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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父皇憎恨她,懷疑她是母親紅杏出牆的鐵證,
卻沒想到父皇駕崩後,因為皇弟年幼,
一直遭冷凍的她成為統治北陵的女皇!
雖然身為女流之輩,但她的聰明才智不輸任何人,
所以當自大高傲的東野皇帝領軍向北陵發動戰爭時,
戴面具的她成為神秘將軍,調兵遣將,一一化解他的猛烈攻擊,
逼得他不得不夜闖她的軍營,想探她的底,
只是他雖幸運摸進她的營帳,還曾一度押她做人質,
在不知她的真實身份,又輕敵的情況下,她得以逮到機會脫身,
而這短暫的針鋒相對,她的能言善道深深引起他的興趣,
明明還不瞭解她,但為了滿足好奇心,
當兩人第二次在戰場上相見時,他竟開口要求她做他的女人……
第1章
站在山谷的頂峰,東野國當朝皇帝——東野鴻,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不該發動這場與北陵的戰爭。
雖然東野當年以武力建國,但是已經有好些年不曾有如此大規模的戰役了。這也是自他登基之後,第一次御駕親征,沒想到被他視作「一半蠻夷」的北陵人,居然這麼難對付。
當年,北陵曾遭赤多族滅國,皇族蕭氏不是逃散就是淪為階下囚。幸好當時的赤多族長娶了北陵公主,才化解了兩族的矛盾。後來北陵王子又娶了赤多公主,兩族血液一再融合,漸漸地,蕭氏回歸故土,赤多族也不再是大權獨攬,本來劍拔弩張、仇深似海的局面,竟然化解了大半。
有了生性狂野的赤多族血脈的融合,北陵人漸漸變得強悍起來。在經歷幾朝幾代的變化之後,居然到了可以和東野分庭抗禮的地步。
今年初,外番小國向東野進貢的船隻被人在海上洗劫,消息傳來,東野鴻當然震怒,立刻命人徹查!查了一圈的結果竟然是——
洗劫者有不少人操著赤多人的口音,且手執赤多族的兵器。
他立刻致信給北陵女皇,要求北陵給個交代,北陵女皇居然輕描淡寫地回應說:查無實證,恐為訛傳。
這樣的回覆,令人無法接受,這擺明了是沒將東野放在眼裡。
一怒之下,他點兵五萬,御駕親征,出兵北陵。
本來他以為毫無準備的北陵必定一敗塗地,大殺其銳氣。萬萬沒想到,北陵在經歷最初的一兩天手足無措之後,居然很快就組織好部隊,奮起反擊。
如今,兩支部隊就像纏在一起的兩條長蛇,被困在這條狹窄的天道崖關口。
「陛下,大軍不能再這樣拖下去,聽說北陵援軍這一兩天之內就會趕到。而我軍長途跋涉,不宜打持久戰。」
「是啊,沒想到北陵這麼難纏。只是,如果我們就這樣撤軍的話,豈不是讓北陵人恥笑?陛下,要不,我們兵分兩路,一支留在這裡,另一支繞道直攻北陵的都城,逼北陵的援軍中途改道,無法趕來支援!」這仗不僅不能敗,更不能讓南黎國看笑話。
將領們紛紛進言獻策,東野鴻始終保持沉默,目光幽冷地看著山谷中的兩軍人馬,然後用手一指西面的北陵部隊,問道:「知不知道那一隊的將領是誰?」
眾人看去,只見東野鴻所指的那支部隊大約千餘人,身著紫色軍服,在所有的北陵軍隊中,紀律最嚴明。
有「鐵血將軍」之名的東野鷹上前回答,「陛下,據探子回報,那是北陵一位皇族領軍。由於沒有掛軍隊的番號,所以不知道是蕭家,還是赤多族的人。」
「北陵的皇族?」東野鴻的拇指輕輕刮著唇邊。
「此人很神秘,不會主動出現在大軍之中。或者說,他出來的時候,從來不會讓我們發現。據說,北陵軍隊的部署,大部份是靠這支軍隊指揮。所以,他們又叫王師。」
「王師?」東野鴻饒有興味地念著這兩個字,蹙緊許久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各位,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和這位神秘將領打打招呼嗎?」
「陛下是想和對方正面對話?」東野鷹卻搖頭道:「我們已經試探過多次,但是對方全無動靜,這個將領異常狡猾,據說,每天睡在不同帳篷裡。而且這支軍隊的口令極為嚴格,每個時辰就換一次,以至於我們的密探每次都不能潛入太久就必須撤退。」
東野鴻冷哼一聲,「探不到那是無能!不要把對方說得高不可攀,強大到不可動搖。朕最不喜歡聽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
目光炯炯的他掃視著周圍這些跟隨著他的文臣武將。
「出兵已經十日,我們難道就只有這點作為嗎?項羽當年垓下一敗後,因為無顏見江東父老,而在烏江自刎,難道你們要朕也帶著這點戰績,自刎在這天道崖不成?」
此話一出,文臣武將立刻跪倒一地,口裡嚷著,「不能為陛下分憂,臣等罪該萬死。」
耳裡聽著這些虛偽的言辭,東野鴻一甩袖,走下山峰。
