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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1:58

《寵妻到白頭 卷三》作者:南羅

蘇清蕙覺得今年是否犯太歲,否則怎麼一堆麻煩事?
新年才過不久,皇帝竟然駕崩了,她夫君晉王趕去奔喪卻被困宮中,
身為夫妻倆大靠山的皇祖母夏太后更自焚而亡,他們如今只能靠自己,
雖說他已提前安置好她和孩子們,但大難來時夫妻怎能各自飛?
她絞盡腦汁說服夫君的政敵幫忙,總算讓晉王順利出宮和手下會合,
可他們夫妻倆不過暫時分開,想打她主意的男人就頻頻找藉口上門,
幸好晉王不僅對她全心信任,無視外面流言,更一直藏在她身邊保護她,
要知道,若是沒了他,她早就被找她麻煩的貴女推下山崖摔死了!
現在好不容易上位的新皇正準備登基,她夫君領從龍之功又是新皇的好兄弟,
總算可以和她甜甜蜜蜜待在家裡享清福了吧?
不料之前擁戴別人當皇帝失敗的敵國王子意圖報復,
竟偷偷溜入王府,綁架了他們的孩子……
  
女主角:蘇清蕙
男主角:程修(黎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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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2:12


  【第五十九章 趙皇后禁足】
  晉王府遇襲的消息,一夜之間不脛而走。
  與此同時,菜市裡頭瞎了雙眼的算命先生,大清早便念念有詞地道:「動了小人喲,小人喲!」
  在京城裡,算命先生口裡的小人,向來是巫蠱的代稱,來來往往的人一早便被算命先生嚇了一跳。
  接著,巷子裡頭的小孩兒舉著藕節般的小手臂,拍著手唱道:「小人跳,小人笑,西山末,哭嚎嚎,晉城霜草哀連天;碩鼠出,長蟲跑,東江沒,煙落落,日薄西山子嗣夭。」
  皇宮裡,嘉佑帝接過李公公遞過來的奏摺,猛地一下子扔在了大殿上,怒道:「諸位愛卿難道是特地來給朕添堵的不成!京城裡出了此事,難道不是有人刻意為之?!三歲孩童知道什麼是子嗣夭?」
  嘉佑帝眼裡似要噴火般,昨日才三司會審,今兒個便鬧了此事,有心想要敲打一下黎賀承,眼風掃去,卻見他黑著一雙眼,像是隨時要倒地一般,心頭火起,「晉王,這是金鑾殿,殿前失儀,該當何罪?!」
  也不知嘉佑帝手頭拿了什麼在龍椅上猛地一拍,殿內大臣頓時嚇得鴉雀無聲,畢恭畢敬地一個個低著頭站好。
  黎賀承出列,彎腰稟道:「啟稟陛下,昨夜微臣王府裡出了刺客,鬧騰了一宿沒睡,不想今兒會殿前失儀,還請陛下治罪。」
  半句求饒的話也沒有,嘉佑帝緊緊盯著黎賀承,眼神晦暗不明。
  接著安郡王也出列求情道:「陛下,晉王身為親王,在王府裡卻能遭遇刺客,可見京城近來匪寇猖狂,還請陛下下旨整頓京城風氣!」
  嘉佑帝一口氣憋在胸腔裡,發不出,咽不下!
