手做的肚兜跟中衣外,其他人做的她就是穿得不舒服,不是覺得癢,就是尺寸不合適,怎麼都不對。

    黃氏也知道這點,因此只要一有空閑便會動手幫她做上幾件,但自從回到將軍府,她可是很久沒有看她娘親給她送來親手縫制的體己衣裳,她都覺得自己那幾件都穿舊了。

    就在她還要當小狗腿巴結黃氏之時,小紅疾步走進了內廳,彎身捂嘴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裴子瑜眉尾微挑︰「真的?」

    「刀豆來報的,應該是沒有錯。」小紅點頭。

    裴子瑜心里暗笑了下,這胡氏可真急啊,不過這樣也好,事情還是要早點有個結果才不會生變。

    「對了,小姐,八角派人來傳話,請小姐有空過去一趟,似乎是關于開店的事情。」

    「瑜兒,發生什麼事情?」黃氏關心地問道。

    「沒事,娘,我有事情要出去,今晚就不陪您用晚膳了。」裴子瑜松開她娘親,搖頭道。

    「這……瑜兒,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要一天到晚往外跑……」

    「你女兒要出去辦件大事情,您不用擔心,我走了。」裴子瑜套上大氅後匆匆離去。刀豆駕著馬車,載著裴子瑜來到還在整修的店面,她下馬車時由外往里頭瞄了一眼,裝潢差不多已經完備,下人們也在做清掃工作,看起來一切很順利,這八角風風火火的把她找來有什麼事情?

    在里頭指揮著下人掃除的八角一看見她,便興奮的朝她跑來,「小姐,你快進來看看,鋪子里裝修已經完成,現在只要打掃干淨,將藥材擺上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八角,你突然找我來有什麼急事?」看來一切很順利,這八角是在慌張什麼?

    「小姐,方才黃公子來找你。」

    「黃公子?」霽三?!

    「是這樣的,小姐。」八角解釋,「黃公子約兩刻鐘之前帶了一名姓江的先生來,說是給你尋了個對京城里生意很熟悉的人才,他說您想要在京城藥材商界站穩腳步,聽他的準沒錯。那位江先生看起來很精明,小的看著也覺得可靠,所以才趕緊派人去將小姐找來。」八角一邊陪在裴子瑜身邊稟告一邊走進藥材鋪。

    一聽到霽三為自己找了個熟悉京城商務的人才,裴子瑜眼楮都亮了。「他們現在在哪里?」

    那天她才稍微跟霽三提了下,在這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個可靠的管事幫忙打理生意,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能上哪里找,開店初期她可能得要親自打理。

    她親自打理是無所謂,就怕走漏了風聲,讓將軍府的人知道了她在外頭偷偷做生意,屆時怕是所有心血都要付諸東流,全部充公。

    當時霽三聽了,馬上跟她說找人這事就交給他,沒想到今天就有消息了。

    「黃公子現在與那位先生在慶豐樓二樓的雅間,吩咐了,若小姐要見見江先生,讓小姐您到那邊去。」八角說道。

    「好,我知道了。」

    裴子瑜又看了看鋪子里的情況後,交代了聲,「八角,讓下人手腳再利落些,這兩天我們的藥材都會進來了,不趕緊整理好,藥材沒地方放會壞的。」

    「是的,小姐,我會催他們加緊趕工。」

    「我現在過去找霽三跟那位江先生會個面,刀豆你去一趟老李運輸行,看看我們的藥材什麼時候能到,跟他確定時間,如果可以,我要在年前開幕。」

    「好的,小姐你放心,八角會督促他們加快腳步,盡早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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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1:43


    這慶豐樓就位在街角,距離鋪子也不遠,裴子瑜便讓小青跟小紅兩人留在鋪子里幫忙,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後,自己步行過去。

    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裴子瑜來到一間不時傳出低聲輕笑的雅間前,店小二敲了兩下門扉,推開門的是零一。

    「裴姑娘,公子等你許久了,請進。」

    一見到她來到,皇甫霽馬上起身朝她走來,毫不避諱的牽起她的手,「瑜兒,過來,我跟你介紹個人,江先生,他就是我為你找的人,不論是帳務或是京城各項生意他都很熟悉,人脈充沛,你的藥材鋪交給他幫你打理,定能讓你放心。」

    「江先生。」裴子瑜朝眼前這名身穿藏藍色袍子,年約五十多歲,留著一把山羊胡,眼神十分精明銳利的男子見禮。

    「見過裴姑娘,在下江仲伯,在下已經聽三公子提過,不是在下說大話,小姐如若放心在下,盡管將京城產業交給在下打理,保證小姐明年可以再開上三家店鋪沒有問題。」江仲伯雙手抱拳道。

    呼,她可是從來沒看過這麼臭屁充滿自信的人,大話說得這般得滿,不過,好!她喜歡,人就是要有自信,要有野心。

    「你是霽三請來的,我自然是信你的,只要你有這實力與能力,分紅跟月俸方面我也不會虧待你。」裴子瑜點頭道。

    「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明日在下便先到鋪子里打點一切。」

    「有勞江先生了。」

    「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不打擾新東家跟三公子,告辭了。」江仲伯抱拳作揖後便離去,連零一也到外面守衛,將空間留給小兩口。

    這門才一關上,皇甫霽隨即將她摟進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這幾天過得好嗎?」

    今天她綰著一個攬月髻,身著一襲粉橙淡雅衣裙,裙上繡著朵朵精致的小紅梅,模樣顯得清麗脫俗,還帶著一種惹人憐惜的嬌媚風情。

    她這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那日他們兩人在紅梅園里的情景,頓時叫他整個人心猿意馬了起來,恨不得將她圈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待所有不相關的人一退出雅間,他便迫不及待的將她圈在懷里,感受她的美好。

    「除了那些煩心的事情外,整體上是還不錯,你呢?」他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她有些詫異,卻不太抗拒的任由他圈抱著她。

    直到稍稍過足了癮,皇甫霽這才松開她,牽著她一同坐到椅上——同一張,且將她整個人親密的圈抱在懷中。

    她沒意料到他又將自己圈抱坐在他大腿上,這下臉蛋更是不由自主的染成一片嬌羞的緋紅。

    他們兩人還未成親啊,這些舉動實在是過分親密,他就這樣用這種曖昧姿勢把她圈在懷里,兩人的臉幾乎就要貼在一起,彼此灼熱鼻息噴灑在對方的臉上,這讓她心是坪怦跳得飛快。

    她推了推他胸膛,示意要他松開她。

    「怎麼了?」他不解地挑眉。

    「我們這樣很不合宜,要是被別人看到,我就要浸豬籠了。」她嘟著嘴嬌嗔道,聽在皇甫霽耳中,更像是撒嬌。

    「我們是未婚夫妻,婚前培養感情有何不可,誰敢閑言碎語,本宮定拔了他的舌頭。」他鄙夷地啐了聲,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可說是緊貼在自己身上了。

    他不是古人嗎?這話可真出乎她意料之外,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禮儀規矩,她這現代人怎麼能輸他呢,遂任由他圈抱著自己甜蜜放閃。

    「那好吧,反正到時浸豬籠,我一定拉著你……」

    見她妥協了,皇甫霽滿意的揚起唇,寵溺的擰了擰她的俏鼻,「說說你煩心的事情吧,為了鋪子的事情?」

    「鋪子的事情我才不擔心,不是還有你在幫我出著主意,是夫人她開始不安分了,我有些擔心我娘成為平妻的事情會被她破壞。」

    皇甫霽那對好看的劍眉微蹙,「說說,我看我能不能幫上忙,讓我家未來夫人心想事成。」。

    裴子瑜「噗」一聲笑出來,食指戳了下他的胸膛,「你真不害臊,我們兩人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夫人、夫人叫得這麼親熱。」

    「你遲早都是我的媳婦,先叫著熟悉。」他拉過她的手指,放到唇邊輕吻,「跟我說說,這位即將下堂的將軍夫人怎麼不安分了?」

    雖說別人家里後院的事情他不方便管,可是黃姨能否被封為平妻,跟他可有很大的關系,黃姨一日不封為平妻,他跟瑜兒的婚事就給懸著,他娶不著老婆多冤。

    想起這事,她雖說對胡氏辦事胸有成竹,但還是不免感到煩躁,有些無奈的眼珠子轉了轉-正打算告知皇甫霽之際,她的目光不意落在窗外對街那一對藍、黃身影上。

    「咦,那個人不是我五姊嗎?她怎跟那位穿著藍袍的公子走在一起?」裴子瑜低呼了聲。

    皇甫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男的是兵部尚書卓欽狄的嫡孫,卓欽狄嫡三子卓永所出,排行第三的卓人孝,由于是三房所出,又是三子,沒有得出仕求功名的壓力,因此跟著父親卓永打理莊園,還算是個上進的青年。」

    她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只是……他怎麼會跟我五姊認識?」看兩人的態度不像是剛認識,很是熟稔的樣子。

    這事皇甫霽倒是知道,自己認定了裴子瑜,裴家大小事情他都讓人打聽清楚,定時回報給他。「據說有一日裴五小姐上街不慎被地痞給調戲了,是卓三公子剛好經過……」

    「喔,原來如此,難怪了。」看他們兩人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好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可以跟我說說那位將軍夫人怎麼不安分了?」

    「還不是裴子茹她到佛堂……」裴子瑜將今早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

    聽完,皇撫霽的眉頭緊皺,冊封平妻本是一件很單純的事情,但扯進當朝宰相跟定邦侯府就成了政治問題-這事情就不簡單不單純了,現在他真想一把掐死這個余寶珠。

    扯上政治,父皇定是會偏向宰相這一邊,母後與父皇雖然鶼鰈情深,可母後一向不干預政事,看來能讓父皇改變決定,只有太後了。

    只是,太後雖然對瑜兒的贈藥留下不錯印象,但畢竟沒見過瑜兒本人,貿然的要太後插手這事,恐怕也不妥。

    突地,一抹精光閃過皇甫霽的腦海——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瑜兒,最近宮里會為這次平亂有功的功臣舉辦一場宴會,更會廣發帖子給各個大臣及家眷,屆時你一定要參加,知道嗎?」

    「皇宮宴會為何我一定要參加?」她怎麼嗅到濃濃的陰謀味道。

    「乖,你別多問,黃姨要成為平妻這事既然已經扯上了政治,皇上必定會偏向宰相,封胡氏為平妻。

    「整個宮里只有一人可以扭轉這局勢,到時你進宮參加宴會,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聽話,這跟我們兩人的未來有很大關系,你必須聽我這一回。」

    「霽三,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你究竟是誰?」她從他懷里挺直了身子,眯著美眸直瞅著他。

    皇甫霽捧著她的臉啄了下她的紅唇,「瑜兒,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未來的夫婿,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這樣即可。」

    這話並不能安撫她心里不斷竄起的疑問,「可你讓我怎麼說服自己?自己未來丈夫的真實身分是什麼不需要在乎,只要有感情就成了」

    皇甫霽真有股沖動想告訴她自己就是當朝三皇子,但父皇尚未允許他們的婚事,萬一瑜兒聽了,多想了,認為皇室中人注定三妻四妾,他並不能給她她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麼辦?他給了承諾,目前卻還做不到,他不希望瑜兒誤會,以為他是有意騙她。

    皇甫霽額頭抵著她的,有些無奈的道︰「瑜兒,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的身分,而是說了也沒什麼好處。」

    「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是,現在必須讓黃姨成為你爹的平妻,這樣我們兩人才有未來,我不希望以後委屈你只能是位姨娘,懂嗎?」

    他這話一出,讓裴子瑜的心瞬間沈入湖底。

    皇甫霽見到她忽地變了臉色,心慌的捧起她的臉,給她承諾,「瑜兒,不管什麼難題阻礙在你我之間,我一定會克服,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答應你,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只會是你。」

    裴子瑜靜靜的看著他,她以前就猜想到他的身分非富即貴,只差別在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尊貴,眼下聽來,難道他身分對自己而言十分遙不可及?

    尊貴人家出身的子弟婚姻,通常是政治利益交換的籌碼,如果霽三的身分真的十分了不得,那麼要娶個姨娘所生的庶女必定會遭遇極大的反彈。

    霽三是有心要娶她的,她相信他,如若真是如她所想這般他身分尊貴,自己的確不能再強求更多,只能將一切交給他處理。

    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定定地看著他,「記住你對我的承諾,如果你做不到,屆時也請你放手讓我離開,我不與人共事一夫。」

    「我不會放手的,屆時……我將跟你一起離去。」

    有江仲伯在,裴子瑜的「百草堂」很快的便準備要開幕了。

    到了鋪子開幕這日,裴子瑜起了一個大早,自行漱洗更衣,當小紅跟小青端著熱水進屋時,她已經坐在銅鏡前梳發。

    小青趕緊接過她手中的玉梳,仔細地梳著她柔順的墨發,看著銅鏡里神采奕奕的裴子瑜問道︰「小姐今日想佩帶什麼發簪呢?」

    「就這支紅色瑪瑙玉簪好了,喜氣點。」裴子瑜將霽三送給她的一支瑪瑙玉簪交到小青手中。

    「小姐,這黃公子對你可真是上心,知道你不愛繁復的飾物,今天又是重要日子,昨日特地給你送來這支發簪,樣式雖然簡單,但一看就知道是頂級玉飾,戴出門絕對不落面子,諒任何人也不敢小覷你。」

    「好了,不用在我面前誇獎他,他有沒有心我心里清楚。我們現在得趕緊準備好出門,這江先生肯定等我們也等急了。」

    「是的。」

    她開的藥材鋪能這麼快得到許可文書,有一部分原因得歸功于太子殿下這位大靠山,她最近處理藥材鋪的事情是如魚得水,幾乎到了沒有一點後顧之憂的地步,說來最大的功臣還是霽三,沒有他找來太子、江先生,她的鋪子現在恐怕連招牌都還掛不上呢。

    用過早膳後,出了院子步行沒多久,就跟裴子茹姊妹狹路相逢,她們走的方向大概是要去佛堂看余氏吧。

    裴子瑜也沒打算跟她們問好,徑自領著小紅、小青便要離去,反倒是一臉像是心有不甘的四小姐裴子玉跟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用著很不屑的語氣說道︰「姊,你說是不是賤人就是賤人,母女一樣賤,就只會勾引男人?這會兒恐怕是又趕著出去會情郎,果然是如她自己所說,有爹生沒爹養,只會狐媚地到處勾引男人。」

    裴子瑜冷笑一記,也不動怒,只輕描淡寫地交代身邊的丫鬟,「小青,去跟我爹說,我同意他那天提議的從宮里請個教習嬤嬤進府教教我們府里的這些姊妹規矩,免得有的人也是像有娘生沒娘養的,開口閉口就是賤人,這也不知道是嘴賤呢,還是人賤,或是因為沒有娘教,所以不懂事犯賤?」

    「是,小姐,奴婢這就替您回復老爺去。」

    「裴子瑜,你說誰犯賤?」裴子玉馬上頓下腳步,對著她怒吼起來︰「你竟敢罵本小姐賤?!」

    裴子瑜回身,好笑的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裴子玉,「我指名道姓罵你賤了嗎?你聽到我喊你的名字了嗎?」

    「你嘴里指的就是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裴子玉面紅耳赤的朝著她吼道。

    「原來四小姐這麼喜歡對號入座啊,那就讓你當賤人好了,放心,這位置我們不會跟你搶,你穩穩的坐著,別起來了。」裴子瑜臉上笑咪咪的,又不疾不徐撢了撢大氅上的雪花。

    「小紅,我們走,聽說今天街上可熱鬧了,有家新藥材鋪開張,據說里頭的藥材都是上等的,我想去給爹爹買支人參,我們趕緊出門去看熱鬧。」

    「裴子瑜,你給我站住!」裴子玉氣不過的沖向她,要把她那張笑得很礙眼的嘴臉給撕破。

    誰知就在她撲過去的當下,裴子瑜正巧轉身準備離去,裴子玉整個人摔個狗吃屎,狼狽地趴在雪地里。

    裴子瑜好笑的回頭瞄了一眼,「小紅,你說這雪地里有沒有黃金可以撿?」

    「小姐,黃金可能沒有,不過應該有狗屎。」小紅自然知道小姐問的是什麼,趕緊回復幫小姐壯一把聲勢。

    「我們快走吧,去晚了沒有人參好買了,聽說那里的人參至少都有二十年呢。」她們主僕一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離去。「而且又便宜,可以說是物美價廉……」

    好不容易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從雪地里爬起來的裴子玉,氣哭的吼著裴子茹,「大姊,你就這樣看著那賤人欺負我嗎?」

    「閉嘴,你沒有聽到那賤人剛說什麼嗎?」裴子茹朝她怒喝一聲。

    「說什麼?」

    「京城里有家新藥材鋪開張。」

    「那又如何,京城里哪天沒有新的店鋪開張?」

    「你傻了不成,京城里藥鋪盤商都是由外祖父壟斷的,要是她說的那家藥材鋪真的賣得便宜,那外祖父他們的生意勢必受到影響。」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系?」裴子玉壓根不以為意。

    「你傻了,外公手中那兩家藥材盤商有娘的股分,娘當時可是拿了五十萬兩銀子入股的,如今有新的藥材鋪開張,價格又便宜,勢必會影響收入,娘的分成就會少了。」裴子茹凜聲道。

    裴子玉這才感覺到事情有點嚴重,「大姊,這事難道外祖父跟舅舅不知道嗎?」

    裴子茹越想越不對,「不行,不管外祖父跟舅舅知不知道,我們得先去通知他們,起碼得讓外祖父知道娘跟他們是一條心的。」裴子茹也焦急的朝大門方向走去。

    裴子瑜到達百草堂時-鑼鼓喧天,十分熱鬧,店門外擠滿一堆路人,隨著鼓樂聲鼓掌拍手叫好的看著特地請來表演助興的舞龍舞獅。

    「東家小姐您來了。」江仲伯一看見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裴子瑜,立刻迎上前去。「就等著您來,吉時一到,開張大吉。」

    「江先生,真是有勞你了。」裴子瑜滿意的看了眼店鋪前看熱鬧的人潮。

    「這是應該的。」兩人邊走邊說,穿過人潮進入店鋪里。

    他們兩人一走進鋪子-這早已經來幫忙好幾天的刀豆便將一炷點好備在一旁的香拿到裴子瑜面前。

    「小姐,吉時到了,可以點燃鞭炮-準備開幕做生意了。」刀豆開心的道。

    裴子瑜看著這炷準備用來點燃鞭炮的香,笑道︰「江先生,一會兒就由你點燃鞭炮吧,我這幕後大掌櫃還是別太拋頭露臉,才不會被人給惦記上。」

    「這……小姐,您才是東家啊。」江仲伯萬不敢搶這差事的。

    「你是我們這百草堂的大管事,以後一切都要靠你,由你來點燃這串鞭炮是再適合不過了,請你莫推辭。」

    這開幕點鞭炮的事情在大業國是一種榮耀,通常是東家自己親手點上的,沒有意料到東家小姐竟然將這榮耀給他,江仲伯是震驚得不得了。

    「江管事,您莫推辭,這吉時快過了,您趕緊點燃鞭炮吧。」刀豆將手中的香交給江仲伯。

    「那小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仲伯向裴子瑜躬身行禮,而後拿過香來走向外頭。在所有人喝彩鼓掌叫好聲中,將鋪子門外那串用竹竿高吊的大紅鞭炮點燃,在鞭炮的熱鬧響聲中及京城里百姓鬧烘烘的圍觀下,百草堂開張。

    這店一開張,就有不少百姓湧進店里,采買居家必備的一些養身藥材,因為年關將近,許多人也來買些食補藥材。

    裴子瑜也把前世的一些經驗應用上,在開張之前,她就讓人包了許多家庭常備養身、補氣、補血藥方,例如︰八珍湯、十全大補湯、四物湯等等,然後以新店開張買十送一做噱頭,且價錢一樣,可以互搭,這等好康可不是天天有的,讓所有人趨之若鶩,開始像是不要錢的瘋狂搶購。

    無法一口氣買到十包也無所謂,每買一包贈送一張集點卡,蓋滿十個百草堂印章就免費送一包補藥,這等貼心的舉止讓所有顧客更是開心,整個鋪子從一開張便熱鬧非凡,生意做得火紅。

    加上一大清早裴子瑜就命人熬了一大鍋祛寒養身的補湯,讓來到百草堂的客人都能喝上一碗,有的人半信半疑的喝了一碗後,發覺身子真的是熱呼呼的,便到外頭又大力宣傳了一番,還有這藥材賣的又比另外別家藥鋪便宜,整個百草堂更是擠滿了人。

    見鋪子里滿滿都是客人,擠得水泄不通,先前刀豆跟八角還有那些新聘的夥計們,已經受過江仲伯的嚴格訓練,所以很快便能上手,面對這麼多的客人一點也不會慌亂,井然有序的服務著顧客。

    裴子瑜的臉上綻開了滿意的微笑,她現在站在這邊就像個甩手掌櫃一樣,一點忙都不用幫。

    「小姐,這里我看你是幫不上忙的,不如我們到後頭藥庫幫忙包裝吧,這買十送一的噱頭大受歡迎呢。」小青提議著。

    裴子瑜瞄了眼各司其職的眾人,看一看還真的是沒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再說了,盡管她才剛到京城沒什麼人會認識她,不過還是能避便避為好,她也不想太高調的讓人知道她就是這百草堂幕後大股東。

    她點了點頭後便領著小青跟小紅到後面去,幫忙多包一些藥包,前頭那些藥包轉眼間被搶得差不多了,不多包些沒得賣。

    只是三人才到後頭幫忙包藥沒多久,前頭便傳來吆喝怒罵的聲響,甚至有人翻箱倒櫃起來。

    「是誰允許你們在京城開藥材鋪的,為什麼沒有到藥盤商會去登記就私自開店?」一名中年肥胖男子在店內聲嘶力竭地怒吼,「沒有登記就想開店,給老子我砸!」

    這人一叫囂完,他身後十數名地痞流氓不由分說的就開始翻箱倒櫃、打壞桌椅、推翻架上藥材。

    「住手,住手!桂砸了。」

    藥材鋪里的夥計趕緊想阻止這些砸店的惡棍,不讓他們繼續破壞,可沒有想到這群人就像是這大業國是他家的,目無法紀,砸得更加凶狠,那名帶頭指使的胖子更是蠻橫的叫囂個不停。

    「給老子砸!這整個大業國誰要做生意不跟老子我報告的,不把老子跟老子的老子放在眼里,就給老子在開幕當天關門大吉。」

    江仲伯向前,意思意思地勸著,「余三公子,別砸啊,這藥材鋪背後可是有大人物,您砸了不好交代啊。」

    「呸!大人物?老子的老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這天下就等于是我余家的,你口中那個龜孫子能有我老子大?給我滾一邊去,繼續給我砸!」

    這胖子便是余承嗣的三兒子余泰寶,平日總是打著余宰相的旗號在外胡作非為,一看人不順眼,帶人砸店的事情也是時有所聞。

    余承嗣卻是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兒子胡鬧,魚肉鄉民,畢竟他越凶很,心里另外藏著小心思的余承嗣兜里的財富就增加得越快,他自然是不會跟銀兩過不去。

    也因為余承嗣的放縱與包庇,這余泰寶就越蠻橫,儼然是京城里的一顆大毒瘤。

    一群在店里買藥的客人見狀,嚇得四處奔竄,趕緊離開,生怕一不小心讓人惦記上,平白無故招來一頓毒打。

    江仲伯也不管這-群打手在鋪子里叫囂破壞,就只是雙臂抱胸,冷冷的看著他們砸店,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裴子瑜從後頭出來後,看到這一幕臉都黑了,她沖向前才要阻止這群人而已,馬上便被江仲伯攔住,朝她直搖頭。

    「可是……」她的心血怎麼能夠才在第一天開張時就毀了?

    「稍安勿躁。」

    江仲伯這句話雖然她是聽得一頭霧水,想反駁但馬上想起這人可是霽三跟她推薦的,再說,他們背後的大靠山可是太子呢,心情瞬間安定下來,靜觀其變。

    既然江仲伯會放任著這群打手在開張之日上門叫囂,那就表示他已經有所準備了。

    她雖如此淡定,但她身後的小青跟小紅兩人可嚇得不輕,這間藥材鋪是小姐的心血,如今被人砸了,別說日後還要不要在京城開店,光小姐的心血被這些人毀這點,對小姐來說就是個極大的打擊呀!

    「小姐,快讓他們住手,再砸下去整間鋪子都爛了。」小青焦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快叫官府的人來……」小紅見裴子瑜依舊不動聲色,急得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拉著裴子瑜的手央求。

    「不用報官,一會兒有比官更大的人物會到來。」江仲伯說道。

    瞧江仲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裴子瑜挑眉問道︰「你確定會有比官老爺更大的人物會到?」

    「東家小姐請放心,不僅有大人物到,這些砸店的人不用多久便會雙手奉上他們家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東家小姐屆時不用客氣,大方的收下便是。」

    「這麼大的賀禮?」裴子瑜笑了,「好,我等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2:06


    就在那群地痞砸店砸得歡快,眼看整家店都要毀了之時,門外來了一小支軍隊,將整個店鋪都包圍起來。

    隨即走進來一名穿著紫色錦袍,氣質沈穩、豐神俊朗,身分看起來十分尊貴,渾身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的男子。

    這名男子身後跟著數十名身形魁梧高大、表情冷得像寒冰一樣的侍衛,帶著股王者氣勢和風範,裴子瑜的目光完全被他所吸引,而且,他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些地痞還不知死活的砸著,可指使著他們砸店、在一旁叫囂狐假虎威的余泰寶,一看見這名紫衣男子之時,整個人都驚愣住了。

    那些地痞顯然並不是單純的地痞流氓,許是宰相府里的家丁假扮的,當他們發覺主子異狀,再看清紫衣男子面貌,頓時手中所操用來砸店的家夥紛紛咚咚咚的落地,表情驚悚,有的甚至全身開始發抖,癱軟無力地跪倒在地。

    那高貴威嚴的紫衣男子身邊的侍衛,扶正一張還算完整的太師椅,讓主子坐下。

    紫衣男子不怒而威的臉上噙著一抹冷笑,「繼續啊,本太子的店也敢砸,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後台太硬?繼續。」

    什麼,這藥材鋪是太子開的……

    那群地痞一聽,嚇得差點屁滾尿流,連忙磕頭如搗蒜的求饒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裴子瑜跟這群地痞一樣當場夠「太子」兩個字給嚇到,她這才驚覺自己似乎失了禮數,才想要下跪,便接收到江仲伯傳來的暗示,示意她先不動聲色。

    裴子瑜心下暗怔,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鋪子的掛名股東太子會親自前來,還正好看到這群惡霸在砸店,再思及江仲伯老神在在的態度,難道……這是故意設計好的圈套?

    瞥了眼江仲伯那平靜的表情,看來,他早知道今天會出事。

    她不知道,是太子想借著此事成就某些事情,正好借她的鋪子來辦點大事……

    「隱一、隱二,把他們的家夥拿給他們,讓他們在本太子面前繼續砸,不砸就換你們動手砸了他們的手腳,看他們方才是哪只手、哪條腳砸本太子的藥材鋪,就把那手那腳給本太子砸了,動手。」太子看了那群地痞一眼,雲淡風輕的下令道。

    一聽見隱一、隱二這兩個名字,裴子瑜嘴角忍不住扯了下,該不會還有隱三、隱四吧,這個太子也真是惡趣味,跟霽三一樣,一個字,懶,懶得給自己手下取名,全部用一、二、三代替。

    太子身邊的侍衛領命後,操起地上那群地痞方才用來逞凶斗狠的家夥,就往這一群跪在地上的地痞們的手毫不留情地砸下,霎時,自百草堂傳出的淒厲恐怖哀嚎聲傳遍整條大街。

    不用多久,這群地痞還有指使的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這淒慘模樣讓人看得不自覺的全身竄起一陣寒顫。

    裴子瑜捂著激烈跳動的胸口,頭皮發麻的看著那群躺在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地痞,行事手段如此狠戾、殺伐果決,不愧是未來的儲君。

    片刻後,太子彈了彈指甲里的灰塵,「隱一,通知宰相了嗎?問問宰相要怎麼跟本太子解釋這件事情,本太子這間藥材鋪里可是還有太後的資金。

    「太後老人家自從身子康復後,有感于佛祖庇佑,又可憐京城百姓常常因為藥材過于昂貴,生病吃不起藥只能病死,因此暗中出了資金,讓本太子協辦此事,現在反倒是遭到宰相派人來砸太後出資的藥材鋪,莫不成這大業王朝已經改成姓余的天下了?」

    太子爺一頂謀反的大帽子扣下,坐實了宰相叛國罪名,整個街口頓時議論紛紛。

    「隱二,通知邢部尚書王鐵處理此案,本太子今天就要看看,這天下究竟還是我皇甫家的還是他余府的?」

    聽完太子一番凜然言論,一百萬只的草泥馬瞬間從裴子瑜胸前起伏的草原狂奔而過,她當下只想扯著嗓門大聲咆哮,什麼時候她的藥材鋪成了皇家藥材鋪了?!

    難怪,這太子會這麼大方同意給她當人頭,在太子同意的當下,就打了這個主意了是吧,靠!

    小青、小紅也很詫異,兩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問著,「小姐,您的藥材鋪何時成了皇家的藥材鋪了,還跟太後扯上邊了……」

    裴子瑜斜眼睞了江仲伯一眼,瞧他依舊一副從容的模樣,這事情的發展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她淡然道︰「現在,先等著看。」

    她就等著看,這江仲伯今天如何送給她別人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

    沒一會兒,余承嗣匆匆忙忙趕到,看到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其中還有一人是他的三兒子,當下臉都綠了,心下一聲哀嚎。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余大人還知道我是太子呢,本太子還以為這大業王朝換人當家作主,改姓余了。」太子不疾不徐酸了余承嗣一把。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給老臣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這等異樣心思。」余承嗣即刻下跪求饒。

    「沒這異心?本太子親眼所見,莫不成宰相大人當著全城百姓面前,指控本太子誣蔑栽贓你?」太子睞了眼也匆匆趕來的邢部尚書王鐵,擺手示意他免禮了。

    「不、不,老臣沒有這意思,請太子殿下明察……」

    「江仲伯,把這群人砸毀太後出資藥材鋪的經過,當著王大人跟余大人的面說了,不許有半句虛言-全城百姓可是看著的,在場人證更是有滿滿一屋子。」

    這時江仲伯站了出來,向太子及另外兩位大官拱手作揖後,便開始將事發經過通盤說了一遍,其中沒有半句添油加醋,說到要緊處,一旁的百姓也紛紛點頭為江仲伯左證。

    聽得余承嗣是臉色黑如鍋底,大寒冬里卻是冷汗涔涔,恨不得一手掐死這個愚蠢的三兒子。

    待江仲伯說完,太子臉色更加嚴峻起來。「余承嗣,你連太後出資用來幫助百姓的藥材鋪都敢砸,說你沒這等異樣心思,本太子還真是不相信,這事到皇上面前說去吧。」

    「太子殿下,這一切都是老臣這愚蠢兒子……並不是老臣本意,請太子明察。」

    「余泰寶是你三子,你如果沒有這心思,你兒子豈敢這般蠻橫,為非作歹?!」

    余承嗣頓時語塞。

    「王大人,這事就交給你處理,本太子還得進宮去面見父皇,太後美意被一群亂臣賊子給踐踏在腳下,這事豈能如此算了……」

    「是,下官一定會嚴謹辦理此案,不讓太後美意讓惡人糟蹋。」

    太子眯著眼,冷冷睞著跪在地上的余承嗣,冷哼一聲,隨即大氅」揚,昂首闊步地冷然離去。

    余承嗣惶恐地看著太子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因為端王的事情,皇上早已對他有所懷疑,現在又出這事,恐怕他這頂烏紗帽是難保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這頂烏紗帽,至于兒子?哪個官員敢不買他的帳,自是不敢對兒子處以重刑的。余承嗣心下一衡量,提起衣袍趕緊追著太子而去。

    一干人犯全部被刑部尚書命人給押回府衙,所有人證也被請去做筆錄,整個事件可以說是隨著太子離去而作鳥獸散,獨留損失非常慘重的裴子瑜心在滴血的看著這一室的狼藉。說好的藥材鋪當開店賀禮呢?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啊浮浮?

    江仲伯像是聽得到她心里的的孟克吶喊和質疑,只是勾著嘴角淡淡的對她保證。

    「三日之內這藥材鋪必定到手,更會有百萬兩白銀的賠償,東家小姐請放心。」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怒火,在滴血的心頭綁上止血帶,深吸口氣,「希望如江先生所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將提撥二成股分給江先生,請你入主百草堂的正式股東。」

    心情不好就會想要吃甜食,尤其是裴子瑜心頭的那一股怒氣沒吞下呢,三天,江仲伯信誓旦旦的說余承嗣三天內必定會登門道歉,同時送上賠償金跟鋪子。

    雖然她是相信江仲伯的,可這事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很不靠譜,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能用吃出氣了。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還未接到八角傳來消息,裴子瑜在屋里怎麼也坐不住。

    手中的閑書往榻上一丟,喘口大氣,叉腰對著一旁忙著做繡活的小青跟小紅喊道︰「別做了,我們出去逛逛街,我再不出去發泄發泄-這口氣都快憋不住了。」說著,她徑自的拿過一旁垂掛的紫裘大氅披上。

    她帶著小青、小紅便出了府,由于鋪子一開張就出了事,她將八角跟刀豆先暫時調派到百草堂去幫忙,因此現在要出門也只能讓府里的車夫駕車了。

    站在大門口等著車夫將馬車駛到大門前,看著朱門外街巷人流穿梭的繁華景象,她心中微微一嘆,怎麼她想在京城里安安靜靜的賺錢就這麼難,招惹了宰相就算了,余家說穿了也跟她是有冤有仇的。

    可這太子跟她好歹是無冤無仇的吧,怎麼就會招惹上太子這號人物,不過就是請他幫忙當個掛名股東,就成了箭靶子了!

    馬車在巍峨大門前停下,車夫見她依舊站在大門口長籲短嘆的,疑惑的看著她片刻,接收到車夫那疑惑目光,裴子瑜才收拾好心神。

    「走吧,到珍寶齋茶樓去。」

    這京城很大,今天天氣也難得放晴,加上年關快到了,大街上的人比起以往來說多出不少,因此馬車行駛得極慢,等到達這間在京城里最負盛名的糕餅店珍寶齋茶樓,已經是小鴿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馬車停下後,裴子瑜下了馬車,交代小青道︰「小青,天冷,拿幾枚碎銀給馬大叔,讓他到對面的酒肆去喝壺酒吃點肉祛祛寒。」

    駕車的馬大叔一聽,樂得眼楮都眯起來了,接過碎銀叠聲道謝後將馬車停好,便到對面的小酒肆吃酒去了。

    丙然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原本還不知道,等進了這門面裝飾得古香古色的珍寶齋茶樓,裴子瑜才赫然發現幾個「熟人」。

    那幾位熟人正和幾名官家小姐,彎著身子興味盎然地指著架子上那五顏六色各色陳列著用來搭配香茗的糕點,歡喜地討論著。

    小紅連忙拉住正欲往店里走去的裴子瑜,有點擔心地道……「小姐,是大小姐和三、四、五小姐她們。」

    「怎麼,她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嗎?」裴子瑜淡然一笑便邁步進去,「她們別找我麻煩便好,找我麻煩我連她們慫恿余宰相三兒子砸我藥材鋪的事情一起算賬,我不介意把她們母女背著我爹做的事抖了出來-來個一勞永逸,看誰損失更為嚴重。」

    方才前往珍寶齋茶樓路上從馬大叔口中得知,原來余宰相名下那兩間藥材鋪余氏也投資了五十萬兩白銀。

    這五十萬兩白銀自然不可能是余氏的體己私房錢,應該是拿這幾年她爹打贏勝仗,皇帝所賞賜的真金白銀投資的。

    按理說,皇帝賞給她爹的賞銀所投資的獲利,如每年四季分紅,該都得歸入公帳才是,可這些分紅全部進了余氏的私房,供給她們母女三人吃香喝辣。

    這馬大叔說得是義憤填膺,原因無他,他兒子在賬房做事,余氏銀錢流向他兒子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本來主子家要如何用錢也不關奴才們的事,可余氏不僅克扣姨娘們的月例,有時連下人的月例也要拖延甚至找理由不給,馬大叔一家早就對余氏不滿在心。

    而據其他下人回報,百草堂開幕那天,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姊妹在她出門後便匆匆前往余府找余泰寶,余泰寶也是因為跟她們倆談過話,才急忙帶人前往百草堂鬧事。

    要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她才不相信,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人馬故意泄露風聲,或是早在余泰寶耳邊煽風點火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可不相信她們兩姊妹沒有起到催化劑的作用。

    苞著裴子茹姊妹一起出門的裴子娟跟裴子瑄,率先看到裴子瑜帶著丫鬟進入茶樓,不由得扯了扯她們兩人的袖子示意。

    正與其他幾位官家小姐聊天聊得正開心的裴子茹蹙眉,正欲怒喝跟在她們身後像個跟屁蟲似的庶妹,沒想到才一旋身便見到站在那用來搭配香茗最為昂貴糕點的櫃台前,正點著糕點,讓夥計打包的的裴子瑜。

    「想不到六妹也會過來啊。」在幾位官家千金面前她不能失了風範,但要她跟她打從心里瞧不起低賤的庶女開口說話,她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怪聲怪氣的尖酸問道。

    「這不是在院子里閑得慌,趁著好天氣出來逛逛,正巧逛累了,渴了,便進來這茶樓喝茶用點小點休息休息,正好又想到我娘那里的糕點似乎也用完了,順手給她打包幾盒回去嘗嘗。」

    裴子瑜捏著帕子的手又指著幾樣糕點,「小二哥,這幾樣再幫我每︰種包上三盒,我方才點的一會兒另外幫我送到聽雨閣。」這聽雨閣是茶樓里雅間,得另外付錢使用,跟裴子苑她們這種算是坐在大堂的檔次不同。

    瞧她如此揮霍模樣,在這里吃茶用兩塊小點就算了,竟然還想打包去給五姨娘那賤女人用?!

    裴子茹心里來氣,不鹹不淡地「哼」了聲,「看來六妹的荷包挺豐盈的,不僅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吃茶,還買得起茶樓里最昂貴的糕餅給五姨娘。」

    這珍寶齋茶樓的茶隨便一壺都要十兩起跳,一塊糕點也都是一一兩銀子起跳,真是非富即貴的人出入不起。

    以往就算有娘親的資助,她也是極少來到這里,畢竟花費實在太大,何況這吃進嘴里的東西不像穿戴在外頭的能讓人瞧見,吃了就沒有了。

    今日是謝尚書女兒邀約,她才會前來,也跟那幾個庶妹說好了,她帶她們出門可不幫著會帳,她們所花用的錢,回府再算。

    哪里知道裴子瑜這個庶女竟然一進來就往最貴的那一排去,像不用錢的點了一堆,還說訂了聽雨閣,看得她好心疼。

    案親定是私下給這庶女不少零花錢,否則怎麼可能那天上藥材鋪買了高級人參送給父親,今日又有閑錢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揮霍,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咬牙。

    要不是裴子瑜,母親不會被父親懲罰到佛堂閉門思過,中饋交由二姨娘負責,現在她也不會跟這一群庶女一樣得領月例。

    那點月例怎麼夠用,她這些日子簡直是受夠了,如今看到裴子瑜出手如此大方更是嫉妒敵視。

    裴子瑜豈會聽不出她話中暗諷她敗家的意思,瞥了一眼眼神充滿妒意,像把刀片一樣刮著自己的裴子茹,淺淺一笑,故意氣死她一般的說道︰「妹妹我大錢是沒有,不過上珍寶齋茶樓吃碗茶、買點小糕點的錢還是有的。」

    小錢?這個賤人是故意糟蹋自己的嗎?

    這小錢兩個字,差點沒把裴子茹兩姊妹給噎死。

    「姊姊千萬不要心疼妹妹搶著幫妹妹付賬啊,這樣妹妹會羞愧的。」裴子瑜挑著眼角、捂著一邊臉頰,故作羞怯的道。

    幫她付賬?!

    這裴子瑜竟然這麼不要臉,當著她其他好友面前暗示她,想要表現你長姊的大度氣量,就趕緊把這些糕餅錢給付了。

    裴子茹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地道︰「六妹妹這是在說笑吧。」

    「不會吧,這一點小錢而已,姊姊竟然舍不得替妹妹支付……」裴子瑜先是一陣驚呼,而後用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了裴子茹幾眼,那目光像是在說︰堂堂將軍府大小姐,會連替妹妹付糕餅茶水錢的錢都沒有?