這一夜,當東野鷹到他的帳內中匯報軍情時,東野鴻小聲說:「皇叔,今夜和朕夜探敵營如何?」
他皺緊濃眉。「陛下是在和臣開玩笑嗎?」
「皇叔知道朕的脾氣,什麼時候會開玩笑,什麼時候不會。」雖然面帶笑容,但是眸子裡閃爍的光芒表明了他的認真。
東野鷹不禁肅然道:「陛下,這是很危險的事情。」身為一國之君,實在不宜貿然行動。
「皇叔,在朕十四歲的時候,是您帶朕第一次上戰場,那時朕的表現如何?」東野鴻面帶微笑問。
已近而立之年的他,一笑起來卻帶著幾分少年似的頑皮。
這笑卻讓東野鷹的眉頭皺得更緊。「陛下,此一時,彼一時。那時陛下還不是內定的皇儲,而且沒人知道陛下會御風,臣才大膽帶陛下上戰場。但是自那一戰之後,陛下會御風之事天下皆知,先帝便再也不許您上戰場了。」東野皇族中能御風的人少之又少,且不是每代都必定有能操控風的人,因此,只要有此能力,定是東野的皇位繼承人。
「所以自從成為皇儲之後,朕反而顯得無用,以至於現在有很多人對朕存有異心。」東野鴻凜著臉,語氣森寒。
對於他成為皇儲,其他自恃能力不弱的皇子,自是不滿這結果。
所以自他登基以來,暗暗平息這些心存不滿的「手足們」。五年之中,他發配了三位王爺,抄家了五位將軍,震懾了一批人。但他也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必然還有暗流潛湧。
不僅是同族的兄弟叔侄們,就是外姓皇親裡也有不少人對他的皇位蠢蠢欲動。
所以,這一戰他絕對不能輸!這不僅是他與北陵之戰,也是他與東野反叛勢力的較量。
東野鷹聞言渾身一震嚴肅稟告,「陛下,就算有些跳樑小丑懷有異心,但是螢燭之火終究不能和日月爭輝!」
「好了,皇叔,朕不喜歡聽你對朕歌功頌德。如果你不陪朕去,那朕自個兒去。」
東野鴻說得異常認真,讓東野鷹知道自己絕對攔不住這位鐵了心的皇帝,只好歎氣說:「請容臣準備一下人馬,還有,陛下要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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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潛入敵營北陵的大軍中當然不是件簡單事,尤其是防守森嚴的這支紫色軍服的詭異部隊。
東野鴻自有他的方法。東野鷹挑選了十名武藝超群的護衛隨侍他左右。
他並不急於立刻潛入敵營,看了眼四周的山勢和敵營的狀況,擺了擺手,底下的人立刻心領神會地將自己帶來的油潑在山坡上的一些大樹樹根上,打著火石,火苗一下子竄上樹幹,沒多久火勢就連成一片。
不遠處的北陵軍有人發現這邊著火,立刻鳴鑼,在警報聲中,已有不少人向這邊跑來。
東野鴻再一擺手,他和手下躲到了另一片山坡上。
一會兒,有幾十名北陵士兵趕到這裡,用枝條、衣服和一些水盆滅火。
在其身後,有將領似的人大聲喊道:「你們快一點,砍掉周圍的荊棘,不要讓火勢蔓延。那邊的人,不要再過來了,平地忽然起火,小心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東野鴻不禁暗暗點頭。北陵部隊果然訓練有素,這樣的小伎倆沒有立刻讓他們上當,但這只是第一招,接下來……
雙掌在鼻前合十,他幽邃的黑眸漸漸燃起火一般的光芒,一陣狂風倏然席捲向那些本已被壓制的火苗,風助火勢,野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逼得那些正在救火的北陵士兵不得不後退。
眼看火苗竟然蔓延開來,甚至有逼近大營的危險,將領只得派更多的士兵前來滅火。
藉著人混亂之時,東野鴻身子一低,潛入敵營。
「散開!」一入敵營,他立刻命令手下。他們雖然穿的也是紫衣,但是與敵人的軍服仍有所區別,如果集中在一起,容易被人認出。
而且單獨行動對他來說更加方便,而他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敵軍的將領。
就在他隻身潛入層層帳巒時,忽然有種古怪的感覺——好像有雙眼睛一直在他的背後盯著他。而且,無論他如何快速移動,背後那雙眼睛仍緊緊跟隨。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過了一陣子,他聽見後面那個人的喘息聲。
於是他陡然一躍,攀上一棵高高的大樹,然後躍到另一棵大樹上,再翻身從樹上跳落回營內。這樣反覆幾次,他已經可以看到後面那個人的衣袂。
果然有一個厲害的高手在跟蹤他。如果不先把對方解決掉,他的行蹤很快就會暴露在眾多的敵人面前。
於是他悄悄摸到自己腰間的暗囊,抽出一枚小巧的飛鏢,反手射出——
沒想到對方不僅避開了他的偷襲,還抽出亮晃晃的長劍,朝他挺刺過來!