  定遠侯、禮部尚書、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許久不上朝的樁王、戶部尚書、御史大夫也在此時一一出列,上奏京城盛傳的「小人」一事,個個隻字不提趙皇后、坤寧宮,卻句句暗示趙皇后不堪為天下婦人表率,犯了眾怒。
  殿裡頭的威武大將軍幾度要暈厥過去,趙家是將門世家,雖個個熟讀兵書,但在辯論上頭,和這些靠筆桿子吃飯的大臣相較量是拍馬也趕不及,整個人急得口舌發澀。
  龍椅上的嘉佑帝也沒比威武大將軍好多少。
  岐王見父皇神色不對,忙朗聲道:「諸位大臣莫見風便是雨,巫蠱一事,牽連深廣,豈能憑黃口小兒幾句童謠便給母后定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樁王微閉著眼,淡淡地道:「岐王莫非忘了太傅教導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御史大夫接著道:「蜀地才遭大難,正是全國祈福的時候,卻在此時出了巫蠱一事,恐群情激憤,還望陛下早日定奪!」
  「砰」的一聲,嘉佑帝手頭的一顆東珠,倏地砸在了正振振有詞的御史大夫的額上,頓時便鼓起了一個包。
  樁王沈聲道:「自古忠言逆耳,藜國開國以來,御史台一直是作為君王的銅鏡而存在,還請陛下克制!」
  最後,一場朝會以嘉佑帝怒氣衝衝甩袖而走結束,眾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公公揚著嗓子,喊了一聲「退朝」,便腿腳利索地追上了暴怒的嘉佑帝。
  他趕上嘉佑帝,輕聲道:「陛下,是否去蘭美人那裡去坐坐?老奴聽說蘭美人新近學會了一支舞,連樂坊裡的琴師都誇呢!」
  嘉佑帝步子一頓,點頭道:「去硯宮。」
  李公公心頭一松,輕快地道:「擺駕硯宮。」
  退朝後,殿裡的大臣們這才嘰嘰喳喳地討論開來,許多人都過來向樁王請安,言詞間不無敬佩與懷念。
  皇上登基多年,政權早已穩固,在朝堂上也越來越聽不進諫言,退出朝堂多年的樁王,今日的表現實是讓諸位大臣始料未及。
  先前被嘉佑帝砸了一個包的御史大夫眼含熱淚地道:「樁王爺,現在世風變了,微臣這一條命,還得靠樁王爺搭救了!」
  前有御史台褚大人上奏晉王妃不潔最後橫屍街頭,現有他一句諫言受了陛下一枚東珠,在藜國屹立了百年的御史台,眼看已搖搖欲墜!
  樁王看了這御史大夫一眼,眯著眼,不樂意地道:「御史台什麼時候混進這麼一幫酒囊飯袋?不要忘了,上諫,是御史台的本職!」
  頂著包的御史大夫頓時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臉上一紅,肅聲道:「是微臣想岔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樁王滿意地點點頭,可那些原想過來打招呼的文武官員,聞言都不由後退了幾步。
  皇上最近喜怒無常,難道為了勸諫皇上,他們都要時刻提著項上人頭去見駕嗎?
  岐王冷哼道:「樁王爺,您莫忘了君臣父子的道理!」
  樁王隨手將手上的拐杖一揚,便打到了岐王身上,「這幾年倒是養刁了岐王殿下的態度,這是和我這老人家說話的語氣嗎?」
  「你!」岐王見文武百官都看了過來,忍著氣,拂袖而去。
  樁王又嘲諷道:「呵,這一點倒是學了陛下十成十!」忽地感嘆一聲,「大廈將傾啊……」
  殿裡的眾人被樁王雷得外焦裡嫩,縱使許多年不上朝,樁王還是這般語出驚人。
  黎賀承見眾位大臣瞬間靜默,便自顧自地離了大殿——蘭美人已經伺候嘉佑帝許久,也該出出力了!
  這蘭美人便是先前荻國王子接風宴上戴著面紗的舞伎,有一日晚上,嘉佑帝在宮裡隨意走著,在一清幽處遇到正在練舞的蘭美人,柔和的月光下,她一襲白衣,宛若飛仙。
  沒兩日,宮裡便多了一個蘭美人,束妃未出事前在宮裡藏著的那個小美人的風頭也一時被蘭美人奪了去。樹倒猢猻散,束妃一去,她宮裡的小美人也神不知鬼不覺地不見了,蘭美人一時獨寵後宮。
  趙皇后想了許多法子欲除去蘭美人,卻都被夏太后攔住了。
  嘉佑帝前腳剛到硯宮,後腳便有人報到了夏太后住的瑞寧宮裡頭。
  夏太后養著一缸色彩斑斕的小魚,她一邊散著魚飼料,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以後陛下不去硯宮再來稟報。」
  宮女應了一聲下去,夏嬤嬤帶著小心道:「主子,您這是?」
  夏太后扔了手上的魚料,淡淡地看了一眼夏嬤嬤,淒愴道:「我也是看明白了,誠言對我,不過是一種執念,這深宮裡,哪有什麼深情?」
  夏太后看著魚缸裡遊來遊去的小魚,眼裡的沈寂讓夏嬤嬤嚇得心頭髮慌,跪下請求道:「娘娘,您千萬別想不開,您還得給金角、銀角兩位小主子存銀子使呢!」
  「是呀……」夏太后脖子微仰,閉了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下。
  多少人罵她不守婦道,一女事二夫,可是他們不知道,誠言待她是真心的啊,她是誠言曾經願意付出生命的女子啊!