    「莫不成是姊姊阮囊羞澀……」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她輕笑了聲,「這也難怪,母親這

    一陣子都在佛堂閉關,中饋都交給二姨娘,如是這樣,姊姊千萬不要感到為難,妹妹自己付賬便是。」

    分明是她自己不要臉開口讓她替她付賬,現在竟然還變成她委屈了?!這話一出,裴子茹差點沒被她氣得暈過去,青著臉怒瞪著裴子瑜,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將她生吞活剝了。

    虛榮心極強的她絕對不會承認看來光鮮亮麗的自己,荷包里沒有可以揮霍的銀兩,更不會允許自己被這低賤庶女給比下去!

    「妹妹說這是什麼話,這點小錢姊姊我還不放在眼里。」裴子茹面上漾著誠摯無比的微笑,看著夥計道︰「我這六妹的帳,一會兒跟我的一起結了。」

    「那就有勞姊姊了。」裴子瑜學著她們的樣子拿著帕子掩嘴嬌笑,接著轉頭故意交代夥計,「我剛點的糕餅包裝得漂亮些,我還要「借花獻佛」送人呢。」交代完後便尾隨著領她前往聽雨閣的夥計離開了。

    裴子茹氣得不行,狠抽一口氣地惡狠狠的盯死裴子瑜那嬌笑而去的身影,需要用著很大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要不她那雙暴起青筋的拳頭可能已往那賤丫頭的臉上揮去。

    夥計將裴子瑜點的糕點打包好,前來找裴子茹會帳,「裴大小姐,一共一百兩銀子。」

    什麼,一百兩?裴子茹眼一瞪,一口氣提不上來,整個人往後倒去,當場夠氣暈了。

    遠離了大堂那邊,確定那些女人不會聽到她們的談話,小紅挨到裴子瑜身邊,幸災樂禍的小聲說著,「小姐,依我看這一次大小姐肯定會被氣死,不氣死也氣暈。」

    「就是,將軍夫人現在被老爺關在佛堂閉門思過,府里的中饋大權是掌握在二姨娘手里-二姨娘早對大小姐她們姊妹氣得牙癢癢的,怎麼可能多給她們月例,一切按著當初夫人定的例,她是挑不出半點過錯來指責二姨娘苛刻的。」小青也笑著道。

    裴子瑜心下冷笑了聲,從前余氏十分苛待這些庶女跟姨娘,現在只能說自食惡果。

    「小姐,你說這大小姐回去後會不會捶胸頓足,吐血啊?」小紅好奇地問。

    「管她呢,誰讓她害我們小姐損失更大一筆,吐血剛好而已。」小青自鼻腔里哼了聲說道。

    裴子瑜嘴角微勾,偏過頭睞了眼大堂的方向。她這麼做只是剛好而已,裴子茹害自己損失那麼大一筆錢,能不能討回還是未知數,也該讓她嘗嘗什麼叫作心痛!

    就在她們跟著夥計要彎進另一條小徑前往聽雨閣時,一旁岔路傳來一陣鼓掌聲。

    「這招不錯,不過有些可惜沒把人給氣死了,只不過是暈了。」

    「霽三,你怎麼會在這里?」裴子瑜停下腳步回頭,驚喜的看著斜倚在月洞門邊上的皇甫霽。

    「見過黃公子,」一見到皇甫霽,小青、小紅異口同聲的屈膝問安。

    「你帶小青、小紅到後面糕點房去,讓她們兩人嘗嘗最新研發的小點,本宮與六小姐有事情商討。」皇府霽命令帶路的夥計。

    「是。」

    夥計領命後便領著小青、小紅前往糕點房,皇甫霽則領著裴子瑜前往另一處,位在湖中央一處十分精致典雅的小閣樓。

    裴子瑜尾隨著皇甫霽穿過彎彎繞繞的九曲橋,好奇的看著周遭的景致和前頭這座位在湖心的小閣樓,聽說這珍寶齋茶樓是別有洞天,看來果真是如此。

    「霽三,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還有你對這兒好像很熟悉似的。」

    「日後你得幫為夫打理產業,先帶你來熟悉熟悉。」

    「什麼,這珍寶齋茶樓是你的產業?!」

    「這珍寶齋是為夫手中產業的其中一樣,你愛吃糕點,日後正好讓你打理,你不想打理,收了它把廚子叫到府里專給你做餅吃也使得。」皇甫霽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糕點?」裴子瑜眼楮一亮,驚喜問著。既然是濟二的產業,那不知道可不可以弄到一張V一P貴賓卡?

    皇甫霽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揉了揉她的瀏海,「我的夫人,你第一次給為夫帶的禮物就是糕餅。

    「那時每一次見到你到張大夫的醫館,手里也總是提著好幾盒糕餅,甚至你屋里也是隨處擺著各式糕餅。為夫再沒眼力,也該知道娘子是只螞蟻,嗜吃甜食的。」

    他這麼觀察入微,讓她很滿意的點著頭,「你都知道我喜歡吃各式糕點,那這樣在我們還未成親前,我上這里買糕點你可得交代下去,讓人給我打折。」

    「小傻瓜,這為夫的產業自然就是你的,還打什麼折,日後想吃什麼糕點讓人上這里取廣是。」穿過長長的九曲橋,終于來到小閣樓,他推開門,讓她先進屋。

    「你不怕我把你吃垮?」

    「就你那麼一點鳥胃,還能把為夫吃垮不成,放心的吃吧。」他鄙夷的掃了她那縴瘦的小身板一眼。「這珍寶齋茶樓的糕點師父,之前是可是御膳房的糕點師傅,他做的糕點你一定會喜歡。」

    「什麼,還是御廚?!你竟然請得到御蔚來幫你開店,真是不簡單。」聽到「御廚」兩字,裴子瑜那一雙明眸是睜得再大不過。「難怪……一塊糕點賣到一兩銀子還是一群人趨之若鶩。」

    「當然,御廚這兩個字就夠讓那些想要彰顯身分地位的富人爭先恐後的前來搶購,在珍寶齋茶樓里喝壺茶、吃塊糕點,夠他們出去炫耀好一陣子了,畢竟不是人人這輩子都有機會吃到御廚所做的吃食。」

    「你真是有生意頭腦。」這就好像是現代某家六星級大飯店,聘請某位米其林級的大師擔任主廚,或者是出國到某個米其林餐廳,吃某位大廚料理的餐點一樣,不管好不好吃,光沖著「米其林」三個大字就可以炫耀顯擺好久了。

    整個小閣樓里暖呼呼的,一點都不像是位于湖面之上,她瞄了眼牆上掛著的幾幅木雕山水畫,靠著灰白色牆邊的矮幾上放置著一副棋盤,周圍也擺著一些古玩,布置得十分雅致。

    四個角落各安置了一個暖爐,其中一個上頭還煮著茶水,原來有四個暖爐,難怪整個小閣樓是一片溫暖,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只是這麼雅致的空間里,角落處怎麼擺了幾大口破壞美感的箱子啊?

    她視線收了回來-垂涎的看著桌上幾盤做成各式各樣花朵、蝴蝶、蜻蜓,做工十分精致小巧的糕餅,這些糕點像是個熱鬧的小花園似的,讓人根本舍不得吃。

    「怎麼光看不吃?」皇甫霽執起冒著滾滾白煙的黃銅壺,親自為兩人沖泡香茗。

    「這麼漂亮點心,舍不得吃呢。」

    「你放開心的吃吧,為夫讓掌櫃的幫你備上兩盒帶回去,一盒你留著,一盒你拿去孝敬黃姨,幫我同她說一聲,過一陣子我就上貴府去探望她。」他雙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的撥弄著茶湯里的嫩葉。

    聞言,她開心地拿了個蝴蝶造型的糕餅塞進嘴里,當入口即化的糕餅在嘴理化開時,層次豐滿的美妙滋味瞬間盈滿口腔,好吃得讓她眼楮瞬間眯了起來。

    「別光吃糕點,喝點茶才不會噎著。」他將已經吹涼適合入口的香茗遞到她面前。

    她一邊小口呷著茶湯,一邊問道︰「對了,霽三,你帶我過來這里是有事情要同我說嗎?」這處位于湖心,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就不能只是想與我的未婚妻培養感情嗎?」他寵溺的睞她一眼,淺笑說道。

    她的臉蛋瞬間染上一層薄埂紅暈,「當然是可以……」

    「與你培養感情是其一,主要是有東西要給你,外頭人多口雜,怕是有什麼風聲傳出。」皇甫霽放下手中茶盞道。

    「給我什麼東西?」她好奇了。

    皇甫霽起身走向一面牆,將上頭其中掛的一幅畫掀開,敲了敲牆壁,一個機關跑了出來,他將機關往下一壓,一個小傅匣跳出來,他自里頭拿出一個油皮紙袋。

    「這是給你的補償。」他將手中的油皮紙袋推到她面前。

    她疑惑的打開油皮紙袋,抽出里頭的兩張文書。「什麼東西……呃?」

    一看上面所寫的文字,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再看一次,不敢置信的指著上頭的名字,「這兩間藥材商行真的成為我的了?」

    「太子借了你的名義整治了余宰相,自然要給你一點甜頭。」皇甫霽雙臂抱胸地說著。

    看著手中這幾張文書,裴子瑜樂得簡直快笑到合不攏嘴,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這麼好康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啊。

    「就這兩間商行就讓你笑得合不攏嘴,那要是看到那五口箱子里的東西,你不樂得跳起來了?」他努努下巴,示意她去打開那幾口箱子。

    他本就打算找機會帶她來珍寶齋茶樓,東西都準備好放在這里了,沒想到她自個兒上了門,可以說是兩人心有靈犀嗎?

    裴子瑜順著他的意思推開其中一口大箱子,一看,竟然是一錠一錠的銀元寶,這讓她差點下巴掉下——不是她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只是一口氣有五大箱的元寶在面前,不管換作是誰都會驚訝得掉下巴的。

    五口箱子都打開後,她感覺眼楮都快被這一箱箱的銀元寶給閃瞎了,用力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指了這幾箱銀元寶。「這……也是要給我的嗎?」

    「你救助災民與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這是皇帝賞給你的,不過是余宰相出的,皇上借花獻佛的把它都賞給你了。」

    「怎麼有這麼好的事情,竟然可以讓皇帝隨手就賞給我?還有我何時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啦?」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但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日後你可以親自問問三皇子你的功勞在哪里?」

    裴子瑜聽到那個三皇子就頭疼,連忙轉開話題道……「對了,太子借我的百草堂給余宰相穿小鞋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不可能這麼一點小事,皇帝就讓余宰相告老還鄉吧。」

    「當然不可能,但這事已經成功的讓皇上對余宰相留了個心眼,日後太子要處理余宰相這老奸臣就容易多了。」

    「這麼說來,太子算是正是跟宰相結下梁子了,我那小小的百草堂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有我在,誰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2:34


    餅兩天,宮里派人送來請帖,邀請將軍府的所有女眷一同出席宴會,一經打聽,並不是只有將軍府的女眷受到邀請,其他三品以上官員家里未婚配的兒女皆在受邀名單里。

    很快的,宮里便傳出一個小道消息,這次的宴會其實是要替三皇子、五皇子還有七皇子選皇子妃的。

    這消息一出,京城里這些受邀的千金們像是炸開鍋一樣,每一個人無不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現在這幾位皇子面前,將軍府里這幾位小姐自然也是。

    余氏雖然已交出中饋,但她掌理中饋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中飽私囊一番,她的私房也可以說是富得流油。

    裴子茹那天被氣暈過去,讓人抬回府里後,找余氏哭鬧了好一陣子,余氏沒轍,只好將她的私房錢交給裴子茹,要她省著點花。

    有了余寶珠的私房錢,裴子茹便帶著裴子玉上街,采買宮中宴會要穿的飾品衣物等等。

    這炫富行為結結實實的惹惱了其他庶妹,一向不太愛打扮的裴子英還好,可裴子娟跟裴子瑄嫉妒得牙齒都快咬斷了,她們之前的月例被夫人三扣四扣的,到她們手上早就所剩無幾,如今哪里有多的銀兩治裝。

    其實這樣也就算了,最可惡的是裴子茹跟裴子玉每次要出門采買,還都硬拉她們兩人出去,看著裴子茹姊妹一件又一件的華服、一套又一套的頭面打包送回府里,這里面永遠沒有一件是她們的,這種赤luoluo的炫耀讓兩人在心底是將裴子茹跟裴子玉給恨透了。

    眼看宴會日子快到了,裴子瑜發現她似乎也該應景的到衣鋪子去挑兩件適合出席宴會的衣裳,雖然她的衣服都是新的,樣式也不差,但還是稍嫌素淨了些。

    這天才約了裴子英正要出門,便與素來看她不順眼的裴子茹跟裴子玉踫上,兩人一副睥睨姿態瞥了她一眼,不屑的搶在她前頭出了門。

    裴子娟跟裴子瑄自然是知道前些日子裴子瑜私下給她們姨娘送了些金豆子,可為了預防萬一,姨娘們沒敢隨意花用這些金豆子,更說了,以後是要留給她們當嫁妝的。

    她們也不敢隨意討要金豆子去置辦新衣,就怕裴子茹起疑,這些金豆子恐怕就保不住了——盡管夫人已不掌中饋,但她們小心過慣了,還是決定別招搖的好。

    有了那些金豆子的人情,裴子娟跟裴子瑄私下遇上裴子瑜,也會跟她打招呼閑聊上幾句,只在裴子茹面前不敢太明目張膽的示好。

    「你們兩個還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趕緊跟上來,要帶你們去是你們的榮幸,敢再耽誤我跟大姊時間,讓我跟大姊中意的首飾被人買走,你們就給我等著瞧!」裴子玉朝裴子瑄兩人怒斥了聲,忿忿出了門。

    裴子瑜聞言卻不禁笑了出來,看著她們一行四人上了馬車。

    「六妹妹,你笑什麼?」一旁的裴子英好奇的問著。

    「這三姊跟五姊每天跟在她們兩姊妹身後當跟班,很開心嗎?」

    「開心?怎麼會開心,我聽說,要不是大姊承諾會買新衣裳給她們,你以為她們會這樣不顧顏面,不顧自己嫉妒得快要瘋掉的心情,跟在兩人身後,簡直像個提東西的丫鬟嗎?」

    一身帥氣紅色馬裝的裴子英,看著大門外那兩條深深壓入雪地里車轍痕跡,不屑的將兩個妹妹的無奈告知她。

    「這裴子茹跟裴子玉的心態真壞,她根本就是故意叫上她們兩個,在外人面前糟蹋她。」

    「沒辦法,誰讓她們是沒有權勢的姨娘生的,這就是命,算裴子茹她們命好,投胎到了夫人的肚皮里。」裴子英冷嗤了聲。

    「哼,是不是好命還不知道呢,沒有人能夠一路笑到最後的。」相信讓裴子茹兩姊妹哭的日子很快就會來到。

    她這話一出,裴子英狐疑的瞅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子瑜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道︰「沒什麼,等著看便是。我們趕緊出門吧,不然真如那裴子玉說的,好東西都被搶光了。」

    此時刀豆已經將馬車停在大門口,她拉著裴子英匆匆出門去了。

    「刀豆,你知道芙蓉齋嗎?我們上那里去。」臨上馬車前,裴子瑜回頭交代了聲。

    「芙蓉齋?!」裴子英驚呼了聲,「六妹妹,你確定要上那里?」

    「是啊。二姊,瞧你一臉驚悚,這芙蓉齋是什麼龍潭虎穴嗎?」

    裴子英一臉為難,「這芙蓉齋的東西不是我們買得起的……」心下暗忖著,希望她荷包里的銀兩夠用……

    「二姊跟我說說這芙蓉齋吧。」霽三大力推薦她一定要上芙蓉齋采購,定有他的道理,趁著現在路上也無事,跟二姊打聽一下。

    「能穿上這芙蓉齋的衣飾,就是一種身分的象征……」裴子英同她解說起來。

    就在裴子英將芙蓉齋的歷史及風光與裴子瑜解說清楚,這行駛在積雪青石道上的馬車正緩緩在芙蓉齋前停了下來。

    裴子瑜掀開車簾,朝這裝潢得富麗堂皇的芙蓉齋看去-照她二姊的解說,這芙蓉齋就是全京城里最高檔的妝容店,只要是女子所需的服裝、首飾、胭脂水粉等等這里都有,樣式是最新穎、最高檔的,價錢自然也是最貴的。

    沒有一點家底的千金小姐們可不敢隨意進入,而且這里還分一、二、三階層,越高階代表檔次越高級,價格自然也越高級。

    「二姊,你想這里會有我們想要的衣裳嗎?」她一邊問著一邊下了車。

    「我也不曉得,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呢。我想就算沒有,也要隨便買」套,總不能從箱籠里隨便拿套不舊的來穿,給爹丟臉吧。」裴子英掃了這芙蓉齋一眼,利落地跳下馬車。

    「我還正有此意呢,我的衣服又不舊,只是樣式可能沒有京城里的樣式新穎。」裴子瑜勾著裴子英的手臂,往芙蓉齋里走進去。

    隨著宴會日子的接近,這芙蓉齋里簡直可說是人滿為患,一樓幾乎被所有受邀的官家千金給擠爆,跑堂負責招呼的夥計、丫鬟忙得團團轉。

    裴子瑜跟裴子英兩人打量了下一樓,牆壁上掛的那些服飾的確是很不錯,樣式也很新穎,可裴子瑜並沒有看到喜歡的,朝著裴子英搖了搖頭。

    兩姊妹便往二樓樓梯走上去,一上到二樓,映入眼簾的服飾果然是比一樓上檔次。

    裴子英贊嘆道︰「果然是比一樓的更精美啊。」

    隨即捂著唇在裴子瑜耳邊說著,同時指著牆上掛的那幾件衣裳上貼的價格。「價錢也是更上一層。」

    「不打緊,今天來便是要買到合適的衣服,別管價錢了,二姊,你看中哪套別跟我客氣,我送你。」

    「這怎麼好意思呢,出門時我姨娘也給了我一百兩銀子。」

    「得了,你那一百兩就留下來當體己錢吧,你看,這二樓的衣服隨便一件都要百兩起跳,還要搭配頭面、胭脂水粉呢,哪里夠使。」

    不是她鄙夷這一百兩,而是這里衣服的價錢可不是普通的貴,依她估計,在二樓這里采購,沒有花個六、七百兩銀子是走不到樓下的。

    「可是……」她這麼慷慨,讓裴子英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可是了,就這麼辦,你放膽去看吧。」裴子瑜拍拍她的肩,自己徑自往里頭走去。

    「姑娘,請問您是否看中意什麼款式,都可以吩咐奴婢取來。」一名穿著金色褙子的丫鬟親切的向前招呼。

    「我先看看,你別忙著招呼我,先招呼我二姊吧。」裴子瑜賞了點碎銀給這丫鬟,來到這種店,該賞就要賞,可不能讓人給瞧低了。

    「是,這位是二小姐吧。」丫鬟一看到這麼上道的客人,樂得眼楮都亮了,臉上笑得都快開花。「姑娘,您慢慢看。」

    這二樓明顯是比一樓的人潮少,但也是有不少人,裴子瑜一個不小心便被一名剛換好試穿衣裳,從試衣間出來的小姐撞上。

    「抱歉。」裴子瑜道歉道,可等到看清楚撞上自己的人,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得很惡劣。

    這名撞上裴子瑜的姑娘也鄙夷嫌惡的啐了聲,「嗤,我當是誰,沒錢的庶女也敢上到二樓。」

    「那不知道我們將軍府里的四小姐兜里裝了多少銀兩?可別看上了卻沒有銀兩可以把東西帶回去,還得回到一樓去搶貨,那可就臉丟大了。」裴子瑜反唇相譏。

    「哼,我大姊身上有得是錢。」裴子玉得意的道︰「本小姐勸你少在這里丟人現眼,識相就趕緊滾出去,不要讓人知道你是將軍府的低賤庶女,丟將軍府的臉。」

    「我勸你看中意的東西最好先盤算盤算價格,問一下你大姊,否則到時丟臉的是誰就不知道了。」

    裴子瑜掩唇笑著提醒她一聲後,學著她們鼻孔朝天、下巴四十五度仰角,高傲的從她面前離去。

    她將二樓所有的服飾頭面全看過了,雖然很不錯,可是還是沒有她中意的樣式。

    才正打算再前往三樓看看,眼角眸光卻不經意掃到坐在角落的裴子娟跟裴子瑄,正用著欣羨的目光看著其他官家千金挑選服飾。

    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伸手將方才招呼過她的那個丫鬟拉過來,在她耳邊小聲交代幾聲。

    只見那丫鬟眉開眼笑的直點頭,說︰「沒問題,交給奴婢,小姐您盡管放寬心上三樓挑選就是。」

    「二姊,走,我們再到三樓看看。」裴子瑜拉著裴子英往三樓走去,「這里沒有我看得中意的。」

    站在銅鏡前搔首弄姿的裴子玉,一聽到裴子瑜表示這二樓沒有一件衣裳看得上眼,火速跑到裴子茹身邊,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只見裴子茹臉上拂過一絲惱怒,「那庶女真的上三樓去?!」

    「千真萬確。大姊,她區區一個低賤的庶女,我們怎麼可以輸給她,穿著比她看上的衣物還便宜,豈不是要讓我們被這些一同出席宮宴的官家小姐給笑死。」

    她嫡親妹妹說的不錯,再說這宮宴目的便是為幾個皇子選妃,雖然她與忠義侯的長孫盧紹謙正在議婚,但還未確定不是嗎?

    她也希望能夠嫁得比忠義侯府更顯貴尊榮的身分,要是有幸被其中一位皇子看中,即使是個側妃,身分怎麼也比未來的侯爺夫人身分來得尊貴。

    當年那個相命先生就說了,她是天鳳命格,尊貴無比,即使不是寵冠後宮的娘娘也會是一王之妻。

    這回的宮宴,也許就是她生命的轉折點,從此踏上人上人的境界,豈能在這第一關卡就輸給這幾個身分低賤的女人生的賤丫頭。

    「這幾套衣裳我覺得還是不適合,我到三樓去挑吧。」

    裴子茹暗暗咬牙,對著一旁服侍的丫鬟說著,拉著裴子玉前往試衣間,將身上試穿的衣裳給換下。

    裴子瑜拉著裴子英走上三樓,經過一間門扉只是虛掩的門前時,里頭的人表情閃過一絲詫異。

    「零三,怎麼了?」負責打理芙蓉齋的掌櫃水芙蓉看到他的異樣,好奇問道。

    「三公子人現在還在五樓嗎?」零三問道。

    「是的,三公子還在五樓看帳。」

    「水管事,那位姑娘你親自前去好好招呼,千萬不能得罪,我現在去找三公子。」零三指著裴子瑜的背影交代。

    「這位姑娘是……」水芙蓉疑惑的呢喃。

    「主子的事不是你可以多問的,反正你招待好準沒錯。」

    「是,我即刻前去親自招呼這位姑娘。」

    水芙蓉攏了攏發髻,瞄了眼銅鏡里完美的自己後,便扭著腰前往三樓招呼這位貴客。裴子瑜拉著裴子英上到三樓,這里的東西果然才討她喜歡,放眼望去全是低調卻奢華的精美服飾和飾品,不同于一、二樓那有些花枝招展、奪人眼球的衣飾,更加有品味。

    這三樓里的衣飾樣式高雅,繡功精致,讓裴子英也是一眼便愛上了,睜大眼楮驚喜的打量著這里所展示的服飾。

    「姑娘,你看上什麼款式,需要芙蓉幫你介紹嗎?」水芙蓉親切的向前招呼著裴子瑜。芙蓉?是水芙蓉嗎?!這在千金里大名鼎鼎的名字,沒姑娘不知道她是誰的,當然,裴子瑜例外,她來的路上還在問芙蓉齋的事呢。

    裴子英趕緊在她耳邊小聲告知,「這位是芙蓉齋的掌櫃。」

    「水掌概,幸會了。」裴子瑜有禮回應,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姑娘,您客氣了,要是姑娘您還未挑選到適合出席宮宴的衣裳,不如由芙蓉來為您介紹吧。」水芙蓉親切熱絡的詢問著,一雙眼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裴子瑜。

    清秀嬌媚的小佳人完全沒有那些官家千金的驕縱氣息,臉上暖暖的笑容像寒冬的暖日一樣,讓人一接觸就覺得很舒服。

    這零三會特意交代好好招呼這位姑娘,該不會她會是自己未來的主母?如果真是這樣,她可千萬不能得罪了。

    「那就有勞水掌櫃了……」

    這時裴子茹跟裴子玉也領著裴子娟跟裴子瑄,一起上了三樓。

    對于裴子茹領著幾個姊妹上到三樓,裴子瑜並不意外,以她對裴子茹姊妹的理解,她們是不會甘心被其他幾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給比了下去,就算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得上這三樓采買一番,好壓她氣勢一截。

    想來這余氏的私房錢應該也不少,就讓她這對女兒多敗家點吧,還可以促進經濟繁榮呢。

    裴子茹跟裴子玉一上到三樓,即刻有位打扮十分端莊的嬤嬤向前招呼,專門為她服務,「姑娘-歡迎,就由我來替你們介紹。」

    裴子茹冷眼看了眼這位嬤嬤,暗扯著嘴角,怒瞪著跟水芙蓉正聊得愉快的裴子瑜-搖頭道︰「不,本小姐要水掌櫃親自為我介紹。」

    這話讓這位嬤嬤微怔住了,隨即掩著唇笑著婉轉告知,「姑娘,不好意思,我們掌櫃是不負責接待招呼四樓以下的客人的。」

    裴子茹自是很清楚這芙蓉齋的規矩,一般客人最多只到三樓,四樓以上那是非貴客恕不接待,目前只聽說是公主之流才有資格上到那兒去。

    而這位水芙蓉掌櫃,也是有回她到一樓買個小飾品,正巧遇見她下樓,這才知道水掌櫃長得什麼模樣。

    「既然不負責接待,為何她跟那個庶女在聊天?」裴子玉馬上反駁。

    「這位姑娘,掌櫃的事情不是我們做下人的可以過問的,如果兩位姑娘不喜嬤嬤我為你們介紹,我再請別的嬤嬤過來招待你們。」這位嬤嬤向一旁一名表情十分嚴厲的嬤嬤使個眼色後便退到一旁。

    這事始末完全落入水芙蓉眼里,只見她揚著嘴角朝那位表情十分嚴厲的嬤嬤點頭後,勾勾手叫來一旁的一名丫鬟,在她耳邊交代道︰「跟李嬤愧說一聲,那兩位姑娘看中的東西一律貴上三成。」

    好巧不巧這話被耳朵很靈的裴子瑜給聽見,忍不住掩唇竊笑了下,不過她可沒那好心腸去為她們兩姊妹說情,她又不是聖母。

    水芙蓉瞧裴子瑜表情,便知道方才自己說的話被她聽了去,也不覺得坐地起價有什麼不

    對,笑笑地淡淡說了句,「我這里就是這麼對待這種傲慢的客人的。」

    裴子瑜不多話,直接對她豎起大拇指,又瞄了眼那兩個跟在兩姊妹身後,靠著樓梯口站著,顯得十分忐忑局促的三姊、五姊一眼,小聲的在水芙蓉耳邊說了幾句。

    「水掌櫃想怎麼對那對姊妹我沒意見,不過還是請水掌櫃私下為我二姊、三姊、五姊她們搭配出適合的衣裳,以及全身上下的行頭,務必盡善盡美,至于價錢無須考慮,不過這事還請你保密,適合她們的衣服你只需要幫我偷偷包好便成。」

    「放心吧,我知道裴姑娘你的意思了。」方才一番交談後,她已知道對方出自裴大將軍府,是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的六小姐。她笑笑道︰「不過要說說,你還真是菩薩心腸。行,交給我吧,我不會傷到她們的自尊心的。」

    「什麼菩薩心腸,只要是姑娘家,不論出身如何都希望能夠好好打扮,尤其是在明晚的宮宴上。」

    說實在的,她那兩位庶姊也算是可憐人,她能幫就盡量幫襯點,畢竟她們往日跟她也是無冤無仇,能成為姊妹也是一種緣分。

    水芙蓉即刻喚來三名嬤嬤,在她們耳邊吩咐了,于是這裴子娟跟裴子瑄被人不著痕跡的請到另外一間廂房,試穿著最新還未亮相過的衣飾。

    正在翻看賬冊的皇甫霽,有些驚喜的看著昨日剛到京城的零三。

    「你真的看到瑜兒在芙蓉齋?」明晚上就是宮宴了,他還以為她不來了,就打算穿著自己壓箱底的衣裳出席呢。

    「是的,主子,裴六姑娘正在三樓挑選衣裳。」

    「來人,去把本宮交代做的幾套衣裳拿來,交代水掌櫃將她帶到五樓。」芙蓉齋亦是他的產業之一,如果說四樓是招待貴客中的貴客,那麼五樓是連貴客都上不去的私人禁地,獨屬芙蓉齋的幕後金主。

    皇甫霽合上賬冊,他特地命人為她縫制的衣裳今早好不容易才趕制而成,正想晚上偷偷潛入將軍府將衣服送給她,沒想到她現在就出現在芙蓉齋。

    這時裴子瑜正在三樓試著衣裳,說實在的-三樓的衣裳她雖然還滿喜歡的,可是怎麼試起來就是覺得不太對,與她的氣質不太符合,讓她總有種偷穿別人衣服的感覺。

    她忍不住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過要是二姊她們能找到合適的衣裳,還算是有所收獲的。

    她還是把箱籠里的衣裳拿出來穿吧,至少她很確定那是自己的衣服,穿起來不會不自在。

    「六小姐,請您跟芙蓉來一趟好嗎?」這時剛才有些事先行離去的水芙蓉又折返回來。「什麼事情?」

    「您跟著我來就是了」水芙蓉笑著道,又轉頭交代幾名嬤嬤,「你們好好招呼著裴府三位小姐,我領著六小姐上五樓,主子有交代不可以怠慢,知道嗎?」

    說完,她便領著裴子瑜直接上了五樓。

    在場除了裴家幾個姊妹,還有一些千金小姐,一聽到裴子瑜竟直接上五樓,這讓眾人全都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裴子瑜的背影。

    聽說這芙蓉齋的五樓可是沒有客人上去過的,就連宮中公主她們也都只到四樓,這裴子瑜憑什麼能上到五樓去?

    有史以來能踏上芙蓉齋五樓的客人出現了,這個消息頓時震撼了所有客人。

    特別是裴子茹跟裴子玉,驚訝得嘴巴簡直是閉不起來,裴子瑜是當著她們的面被請上五樓,把她們這兩位裴府的嫡小姐給拋下,這簡直就是她們被裴子瑜這低賤的庶女當眾汀險,面子怎麼也掛不住。

    承受不住其他千金小姐暗含鄙夷和嘲諷質問,「為什麼上五樓的是你們府上庶出的六小姐,虧你們姊姊倆還是嫡出的姊姊呢。」

    裴子茹受不了這些輕蔑瞧不起她的眼神,生氣的將手中還在挑選的幾件衣服丟給李嬤嬤,「就這幾件了,還有那頭面,也全給本小姐包了。」

    「是的,姑娘請稍待。」

    李嬤嬤一個眼神示意,一群手腳利落的丫鬟隨即過來將裴子茹姊妹看中的物事逐一穩妥打包好。

    昂責三樓財務的管事算盤珠子撥得飛快,沒一下子便將賬目給算好。「姑娘,一共三萬三千四百二十八兩五分銀子。」

    這句「三萬三千四百二十八兩五分銀子」一說出來,裴子茹姊妹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她們是買了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需要三萬多兩銀子?!

    「三萬……」裴子茹嘴角抽搐得厲害,「我……我身上沒這麼多錢……」

    她的老天,這三萬多兩銀子可以說是娘親交給她那些私房錢的一大半,加上這兩日她也花了不少銀兩,現在這三萬多兩要是再拿出來,娘親給她的銀兩就只剩下一萬多兩了,要她現在拿出這麼多銀子,簡直像是在割她的肉讓她萬般不舍得。

    李嬤嬤眯起她那對銳利細眸,「姑娘,我們這里恕不賒賬,如若您身上銀票不夠,您看要不要挑一、兩件便宜的……」

    裴子茹狠戾的瞪了李嬤嬤一眼,眼角余光瞥到周圍有幾個平日沒有什麼來往的官家千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嘲笑她,想想要是在這時說不要了,她估計也不用出席明晚的宮宴,去等著被人笑嗎?

    「這位嬤嬤,你真是說笑了,這區區三萬多兩銀子,本小姐怎麼會看在眼里。」

    深吸口氣咬了咬牙,裴子茹漾出一朵十分僵硬的笑容,隨即自荷包里取出一大叠銀票交給那算賬的管事,笑著讓她清點。

    看著那管事一張一張清點著銀票,裴子茹的嘴角卻快要扯不出笑容了,心頭是一大管一大管的鮮血直流啊。

    她會帶這麼多銀票出門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炫耀,可沒想到還未來得及拿出來炫耀,就在這里花得幾乎一個子都不剩了。

    為了幾件衣裳花了她娘親這麼大一筆銀兩,這回去該怎麼向娘親交代,裴子茹心下煩惱不已……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7:12


    裴子瑜驚喜的看著皇甫霽,「霽三,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里也是我的產業,我自然在這里。」這些產業遲早也得交由她打理,他沒打算瞞她。

    「又是你的!」他究竟有多少產業啊?

    皇甫霽點頭,「先別問這麼多,一會兒我還有事情得先離去,我早讓人幫你趕制出明晚出席晚宴的衣裳,你先試試。」

    皇甫霽朝一旁的水芙蓉使個眼神,水芙蓉馬上接手,推著裴子瑜往一旁的廂房走去,「裴六小姐,您先跟芙蓉來試試這主子讓人為您連夜趕制的衣裳吧。」

    皇甫霽撩開衣袍坐到靠窗邊的矮榻上,一邊翻閱著方才看到一半的賬冊,一邊等裴子瑜換好衣裳。

    沒一下子,裴子瑜換上一套衣裳,這套衣裳有別于那種名門千金赴宴時常見的華麗富貴氣息大衣裳,粉色錦袍搭配嬌艷的紅色水紗,裙擺處用金線繡著藤花的襦裙,水芙蓉將她一頭青絲盤成一個發髻,上頭裝點的首飾式樣出色,做工精致,在水芙蓉巧手打扮下,她整個人看似簡單卻散發著一股高雅靈動的跳脫氣息。

    「霽三,你看這樣如何?」裴子瑜朝他漫步走來,來到他面前徐徐轉了個圈。

    這套穿在她身上看似簡單不華麗卻能彰顯出她氣息的衣裳,讓她十分喜愛,也不得不佩服霽三的眼光與才華。

    方才試穿時她聽水芙蓉提起,原來這些衣裳的畫稿全是出自霽三的手筆,按著她的氣質所繪制,再讓人制作的,光是這點就夠叫她吃驚,她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項才能。

    皇甫霽滿意的看著她身上這套衣裳,就算不出席宮宴也很適合在平日穿戴,只需要換個發髻與頭面即可。

    「還不錯。」他點了點頭,「水掌櫃,裙擺再修短一寸半,腰身再縮小,這樣看起來才會讓瑜兒整個人顯得更為輕靈,一會兒換下馬上讓人改了。」

    「是。」水芙蓉彈彈手指,兩名負責修改的嬤嬤馬上在需要修改的地方做上記號。

    「再來換上那一套玉色衣裳。」那邊有一排連頭面配飾及鞋子都剛趕制好,就等著主子試穿的衣飾,皇甫霽指著其中一套說道。

    幾名負責為她更衣的嬤嫂將裴子瑜請進廂房里,幫她換上皇甫霽指定的那套衣裳。

    她再出來時,又是另外一種溫婉典雅的風情,皇甫霽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與他所想的一模一樣,明日太後見到她,定會喜歡的。

    「瑜兒,明晚宮宴你就穿這套,記住,配飾不可太繁復。」

    裴子瑜皺起眉頭,「為什麼一定要穿這一套?這套料子是很不錯,不過也太素雅了,只在衣襟袖口縫了一圈紅色滾邊,還有在腰帶上微做變化,除了墜地袖子很漂亮,便無其他特色,而且大寒冬的穿這個顏色感覺好冷啊。」

    這套衣服的唯一特色就在它過長的袖子,一穿起來很有女王的氣勢,讓人將所有視線全部聚集在這袖子上。

    他站起身走向她,摸摸她粉頰,「乖,聽我的,明晚就穿這套,對我們兩人會有幫助的。其他的衣裳以後任何場合隨你穿,好嗎?」

    這件衣裳樣式雖然簡單,但能有效襯托出太後送給瑜兒的血珀玉鐲,瑜兒就是太後口中的「仙女」一事,明晚上可得好好利用。

    「我記得你有只血珀玉鐲子,正好襯這衣裳,記得戴上。」

    裴子瑜點了點頭,「好吧,反正我也不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更怕明天被某個眼歪嘴斜的家夥給看上呢……」

    霽三會這麼交代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她按著他的交代行事便是。

    「瞧你說這什麼話,眼歪嘴斜的會被邀請出席嗎?明晚可不是只替幾位皇子選妃,還有許多王公大臣府里未婚配的公子也在受邀名單內,各個都是青年才俊。」

    「那你受邀了嗎?」她頓時睜大眼興奮的問著。

    「自然,所以你可給本宮上心點,不要臨時出了什麼差錯,知道嗎?」皇甫霽對她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啊……哈啾……」突然間,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會冷嗎?」這屋里的角落可是置放了四個大火盆,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她怎麼還會受風寒。

    「不是,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揉了揉鼻子,搖頭道。

    怎麼還是沒睡好,不是給她送了玉枕,仍是睡不習慣嗎?

    「可能是半夜屋子太冷,雖然點了暖爐,睡前也先用暖爐將被子焐熱,可是睡到半夜被子感覺就是焐不暖似的,真是奇怪,這京城有冷成這樣嗎?」她疑惑的嘀咕著。

    「被子睡不暖,這可就有點糟。」瞧她似乎真的睡不好,仔細看,眼下還有兩塊不明顯的黑青。

    「今晚我讓小紅再幫我多加床被子就成了,不用擔心。」

    「我看,本宮還是早點將你娶進門,這樣你晚上就不用擔心被子睡不暖了。」他輕笑了下,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在她耳邊邪惡的說著自己的昭然若揭的企圖。

    她小臉乍紅,手肘輕輕拐了他一記,「正經點,旁邊還有人呢。」

    「哪里來的人,這群人眼楮亮得很,早在本宮起身之時就退得一干二淨。」他不忘偷香的輕啄了下她的紅唇,犒賞慰勞自己,為了那些衣服,他可是費了不少時間呢。

    「就算如此,好歹你也得為我名聲著想一下,這里可不是翠緹縣,四處環山的可以任你毫無忌憚的做壞事,沒人會發現。」她嬌嗔他一眼。

    「如若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你,本宮又怎會如此焦急的想早一步將你娶進門呢?不過眼下最煩惱的事還是未來的丈人跟丈母娘的問題,看來本宮得加把勁才成。」

    一想起父皇遲遲不肯表態,究竟是要冊封黃氏為裴大將軍的平妻,抑或是封胡氏為平妻,還是論罪狀下旨休了余氏,封胡氏為將軍夫人,黃氏為平妻,這不管哪一步,都有可能得罪另一方,為了朝廷的平衡,父皇不可能不慎重考慮。

    前天太子得知了他的煩惱,露出神秘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只說了句,「你暫且寬心,一切待宮宴後,我這個做兄長的會送你一份大禮。」

    究竟是什麼大禮,會與他迎娶瑜兒有關嗎?

    太子不肯多說,只是要他靜待佳音,也真是夠叫他心神不寧了。

    「對了,霽三,為什麼你每次都自稱自己是本公?本公子就本公子的,怎麼老是說本公,好怪。」

    皇甫霽怔愣的看著懷中一臉疑惑的心上人,怎麼他這個一向精明的小府人,也有犯迷糊的時候?

    他們倆認識了這麼久,也都論及婚嫁了,一般人聽到他自稱本宮,心里多少都會明白,可他這小情人怎麼就硬是沒有想到那一層面去呢?

    「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他突然呆愣的表情讓裴子瑜不由得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麼。他搖頭道︰「沒有,我一向是這麼自稱的,瑜兒聽習慣就好。」反正明天就都會知道了,現在不清楚也好,免得她突然萌生退意,萬一說不去明天的宮宴怎麼辦?