情急之下,東野鴻一閃身,竄入一間大帳。
在他衝進去的那一刻,帳內的燭光陡然熄滅,有人低聲問道:「什麼人?」
這聲音威嚴而冷峻,但奇怪的是,音色柔美,像是個女人。
東野鴻心頭一動,順勢摸了過去,說聲「得罪」,漆黑的大帳中,他竟然一下子便攫住對方的手腕。
這時身後的那個人也竄入大帳,漆黑的帳內,一片死寂。
「退下去,如果你不想這個女人死的話。」東野鴻被迫開口,這樣等於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但是這人跟得太緊,如果不能甩脫,今夜的行動將告失敗。
那人聲音沙啞的斥責,「放了她!你竟敢……以女人要脅!」
東野鴻微微一笑,反諷道:「在你們北陵人面前,不必講規矩。你們搶劫進貢東野的貨船,行事手段才『令人佩服』。」
「哼!那是你們東野的說法,你……」
「退下吧。」輕輕三個字,出自於東野鴻鉗制住的那個女人口中,「赤多妖,你先出去。」
「可是……」
「我說『退下』。」依然是平淡的語氣,卻讓那黑影不置一辭的瞬間離開。
東野鴻吃驚不已。他本以為自己鉗制住的只是個小婢女,但聽她的口氣,不僅知道跟蹤他的人是誰,而且竟然可以命令這個叫赤多妖的男人。
「你是誰?」
女人卻笑道:「這個問題該我問你吧?我沒有大聲呼救,還幫你暫時化解了危機,你若是君子,就該鬆開我的手,然後告訴我,你是誰。」
「你很大膽!」東野鴻不禁對她產生了好奇。「在軍營中,他們居然會帶著你這樣一個女人出行。莫非你是——」
他故意拉長聲音,想引誘出對方的答案,但顯然對方不上當,笑著回答,「別問我是誰,你是東野的密探,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立刻離開這裡,回到東野大營;第二,我叫人來,把你送回東野大營。」兩軍對打,會夜探軍營的,必是敵營之人。
東野鴻不禁挑眉,臉上卻沒有一絲慍色。「我沒聽出這兩者有多大的區別。我是要走,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有選擇讓我死?」
「我不喜歡流血,也不想和東野為敵,是你們愚蠢的東野皇帝非要發動這場戰爭,我只能盡可能地想辦法讓兩國士兵少死幾個。」
東野鴻強壓下心中怒火,冷笑道:「若不是北陵人冒犯東野在先,東野又何必開戰?」
「君主想開戰,會找很多借口。你是東野人,難道你沒問過你們東野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想要這場戰爭?」
東野鴻被問得一怔,卻仍強辯道:「東野人是為戰而生。」
「那是百年前的東野,現在的東野如果還是一味的勞民傷財,耗掉巨資在戰爭上,勢必會在國力和經濟上越來越被其他三國甩在身後。我看,東野鴻這個皇帝實在不怎麼精明。這些話你也毋需轉達給他,他必定會不服。」
雖然覺得她所說的不無道理,但他堂堂東野皇帝,怎能向一個敵國的小女人示弱?
「你不會是北陵女皇身邊的謀士吧?」他信口開著玩笑。
她沉默不答。
一時靜默,才讓東野鴻發現手下一片濡濕,換手一聞。竟然是血腥味!「你受傷了?剛才你在包紮傷口?」
他攥住的,應該是她的傷口,而她竟然一聲不哼,也沒有掙扎。是故作堅強,還是她骨子裡本就是個堅強的人?
他探索旁邊的桌上,果然有藥盒和棉布。藉著些微光亮,他草草地幫她包紮傷口。
「女孩子的肌膚該像花兒一般嬌嫩。」在這種危機時刻,他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和她打趣。「怎麼受的傷?該不會白天也參與作戰了吧?」
她似乎哼笑了下。「你這個人真奇怪,明明在逃命,卻和我這個敵國的人在這裡閒聊。你不怕外面的北陵兵馬衝進來,擒住你?」
「你剛才已經維護我一次,想來,外面的人暫時不會闖進來,因為這裡有你,不是嗎?」他雖然還不知道她是誰,卻好像很瞭解她似的。「這世上的女人總是心軟的。」
「女人狠起來是你料想不到的。」她故意把話說得惡狠狠的,卻惹得他笑了起來。
「我還真想看看我這位說話如此溫柔的救命恩人,會怎麼狠?」他笑著,幫她在手臂上打好最後一個結,伸手一探,抓住她的肩膀。
「你幹什麼?」她看出他的企圖不軌。
「帶你去個更適合你的地方。」摟住她,他不敢從帳門出去,而是抽出藏在小腿處的匕首,割開另一頭,帶著她竄了出去。
帳外是一片帳群,在他們的身後有許多人正舉著火把往反方向跑。
他正思忖是否從另一頭繞出這裡時,被挾持的女人卻笑道:「算了吧,你自己一人要逃跑已是難事,還想帶著我一起跑,就更不可能了。」
「和我回到東野,我保證你會過得比在北陵好。」東野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帶她走不可。的確,她是個大包袱,可能把他此行的目的完全破壞掉的大包袱,還會威脅到他個人的安全;但是她所說的話卻帶給他極大的興趣,即使不帶她走,他也很想看清楚她的相貌!