  時至今日,她卻不得不承認,她和誠言之間只是苟合,說有什麼情分都是假的,可當初先帝卻能守著她一人,後宮三千形同虛設。
  而當她將一個女孩兒親自推到誠言面前後,自我欺騙了多年的那層假象,便刷地一下掉了。
  半晌,夏太后坐直身子,寒聲道:「那藥,開始下吧!」
  是夜,刑部牢房裡忽然傳來獄卒的驚呼,外頭守夜的人忙衝進去看,便見頭髮散亂的葉嬤嬤已口吐白沫。
  眾人忙將牢房裡每日備著的喂豬的餿水給葉嬤嬤灌下清胃,又連夜喚了老郎中過來,一直折騰到半夜,葉嬤嬤才醒轉過來。
  剛一睜開眼,便見刑部尚書馬群剛對她嘆道——
  「在這裡,求生不易,求死也不易,葉嬤嬤,你可得考慮清楚了,那人既然能讓你赴死,你又何苦熬著不吐實?難道是要帶到閻王爺的寶殿裡嗎?不要忘了,你一旦擔了罪,死了,九族還是要誅的!」
  葉嬤嬤顫巍巍地哆嗦著脣,囁嚅道:「大人,給我個全屍吧!」
  馬群剛見其抵死不肯開口,準備轉身離開,忽聽身後的人,微弱地道——
  「那料子是多年前先帝賜下的,宮裡頭有記載……」
  「你們以先帝的東西來詛咒先帝的子嗣?!」馬群剛咬牙問道。先帝當年待當今陛下和趙皇后並不薄,更在安王死後將皇位傳給了陛下,趙皇后竟這般回報先帝?
  馬群剛冷著臉,看著葉嬤嬤,這也是趙皇后毒害皇家子嗣的爪牙之一,那是兩個剛出生的小娃娃!
  他轉身對身後的獄卒說:「灌,接著灌!」
  這群毒婦!
  葉嬤嬤聞言身體一陣痙攣,喉嚨裡殘留的餿臭味讓她忍不住往監獄的墻上撞去,卻被獄卒攔下了。她恍惚地看著面前惡臭的餿水,瞬間明白馬群剛說的「求生不易,求死也不易」的意思。
  嘉佑帝在甩袖而走的第二日早朝竟當朝宣布,趙皇后馭下不嚴,以致巫蠱在宮廷中濫用,禁足一年,將鳳印暫時移交夏太后保管。
  聽說,趙皇后被軟禁的第一日,便讓來看望的岐王去滅了葉嬤嬤的口,岐王去刑部提人時卻發現葉嬤嬤早已沒了蹤影,一時京城各個出口都布置了岐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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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2:23


  葉嬤嬤在趙皇后身邊伺候多年,不管見得還是見不得人的事樣樣都有參與,便是岐王府妻妾之間的瑣事,葉嬤嬤也知道的七七八八,這樣的人如果叛變,岐王不能想像後果會如何!
  而岐王妃聽了趙皇后被禁足的消息心神不寧,頭一回對自個兒穩坐著的正妃之位失去了把握。
  帝後過去尚且和睦,如今都鬧到這般境地,岐王待她半分真情也無,以後登了大寶,定是棄如敝屣一般將她扔到冷宮裡,讓那楚氏那個小賤人上位!
  於是前段時間,為著安郡王執意要娶席斐斐,不搭理自己娘家侄女而放話要斷絕母子關係的岐王妃,再一次出現在了安郡王府的門前,還帶著滿滿一車的東西。
  管家來報的時候,安郡王蹙了蹙眉,直接道:「你去回岐王妃,我早已與岐王府斷了血緣,還望岐王妃以後莫來打擾。」
  管家支吾了一聲,見安郡王執意,只得嘆著氣出去見岐王妃。
  安郡王則把玩著手上要送給席斐斐的一枚玉佩,斐斐是個直腸子,他若不提前處理好這些惱人的關係,以後,她還不得被這些人欺壓死?