    明天過後,他就會讓她成為他唯一的妻,到時他什麼顧忌都沒了。

    這時零一出現在樓梯處,人並未向前,只是朝他稍稍指著窗外。

    「這零一出現得真不是時候。」看到零一的暗示,皇甫霽松開懷中的裴子瑜,有些不悅的道︰「瑜兒,我還有些事情要忙,讓水掌櫃先幫你挑衣裳,這芙蓉齋以後就是你的衣櫃,盡量挑,喜歡的都帶回去,知道嗎?」

    她拍拍他的胸口說道︰「你別管我了,忙你的去吧。」

    「嗯,挑中的你吩咐一聲,讓水掌櫃派人給你送回去就好,我先走了。」皇甫霽又交代了聲才轉身朝另一條通道離去,經過零一身邊時不忘交代他,「一會兒讓小海把我屋里那條銀絲蠶被給瑜兒送去。」

    「是。」

    只是當零一把這命令轉達給小海知道後,他整個人幾乎要昏倒在地。

    又是送月光珠,又是送玉枕,現在連主子每天蓋的銀絲蠶被都要給裴六小姐送去,他懷疑這一次他再將這被子送到將軍府去,裴六小姐會讓人用那條銀絲蠶被把他捆成蠶繭送回三皇子府啊……

    裴子瑜又在芙蓉齋試穿著幾套衣裳同時,也叫來小紅和小青,讓她倆跟幾個嬤嬤學習如何搭配衣飾,練習如何梳出適合宮宴的漂亮發髻。

    等到她們一行人回到將軍府時已接近黃昏,裴子瑜勾著裴子英的手,姊妹倆有說有笑的才要跨進大門,便見到門房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連許管事也是面有難色的。

    她松開裴子英的手,皺著眉頭問道︰「許管事,有事嗎?」

    「六小姐……這個三皇子又命人給您送禮物來……這您收還是不收啊……」只是這東西若收了,六小姐的閨譽大概也毀了,但不收又不行。

    「三皇子又給本小姐送禮物,這次又送了什麼東西?」跟霽三兩人偷偷幽會的小鴿個時辰的好心情,卻在一回到將軍府時被全部破壞殆盡,她怒火中燒的質問。

    「是……」許管事沒敢老實說,做出了個「請」的手勢,「還是請六小姐您自己到百草院看吧,那禮已經送進去了。」

    她不滿地看了自作主張的許管事一眼,「二姊,我先回百草院一趟,一會兒再跟你聊。」說完,隨即丟下一群人風風火火的沖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許管事,這次三皇子又送來了什麼東西?」裴子英小聲的問著。

    只見許管事臉色有些尷尬,亦是小聲的告知,一聽完,裴子英都傻眼了,嘴角猛烈的抽了兩下,那東西……有人送那種東西給未出嫁的姑娘嗎?還是三皇子他每天貼身使用的東西……

    這三皇子是不毀掉六妹妹的閨譽不成嗎?

    這時,芙蓉齋的掌櫃水芙蓉也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將給幾位小姐方才購置的衣裳珠釵頭面等送了過來。

    「咦,我們這六小姐是怎麼了,怒氣沖天的往內院沖啊?」水芙蓉好奇的看著裴子瑜那像是要去找人算賬的背影問道。

    裴子英無奈的看了水芙蓉一眼,要她怎麼好意思同水芙蓉說,她六妹妹不知道在哪里惹到了三皇子這煞星,送禮盡送些會讓人臉紅遐想,很難不想歪的貼身物品,不明就里的人還會以為她家六妹妹跟這三皇子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曖昧呢。

    「一言難盡浮,三皇子送來這東西,一會兒肯定又惹得我六妹妹火冒三丈了,他們兩人分明不認識,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裴子英對于裴子瑜深感同情,她知道裴子瑜已有心上人,要是換成自己-對她來說,十個三皇子也比不上一個楚躍。

    「三皇子的禮物怎麼會惹得六小姐生氣,六小姐方才不是很……」水芙蓉話頭馬上打住。欸,等等,二小姐方才說什麼?六小姐跟三皇子並不認識……這……這,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秘密……

    裴子英看了眼水芙蓉身後那幾個手捧著雕花木匣的下人,突然覺得自己說多了,這可是事關六妹的名聲,胡說不得的。

    她也趕緊岔開話,「有勞水掌櫃你還親自為我們跑這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來啊,趕緊把四位小姐的東西送過來。」水芙蓉發現自己好像無意間知道了三皇子的小秘密,笑得無比燦爛的回應裴子英。看來她可以拿著這小秘密要求三皇子給零三多放兩天假了。

    那幾個下人將手中所捧的木匣交給裴府的下人。

    一直還覺得像處在夢境之中的裴子娟跟裴子瑄頓時被水芙蓉這一聲給喚醒,驚喜的看著上頭還貼著寫著她們名字紅紙的木匣,這時才有一種這些漂亮的衣服頭面真的是她們的感覺,不是在作夢,不是在幻想,連忙吩咐自己的丫鬟接過手,小心拿好,趕緊送回自己所住的院子,生怕半路被人劫了似的。

    「既然東西都送到了,那芙蓉就告辭了。」水芙蓉微微施禮。

    「水掌櫃慢走。」

    像團火球沖回百草院的裴子瑜-一進到院子里便見到小海坐在偏廳里烤著暖爐等她,她頓時氣呼呼地道︰「你怎麼又來了?你要我說幾次,我跟你家主子根本不認識,可不可以麻煩你跟你家主子說別再給我送禮物了,他的大禮我無福消受。」

    小海現在看到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的裴子瑜,自動將她的怒罵當成吹過耳邊的東風一樣,聽而不聞,且還涎著特大號笑容上前道︰「六小姐,您回來了啊,可讓小海一陣好等了,主子讓小的給您送來一件您一定會滿意的禮物,有了這東西,您晚上一就不必再擔心睡不暖了。」

    「睡不暖?」她眯起眼楮,這三皇子怎麼會這般神通廣大,知道她晚上睡不暖?

    「是,三皇子給您送來的這件物品可是寶貝,全大業國只有這一件而已,還是當年太後心疼三皇子讓人特地織就的。」小海一邊說著一邊將放在桌幾上的木匣給打開。

    裴子瑜一看,竟是一條清冷流光滑動的銀色絲被!

    靠,一下子送枕頭,一下子送棉被,全是床上用品,這三皇子可不可以再惡心一點,裴子瑜差點當場供走!

    全大業國誰不知道三皇子特得太後的緣,一年冬天不慎染了風寒,太後便讓人用珍貴的天蠶銀絲織就-條銀絲蠶被給三皇子御寒,這是全大業國舉國皆知的事情,從此後這三皇子每每入冬就天天蓋著這銀絲蠶被,甚至還聽說,三皇子是luo睡!

    一看到這條銀絲蠶被,裴子瑜簡直要當場石化了。

    這三皇子什麼不好再送,竟然將他每天睡覺蓋在身上、充滿他味道的被子送給她!

    裴子瑜握緊拳頭,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壓下胸口那團滾滾怒火,否則她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的將這條銀絲蠶被給撕了……

    「小海,把你家三皇子的東西給我拿走,本姑娘不收。」她像河東獅一樣聲嘶力竭的扯開嗓門怒吼,手直指著院門,「拿著東西馬上滾!」

    她不把東西退回去,下一次這個惡心的三皇子是不是直接將他自己整個人打包給她送來,頸子上還系了一個紅色蝴蝶結?

    「不成啊,六小姐,三皇子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的理。」小海連忙搖頭拒絕。

    他要送這條銀絲蠶被來給六小姐之前,零一老大已經嚴厲警告過他,六小姐最近像是染上風寒,三皇子很是擔心,萬一他敢辦事不力,讓六小姐把被子退回,晚上繼續冷著,那他自己晚上也別想蓋著被子睡覺了。

    「你不拿回去,你相不相信我把這條被子給一把火燒了!」裴子瑜咬牙道。

    「燒了,那也是六小姐您的事情,與小海無關,不過恕小海提醒六小姐,這銀絲蠶被是太後所賜,毀損御賜物品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六小姐在行動之前千萬要三思。」小海邊說邊往屋門方向走,因為他發現這位六小姐的表情太恐怖,好像恨不得將他給撕了。

    生命有危險,他還是小心謹慎往安全地方跑才是。

    「來人,把三皇子府的小海跟這條被子一起捆了送回三皇子府去。」

    她這命令一下,早已有先見之明的小海在最快時間里一溜煙的往門外沖,眨眼間就跑得不見人影。

    裴子瑜看見小海像是腳踩風火輪一樣消失在她眼前,怒吼道︰「小海,你給我回來!」還想晚上蓋著被子睡覺的小海哪里肯照做,這將軍府就像是住著準備隨時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沖出百草院,他便沒命的往大門方向跑去,一下子便跑得無影無蹤。

    晚些時候回到府中的裴震天知道此事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三皇子究竟是想如何?

    不管他家瑜兒有無婚約,非得這樣破壞瑜兒的閨譽嗎?看來他有必要上一趟三皇子府,請他高抬貴手,不要再對瑜兒開這種會讓人誤會的玩笑了。

    為了面子不被那些官家千金們嘲笑,幾乎是快花光母親給她的私房錢的裴子茹在得知悲子瑜從五樓下樓後,還送給裴子娟跟裴子瑄兩人一人一套衣裳及頭面,據她打聽,今日裴孑瑜等四人買的東西,少說也要五萬兩銀子。

    這個裴子瑜竟然有這麼大一筆銀兩可以隨意揮霍,讓她氣得在屋子里憤怒的直摔東西。這些銀兩一定是爹私心給她的,太可惡了,分明她才是爹的嫡長女,可爹對那個庶女的疼愛遠遠超過她這個應該是最受寵,以後更能幫助爹在朝堂上發展的嫡女,怎麼可以這樣?!一想到她爹自從這庶女回來後便將所有關愛全給了她,她氣得又抓起花瓶往地上摔。在旁邊的裴子玉勸道︰「大姊,你別摔啊,這個東西可值錢了。」

    「值錢?!再值錢能有我的面子值錢嗎?」裴子茹拍桌怒罵。

    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母親交代,她給她的那筆私房錢已剩不到一萬兩,再想到那幾個庶女在芙蓉齋大手筆的花了那麼大一筆錢,叫她是嫉妒得一口心頭血都要噴出喉嚨了。

    「大姊,我們今天算是丟了面子,你難道不想要討回來嗎?」裴子玉扯著手絹咬牙問。

    「裴子瑜這賤丫頭太可惡了,自從她回來後就一直搶走我們的風頭,娘親因為她那生母而被爹懲罰關到佛堂閉關思過,我要是不滅滅這庶女的氣焰,這一□氣吞不下去!」裴子茹緊握成拳的手背上布滿青筋。

    裴子瑜剛回府迷路那回,她讓自己奶娘打小習武的兒子去殺了那賤丫頭,可都怪楚躍多事,要不是他,這低賤的庶女早死了,今天就不會這樣給她難堪了,這仇她-定要報,就像杏田年裴子瑜叫她姊姊,她不過斥了聲「誰是你姊姊」,結果恰巧被父親聽到,害她被父親責罵一頓,她氣得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推入湖底,如今一樣也是可以的,明天就是個好機會,她要叫這低賤庶女嘗嘗被眾人唾棄嘲笑,甚至命喪湖底的滋味。

    「大姊,這屈辱我們是一定要報的,既然她想在衣服上壓我們一頭,不如我們就讓她無法出席明天宮宴,你看如何?」裴子玉不懷好意的提議。

    心中早有了另一種盤算的裴子茹,斂下怒火,冷冷看了自己嫡親妹妹一眼,「這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打算。」

    明天的宮宴據說在玉華殿舉行,而玉華殿旁邊有一座終年不會結冰的湖泊……

    裴子玉咬著下唇看著嫡姊,明明跟她一樣恨死那低賤丫頭,竟然還想讓她跟著她們一起前去明晚宮宴,這宮宴代表什麼意思?代表著她們其中有人可能成為皇子妃。

    她豈能讓自己有這麼多對手,既然大姊要對那庶女如此忍讓,那她就自己下手,百草院里不是沒有她的人,總之,裴子瑜別想明晚去宮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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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7:36


    「小姐,這件被子要鋪到床上去嗎?」小紅抱著銀絲被小聲的問著。

    她不問還好,這話一問後,裴子瑜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度瞬間爆發,怒氣沖沖的放下手中的書,提醒小紅道——

    「鋪什麼鋪,本小姐跟那個三皇子什麼關系也沒有,你這條絲被鋪到本小姐的床上,不正落了別人的口實。」

    「可這是御賜的寶物,我才會大膽的請問小姐。」小紅感覺自己好無辜。

    「把它給我丟到庫房去,不要再拿來煩我!」裴子瑜指著後院的庫房。

    這三皇子分明是不想讓她安生,明晚的宮宴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她一定要當面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請他不要再繼續這惡心又無聊的玩笑。

    「小姐,您別生氣,我們這不就是擔心您被責罰才多嘴問的。您喝點金菊茶降降火,還可以養顏美容呢。」小青趕忙將剛沖泡好的金菊茶端到裴子瑜面前,拚命對著小紅使眼色,要她趕緊將被子收到庫房去,一邊又繼續嘴巴甜的哄著主子,「這樣黃公子看到你臉色紅潤,健健康康的,才不會又心疼。」

    今兒個在芙蓉齋,眾人雖都退出去讓主子們獨處,不過兩人交談的話語有些還是隱隱約約的傳出來,她們自然知道黃公子對主子自從來到京城後半夜老是睡不好這事很是關心的。

    裴子瑜斂下滿腔怒氣,小口呷著這加了冰糖、溫度正好入口的金菊茶,被小青這麼一說,她猛地想起,將杯蓋蓋上,擰著秀眉思索著。

    「小姐,您怎麼了?突然都不說話,怪嚇人的。」小青問著。

    「小青,我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你這麼一提我才赫然想起,為什麼三皇子知道我睡不好?」

    知道她睡不好的人也只有這兩個丫鬟跟霽三,上回她睡到落枕,也是這兩丫頭跟霽三知情而已,還有她不太喜愛燃燈味道又愛在半夜里看書……有顆月光珠的確可以解決這問題,但是為何這三皇子會神通廣大的知道這些事情呢?

    她身邊不可能有奸細,再說她跟三皇子一點交集也沒有,他也沒必要派什麼探子細作之類的人潛伏在她身邊,他到底是怎麼知曉的?

    「小姐你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說這些有錢的大官人家,還是什麼皇親國戚的,他們都以戲弄百姓為樂,像是有傳言說,那個什麼忠義侯的長孫盧紹謙,跟利王爺打賭五T-兩白銀,忠義侯的長孫只要能將一位員外家的小姐拐到手,且跟她……跟她……暗渡陳倉什麼的……」小青想半天,總算找了一個她學過還算文雅,又能夠讓她家小姐清楚知道意思的詞,才不致把坊間的傳言說得太露骨。

    「真有此事?」這個忠義侯的長孫不就是裴子茹正在說親的對象,是她爹極力想要攀上的親事,為此要她凡事忍耐的高、富、帥?

    小青點了點頭,又道︰「是真的,這事在南門街那兒可轟動了,小姐你之所以沒聽說,是因為忠義侯世子極力壓下他兒子這丑事,聽說忠義侯爺跟大官們壓根不知情。」

    「原來如此,後來呢?」這事可引起她的興趣了,看來這忠義侯府出了個紈褲子弟啊。

    「最後就是那位忠義侯長孫贏了,但是,那位員外的千金卻跳井自盡了。」

    「跳井!」裴子瑜驚呼了聲。「不過這事跟三皇子有什麼關系?」

    「聽說這是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最新的娛樂,打賭誰先追到某家的姑娘就算贏,所以他們追起姑娘來可是會……」小青頓了頓,「說穿了就是不要臉,什麼麼甜言蜜語都能說得出來,多少銀錢也都舍得使,半夜不畏寒冷的苦肉計,如守在姑娘繡閣外的圍牆下,或是半夜吟詩撫琴等等,-旦到手了,他們就會棄如敝屣。

    「所謂烈女怕纏郎,那位跳井的千金就是這樣被那位忠義侯長孫玩弄,失了貞操,更慘的是懷了身孕,而他根本不願意娶她,連納為侍妾都不願,說是未婚先有妾會影響說親,那位千金最後被逼得跳井自殺,鬧得-屍兩命……」小青仔細的將自己聽到的傳言說了。

    「真是太可惡了。」

    「是啊,所以,小姐我猜想這三皇子可能也是跟誰打賭了,你是他們打賭的對象,否則毫不相識,他怎麼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些貴重禮物,小姐你說是吧?」小青分析著。

    「是有這可能。」裴子瑜點了點頭,這樣一解釋,這個三皇子荒唐的行徑就有解了。

    想玩她,到時她倒要看是誰玩誰!

    「就是,如果不是這原因,這三皇子沒事獻殷勤也太奇怪了。」

    小青將明天宮宴要穿的衣裳自木匣里拿出來,掛放在更衣屏風後的櫃子上,免得弄皺了。

    「小姐-那被子已經放到庫房鎖好了,您要休息了嗎?小紅去替您暖被。」這時小紅自庫房回來,懷里還抱著一床新棉被。「晚上再鋪上一床被子,應該就暖和了。」

    裴子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不容易才停的雪又開始飄落,看來今晚勢必又是個難挨的夜,看了眼小青手中那條足足有十斤厚的棉被,她點了點頭,多了這一條棉被,今晚應該不會又冷到睡不著了。

    「嗯,今天早點休息也好,你們兩個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晚上你們兩個也別給我守夜了。」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往鋪好厚厚棉被且暖好床的床榻走去。

    「是。」

    兩個丫鬟飛快的整理好明天所需的物事後,便吹熄了蠟燭,僅留一盞照明用的燭火後,輕手輕腳的退出寢間,而因為多了一床被子更加溫暖的關系,裴子瑜今晚是睡得特別的香甜好眠……

    到了下半夜,外頭風雪突然間變大了起來,不時有窗戶被強風吹得呼呼作響的聲音,或者是樹葉被風吹發出的「簌簌」聲,以及雪塊自屋頂滑落,發出巨大的聲響,這個夜並不安靜,但裴子瑜真的睡得沈了,這些並沒有吵醒她,引她起床一探究竟。

    也就在這種時候,一道小巧的黑影伏貼著牆壁,悄悄的進入裴子瑜的屋子里……

    翌日。

    昨夜風雪雖大,但由于屋子里燒著暖爐,十分溫暖,加上幾十斤的厚棉被,裴子瑜是睡得一夜好眠,連小紅跟小青按著往常時間端著熱水和早膳進入,她郁沒被吵醒,繼續抱著被子睡美覺。

    由于今晚有宮宴,為了培養精神,小青她們也不敢太早將她喚醒,任由她繼續睡,而兩個丫鬟則是開始準備今晚宮宴的各項行頭。

    小紅還抓著小青練習了昨天芙蓉齋嬤嬤教她的新發式,準備今天為她們小姐梳個美美驚艷四方的發髻,直到確定一切都備好,讓下人也送進來熱水後,小青這才前去將裴子瑜給喚醒,小紅則去取來準備今天晚上要穿的衣裳。

    「小姐、小姐,不早了,該醒來準備了。」小青輕聲叫著依舊抱著棉被睡大覺的裴子瑜。

    「小青……別吵我……讓我……」

    裴子瑜嘴里那句耍賴的要求還沒說完,便傳來小紅的驚恐尖叫聲,「啊!」

    瞬間,裴子瑜被嚇得自床上跳起。

    「小紅是怎麼了?」小青也嚇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裴子瑜捂著胸口喘著氣,被這一嚇,她整個人感覺都很不好,推著小青趕緊前去-探究竟,「小青去看看。」

    當小青走到更衣屏風後,跟小紅一樣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小姐,大事不好了,糟了!」

    究竟是什麼事情?裴子瑜也顧不得被嚇到胸口那口氣還沒緩過來,掀開被子套上繡花鞋,隨意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便來到屏風後。

    屏風後一片淩亂,所有衣物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連箱籠里的衣服也全被人翻出來用利剪剪破,尤其是掛著的那件今晚準備出席宮宴時穿的衣裳,更是被剪得支離破碎。

    小青跟小紅臉色發青,全身發抖的捂著唇,驚恐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小姐……您說怎麼辦……」看到所有衣物全毀,甚至連繡鞋也被利刃給割破,小青急得都哭了。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您的所有衣物,甚至連貼身的小衣都被弄壞……」小紅豆大眼淚不斷掉出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道。

    一陣震驚過後,裴子瑜隨即冷靜下來,雙眸里燃燒著一簇怒火,冷冷看著這混亂的一切,臉上陰沈沈地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百草院里是出了內奸了。」她平淡語氣里聽得出隱忍著巨大的憤怒。

    「小姐,現在離出門的時間剩不到幾個時辰,您現在連外衣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該如何是好?」小紅一邊抹著淚珠一邊道,焦急得不知所措。

    「有人故意打算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毀了這些衣服,自然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她咽下胸口那一團滾滾怒火,冷淡的說著。

    「小姐,難道您不去今晚的宮宴了嗎?」小青急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不過,倒是有比宮宴更重要的事情。」她斂下幽深眼眸,嘴角逸出一記前所未見的冷笑。

    「什麼重要的事情?」小紅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

    「小紅,讓八角跑一趟芙蓉齋,告訴水掌櫃我這里的狀況,請她想辦法幫我找出一套出席宮宴的衣裳過來,還有-請水掌櫃代為找到零一,務必讓零一在一個時辰內來找我。

    「小青,你馬上去將許管事悄悄請來,要出去前將院子大門從外面關上落鎖,不許任何人進出,還有這事先不要聲張。」

    兩個丫鬟雖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麼,但是還是按著裴子瑜吩咐的去做。

    她們兩人一走,裴子瑜冷冷的看著這里的一片狼藉。

    想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不管這事是裴子茹還是裴子玉做的,今晚你們就等著承受我的逆襲!

    許管事從小青那里得知這事和裴子瑜的傳喚後,連忙拋下手中事務趕來。

    這六小姐屋里居然被人偷偷潛入大肆破壞,這無疑是當面打他這府中大管事-巴掌,讓人質疑他的能力,叫他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

    許管事來到百草院時,他心里已經做好被裴子瑜責罵的準備了,沒想到卻沒有受到任何責備,六小姐甚至連憤怒的神色也沒有,他一進到廳中,只看見她已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用著早膳。

    裴子瑜一邊用著早膳一邊同許管事交代事情。「許管事,時間寶貴我就長話短說,我屋里的情況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你要怎麼抓凶手我不管,我給你半個時辰,把整個百草院都翻了我也沒意見,但是抓到凶手後,家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是,老奴一定照辦,不過,這事要讓將軍跟五姨娘知道嗎?」

    「不用,這一點小事不用驚動他們兩人,我自己處理便成,你只要趕緊把我交代的事給處理好就是。還有,這事也先不要讓府中其他人知曉。」她放下手中碗筷,拿過一條方帕擦拭嘴角。

    「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要有能力承受這太歲的反撲,你先下去忙吧,記住,半個時辰。」

    「六小姐您放心,老奴定在半個時辰內將凶手交出來。」這六小姐的決斷不輸將軍當年,讓他是打從心里佩服,六小姐要是是男兒身就好了。

    許管事躬身行禮,之後退出百草院,召集人手緝凶。

    看著許管事消失在門口的藍色身影,裴子瑜眼底射出一記寒光,依她猜想,這幕後指使者只會是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個姊妹其中一個,她倒是想看看當她們看見她出席今晚宮宴時臉上的精彩表情。

    既然我不犯人人非要犯我,那就別怪我連舊帳一起算了。

    這許管事不愧是裴震天身邊的得用人,不只行軍、管事有一套,連抓犯人也很有一套自己的手法,居然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昨夜偷偷潛入她屋里破壞所有衣裳飾物的丫鬟給揪出來,連物證都一並呈了上來。

    裴子瑜穿著昨晚那套睡前剛換下,被小紅收起本來準備拿到漿洗房洗的衣裳,這是唯一一套未被剪壞的,大冬天的也不髒,更沒有汗味-她也不介意的拿起來穿了,要不總不能叫她穿著中衣出門。

    裴子瑜命人搬了張椅子放在廊下,腳邊放了暖爐,看著前面院子里跪著的那個在百草院里干粗活的丫鬟,區區一個小丫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半夜行凶-無非是背後有人給她撐腰。

    許管事從這丫鬟睡的床底搜到一把上頭還纏著些線頭的剪刀,和一包二十兩的碎銀、幾朵衣裳上頭綴飾的金花玉墜,他將這些證物交給裴子瑜。

    裴子瑜掃了眼這些東西,銀子就不提,這幾朵金花玉墜可是她特地訂作縫在她衣裳上的花飾,她有可能不認得嗎?

    她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睞了眼跪在雪地上全身頻頻發抖的丫鬟,沈聲質問,「說吧,誰指使你的?」。

    「冤枉……冤枉……六小姐……小玉我雖然是個粗使丫鬟,但您不能這樣誣蔑我,說這事是我干的。」這個名叫小玉的丫鬟渾身顫抖的喊冤。

    「本小姐怎麼冤枉你了?你的意思是說本小姐不認得自己穿過的衣裳上頭的花飾,那幾朵金花玉墜可是本小姐特地讓珠玉閣打制的。還是說本小姐會看不出你藏的那把剪刀上的線頭,是我那件用雲織錦做成金線繡石榴花緞袍上的金線嗎?那雲織錦可是本小姐請雲彩坊織就的,全大業也就那麼幾疋。」

    裴子瑜冷聲提醒她,「至于你床底下那二十兩銀子,應該是教唆你這麼干的人給你的好處吧?」

    聽到裴子瑜這麼一說,小玉這下更是抖得像秋風掃落葉似的,臉色發白的開口就想招認是誰給她好處要她去破壞六小姐衣裳的。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只能自己咬牙,將這一切罪責承擔起來。「既然六小姐都這麼說了,小玉無話可說……」

    「你最好想清楚再認罪,這罪認下去可不是家法處置就算了,定會將你責打一頓後發賣,說不得會被賣到鹽場去做一輩子的苦力,你想好再說吧。」

    裴子瑜睞了眼一旁幾個圍觀的下人-里頭定有人跟她是同謀,她才不相信光是這麼一個小丫頭,有這麼大賊膽敢偷偷溜進她屋子破壞,沒有人給她把風壯膽說好處,這小玉怎麼敢這麼做?!

    小玉一聽要被賣到鹽場,整個人都嚇傻了,怎麼不是跟芳枝姊說的一樣,就算被抓到了不起打幾個板子趕出將軍府,到時會有人再給她一筆銀子的,她也是想到挨幾個板子被趕出府還有銀子拿,這才壯了賊膽的。

    她馬上在雪地上用力磕頭,哭求道︰「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小玉不要去鹽場,我招、我招,是芳枝姊,她給了我二十兩讓我這麼做的,我爹、娘都生重病,急需銀子看病,不得已才起了賊心貪念……求六小姐您網開一面……」

    裴子瑜將視線瞄向一旁的許管事,許管事朝她點點頭,小聲稟報,「是有這回事,這小玉已經預支三個月月俸給她爹娘治病,前天還想預支四個月後的銀子,被老奴給拒絕了。」

    「去把芳枝給本小姐抓來。」裴子瑜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身上衣服的皺折說道︰「到她住的屋子附近仔細的搜,尤其是剛翻過的土堆下更要仔細的搜查,想來這芳枝該是賊精的。」許管事領命,讓人趕緊去逮人,不一會兒兩名護院便從後面院子將子瑜準備爬牆逃走、一身狼狽的芳枝給抓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倒,跪在小玉旁邊。

    「六小姐,冤……」這芳枝才要張口喊冤而已,一名護院手里拿了一包上頭沾滿泥土,用一條藍色花布包裹的銀子走了過來,交給了許管事。

    「稟六小姐,不出六小姐您所料,這袋銀子埋在芳枝所睡屋子外的一株槐樹下。」

    裴子瑜讓許管事將那袋銀子打開,里面足足有三十兩銀子,還有幾支瓖著玉石的鎏金簪花,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有這麼貴重的簪子?

    裴子瑜嘲諷的質問著跪在雪地上的芳枝,「對方給了你五十兩幫她辦事,貪財的你又怕干這事被人發現,一把將你給打死或是賣了,因此找上急需銀兩給爹娘治病的小玉,讓她去幫你辦事。

    「趁人之危就算了,你的心腸還真不是普通的狠啊,一拿就是三十兩,只給個二十兩讓小玉替你去干壞事,她就算被抓到被打死、被賣了,也是小玉自己要承擔後果,她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你還是保有那三十兩,你的良心在哪里啊?」

    自己所干的壞事被裴子瑜一語道破,芳枝全身冷汗涔涔,顫抖的求饒,「六小姐……饒命……饒命……」

    「你不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也無所謂,反正我也已經知道是誰指使你的。」

    裴子瑜拿起簪花仔細看了一遍,隨後將它跟那三十兩銀子丟在一起,鄙夷地睞了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的芳枝一眼。

    「許管事,家法處置後將芳枝賣到鹽場去,讓她知道什麼才叫作吃人不吐骨頭,什麼才叫作狠。」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芳枝被護院拖下去時聲嘶力竭的反抗求饒。

    「六小姐,這小玉該怎麼處置?-樣是賣到鹽場嗎?」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請您多打我幾棍子-可千萬不要把我賣到鹽場……我爹娘他們還病著……我要是被賣到鹽場-他們……他們要是病死了也沒人給他們收屍……六小姐求您了,小玉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如果還有下輩子,就直接坐車開飛機搭航天飛機了,還要牛馬干麼?花心力養著更費事,裴子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六小姐,求求您……要不等我爹娘病好了,再將我賣到鹽場,小玉不會有第二句怨言的……」

    裴子瑜瞄了眼哭得一臉狼藉、拚命磕頭求饒的小玉,想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心下也是不忍,不禁嘆了口氣。

    「拖下去家法處置後,她的賣身契還她,趕出裴府,那五十兩銀子跟這幾支簪花就讓她拿去給她父母醫病干。」

    她這麼一說,別說許管事驚訝不已,連磕頭磕到整個額頭一片血肉模糊的小玉跟其他下人也嚇到,沒想到六小姐會這樣放過小玉。

    裴子瑜森寒的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警告道︰「今天本小姐是看在小玉她一片孝心的分上,這才饒過她,但別以為你們可以有樣學樣,如有人想要如法炮制,我絕不寬待。」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是他們萬沒有想到六小姐竟是這樣菩薩心腸的人,不禁佩服起她來。

    「都下去吧。」遠遠看見八角帶著零一過來了,她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即將要做的事情。

    而就在裴子瑜命小青鎖上院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的當下,一名一大清早就被派來偷偷躲在百草院外觀察著里頭動靜的丫鬟,見百草院大門突然上鎖,驚覺有異樣,又看了會後,匆匆趕回裴子玉所住的寶玉閣,向她稟告這事。

    躺在貴妃榻上讓丫鬟在臉上敷上用牛奶跟蜂蜜調制的美容膏的裴子玉,聽到這消息忽地坐起身,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說,百草院里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裴子瑜那個低賤庶女反而讓她的心腹丫鬟將院門給鎖上了?」

    被裴子玉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用力點著頭,「是,奴婢沒看見六小姐有任何動靜,甚至一點慌張也沒有,唯一的異樣就是把院門上鎖,沒一會兒許管事便匆匆趕到。」

    裴子玉沈默片刻,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笑痕,連帶著眼底暗藏著得逞笑意。「看來她是找許管事來抓犯人的。」

    「抓犯人……小姐,要是那芳枝供出你怎麼辦?」這丫鬟開始擔心了,昨天可是她拿著銀兩去找芳枝的,到時追查起來,她也脫不了干系。

    「哼,緊張什麼,就算查出來又能如何?許管事還敢辦了本小姐不成?!至于那芳枝敢收本小姐的銀子就得把這事扛起來,推不到我頭上來。你下去吧,不用再去打探了。」

    就算查到是她主使的又如何?裴子瑜這低賤庶女也只能吃啞巴虧。

    這賤丫頭敢搶她的風頭,她就讓她出不了將軍府大門!一想到這里,裴子玉又滿意的躺回貴妃榻上,任由丫鬟幫她繼續美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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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7:58


    爆中宴會,通常都是由各家當家及主母領著自家兒女進宮,所以如果未讓余氏出席,定會引起不少閑言碎語,為了讓大女兒和忠義侯府的婚事順利,裴震天只能咬牙隱忍,先放余氏出佛堂。

    由于余寶珠從佛堂出來後堅持要沐浴更衣等等,等她完全準備好到前院大廳準備跟著丈夫女兒一起出門時,裴子茹與裴子玉早先走了,她們與幾位受邀貴女打算在宴會上大展才藝,要先商討今晚的表演順序。

    裴震天本以為余氏在佛堂里修身養性一陣子,脾氣應該會稍微變好些,對幾個庶女也能夠給好臉色看,沒想她才打扮好一出來,見到瑜兒比她晚到些不過半盞茶時候,便借機對她一陣斥責,甚至還命她回自個院子去思過,不許參加宮宴。

    裴震天見狀大怒,這余氏實在死性不改!但礙于在女兒面前,加上時間晚了,只能忍下這口怒氣,待回府再說。

    他們分別乘坐兩輛馬車進宮,所有人都在宮門前下車,當裴子瑜身著一襲出色別致的宮裝出現在裴子玉面前時,裴子玉臉色難看得像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裴子瑜心下冷笑了聲,裴子玉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五十兩銀子打水漂,心疼了?她才舍不得那些被毀壞的衣服,錢是小事,重點是霽三的心思,無價。

    今晚裴子玉勢必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對裴子茹這對姊妹,她不會再姑息養奸的。

    「六妹妹,你瞧-跟大姊聊天的那兩位姑娘,可是三皇子妃跟側妃的熱門人選。」裴子英努努下巴,小聲的給她提個醒。

    一聽到「三皇子」三個字,裴子瑜眉頭蹙起,火速在心頭腹誹一番,對三皇子是鄙夷到一個不行。

    呸!有皇子妃跟側妃人選的人竟敢還想來撩撥她,這三皇子要是再敢讓人給她送那些暗示性很強的禮物,她一定會不管她爹的顧忌,親自把東西往三皇子的臉上砸去!

    「六妹妹,這兩人來頭不小,可是不好惹,尤其是那個穿著一身桃紅的姑娘,她是陳太傅的獨生女陳雅涓,陳太傅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

    裴子英話說得保守,但裴子瑜一點就知,她是在暗示自己這兩個女人跟三皇子有關,少惹為妙。

    「二姊,你放心吧,我又不是那些看不清楚自己身分的女人,知道該怎麼做的。」裴子瑜瞧了眼另外一名穿著艷麗紅色、長相十分明艷的姑娘。「另外一人是誰呢?」

    「另外一個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們做庶女的很少有機會可以結交那些貴女,不過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那姑娘應該是高陽郡主,她母親長樂公主和皇後娘娘是手帕交,據說皇後娘娘很喜歡高陽郡主,咱們大姊向來和這兩位小姐交好,時不時聽說她們會一道出遊。」裴子英將自己知道的八卦全說了,不忘小聲提醒裴子瑜,「據說那位郡主很凶焊,常常打死人的傳聞,你自己得小心些,別跟三皇子有太多的接觸。」

    裴子瑜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我覺得我好冤啊……」

    真是令堂卡好的,她連三皇子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就招惹上她呢,簡直是比六月飛雪的竇娥還冤。

    裴子英嘆道︰「反正你自己小心點,我猜大姊一定會把三皇子送你那些東西的事情告訴她們兩人。」

    「我知道了。」

    本在宮門前等著進宮的裴子茹,牽著她的閨中密友的手一起走過來。

    看到裴子瑜一身華衣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裴子茹不動聲色的朝她射出一記寒光。

    「六妹妹這一身衣裳可真是別致,不過這似乎不是昨天你買的那套呢。」

    「今日水掌櫃讓人通知我,這身衣裳終于做好了,讓我換穿這套衣裳,說是更能映襯出我的膚色與五官,大姊瞧瞧是嗎?」

    裴子茹撇了撇嘴,「哼」了一聲,表達她的不屑。但不得不承認,這身衣裳穿在裴子瑜身上還真是好看。

    「聽說,昨天是水掌櫃親自接待六小姐是吧?」陳雅涓帶著一副酸溜溜的口吻問道。

    「是。」這音調也太陰陽怪氣了吧,是嫉妒還是羨慕?霽三都說了,整個芙蓉齋都是她的衣櫃,那麼水掌櫃招呼一下她這個未來的主母也很正常吧!

    「這水掌櫃可是從來不親自招呼客人的,除非是公主,就連郡主她也不出面的,沒想到六小姐竟然可以讓水掌櫃高看,不知道六小姐跟水掌櫃是什麼交情?」

    裴子瑜淺淺勾起一抹好看的笑,「無可奉告。」

    難得紆尊降貴地主動開口跟這個根本不配跟她們說話的庶女說話,誰知她竟然給了這麼一個答案,氣得裴子茹跟陳雅涓眼角直抽。

    裴子茹心下冷哼了聲︰賤人,你招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今晚你將成為眾人的笑柄,本小姐非讓你跟你那下賤的娘哭著滾出將軍府不可!

    她收斂心情,揚起做作的和藹笑容親切招呼,「六妹妹是第一次進宮吧,想來也不知道玉華殿怎麼走,不如跟大姊我一道走。」

    「那有勞大姊領路了。」

    裴子茹今天對裴子瑜特別親切,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裴子英,打小到大裴子茹一直將裴子瑜當成眼中釘,怎麼會如此反常?

    「我們常進宮來,可以為你們介紹一番。」陳雅涓趕緊附和。

    裴子英火速在裴子瑜耳邊小聲道︰「禮多必詐,小心點。」

    裴子瑜點頭,她也不是傻的,自是也感到裴子茹有鬼,等等肯定有什麼陰謀等著她。

    她捂著唇小聲回應裴子英,「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這對話顯然音量還不夠小,被裴子茹聽了去,她恨恨的瞪了裴子英與裴子瑜一眼,「你們幾位妹妹也一起來吧,免得我被你們說的像是十惡不赦的壞心人。」

    裴子茹跟陳雅涓領著她幾個妹妹,穿過不少清幽小徑,假山花園的,走著走著,那本來領路的宮女也讓裴子茹打發了,叫她去尋她掉在路上的帕子,直說自己識得路,定會把一群姊妹領到玉華殿。

    裴子瑜感覺到這裴子茹跟陳雅涓兩人一搭一唱的,似乎是把她們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帶,而不是帶往熱鬧的玉華殿。

    「二姊,這里會是往玉華殿的方向嗎?。」裴子瑜提高警覺的問著。

    這裴子茹很奇怪,盡是帶她們走小路,眾人走著走著,最後走到了九曲橋中間一座優美的八角亭子里,只是這座八角亭與一般的亭子不太一樣,四周皆無欄桿,站在亭中要非常注意步伐,否則腳一打滑,人鐵定就栽入湖底了。

    在八角亭中站定,裴子茹和陳雅涓兩人回頭笑咪咪的看著這幾個妹妹。

    「你們想不想知道為什麼現在天寒地凍的,這座湖卻未結冰嗎?」

    裴子瑜對這問題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從未進過宮的裴子娟跟裴子埴卻是興奮得不得了,猛點頭道︰「當然想知道,大姊你快說。」

    「那是因為這湖底下有一眼溫泉泉口,因此玉華殿旁的這座湖才能在冬天里不結凍,生意盎然,你們看周圍是不是還有錦鯉在遊,六妹妹,從你那位置更可以看到那溫泉泉口,你仔細瞧沒有?它正冒泡呢。」裴子茹親切的搭著裴子瑜的肩膀,彎著身子直指下頭碧綠湖水。

    陳雅涓也搭著裴子瑜的腰,指著湖里的魚兒道︰「六小姐……你看,那兒……」

    她這麼一說,裴子娟跟裴子瑄也興匆匆的湊過來,伸長脖子打算一探溫泉口,就在兩人靠近裴子瑜的當下,裴子茹跟陳雅涓互使了個眼神,趁機用力從裴子瑜背後推了一把。

    「啊!」裴子瑜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前撲去。

    眼見就要栽進湖底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個黑影閃過,裴子瑜瞬間被人抱起,飛掠過湖面,緩緩落回橋上。

    計劃失敗,裴子茹跟陳雅涓暗自咬牙,憤恨的扯了下手絹,趕緊一副姊妹情深的追了上去。

    只是當她們見到救裴子瑜的人後,臉色大變,連忙屈膝行禮,「見過三皇子殿下。」

    旁邊幾人也依樣畫葫蘆,「見過三皇子殿下。」

    裴子瑜驚魂未定的捂著胸口,才正打算抬頭向這位救了她的人道謝之際,就聽見旁邊有人向救她的人屈膝行禮,喊他三皇子。

    裴子瑜心下暗驚,救自己的竟然是三皇子,她想也沒多想便趕緊下跪謝恩,「感激三皇子救命之恩。」

    「瑜兒,快起,跟本宮無須行此大禮。」皇甫霽見心上人下跪,趕緊伸手欲將她扶起。這聲音好熟悉啊,怎麼會是霽三的聲音……

    裴子瑜疑惑的抬頭一看,整個人瞬間石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襲月牙白織錦長袍,頭戴玉冠,兩邊各垂著一條銀白色絲帶,看起來英俊瀟灑、儀表堂堂的人竟然是……霽三……

    裴子瑜呆愣住了,不敢置信,三皇子怎麼會是霽三?!