他才側過身,她竟然像游魚一樣,突然從他的鉗制下滑脫開來,然後迅速地退到一片陰影下。
東野鴻大為驚訝,脫口說道:「原來你也會武功!」
「這是教你一招:在戰場上,不該輕視任何敵人。」幽幽的笑聲中帶著幾分挑釁的嘲弄,隨之而起的竟是一道尖銳悠長的笛聲。
這笛聲讓東野鴻臉色大變。雖然以前從未聽過,但根據傳說,只有南黎之笛有這樣高亢又嘹遠的笛聲。他記得當年赤多族曾經從南黎手中拿到這樣的笛子,萬萬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女子手中竟然會有這笛子。
這無疑是一種警鐘,驚動了全部的北陵士兵向這邊迅速移動。
東野鴻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從今以後,我記得你了!」
他輕鬆躍上旁邊的樹枝,足尖輕點幾下,掠出了即將形成的包圍圈。
身後那個鬼魅的影子又要跟上,卻聽到那女子叫道:「赤多妖,窮寇莫追!」
這話差點讓他為之氣結,從樹上掉下來!
窮寇莫追?他何時變成了寇?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言辭上羞辱他,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今夜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羞辱全回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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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北陵中軍帳裡,燃起了通明燭火,一干將領面容嚴峻地端坐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半夜的,怎麼會起火了?」蕭叢飛將軍厲聲質問。
出身赤多族的赤多和也瞥他一眼。「你還想不到嗎?這只是東野那些奸詐之徒的詭計罷了,久攻不下,就想藉此來打探我們的虛實。」
「沒有抓到他們的人嗎?」蕭叢飛笑,「我記得深夜的大營安全是你們麒麟旗負責的。難不成敵人派來的是鬼,否則怎麼能從赤多將軍的手下安然逃脫呢?」
「是由我負責大營安全,但是我的人不會抓鬼賊。」赤多和也冷著臉,反唇相稽。
「剛才的笛聲是怎麼回事?」蕭叢飛蹙眉追問,「是誰吹響了南黎之笛?」
「是我。」淡淡的女聲從帳外挑簾而入,一個穿著深紫色衣裙,面帶一張小巧面具的女人走了進來,身邊跟隨著一個黑衣冷面護衛。
眾人一見到她,紛紛站起躬身道:「陛下。」
「沒有抓到那幾個東野人是嗎?那就算了。不必為這點小事爭執,他們不過是東野鴻派來的密探而已。東野鴻現在拚命想找到我們的弱點,這一夜,各位將軍辛苦了。」紫衣女人正是北陵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皇——蕭遙,也是這一戰中,北陵真正的幕後指揮者。
蕭叢飛趕過來叩首,「聽說陛下在今天外出巡視的時候被對方的流箭射到,不知傷勢如何?前線畢竟不比後方安全,陛下還是回陵都去吧。」
雖然小巧的面具擋住了她的臉,但是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卻極有穿透力地凝固在他身上。「蕭將軍,我若是怕,就不會來了。」
「陛下,微臣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被她的威儀所震懾住,蕭叢飛不由得低下頭。
「我的安全有赤多妖和你們的保護,足夠了。」她似笑非笑,「夜已深,敵人不會再來了,各位還是早些歇下吧。」
說罷,她轉身出了帳門。
外面星斗燦爛,點點星輝投照在她青銅面具上,映射出清幽的色澤。
剛才那個自負的刺客,如果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敢挾持她嗎?
曾經北陵蕭氏因為自負,使得國土淪喪在赤多族的手中。雖然幾經波折,如今北陵的國主重新姓了蕭,但是赤多族在北陵的影響力依然巨大。
她想要平衡這兩方勢力很難,但是如果能在這一戰中打敗比當年的北陵蕭氏還要高傲的東野人,起碼,她這個女皇的威信算是確立,此後更可理直氣壯管教兩派人馬。
東野軍雖然名震天下,但是盛名之後的自負和大意是他們的致命傷。
這一場仗,不僅僅是兩軍之戰、兩國之戰,更考驗兩國君主的治國之道。
傲慢的東野鴻做好應戰的準備了嗎?