  想到這裡,安郡王又忍不住掰了今天的第九次手指,一根一根地數過,離他和斐斐大婚,還有整整半個月!
  岐王妃受氣後回府,心情暴躁,又狠狠對側妃和岐王世子鬧了一番,乾脆讓世子妃詹氏日日在她跟前立規矩。
  黎賀承聽了趙二說岐王府亂做一團的樣子,笑道:「鬧騰了這般久,現在,也該我們收網了。」
  趙二附和了兩句,便有些欲言又止。
  黎賀承笑道:「有話還不快說?」
  趙二瞬間紅了臉,吞吞吐吐地道:「王爺,屬下、屬下聽聞王妃有意要將身邊的侍女嫁了,屬下屬意白芷姑娘,不知……」
  黎賀承眼睛一亮,一雙大手猛地拍著桌子道:「你小子藏得夠深啊,竟瞧到了王妃身邊!」
  趙二見主子並未生氣,撓著腮,喃喃道:「先前白芷姑娘陪著王妃到蜀地,屬下見她英勇不凡,心裡便生了傾慕之心,還望王爺和王妃能夠成全!」
  「別、別。」黎賀承揮手道:「這事我和王妃成全不了。」見趙二神色頓變,才補充道:「王妃說了讓她們自己選,這事,你得去問問白芷願不願意。」
  嚇得臉色蒼白的趙二,聞言忍不住捂了胸口平復。
  黎賀承想到,趙二找個媳婦兒都能這般容易,可憐黎平一個堂堂郡王爺,卻還在遙遙無期的追妻路上。
  晚間黎賀承和蘇清蕙提起,蘇清蕙笑道:「也就你不注意這些,我在錦城便看出來了,就等著趙二來我這兒提呢。」
  黎賀承點點頭,「既是如此,這幾日便辦了吧。」
  年後事多,席斐斐要成親,荻國王子阿魯特也要帶著安寧郡主回國,靜沅公主府風光的日子也到頭了。
  轉眼便到了除夕,這是蘇清蕙和黎賀承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晉王府裡裝飾得極為喜慶,福叔帶著護衛在後花園裡、廊道上、院門上都掛了紅彤彤的大紅燈籠。
  府裡有了小主子,福叔在裝飾上也弄得活潑些,燈籠各式各樣,有鯉魚躍龍門、兔子打洞、金雞報曉、孔雀開屏、雙龍戲珠以及各式走馬燈、琉璃燈、萬眼羅燈。
  除夕夜分了兩撥護院去點燈籠,整個晉王府裡頭亮如白晝,讓倉佑和驪兒看得目不轉睛。
  蘇侯氏早幾天便送來給兩個小娃娃做的衣裳——兩件喜慶的福字小襖、小褲,兩雙虎頭鞋,兩頂虎頭帽,瞧上去極為可愛,蘇清蕙拿在手裡,簡直愛不釋手。
  夏太后也讓宮裡的銀作局打了金燦燦的長命金鎖、小鐲子,以及一大包十二生肖造型的小金錁子。
  而蘇清蕙還有幾日才能出月子,看著王府裡眾人來來往往,又是除塵、麵條、包餃子的,偏偏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因為怕蘇清蕙吹了風,除夕宴特地設在了主院裡。
  安言師傅坐在上首,看著兩個小的在奶娘懷裡轉著眼睛,笑得合不攏嘴,「我先前還想要個女娃兒,又想讓清蕙有個男娃兒,沒想到,真能一下子都有了!」
  安言師傅十分愉悅,多喝了幾杯百花釀,黎賀承一看到這酒,便想起當年在倉佑城,岳父頭一回拿這酒招待他的事。
  他忽地笑道:「當年頭一回喝這酒,若不是趙二和吳大攔著,我是要爬蕙蕙的院子的。」
  蘇清蕙挑眉,掃他一眼,「師傅在呢,也能這般瞎說,沒羞沒臊的!」
  想起在倉佑城的時候,自己戰戰兢兢地避著張士釗,也不知道黎賀承抱著的是什麼心思,那般惶恐又酸澀的心情,至今想來,恍若隔世。
  安言師傅笑道:「如今有了娃兒,以後啊,賀承在蕙蕙心裡可都得往後靠了哦!」
  一語畢,蘇清蕙便察覺到右手邊幽怨的小眼神,心裡好笑,面上裝作不知道,淡定地吩咐奶娘看看要不要給小娃兒換尿布。
  忽地,外頭傳來消息,說夏太后娘娘賜了御膳下來,就在食盒裡溫著,端上來一看還是熱的,一盤玉掌獻壽、一盤參燉白鳳。