    「瑜兒,你怎麼了?」她突然間的呆愣讓皇甫霽有些擔心,大掌貼著她的額關心問著。不燙,沒生病浮。

    好半晌,她才從震驚中回神-找回自己的聲音,又看到周圍的人對他表現出恭敬的態度,有些驚疑不確定的問道︰「你就是三皇子……」

    皇甫霽點了點頭,就算現在不承認,稍晚在宴席上她也會知道的。

    他是三皇子,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都沒有告訴她!身為皇帝的兒子,金尊玉貴的,往後有可能不三妻四妾嗎?瞧瞧那兩個所謂的三皇子妃、側妃人選,她算什麼?小四嗎?!

    真相令人難以承受,裴子瑜用力吸了口氣便要轉身離去,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句。

    這個騙子,身為皇子有跟人私定終身的權力嗎?

    本做好她會生氣、撒潑,指著他鼻子大罵等各種情況的心理準備,可唯獨沒有轉身就走這一項,皇甫霽驚慌的追上她。

    「瑜兒,瑜兒!等等,你先聽我說。」他抓住她的手腕,就近將她帶進一處假山山洞里,焦急的請求。

    「三皇子,戲弄民女很好玩是吧?」裴子瑜一把甩開他的手,憤怒難抑的自嘴里擠出話來。「請您放手,遊戲結束了,你可以去跟你那-群同伴炫耀,不需要冉纏著民女。」此時,她腦中滿是小青說過的那些紈褲子弟打賭的荒唐事。

    「瑜兒,本宮從來沒有戲弄你,對你更沒有抱著狎玩的心態,何來遊戲之說?」瑜兒是不是誤會他什麼了?

    「有沒有你最清楚,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很了解你,以為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樣,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有眼無珠的人就是我自己,被你玩弄在股掌中猶不自知,還傻傻的以為你對我是真心的!」

    她氣憤的指控道︰「原來你跟京城那一群紈褲子弟是一個德性,專門戲弄閨閣女子的真心,待這些無知的姑娘傻傻受騙上當,-旦將真心跟身子交付給自己認為的良人,獵艷遊戲便結束。

    「我真該慶幸自己還沒有那麼傻,失去的只有自己的心,不像其他人不僅失心更失身,否則我現下就要跳湖自殺了。」當然,若事情真發生了,她才不可能跳,倒是會把騙她的人先一**踹下湖再說。

    「瑜兒,本宮不懂你在說什麼,難道只因為我瞞著你我皇子的身分,就讓你氣到想要跳湖自殺?」一聽她提到跳湖,皇甫霽整個人心慌不已。

    「你們那一群狐群狗黨做的事情,你會不知道,還跟我裝傻?」

    「瑜兒,我除了瞞著你皇子身分這件事情,你是不是還誤會本宮什麼?或者是本宮做了什讓你傷心難過的事,你說,我改。」

    「改?你改什麼,你跟你那些權貴好友玩的遊戲,所有百姓都知道你們如何戲弄良家少女,欺心騙身,更可惡的是還拿著證明姑娘家清白的帕子,向好友炫耀,那些被騙的少女傷心無處訴,最後只能含淚悲憤的跳水跳井自殺,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瑜兒,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所說的那些指控本宮一件也沒有做過。」皇甫霽拍著自己胸口對著她堅定道︰「本宮寧願負全天下也不願意負你!」

    他從未這樣大聲跟她吼過,看他憤怒鐵青的臉色,裴子瑜不由得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瑜兒,本宮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本宮做過你口中所說的那些事情,本宮願意遭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說著他甚至要下跪對天發誓。

    「你做什麼?誰要你發誓!」她驚呼一聲,連忙抓住他,不讓他下跪。

    「瑜兒,那你相信我嗎?」

    「不管你有沒有做那些事情,不管你是不是那群人渣里的其中一個,你隱瞞了我是事實,而皇子這個身分也不是我這庶女高攀得起的。」要她信未來的親王沒有三妻四妾只守著她一人?哈,瞧瞧她爹口中說著有多疼愛她娘,可府里又有多少妻妾?

    「瑜兒,本宮當初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行嗎?」皇甫霽雙掌用力搭在她雙肩上,心慌激動的想向她解釋清楚。

    他萬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般激烈,他後悔了,該早些將自己的身分告知她的。

    「解釋?不用了,你是皇子,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向他人解釋,你唯一需要對皇帝解釋清楚即可,像民女這種身分低微的女子,三皇子您更不需要向民女解釋什麼。」裴子瑜搖頭拒絕他的解釋,她的心好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瑜兒,不要用這種生疏語氣跟我說話好嗎?」這種疏離的態度讓他惶恐不已,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快要抓不住她,要失去她了。

    這里是皇宮,繼續這樣爭執下去只會為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汙辱皇親這一個大帽子扣上,就夠她吃不完兜著走……裴子瑜逼使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她冷冷看著他,好一會兒後終于淡定的開口,「三皇子,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她解下腰間系著的定情玉佩,心里很痛,但現在不這麼做,真嫁給他,以後看著他女人一個接一個往家里塞,她會更痛。

    其實,她本就猜想到以他的談吐氣度等等,絕對是個身分不凡的人,不過她以為,他最多可能是某個達官顯貴的兒子,怎麼也沒想過他竟會是個皇子。

    皇親國戚從不在她擇偶的範圍里,身分地位太高只會帶來太多的無奈,尤其古代婚姻里女性談不上有何權利,許多最初的堅持,到了最後只能妥協。

    她無法忍受妥協,這種可以預知未來下場不怎麼好的姻緣,她寧可在還未開始之前便放棄,避免日後傷悲。

    「瑜兒,解除婚約的話你怎麼可以輕易說出口?」皇甫霽拉住欲離開的她,強硬將那玉佩系回她的腰際上,握緊她的手,不許她再度扯下。

    「怎麼就不能說出口?難怪一直以來你從來沒對我老實告知你的真正身分,你這樣瞞著我,覺得很好笑嗎?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瑜兒,不要抹煞我對你的一片心意,除了我是皇子的身分這事瞞著你以外,我從來沒有其他事情瞞著你,你這樣說對我不公平。」皇甫霽據理力爭。

    「什麼叫公平?你要求公平,你對我就公平嗎?你讓我傻傻地愛上你,到頭來卻發現你我是完全不同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這樣就叫作公平嗎?」

    「當時我奉命追查端王叛國事證,卻遭到端王派人毒殺,同時放火燒了驛站,情急之下我跳水逃生,九死一生的來到翠緹縣,被你所救,那種情況下為了我自身安全,也為了不連累你,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隱瞞身分,並不是存心欺騙你。」

    其實他連真名都說了,只是皇甫霽被當成黃輔濟他沒多作更正罷了。

    他這麼一說,裴子瑜才赫然想到當初在街上救了他時的情景,她還誤認為他是餓昏的災民,之後張大夫也說他的情況很危險。他說的沒有錯,那時的情況的確不容他對任何陌生人說出真實身分,一說出來,不只是他,周遭的人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至于我的身分,其實我多次想告訴你,但在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我遲疑了,最後決定暫時不說。我若沒有穩扎穩打地走好每步棋,我們兩人就無法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懂嗎?」

    她懂,但就算他不說,他們倆就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嗎?

    身為皇子,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是該體諒的,可她真的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她就是小骨子小眼楮愛吃醋的貪心女人,做不到傳說中的大度……

    她傷心道︰「憑你這身分,注定無法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瑜兒,給我時間,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只要太後看過你,她會同意我們的請求,而只要太後同意,父皇的態度也會軟化,這也是今天我一定要你進宮的原因。」

    「軟化……你這次平定端王之亂的功勞還不夠大嗎?若你拿著這份功勞去求皇上恩準我們的事,皇上還不答應,那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她苦笑道︰「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爹是威武大將軍那又如何,掩蓋不了我是庶女的身分,我知道大業朝最看重的就是嫡庶之分,一個庶女王妃日後對你並無幫助,而想來皇上還要重用你,不可能讓你娶個這樣的女子回家當正妻,還從此不再納妾。」

    她說到後來,眼淚也掉了下來,從穿越以來,她便和她娘相依為命,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便是她娘,根本不以出身為恥,一向活得驕傲,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為自己是庶女的身分感到濃濃的心傷與無奈。

    不想再說了,揮開他的手,她轉身跑開。

    她的話讓皇甫霽無法反駁,是的,她說的話完完全全沒有錯,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帶她去見太後的原因。

    只有讓太後見到瑜兒,看到她手腕上的血珀玉鐲,讓太後知道瑜兒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讓太後出面應下他們的婚事,他們兩人才有未來……

    皇宮很大,裴子瑜哭著跑走之時也沒有看清楚自己往那個方向跑,當時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哭泣,哀悼自己即將消逝沒有結果的愛情。

    她感受得到皇甫霽努力的想維持住兩人的愛情,不讓任何外力破壞,這份心意她很感動,可是,恐怕這一切都會徒勞無功。

    她真的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有一天有個女人橫插在兩人之間的情景,這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傷害。

    一個人坐在一座假山里哭了許久,等到她情緒稍稍緩和過來後,擦了擦臉,走出假山看到的卻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當下額頭掉下一團黑線,暗咒了聲︰該死的,這里是哪里?

    這里可是皇宮,她不敢隨便亂喊,萬一犯了什麼忌諱那就糟了。

    沿著一道九曲橋往前走著,走了好一會兒,她來到一處十分僻靜的院子前,她好奇的看著這個十分小巧雅致的小院落。

    真奇怪,這宮里不是隨便哪個宮殿都該隨時要有人把守的嗎?怎麼這個小院子前沒有任何侍衛?

    里頭燈火通明的,應該是有人在吧?還是進去請問一下人,該怎麼走回玉華殿吧!總不能就在宮里迷路一晚上。

    她小心翼翼的往那間燈火最為通明的屋子走去,小聲的敲了敲門扉,嘴里小聲的喊著,「有人在嗎?我想問個路,有人在嗎?」

    半晌,都沒有人響應她,她悄悄的推開門往里頭望去,眼前除了一尊莊嚴佛像外,屋里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這里是佛堂嗎?看外觀也像,十分莊嚴幽靜,一點也沒有其他宮殿的金碧輝煌。這尊莊嚴的佛像讓裴子瑜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一抹敬畏,下意識的便雙手合上跪在蒲團前,閉上眼楮虔誠向佛祖祈求,求什麼?唉,就求佛祖助她解決眼前的困境,迷路有人帶,姻緣諸事宜。

    忽地一名一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穿著貴氣莊嚴的老婦走了過來,見著她嚇了-跳,厲聲質問︰「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佛堂禁地?」

    裴子瑜不疾不徐的對著佛像磕頭拜了三拜,才笑咪咪的起身,「太好了,終于有人了,我還以為這佛堂里半個人都沒有呢,老奶奶,可以跟您問個路嗎?」

    老奶奶?!這名老婦人怒瞪著眼前這個無禮又沒眼色的丫頭,竟然稱呼她老奶奶,正想喚人將她押下去,不想這丫頭隨後說的話讓她愣住了——

    「老奶奶,這佛堂不就是給人家參拜佛祖的地方嗎?怎麼會是禁地?這樣佛祖可是會很傷心的,這樣祂就無法普渡眾生、佛光普照了,您不認為嗎?」

    老婦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最後不得不承認她說的話有理,沈沈的點了點頭。

    「對了,老奶奶,您一個人住這麼大一間佛堂嗎?」

    「我不住這里,是固定時間到這里做功課。」

    「老奶奶,我剛喊了半天都沒有人應聲,您一定知道這里往玉華殿的方向怎麼走吧,能否告訴我呢?我迷路了。」裴子瑜趕緊道出來意,還生怕人家不告訴她似的,雙手合十的拜托。

    這位老婦人看她一眼,聽她的語氣似乎不認得自己,在這宮里竟然還有人這麼有眼不識泰山,讓她頓時感到很有趣。「哀……玉華殿,你是來參加宮宴的?」

    「是啊。老奶奶,那宮宴您也會過去嗎?」

    「會吧。」她一會兒做完晚課,確實會出席今晚的宮宴。

    「那老奶奶您認識路吧,可以求您告訴我怎麼走好嗎?我得趕緊離開皇宮,只有先回到玉華殿那里,我才知道怎麼走。」

    裴子瑜雙手合十不斷拜托請求,寬大水袖也垂落至手肘處,露出一對雪白皓腕,手腕上那只閃耀著紅色流光、鮮艷水潤的血珀玉鐲十分引人注目。

    老婦人雙目綻放出一抹精芒,略帶驚喜地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玉鐲子,心下一陣驚喜,這位姑娘莫非是……

    「你不是來參加宮宴的?」老婦人壓下心頭的驚喜,沈聲問道︰「既然來了,宮宴還未開始,為何要離開?」

    「我不想繼續待在宮里,所以要離開。」裴子瑜嘆了口氣。唉,她和霽三……不,應該是霽三的事不知該怎麼說,還是算了別說了,簡單帶過就好。

    「今晚宮宴據說是要為幾位皇子選妃,你這時候離開,不就沒希望了?」她以為她這宣蔻少女也該是懷有綺思的。

    「我不是為皇子選妃而來的,如今知道真相,自然要趕緊離去。」

    真相?「這可有趣了,今晚每位受邀的姑娘都是為了這目的而來,而你竟然不是?!」老婦人好笑的問著。

    「不瞞老奶奶您,其實我是有未婚夫的,是我未婚夫讓我今晚一定要出席這宮宴。」裴子瑜垂下肩,有些泄氣的道。正確說來,該是前未婚夫。

    看她這表情似乎出了什麼事情,老婦人可沒打算這麼快就放她離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陪我到那里坐坐,你慢慢說給我聽,不用急著出去,你這時候出去會被御林軍遇上,擅闖佛堂是死罪,這佛堂除了太後跟打掃的嬤嬤可以進入外,其他人是不許擅闖的,尤其是太後禮佛之時,連御林軍也必須退離佛堂百步外守衛。」

    聽到這位老婦人這麼說,裴子瑜有一種人背喝水都會塞牙縫的感覺,她正趕時間要趕緊出宮回府,收拾要緊東西後連夜離京,偏偏這時間點是御林軍巡邏的時間。

    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出不去就陪著這位老奶奶閑磕牙吧!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8:20


    「原來如此,難怪我這一路上沒有看到什麼人。」

    裴子瑜扶著老婦人走到一旁鋪設著厚厚軟墊的矮榻上坐下,看著一旁暖爐上放著的黃銅壺正冒出滾燙白煙,茶盞里也有未泡開的茶葉,看來這位老奶奶本來是準備要泡茶的,便提起茶壺將那杯茶葉沖上滾燙的熱開水。

    「老奶奶,這茶燙,您小心。」她小心翼翼的將剛沖泡好的熱茶湯端到老婦人面前。老婦人滿意的看著她,接過她沖泡好小心遞給她的熱茶,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吧,你是不是在宮里遇到什麼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情,瞧你眼圈兒還紅腫著呢,否則你又怎麼會丟下你的未婚夫,要獨自一人先行離去?」

    裴子瑜垂著肩膀,有些泄氣的說︰「我跟我未婚夫兩人雖訂了親,但是未經過他家人允許,他之前告訴我,為了我們的將來,讓我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來參加宮宴,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只要見了這人,他父親一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一說到這里,她鼻間又是一陣酸楚,眼淚又不爭氣的浮上眼眶,話聲也變得哽咽。

    老婦人抿了口茶後將茶盞擱下,「可是他父親還是不同意是嗎?」

    裴子瑜搖著頭,「不是,是我忽然發現他的身分十分高貴,我根本不是能與他相提並論的人,我們的婚事想都不用想,也曉得他的父親絕對不會同意……」

    她要是大將軍的嫡女,皇帝可能會同意這樁婚事,甚至不會逼迫兒子還要再納妾,可她是庶女,任憑她爹的功勛再高,也無法掩蓋她的出身低微,庶女身分永遠只能成為皇子的妾,上不了台面。

    「所以你認為你配不上你的未婚夫,萌生了退意?」

    「不是,撇開出身與地位,我從不認為我配不上任何男人,我反而認為是他配不上我。」她臉上泛起一抹自信的光芒道。

    「你這丫頭口氣真大。」老婦人聽了這話忍不住掩唇笑了聲。

    「老奶奶,我要的是唯一的真心,我要的男人這輩子只能擁有我一個女人,這也是我唯一的堅持,感情的事,我絕不妥協。」她表情堅毅,沒有絲毫退讓或委曲求全的意思。

    「可是如你所說,他身分尊貴,他的婚姻又豈能如你所願?」雖這麼說,然而老婦人心中已盤算起要如何實現她的願望。

    「為了利益勾結可以犧牲最神聖的感情,出賣妥協自己的婚姻,所以說,是他配不上我,而不是我配不上他。我,絕對不會為了利益妥協了自己的感情。」

    「你這丫頭真是有一番自己的見解,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一個小女子能作主的?」

    「所以女人多可悲啊,不懂得什麼叫感情,婚姻里沒有感情是一件多可憐的事,我絕對不要當一個可悲又可憐的女人。」

    老婦人認同的點了點頭,回想著往日,她雖與夫婿有著一般夫妻所沒有的真摯感情,但卻也得看著丈夫一個女人又一個女人納到身邊來,她不能表現出憤怒,還得點頭微笑,表示自己的大度,只是夜深人靜時,躺在床上看著床的一邊空蕩蕩的,心頭也是一陣酸楚。

    身為過來人的她自然是能夠體會這小丫頭所說的話,只是這個小丫頭才幾歲,怎麼會有這一番見解呢?

    裴子瑜有些淒涼的扯了下嘴角,「老奶奶,也許您會認為我的想法是癡人說夢話,可是我真的不想喜歡一個人喜歡得這麼委屈,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愛的男人同時擁有我又擁有別的女人,一個男人本來就該只擁有一個女人,而不是像茶壺跟杯子似的,一個男人配上好幾個女人。」

    「你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是不該委屈自己。」只是……難道要她下旨壞了她未婚夫的其他姻緣,只成全她跟她未婚夫嗎?

    人家說,寧拆十座廟也不毀人一門親,她要是這麼做,豈不枉費了自己這些年誠心吃齋念佛的修行。

    忽地,老婦人精明銳利的雙陣瞧見了裴子瑜腰間掛的玉佩,但那玉佩上特殊雕刻的龍紋和「霽」字可是三皇子的身分象征,怎麼會在她身上?

    莫非霽兒日前同她說過,想帶一個對他非常重要的人來見自己這老人家的便是她?

    如果當日贈藥的人真是這小丫頭-她與霽兒兩情相悅,這事她倒是樂見其成,只是讓霽兒只娶她一女子為妃這事……恐怕還是得交由皇帝去定奪。

    「小姑娘,你手腕上這鐲子挺別致的,哪購得的,我也想讓人出宮去買只給孫女。」老婦人試探性的問道。

    裴子瑜搖了搖頭,「不是買的,是一位嬤嬤說她家老夫人要送我的。」

    老婦人眉頭微皺︰「一位嬤嬤說她家老夫人要送你的?」

    「嗯,可能是她家老夫人為了感激我吧,之前我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大風雪,在一個小縣落腳,由于到得早,包下幾間客房,一位生重病的老夫人比較晚到,已經沒房了……」裴子瑜將當時送人參的經過略略說了。

    「原來如此啊。」老婦人滿意點了點頭,看來真的是她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位小仙女沒錯了,當下心里有了另一番盤算。「對了,你的名字是?!」

    「裴子瑜,大家都叫我瑜兒。」說著又說了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原來是瑜兒不是魚兒,難怪她讓皇帝派人怎麼尋找就是找不著人。

    「瑜兒……」老婦人沈吟了下,姓裴,這姓裴的大官滿朝只有那一個,莫非這小仙女與裴大將軍有關系……「裴震天是你什麼人?」

    「我爹。」

    「你的排行呢?聽說裴大將軍府上可有不少待字閨中的閨女。」

    「我行六。」

    老婦人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走進來了一名嬤嬤,有些詫異的看著在佛堂里的裴子瑜,正要出聲叫來御林軍,老婦人隨即低咳了聲——

    「秀玉,你先帶這位小姑娘前往玉華殿,然後讓晴生過來。」

    老婦人拉過裴子瑜的手拍了拍,暗示她地道︰「記住,你有一個願望。」

    裴子瑜不解對方為何這樣說,想問清楚,但方才走進來的那位嬤嬤已經在等她,她也不好多做耽擱,向老婦人屈膝行禮後便隨著嬤嬤匆匆離去。

    回到玉華殿,宴會早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舞姬們正在大殿中展現曼妙舞姿翩翩起舞著,裴子瑜找著自己姊妹們所在的位置,繞到大柱後悄悄入席。

    棒著飄垂的輕紗,她偷偷瞄了眼正跟太子談話的皇甫霽,心頭五味雜陳。

    她離開那佛堂後,本想直接出宮離去的,可是帶她回玉華殿的那位嬤嬤說了,這時候出宮要有通行令牌才行,若要強行出宮,會被御林軍抓起來的,她只好作罷,想想也不差這一時半刻,遂回到這文華殿來。

    可是每偷看皇甫霽一次,她的心就傷一回啊。

    一直暗中注意著大將軍府女眷位子這方向的皇甫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回到殿中,心上懸掛的大石總算放下,一會兒定要再找機會將事情跟瑜兒解釋清楚才成。

    裴子英看見消失好一陣子的裴子瑜回來了,傾身小聲的問著她,「六妹妹,你跟三皇子跑到哪里去了?宴會都過了一大半……對了,皇上在宴會剛開始沒多久便當眾為大姊跟忠義侯長孫盧紹謙賜婚了。」

    「我……後來跟三皇子道謝後……就去解手,結果不小心迷路了,在御花圜里繞了好久,幸虧遇到一位好心的嬤嬤,她帶我過來的。」她胡亂將話帶過。

    「你可別再亂跑了,聽說等等皇上還要為幾位大臣的子女賜婚,還有,皇上今晚真的會替三皇子跟陳雅涓賜婚,你如不想……二姊想說的是該斷則斷。」

    六妹妹不想說,裴子英也不追問她漏洞百出的借口,將一顆方才特地留下的橘子遞給她,「快吃,這橘子好甜,一送上來就被拿光了。」

    這無疑又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老天爺別這麼殘忍可以嗎?進宮時聽到的還只說是傳言,現在一進到玉華殿就說已經確定,三皇子即將娶陳雅涓為妃。

    當著她的面讓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即將娶妻,而新娘不是她,這很剌激人,就算她有一顆鋼鐵心髒也承受不住這打擊。

    裴子瑜落寞的剝著橘子,一瓣一瓣小口的吃著,嘴角扯著很勉強的微笑,「是唷……太傅的女兒學識定然很好,和才高八斗的三皇子也算是才子佳人的良配……」

    「不要管那個陳雅涓,跟我們沒關系,一會兒,大姊跟四妹要當眾撫琴表演一支舞蹈呢。」裴子英岔開話題。

    「還沒表演嗎?我以為我錯過了呢。」

    來送帖子的公公曾告知,這次受邀的小姐們可以準備獻藝,也許能得貴人青睞,至于要得青睞做什麼,意思就不需明說了。

    據裴子瑜所知,裴子玉從知道消息後可是勤練舞蹈,而裴子茹也躍躍欲試,表面上說是為妹妹伴奏,其實她有什麼想法,旁人心知肚明。

    「還沒呢,你來得正好。」裴子英答道。

    裴子瑜瞄了眼裴子玉的位子,是空的-看來她是換舞衣去了,一會兒有好戲看了。

    這時音樂聲緩緩結束,舞姿輕靈的舞姬們從兩旁走道退下,緊接著?道如空谷幽蘭的嗓音搭配著柔美的琴音傳了出來。

    眾人高亢的心情頓時沈靜下來,如癡如醉的欣賞起前方琴藝高超、歌聲清美的裴子茹。

    不可否認,這裴子茹在余寶珠特意栽培下琴藝的確不錯。

    而打扮如花仙子般的裴子玉衣袂飄飄、舞姿柔美的出現在殿中,婆娑起舞,舞動著如雪花般輕盈飄逸的婀娜身姿。

    就在眾人沈迷于這悠揚樂曲與迷人曼妙的舞姿之時,一陣陣布料被撕裂的細微聲響響起,但因為音量不大,壓根沒人聽見,就連這衣服的主人也只顧著奪取觀眾的目光,且不停的對著太子拋媚眼,是以忽略了。

    就在裴子玉以輕盈如飛燕般快速旋轉的舞姿吸引太子之時,毫無預警的,她身上的布料瞬間四分五裂,隨著她旋轉舞動的身姿如花瓣般墜落在地上,僅剩一件單薄肚兜和小褻褲。

    以古代人的標準來說,她這樣可說是赤身**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清白閨譽盡失。

    「啊——」裴子玉驚慌不已的不停尖叫,雙臂抱在胸前,蹲下身企圖將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

    大殿上一片驚呼連連,眾人對這「脫衣表演」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高位上的皇帝一張老臉漲紅,皇後也是大怒。

    一名太監機警的趕緊扯下一旁的垂幔,向前將蹲在殿中,慌得全身發抖、眼淚直掉的裴子玉裹了起來。

    裴子瑜驚愕得下巴掉了下來,她、她不過是交代零一,在裴子玉的舞衣上動些手腳,讓她當眾出糗,像是跌倒或是舞裙被自己踩破,露出兩條白花花的美腿之類,可沒說過要他這麼勁爆啊,出了這樣的大丑,裴子玉以後怎麼嫁人……

    一想到這里,裴子瑜臉色黑如鍋底,她是不怕這事會追究到她頭上,因為這舞衣是裴子玉自己親手一針一針縫的,但是這麼做真的是過頭了。

    就在她還在驚愕之際,一名宮女偷偷塞了張紙條給她,她瞄了瞄四周,沒人注意到自己,連忙打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頭洋洋灑灑寫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人欺你,十倍奉還。

    裴子瑜眉尾劇烈抽了兩下,猛地抬頭看向皇甫霽,只見他輕舉酒杯,不著痕跡地朝她一敬,她暗暗磨牙,霽三這家夥!

    不過,在心底暗自將他腹誹一番後,隨即卻浮上了一抹甜滋滋的感覺,這種身後有人為自己出頭出氣的感覺真好,不會讓她總是感覺孤單一人,只是,霽三對她的這一切珍惜呵護即將成為泡影……

    靶嘆過後,連忙趁著所有人未回神,趕緊將字條放進宮燈里燒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裴震天那張老臉一片火辣赤紅,所有顏面全被這四女兒丟光了,他反應過來後,連忙上前領罪。

    「皇上,皇後,微臣教女無方,請皇上降罪。」

    裴家所有女眷也趕緊上前跟著跪在他身後,裴子娟跟裴子瑄心里將這兩個嫡女給怨死了,本想借著這次宮宴看能否覓得一樁好姻緣,出了這種事,誰還敢娶裴家女兒,好好的一個表現的機會,全讓這對姊妹給搞砸了。

    裴子瑜不發一語的跪著,內心對父親姊妹很是愧疚,畢竟皇甫霽是為了替她出氣才會讓裴子玉丟這麼大的臉。

    不等皇上發話,皇後怒拍桌案,下令道︰「來人,裴府女眷放浪形骸、不知檢點,馬上押下去關到天牢等候審理。」

    皇後率先發話,這讓裴子瑜心沈了沈,皇後會搶著在皇帝面前出聲,這就表示她不想給裴府的人一條生路,就算是死罪可免但也活罪難逃,得受點苦了。

    如果真要懲處她,她是沒什麼怨言,可她這三位庶姊純屬無妄之災,她實在過意不去。「皇後冤枉啊,冤枉!這一定是有人對玉兒的舞衣動了手腳,否則整件舞衣怎麼會在跳舞時四分五裂,請皇後娘娘明察,皇上,妾身的女兒冤枉啊!」余寶珠連忙扯著嗓子大聲為女兒喊冤。

    她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借著這次宮宴才從佛堂里被放出來,卻遇上女兒舞衣碎成一地,嬌軀全被人看光、當眾出丑這種事,要知道,這回兩姊妹一個彈琴、一個跳舞,這主意可是她出的啊,她實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管是否真有人在舞衣上動手腳,宮宴之上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輕佻之事仍不可原諒,余氏,你身為其母教女不嚴,你難辭其咎!」皇後怒聲下令,「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把裴府女眷一並押下去!」

    「且慢,父皇、母後,做出這般有失體統的事情只有裴府四小姐,與她其他姊妹無關,還望父皇、母後明察。」皇甫霽站起來先是朝皇帝皇後躬身-拜,接著又目帶冷厲地掃向余氏。

    「霽兒,莫非你想替裴府等人求情?」

    「兒臣只是希望不要冤枉了其他無辜之人。」

    這時太子也站了出來,抱拳替裴府說情。「父皇、母後,兒臣也認為三弟說的有理,依兒臣之見,應先把此女押下等候調查,也預防串供,其他人並不需要收押。」

    連太子都為裴府說話,這讓皇後有些為難。

    「父皇、母後,裴大將軍長年在外保家衛國,這裴四小姐一直是由她母親親自教導,如今做出這種事來,罪責可說都是在其母身上-實在與裴大將軍及其他姊妹們無關。」皇甫霽又道。

    一直沈默的皇帝豈會看不出兩個兒子力保裴府的決心,這時發話了,「皇後,太子說的對,裴大將軍功在社稷,若為此事治大將軍之罪,恐怕會令邊關將士心寒。」

    「那依皇上您看呢?這裴府女眷破壞宮宴,yin穢宮闈這事怎麼處置?」皇後問道,好好一場宮宴被搗亂成這樣,不懲治始作俑者立立威怎麼行。

    「母後,若真要論罪,也得先治余氏教女無方之罪,才會令她嫡親女兒做出這種有失顏面體統之事-再來論斷裴四小姐搗亂宮宴一事。」太子說道。

    「冤枉,冤枉!皇後明察,民女的舞衣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才會發生這種有失顏面的事,請皇後娘娘明察……」裴子玉-聽要先辦她跟她娘親,掙扎著哭吼道。

    「求皇上開恩啊,這舞衣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玉兒是冤枉的啊,這事、這事……這事一定是裴子瑜這庶女做的,是她準備參加宮宴的衣服被毀,因此挾怨報復,毀了玉兒的舞衣!」余氏伏在地上喊冤,同時將這把火引向裴子瑜,塑造出她挾怨報復的形象,直接在眾

    人面前定了裴子瑜的罪。

    裴震天心下大怒,他知道余氏一向看茉兒母女不順眼,可他萬萬沒想到在這種節骨眼,余氏竟然顛倒是非黑白,將錯推到瑜兒身上,想叫瑜兒背這黑鍋,簡直是豈有此理!

    皇後眯起銳利鳳陣,細細盯著跪在裴震天身後的裴子瑜,這女子的大名聽聞已久,這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所中意的女子,為了她,兒子煩得自己頭都快裂了。

    如若不是因為她三番兩次救了霽兒,更不求回報,她是萬不可能答應霽兒,在他父皇下旨為他賜婚前先借故扳倒余氏母女,唯有奪去余寶珠一品夫人的封號降為侍妾,讓余宰相無法替女兒撐腰,皇上才有可能考慮封裴府五姨娘為平妻,讓兒子順利迎娶這六小姐為正妃。

    「裴子瑜,將軍夫人余氏指控你挾怨報復,你可有什麼話要說?」皇後的語氣明顯柔和下來。

    「民女裴子瑜見過皇上、皇後。回皇後娘娘的話,民女入宮衣裳被毀一事,除了民女院子的人與府中許管事知道外,當時就吩咐不可外傳,待今晚宮宴過後,再請父親處置。

    「許管事向來受爹爹重用,口風十分嚴謹,不用擔心從他嘴里聽到任何一句他人不應該知道的事情,而民女院子里的下人,為了預防他們亂嚼舌根,至今依舊鎖在屋子里。

    「民女只想問夫人一句,您是如何知道我衣物盡毀一事?莫不成這事是您所指使的?」裴子瑜冷冷看向余寶珠那張哭得含悲帶怨的臉。

    余寶珠一噎,瞬間吐不出半個字。

    皇後瞄了眼那群還跪著的裴府家眷,從她們震驚的神情看來,並不知道裴子瑜的衣裳被毀一事。「可有人證可以證明你的衣裳被毀,而裴府眾人確實不知此事?」

    「回皇後娘娘,這件事芙蓉齋的水掌櫃是知情的,民女身上這套衣裳便是央求水掌櫃動員手下所有繡娘幫民女在兩個時辰內完成的,為此,民女還讓父親及幾位姊姊們等了民女近半個時辰。」

    裴震天趕緊抱拳稟明,「皇上、皇後,瑜兒衣飾被毀一事微臣並不知情,是方才聽到她說這才曉得,今日為了她姍姍來遲這事,出門前微臣還開口斥責了她一番。」

    裴震天身後的其他女兒也點頭如搗蒜,裴子英更是壯起膽子,直接揭發余寶珠的惡行,「是啊,母親還為了此事把六妹妹狠罵了頓,六妹妹還差點被母親關進柴房,不準參加宮宴。」

    一聽到丈夫跟其他庶女這樣倒戈,余寶珠氣得臉色發青。

    聽完他們說的話,皇後不疾不徐的問道︰「是啊,余氏,莫非這事是你所指使,否則為何整個將軍府里只有你知道此事?」

    這芙蓉齋是兒子的產業,她這當娘的自然是知道的,一扯上芙蓉齋,她猜也猜得到整件事情始末,與余寶珠這惡婦心存的是什麼樣的歹心壞念。

    余寶珠被皇後這麼淩厲一瞪,支吾了半天硬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捂著胸口直喘著大氣。

    見這出鬧劇也鬧得差不多了,皇甫霽再次出聲建議,「父皇、母後,這余氏心存歹念陷害庶女這事,實屬裴大將軍的家務事,我們身為外人也不好置喙。

    「而今晚這事,只要讓制衣局的尚宮來檢查,是挾怨報復或是純屬誣告毀壞六小姐名聲,黑白對錯自會真相大白,不知父皇、母後意下如何?」

    「是的,父皇、母後,這事說來也簡單,讓人來檢查那破裂的衣裳,有心無心一查便知,也避免冤枉好人。」太子也附和。

    「皇後,你認為呢?」皇帝問道。

    「此事全聽皇上發落。」皇後又將球丟還回去給一直保持沈默,像是在欣賞一出鬧劇的皇帝。

    皇帝心里自然清楚自己的妻子兒子設下這麼一個圈套所為何事,還不就是他兒子一心只想娶他的救命恩人。

    算了,想著這裴震天接連幾次立了大功,而余承嗣因為有這立大功女婿撐腰,多次在朝堂上不將他這皇帝放在眼里,藉這機會滅滅余承嗣這老賊威風也好。

    「傳制衣局尚宮。」

    一旁的太監隨即打發小太監前往制衣局請幾位尚宮,幾名宮女也將裴子玉半攙半扶的拉了出去,送往天牢,一場鬧劇暫時告一段落。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38:45


    被太監喚來的制衣局的三名尚宮,在前往玉華殿路上便已聽了太監說明原委,一進到殿中向皇帝跟皇後行禮問安後,便開始仔細檢查每一片掉落的衣裳碎片。

    之後,三名尚宮仔細討論,便跪到皇帝跟前,由其中一名領頭的負責稟告調查結果。

    「啟稟皇上、皇後,依奴婢們看,這衣裳布料是自然破裂的,並無人為刻意痕跡。」

    「喔,說清楚。」皇後吩咐。

    「這梁州織紗布料看起來雖然十分輕透,但其性質易碎易破,只要稍微用力拉扯就會被撕裂,平日只適合用于夏日披肩,抑或是裙子最外一層拖曳長紗,可以達到輕煙裊裊的效果。然而做舞衣最需要的其實是延展性較好的布料,這梁州織紗略一使力伸展就破了,並不適合用于制作舞衣,還請皇後明鑒。」

    「也就是說,明知道這梁州織紗的特性卻還是拿來制舞衣,才會有今天的事,是嗎?」

    「回稟皇後娘娘,如在不知這布料特性之下誤裁制作成舞衣是情有可原,不過即使是一般老百姓也知這梁州織紗的特性,並不會隨意制成衣裳。」

    這位尚宮的這一席話,無疑是將余寶珠母女直接抹黑,意指她們別有用心。

    皇後沈沈點了下頭,望向皇帝,「皇上,您說這事要怎麼處理?」

    「余氏教女無方,有愧一品夫人封號,褫奪封號,即刻貶為侍妾……」皇帝沈吟後下旨。

    余寶珠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看向一旁的娘家父兄,卻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幫她說話求情,她就像是顆被棄的無用棋子,頓時更是哭得聲嘶力竭。

    「至于大將軍夫人一位……」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望向今晚出席宮宴在座的大齡姑娘,想自里頭挑選一名身分配得上裴震天的。「我看禮部尚書的麼妹……」

    就在皇帝正要開口為裴震天賜婚之時,殿門外傳來一記尖細卻有力的嗓音——

    「太後駕到——」

    皇帝愣了下,隨即將未出口的話咽下,牽著皇後步下高台,恭迎太後。

    眾人遠遠瞧見太後身影,也紛紛下跪迎接。

    太後前些日子才大病一場,好不容易康復痊愈,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慈和宮贍養,極少露面,今日突然出現在這宮宴中定有重大事情,跪在底下的一干眾臣及家眷們心底猜測不斷。

    太後一進到玉華殿,侍母至孝的皇帝隨即迎上前去扶著太後的手,緩步走向前方高台。「微臣等人率領家眷們拜見太後,恭祝太後鳳體康復,太後萬福金安……」

    裴子瑜跟著所有人一起向太後問安,頭低垂著等著太後發話。

    眉宇間帶著一抹威嚴的太後滿意的看著底下的眾臣和家眷,陣光特地停留在裴子瑜身上片刻。「眾愛卿平身,家眷們也平身吧,不要讓哀家到來擾了你們的興致。」

    「謝太後。」一群人再度叩首謝恩後起身,而後紛紛落坐。

    裴子瑜怎麼越聽越覺得這位太後的聲音耳熟-好像佛堂那位聽她說心事的老奶奶啊,可是-自家今晚才出了事,這皇上御令還未下,不知要如何懲處呢,她頭實在不敢抬起,就怕一亂動會招來一頓斥責,平添麻煩。

    太後將目光收了回來,慈祥的看著皇帝,「皇上,還記得哀家在京路上幸得一位姑娘相助,哀家道條性命才得以保住的事情嗎?」

    「兒巨自然是記得,當日母後回京後命兒臣務必找到這位小恩人,可惜……」皇帝婉惜的道。

    「哀家今晚見到了救哀家的小恩人,那位小仙女了。」

    皇帝聞言大喜。

    太後這麼一說,底下一片驚喜嘩然,這個小仙女半夜贈藥救太後的事,眾臣自然是知道的-沒想到今晚太後竟然會見到救命恩人,莫不成這位小仙女就在他們所有人之中?

    「因此,哀家想跟皇上討個賞賜給這位小恩人。」

    「這是自然-她是母後的救命恩人,便也是兒臣的恩人。」

    裴子瑜實在很想抬頭偷瞄一眼看看,可惜她膽子還是不夠大,不敢抬頭偷瞄。

    「瑜丫頭,你還不抬頭看看嗎?別瞄了,哀家準許你抬起頭坐著話。」

    瑜丫頭,這是叫誰啊?

    裴子瑜瞄了眼她那幾個不停朝她使眼色的姊姊,二姊食指還向自己,難道是在說她嗎?她狐疑的抬起頭,看到高台上坐在皇帝身邊的太後,那不是佛堂的……

    「老奶奶……」她下意識的驚呼了聲。

    她這一聲「老奶奶」也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驚恐的倒抽口氣,這裴大將軍的女兒們果然各個是虎膽,膽子這般大,竟敢直呼太後老人家為老奶奶。

    猛!如此膽大,等著被砍頭吧!