對這場硬仗,她可是萬分期待。
東野鷹擔心受怕了大半個晚上,終於把東野鴻盼了回來。但是東野鴻難看的臉色,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陛下,此行不順利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東野鴻沉默半晌,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北陵軍中,一般而言會安排什麼樣的女人隨行?」
「女人?」他一愣,想了半天,「除了負責洗衣、做飯這些雜務的下等婢女之外,不會有什麼女人。」
「不對。」東野鴻冷著臉說:「那個女人一定不是做這些事。」否則如何命令得了赤多妖那個高手。
「那個女人?陛下說的是哪個女人?」東野鷹一頭霧水。
他從袖中露出手,手中握著一支精巧的雙股髮釵。釵上是金色的雲紋,但圖案像是只有一半,顯然應該有另一支釵和這一支配成一對。
「不惜代價,幫朕找到戴這支髮釵的女人!」
第2章
「決戰就在明天。」東野鴻下了一個令所有將領意外的命令。
「明天?」東野鷹不解地問:「陛下,為何是明天?」
「趁敵人的援軍未到之前,我們必須給予致命一擊!昨夜的探營讓我們看到北陵軍的一些問題,失火時,他們依然整肅嚴明,但北陵軍中的赤多族和蕭氏之間仍有嫌隙。」
雖然吃了那女人的暗虧,沒有得到最有價值的情報,但他覺得並不虛此行。
「北陵軍中赤多族和蕭氏兩邊的將領,主要是赤多和也和蕭叢飛吧?」
「是。」
「赤多族頭上綁有紅帶子,蕭氏則在脖子繫上白色帶子。」東野鴻笑說:「昨夜去救火的都是綁有紅帶子的人,而蕭氏的人卻按兵不動。」
「也許是分工不同。」
「是有此可能。但是,你知道蕭氏的士兵在赤多族人救火時說了什麼嗎?有人說:『赤多赤多,吃得多就要做得到,不能總是他們領戰功,我們喝西北風。』」
某將領沉吟道:「也許這只是小兵們的牢騷。」
「上行下效的道理你們不懂嗎?什麼樣的將領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兵。」東野鴻指著帳內高掛的那張戰圖,「明日,在山谷的兩頭,以及山壁兩邊,卯時總攻。」
「陛下,北陵軍中,赤多族是塊硬骨頭,是否……」東野鷹建議。
「不,只有先敲掉這塊硬骨頭,北陵才會真正的瘸腿。如果先打蕭氏,也許單純的北陵人會伸出援手。」東野鴻深幽地笑道:「今夜,就讓士兵開始收整東西,起火做飯,酒肉俱全,讓北陵人以為我們準備飽餐一頓後就撤退。一旦他們放鬆戒備,就是我們進攻的最佳時機。」
深夜,北陵軍營也在開會。
「陛下,根據探子的回報,今夜的東野軍有些反常。」蕭叢飛報告,「往常東野軍深夜都會有很多士兵巡邏,今夜巡邏的士兵明顯少了一半,而大部份人都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聽他們的口氣,像是準備要回國了。」
「看來東野軍準備撤退了。」赤多和也鬆口氣。
蕭遙則沉默片刻,問道:「東野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們有誰知道?」
蕭叢飛負責軍情探查,對東野鴻的事情知之甚多,立刻說:「東野鴻二十歲登基,他母親是東野先皇的妃子,本不十分出眾,但因為他十四歲第一次上戰場時能御風,立刻被東野先皇立為皇儲。可自從那一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征作戰過。據說,喜歡琴棋書畫,少碰酒肉女色。」
「會用風。」蕭遙點點頭,「他第一次上戰場時有無作為?」
「聽說曾用風沙吹散了南黎三千騎兵,親自斬殺了南黎的一員大將。」
「也就是說,他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有作為的小將了。登基為帝后,難得親自打仗,他為什麼要在和我軍交戰的關鍵時刻突然撤軍呢?」
蕭叢飛說:「陛下,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東野五萬大軍對南黎兩萬人馬,他是皇子,身邊必然有護衛無數,又是少年,做好做壞無所謂,憑著一股衝勁和異術偶爾立下一點戰功罷了。現在他是一國之主,御駕親征,卻讓幾萬人馬陷入進退兩難之中,國內外的情勢他不得不考慮,在久攻不下才選擇撤退。」
蕭遙卻搖了搖頭,「你們不是他,不能理解他的心思。正因為是一國之君,行動更要謹慎,更不能輕易撤退……不對,定有隱情。再探!務必在明天日出時分之前探得實情!」
就在北陵的密探終於察覺到東野軍在悄悄集結,擺出作戰陣形的時候,卯時已到!
天色微亮,暗紅的晨曦悄悄蔓延整個天空,突然間,大地響起急促的戰鼓聲,緊接著,幾聲巨大的炮響震得山谷彷彿都在動搖。
北陵將領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披上戰甲衝出營帳,高喊著,「敵軍來襲!準備迎敵!」
時辰尚早,大多數的北陵士兵都還在睡覺,此時手忙腳亂地穿衣,拿起兵刃,慌亂的往營外沖。
在他們整隊之前,從山谷的兩側山上忽然滾下無數火球。這些火球是用枝條編成,澆上了油,點上火之後從山上滾下,一路上又點燃了不少樹木,火勢連成一大片,並迅速包圍北陵軍營。
「該死的東野人,使詐!」蕭叢飛咬牙切齒地要翻身上馬,這時旁邊有人按住他,他側頭一看,是女皇蕭遙。
「別急,這只是對方的第一輪進攻。立刻集結士兵,要大家不要亂。」蕭遙聲音沉穩的下令,「退守到函谷關。」
函谷關,就在北陵大軍後面,那裡的山壁上沒有過多的樹木,多以巨石密佈,所以火勢蔓延不到那裡。
「三千人在這裡留守,其他人,分成雁翅形排開,蕭氏軍在左翼,赤多軍在右翼。」蕭遙迅速下達命令,然後對赤多和也說:「赤多將軍,如果敵人誘您出關,千萬不要中計。」
「陛下,您……」見她戴上頭盔,穿上鎧甲,一副即將出戰的樣子,赤多和也驚道:「您可不能去前方!」
「沒事,您帶人留守這裡。若是信得過我,剩下的赤多軍交由我指揮!」
她的話讓赤多和也不禁心生感動。
北陵內部人人都知道赤多軍和蕭軍不和,而蕭遙在面對這樣的戰役時,並未刻意袒護蕭氏,行軍佈陣,一視同仁。現在蕭遙安排他留守後方,自己則要帶軍到前面打仗,顯然選擇自己冒險。
「陛下!」他還要阻止,但蕭遙已經一鞭子抽中馬臀,縱馬直衝戰場中心。
另一邊,東野鴻坐在戰車上,在東野軍的後方遙望著前方。北陵軍隊的反應比他想像的還要快一些,居然在半個時辰裡就從被動挨打而轉成擺開自己的陣形,和東野軍對峙。那個一直沒有被他找到的女人,以及北陵軍背後的元帥,會不會在這一戰中露臉?