  晚間,安言師傅先去睡了,黎賀承抱著蘇清蕙,柔聲道:「過幾日便能出月子了。」
  一雙手若有若無地在蘇清蕙的胸前挪動。
  蘇清蕙一把握住,微微咬脣,看著黎賀承道:「再忍耐一段時日!」宮裡的嬤嬤和她說了,她這回是雙生子,房事上頭要多緩個半個月。
  嬤嬤怕她縱著黎賀承,還特地叮囑——
  「王妃,男兒家向來血氣方剛,便是再愛惜女兒家,也有把持不住、頭腦發熱的時候,只是這虧的卻是女子的身子,萬不可掉以輕心!」
  蘇清蕙想到嬤嬤的諄諄教導,怕黎賀承硬來,稍微吐露了幾句。
  黎賀承聽了心頭一動,垂著眼,道:「此等大事,自是不可掉以輕心,是為夫魯莽了,咱們得多調養兩個月。」
  「啊?」蘇清蕙驚訝道,不防黎賀承覺悟這般高,眼裡不由帶了幾分審視。
  黎賀承挑眉,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蘇清蕙微張的嘴,「怎地,王妃這是後悔了?」
  她恍惚間覺得,黎賀承的眼中似有水波在流動,像琥珀一般,暗潤生光。
  夜裡,外頭北風呼嘯,吹得廊上燈籠晃啊晃的,福叔怕走水,特地在各個地段派了婆子值夜。
  黎賀承等身邊的人呼吸勻稱了,才微微睜開眼,躡手躡腳地爬起身,套了外袍,去了偏院裡頭,點了一炷香。
  坐在椅上,他倒了一盞茶水,一點點地倒在地上,看著香煙緩緩燃起。
  滿兒,爹爹給你守七……
  第二日一早醒來,外面已經白茫茫一片,想來昨夜後來下了一夜的雪。
  按照慣例,新年第一天,蘇清蕙一大早便要進宮朝拜的,雖然趙皇后被禁了足,但命婦們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守,可她還沒出月子,自是不用去的。
  綠意在門外聽見裡頭響動,輕輕地叩了門,「主子,要洗漱嗎?」
  「進來吧。」
  綠意身上落了淡淡的一層雪,在外頭撣了才進屋,笑道:「早上門房開門,發現門口被大雪堵住了,正在讓護院鏟雪呢,再過幾年,小主子們大了,就可以打雪仗了。」
  蘇清蕙用溫水漱了口,淨了面,細細地在臉上勻了一層面脂,才見屏風後頭的黎賀承醒轉過來。
  蘇清蕙笑道:「睡得這般沈,莫不是昨晚做賊去了?」
  黎賀承腦子暈乎乎的,惺忪著眼轉過屏風,見蘇清蕙面上帶笑,心裡才落定了,接過她手上的熱帕子擦了臉。
  不一會兒,兩個奶娘便將穿戴一新的小娃兒抱了過來,兩人穿得喜氣洋洋,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娃娃一般,身上還帶著濃郁的馨香,蘇清蕙不禁對著兩人狠狠地親了兩口。
  此時前頭的福叔派了個婆子過來,她道:「王妃新年吉祥,楊國公世子身邊的蘇氏來了,像是在外頭等了許久,雪落得滿身都是。」
  福叔剛帶著人將王府門外的雪鏟掉,便見到站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蘇清汐。
  見王妃不作聲,婆子稟道:「蘇氏說楊國公夫人將她趕了出來,還要請您給她做主。」
  蘇清蕙默了一會,道:「今兒是新年,嬤嬤等她歇好了,從帳房拿一百兩銀子及一些乾糧給她,讓她回江南,或自己找個地方落腳,以後若再來,便視而不見吧。」
  楊楚雄是個混不吝的,蘇清汐的結局,蘇清蕙一早便猜到了,只是她忽地喊住要出去的婆子,道:「派人遠遠地跟著,若是她要去蘇府,便將人直接扔出京城!」
  她娘最是心軟,被蘇清汐一求,說不準就應了,留她下來住,莫漪還懷著身孕,蘇清汐進府,無疑是留了條毒蛇!