    太後卻毫不在意的笑道︰「丫頭,起來坐著說話吧。」

    一名小太監隨即搬了張紫檀雕花螺鈿小圓凳向前,讓裴子瑜坐著。

    「是,謝謝太後恩典。」裴子瑜磕頭謝恩,「不過……太後娘娘,請問這恩典可以給民女的父親嗎?民女父親久戰沙場,一身是傷,落下不少隱疾,無法久跪,還請太後您老人家恩準。」

    太後聽到裴子瑜為自己父親求情,更是滿意的直點頭,「準了,給裴大將軍賜坐。」

    皇帝看著太後如此親昵地叫著裴子瑜,又看到裴子瑜扶著裴震天坐下時手腕上戴的血珀玉鐲便都明白了,這裴震天的六女兒便是當初那個讓房贈藥、未留下真名的救命恩人。

    「皇上,這瑜丫頭除了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外,也是霽兒的救命恩人,這瑜丫頭有恩于我天家兩代人,品性善良又未有婚配,霽兒至今也未有皇子妃,哀家想作主為他們兩人賜婚,賞這丫頭一個三皇子妃頭餃,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太後話一出口又嚇死一群人,頓時將那個被眾人一路看好的陳雅涓給甩出十二條街之外,也在同一時間,陳雅涓受不了這剌激,眼前一黑當場昏倒。

    這當著眾臣文武百官還有所有家眷面前,皇帝實在不好出口拂了太後的意思,可這一點頭便會壞了他平衡朝廷局勢所有通盤打算,他不禁陷入兩難。

    「皇上可是不願意?」太後漾著慈祥的笑容靜靜的看著皇帝。

    皇帝搖頭,跟太後商量道︰「自然不是……只是母後您的小恩人身分不合適……側妃頭餃可好?」

    「皇上是想讓哀家成為一個沒有信用之人嗎?」

    「母後,您已經答應賜裴府六小姐給霽兒為妃了嗎?」要是太後親口允諾了,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哀家當日允了瑜丫頭一個心願。」

    這時裴子瑜總算明白方才太後告訴她她有一個願望的意思,太後要她自己開口向皇帝請求,請皇帝同意她跟皇甫霽的婚事。

    皇帝看向裴子瑜,「裴子瑜,說出你的心願,朕自然會代替太後為你完成。」

    裴子瑜跪下磕頭後說道︰「回稟皇上,當日太後許給民女的願望,太後已經完成了,所以民女不可以再跟太後討要願望。」

    「你已經向哀家討過願望?哀家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啟稟太後,當日您身邊這位嬤嬤告知民女,她家老夫人許我一個心願時,民女便將這心願告知嬤嬤,祝願老夫人身子早日康復,身體健康。如今這心願已經完成,所以民女不能再向太後討要心願。」

    太後旁邊的琪嬤嬤向太後及皇上點了點頭,確實是有此事。

    這讓太後更是開心滿意的直點頭,也讓皇帝跟皇後對裴子瑜印象大好,看來這女子真如霽兒所說的,人美心更美,付出從不求回報,也因此才會讓霽兒如此傾心于她。

    「既然如此,那朕也賜你一個願望。你說吧,想要什麼?只要是能夠不讓朕為難的,朕皆可以答應你的請求。」

    一聽到皇帝這麼說,皇甫霽開心得眼楮一亮,聽父皇這意思是他已經打算退讓,只要瑜兒提出這心願,父皇便會答應讓他們兩人成親。

    裴子瑜看了一下皇甫霽又看了眼自己父親,又想到方才皇帝要為父親賜婚,另挑個她們不認識的陌生女人當將軍夫人。

    不管是誰進府,勢必破壞將軍府現在的平衡,她先前的努力都白費了,日後她娘親也許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她心沈了沈。

    眼底染著一抹無奈的幽光,她對皇甫霽搖了搖頭。

    她這一搖頭,皇甫霽頓覺不妙,想要阻止她,裴子瑜卻已向皇帝開口,磕頭乞求。

    「皇上,民女想請皇上賜民女的姨娘,也就是民女生母黃氏為我父親平妻,姨娘與父親兩人是真心相愛,多年來父親的心願便是不再委屈自己心愛的女人,民女請求皇上恩準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只要母親成為平妻,日後不管是誰成為將軍夫人,都不會影響到母親的地位。

    她這心願一說出,瞬間又震撼了所有殿中的人,自然也包括皇帝皇後跟太後,而受到最大震撼的人是皇甫霽,他有失望有難過,不過最後還是認同了她的想法與請求。

    出乎皇帝意料之外,沒想到這個裴子瑜竟然將願望用在為父母請求,其實,要答應她這願望不難,也不是他不肯答應,可是他要做任何決策之前必須先想到朝廷上的局勢。

    他如果同意她的願望,勢必會引起定邦侯的不滿,再說自古以來,可沒有侍妾直接抬為正妻的理。

    皇帝沈吟了片刻,定定地看著她,「瑜丫頭,自古以來沒有侍妾直接抬為正妻的理,一定得要有功勞,例如為將軍府誕下子嗣,延續將軍府的命脈……」

    裴子瑜點頭,等著皇帝的後話。

    「朕就賜這個心願給將軍府里的所有侍妾,三年內只要誰能夠先為大將軍誕下能繼承將軍府的子嗣,朕就特例封其為將軍夫人,再提拔一人為平妻,你說這樣可好?」皇帝的語氣說得像是在跟她商量一樣。

    裴子瑜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皇帝不是不肯封娘親為平妻,而是要父親跟母親等三年,好堵住定邦侯的嘴,三年後再封母親為平妻。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馬上領旨磕頭謝恩,「謝皇上恩典。」

    「至于太後為你跟三皇子賜婚這事……三年後再論吧,抑或是黃氏能為大將軍誕下將軍府子嗣,只要繼承人一出生,朕馬上下旨為你跟三皇子賜婚,如何?」

    據他的消息密報指出,這小丫頭可也是個生意奇才,年紀輕輕的卻掌管著一大片草藥園及農牧場,還有藥材鋪,這麼能干的媳婦,他豈能昏庸的放過,便宜了他人,他從來不介意她嫁給霽兒,只是這嫡庶問題總得解決,只要這丫頭她娘身分抬了上來,她和霽兒的婚事他是樂見其成。

    這無疑是為兩人解了套,皇甫霽連忙到裴子瑜身邊跪下,磕頭道︰「謝父皇恩典。」皇後對皇帝這樣的安排也甚是滿意,唯一不滿意的便是余寶珠母女,再征求了太後的意見後,她冷下臉道︰「余氏教女無方,三天後與所生次女裴子玉上碧雲觀帶發修行,沒有本宮旨意不可隨意下山。其長女裴子茹與忠義侯長孫盧紹謙婚事,裴子茹本該為長孫媳婦,但因其母及其妹行為不檢,加之庶女身分已不適合成為侯府長孫媳婦,便以侍妾身分抬進忠義侯府,忠義侯可再另選一門門當戶對親事,無須再上稟。」聽完,裴子茹與余寶珠兩母女當場暈厥在玉華殿上。

    砰, !

    又一記清脆響聲自屋里爆出,自從裴子茹清醒以後,她屋里摔東西、砸瓷器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

    所有下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她波及,要是被掃到台風尾那還算稍微倒黴,怕就怕成了她憤怒下的犧牲品,那就太冤了。

    裴子茹憤怒的在屋子里摔東西發泄她所有不滿與怒氣,布滿青筋的雙手-用力,扯下整個簾幔,撕扯得支離破碎。

    整個屋子里的東西被她毀壞摔得差不多了,可卻依舊難消她心頭的怒火。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堂堂-個嫡長女,竟然-夕之間落得什麼都不是,跟那些卑賤庶女一樣成了低賤庶女。

    本是高高在上的忠義侯長孫媳婦,可以風風光光上八人大轎,十里紅妝的被迎進忠義侯府,如今成了什麼都不是的侍妾,她不甘心!

    這一切都是那個賤女人引起的!要是那賤人不回來,今日不會有這些事情,母親跟妹妹被幽禁在碧雲觀,美其名日是帶發修行,誰不知道碧雲觀就是大官家里犯錯女眷所待的牢獄,從此一生都別想從里頭出來。

    只要沒了那一對母女,今天一切就會不一樣……她滿腔怨恨,她一定要那對母女好看,這個仇她非報不可,難怪當年那個相命先生會說,有裴子瑜就沒有她裴子茹,這個低賤的庶女會搶走她所有的光彩,結果果真如此。

    現在只要裴子瑜不在了,自己所失去的一切就會回來了。

    裴子茹怒目朝著裴子瑜所住的百草院方向瞪去,憤恨的咬牙恨道︰「裴子瑜,你這輩子休想成為皇子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片刻,裴子茹忿忿的抹去眼角的淚水,收拾好滿腔怒火,扶正被她掀倒的銅鏡,咬牙看著鏡中像個瘋婆子的自己,開始慢慢梳理淩亂的長發,再換上一套干淨衣裳,打開暗格抽出里頭的銀票,出門。

    她發誓,她會讓裴子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看就是年根了,由于今年裴震天將留在府里過年,因此府中上下是特別用心布置準備過年時的物品及應景的裝飾,沒有一處馬虎的。

    裴子瑜坐在窗欞邊的矮榻上,看著外頭正在忙碌吊著大紅燈籠,忙著布置里里外外的下人們。

    連小紅、小青也把她拋下,跟其他下人湊著熱鬧四處張貼著大紅春聯,紅通通的春聯與靄靄白雪相互輝映,倒是另有一番別趣。

    這時,一名前院的小廝匆匆跑來,向正忙著沿著回廊吊燈籠的小紅轉達事情,這距離有點遠,她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也只能等小紅來報了。

    丙然沒一下子,小紅便提著裙擺氣喘如牛的沖進來,捂著激烈起伏的胸口,白氣不停自嘴巴里噴出,手直指著前院方向。

    「小姐,三皇子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廳與老爺喝茶,老爺讓人來報,讓你換件衣裳好好打扮一番再到前廳去,不急。」

    「喔。」裴子瑜輕應了聲後又攏了攏腿上的羊毛毯子,拿起她的閑書繼續看著,壓根沒起身的意思。

    她這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讓小紅是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小姐,三皇子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廳陪老爺喝茶等你。」

    「我知道啊。」

    「那小姐您不趕緊打理打理,去見見三皇子嗎?」

    「你忘了我爹說什麼了嗎?」裴子瑜翻著閑書,看得正精彩。

    「老爺說了,讓你換件衣裳好好打扮一番再到前廳去,不急。」

    「是啊,不急,我爹都說了不急,你這麼急做什麼?」裴子瑜好笑的睞了一臉呆愣的小紅。

    小紅這才恍然大悟,「是,那小姐我繼續忙去,您看什麼時候急了再喊我一聲。」說完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裴子瑜挑眉點頭,又翻了一頁,嗯,這本書還真不錯看,許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故事了。

    前院大廳里,皇甫霽與裴震天正表面融洽的喝著茶,心下卻是各有所思。

    女兒被三皇子耍得團團轉這事,他可是余怒未消的,當日在宮宴上,上有太後下有皇帝的,他是不好為女兒說話,但來到他的地盤,可就不是他三皇子說了算,不替女兒出口怨氣他枉為人父。

    裴震天眼尾瞥了瞥,吹了吹手中的熱茶,「不知道三皇子今日找老夫有何要事?」

    「小婿是前來與岳父大人商量與瑜兒的婚事。」皇甫霽吹拂了下茶湯上冉冉上升的白煙,毫不客氣的直接稱呼裴震天為岳父了。

    「三皇子這聲岳父叫得似乎太快了些,還望三皇子自重。」裴震天嘴角一抽,用力地擱下茶盞,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無比。「況且,婚事要談也得等三年後,此刻不急。」

    呸!連先上門跟他套套交情,或請媒人上門來說親什麼的都沒有,第一次上他將軍府就直接喊他岳父,也太自以為是了。

    就算背後有太後撐腰又怎麼樣?皇上雖發話三年後再論及婚嫁,卻也給了但書,屆時瑜兒嫁不嫁三皇子由瑜兒自己決定,他不會下旨逼婚。

    皇甫霽對他的指責是充耳不聞,嘗了口茶湯,又看了眼茶色,眉頭皺起,「岳父大人平日里都喝這種茶?」

    「這茶怎麼了?」裴震天瞪眼道。

    「味道與韻味淡了些。」

    「老夫是個粗人,自然無法跟三皇子這文雅之人相比,既然三皇子喝不慣我這兒的茶那就放著吧,老夫不勉強。」

    這可是機珠山頂級金針白毫,是瑜兒知道他喜歡喝茶,特地買來孝敬他,據說一斤得花上二百兩,平日里他可是舍不得喝的,只有在休沐日才會泡上一盞,跟茉兒在房里兩人一起品茗,要不是擔心被這傳言很難纏的三皇子挑剔,他還舍不得拿出來泡給他喝咧,沒想到這三皇子竟是這副嫌棄的口吻,早知道讓人拿下人喝的茶骨煮給他喝即可,真是白糟蹋了他的金針白毫。

    「聽這口吻,三皇子是想送我爹更好的茶?」一走進大廳便聽見皇甫霽嫌棄的語調,裴子瑜黛眉挑起,挑釁的瞄了皇甫霽一眼。

    皇甫霽淡然的看著跨進大廳里的那抹珊瑚紅嬌艷身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裴子瑜赫然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淡定無波,看不出有一絲對她的想念,往日他可不是這樣的。

    草尼馬的,對她沒有一點想念他來做什麼?她暗暗咬牙,收斂好當她剛一踏進門看見他時心中那洶湧澎湃的情緒,眉眼輕閃,強壓下心間酸氣地道︰「三皇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不知今日三皇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事?」

    皇甫霽看了她那顯得有些陰陽怪氣的臉一眼,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朝站在身後的零一使了個眼神。

    零二擺手,他的手下即刻把一個箱子抬過來,放到裴震天旁邊的桌上。

    一看見那箱子,裴震天那對張揚的濃眉馬上倒豎成兩支掃把,氣呼呼的提醒他,「三皇子,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在下聘嗎?老夫可是未同意你與瑜兒的婚事。」

    這三皇子實在太不把他看在眼里,一看見瑜兒便讓人趕緊把聘禮給抬上來,完全沒有尊重他這個未來丈人的意思。

    「岳父大人誤會了,這是小婿給岳父大人帶來的侖山雲霧,今年侖山雲霧產量不多,一年所有收成只有十斤,三斤送到太後慈和宮,兩斤送進御書房,五斤小婿讓人給您送來。」皇甫霽不疾不徐的說著。

    「侖、侖山雲霧……」裴震天眼楮頓時一亮-不可置信的驚呼。

    這侖山雲霧可是比瑜兒送他的機珠山頂級金針白毫還要來得珍貴希罕啊,可以說是比金子還要昂貴,這種珍罕佳茗簡直就是夢幻茶品,每年產量極少,一年最高產量也就十來斤,往年都送進宮讓太後品嘗了,就連皇上都沒喝過幾次。

    偶爾有瑕疵的侖山雲霧會流到市面上,一兩茶葉就能抬到千兩銀子的價位,這三皇子竟然這樣大手筆一口氣就送他五斤,簡直是叫他受寵若驚。

    只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不成他就想用這區區五斤茶葉,指望他把女兒賣了?!

    「三皇子送老夫這茶葉恐有不妥吧,這侖山雲霧可是貢品,三皇子將貢品送到老夫府上,難道是想安老夫一個欺君罔上、收受賄賠之類的罪名?老夫雖然是個大老粗,但還知道這種貢品沒有皇上御賜收不得的。」裴震天一臉正氣淒然的將裝著茶葉的箱子推回。

    裴子瑜非常滿意她爹這種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高風亮節的態度,好樣的!

    「是啊,三皇子殿下,這麼貴重的禮我爹他收下不合適,還是請三皇子收回吧。」她傲然的說著。

    「這些茶葉在收成制作之時就特意先留下五斤,倒不是貢品,小婿特地送來讓岳父大人品嘗,既然岳父大人不喜,那就讓人丟到火爐里當柴燒了吧。」皇甫霽手一擺,身後的手下隨即向前欲收走裴震天已經抱在手中的箱子。

    「燒、燒了……」裴震天梗在胸口的那-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連忙抱緊手中箱子,慌忙道︰「這哪里使得,這可是侖山雲霧……一兩以千金論的……」

    「既然岳父大人不喜,下回小婿再為岳父大人尋來別的佳茗便是,岳父大人切莫感到不舍。」

    皇甫霽淡然看著裴震天抱著的箱子,沒有一丁點為那即將燒毀的茶葉感到心疼的說著,那口氣就好像箱子里頭裝的是十斤一文錢的便宜茶葉似的。

    裴震天目瞪口呆的看著-臉毫不心疼的皇甫霽,姑且不論他是否裝模作樣,就怕他假戲真作,這夢幻佳茗可是人間極品,燒不得的,手不自覺的又將箱子往後拉了幾分。

    「這……這三皇子這份心意,老夫……老夫……」裴震天萬般不舍得松手。

    「爹,莫不成你反悔了,想收下三皇子這份大禮?爹,軍人一向不是最有氣節嗎?」裴子瑜有點鄙夷的看著父親那萬般不舍得的表情。

    裴震天眼楮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很勉強的將抱緊箱子的雙手松開,讓三皇子的手下將這箱子拿走。

    看著那侍衛直接往外走去,準備將侖山雲霧給丟到膳房的爐竈去燒了,裴震天是心痛萬分,心頭在滴血。

    就在侍衛的腳準備跨出門坎之時,裴震天忍不住伸手喊住他,隨即有些尷尬的道︰「等等,這侖山雲霧就這麼燒了太可惜了……三皇子,您難道不再考慮考慮……」

    「是可惜了點。」皇甫霽認同的點了下頭。

    「就是、就是。」除了帶兵打仗,裴震天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好喝口好茶,這麼好的茶他連一口都沒喝上就這麼燒了,他這比不能戰死沙場還要死不瞑目。

    「小婿不愛這侖山雲霧,岳父大人是愛茶之人,不如這茶就勞煩岳父大人您代小婿處理了,可好?」

    皇甫霽手一擺,拿著那箱子的侍衛隨即又往回走,很識相的將箱子直接塞進裴震天懷里。

    「好,好,好!」這侖山雲霧一回到自己手中,裴震天抱著箱子就不願意再松手,眼里喜色是掩都掩不住的,兩眼發亮地直盯著懷中箱子。

    她父親這位大將軍竟然為了區區五斤的茶葉就這麼變節,太令人不齒了,裴子瑜瞪了父親一眼,也不告退的起身,抬腳徑自往大門方向走去,打算出門去。

    皇甫霄淺笑的看了眼她離去的窈窕身影,也不急著追上,繼續對著未來老丈人下H夫,「岳父大人若喝著好,明年小婿再為岳父大人送些來,不知這樣可好?」

    「好、好、好。」明年還有?裴震天大樂。

    「岳父大人,小婿有些事情想找瑜兒商討,不知可否?」皇甫霽抱拳問道。

    「好,好,好,去吧,記著,別太晚回來便成。」裴震天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這侖山雲霧上,根本忘了稍早還說要為女兒好好教訓這三皇子。

    「岳父大人慢坐,小婿跟瑜兒談會兒話便來。」皇甫霽起身,隨即追上裴子瑜的腳步。心里對這未來女婿是越來越滿意的裴震天,聞言後嘴里發出一記嗤聲,鬼才相信他找瑜兒會是談會兒話便來陪他聊天,他不纏著瑜兒到天黑才有鬼,要他這老頭子坐在這邊等他,他還不如趕緊抱著這侖山雲霧回自己院子,跟茉兒兩人各自泡上一盞茶好好品嘗才是。年輕人的事情,他管不動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0:05


    在裴子瑜準備一腳跨出大門前,皇甫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自己懷里。

    「瑜兒,別跟我置氣了好嗎?」

    「誰跟你置氣,我們都已經解除婚約了。」這混蛋,剛才一副不想她的樣子,現在竟然在她家大門口這樣抱她,她還要不要名聲啊。她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

    「胡扯,誰跟你解除婚約了,為夫可是沒有答應。」

    他知道她還在生他的氣,大馬路上的也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于是二話不說直接將她塞進剛駛到將軍府門前的馬車里,而他緊隨著進入車廂。

    車夫是馬大叔,皇甫霽讓他駕車,隨意到哪兒都好。

    裴子瑜未坐穩,馬車便已疾馳在積雪頗深的街道上,她有些生氣的怒聲質問,「霽三,你究竟想做什麼?」

    「瑜兒,我們談談可以嗎?」

    她氣呼呼的道︰「有什麼好談的,我還沒原諒你呢,而且皇上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他不反對我嫁給你,但是除非我娘能成為平妻,他才有可能答應你娶我為正妻,否則我若想嫁你就只能是妾,你覺得我有可能接受嗎?」

    「瑜兒,我知道讓黃姨成為平妻這點目前是困難些,但是可以請你再給我些時間嗎?讓我再去求求父皇。」

    「君無戲言,皇上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這麼說了,哪個姨娘先生下兒子就是將軍夫人,而平妻的人選我回來後越想越不對,屆時皇上顧慮著定邦侯,一定會把位置留給二姨娘的。

    「而你也知道,我娘早在當年就因為小產壞了身子,無法再生育,若三年後她又沒能被封為平妻……」一想起皇帝的這個旨意,她就一肚子火氣,拿起身後的靠墊便朝他猛打。

    他那陰險狡詐的老子,嘴巴說得好聽,卻留了一堆空子可鑽,誰知道三年里會發生什麼事情,三年後她都要二十歲了,說難聽點就是等不了了。

    分明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別妄想霸佔著他兒子迎娶身分相當的皇子妃權力。

    皇甫霽也不抵擋的就任由她打,他知道,不讓她發泄,她心頭那股怒火根本無從消除。打了半天,她的手也沒力了-這才氣喘籲籲的停下打人的動作,氣呼呼的怒瞪著被她打得也有些狼狽的皇甫霽,風流倜儻的俊俏模樣全沒了,本是一絲不苟的發髻淩亂的散落幾絲垂在那張如玉般的臉龐上,身上衣服也七零八落的,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頹廢感。

    「你啞巴了啊,我罵了你半天你就不能回我兩句嗎?」一個人像瘋婆子一樣對著他叫囂怒罵,可不管她怎麼罵,他卻都吭也不吭一聲,讓她罵起來好無趣。

    她用力甩著有些發酸發疼的手腕,可惡,打人也好累,以後絕對不能吵架後就動手打人,否則會累死自己。

    「疼嗎?」他拉過她的手,溫柔的為她揉著。

    「為什麼不還手?」他這溫柔呵護的模樣,瞬間讓她鼻子一酸。

    他摸摸她的臉頰,「你心里有氣,不讓你對我發泄完,你會把自己身子氣壞的,與其讓你氣壞身子,為夫還寧願你捶為夫一頓,也不要把身子氣壞。」

    他這麼一說,她心都軟了,心里對他本來還有一些氣的,現在整個火氣都沒了。

    她嘆口氣,依偎到他懷里,帶著一絲哽咽的問道︰「霽三,你說我們以後該怎麼辦?我不想妥協,可是還要等三年,這三年里會有很多變數啊……」

    「不需要妥協,也不準你為我而妥協。」他將她緊摟在懷中,霸道的命令。

    「可是不妥協,皇上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我不怕等,我怕的是不可預期的變量。」

    「他會答應的,放心好了。」他下顎擱在她頭頂上說著。

    「你有辦法了?」

    「辦法是有,不過要委屈瑜兒再給為夫多幾年時間,也許不只三年。」他一臉自信。

    「你要怎麼做?」

    「待為夫上戰場多累積些功勛,功勞越大父皇就越有可能同意答應讓我只娶你為妃,而不是只讓你當個側妃或是貴妾。」

    她臉蛋瞬間皺成一顆風干的橘子,「那你不就要上戰場?」

    「目前只有這個解決之道,放心吧,行軍打仗為夫的經驗也許不足,但為夫身邊可有一個對打仗很有經驗的老丈人,相信很快就可倚靠著戰功將你娶回家了。」他一臉自信的安慰她。

    裴子瑜只想說︰這辦法真爛……

    一條幽暗滿是積雪毫無人煙的巷子,裴子茹與陳雅涓兩人拉開一扇黑色破舊的門向外四處張望了下,確定沒人後,兩人匆匆離開這條暗巷。

    「子茹,這東西你可得拿好,它的效果我們兩人剛剛已經看到了,可別不小心倒了。」

    「我知道,你不用交代,今晚我一定要讓那賤丫頭好看。」裴子茹憤恨的咬了咬牙。

    「沒錯,一定得要她好看,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什麼叫本分,身為庶女就該有庶女的樣子。」陳雅涓眼里也燃燒著憤恨的怒火,她好好的一個三皇子妃的頭餃就這麼被一個低賤的庶女給搶了,她比任何人都更想一把刀殺了裴子瑜。

    「我一定要叫她付出該有的代價,明天你等我好消息。」看著手里這被她緊緊握著的東西,裴子茹恨恨說道。

    「嗯,我等你好消息,中午我們約在富豐酒樓,我為你慶功。」陳雅涓扯出一抹陰冷笑意。

    看著裴子茹消失的身影,解決裴子瑜這程咬金根本無須她動手,只要利用裴子茹對裴子瑜的恨,她再坐享其成便可,根本髒不了她的手。

    裴子茹邊踩過厚重積雪,邊興奮的看著手中握著的這個用黑布包裹的瓶子,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陰狠的冷笑。

    今晚,她就要讓裴子瑜從這世上離開,這世界有裴子瑜就沒有她裴子茹,她裴子茹想要繼續光彩活著,這裴子瑜就得消失。

    冬天的黑夜來得很快,才剛過了晌午而已,天就完全暗了下來。

    被皇甫霽半推半拉帶離將軍府的裴子瑜,坐在馬車里一手撐著下顎,一邊看著外頭行色匆匆的行人,突然一愣。

    「咦?」她瞪大眼楮,看著那個形跡可疑、鬼鬼祟祟的人影。

    好不容易把心上人哄得心花怒放,不再糾結,並答應原諒他的隱瞞,願意跟他從頭來過的皇甫霽湊了過來,「怎麼了?」

    「裴子茹怎麼會從那條巷子里走出來?」那條巷子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不是正常姑娘家會去的地方。

    皇甫霽眯了眯眼,「據我所知,這條巷子里頭賣的都不是些好東西……」瞧見了裴子茹手中緊握著一樣物品,他直覺不太對勁,推開車窗對外頭跟車的零一吩咐,「零一,去查查,這位裴大小姐鬼鬼祟祟的從那里出來,只怕事情不簡單,查清楚立刻回報。」

    零一去探查時,皇甫霽便讓馬大叔將馬車停到路旁,等他回來。

    不消多久,零一便敲了敲車門,皇甫霽掀起車簾,「查到什麼?」

    「回主子,裴大小姐跟陳太傅家的小姐一同進入暗巷,買的是化骨水。」

    「化骨水?」

    「是的,據賣的人說,裴大小姐好像是要用來對付仇人。」

    「仇人……」皇甫霽沈吟。

    「她的仇人除了我還有誰,不用想太遠。」一聽到零一說裴子茹買了化骨水,她要用來對付誰,裴子瑜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

    裴子茹想取她性命也不是沒有前例可循,只是她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陰毒,這次竟想用化骨水潑她,讓她連讓人找到屍骨的機會都沒有,至于她要怎麼防範避開?這是個好問題。

    「你的確滿足她一再對你起殺機的條件。」皇甫霽認同的點頭。「零一,派人部署在瑜兒身邊,切勿打草驚蛇。」

    「主子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皇甫霽放下車簾,將裴子瑜整個人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輕聲哄道︰「不要擔心,為夫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不擔心,我只是在想我跟她的恩怨,說起來起因該怪那個江湖術十的話。」

    「江湖術士?」

    她點頭,「當年,余氏請了個相命先生來為裴子茹相命,不意在後院也看到我,對余氏說了句「以後她將比你女兒尊貴」之類的話,從此之後我跟我娘就沒有好日子過,更是幾次要害我。如今發生這些事情,想來她自然更相信是我搶了她的一切,不會放過我的。」

    「瑜兒,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些,我會盡快催促忠義侯府將她抬進門,免除你的隱患。」

    「三皇子,都什麼時辰了,你還不把我女兒交出來?」

    裴震天的獅吼宛如震天炮一樣在三皇子府里炸開,這如滾滾天雷全力吼出來的獅吼,把正攔著裴震天,不讓他往皇甫霽書房闖的小海的耳朵給炸得轟隆響,瞬間耳鳴。

    裴震天毫無預兆的直闖三皇子的書房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他的吼聲也把正吻得難分難舍、有些意亂情迷的兩人給轟地一聲炸醒。

    皇甫霽神情一滯,一股怒氣陡然竄上眉眼,咬咬牙暗斥自己這一群無用手下,竟然讓他未來的老丈人直闖他書房。

    此時裴震天氣呼呼的一把推開急欲攔著他的小海,三皇子這家夥以為區區幾斤茶葉就可以收買他嗎?

    今日他和瑜兒出門後,派人來說要帶瑜兒去用晚膳,可這天都黑了,晚膳也該吃完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眼看就要吃夜宵然後準備上床歇寢了,他還不把自家閨女給送回去,怎麼,皇上不許兩人三年內成親,三皇子就打算先把這米飯給煮熟,等三年後再來揭鍋蓋嗎?

    要真是這樣,日後他人怎麼看瑜兒,怎麼看他?現在外邊可是有不少傳言說他是賣女求榮!

    說這些話的人純是嫉妒眼紅,可以不必理會,可三皇子好歹也得避講著,難道還真的想要落人口實不成?

    想到這里,他氣呼呼的又在皇甫霽書房門前一陣驚天動地的獅子吼,「三皇子你還不給我把女兒交出來!」

    書房里——

    老爹那陣陣驚天動地的獅子吼早把裴子瑜從意亂情迷中震了回來,迷蒙雙目頓時恢復清明,看著將她圈在懷中的皇甫霽,她嬌羞的捶了下他胸膛,「你還不趕緊放開我,到時讓我爹看到你這樣非禮他女兒,他可是會不管不顧的操家夥把你給砍了。我爹他這輩子最疼的人除了我娘外,另一個就是我了。」

    「看到就看到,要是真如你所說他敢操鎵夥把本宮給砍了,就不怕讓他女兒未過門就先守寡嗎?」皇甫霽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低頭,繼續熟門熟路的吻著她小嘴,逗弄著里頭的丁香舌。

    「唔、唔……別鬧了……你是聾子嗎?我爹都來了,你想從此進不了將軍府啊?」她頓時瞪圓了眼推著他,逮到空檔紅著臉嬌聲低喝。

    只見他臉色一沈,眉眼間布滿陰厲,忿忿磨牙,露出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瞧他這樣子,難道他今晚就打算把她拆吃入腹不成?裴子瑜突然有一種她爹來得真是及時的感覺。

    「你想從今以後都進不了將軍府大門嗎?或是讓我爹在大門口貼一張三皇子跟狗都不準進入的告示?我爹他可是個護犢子的主,又是武人出身,別以為他不敢,惹惱他,他管你是誰,皇帝也一樣的!」見他陰沈沈的有種想故意讓他爹捉奸在床的意味,連忙提醒他。

    瑜兒這話提醒了他,沒錯,沒先把他這岳父哄得開心了,裴大將軍是絕對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看來,本宮還是得繼續在岳父大人身上多多下些工夫才成。」

    她趕緊用力點頭附和,「沒錯沒錯,霽三,你不哄得我爹開心,就算皇帝下旨讓我們兩人成親,依我爹的性子說不定會搶先在軍中給我找個他認為可靠的人,把我隨便嫁了。」

    「他敢?」

    瞧他臉臭得不行,她趕緊給陰沈著臉的他送上最甜美的微笑。「霽三,我們來日方長,最重要的是要先哄了我爹開心。」

    皇甫霽不甘心的又親了親她臉頰後才放開她,塞給她一本孤本,對外喊了聲,「請大將軍進來。」而後走向後方的一個小偏間。

    裴震天氣呼呼地沖進屋子,卻只見到女兒獨自一人臨窗而坐地翻著書本,「人呢?」裴子瑜放下手中的書,「爹是說三皇子啊,他在後面的偏間里。」

    「這都什麼時辰了,他還將你留在三皇子府是什麼意思?」裴震天不滿道。

    「爹,您別怪他,是我自己看書看得忘了時辰,讓他別吵我的。」

    「看書?」裴震天微微斂眉擺明了不信,一副「你還沒嫁給他胳臂就往外彎,女大不中留」的表情。

    「是啊,爹,三皇子這里可是有不少孤本,您瞧,這本是個叫連海風的人,他寫的《武林外史》據說當時市面上只有三十本,這些年下來就只剩下這一本了。」

    「什麼?連海風的《武林外史》?!據說這本書里頭描述的武功都是傳說中的絕學,不少習武之人趨之若鶩,快-拿來我看看。」一提到這本書,裴震天整個眼楮一亮。

    「爹,還有這本,這可是一封大師所寫的《一花一世界》,這本是臨道長的《靈異奇談》……」裴子瑜趕緊將桌上的幾本孤本全推到裴震天面前。

    這裴震天雖是武將,但也是愛書成癡的,一聽都是難得的孤本,根本忘了自己今天直闖三皇子府的目的了,坐了下來驚喜的翻閱著這幾本難得一見的孤本。

    越看,裴震天的神情越是驚喜,對這幾本孤本簡直是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恨不得趁著主人不在家通通搬回去。

    在後邊偏間里的皇甫霽聽著他們父女間的對話,他就知道他的小女人聰慧,這三言兩語的便把他這難纏的老丈人給哄得心花怒放。

    現在該他上場,這次準要讓岳父對他打從心底認同,不再阻礙他跟瑜兒。

    于是他拿過劍台上的那把劍走出偏間。

    「岳父大人,您來了。」

    裴震天見到他馬上冷下臉來,不爽的瞪著這個把自己女兒留在府里,不肯讓她回去的小混賬,「三皇子,老夫說過了,你跟瑜兒還不是夫妻,不要這麼稱呼老夫。」

    「遲早都得這麼稱呼岳父大人,早點稱呼早些習慣。」皇甫霽對裴震天那張臭得不能再臭的臉視而不見,依舊是一副痞樣,親熱的稱呼裴震天為岳父,不管他反不反對。

    皇甫霽瞄了眼他手上那本《一花一世界》孤本,勾勾嘴角道︰「一封大師已圓寂六十多年,遺留在世的作品不多了,岳父大人如若喜歡一封大師的作品,小婿這里還有一封大師的另一本名作《娑婆大千》……」

    他話都還未說完,裴震天就瞪大雙眼打斷他,「你說什麼?還有另外一本《娑婆大千》……」

    「岳父稍待,小婿即刻為岳父大人您找來。」皇甫霽故意將手中這把名劍放到裴震天面前的桌上,轉身尋書去。

    這把劍才放到裴震天手邊而已,他那對眼楮頓時瞪得再大也沒有,下巴更是難以置信的掉了下來。

    「爹,您這是怎麼了?」

    「這把劍該不會是傳說中獨孤大將軍當年大敗六國,幫助開國皇帝建立大業皇朝的那把淩霄神劍吧!」

    裴震天驚喜的將這劍氣逼人,-看就知是名劍的寶劍拿起,寶劍才剛出鞘,一陣寒光射出,令他驚嘆不已。

    「這劍劍氣逼人、寒光閃動,劍身上一面刻著七星,一面刻著太陽,必是傳說中的淩霄神劍,聽說鑄劍之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的,鑄劍大師百里萬劍承天之命,嘔心瀝血鑄磨十載方成,此劍幫助開國先皇……」

    「停,爹,女兒對這劍的歷史沒有興趣,您別跟我說。這劍是霽三收藏的,你們兩個都是愛劍之人,想必志同道合,他收集了很多名劍,你可以跟他討論。」

    「他收集很多名劍?」

    裴子瑜點頭,「他說他沒什麼興趣嗜好,就是愛收集孤本、名劍,閑暇之余就制幾把絕世好壺,對了,原來他就是舉世聞名的制壺與繪畫大師霽三公子。」她從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只覺得霽三這名字好耳熟,完全沒想過就是霽三公子,還把霽三當霽三。「當初他跟女兒還是鄰居之時就送了女兒好幾把壺呢,據我所知,霽三公子制的壺,最簡單的一把都要萬兩金呢。」

    「你有好幾把?」

    「是啊,都收在庫房里,等哪天咱們家要是家道中落了,可以拿出去變賣應應急。」

    家道中落,瞧女兒說的這是什麼話!

    「對了,我怎麼忘了爹愛喝茶,爹,回去後女兒就先讓小青把那幾把壺給您找出來,送過去給您,那幾把壺女兒用不著的,就送您了。」

    一聽完,裴震天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他就說女兒好吧,女兒貼心。

    見女兒願意割愛,他就更開心的欣賞手中這把名劍,要是能夠跟三皇子借來施展兩招,不知該有多好。

    唉,不說這些名劍,這霽三公子所制的壺在市面上是有銀兩也買不到的,他就寶貝的收藏著一把霽三公子所制作的名壺,萬萬沒想到原來這霽三公子就是他未來的好女婿啊……

    「岳父大人,這是一封大師所撰寫的《娑婆大千》,您瞧瞧,相信岳父會喜歡的。」皇甫霽自書架上取來一本看得出頗有年代的泛黃手抄本。

    裴震天連忙放下劍,如獲至寶的接過手,小心翼翼的翻著這本看起來一翻就要破碎的孤本,那嘴角的笑意是從未自臉上消失過。

    「瑜兒,既然岳父大人這麼喜歡這幾本孤本,那就讓小海幫岳父大人打包送到將軍府吧。」

    裴震天聞言大喜,可口中還是推辭幾句道︰「不成不成,這麼貴重的孤本豈能送給老夫?」

    「好書好文也是需要知音的,岳父就莫要推辭了。」

    「不成,君子豈能奪人所愛。」

    「岳父大人您如果堅持不收,小婿也不勉強,不過,再過一陣子恐怕岳父大人就看不到這些書了。」

    「此話怎說?」

    「小婿這里無用書籍太多,正打算讓人將這些書全清理了,搬到膳房當柴燒了。」

    「什麼,當柴燒?」裴震天一聽,十分肉疼。

    皇甫霽點了點頭︰「瑜兒也是想先挑一些喜愛的書,挑剩的再讓人拿到膳房去,這才會拖到現在還未送她回將軍府,岳父大人若有喜歡的書就別跟小婿客氣了。」

    裴震天沈咳了聲,「那……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岳父大人喜歡盡管拿去,無須跟小婿這般客氣。」皇甫霽朝門口喊道︰「小海,進來幫大將軍將這些書跟這把淩霄神劍都好好收起,送到將軍府。」

    「什麼,淩霄神劍也要送老夫?」這消息讓裴震天錯愕驚喜到無以復加。

    「自古寶劍贈英雄,才不會埋沒了這把劍,小婿沒什麼功勛,更談不上英雄,唯有岳父大人這等大英雄才配得上這把淩霄神劍,相信在岳父大人手中,這把淩霄神劍才能再度展現光華,岳父大人就別再跟小婿推辭了。」

    此刻,裴震天簡直覺得三皇子真是世間少有的好女婿,哈哈哈!這個女婿好,這個女婿真是打著燈籠都沒處找!

    開心過後,他抱著劍很沒節操的說︰「瑜兒,你留在這里慢慢挑書,可要挑好了,別錯過任何一本好書,爹先回去了,記得明天請三皇子一起到家里來用午膳。」

    裴子瑜錯愕的看著一路笑盈盈離開書房的父親背影,一把寶劍幾本孤本,她爹又把她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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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0:26


    雪越下越大,天剛黑而已,剌骨寒風便夾帶著鵝毛大雪狂吹,沒事的人早早就躲進溫暖的屋子里烤火,一點也不敢在外頭多做逗留。

    用完晚膳,裴子瑜今晚也不敢像平日一樣窩在窗欞下的矮榻上看書,七早八早的便上床,蜷著身子窩在床上看書。

    小青又替已經燒得旺旺的火爐里加入一些炭,「小姐,今晚這盆炭火應該是可以燒到半夜的,屆時我再來幫你加些炭。」

    裴子瑜看了眼屋里四個角落的炭盆,「不用了,天氣這麼冷,你跟小紅在屋里待著就好,這幾盆炭火夠撐到早上了,況且這條銀絲蠶被很保暖,冷不著的,不用替我擔心。」這被子才一蓋在身上,她都感覺有些熱想脫件外衣呢。

    小青跟剛提著一黃銅壺進屋的小紅有些為難的看著裴子瑜,小紅一邊將手中的黃銅壺放到火爐上煮水,一邊開口道︰「這樣不好吧,小姐,那一天就是因為我們都沒有陪在你身邊,才會讓那芳枝跟小玉鑽了空子的。」

    「就是,小姐,三皇子不是還再三交代,要我們機警點,生怕有個什麼意外,你把我們兩人都趕回去自己屋子睡覺,這樣太危險了,會讓人有機可趁。」小青想想不妥,加入勸說行列。

    「行了,難不成你們兩個想跟我擠一張床啊,我習慣睡大床的,可受不了跟人擠,你們都趕緊回去休息吧。」她擺擺手,擺明了不想再多說。

    見她如此堅持,小青小紅只好作罷。「那小姐,你要是聽到任何動靜可得趕緊起來,別睡得太沈了。」

    「我知道,你們下去吧。」裴子瑜拿過月光珠,歪著身子繼續翻著皇甫霽讓人去收集給她的閑書,昨晚她看的這本還未看完,她看書時最不喜邊旁邊有人吵著,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趕緊離開,別打擾她看書了。

    「小姐,我們走了。」小青吹熄了外廳的幾盞照明蠟燭後便與小紅。起離去。

    這本書內容太精彩,讓她看得意猶未盡,裴子瑜抱著銀絲蠶被挑燈夜讀,不將這本書看完誓不罷休,只是,她看到正精彩的地方竟然出現「欲知詳情請待下集揭曉」這幾個字……下集呢?