猛地,他在敵方的陣營中看到一匹與眾不同的黑馬。
黑馬上端坐著一身銀甲將領,頭上戴著盔帽,手中揮舞著銀色長槍,雖然身材不高,但是在萬軍之中異常勇猛。
用劍一指,他問身邊的東野鷹,「那是北陵的將軍嗎?」
東野鷹蹙眉道:「看不大出來。他頭上的盔帽沒有翎子。」按照各國的慣例,如果是將士以上的軍銜,必然會在盔帽或鍾甲上做以區別。
東野鴻勾起嘴角,不禁讚道:「很能打嘛。這個人是那片北陵軍的核心首領,如果能生擒他,便能迫使部份的北陵軍繳械投降。」
「那微臣這就派人……」
「不,朕要親自拿下他!」東野鴻不待東野鷹表達意見,清嘯一聲,抖動手中的韁繩,兩匹駿馬立刻揚起八蹄,衝進亂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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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正帶著赤多軍在東野密不透風的陣式中尋找突破點,忽然一輛戰車迎面朝她的方向飛馳而來。
只見戰車上是一個年輕的將領,黑甲黑袍,如旋風般頃刻間已來到她面前。
戰車並沒有停下的意圖,在擦過她的馬身同時,對方高舉起寶劍重重地朝她劈下,她用銀槍一擋,手臂卻被震得發麻。
此人是勁敵,而且是衝著她而來,出手狠辣,不易對付。蕭遙立刻拉馬頭,轉到旁邊更為狹窄的側路上,希望避開這難纏的對手。
沒想到那輛戰車也調轉車頭,再度衝向她。
看來是避不開了,蕭遙乾脆誘敵進入小道,將彼此拉出主要戰場。
戰車上的東野鴻看出來銀甲小將故意引誘他去偏僻的地方,這讓他反而對活捉對方有了更濃厚的興趣。。
身為一國之君,他身邊總是圍繞著大批的護衛保護他的安全,這讓他覺得很無趣。終於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可以在戰場上大顯身手,豈能錯過?
當他的戰車緊緊跟著前面的那匹馬繞進山谷中較為狹窄的一段路時,東野鴻警覺地抬頭看向四周。如果在這裡埋下一支軍隊,斷了他的後路的話……
回頭看,他的人馬正要跟來,卻被北陵的軍隊阻隔住。他不由得遲疑,此時卻又見銀甲小將遠遠的對著他招手,頗有示威挑釁的意思。
他哼一聲,沒有策馬上前,而是猛地一揮手,瞬間狂風呼嘯,將側面峭壁上的幾塊巨石吹落,擋住了那人的去路。
蕭遙先是一愣,拉住馬頭,猛回身,盔帽下的眼睛灼灼逼人地盯著他。
微微一笑,他再抬手,梅花鏢打了出去——目標不是打向馬上的人,而是打向馬腿。
鏢中馬腿,馬兒陡然跪倒下去,蕭遙應變極快,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飛身平安落地。就在她剛剛站穩,東野鴻的劍已經逼到眼前。
「投降嗎?」他笑咪咪地問:「你的功夫不錯,應變也快,但顯然你低估了你的敵人。」
聽到他說話,蕭遙沉默,盔帽下,依稀可見她的唇形向上挑起。然後毫無預兆地,她竟然從背後抽出一根柔軟如絲帶的軟劍刺向他。
「好難纏的人。」東野鴻笑著側身避開,接著與她纏鬥。
這時,從他的身後急速地掠過一道黑色人影,如鬼魅般悄然欺近他,然後一劍疾刺——
東野鴻感覺到風聲,要避開為時已晚,即使他全力後撒,肩膀依然中了一劍,同時聽到一個女聲喊道——
「赤多妖,住手!」
這熟悉的聲音和提及到的名字,讓他抬起眼,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疼痛。
「是妳!」他已經認出了她。
蕭遙則盯著用劍抵著他背心的赤多妖,「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你怎麼可以出以劉手傷人?」
「可是主人,」赤多妖努力嚥下差點叫出口的「陛下」二字。「這個人太危險了,他就是那天潛入軍營的東野密探。」
「我知道,我已經認出來了,而且……」蕭遙盯著東野鴻那張因為失血而略顯蒼白的俊容,「他絕對不是東野密探那麼簡單。能用風刮下巨石擋住我去路的人,四海之內,只有一人。你是東野皇帝,東野鴻!」
被說破真實身份的東野鴻,只是淡淡笑道:「妳識破了朕的身份,可朕還不知道妳是誰。身在北陵大營之中,如將領一般衝殺在戰場上的詭異女人,肯定不是北陵大將的家眷吧?」
「你慢慢猜吧。」蕭遙故意逗弄他。
赤多妖聽到他的真實身份反而被嚇到,下意識諫言,「主人,既然他是東野皇帝,就更要殺了他!」
「赤多妖,你不聽我的話了嗎!」蕭遙的口氣立刻變得嚴峻,「我們今天如果殺了他,明天東野的大軍就會傾巢而出,與北陵展開血戰。北陵需要的是和平,而不是戰爭!」就在此時,外面忽然響起清越的笛聲。
蕭遙不禁愣住。「是誰吹響了南黎之笛?」赤多妖搖頭,表示不知。
「去看看。」她下令。
他不放心地看著東野鴻。
「他已經被你傷了,沒有再傷我的力氣,快去!」蕭遙急促地再次下令。
東野鴻嘿嘿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們北陵軍內部果然錯綜複雜,並不如表面和諧。」
「但絕對沒有你們東野人狡猾。」蕭遙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他。
她本以為好戰的東野人必定多是武夫的樣子,沒想到東野鴻竟然長著一張俊逸如少年般的臉龐。他多大了?二十二?二十三?可他應該已經登基六、七年了吧?