    她翻起身側一叠書,找尋著下集,只是怎麼找也找不到。

    討厭,看得正精彩呢,下集呢?到底在哪啊?該不會是小青她們把下集給收到旁邊的書房去了吧。

    她想下床去找,可是書房好冷啊……但不去把下集拿來看,她今晚肖定心癢難耐的睡不著覺。

    躺在床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怎麼也無法睡著,腦中只想著下集,最後她暗暗咬牙,不管了,了不起裹著棉被下床吧,霽三送給她的這條銀絲蠶被暖和得很,冷不著她的。

    這麼一想,隨即棉被一掀,翻身坐起,穿上繡花鞋裹著銀絲蠶被,她拿過月光珠便往書房走去。

    就在她在書房找著心心念念的下集時,她屋里的一扇窗子被人悄悄推了開來,從外面爬進一道手腳利落的黑色人影。

    那黑衣人借著屋里幽暗的燭光和角落幾盆炭火的光芒照映指引,悄悄的繞過屏風,來到床榻邊。

    蒙面布下唯一露出的那對雙眼射出一記陰狠毒辣的光芒,掩在黑布下的嘴露出一抹狠笑,黑衣人毫不遲疑的拿出塞在腰際間的瓶子,打開瓶蓋便往床上潑灑。

    一股剌鼻難掩的燒焦氣味即刻竄了上來,隱約還能看到一團一團的白色煙霧充斥彌漫整個床幔之間。

    忽地,黑衣人身後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你在我床上潑了什麼東西?」

    黑衣人眼楮一瞠瞬間轉過頭,發現自己要尋仇的對象並沒有躺在床上,沒有多想,便將手中剩余的那一瓶藥水全往裴子瑜身上潑去。

    裴子瑜比黑衣人更眼捷手快,她一刻也沒遲疑,火速地將自己身t的銀絲蠶被往黑衣人

    身上拋去。

    黑衣人在被棉被覆蓋上的瞬間撞到一旁的桌幾,在黑夜中,發出駭人的乒乒乓乓撞擊聲響。

    瞬間,一陣淒厲的尖叫哀嚎聲音自棉被下傳出,「啊!」

    這恐怖的尖叫聲和東西被撞倒的聲響,馬上將整個百草院的嚇人都驚醒,一群人急著跑過來,敲著裴子瑜的房門大喊,「小姐!小姐,快開門啊,您沒事吧?」

    自從上回小玉毀衣的事情後,加上天氣寒冷,裴子瑜吩咐竈房每天煮上一大鍋姜湯或是加了強身中藥材的雞湯,讓院子里的人喝上一碗,每個下人屋里晚上睡覺時也都備上暖爐,這讓所有人可以一夜好眠,不再被凍得睡不著覺。

    如此的好主子要到哪里找?因此整個百草院的下人現在是跟裴子瑜一條心,一聽到她屋里有事,也顧不上穿上厚棉襖便往主子的屋子沖來,焦急詢問。

    裴子瑜看了眼銀絲蠶被下那頻頻顫抖的身軀一眼,確定對方不會突然撲上來反擊,這才趕緊沖出去拉開門,驚恐的對著門外的下人喊道︰「有人半夜闖進我屋里偷襲我-你們快讓許管事帶著護院過來。」

    生怕屋里的人會爬起來攻擊裴子瑜,幾個下人趕緊將主子拉出門外。

    小青指使著」旁兩名粗使嬤嬤道︰「你們兩個趕緊進屋里去,幫小姐把大氅拿出來,內廳的矮榻邊有一件,先去拿那件出來給小姐。」

    這兩名粗壯的嬤嬤趕緊結伴進屋,拿起矮榻上那件黑貂大氅後便趕緊出來,就怕地上躺的那人會突然攻擊人。

    在小青幫裴子瑜將黑貂大氅的帶子給綁好,確定她暫時不會冷著時,許管事已經帶著護院匆匆趕到,甚至連聽到消息的裴震天亦是顧不得天寒地凍的,套了外衣也匆匆趕來。

    「瑜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才剛一進到百草院的院門,裴震天便扯著嗓門問。

    裴子瑜捂著胸口對他搖頭-那黑衣人手中拿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潑灑在身上大概真的很痛,聽那黑衣人淒厲尖叫的哀嚎聲真的有夠恐怖,現在想想還是心有余悸。

    「爹,我沒事,那欲傷害我的盜賊闖進來時,我正好到書房找書,還未睡下,也幸好當時我身上裹著銀絲蠶被,眼捷手快的把被子往那人頭上一蓋,對方才沒傷到我。」

    一聽到女兒毫發無傷,裴震天便安心了,生氣的對著許管事怒喝道︰「把這大膽狂徒給本將軍綁了,本將軍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一再傷害我女兒!」

    許管事抱拳領命後趕緊領著幾名護院進入裴子瑜的屋子。

    可許管事沒多久便又驚慌的疾步出來,不知所措的稟告,「將軍,不好了,里頭的盜賊……不是別人,是大小姐啊!」

    什麼,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裴震天雙眼圓瞪,難以置信。

    他不由分說,大氅一揚就大步流星地進屋,當他一進到里頭,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痛苦顫抖,發出脆弱哀嚎聲的裴子茹。

    她被地上那瓶不斷發出剌鼻味道,冒出白色煙霧的藥水給腐觸得只剩下半張臉,頭上的頭發也掉光一大半。

    緊跟著裴震天進屋的裴子瑜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猛烈的倒抽了口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竟然就是裴子茹!

    說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她已知道裴子茹到那暗巷買化骨水的事,只是她這樣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行為,如今自食惡果了,還是讓她忍不住欷籲。

    「馬上去請大夫,來人,把大小姐抬回她的院子,老許,下令所有人不許把今晚之事傳出去,要是有誰膽敢將這事傳開,就準備給大小姐當陪葬的!」

    一看到在地上蠕動著,痛苦哀嚎的裴子茹,裴震天心下是又悲又憤、又怒又火的,他的長女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法欲殺害他的小女兒,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而這兩個女兒都是他最疼愛的,姑且不論他對余氏有沒有感情,茹兒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也曾經抱在手心里疼著的。

    他對瑜兒的疼寵與愧欠更是不用說,她是他跟茉兒在感情最為濃烈之時誕生的,加上自出生身子就弱,他對她的疼愛自是不在話下,當年在他前往邊關之前,這小女兒他可是時時刻刻抱在手心里呵護著的。

    現在竟然發生大女兒要殺害小女兒的事情,叫他怎麼能夠不悲憤?

    翌日,皇甫霽一大清早便從暗衛那里知道這驚人的消息,匆匆趕到裴府。

    裴震天心情不是很好的陪著皇甫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大廳里喝著茶,看得出來,裴震天的臉色很不好。

    「三皇子,你稍等片刻,瑜兒去換個衣裳就過來。」盡管自己下了封口令,但或許是女兒讓人去通知皇甫霽的,否則他不會這麼一大清早的便趕過來。

    「岳父大人可否有什麼地方需要小婿幫忙的?」

    「三皇子的好意老夫心領了,目前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三皇子你大力幫忙的,瑜兒的屋子正在整修,過幾天就好了。」

    因化骨水腐蝕的關系,女兒屋子地板黑了一大片,裴震天命人將屋里的所有地板全給撬了換上新的,連那張嶄新的大床也全拆了,讓人趕緊給六小姐換上新床。

    現在等于沒有地方可以睡覺的女兒-只好去她娘親那兒住,又因發生這種事,茉兒壓根不放心讓她單獨去睡廂房,堅持跟女兒一起睡,想到這里,他更是郁悶不已。

    這女兒的屋子一天不整理好,勢必得在茉兒這里多住上一天,白天還無所謂,可一到晚上,他們夫妻要做起某些事情總是很不方便。

    「需要多久時間呢?」

    「這幾天應該能趕工好吧,地板要全部重新鋪上,還得費一番工夫的。」裴震天十分無奈,「這床本就是請工匠特地制做的,現在還得再費精神去找合適的床,這一陣子瑜兒就暫時跟她母親一起睡,不礙事的。」

    皇甫霽將手中的香茗放到一旁,「岳父大人,不如在這段期間先讓瑜兒住到我府上吧,

    一來不打擾岳父岳母,二來也可預防有人心懷不軌想對瑜兒不利,若是防的是家賊,守衛再嚴謹也沒有用。」

    裴震天瞥了皇甫霽一眼,很不想答應,白白便宜了這混小子,誰知道女兒暫住到三皇子府後,會被三皇子這只披著羊皮的狐狸給佔便宜到什麼程度。

    可他說的也沒錯,家賊難防,上一回瑜兒在自家府里差點命喪箭下,他雖也知道是茹兒叫人做的,還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是自己為了家和萬事興,加上當時正在與忠義侯府說親,為了茹兒的名聲,他這做父親的才硬生生的將這事給壓下,當時他也氣了好一陣子,甚至將大女兒叫到書房痛罵一頓,沒想到……唉……

    「再說,瑜兒怎麼著也是本宮的未婚妻,如今她出事了,本宮照顧她也是應當的,更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閑言流言傳出,危害到瑜兒的閨譽不是嗎?岳父大人。」

    見裴震天陷入沈思,想必是有些動搖了,皇甫霽繼續鼓吹著,「總不能讓她每天跟著岳母擠一張床,這樣把岳父您置于何地,岳父也不好每晚睡書房,天寒地凍的,怎麼也沒有自己屋里的暖棉被舒服,你說是吧?岳父大人。」

    這狡猾的狐狸,字字句句說進他的心窩里,讓他想不同意都不成。

    裴震天咬咬牙,道︰「只要瑜兒不反對,我這做老子的沒什麼意見。」

    他們在翠緹縣那鄉下地方時也是隔著一道牆的鄰居,當時沒出什麼事情,現在更不會出什麼亂子才是,反正瑜兒遲早是三皇子妃,讓她先過去,學著看看怎麼當個皇子妃也成。皇甫霽滿意的抱拳道︰「感激岳父大人成全。」

    「爹,娘讓您回院子去一趟,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對您說。」換了衣裳過來的裴子瑜一腳跨進門坎,也不跟皇甫霽見禮,直接跟她爹下達母令。

    「三皇子,那老夫就不陪你了,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老夫先回院子一趟。」裴震天也沒把皇甫霽當成外人,或是身分高高在上的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盞,衣袍一撩便往自己院子回去。

    皇甫霽並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起身拉著裴子瑜往外頭走去,但她反拉住他。

    「欸,去哪里啊?我今天不想出門。」

    昨夜發生那種事情,她哪里還有心情跟他到處遊玩啊。

    「帶你回我那兒住段時間,等你屋子整修好再回將軍府來。」

    「我都沒嫁給你就住到你那里去,你想讓我被人戳脊梁骨啊,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裴大將軍我老丈人同意了,他說隨你,你同意便成。」皇甫霽一臉得意的道。

    她一副「這怎麼可能」的瞅著皇甫霽。

    「你沒聽見我老丈人方才說的話嗎?他說︰「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指的便是這事。」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大門,也不管她意願的推著她上馬車後便直奔三皇子府去。

    裴子瑜怒瞪著皇甫霽,又來這一招,每次都像是強搶民女一樣的把她擄上車。

    皇甫霽好笑的瞅她一眼,「好了,別生氣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會開心。」

    「府里發生這種事情,還是跟我有關系,你現在帶我去你說的好地方,是想讓人誤會這事是我自導自演的嗎?」自家大姊出了事,隔天自己就跟著三皇子出去玩樂,她是苦主都會被說成這事是她一手安排的。

    「誰敢亂嚼舌根,本宮拔了他們的舌頭。」

    「你父皇委以重任的宰相大人。」她翻個白眼,「你以為他會任由她的女兒被關到碧雲觀去嗎?現在裴子茹又出了事情,我要是再跟你一起出遊,正好給了他機會見縫插針。」

    「憑他余承嗣!」皇甫霽自鼻腔里鄙夷的輕哼了聲,「如今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否則當天他就為自己女兒出頭了,太子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吧,沒人敢拿你作文章。

    「更何況你還有太後當靠山,太後口中的小仙女誰敢動?父皇想動還得先征詢一下太後的意見,你放心吧!」

    聽他這麼說,裴子瑜就放心多了,忍不住感嘆道︰「在這京城生活真是很煩躁,不能隨心所欲,做什麼事都得瞻前顧後的,讓人感覺真煩,我好想回翠緹縣,要是知道會有這麼多事,寧願跟娘一輩子留在那鄉下地方。」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他心疼的摸著她的臉,將她摟進懷中安慰。

    「霽三,裴子茹差不多是毀了……」她臉貼在他胸膛上磨蹭了下,點了點頭,心有余悸的說︰「說這件事對我沒有影響是騙人的,我只要一想到如今裴子茹那模樣,她簡直就是被大火紋身毀了容一樣-半邊臉全黏在一起,一大半的頭發也掉光了,甚至還被腐蝕得幾乎看到了骨頭,恐怕以後頭發也長不出來了。

    「看到她那慘狀,我實在後怕,要不是我反應快,把你送我那件銀絲蠶被拋向她,她反應不及,自食惡果,現在的我大概就是她那模樣了。」

    他安慰般的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別想了,在屋子還未整修好之前,先上我那里暫住干,你是我未婚妻,去我那里別人也說不了什麼閑話的。」就算敢說,也鐵定不敢傳入他們耳中,沒必要得罪他這個正當寵的皇子。

    「不要,我寧願去住客棧,不過……你那里還有蠶絲被嗎?」整個房間毀了,她最心疼的就是那件銀絲蠶被,晚上抱著那張被子,睡得可香甜了,現在大概又要被冷醒了,唉,心情不好晚上又沒法好好睡,沒兩天她就可以去跟熊貓當親戚了。

    「為夫那里是沒有銀絲蠶被,但卻有比銀絲蠶被更能夠讓你一晚好眠的東西,保證你會喜歡的。」

    「真的,什麼東西?」

    「為夫的懷抱,如何?保證你一夜好眠。」他邪魅的朝她挑情的眨著眉眼。

    她眼角劇烈抽抽,沈沈扯著嘴角,一手將他那張染著邪魅氣息的俊逸臉龐給推開,「你可真是司馬昭之心啊。」

    「你是我所愛的女人,要是對你沒有這一點心思,本宮就不必不惜惹怒父皇,讓他幾次氣得手中的奏折拿起就往為夫的臉上砸過來,也要表明娶你的決心。」娶了她,好讓那點司馬昭之心名正言順的轉化為行動。

    「嗄,皇帝拿奏折砸你?」看來這皇帝跟平民百姓是一樣的,一遇上自己的熊孩子不聽話,會隨便操起手邊可以拿到的東西把這熊孩子一頓痛打,並沒有比較特別。

    「你想象不到吧,為夫小時候可沒少挨父皇的棍子,他常常滿書房追著為夫跑。」皇甫霽勾著嘴角得意道︰「一頓痛扁後,半夜父皇再偷偷拿著藥膏來替我上藥。」

    「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頑劣的二世祖啊。」

    「為夫現在住的三皇子府,就是以前父皇還未成為皇帝之前的潛邸,你不是很喜歡嗎?不想看看為夫被父皇痛扁的那處書房嗎?那里現在是不許任何人進入的,不過收藏了很多書,比我自己書房里的書還多,如果你來住,為夫讓人把它打開。」他引誘地道︰「當年父皇可是收集了不少有趣的閑書,你覺得為夫那里最有趣的那幾本,便是從父皇書房拿的,你要是去到那間書房,一定不想出來。」

    她皺著眉頭盯著他,「你一直引誘我住到你那里究竟有什麼企圖?要是你以為可以先怎樣,你就別妄想了。」

    「為夫想對你怎樣,也會忍耐著等到你我洞房花燭夜再說,所以你盡管放心住到為夫那里去。

    「為夫只是希望你開心快樂,不要繼續生活在這恐懼陰影之中如此而已,沒有別的企圖。」皇甫霽將她圈住,下巴擱在她的頭上。

    「當你將裝著你用紅絲線綁著的青絲的錦囊交給我,暗示著你願意跟我結發一輩子之時,我就在心里發過誓,這輩子只對你一個女人好,讓你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無須再故作堅強,在他人面前強顏歡笑,偽裝自己。」

    聽他這麼一說,她的心窩即刻滑過一股暖流。一直以來,她一直認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娘親,將所有的怯懦軟弱深深藏起,沒想到還是讓他給識破了,此刻,她心底全是滿滿的幸福。

    她終于點了點頭,「行啦,我暫時住到你那里便是……」

    「前面那個女的,你給我站住。」

    一記很沒禮貌又驕縱的聲音自裴子瑜身後響起,讓正要前往皇甫霽書房的她不由得停下腳步。

    回頭蹙眉,看著站在她身後穿著一襲艷紅色,俏麗的臉蛋上帶著一抹傲慢氣息的姑娘,不可否認的,這女子的一襲紅袍與靄靄白雪交互輝映,十分搶眼,只不過她的驕縱氣質破壞了她那份讓人驚艷的美感。

    「請問你哪位?」這位姑娘……她有點印象,好像是什麼郡主的,似乎也曾經是三皇子妃的熱門人選之一。

    「你就是裴子瑜,與我表哥有婚約的那個女人?」

    由于她娘長樂公主跟著她爹長住江南,在京中雖有公主府卻久無人住,住起來也不舒服,每回她回京,都會央求著表哥讓她住到他府里,可多年來,三皇子府邸里頭的下人一律是男的,從未有女子,表哥總是以府里沒有丫鬟、嬤嬤,不方便服侍她為由回絕,要她住在皇宮里陪著皇後就好,怎麼知道表哥現在竟讓這女人入府來!

    「請問你表哥是哪一位?」表哥?敢情這位是皇甫霽的表妹?

    「皇甫霽,當今三皇子,你最好別給我裝傻。」高陽郡主甩了下手中長鞭憤怒道。

    想到表哥不顧他以前說過的話,三皇子府邸里沒有丫鬟、嬤嬤,不方便女子住進來,如今卻破例讓這個女人住進來,這可是她盼望許久的特別禮遇,能叫她不生氣嗎?看到這女人她是一肚子火,恨不得一鞭子抽死她。

    「那請問你又是哪位?」裴子瑜稍微往後退了兩步,免得被她手中的鞭子給掃到,那就太倒黴了。

    「你竟然連本郡主都不認識?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表哥訂親?!」高陽郡主拿著鞭子的手直指著她怒聲質問。

    「我有什麼資格與你表哥訂親啊,這得去問你表哥,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呢?」

    「我命令你馬上跟我表哥退婚!」她聽陳雅涓說了當日宮宴的情況,真是氣死她了,那晚要不是她母親臨時有事將她叫走,讓她無法參加宮宴,要不她一定會讓這女人好看。

    這女人搶了三表哥,搶了她的三皇子妃身分,表哥是她的!

    裴子瑜嘴角僵硬的扯了下,很想問她一句「你是不是神經病發作了啊」,讓我退親我就退嗎?

    而一直等不到裴子瑜到書房的皇甫霽怕她在府里迷了路,畢竟有前例,這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連忙讓小海出來尋她。

    小海這才剛離開書房不久,便見到未經通報便闖進府里的高陽郡主,不禁心下哀嚎了聲,遇上這刁蠻不講理的郡主,誰都沒轍的,看來六小姐今天是凶多吉少。

    不行,他得趕緊去請主子前來,否則一不如這位驕縱郡主的意,裴六小姐說不得就要吃上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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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0:49


    一門心思都在裴子瑜身上的高陽郡主,根本沒有發現出現過又一溜煙跑去搬救兵的小海-繼續握緊雙拳,憤怒質問裴子瑜。

    「你那什麼表情,你笑什麼笑?」

    她這驕縱撒潑的模樣讓裴子瑜很無言,不過基于她是皇甫霽的表妹,還是很好心的提醒她,「這位郡主,要退婚這種事情好像不是我能夠作主的,這事起碼得皇上同意,我勸你最好去跟皇上請旨,然後再來跟我宣讀聖旨。」

    「你!我要你自己去跟皇上提出你要退婚。」高陽郡主直揮著手臂怒聲命令。

    「憑什麼?我根本不想退婚,為什麼要去跟皇帝請求這種事?」裴子瑜覺得好笑。

    「憑我是郡主!憑我娘是長樂公主,皇帝是我舅舅,你這個低賤的庶女就得聽我的命令!」她氣得一鞭就甩到裴子瑜腳邊,怒令道︰「我命令你自己去跟皇t乞求,求皇上退了你跟三表哥的婚事。」

    裴子瑜很無言的看著對方,這年頭有公主病的人真是不少啊,看這位郡主的模樣,年紀應該比自己稍微大一點,但言行舉止起碼比自己小十歲,簡直就像是被寵壞的小孩。

    「你去不去?你不去,就別怪我這鞭子不長眼。」對于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她一向是兩鞭子就讓她們乖得跟只狗一樣聽話,就像她父親生的那些賤蹄子一樣,兩鞭子就老實。

    裴子瑜實在懶得跟這位連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郡主繼續糾纏,轉身便要離去,霽三還在書房等她呢,他說今天要教她作畫,等天氣好一點再教她塑泥人。

    「你好大膽子,本郡主話還沒講完,你竟然就要走了,如此藐視本郡主,本郡主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本郡主的厲害!」高陽郡主氣憤的將手中鞭子猛地一揮,「簌」的一聲,狠戾的朝裴子瑜後背抽去——

    「啪」!一記清脆的聲音伴隨著鑽骨剌痛瞬間竄上腦門。

    裴子瑜臉蛋糾結,後背火辣辣的疼了起來,該死,這女人是得抽得有多用力啊,疼得她神經直抽抽,這大寒冬的,衣服穿得又厚又腫,這一鞭卻痛得她齜牙咧嘴,身上的衣服也裂了-條縫,襖子里的棉花更是隨著卷過的寒風被吹起。

    按著衣裳裂開的地方,她甚至感覺到一種黏稠的溫潤感覺,該死,她不會是流血了吧?!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就按著本郡主說的去做,否則本郡主一定叫你好看。」

    「你這個神經病!」裴子瑜怒喝她一聲,決定先回屋子上藥。

    這個郡主是瘋子嗎,怎麼一言不合就揮鞭抽人?

    斑陽郡主見裴子瑜不肯乖乖按著她說的話行事,還大膽的罵她——雖然她不知神經病是什麼意思,但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她惱羞的手中鞭子再度猛烈朝裴子瑜毫不留情揮過去,「神經病?我讓你什麼神啊鬼的都喊不出來!」

    鞭子卷住裴子瑜的腳踝用力一拉,裴子瑜整個人瞬間跌趴在雪地之上。

    斑陽郡主怒氣未消,揚起手中鞭子又猛烈朝趴在地上還未來得及站起身的裴子瑜狠絕地抽去。

    瞬間,裴子瑜的背後還有手臂上,出現一條又一條的長長血痕。

    出房門時小青和小紅本來要陪著她的,是她覺得不用麻煩,讓她們在屋里待著,繼續做針線活,如果她們跟著她,此時最起碼可以替她去求救,她也不會被打得壓根起不來。

    痛,痛死了,誰來救救她啊?再沒人制止這女人,她會被打死的……

    就在高陽郡主手中的長鞭再度不留情朝裴子瑜揮去之時,一道黑影閃過,本在半空中張揚的長鞭瞬間斷成兩半掉落在雪地上,鞭子上的血漬也甩落在雪地上,形成一種強烈而令人不舒服的畫面。

    緊接著那道黑影落在她們兩人面前,正是施展著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皇甫霽,他一見到被高陽郡主用鞭子抽得皮開肉綻的裴子瑜,心疼得都快碎了。

    「瑜兒!」他趕緊將趴在雪地上幾乎動彈不得的她抱起,護在懷中,手掌一踫到她便感到-陣黏膩,再看她後背不斷沁出汩汩鮮紅溫熱的血液,他心頭一震,憤怒得目管盡裂。

    「高陽!你好大膽子,竟敢到我府里來傷害我未來的三皇子妃。」

    「是她罵我什麼……神經病,對我不尊敬,我才給她一點教訓的。」沒意料到皇甫霽會趕過來,高陽郡主被他駭人怒氣嚇得立刻推卸責任,撇清關系。

    「好一個一點教訓!」

    裴子瑜疼得整張臉蛋糾結成一團,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她全身頻頻顫抖,緊抓著他的手臂,吃力的自嘴里發出一記虛弱的聲音,「疼……」

    見狀,某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皇甫霽大驚,急急道︰「小海,快拿本宮令牌進宮到太醫院把院使請過來。零一,將高陽公主送到大理寺,同時一並把她行凶的凶器送去。」

    「表哥,我是郡主,你不可以把我送去大理寺,這該死的庶女辱罵皇親,我只是給她一點小教訓。」高陽郡主不認為自己有錯的反駁道。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二皇兄惹了事,一樣被送往大理寺審理,你不過是個郡主,如何不能送?」皇甫霽聲嘶力竭怒喝,「零一,還愣著做什麼!」

    從未見過主子發這麼大脾氣的零一也被皇甫霽嚇到,知道這一次主子是動了大怒,也不敢再有遲疑,很干脆的點了高陽郡主的穴道,拿起地上斷成兩截的鞭子,再扛起高陽郡主,輕功一展便消失在三皇子府里。

    「瑜兒忍忍,為夫馬上抱你回屋,御醫馬上就到,忍著點。」皇甫霽小心翼翼、心疼的將她抱起。

    隨著他的動作,鮮血不斷的自裴子瑜背脊滑落,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漬像朵朵紅梅滴在雪地上,讓人見了十分不舍。

    一進到屋里,他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飛快的解開她身上支離破碎的衣物,用溫水小心翼翼的替她將背上還有手臂上的血漬擦去,隨即露出一條條深入皮肉、血淋淋的傷痕。

    這究竟是什麼鞭子-竟然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不過是幾鞭子竟然幾乎要了瑜兒的命,這事一定得嚴厲懲罰,否則以高陽那蠻橫的性子必有下回。

    「來人。」他壓下心下的憤怒對著屋外喊了聲。

    頂上零一貼身保護皇甫霽的零三隨即站到門邊,「主子有何吩咐?」

    「零三,火速前往大理寺一趟,那條鞭子不是普通鞭子,讓人務必仔細查清楚,不查清楚,那條鞭子下的冤魂不知又會添了多少。」

    零三領命,火速離去。

    才剛到慈和宮為太後請脈完的太醫院院使,人還未走出慈和宮宮門便被小海連拖帶拉,一刻也不敢耽誤的直奔三皇子府邸。

    此事也同時驚動了太後,太後對于裴子瑜這孫媳婦可是很滿意的,發生這種事,她是擔心得不得了,連忙差了琪嬤嬤尾隨其後來了解事情究竟怎麼回事。

    太醫院院使趕到之際,不知道是因為傷勢過于嚴重,或是傷口太疼的關系,裴子瑜全身不斷的痙攣,幾乎快陷入昏迷,將皇甫霽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蟺。

    「院使,你快瞧瞧瑜兒身上的傷勢。」也顧不得繁文縟節了,一見到太醫院院使,皇甫霽火速拉過他就往床榻方向走去。

    「三皇子莫急,待老臣為裴六姑娘檢查傷勢。」院使稍微掀開覆蓋在裴子瑜背上干淨的布巾,一看之下,神色大驚,「這……」

    「院使,究竟如何?」看到院使突然大變的臉色,讓皇甫霽心下更是一陣緊張焦急。「真是太狠了,究竟是誰如此狠毒,一出手便想要裴六姑娘的命?」院使驚聲低呼。三皇子只鐘情于裴六小姐,並堅持只迎娶她一人為妃,這事在整個京城算是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帝雖然給了三年期限-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這樁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裴六小姐遲早會成為三皇子妃,眾人見了她,客氣都還來不及,怎麼會有人下如此重手,是不想要活命了嗎?

    「院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皇子,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夷真國獄中用來審問犯人的鞭子,這鞭子有一個特點,一鞭抽下去的時候看似與一般鞭子無異,可抽回來時很要命,里頭暗藏著如紙片般像柳葉一樣形狀的鋒利刀刃,在鞭子抽回之時這些柳葉刀片會張開,順勢劃破人的衣物,緊接著一片一片割破皮肉。

    「這種一刀一刀的淩遲讓犯人苦不堪言,有很多人因此喪命,也因此夷真國人幾乎不敢犯罪,獄中沒有什麼犯人,全因為這鞭子太可怖了。」

    什麼,這高陽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皇甫霽怒擊桌案,此刻恨不得也狠抽她幾鞭。

    「三皇子……」院使有些心慌的又道︰「這種鞭子抽過的傷口不容易痊愈,需要較長時日……且所需用藥皆很昂貴稀有,有些藥材使用上還需要皇上許可……」

    皇甫霽斂下滿腔的怒火,「院使,你盡管用藥,不必在乎費用,父皇那邊本宮自會同父皇稟告,你無須擔心,務必讓皇子妃能夠早日康復。」

    「三皇子您放心好了,老臣會全力以赴醫治,只不過,這傷勢好了後怕是會留下疤痕。」

    「無妨,本宮只要她人平安,其他本宮不強求。」

    皇甫霽毫不避諱的就站在一旁,看著院使隔著屏風,指導著醫女為裴子瑜上藥包扎,院使也不敢勸他先暫退出去,畢竟兩人還未成親,總是要為姑娘的名節著想,但是看到皇甫霽那臉色鐵青,像是快要殺人的表情,他所有的話就全吞進了嘴里,不敢多說什麼。

    院使開了藥方,皇甫霽立即差人入宮去抓藥,他又交代些注意事項後便留下醫女照顧裴子瑜,自己則先回宮復命。

    太後從琪嬤嬤口中得之此事後,氣得拍桌怒罵,這長樂公主的母妃從前與她不和,向來太後便與高陽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女並不親近,發生這種事後,對她更是厭惡至極。

    她氣不過,長樂公主已不在京城,她干脆將皇後叫到慈和宮一頓斥責,責怪她太過寵愛高場郡主,就是因為有她當靠山才會這般無法無天。

    —道可把皇後給氣壞了,當年要不是她一直沒能生下個公主,見姊妹淘的女兒活潑可愛,頗得她的緣,長得又明艷漂亮,這才如此寵愛,直到她生下八公主之前,這高陽郡主可以說是在她身邊養大的。

    本有打算自己收為媳婦-可霽兒很早之前就對她說過不喜歡高陽,勸她打消這主意。

    她雖失望,但也以兒子意願為重,許久以前她就打消讓高陽成為自己兒媳婦的念頭,只是這高陽怎麼就不死心,得知霽兒與裴子瑜的事,便私自到霽兒府邸蠱裴子瑜必須親口向皇上退婚,見她不同意,竟把裴子瑜一陣毒打,弄得現在命在旦夕。

    這裴大將軍的六女兒可是霽兒的命啊,太後對這未來孫媳婦也很喜愛,開口閉口都是小仙女長,小仙女短。

    裴子瑜被太後跟霽兒如此重視著,誰還敢不知死活的找她的碴,偏偏就出了這麼一個高陽。

    連皇上也來指責她的不是,說長樂公主一直在江南,這大半時間待在京城的高陽可說是她這個皇後舅母慣壞的,也不想想裴子瑜是裴震天最寵愛的女兒,三十萬大軍全在他手上,要是裴子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裴震天帶兵造反,看她怎麼收拾。

    這讓她簡直都快把高陽給恨上了。

    現在正是風頭之際,高陽的奶娘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跪在宮門求她作主,快快放了郡主,也說去信給長樂公主了,他們夫婦近日將趕回京城。

    自己雖然貴為皇後打理後宮,可上頭還有太後跟皇上的,又牽扯到大理寺,豈是她說放就能放的,要放也得她那個現在是油鹽不進的三兒子同意才成啊。

    皇後有些忐忑的瞄著冷著一張臉的三兒子,已到了喉頭的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皇甫霽徐徐吹拂著茶湯上的裊裊白煙,冷冷開口道︰「母後,如果您想勸兒子看在您的面子上為誰說情,那就不用提了,兒子絕對不會答應的。」

    「霽兒,這高陽好歹也是你的表妹,這一個郡主的關在大理寺對她名聲總是不好。」

    「母後,瑜兒還是您未來的兒媳婦,要與兒子長長久久過一輩子的人,現在被高陽不由分說的便是一陣毒打,生命垂危,原因無他,只因為她是兒子的未婚妻,您說這筆帳兒子該去找誰討要?」皇甫霽放下手中茶蓋,將茶盞放置一旁。

    「而這未婚妻還是父皇同意的,她這不是給父皇打臉嗎?她區區一個郡主竟敢如此藐視皇權,母後,您說這條罪怎麼算?瑜兒雖然還未嫁進我天家,但也算是皇親國戚,隨便誣蔑皇親已是死罪,那傷害皇親呢?」

    皇後頓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

    「母後,您倒是給兒臣一個答案,這事您讓兒子怎麼辦?就算兒子勸了瑜兒私了,不要計較,也得看看太後老人家願不願意。眾人皆知瑜兒很得太後寵愛,三天兩頭的便傳她入宮陪她老人家說說話的,這太後像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孫媳婦被區區一個郡主傷成這樣,母後,您說太後會肯善罷罷休嗎?」

    皇後頭頂頓時彷佛冒出一陣白煙,她哪里不知道嚴重性,就是因為太嚴重了,她才找兒子問問看看能否私了啊!

    就不知裴子瑜這個未來媳婦怎麼就這麼得太後眼緣,隔三差五的派人給她送點心或是其他賞賜,要不就是派人傳她入宮陪她說話,整個皇室里可沒聽過誰有這殊榮的。

    「兒子勸母後這事還是別摻和了,屆時兩邊吃力不討好,還惹得-身腥,德妃對母後這位置可是眼饞得很。」皇甫霽嘆了口氣勸道。

    一提起虎視眈眈的德妃,皇後嘴角又是一抽︰「行了,母後知道該怎麼做的,不需要你在一旁敲打。」

    的確,她現在是前有太後這只熊,後有德妃這只虎,這事要是沒處理好一個疏忽,太後一怒那可能就便宜了德妃,她豈能讓這種事發生,她還冀望著太子繼位,日後萬人之上,自己穩穩的做著太後呢。

    這時宮人來報,河洛郡王妃來訪,這河洛郡王是高陽的哥哥,郡王妃十成十是來為這個不省心的妹子說情的。

    皇甫霽深幽的陣光朝皇後宮殿外的方向望去,語重心長的說了句,「母後,如果可以,最好是連河洛郡王妃也別接見了,兒子只能提醒您這點。」

    聞言,皇後一怔,難不成近日朝堂上又有什麼變動了,否則兒子不會這樣暗示她。

    「放心吧,母後知道輕重利害關系的,怎麼也得顧慮到你太子哥哥。」

    「母後能這麼想是最好的。對了,母後,據說黑狼國派使臣前來求娶公主和親,這事今早已經傳進御書房,目前公主里唯一適合論及婚嫁的公主只剩剛及笄的八皇妹,如若母後不舍,就只能在其他皇親里尋找了。」

    皇後猛倒抽口氣,兒子這是在暗示她把高陽嫁到黑狼國,這事他便這麼算了,要是舍不得高陽去和親,那就只能自己的寶貝女兒倒黴了。

    這小桿兒可是她的眼珠子,豈能讓她嫁到黑狼國去受苦,與其這樣,倒不如犧牲高陽,而且這樣或許也能救她一命。

    皇甫霽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母後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兒臣便告退了,兒臣還得上太後那里」趟,太後派人喚兒臣過去,定是為了瑜兒的事情。」

    「行了,你放心吧,高陽的事母後不會再多說一句,一切看你父皇怎麼處理。」

    「兒臣告退。」皇甫霽作揖後便退了出去。

    皇甫霽離開之時與仍等在殿外的河洛郡王妃擦身而過,他冷寒的瞥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寒暄,徑自往太後寢宮前去。

    在踏出皇後的鳳翔宮時,皇甫霽抬眼看了眼天際厚重的烏雲,想起太子今早給他的暗示,看來,朝堂上將會再有一番劇烈的變化。

    皇甫霽回到府邸時,醫女正在替裴子瑜換藥,幸好這院使醫術了得,加上前往京城之前,瑜兒同張大夫討要了一些常備藥,其中有一樣就是是用于刀傷的金創藥,這獨門藥膏抹了不僅可以促進傷口早日收縮復原,更可去疤,因此不必太擔心瑜兒背後的鞭傷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他是不在意瑜兒身上有疤痕,但她畢竟是姑娘家,哪有姑娘不愛美的呢?