若非是在戰場上,若非他穿著駭人的東野戰甲,他看上去該像是一個吟詩作賦的青年才俊。
多可怕!他居然是統領全東野的東野鴻。
無視她在一旁,他撕開自己的鏡甲,笨拙地為自己包紮傷口。蕭遙本能地走過去,代替他的手,幫他完成了接下去的動作。東野鴻愣住。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誓不兩立的敵人,竟然會主動幫助他包紮傷口——這個情景,讓他回憶起兩人初見時,自己曾動手為她包紮。。
她這麼做是在還他人情嗎?看到那雙原本握著劍的纖細小手,在他的肩頭忙碌著,東野鴻的心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在她的雙手撒離他肩頭的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摘落她的頭盔——
讓他再度失望了,因為頭盔下的她,竟然還戴著一張小巧的面具!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地脫口問:「妳的臉怎麼這麼難見到?」
剎那間蕭遙震驚他快如閃電的動作,但隨即退開到安全地方,才笑道:「有人說,這世上最玄妙的事,莫過於想見的東西總是如鏡中月、水中花,看得見,摸不著。但其實想看看不見、想摸摸不著,才是最讓人心癢難熬的。陛下,您在意的無非是這個『得不到』。」
「妳很會講道理,而且每次似乎都要把人辯到啞口無言的地步才肯罷休。」東野鴻回頭看了一眼,「不過,目前似乎不是妳我鬥嘴的時候,妳不覺得戰場上的情勢起了變化嗎?」蕭遙轉頭去看,本以為他虛張聲勢,目的在引開她的注意力,可在看到戰場上的情勢之後,她臉色微變。原本和東野軍陷入膠著狀態的北陵軍,忽然一面倒地向後撒退。這並不是她最初的戰略部署。赤多妖離去未回,讓她不能立刻得到準確的軍情。
一打定主意,她去拉馬的韁繩,卻被東野鴻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你要和我在這裡決鬥嗎?」蕭遙取笑他在受傷之際居然還要逞強。
東野鴻的臉上已沒有了最初的戲譫輕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嚴峻。
「問題不在東野軍,而是出在北陵軍內部。我建議妳最好先不要過去。」
「笑話!正因我北陵軍有事,我更要回去看,怎可能聽你這個外人說的話!」
用力甩脫他的手,她翻身上了馬,揚鞭前行。
當蕭遙的馬趕回去的時候,北陵軍隊正如潮水般向後撒。
她不禁怒喝,「誰讓你們撒退的?」
有士兵回答,「是蕭將軍!」
蕭將軍?蕭叢飛?她大為震怒,立刻追問:「蕭叢飛呢?」
「蕭將軍大概在那邊。」小兵用手一指,遠遠的,隱約可以看見蕭叢飛在馬背編上的身影。飲因為距離太遠,戰場上的喊殺聲、戰鼓聲震天,蕭遙的聲音根本傳不過去,她只能在亂軍之中衝出一條路來。。
就在她重新拿起銀槍的時候,突然一支飛箭迎面射來,正中她前胸!