    片刻,醫女們幫裴子瑜換好藥,扶著她側躺,舒緩了下筋骨,皇甫霽這才撩開珠簾走了進去,醫女們見他進來趕緊收拾好換下的藥布和藥品,朝他屈膝行禮後飛快的退出。

    皇甫霽順手接過其中一名醫女手中的湯藥,朝裴子瑜走來︰「今天感覺好些了嗎?」裴子瑜吃力的想用手肘撐起身子,可是她只要稍微一動-便會拉扯到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欸,你別動,我來。」皇甫霽趕緊將手中湯藥放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慢慢將她扶坐起來,又拿過幾個柔軟靠墊枕在她身後,小心詢問,「這樣成嗎?需要再多墊幾個墊子嗎?」她皺著眉搖頭,伸出手虛弱的說︰「不用,這樣就可以了,把藥給我吧……」

    見她只是稍微翻個身而已便疼得冷汗涔涔,讓他心疼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看她這模樣,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要她受這種罪。

    「你躺好就好。」皇甫霽舀了口湯藥,吹拂了會兒後要喂她,「其他事情都不要擔心。」

    她慢慢喝了口湯藥,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你今天回府的時間好像早了點?」

    「今日下朝就直接回來,未上太後那里向太後請安。」他不會告訴她,她那愛女心切的將軍老子,今天特地逮住他把他一陣痛罵,說好好的女兒上他府邸住幾天就傷重成這樣,連年都沒辦法一家團圓好好過,瑜兒娘親天天以淚洗面,末了還說他今天要將人給接回將軍府,這三皇子府比將軍府更危險。

    擔心裴震天真的把瑜兒接回去,因此一下朝後太後那兒也顧不得去了,匆匆趕回來,幸好他還未派人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嗎?」她扯著他的手腕,關心地問著。

    皇甫霽將最後一口湯藥讓她喝下,有些尷尬的搖頭笑道︰「沒什麼,不過就是擔心我那未來老丈人會把為夫的小娘子接回去,出了這次的事,為夫日後想再接你出府就難了,因此得趕緊回來攔著才成。」

    這些日子為了照顧她,生怕她有什麼不適,不顧她反對,他都睡在她身旁好就近照顧她,這小女人從最初的抗議到後來的認命,如今已十分習慣睡覺時身旁有他。

    而他更是早已習慣旁邊睡個她,聞著屬于她的女性幽香氣息入睡,現在一天沒有摟著她入睡、聞著她的香氣,他幾乎要夜不成眠了,因此怎麼能夠讓岳父大人將人給接回去呢,那他會夜夜失眠的。

    「我娘已經來過了。」她指著桌幾上的一些補品。「她說奉我爹的命令來接我回去的。」

    皇甫霽心抽了下。

    「不過醫女說了,我現在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要是強行搬動恐怕會再次造成傷害,我娘這才作罷。」

    聽完,皇甫霽心下松了口氣,還是黃姨上道,要是他的老丈人來,肯定會不管不顧的連床帶人一起搬走。

    看來老婆被老丈人帶走的危機暫時解除,他也能暫時的松口氣。

    他為她倒來杯梨子蜜茶,「喝點,這梨子蜜是太後特地賞給你的,對身體很好。」

    「對了,我二姊要嫁人了,五姊也要訂親了,五姊姊訂親對象就是我們上次見到的,兵部尚書的卓卿狄的親嫡孫卓人孝。二姊是嫁給楚躍,他是我爹最看重的手下,前途無可限量,我娘讓我趕緊在二姊出嫁前把傷養好。」

    她一邊喝著梨花蜜,一邊將今天黃氏過來說的幾件事情告知他。「其實我娘是想暗示我,給二姊添妝必須挑選一些體面的物品,這樣才不會落下面子。」

    「本宮府邸里庫房的寶物很多,你隨意挑幾件給她添妝吧,至于嫁衣跟其他四季新衣,讓她到芙蓉齋挑選干,這算是本宮送給二姨子的賀禮。」

    他怎麼突然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這般慷慨,尤其是女人,讓她有些詫異的瞅著他,他今天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狐疑的看著他嘴角那掩不住的笑痕,她二姊結婚,他沒有理由這麼開心吧。「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是皇上又賞你什麼了嗎?」

    「皇上今天沒有賞為夫什麼,不過倒是聽到兩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也算是幫你報仇。」

    「幫我報仇?」

    「想知道裴子茹跟高陽郡主的下場嗎?」他拿過放在茶幾上讓她隨時解饞的八寶蜜餞盒,打開蓋子問她。

    她瞄了眼,挑了顆紫蘇梅放進嘴里含著,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趕緊說,別吊她胃口。

    「這事說來還是為夫給你帶來的災厄。」他蓋上八寶蜜餞盒蓋子,嘆口氣說道︰「全是因為這三皇子妃的位置惹出來的禍。」

    「你的桃花債還會給我少帶來麻煩嗎?」一聽就知道又是他的風流債,為她惹來殺生之禍,她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快說吧,怎麼回事?」

    在翠緹縣差點被淹死,這次在京城里是差點被鞭子抽死。

    「你大姊買化骨水要你的命,高陽郡主用帶著刀片的皮鞭抽你,全是陳雅涓指使的,她對你懷恨在心,因此時時刻刻想藉由她們兩人的手除掉你。」他拿過一個白玉小碟,讓她將蜜餞籽吐在上頭。「因此,利用了你大姊跟高陽的嫉妒心對付你,而她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裴子瑜實在傻眼,「怎麼會有心腸這麼惡毒的女人,我跟她是無冤無仇的,只是因為你,況且你我兩人就算已互許終身,但皇上不答應我們能有未來嗎?我很無辜欸!」

    「放心吧,為夫說過,欺負你的人為夫會加倍奉還,這世上能欺負你的人只有為夫,誰敢取代為夫動這歪腦筋,那就等著為夫的報復。」他心疼的摸摸她消瘦的粉頰,狠戾的撂下警告。

    「你已經想出法子為我報仇了?」

    霽三對她真的是好得沒話說,處處關心,噓寒問暖,面面俱到的,問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他總是笑著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其實她知道他是在彌補她兒時沒有父愛的缺憾,同時把自己當成女兒在疼的,他這般的付出寵愛,早將她心底的缺憾給填滿,隱藏在心底的那抹抹滅不去的憤恨,已被他源源不絕的愛意給替代了。

    皇甫霽雙手抱胸,慎重點頭,「前一陣子黑狼國派來使臣要求和親,本該是皇室公主前去和親的,可現今唯一剩下適合和親的對象只有小桿,母後哪里舍得小桿去和親,因此便藉由高陽傷你這事讓她前去黑狼國和親,而陳雅涓則是陪嫁,讓她們兩人後天與使臣回黑狼國,一同嫁給黑狼國國主。」

    「嗄,你……怎麼可以這麼壞心,據說這黑狼國不僅貧苦,更是嚴寒之地,幾乎是終年飄雪,一年之中只有三個月是夏天,讓大業國兩個嬌滴滴女子去那里,這比一刀子殺了她們還痛苦。」

    「哼,讓她們去和親算是便宜她們了,本宮沒有讓人把她們賣進青樓里已經是夠仁慈的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狠戾。

    「不過……你說讓高陽郡主跟陳雅涓去和親她們就去啊,她們家里人難道不反對嗎?」

    「她們家里人若想要活命就得答應,誰讓他們跟錯人,跟余承嗣那老賊勾結,後果就得自行負責。」

    「怎麼又跟余宰相扯上關系了?」貴族圈子真是復雜啊。

    皇甫霽稍微將近日朝堂上的事情大略同她說了。

    原來那已經伏法被押到菜市口問斬的端王,能夠如此猖狂,背後就是余承嗣與他暗渡陳倉,端王事敗之際,余承嗣雖做了切割,未受到波及,不過瑞王府抄家時-意外又發現一條線索,太子順著這條線追查,查出朝廷上被公認為最盡忠職守、最為大業國勞心勞力的余宰相,其實也是叛國賊,跟他牽連扯在一起的人也不少。

    這河洛郡王與陳太傅亦在其中,但關系不大,不過就是兩個牆頭草罷了,想兩邊都押寶。

    所以如果他們不想牽連一家老小,就讓妹妹和女兒去和親,否則就全家送往菜市場口,長樂公主知情後,無奈之下自己也只能選擇保兒子了。

    「看看裴子茹的下場,只能以一個慘字來形容,想想就這樣讓陳雅涓到關外和親,還真是便宜她了。」裴子瑜不由得冷嗤了聲。

    「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她雖然跟裴子茹互看不順眼,但好歹也是親姊妹,裴子茹被這麼一個陰險女人給利用,毀了自己一生,她對于裴子茹是有些同情,對這個陳雅涓是更多的憤怒與鄙夷。

    「你確定那兩個女人會佔到便宜嗎?」皇甫霽墨黑的眼眸瞬間射出一記陰狠毒辣的戾芒。

    看到他俊美不凡的五官浮現一抹詭譎-讓人看了不由得泛起一陣寒顫,看來以後她絕對不能惹到他,否則這腹黑家夥不知道要怎麼整她呢!

    至于那兩個女人是罪有應得,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對于她們悲慘的未來,她是半點也不會同情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1:08


    「小姐、小姐,大消息,大消息!」

    小紅急驚風似的不管不顧地沖進屋里,對著正在看八角剛送到三皇子府來的賬冊的裴子瑜大喊道。

    裴子瑜對于只要-點小事小紅便會驚天動地高喊大消息的這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也不覺得她嘴里的大消息能有多驚喜,手指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飛快的撥弄著算盤珠子。

    小紅用力撩開晃動的珠簾,一口氣來不及喘的就直嚷道︰「小姐,大消息,你跟三皇子的婚事有著落了,剛剛吳嬤嬤差人到三皇子府里來給你傳好消息了。」

    裴子瑜只是淡淡瞥她-眼,繼續埋頭工作。

    「小姐,你要成婚了啊,你怎麼都不興奮呢?」小紅好失望的看著她家小姐。

    「興奮什麼啊?我跟霽三除了皇帝松口,否則哪能有什麼好消息。」她好笑的看了眼小紅,拿起一旁的朱砂筆在賬冊上做上記號。

    「五姨娘!五姨娘懷孕了!」小紅開心的大聲告知她這個好消息。來到京城幾個月,如今她和小青他們等一干從翠緹縣跟來的下人都已改口了,沒辦法,府中姨娘多,要還是喚黃氏夫人,被外人聽去了總不太好。

    「嗄,你說什麼?」裴子瑜驚愕的看著滿臉興奮的小紅。

    「小姐,我說你娘、五姨娘她懷、有、身、孕、了!」

    可是當年大夫不是斷定了娘這輩子都不能再懷上子嗣了嗎?聽到這個消息,裴子瑜難掩臉上的錯愕,不相信的問道︰「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大夫已經來把過脈了,確定五姨娘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小紅雙手握拳,興奮的說著。

    「懷孕了……」裴子瑜手捂著胸口,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著。

    仔細想了想,她娘親也才三十幾歲,這年紀懷孕其實也不算老,頂多算是高齡產婦,像她娘親這年紀在現代懷孕的大有人在,那些晚嫁的明星們,哪一個不是四十好幾才懷孕生子的。

    當年大夫雖論斷她娘這輩子再也無法生育,可這從她靠著草藥園發家致富後,她是什麼好料都弄回來給娘養身,把娘養得白白嫩嫩,水靈得就像個二十幾歲的少女一樣,這身子好了,自然婦科方面也就加強了些,也許改善了體質也說不定。

    加上自回京後,她爹與她娘恩愛得如膠似漆,她爹也正值壯年,不知節制,兩老宛如新婚夫妻,這有個另類的「入門喜」,機率也是很大的。

    真的沒想到她娘這大夫斷定無法再生育的體質,竟然會在到了幾乎都可以當外婆的年紀又懷孕,該說她爹真是老當益壯,有夠拚的啊!

    總而言之,她娘親能再懷孕,這自然是大好事,先別管娘親腹中懷的孩子是男是女,是否能為她跟霽三解套,那都沒關系,她只求娘親健健康康、順順利利將她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生下來。

    娘再多一個子嗣便是多一個依靠,日後她嫁人了,娘也才有個伴,她也不用擔心哪日爹再上戰場時,娘一人在將軍府里生活寂寥,有弟弟或妹妹陪伴,相信娘親不會太難過。

    冷靜下來後,裴子瑜秀眉微微蹙起問道︰「怎麼都三個月了才發現?」

    「五姨娘之前就食欲不太好了,總以為是天冷的關系,穿得又多,人也不想動,所以沒什麼食欲,加上剛懷孕,其他征兆也不明顯。

    「吳嬤嬤只覺得五姨娘最近人懨了點,較為嗜睡,也沒有什麼不妥的癥狀,再說從前大夫說五姨娘不能再有子嗣,所以吳嬤嬤壓根沒有往那一層面想。

    「直到今早,五姨娘不知怎麼就窩在老爺懷里嘔吐不斷,把老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還以為五姨娘生了什麼病,趕緊讓人請來大夫,一診脈,這才知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小紅巨細靡遺的說著,小姐問的問題她早想到了,跟來報信的人問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裴子瑜合上賬冊,起身往里間走去。「小紅,快過來幫我換衣裳,我要回將軍府看看我娘。」

    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新生的粉嫩細肉都長了出來,不過皇甫霽還是不放她回府,對將軍府是說,她傷勢還沒好全,對她則是哀兵政策,直說她若走了,他會夜夜失眠睡不好。

    待裴子瑜回到將軍府,也不等小紅扶她下馬車,徑自下了馬車,一進到府里便往父親的蒼濤院而去。

    吳嬤嫂正好到竈房吩咐些事兒回來,遠遠的見到裴子瑜她們一行人,興奮的過來道「小姐,恭喜你,你要當姊姊了。」

    「走,先跟我去我娘親那里看看,我娘現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得事事小心、處處防範才成,免得被有心人鑽了空子,我得去提醒她。」

    裴子瑜才剛踏進院子,這屋里頭是歡聲鼎沸啊,一群姨娘一聽到五姨娘竟然可以在大夫斷定了這輩子無法生育的情況下再度懷胎,還是老蚌生珠,這可是驚喜得不得了,全部湧到這里來恭賀她。

    裴子瑜一踏進廳里就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恭喜恭賀聲不斷,每個人臉上都是歡喜得不得了,全圍著她娘坐著。

    而她娘則被她算是老來得子的爹給小心的護在懷中,一副生怕她娘親一個什麼動作不小心的動了胎氣似的。

    「六小姐回來了。」二姨娘胡氏一見到她便開心的道︰「你也聽到消息了吧?」

    「六小姐。」屋里的另外兩位姨娘跟一些嬤嬤丫鬟也紛紛向她見禮。

    「各位姨娘們好。」她微微朝幾位姨娘點頭。

    幾位姨娘又異口同聲的開心恭喜她。「六小姐,恭喜啊,你要當姊姊了。」

    「大家同喜、同喜。」裴子瑜漾著笑不著痕跡的打量屋內眾人,這些姨娘們的表情看起來都挺誠摯的,便稍稍安下心來。

    其實,對這幾位姨娘來說,先不論黃氏這胎生男生女,生了女兒就算了,即便生了兒子,得了正妻之位,于她們而言也無影響,反正最遲三年後,府里一定會有一位將軍夫人的,黃氏性子軟和,有這種主母,她們日子不會不好過,再加上她們全得過裴子瑜的好處,對她們這對母女實在沒什麼惡感,就算有不服氣的地方,看看余氏和大小姐、四小姐的下場,誰還敢跟她們作對、誰還敢給她們下絆子,找死比較快。

    而胡氏從女兒婚事底定後,也沒什麼掛心事了,正妻她是不敢想,能不能被抬作平妻也無所謂,只要親生女兒過得好,比什麼都強,女兒能得好嫁,最大功臣正是裴子瑜。

    「娘,太好了,我要當姊姊了。」裴子瑜向前握住黃氏的手,開心的說著。

    反倒是黃氏有些羞怯的看著女兒,愧疚道︰「瑜兒,抱歉……娘……這一把年紀了還懷上了……給你丟臉了……」

    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她最擔心的便是女兒的反應,黃氏心里實在七上八下的,十幾年以來,她的生活重心只有女兒,現在回到將軍府才多久時間她便懷上了,這真是丟人,也不知女兒是怎麼看待她這做娘的……

    雖然她娘這時候懷孕,她心里也感覺有些奇怪,還有一點點吃味,以後娘會不會只疼小弟弟或小妹妹啦,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很開心的,她坐到床沿,握著母親的手勸道︰「娘,您說這什麼話,您能給我生個妹妹或弟弟,女兒開心都來不及呢,怎麼會丟臉呢?況且娘這胎里的妹妹或弟弟可是得來不易的,是娘親平日與人為善,佛祖才會賜福給娘親。」

    她故意將妹妹說在前面,就是不想讓娘親有心理壓力,一心想著生個兒子給她跟霽三解套。

    「就是、就是,五姨娘平日為人和善,這佛祖才會顯神跡,又賜你一個孩子,五姨娘,你這回可要好好養胎保養,把失去的那哥兒給生回來。」胡氏趕緊順著裴子瑜的話說著,也可以在丈夫面前贏得好印象,顯得自己大度。

    其他兩位姨娘也趕緊附和,「就是、就是,給我們老爺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哥兒。」

    「什麼話!平日是瑜兒你與人為善的,造橋鋪路,救濟鄉民,廣設粥棚,做好事不落人後,也應該是你有這福氣才是……」

    黃氏一想到女兒做了這麼多善事,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婚姻路這般坎坷,就忍不住傷心起來。

    「娘,您這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哭啊,我做的這些事情您不也都在一旁幫忙嘛,怎麼會是只有我一人在做,您瞧您的福分這不是來了嗎?」裴子瑜趕緊拿出手絹,為她娘親擦拭眼淚。

    黃氏趕忙擦掉眼眶上半喜半憂的淚水,「即便如此,也該先給你啊,娘看你跟三皇子這樣,你又受了傷,吃了那麼大的苦頭,實在很不舍。」

    「娘,我這是福分還未到,您別為我擔心,我跟霽三這也是考驗,我們都不畏懼,老天爺看在眼底的,很快就會有好結果了。要是認真說起來,我可是比您幸運多了,您瞧您跟爹這可是十幾年的考驗啊,現在才能享福呢,不是嗎?」

    黃氏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不許胡說,你跟三皇子要是成了我跟你爹這樣,你不成了老姑婆?」

    黃氏這話一出,頓時是一片哄堂大笑,也沖散了她心底些許莫名的憂愁。「娘,你這剛懷上身子,年紀又大了些,可得注意保養,不要隨意走動,女兒看,以後你也別隨意出這院子,一切以養胎為重。」

    有裴子茹這陰狠女人在,雖說目前她的情況是不可能動什麼手腳,但自己還是不怎麼能放心,其他姨娘也是得留心著,不可大意。

    爹的這個院子可都是由他心腹把守,又有爹信任的林嬤嬤負責三餐飲食,不怕別人動手腳,只要娘不出院子,安全應該也保障。

    「沒錯沒錯,茉兒,你生產前就別出這院子了,好好在屋里養胎,那些繡活都別做了,只要專心養著身子給老爺我生個白胖的兒子女兒就好。」

    一直還處于極度興奮之中的裴震天,被女兒這麼一提醒,這才猛然回神,頻頻認同的點頭。

    心下暗忖著︰如今茉兒有了身孕,他絕不能在丟下她上戰場,不能讓十幾年前的悲,再度發生,這次他一定要守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明個兒上朝後,他便向皇帝告假,要在府里專心守著茉兒。

    裴子茹被自己給毀容的消息一直是封鎖著的,加上負責幫她療傷看診的大夫是裴震天熟識的好友,更不會出去亂嚼舌根的,因此外人並不知道裴子茹原本一張宛若仙女般水靈的臉蛋,現在如同羅剎一般嚇人。

    那日宮宴後,裴子茹從忠義侯長孫正妻變成侍妾-皇後還允忠義侯另行婚配,忠義侯立即便讓媒人上禮部尚書譚懷育府上提親,這位譚小姐才是忠義侯最中意的長孫媳婦人選。

    當初會同意與裴府的這門婚事,完全是看在裴震天的功勛上才點頭的。

    媒人上門,誠意十足,而這嫁過去就是正妻,譚家馬上答應。

    兩家對于這樁婚事的細節很快就談好,也看好了下聘日子,就等著良辰吉時便把人娶過府。

    不過這兩家為了給裴震天留個面子,忠義侯特地派了兒子,前去譚家商討一番,是不是讓從正妻人選落為侍妾的裴子茹先進門,這樣才不會拂了皇上的美意,畢竟一開始皇上也開金口賜過婚的,也不會惹惱裴大將軍。

    譚家也贊成如此辦理。

    也因此第二天,忠義侯府的下人便抬了花轎,前往將軍府準備抬裴子茹進門,雖然是侍妾,為了裴家的臉面,還是請了噴吶鑼鼓隊,敲敲打打放鞭炮的前來。

    裴震天看見這個迎親的排場,那對剛毅的濃眉瞬間倒蹙成一對開岔的竹掃把,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和心虛,質問領隊的管家道——

    「忠義侯府這是什麼意思,要抬人也沒有事先跟我這個做父親的商量,就想這麼把人給本將軍給抬走嗎?」

    「大將軍請息怒,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當日後來不是也下旨了,找個閑日把裴姨娘抬回侯府的,我們侯爺也是按著皇上旨意辦事的,還請大將軍您勿刁難。」

    這忠義侯府管家說話面面俱到,讓裴震天無法反駁,只是他還是氣得頭頂冒煙。

    懊死的老家夥,竟敢拿皇帝來壓他,沒錯,當日皇上是這麼說。

    要是茹兒沒有出後來的事情,眼下他一句話也不會吭,讓人直接把她抬走,可出了那種事,讓他怎麼能答應侯府的人把人抬回去?

    「老夫不介意養這女兒一輩子,卓管家還是請回去吧。」

    「大將軍,這樁婚事可是皇上賜婚,莫非大將軍您想毀婚?」

    「老夫沒有毀婚的意思……只不過,怕是日後你們侯府會後悔……」裴震天說得隱晦保守。

    「這婚事皇上親自賜婚,我們侯府又怎麼會後悔?」這些話在卓管家耳里聽來都是推托之詞,因此更是鏗鏘有力的表明絕對不會後悔。

    裴震天見侯府來人如此堅決,不由得嘆了口氣,「既然卓管家你堅持今日要將人抬回侯府,老夫也不多加阻撓,不過……

    「還是請你派人回去詢問老侯爺,如若他堅持今日定要將人抬回侯府,請他老人家立個字據表明是忠義侯府堅持將人抬回去的,而後一切糾葛與我將軍府無關。」日後這事恐怕還有得吵,他不能不為將軍府留後手。

    結果立字據這事卻讓忠義侯十分憤怒。不過是為孫子納個妾,竟然要他立字據,表明一切日後與他將軍府無關,莫非這中間有什麼隱情,這人出了什麼事情?

    可那日在宮宴上見到這裴子茹嬌艷美麗,像朵清純小嬌花,能出什麼事?

    忠義侯心里雖有諸多狐疑,然而一想到宮宴那時她人是完整無缺的,也就壓下心頭的質疑,提筆立下字據,讓下人趕緊把他孫子心心念念已久的女子迎進門,享享齊人之福,早日為侯府開枝散葉。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頭蓋喜帕、穿著一身粉色新衣的裴子茹,便被人抬進了侯府為裴姨娘準備的院子里。

    等待天黑,新郎揭蓋頭,洞房花燭夜,一樁喜事也就成了。

    伴隨著天黑,帶著一身酒氣的新郎官來到新房,揭開頭蓋的瞬間,嚇得驚聲尖叫,所有的酒氣全散,屁滾尿流的爬出新房。

    「鬼啊——」失聲驚吼一聲後隨即嚇暈過去。

    許是他倒黴,酒色過度的身子早就被掏空,加上今日酒喝多了,一時驚嚇過度,心髒受不了剌激,就這麼停止了跳動,死了。

    當所有人趕到新房一探究竟之時,發現盧紹謙竟已氣絕身亡,再轉頭看著坐在床邊怒恨看著他們的新娘,大夥驚駭得猛然倒抽口涼氣,隨即嚇得鳥獸散,有的人跑不動,因為被嚇得雙腿癱軟跌坐地上。

    「鬼啊!鬼啊——」一群人紛紛驚聲尖叫後,逃的逃、跑的跑,腳軟跑不動癱在地上的,用爬的也趕緊爬出這鬼新房。

    當忠義侯趕到新房時,還沒來得及趴在地上痛哭他的長孫就這麼活活被嚇死,反而先是被坐在新床上,一動也不動,那個根本像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鬼新娘給嚇得暈死過去。

    第二天,皇帝一下朝,忠義侯馬上將這事吵到皇帝那邊去,裴震天也被皇帝派人來把他叫進宮,處理這場家務事。

    御書房里,裴震天大聲喊冤。

    「皇上,微臣冤枉,昨日忠義侯讓下人過府來,欲將微臣長女抬回忠義侯府時,微臣是極力勸阻,可忠義侯非但不肓就此作罷,甚至還不斷搬出皇上來對微臣施壓,微臣迫于無奈,只能答應讓他們將容貌已毀的長女抬過府,給忠義候長孫當姨娘。

    「這事是忠義侯堅持,不聽微臣的勸,並不是微臣蓄意欺騙。

    「忠義侯還立了字據,小女抬進忠義侯府後發生任何事與我將軍府無關。」

    裴震天說完趕緊拿出昨日忠義侯親筆書寫蓋印的字據。

    皇帝身邊的太監馬上向前拿過那張字據呈給皇帝,皇帝接過字據,仔細的看著上頭所書寫的內容。

    「忠義侯,這字據上頭寫得清清楚楚,更是你親筆所書,這時來反告大將軍,似乎不妥啊。」

    「皇上,是裴大將軍刻意隱瞞他女兒容貌已毀之事,才會讓老臣上當受騙寫下此字據-還請皇上作主,還我孫子一個公道啊……」忠義侯哭得老淚縱橫的。

    「皇上,女兒攤上這等事情已是不幸,這女兒好不容易自鬼門關前救回,微臣豈又狠心將這事說出,讓女兒再度受到傷害。

    「微臣本來只想就這麼養女兒一輩子就是,忠義侯府派管家來抬人之時,微臣也曾經多次暗示,甚至明確告知,侯府日後必定會後悔,還請三思,可忠義侯堅持將小女抬回府里。

    「這婚事是皇上賜婚的,忠義侯抬出皇上,微臣也只能接受,如若不從便是抗旨欺君,還望皇上明察。」

    「忠義侯,大將軍說的可有半點出入?」

    「啟稟皇上……」忠義侯頓了下,咬咬牙抱拳回復,「確實如大將軍所說這般,是老臣堅持將人抬回……」

    「既然是你堅持,出了什麼差錯就得自己擔著,你老先回去吧。」

    「可是,皇上,老臣的孫子確實是被大將軍的女兒給嚇死的。」無法為孫子討到公道的忠義侯心有不甘的淚灑御書房。

    皇帝瞄了眼一旁的太監,「把這幾份奏折拿下去讓侯爺看看,問問他還要為他那不學無術的孫子討公道嗎?」

    忠義侯遲疑的接過太監送上來的奏折,一翻之下,又是一口冷氣猛抽,差點氣暈在御書房里。

    這是各部官員送上來,上頭全是控訴他這不肖孫子的惡行,強搶民女、奸yin、始亂終棄,逼得多名無辜女子懷著身孕跳井跳河等等……

    皇帝冷冷瞥了眼全身冷顫的忠義侯,「老侯爺,這事就這麼算了,真讓朕追究起來,恐怕你忠義侯府這世襲鐵券就只到你這一代。」

    「是……微臣……遵旨……」

    鮑道討不到還差點丟了爵位的忠義侯,只能咽下胸口所有的悲憤怨氣,叩謝皇帝天恩。皇上說的沒錯,真要追究下來,他忠義侯的爵位不保之外,還有可能全家流放三千里。

    「你下去吧,還有,不論美丑這裴家大小姐已是你侯府的人,你最好讓人好好伺候她,不要有什麼虐待的傳言傳到朕的耳朵里來。」皇帝不疾不徐冷冷的提醒他。

    「是,微臣遵旨……」忠義侯悲憤的領旨,抱拳退出御書房。

    皇帝睞了掩上的門一眼,氣結的怒喝裴震天道︰「這到底是怎麼一事?」裴震天又喊了句「冤枉」後,娓娓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如實告知皂帝。

    「皇上,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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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1:39


    當裴子瑜知道這消息時已經是翌日中午過後了,她張大了嘴,無法相信的看著皇甫霽,吃力的問道︰「那……我爹沒事吧……」

    皇甫霽搖頭,「幸好岳父大人事先留了一手,讓忠義侯親筆立下字據,證明是他們堅持將人抬回去的,並不是他惡意欺騙,岳父大人這才沒事。」

    「皇上現在要如何處理這事?」

    「發生這種事,父皇也是臉面無光,又得知是陳雅涓唆使你大姊買化骨水企圖加害于你,更是大怒,一早便下旨革去陳太傅的所有職位-讓他回鄉養老。」皇甫霽有些感嘆道。「至于你大姊,已經抬進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侯府沒有將她休離,你爹也不好將人討回,她只能在侯府里為盧紹謙守寡。」

    聽到這句話,裴子瑜突然義憤填膺的說︰「活該報應,沒兒子送終,注定絕子絕孫。」

    「你怎麼這麼說?」

    裴子瑜看了他一眼後,便將這盧紹謙在外頭所做的惡行全說了出來。

    「所以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他咎由自取,他要這樣欺騙玩弄善良的姑娘,害得人家一屍兩命,找說他活該報應,這樣過分嗎?」

    他將忿忿不平的她圈進懷中,跟她同仇敵愾道︰「你說的沒錯,他是罪有應得。」

    要不是因為這混蛋,當初他也不會被瑜兒誤會得這麼慘,以為他隱瞞身分就是跟盧紹謙一樣是想玩弄女子,他只能說真是老天開眼。

    「就是嘛。」皇甫霽能跟她站同一邊,讓她很是開心的用力點頭。

    「想不想回去?你二姊再過兩天便要嫁人,將你替她選的添妝禮先給她送回去吧,順便看看黃姨。」

    「怎麼你這口氣好像我已經嫁給你,要回娘家祝賀要出嫁的姊妹似的。我娘派人來跟我說我的屋子已經整修好了,隨時可以回去住,你讓人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我這一趟回法就不過來了。」

    「那怎麼成?那你還是別回將軍府了。」一聽到她回將軍府後就不回來,皇甫霽馬上變臉。「你給你二姊挑的添妝禮我讓人送過去便成,至于回將軍府就算了,你姊姊出嫁當天,我們再一起過去。」

    她沒好氣的捶了他一拳,「有人像你這樣把未婚妻強制扣押在自己府里,不給回去的嗎?」

    「我這不是怕你爹不肯讓你再過來了。」他一臉委屈的看著她,好像自己是被她拋棄的怨夫似的。

    「這事得怪你爹吧,跟我爹有什麼關系?要不是你爹下的那什麼旨意,我爹有需要這樣防著你嗎?還不是怕你獸性大發把我啃了不認賬,到時我找誰哭去?」

    皇甫霽聞言眼尾直抽的問道︰「為夫是那種人嗎?」

    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沒聽過一句諺語嗎?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一張嘴。」

    「為夫是哪一點讓你這麼不信任的?」他一把將她欺壓在身下,咬牙沈聲質問。

    「誰讓你是男人咩,天生不可信任的動物。」

    「娘子你絕對可以放心,為夫肯定是那個少數讓娘子可以放心將整個人、整顆心交付的男人……」他低下頭,嗓音沙啞而低沈的在她唇間呢喃,吻吮著她水嫩誘人的唇瓣,糾正她的觀念。

    這絲絲纏綿的細吻比火辣的熱吻更讓人心跳狂亂加速,裴子瑜全身不自覺的輕顫,直到兩人的鼻息顯得急促而紊亂,皇甫霽驚覺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有可能成為她口中那種不可靠把誓言當放屁的動物,這才眷戀不舍的松開被他吻得水嫩動人的唇瓣。

    但即使松開,他還是舍不得將壓覆在她身上的虎軀給抬起,眷戀不舍的將臉埋在她的縴頸間,溫熱鼻息輕拂著她敏感的頸窩。

    這不斷浮動的火熱鼻息,騷動著裴子瑜全身上下敏感的神經,雖然跟他同床共枕這麼久,但是從沒有這種危險的感覺出現過,讓她驚覺不太妙,捶了捶他的胸口。

    「好了,快起來了,不是要帶我回將軍府嗎?遲了就真的不用再回來了。」

    「聽她這麼說,皇甫霽眼楮一亮,「真的還跟為夫回來?」

    「嗯,我不跟你回來我住哪里去?說真的,我那屋子雖然沒有出了命案,可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心里也是毛毛的。」

    而且她怎麼會知道,這裴子茹會不會半夜偷溜來將軍府找她算賬啊,她在裴子茹瘋狂的腦袋中,可是個天字第一號大仇人呢。

    為了自身安全,她還是住在皇甫霽這里穩妥點。

    裴子英雖然是庶女,但她有個背景雄厚的外祖父,加上現在是胡氏當家,因此她出嫁來送禮添妝的人自然不少,整個新嫁娘屋里是熱鬧得不行。

    所有陪嫁物品也全搬到院子外,等著一會兒跟著新娘花轎一起抬到男方家去,這一群欣羨的姑娘圍在嫁妝旁數著,有一百六十八抬耶,只是區區一個庶女出嫁就有一百六十八抬嫁妝,當場羨煞不少人。

    這位二姊並未得到父親太多寵愛,卻也得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妝,這跟在後面兩個未出嫁的妹妹看在眼里,心里頓時有了些底氣。

    一樣都是庶女,一樣都不是得寵的,二姊有一百六十八抬嫁妝,她們兩個日後出嫁應該也不會太差,沒有一百六十八抬,好歹也有個六十八抬,這樣也是夠體面了。

    至于這個最得寵的裴子瑜實在沒有人想跟她做比較,因為怎麼也比不過,她們那個爹肯定恨不得將整個將軍府都給她當嫁妝了。

    裴子瑜雖說早就起床梳妝打扮,等著送二姊出嫁,不過皇甫霽不許她自己先行前來,得等著他一起,因此待他下朝換過衣裳再前往將軍府時,整個府邸已是人滿為患,熱鬧到了極點。

    來出席的人都是裴震天的袍澤,武人嗓門本來就大,再擠上一堆人,吵得屋頂都快被掀開了。

    皇甫霽陪著裴子瑜進入裴子英的院子,里面有不少女眷,當他們這一對儷人穿著特意搭配同款同色系情侶裝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可也引起不小震撼,同款式的玉冠、發簪,同款式在腰帶上滾上一圈金圈紅底繡金蔥繩紋花色腰帶,一樣的玉白色只在袖口衣襟處滾上金蔥紅邊衣袍,男的胸口繡著一朵造型十分別致的雲紋,女的則是裙擺繡上一圈同款式的雲紋。

    這分明就是張揚高調的表示他們感情好、很恩愛嘛,可讓這些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們欣羨嫉妒不已,實在太過分了,簡直是想閃瞎她們的眼,想讓她們酸死的。

    「二姊,恭喜你。」裴子瑜自動忽視了那些帶著不滿的犀利眼刀,一進到裴子英的屋子便往新娘所在的地方走去。

    裴子英一見到三皇子也一起進來了,連忙站起身屈膝行禮,「見過三皇子……」

    「不用多禮,本宮今天是陪瑜兒來給你添妝的。」

    裴子瑜趕緊將手中捧著的八寶妝奩放到裴子英手中,打開蓋子,里頭全是耀眼奪目、價值不菲的首飾,她拿出其中一個赤金流花網五彩珠手環給裴子英戴上。

    「二姊,這些可都是從三皇子庫房里搜來的寶貝,他讓我別客氣,盡量多拿些給你當嫁妝。」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倒抽了口氣,這位六小姐還未正式嫁進三皇子府,就得到三皇子這般寵愛,連庫房鑰匙都交給她,任由她自由進出取用,當場又是羨煞所有人了。

    裴子英滿意的看著這手環,連忙起身謝過,「子英謝過三皇子。」

    「不用跟本宮客氣,這些都是瑜兒對你這姊姊的心意,收著吧。」皇甫霽手中玉雇指著外頭,「瑜兒,本宮與大將軍還有事情要談,晚點過來接你。」

    「嗯,你去跟我爹爹喝兩杯吧,他今天可開心了。」

    他又看了眼小青跟小紅,交代了聲,「照顧好小姐,本宮一會兒過來接她。」

    皇甫霽離開院子時,不著痕跡的朝兩名暗衛使了眼色,要他們注意周圍狀況後,這才前往大廳與未來岳父套交情,免得將來自己要正式提親時會受到太多刁難。

    他其實不太想將瑜兒留在這里,稍早接到線報,這陳雅涓竟然從和親隊伍中私逃,他懷疑她會逃回京城。

    此女不知又會想出什麼毒辣手段,他不得不注意防範,不過這里有滿屋子的人,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才是。

    就在皇甫霽準備離去之時,與一名端著膳房里煮好的甜湯,準備進入新娘房,頭低得不能再低的嬤嬤錯身而過,他莫名地感到一股不對勁,當下疑惑的眯起眸子,盯著這名腳步有些急促的嬤嬤。

    「主子,有什麼不對嗎?」零一問著。

    他手中玉扇敲了敲手心,那名嬤嬤他怎麼覺得有些不同,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哪里覺得不一樣,最後搖了搖頭,「沒什麼,走吧。」

    當裴子英的花轎熱熱鬧鬧離開將軍府之時,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皇甫霽並未見倒裴子瑜,這讓他心頭直接閃過一個念頭——不好了!

    瑜兒與裴二小姐感情很好,不可能沒出來為她送嫁,她人呢?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施展輕功,火速前往新娘的屋子,可里頭早已人去樓空,只有剩幾名丫鬟正在打掃。

    他抓過-名丫鬟質問︰「六小姐呢?」

    那丫鬟嚇了一跳,「回稟三皇子,奴婢沒有見到六小姐。」

    「住手,這里不準打掃,馬上去請大將軍過來。」皇甫霽焦急的掃了屋子一眼。「零一,火速調集暗衛營的人搜索瑜兒的下落,零三,派人把所有出入的門都關起來,不許任何人出入。」

    在裴震天趕到這期間,暗衛營已經大概將這院子搜索過一遍,同時有些人手追著送嫁隊伍查探,但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還在前院開心送客的裴震天,一聽到裴子瑜可能出事了,也顧不得滿屋子的客人,匆匆的趕了過來。

    對皇甫霽突然越俎代庖的讓人封鎖了所有大門這一事他並不在意,現在最重要的是女兒。

    「三皇子,您說瑜兒出事了,怎麼回事,她不是來給她二姊送嫁的嗎,怎麼會出事?」裴震天一進屋里便扯著嗓門焦急的問著。

    聽到消息,驚慌的黃氏也挺著大肚子跟著趕來,心焦的問道︰「三皇子,瑜兒在屋里好好的怎麼會出事了?是不是這丫頭頑皮,躲到哪里去了。」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女兒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本宮不清楚,但是本宮敢肯定瑜兒一定出事了。」外頭保護瑜兒的兩名暗衛說從未見到瑜兒出府,所以她一定還在這將軍府的。

    皇甫霽腦中閃過兩個人影。「對了,小青跟小紅是不是也不見人影?她們兩人一直陪在瑜兒身邊,犯人如要對瑜兒不利,必定會先對她們下手,快找!

    「零一,讓人把所有賓客集中起來,還有所有下人也集合起來,一個一個仔細的盤問,

    沒有問題的才能放過。」他火速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三皇子,您說,究竟是誰一直想要我們瑜兒的命啊?」

    黃氏擔心不已,為著肚中的孩子極力忍著不掉淚,但眼眶還是紅了,看得裴震天心疼不已。

    皇甫霽抿了抿唇,如實道出,「今早接到線報,陳雅涓從和親隊伍中脫逃,按著腳程應該是這兩日就回到京城了。」

    「陳雅涓?!」裴震天跟黃氏異口同聲的驚呼。

    「本宮猜測心有不甘的她,會趁著今天這個二小姐出嫁的好日子,人多熱鬧作掩護,潛入府中找瑜兒尋仇。」

    「老天爺啊,這瑜兒究竟是跟她結了什麼仇啊,她三番兩次的想要陷害瑜兒,取瑜兒的命……」黃氏滿腔的憂心再也忍不住淚意,哭得淚漣漣的問道。

    「這一切都是本宮引起,要不是本宮,瑜兒不會遭到這些威脅。」皇甫霽表情沈痛。這麼一說,黃氏跟裴震天算是明白了,這算是三皇子的桃花債為女兒帶來的災難。

    唉,他們不過只是希望女兒嫁個疼愛她的人,不需要大富大貴,只要能夠跟女兒相知相守一輩子就好,怎麼還會惹上這種災厄呢,是該說三皇子太有魅力,還是二皇子妃之位太迷人……

    唔……

    雙手被反綁,手腕上傳來的剌痛將裴子瑜痛醒,她悠悠轉醒,迷蒙的思緒漸漸清明,她想睜開眼,可是怎麼樣眼楮也睜不開,這才赫然發現頭上被綁上了布條。

    她在地板上痛苦吃力的呻吟起來,掙扎的想坐起身子,卻壓根辦不到,原來,自己是被人連人帶著椅子一起綁著,倒在地板上。

    這是怎麼回事?這又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被綁來這里?

    這是她清醒當下的第一個念頭,可惜她的雙眼被蒙住,根本無法得知眼下處境。

    她回想著,當時她在二姊屋里,新郎官來了,喜娘跟陪嫁的姑娘們說了一些好聽的話,二姨娘親手為二姊蓋上喜帕。

    她跟著陪嫁的姑娘們一起送著二姊出屋門,走沒幾步路卻覺得一陣暈眩,她讓小紅去找霽三過來,小青扶著她,就近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休息,準備等這股暈眩過去,就在這個時候……

    唔,頭好痛啊……裴子瑜緊眯著眼,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那個時候,她聽到一記尖叫聲音……

    那尖叫聲好像是小紅的,小青擔心不已,趕往尖叫聲傳出的地方查探,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她才正想前去查探,後腦忽然遭到一記猛烈撞擊,眼前一黑,再醒過來時,就是現在這樣子了……

    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讓裴子瑜渙散的思緒慢慢的集中起來,她聚精會神的聽著這女子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是誰呢?

    「你說現在怎麼辦?所有的門都封了,根本出不去,都怪你動作太慢。」

    「關我什麼事,要不是你躲在院子里偷看三皇子不肯走,我們早將這賤人給帶走,要怎麼處置都隨我們了。」這女聲越說越氣,「我們還費事的替她換裝,就怕被人發現異樣。」

    一聽到這兩個女人提到三皇子,裴子瑜愣了下,再仔細一聽,她聽出來了,這聲音是裴子茹跟陳雅涓的!

    她跟陳雅涓雖然沒有太多交集,但是陳雅涓的聲音很獨特,軟軟綿綿的,任何男人聽了都會酥麻的。

    難怪,當時她接過一位嬤嬤端給她的甜湯時,覺得有些奇怪,就是那位嬤嬤的聲音,她覺得似乎在哪里聽過。

    看來那位嬤嬤是陳雅涓偽裝的,將動了手腳的甜湯端給她,她見眾人都喝了甜湯,自己也沒多想的跟著喝了。

    而那化骨水雖然傷了裴子茹的聲帶,讓她嗓音有些變了,一時之間聽不出是她的聲音,但仔細聽,還是能從語調聽出來是她。

    這兩個狼狽為奸的惡毒女人又湊在一起是想做什麼壞事,這般大費周章的抓了她,恐怕不只是想要給她一點教訓這麼簡單了。

    從兩人方才互相指責的對話中聽出,她們還在將軍府里,只是將軍府這麼大,她們究竟是把自己抓到哪里?她該如何讓霽三知道她位在何處?

    「事到如今,不如我們就在這里動手吧!」

    「你瘋了嗎?這里是我的茹憶齋,你要在這里動手殺她?」裴子茹尖叫。

    「你不在這里動手,以為我們現在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把她從將軍府帶走嗎?」陳雅涓低聲對她怒喝。

    裴子茹被她這麼一吼,沈默了。

    懊死,這兩個女人竟然真的想要動手殺她!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裴子瑜想到這里,開始用力扭動手腳,試圖讓捆綁住她的繩子松開,卻因為一個不注意,扭動發出的聲響過大,反倒引起她們兩人的注意。

    「她竟然這麼快就清醒了?!」裴子茹驚呼。

    「她醒了就不能再拖延,你快決定,究竟動不動手?」陳雅涓逼著裴子茹趕緊下定決心。

    裴子瑜突地一陣大笑,「哈、哈、哈,陳雅涓,你打的好算盤啊,讓我嫡親姊姊親自動手殺了自己的親妹妹,心腸可真不是普通的狠。

    「裴子茹,那些化骨水明明沒有傷到你的腦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愚蠢的被這陳雅涓耍得團團轉,受她利用成了她的代罪羔羊,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到時被殺頭一命抵一命的是你可不是她,她是一點事情也沒有,你腦子能不能清醒一點!」

    裴子瑜故意大笑的剌激裴子茹,只有挑撥得她們兩人窩里反,自己才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你都知道我們是誰,那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裴子茹憤怒的-把扯下蒙住她眼楮的黑色布巾。

    裴子瑜看見裴子茹那毀得差不多的臉孔,心下不禁有些震撼,這實在太慘了,不過隨即恢復鎮定。

    「哼,你們兩個竟然到現在這時候還狼狽為奸的共謀壞事,不過看來裴子茹你會跟她混在一起,也就足以說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的你,都是光長臉蛋不長腦袋的女人,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最後毀掉了自己的容貌。」

    她把裴子茹會毀容的錯都推到陳雅涓身上,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如果沒有陳雅涓出這個主意,裴子茹或許到現在臉還是好好的。

    現在這被毀的臉蛋可是裴子茹的逆鱗,她頓時受不了刺激的一巴掌往裴子瑜臉上揮去,「你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挑撥離間,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上你的當嗎?」

    裴子瑜冷笑,「我只是陳述事實,何須挑撥離間,你有沒有用你那設計對付自己庶妹的腦子去想過你這個閨中密友?你以為她真的是好心幫你出氣嗎?想想如果你成功了,她能得到什麼好處,你就該知道這人根本只是在利用你!」

    如果當初裴子茹得手,把她弄死弄殘了,陳雅涓將能重回最有可能成為三皇子妃的人選。

    「裴子瑜,你給我閉嘴!」陳雅涓大吼的同時一腳往裴子瑜身上踹去。

    裴子瑜痛呼一聲,隨即嘴角溢出一絲血絲,卻只是清冷的掃了陳雅涓一眼,繼續對裴子茹說道︰「我死了,就算你不用一命償一命,也得坐牢或是被判流刑,最輕的也會被送到道觀,一輩子在道觀里頭終老,那個時候,誰是最大受益者?誰可以在外面過著富貴榮華的好日子,誰有可能可以嫁給三皇子,用你的腦子想想,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隨著裴子瑜的話語鑽進了裴子茹的腦子里。沒錯,誰是最大受益者,顯然不會是她跟裴子瑜這賤人。

    她是恨裴子瑜,但可沒打算把自己搭進去,如今自己變成這樣除了是裴子瑜的錯,陳雅涓也有錯!

    裴子瑜看裴子茹有些動搖了,再接再厲道︰「裴子茹,這陳雅涓可是比你更有想要我死的理由,且是非死不可,我死了,三皇子妃的頭餃會落到誰身上?我聽說,三皇子很早就放話給皇後娘娘,他不喜歡高陽郡主,可是對于陳雅涓,三皇子可從未說過什麼不好。」

    當然,她什麼好他也沒說過,基本上陳雅涓對皇甫霽而言可是比高陽郡主還不如,高陽郡主至少還是他表妹,陳雅涓純是路人甲。

    她這麼一說,裴子茹猛地倒抽口氣。

    「俗話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再怎麼著我們兩個也是血脈相連的親姊妹,你因為深信相命先生說的話處處找我麻煩,甚至找人暗殺我,或是推我下湖,但這些事情我一件也未跟父親提過,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是姊妹,上山打虎親兄弟,姊妹難道就不是嗎?」

    裴子瑜用起親情策略,打算來軟的試試。「就因為是姊妹,我會念著情分,可這陳雅涓可就不同,她跟你不是親姊妹,跟我更不是。如果是親姊妹,你要潑一個人化骨水,她會幫著你一起潑-如果她那天陪著你,或許你就不會被化骨水給傷了臉,現在還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現在還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裴子茹迷茫了。

    「呸,你是什麼東西,我跟子茹的交情豈是你這庶女可以理解的!」陳雅涓趕緊反駁推翻她的話,不想讓裴子茹動搖。

    「我是不理解,不過我更不理解的是,從我大姊出事到忠義侯府的人來將她抬進侯府這段時間,你這個手帕交為什麼從未在將軍府出現過,探視過我大姊?

    「相反的,你又與高陽郡主合謀,也不知從何處找來夷真國那種陰狠的鞭子,教高陽郡主怎麼抽死我,讓我屈服,主動跟皇上請求和三皇子退婚。」裴子瑜冷冷看了眼陳雅涓那張慌張的臉,又對裴子茹道︰「大姊,你看,她根本一心一意只是想著要嫁給三皇子。」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破壞我跟子茹的感情。」陳雅涓再度猛踹她一腳。

    裴子茹看著陳雅涓像是害怕計謀被人揭穿一樣,惱羞成怒的踹著裴子瑜,原本充滿仇恨的腦袋突然一陣清明。

    是啊,她怎麼這麼愚蠢,愚蠢到被人利用,愚蠢到毀了自己的一生,而陳雅涓呢?

    和親嫁到黑狼國又如何,嫁去也是當側妃啊,她依舊可以過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就算像現在逃婚,可只要躲得好,改名換姓一樣可以嫁人,過上有男人疼的舒服日子。

    可是自己呢?容貌毀了,一輩子都毀了……

    陳雅涓看她動搖了,生怕控制不住她,連忙掏出預藏的匕首塞給裴子茹,命令道︰「快殺了她,你不是恨她搶了你的一切,毀了你一生,殺了她你就解氣了。」

    裴子茹接過匕首,冷冷的勾著嘴角,手握鋒利匕首卻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陳雅涓,你這女人好狠,到現在還想利用我殺人,我就真的這麼蠢笨嗎?」

    當初要不是陳雅涓一直慫恿她買化骨水,還親自帶她到暗巷找買家,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子茹,你在胡說什麼?當時是你說你恨這個賤人,要給她狠狠教訓的。」陳雅涓驚慌的不斷後退。

    「我是想要她的命,為母親跟妹妹報仇,為自己解恨,可殺她沒必要用到化骨水,我可以在她飯菜里下毒,是你說,這樣的死法太便宜她了,依我看,根本是你嫉妒她長得比你好看,想毀去她的容貌。你從來未曾稱贊過我長得美,從前有好幾回別人在贊美我時,我都瞥見你臉上的冷笑。怎麼樣,我們裴家女兒就是長得比你好看,連我最討厭的賤丫頭也比你美上一百倍……你叫我用化骨水殺了裴子瑜,其實是為你自己吧!」

    「我怎麼可能是為我自己,當然是為了你,你別聽那賤人挑撥離間。」陳雅涓一邊後退一邊慌張的安撫裴子茹,刀劍無眼的,她生怕裴子茹會一個失心瘋,把匕首往自己身上剌來。

    「你到現在還敢騙我,要不是你,我今天不會這麼悲慘……」

    她當初要是不聽這陳雅涓的提議,就算下毒殺不了裴子瑜那個賤丫頭,至少不會毀了容貌,不會把丈夫嚇死,在忠義侯府里伺候好夫君了,往後也許她爹又立了戰功,能替她上旨美言,搏個平妻的地位,她一樣可以享有正妻的尊榮。

    她怎麼這麼傻這麼笨,竟然被這陳雅涓給利用……

    陳雅涓繞著桌子躲避陷入瘋狂的裴子茹,邊說邊推倒椅子,好阻礙她靠近。「是你自己急著想要那賤人的命,我才給你出主意,你現在變成這副鬼樣,就怪起我來了,這又不是我的錯。」

    就在裴子茹和陳雅涓兩人互推責任,指責著對方之時,整個將軍府已經被皇甫霽派人仔仔細細搜了一遍,所有賓客跟下人也被逐一核對。

    「許管事,你的意思是說有個嬤嬤失蹤,也未上你那里領工錢?」裴震天怒聲問道。

    「是的,那名嬤嬤是漿洗房的趙嬤嬤介紹的。」

    「馬上將那個趙嬤嬤帶過來。」皇甫霽冷然下令。

    「老爺、老爺,發現小青跟小紅了。」一名家丁上氣不接下氣的邊跑邊喊進來。

    「小青、小紅在哪里?快說。」

    「她們……被丟進漿洗房的池子里,現在漿洗房的婆子們正把兩人抬去泡在熱水里。老爺快叫大夫,小青小紅怕是不行了……」

    「該死!」不等那家丁說完,皇甫霽已經施展輕功趕往漿洗房。

    看到她們兩個連人帶衣、臉色鐵青、嘴唇發紫的泡在熱水里,再遲這兩個丫頭恐怕救不了,他事不宜遲的下令道︰「零一、零三,馬上在這兩個丫頭體內注入真氣。」

    零一、零三也沒敢耽擱,直接為兩人注入真氣,好一會兒,小紅率先悠悠轉醒。

    「三皇子……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她斷斷續續說了兩聲後便又暈死過去。

    大小姐?裴子茹!

    「咳、咳。」自嘴里咳出一口冰水的小青沈重的睜開眼楮,看見眼前的人,顧不得喘氣,連忙激動的哭喊,說得語無倫次,「是大小姐打暈我的……大小姐的臉好恐怖……我看見了……小紅就倒在旁邊……」

    皇甫霽對著門外的手下吼道︰「來人,方才裴子茹的院子有搜索過嗎?」

    才這麼問而已,有人驚聲大喊,「茹憶齋失火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3:43


    茹憶齋里,火苗不斷的自窗子向外竄出,屋里的垂幔熊熊燃燒,煙霧彌漫,屋脊上已閃現陣陣火光。

    四肢跟椅子綁在一起的裴子瑜,怎麼也沒辦法站起來逃生,只能焦急的挪動身軀,盡量遠離火源。

    她很無奈的看著屋里那兩個女人,一個陷入瘋狂,一個是渾身鮮血淋灕,這火都燒起來了,難道她們不打算逃命嗎?

    被像是發了瘋、手持匕首的裴子茹不死不休地追著的陳雅涓,躲到無處可逃,驀地被她一腳踩住裙擺。

    她整個人撲倒在地,眼看裴子茹手中那把匕首就要再度剌向她,她情急之下拿過一盞傾倒的油燈,往裴子茹身上丟去。

    趁著她閃躲之際,她自地上爬起,使盡全身力氣將裴子茹推向火源,而後沒命的往門口方向蹣跚跑去。

    這火燒起來了,她再不趕緊逃會沒命的,她還年輕,不想葬生在這火海之中,更不想陪著裴子茹這瘋女人一起死,她有她那個庶妹陪著她一起赴黃泉就成,別拉上她。

    一簇火苗掉落在裴子茹身上,轉瞬間燃起她身上被潑灑的燈油,「啊!」一聲淒厲尖叫後,她整個人像一團火球般燃燒起來。

    「陳雅涓——」裴子茹目貲盡裂、怨恨淒厲的尖叫怒吼,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樣,沖向已經跑到門邊的陳雅涓身後。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扯了回來,用力抱住她,打算跟她同歸于盡……當皇甫霽他們趕到茹憶齋時,看見一團人型火球伴隨著痛苦的恐怖尖叫聲從門內摔了出來。

    眼見整個茹憶齋已經陷入火海,皇甫霽更是-刻也不敢耽擱,踹開一扇還未著火的門,沖了進去。

    緊跟在他身後趕來的零一跟零三見狀也趕緊沖入火場梗護主子。

    「你們還發什麼呆?趕緊救火。」裴震天大吼。

    這火場里有六小姐,更有三皇子,一群下人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拿起手邊只要是可以滅火的工具,舀了院子池塘里的水,便往火場里潑灑救火。

    三皇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將軍府里所有人也別活命了,明年的今天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忌日-想到這里,所有人更是死命的抬水往火場里潑。

    「瑜兒,瑜兒!」

    火場里煙霧彌漫,根本看不清方向,皇甫霽只能對著燃著熊熊火焰的屋子大喊裴子瑜的名字。

    本已經絕望的裴子瑜一聽到皇甫霽呼喊她的聲音,被煙霧燻得眼淚直流幾乎睜不開的眼瞬間一亮。

    她吃力的對著那發出聲音的方向大喊道︰「我在……咳咳……我在這里,在偏廳這里。」一張口就不可避免的吸進濃煙,讓她咳喘連連。

    「主子,那里!」零三率先發現被捆綁倒在地上的裴子瑜,趕忙沖過去,拔出腰間短刀砍斷她手腳上的束縛,扶她起身。

    皇甫霽隨即沖了過來,激動的抱住滿身是煙灰的裴子瑜,這實在的觸感讓自己相信她平安的又回到他身邊了,雙臂顫抖的將她緊圈在懷中,像是恨不得就此與她融為-體,兩人再也不要分離。

    當他在門外沒看見本該陪著裴子英進入花轎的她時,他整個人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生怕她會如同他所猜想的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惶惶不安。

    當眾人搜遍整個將軍府,依舊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害怕她遭到不側的那份恐懼,像是掐著他頸子的無形魔掌一樣,讓他難受得幾乎要窒息。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沒事……」皇甫霽的吻像雨點般不斷落在她髒兮兮的臉上,好像不這麼做就無法確定人已經在他懷中似的。

    裴子瑜吃力的眨著被煙霧燻得疼痛得快要睜不開的眼陣,看著將她緊圈在懷中激動顫抖的皇甫霽,心頭的恐懼被他手臂傳來的強勁力道瞬間驅散,消失無蹤,她反手住他的背,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感受這驚險過後的恍如隔世的喜悅重逢。

    「主子,火勢越來越大,我們不趕緊離開不行。」零一抬頭看著不斷掉落的火花煙塵趕緊提醒皇甫霽。

    皇甫霽收拾激動心緒,一把抱起裴子瑜,四下探望找尋出口。

    零三自另一邊沖過來,指著另一道門喊道︰「主子,這邊,火勢還未延燒到後邊,我們趕緊從那里出去。」

    「瑜兒,閉上眼楮,為夫帶你離開火場。」

    看得出她眼楮十分難受的皇甫霽安撫她一聲後,便抱著她閃過不斷竄出的火舌,離開遂快要將他們吞噬的火場。

    被他小心緊圈在懷中的裴子瑜,聽著自他溫暖胸膛傳來讓人安心的沈穩心跳聲,整個慌亂害怕的心緒也真正平穩下來,她知道她可以完全的將自己交付給這個不顧一切沖入火場救她的男人……

    「別動,大夫說了,你的眼楮被濃煙給燻傷,必須遮起來好好休養幾天。」

    才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正想拉下遮住她眼楮的東西而已,她的手便被皇甫霽握在手心里。

    聽到他的聲音,她感到有些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了下來,嗓子有些啞的問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你昏睡了兩天,御醫說是吸入過多濃煙,有些嗆傷了,不過幸好沒有其他大礙,只需調養些時日便能恢復。」皇甫霽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將她攬進懷中說著。

    「霽三……」裴子瑜沈默了一下,問道︰「後來呢?」

    皇甫霽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嘆了口氣,接著緩緩將那日後來的事告知她。

    「你大姊跟陳雅涓兩人抱在一起燒死,父皇知道這事後大怒,革了陳太傅其余兄弟們的官職功名,一族發配邊疆,永不得入朝為官。

    「至于你大姊已經是忠義侯府的人,忠義侯府未盡到看管之責,任放女眷行凶殺害皇親,貶為庶民。

    「這事發生在將軍府,皇子深陷火場,岳父也有連帶責任,革去大將軍一職降為威武將軍,不過父皇並未完全收回岳父的兵權,只先收回在岳父手中的十萬鐵騎營大軍兵權,暫時讓他統領飛虎營的二十萬大軍,算是小施薄懲。」

    她大姊和陳雅涓的下場,裴子瑜也只能搖頭嘆息,慶幸的是,父親與陳家和忠義侯府相比起來,這懲處根本不算什麼。

    裴子瑜心安了不少︰「幸好將軍府里的人沒有因為這事受到太大的牽連,不過,父親歷經多少戰役才有這大將軍的位置,現在一下子被降為威武將軍……」

    「你放心吧,岳父樂著呢,他說一下子少了十萬大軍要管,肩上擔子輕松不少,更有時間可以陪你娘了,還計劃等你娘生了,來年開春雪融後要帶你娘去趟邊關飽覽美景。」皇甫霽笑道︰「依我看,岳父他說不定還希望父皇再多收回十萬大軍的兵權,這樣他更輕松。」

    「要真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這下是真的能夠放心了,因為不會再有人想要自己的命了……

    「岳父會這麼想,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將軍府無人可以繼承他的封號爵位,才會這般豁達,不像其他官員一樣汲汲營營。」皇甫霽調整了下姿勢,將她整個人完全入自己的懷抱之中,緊密貼合。

    「如果要真是像你所說的,我爹他應該恨不得皇上將所有兵權都收回,搞不好等我們成親之後,他便會向皇上辭官,帶著我娘回老家種田。」

    皇甫霽笑道︰「你以為我父皇會同意讓岳父他辭官嗎?我們兩人的婚事他為何要拖上三年,你覺得這里面沒有他的算計嗎?」

    她訝異道︰「皇上……他又想借著我們算計我爹什麼事情?」

    「這次事件,父皇又給了為夫不少補償-偏偏唯獨不給為夫最想要的。那日,父皇發話了,讓為夫這兩年好好強大自己,跟在岳父身邊多多學習……」

    「這跟我們的婚事有什麼關系?」

    「父皇料準了,只要你一嫁給為夫,岳父大人一定會馬上辭官歸隱,少了岳父大人的支持,太子很難帶兵,因此在太子還未在軍中建立威信之前,他是不會允許我們成親的。」

    皇甫霽有些感嘆地說︰「跟國家大事比起來,我們的婚事太微不足道了。」

    「我能說你父皇真是奸詐嗎?用兒女的婚事來牽制我爹、成就太子,然後苦了你這兒子。」她食指戳戳他胸口,「你還是不是他兒子啊?這樣利用一個兒子來成就另一個兒子。」

    「這也不能怪父皇會這麼做,在他那高位的人自然有他的盤算與考慮,況且太子是日後一國之君,比起我來,當然是他更為重要。」

    他一點也不覺得父皇偏心,在天家,先是君臣,才是父子,唯有將繼承者栽培好了,才有心力去顧及其他皇子。

    「唉,天底下的父母,大概就數宮中那位最難為吧……」聽完他的解釋,裴子瑜不由得一陣的感慨,「不過,霽三,為什麼皇上不讓你帶兵,反而讓太子帶兵呢?」

    「你聽過哪個皇帝不把兵權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尤其是即位初期,為了預防有人借機生事,抑或是篡奪皇位,這兵權是得要緊緊抓在自己手中。」

    「你沒那野心嗎?你想要,或許我父親會支持你……」她試探道。

    「比起戰場廝殺,為夫比較喜歡跟你一起過著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你說我們就回翠緹縣過上那簡單的農村生活好嗎?」

    「當然好,我真的厭倦了京城爾虞我詐、到處充滿心機,講一句話都得要小心,要不會被人陷害的生活,不過……霽三,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他不會無緣無故問她這些話的,肯定出了什麼事情。

    皇甫霽搖了搖頭,摸著她的臉龐,「沒什麼,時間還未到,先不考慮這些問題,還有很多事情為夫也要全盤思索考慮過後才會決定,等為夫作出決定後會告訴你的。」

    裴子瑜愣了愣,點了點下顎,心中泛起陣陣狐疑,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皇甫霽陷入兩難的抉擇呢?

    之前的宮宴上,皇帝下旨-誰能為裴震天生下將軍府的繼承人,便封她為將軍夫人。

    因此當黃氏傳出懷有身孕的消息之後,所有人的眼光都直盯著她住的院子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裴震天向皇帝告假後就謝絕一切訪客,終日在院子里陪著黃氏,各種吃食一律要先經過他檢查,專人試吃以後才能送到黃氏面前讓她食用。

    因為娘親的肚子越來越大,裴子瑜不放心,跟皇甫霽兩人討論後便搬回將軍府,幫忙照顧娘親。

    這一天,裴子瑜偷溜出府喘口氣,她快被她那如臨大敵的爹爹搞到快瘋了,自從她娘懷孕後,她爹簡直就成了妻奴。

    拋下將軍的威嚴,成天跟在妻子後面,成了專業級貼身小廝,倒水添茶、穿衣洗澡的活兒全一手包辦了,就怕她娘不小心磕著、踫著,加上娘親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爹成天跟在她娘身後,幾乎要操碎了心。

    看爹這樣,她也覺得不忍心,多次跟爹提了,讓有經驗的嬤嬤們來照顧娘親就好,偏他一概搖頭拒絕。不過仔細觀察,她又發現其實她爹也滿樂在其中的,便任由她爹去了。

    裴子瑜來到三皇子府中,歪在貴妃榻上吃著太後派人送來給皇甫霽的桃子,這桃子好吃極了,酸酸甜甜的,能當貢品的的確都是好東西。

    皇甫霽一邊看著手下送來的這個月手中產業的賬冊,一邊笑看著瑜兒那一臉幸福的表情,時而笑眼眯眯,時而露出酸得被倒牙的可愛俏皮模樣,這丫頭怎麼看都一如當初認識她時那般俏皮可愛、隨興開朗。

    裴子瑜將口中的桃核給吐了出來,奇怪的瞅著他,「你不看你的賬冊,」直看著我做什麼?」

    「黃姨就快要生了吧?」

    裴子瑜自貴妃榻上坐起,點頭抱怨,「是啊,我爹現在簡直是陷入了被敵軍四面包圍的緊張狀態,草木皆兵,我都快被他搞得跟他一樣緊張,還好,我有你這里可以紆壓。」

    「張大夫不是已經住進將軍府了?產婆、奶娘也都備好了,萬事具備就只等黃姨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

    「我娘肚子太大,張大夫說恐怕是雙生子,但也有可能是胎兒太大。我娘的癥狀很奇怪,他說他行醫四十年都還沒見過這麼亂的脈象,很難斷定我娘的癥狀。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但我娘年紀偏大,肚子又大,恐怕生產時會有危險。

    「我爹聽張大夫這麼一說,都給嚇壞了,本是不許我娘隨意亂動的,但張大夫說都不動也不行,于是我爹每天扶著我娘在院子里散步,這樣有利于生產。想想我爹也真好笑,一天到晚緊張兮兮,每次我娘肚子一稍微有什麼癥狀,他就喊大夫、喊產婆,弄得人仰馬翻。」皇甫霽上賬冊,走到她身邊,將坐在貴妃榻上的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下顎擱在她的頸間。

    「瑜兒,為夫實在很不想再等上兩年才能娶你進門,最近五湖四海皆太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為夫實在沒有地方可以立大功,除了賭上黃姨腹里胎兒這一把外-還真沒其他方法可以突破目前這僵局。」

    只是,若是黃姨給瑜兒生個妹妹出來,那就沒戲唱了,一切都得等到兩年後,父皇給岳父大人指個正妻,自個岳母成了平妻,再來談他和瑜兒何時成親。

    裴子瑜嘆了口氣,泄氣的道︰「人家說酸兒辣女,生女兒肚皮是圓的,生兒子肚皮是尖的-懷兒子孕婦會變很丑,懷女兒會變漂亮,我看我娘她所有癥狀都像是懷妹妹的征兆,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未來的小舅子或是小姨子還沒生下來,你也別泄氣得太早。」皇甫霽聽她這麼一說,心也涼了一半,真的會生女的嗎?他也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全都沈默了。

    最後是皇甫霽忍不住又打破這份安靜,「瑜兒,你有想過其他的法子嗎?」

    「什麼其他的法子?」還能有其他的法子嗎?

    「為夫想過,你想知道嗎?」

    她的臉頰貼在他胸口,輕輕點頭,平淡地道︰「說吧,我好早點有心理準備……」

    其實,她很怕聽到從他嘴里說出,不如他們就如皇帝所願,他娶個皇子妃,納她為妾,反正婚姻只是鞏固政治地位與權力的附屬品,愛不愛、喜不喜歡都無所謂,他就娶個配得上他身分地位的女人,放著,一輩子不踫都沒關系。

    皇帝不會強求他這兒子跟不愛女人上床生子,要的只是這女人娘家的勢力,他可以跟任何他喜歡的女人生孩子,只要將孩子寄名給皇子妃即可。

    她爹還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呢,如今不也只獨寵她娘一個。

    可她不行,她無法忍受自己生的孩子叫自己姨娘,叫別的女人為母親。

    而且這對于那個娶進來當作擺設的女人也很不公平,每一個女人都該擁有被愛的權利,這樣的多角關系只會帶來家宅不寧,她不要這樣。

    「瑜兒知道為夫為什麼遲遲不肯接受父皇的冊封嗎?」

    裴子瑜搖頭。

    「為夫在為我們兩人留退路,一旦黃姨這」胎生了女兒,瑜兒你聽好了,你馬上回到翠緹縣,別留在京城。」他在她耳朵旁悄悄的說著。

    她不解的看著他。

    「半年後,你會聽到三皇子意外身亡的消息,你在翠緹縣等上一年時間後,往南,為夫在葫蘆口邊關等你,知道嗎?」

    她眼楮頓時睜大,「你打算……」

    皇甫霽食指貼在她的唇上,搖頭,唇仍是貼著她的耳畔,「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誰都不可以透露。」

    「你作出這樣決定不後悔?」他的決定讓她深深的震撼著,感動得無以復加。

    他大掌扣著她的後腦,與他額頭相貼。「失去你,為夫才會後悔,這輩子我只要有你就夠了,沒有任何事、任何權勢比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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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2-25 20:44:02


    書房外響起了一陣焦急的敲門聲,傳來的是零一的聲音——

    「主子,將軍府的五姨娘要生了,方才六小姐的隨從八角匆匆來報,讓六小姐趕緊回府。」

    這消息也來得太快了,裴子瑜出門前才跟產婆確認過她娘親的狀況,這才敢出門,怎麼她才剛到霽三這兒不到一個時辰,就傳來她娘親已經要生了的消息。

    裴子瑜趕緊自霽三身上跳了下來,理了理身上衣物,匆匆忙忙的就要趕回府里去。「我先回府去了。」

    卻被皇甫霽一把抓住,替她罩上薄氅。「別急,我跟你一起回去,黃姨這一胎可關系到我們兩人的未來,我可沒法這麼淡定的待在府里。」

    裴子瑜點了點頭,任由他替她系好薄氅的帶子後,兩人手牽著坐上馬車,趕回將軍府。他們趕到蒼濤院時,外邊院子里人聲鼎沸,一進廳里便見到裴震天焦急的來回踱步,慌亂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此刻就只是像個愛妻愛家的好男人,頻頻往產房的方向望去。

    「爹,娘現在怎麼樣了?」裴子瑜急忙問著。

    裴震天臉色發青,手心發冷的看著女兒,「張大夫說胎位不正,恐怕會難產,讓爹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難產?」裴子瑜臉色刷地一白。

    裴震天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像是在安慰自己戰友一般拍了拍她肩頭,「爹已經交代張大夫,要是真有個萬一……別管孩子了,無論如何必須保住你娘,你別太過擔心,張大夫知道怎麼做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爹會跟張大夫這麼說,遇到這種狀況,一般男人第一個念頭想保的不都是自己的骨血嗎?沒想到她爹要保的人竟然是她娘親,這讓她心底對他僅存的最後一絲怨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皇子,這里亂,恕老夫就不招待你了。」

    裴震天也沒心思去理皇甫霽這位貴客了,反正這位貴客到他將軍府就像是從自己臥房走到書房一樣,熟得很。

    「岳父大人,無須招呼本宮,不用介意。」

    一群人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直到半夜,黃氏還是沒能將孩子生下來,幾位姨娘也大概在晚飯飯點時間,便都先回自己院子去了。

    裴子瑜跟皇甫霽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等著消息。

    皇甫霽猿臂一伸,將駝著背、顯得十分疲憊的裴子瑜攬進臂彎里,「靠著我休息吧,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她也不避諱,圈著他的腰身就窩進他懷里,閉目養神。她真的累了,可是要她回自己院子休息她又覺得離娘親太遠,到廂房去也不知她娘的動靜,坐在這里正好,可以第一手掌握她娘的任何消息。

    從黃氏進產房後就開始不鎮定的裴震天,依舊在廳里焦急來回的踱步,好像不這麼做他會發瘋似的。

    隨著夜色漸深,產房里的痛苦哀嚎尖叫聲明顯淒厲起來,這聲音讓每個人的心都像提到了嗓子眼似的,裴子瑜不斷向上蒼祈求,她娘一定要平安無事。

    直到過了午夜子時,一記劃破黑暗的尖叫自產房里傳出——

    「啊!」

    伴隨著是一記脆弱軟綿的哭聲,「哇、哇、哇……」

    「生了!生了!」一聽到這哭聲,裴子瑜是第一個跳起來驚喜尖叫的。

    他們三人全湊到產房門口邊上焦急等待,等著產婆告知是大公子還是七小姐。

    沒一會兒,產婆抱了個包著粉色襁褓的小嬰兒出來。

    「恭喜大將軍,喜得七小姐。」

    裴震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朗聲大笑,「好、好、好,打賞,打賞。」

    這個孩子可是心愛的女人冒著生命危險為他生下的,不管是兒子是女兒他都開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無兒子他裴震天不強求。

    裴子瑜與皇甫霽兩人互看了下,嘴角各露出一抹難掩的苦笑。

    裴子瑜很是無奈,看來,他們的B方案勢在必行了。

    裴震天才想抬腳跨進產房看看妻子而已,里頭又傳來一陣驚呼吵雜聲,馬上有人對裴震天大喊——

    「將軍,不能進來,還有一個。」

    皇甫霽牽著心情明顯變得很失落的裴子瑜走到一旁,圈著她,溫柔的拍著她的背脊,低聲哄道︰「笑一個,你這個妹妹可是得來不易,你這樣你娘親會很失望的。」

    「我是心疼你啊……」

    「傻瓜,有什麼好心疼的,為夫只是擔心未來見不到你的這一年半的日子會難挨。」他擰擰她的粉頰。

    「等妹妹滿月後,你就回翠緹縣知道嗎?」他不忘再次交代。

    她點頭。

    這時,又一記清脆的哭聲自產房里傳來,這聲音明顯比小七的哭聲有元氣,還要大聲許多。

    裴子瑜噗哧的笑了聲,「看來這小七以後要被小桿欺負了,你聽這聲音洪亮好多。」皇甫霽才想說有你這姊姊在,諒她們兩個小丫頭也不敢吵架,欺負彼此的,產房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喜得小少爺!」

    這一聲小少爺,讓聞風趕來的其他裴家人全都愣住了,小少爺,帶把的!

    裴子瑜跟皇甫霽兩人眼楮一亮,難以置信的互看對方,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太好了,他們終于可以成婚了!

    不過要說最激動的人,莫過于裴震天,兩管老淚頓時噴出眼角,當場下跪,五體投地的跪地感謝上天賜他一個兒子,他這一生無憾了,以後可以很有顏面的到九泉之下見列祖列宗了。

    這第三拜還未叩完,產房里又傳來一記驚喜驚呼,「恭喜大將軍,又喜得一名小少爺——」

    一口氣得二子一女,裴震天當場樂暈了過去。

    將軍府喜獲三胞胎,消息馬上傳進宮里去了,翌日一大清早,裴震天都還未從這樂陶陶的暈眩中回神,明燦燦、閃亮亮的兩道聖旨,已經來到將軍府。

    皇帝依約,誰能為將軍府誕下繼承人,誰就是將軍夫人,黃氏一連生了兩名小少爺,頭一等大功,除了封她為將軍夫人外還加封一品夫人,同時封胡氏為平妻一品夫人,協助掌理將軍府,又加封裴震天為虎賁大將軍。

    另一道聖旨則是為裴子瑜跟皇甫霽賜婚,婚禮訂在三胞胎滿月後最近的那個黃道吉日,嫁進皇家成為三皇子妃。

    同時也前往三皇子府下了聖旨,封皇甫霽為儒王,接掌當日自裴震天手中收回的那十萬鐵騎營大軍。

    兩個月後,清晨朝陽暖暖的照映在京城每個角落,經過兩個月的準備,儒王府終于迎來了儒王的大婚。

    一大清早天未亮,喜慶的鞭炮聲便已響徹雲霄,熱鬧的迎親隊伍也早在儒王府外列隊等候,等待吉時一到,儒王便出發前往將軍府迎娶新娘。

    迎親隊伍雖未出發,但噴吶鑼鼓喧天、鞭炮響恭賀聲不斷,眾人笑著說起這樁婚事有多得皇室重視,太後與皇上、皇後今兒個都會出宮來王府呢。

    儒王府里人聲鼎沸-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經過多次與皇帝抗衡,儒王終于讓皇帝同意點頭答應不會將其他女子賜給他,讓他身邊這一生唯有愛妻儒王妃一人相伴。

    伉儷情深,多麼令人感動的一段佳話,來看熱鬧的人,很多是根本沒拿到帖子的尋常百姓,差點擠爆了儒王府門前的那條大街,大家都想找個好位置好一睹新嫁娘風采。

    吉時一到,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身著鮮艷大紅喜袍的皇甫霽,俊美異常,神采飛揚的身影終于在眾人期盼中出現在儒王府大門。

    在鞭炮與噴吶鑼鼓聲中,他翻身躍上那匹前頭系著紅色彩球的白色駿馬,前往將軍府迎娶心上人。

    將軍府這邊的人潮也不遑多讓,整個前院擠滿前來祝賀的客人,不過有別于儒王府前來祝賀的多是文官與富商巨賈,將軍府里的客人幾乎都是豪邁的武將。

    將軍府自從兩個月前喜獲麟兒後,從洗三、滿月,雙滿月到今日嫁女兒,幾乎是日日都請酒招待上門賀喜的賓客,熱鬧歡喜得不行。

    裴震天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好心情了,家中連有喜事,嬌妻稚兒在旁,每日看看幾個小兒女,或是與六女兒、妻子說說笑笑,閑時再跟往日袍澤敘敘情誼,直覺得這兩個月的生活快活得不像真的。

    相較于前廳的熱鬧,後院就安靜許多,這要進入後院可是要經過嚴格把關,沒有人敢亂闖後院,沒辦法,這三位新生的小主子可是矜貴得很,不是誰都能隨意前來探視打擾的。

    「咕、咕、咕,小七、小桿、小九,叫姊姊。」

    裴子瑜趴在床上開心的逗弄著三胞胎,一點都沒有今天即將要嫁人的緊張感,一大清早醒來便往蒼濤院跑,趕在三胞胎吃完奶睡著前逗弄他們。

    「瑜兒,你比你爹還誇張,你當你弟弟妹妹是神童嗎?才剛出生兩個月的孩子哪里會叫人,他們看得清楚,能認得你就很了不起了。」黃氏笑話著女兒。

    「先訓練著咩,久了就會叫了,要是他們開口第一句話就叫姊姊,那我可就得意了。」她眉開眼笑的伸出幾根手指,讓弟弟妹妹們分別握著。

    這時,林嬤嬤焦急的進入內室。

    「夫人,趕緊催小姐回百草院吧,喜娘都等急了,已經派人來催了不下三次,前面也來通傳了,說儒王殿下已經出發前來迎娶了。」

    「瑜兒,聽到了吧,別再繼續賴在床上了,趕緊起來回你的院子準備。」黃氏拍了下還賴在床上跟三胞胎躺在一起的女兒。

    「娘,我不想嫁,你看弟弟妹妹這麼可愛……」她耍賴著就是不想起來,像是抓住最後當姑娘的尾巴似的。

    「儒王他可是期盼著早日把你娶進門,他都已經上馬前來迎娶你了,你才反悔,這話讓儒王聽到不把他傷心死。

    「你別耍賴了,趕緊起來,想弟弟妹妹常回來看看便是了,你啊,嫁過去後你很快就沒有時間想弟弟妹妹了。」

    「為什麼?我弟弟妹妹這麼可愛,一天不逗逗他們心都會癢的。」

    「你跟儒王殿下很快也會有自己的小世子、小郡主的,怎麼會有時間想弟弟妹妹,別耍賴趕緊起來,娘可不想留你當老姑婆。」

    「娘,您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疼我了,重心都放在他們三人身上。」她抗議道。

    「傻瓜,娘怎麼可能不疼你,可你的幸福不在娘身上,能真正永遠把你捧在手心里呵護的人也不是爹跟娘,而是儒王。

    「你的幸福在儒王手里,抓牢他的手,幸福便掌握在你手中,儒王會比爹跟娘更寵你疼你的,他是你一輩子的依靠與幸福的終點,知道嗎?」其實黃氏怎麼會不知道女兒是不舍她這個娘,心疼摸著女兒的臉蛋說道。

    裴子瑜噘唇點了點頭,「嗯,我回房去打扮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

    儒王的迎親隊伍熱熱鬧鬧來到將軍府時,太後特地從宮里派來兩名幫新娘打扮的嬤嬤,這才剛好將裴子瑜打扮妥當,宮里派來的嬤嬤小心翼翼將她扶到床沿坐好,等待新郎前來迎娶。

    一旁未嫁的裴子娟跟幾名丫鬟羨慕的驚呼,「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也打扮妥當的黃氏,眼眶含淚看著身著嫁衣、美得像朵嬌艷海棠的女兒,心頭是又喜又不舍,握著女兒的手跟她交代了些嫁人後為人妻子該注意的事情,聽見前院熱鬧的鞭炮響起,這時拿過繡著富貴牡丹的喜帕,親自為她蓋上,眼淚已是掉個不停。

    裴子瑜微掀著喜帕,握住黃氏的手,安慰著她,「娘,我又不是以後就不回來了,你這樣一直哭,爹會以為我欺負你,到時不給我回門怎麼辦?」

    「他敢!」

    「他怎麼不敢,娘是他的心頭寶啊。」裴子瑜調侃著母親。

    這話惹來旁邊喜娘、嬤嬤、丫鬟們一群人抿唇偷笑。

    黃氏又嬌又羞的瞪了女兒一眼,「不象話,連娘親跟你爹爹都敢取笑,快把喜帕放下,儒王估計已經到院門口了,未拜堂前被新郎看到新娘是不吉利的。」

    黃氏拉下她揭著喜帕的手,鞭炮聲、噴吶聲音由遠而近的來到百草院的院門前。

    皇甫霽拿著紅綢彩球一腳跨進新娘屋子的門坎,準備迎娶新娘。

    他滿臉笑容的走進廳里,走向正坐在床沿的新嫁娘,幾乎有些癡迷的望著那一身喜服,獨一無二又瑰艷燦紅的妻子。

    餅了今天,不,從今天起,她就是名正言順屬于自己的了。

    全福老人將她慢慢扶起,緩步來到他身邊,將她因緊張而手心有些泛涼的柔荑搭在他溫熱的掌心之上,兩人雙手交握。

    在握住他溫熱大掌的瞬間,她心底所有彷徨不安,全被這股溫暖取代,一種說不清楚、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動、滿足、歸屬,盈滿了她的心房。

    即使他此生最愛的小女人就在自己身旁,他們即將拜堂完婚,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阻礙,他的整顆心仍是狂野激動澎湃的跳動著,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這只微微顫抖發涼的小手,貼上他的手心,握住她的瞬間,才讓他這顆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緩緩地平靜下來。

    全福老人將手中的紅綢彩帶另一端交給新娘子,又說了段吉祥話後便讓新郎官牽著艷冠群芳的新娘,緩緩走出廳里。

    來到前院大廳,新娘拜別父母,皇甫霽迫不及待的領著新娘子上花轎。

    新郎一將新娘迎出來,噴吶鑼鼓及鞭炮聲再度喧天響起,在熱鬧的歡呼鼓掌聲中,花轎緩緩前往儒王府。

    到了儒王府,新郎在喜娘的指引下踢了三下轎門,將新娘迎出喜轎,緩步跨過門坎,走進布置得一片喜氣洋洋的王府,跨進早已是高朋滿坐、冠蓋雲集的喜堂。

    這皇甫霽是最得太後歡心的皇孫,娶的又是最討太後喜愛的小仙女,今日兩人大婚,太後定是要出宮來受他們這一拜的,早早跟皇帝、皇後端坐在高位之上,等著這對新人到來。太後滿眼慈愛的看著緩緩跪在她面前喜墊上的兩人,那嘴角上的笑痕是從未消失過的。皇帝滿意的看了眼一旁的太後跟皇後後,向司禮的官員示意後,司儀高聲唱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這「送入洞房」一聲喊出,王府外頭吊的比屋脊還高的大紅鞭炮震天價響,天際邊也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璀燦的煙火,時近黃昏,襯著晚霞,十分綺麗。

    禮成之時,王府里走出一排手中端著打賞喜錢的家丁,對著前來圍觀祝賀的百姓們拋灑喜錢。

    鞭炮、煙花、喜錢齊放,王府內外熱鬧無比。

    喜堂中的所有受邀賓客紛紛向前賀喜,「恭喜儒王,賀喜王妃,祝王爺、王妃百年好合,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皇甫霽跟裴子瑜被簇擁著送入洞房,從今天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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