雖然有鏡甲護身,但是箭尖依然刺穿了鏡甲,鑽入她胸前。
驟然襲來的痛和撞擊力,讓她在一瞬間怔愣住,身子一軟,人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忽然身後有輛黑色戰車如風而至,在她跌落的同時,戰車上的人長臂一伸,將她一把攬住,拖到戰車上。
「看看到底是誰錯了。」那聲音不再是輕蔑的調笑,反而帶著幾分的焦躁和憤怒,讓她胸口的痛楚驟然又加增了幾分。
他在擔心她的生死嗎?這個人,這個原本該和她誓不兩立的人,為什麼要關心她呀?她一直以為,即使她身處高位,依然是孤獨的、沒有人會關注的一株小草而已……
他的下一個動作,驚嚇到她。「你——幹什麼?」她驚問,隱約猜出了他的企圖。
「帶妳去治傷。」東野鴻將雙指併攏,在唇邊一吹,一個哨聲響起,東野軍隊立刻讓出一條路,他駕駛著戰車順著那條路馳騁而去——
亂軍之中,北陵某位副將看到這情形,大驚之下對蕭叢飛報告,「將軍,東野人把陛下擄走了!」
「閉嘴!」蕭叢飛臉一沉,「我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將軍,那明明是——」副將的話沒說完,就感到他的一雙寒眸如刀子般盯著自己,後半截的話硬生生被截斷。
「嗚金撒軍!」面對眾士兵,蕭叢飛大聲下令。
就見戰場上的北陵軍隊如潮水一般向後撒退。
很快的,戰場被黑色的東野軍佔領,黑色的軍旗遮天蔽日,淹沒了天道崖這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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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她胸口中箭,幸好有鏡甲護身,應該是沒有大礙,只不過要拔箭會難一點。」蕭遙迷迷糊糊聽到軍醫在對東野鴻敘述自己的病情。
「朕不管你怎麼拔箭,只要你保住她的性命!」東野鴻的聲音很低沉。
「那,請讓小臣先處理一下陛下您的肩傷——」
「朕的傷口已經包紮過,她傷得比朕還嚴重,若是你延誤了治療,小心你的腦袋!」
蕭遙只覺得身上的鏡甲被一件件脫下,憤怒和羞辱感讓她拚命地想睜開眼,用盡力氣喊道:「放開我!我要回北陵!」
聲音卻沒有她所想的那麼響亮,反倒輕柔得宛如耳邊呢喃,但東野鴻還是聽到了。
他的臉在她眼前壓了下來,嘴角掛著一絲可惡的微笑。
「送妳回北陵之前,朕也要先救了妳,這算是朕還妳一個人情。」
人情?關於她沒有讓赤多妖在傷了他時動手殺他那件事嗎?她苦笑一下。「我們彼此什麼都不欠,若說欠,你欠的是整個北陵。」
「哼!到底是北陵欠東野,還是東野欠北陵,朕比妳明白,妳少說廢話了。」
東野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回頭問軍醫,「給她拔箭要怎麼做?」
「動作要快,拔出後,立刻將止血藥敷在傷口上。」
聽了一遍之後,他點點頭,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啊?」軍醫一愣,「陛下……」
「朕親自為她拔箭。」東野鴻伏下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說:「看到妳身體的人越少,就不會感到難堪了吧?」
蕭遙瞪著他。「只被你看到,我也會難堪到恨不得死去。」
「別逞強,這麼做是為了給妳保命。妳該想的是,剛才那一箭是從妳的前方射來的,而妳面對的到底是哪邊的人馬?」
趁她怔愣的片刻,東野鴻以極快的手法迅速將她身前被血浸透的最後一層褻衣用剪刀剪開,然後按照軍醫所教的手法,將箭猛地從她胸口上快速拔出。
蕭遙疼得差點暈過去。但她強咬住嘴,不讓呼痛的聲音成為東野鴻嘲笑她的把柄。當齒間品嚐到一絲血腥味時,胸前清涼的藥粉效用讓她全身打了一個激靈。
「妳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人!」東野鴻幫她包紮好傷口,再度俯身望著她,右手拇指輕撫過她的唇瓣。「嘴唇都咬破了,何必逞強?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能依偎在男人懷裡撒嬌,把男人視作天一樣的女人。」
「我不是那種女人!」她甚至不敢喘息,因為每一次喘氣,就會牽引胸前的傷口,令人疼痛。
倏地,他抽開手指,卻用他的唇取而代之,溫存又火熱地吻上了她的檀口,阻止她的牙齒對自己進一步的傷害;同一時刻,血腥的味道混雜著兩人的呼吸,也注入了兩人的唇齒之間。
蕭遙不記得他是何時停止對自己的侵犯,當她從驚懼中清醒過來時,第一句話是——「你不知道自己犯了怎樣的大罪!在北陵的話,我可以殺了你!」
東野鴻挑起眉毛。「但妳現在是在東野皇帝的懷抱裡,這裡,可是無數女人想停留的地方。」
「我不是東野女人,所以,我不會留在這裡。」她衝著他幽冷地笑道。他的手指摸向她臉上那個面具邊緣,她一察覺到他的企圖後,立刻警告,「你如果敢揭開這個面具,我立刻咬舌自盡!」東野鴻不解地問:「面具背後有什麼秘密嗎?讓妳費盡力氣去遮掩。就算妳是個醜八怪,朕抱也抱過妳,親也親過妳了。」
「如果你希望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你可以揭開面具。」她偏過頭去,自此再也不發一語。
遲疑片刻,東野鴻慢慢地撤手,疑惑地看了她一陣之後,轉身步出營帳,對帳外的人吩咐,「看住帳內的人,不許她逃走!」
東野鷹在外面等候很久,上前請示道:「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北陵軍已經敗退,這一戰算是東野勝了,今天起全軍拔營,班師回朝。」
東野鷹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營帳,「聽說陛下帶回來一個北陵女人,她……」
他冷眼盯著他。「朕的私事也要你來過問嗎?朕要帶她一起回東野去,難道你要反對?」
「微臣不敢。只是聽說這女人身著鏡甲,像是北陵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陛下帶著她,只怕有危險。」東野鴻幽幽地說:「朕不怕危險。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從成為皇儲後,他得不時提防有人覬覦他的皇位。如今,有個人引起他的興趣,不管有何危險,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遲疑了下,東野鷹退後躬身,「是,臣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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