  【第六十章 席斐斐出嫁】
  蘇清蕙趕在席斐斐出嫁前幾日出了月子,夏太后就想著要給兩個小娃娃辦滿月酒,但蘇清蕙考慮到席斐斐大婚在即,便婉拒了。
  「小娃兒一日裡要睡上泰半時候,不如等周歲了再辦,周歲禮辦得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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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2:38


  夏太后原有意藉著給這兩個小娃娃辦滿月酒,衝衝近來的晦氣,可是席斐斐的親事在三日後,也忙不過來,只得嘆道:「倒是委屈了這兩個孩子。」
  蘇清蕙連連搖頭,「皇祖母您給兩個孩子賜的東西,都快將王府的庫房堆滿了,哪裡委屈呢?」說著,就用手比劃了一座小山。
  夏嬤嬤也笑道:「主子,現在天兒冷,娃兒又小,辦滿月酒少不得要抱出來給各家夫人看看,若孩兒著了風寒您可得心疼了。」
  蘇清蕙和夏嬤嬤一人勸解了幾句,夏太后才心甘情願地答應取消滿月酒。
  之後夏嬤嬤送蘇清蕙出宮,在半道上遇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宮妃,一雙眼睛清澈又幽深,含著難以捉摸的風情。
  那女子見到蘇清蕙,三兩步就要走過來,夏嬤嬤低聲道:「是硯宮的蘭美人。」
  蘇清蕙胸口一縮,曾經的蘭念兒也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卻一步步被逼到深宮裡來復仇。她微微笑道:「今兒個天兒這般冷,蘭美人怎地出來了?」
  聲音柔和低婉,像是怕驚擾了眼前的女子一般。
  蘭念兒堆著脂粉的臉仍難掩蒼白,嘴角淺淺地微勾,「聽說晉王妃進宮了,特地想來看看。」想看看,一個無憂無慮的被寵愛的正妻,會是怎般的模樣。
  忽地,寒風肆虐,天空中一朵烏雲緩緩地飄過來,夏嬤嬤著急道:「王妃,雨要來了,還請快上馬車。」
  蘇清蕙抬頭看了一眼,輕輕地對蘭念兒道:「天寒風冷,很是難熬,蘭美人身形這般消瘦,心得放寬些,熬過冬天,春天就來了。」說著對著蘭念兒微微點頭,加快腳步往宮門走去。
  走了一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還佇立在原地的蘭念兒,她大約也是想起了宮外的生活吧?
  蘇清蕙有些不忍,這一世,若說最讓她心軟的,怕就是眼前的蘭念兒了,出身貧寒,被駙馬爺看上,懵懂的小姑娘做了外室,在駙馬沒落的時候一心一意跟隨左右,最後卻慘遭那般厄運。
  「嬤嬤,你說,蘭美人還能出宮嗎?」
  夏嬤嬤腳步略頓,淡道:「王妃,她一旦進來,便是永遠出不去了。」見蘇清蕙神色委頓,又嘆道:「那般遭遇,便是出去,也難以苟活於世,不如藏在這深宮中,當個皇上的美人。」
  這道理蘇清蕙又何嘗不懂,上一世,她不過被李煥在船頭拉扯到懷裡,她的姻緣便頗受耽擱,而蘭念兒這般被玷汙,就是郝石峰也未必能接受她。
  郝石峰願意復仇,卻很難接受一個失了名節的女子。
  蘇清蕙想起靜沅公主,有些擔憂地悄聲問道:「蘭美人在宮裡頭,會不會被靜沅公主知道?」以靜沅公主對她的憤恨,弄不好要殺進皇宮的!
  夏嬤嬤側首看了蘇清蕙一眼,壓低了聲音道:「現在便是宮裡,靜沅公主也很難進來。」
  先後沒了幾個妃嬪,連趙皇后都被禁足了。
  蘇清蕙溫聲道:「嬤嬤多多看顧些吧,她也才和我同齡呢。」
  夏嬤嬤低嘆了一聲。
  還沒回到晉王府,外頭便下起了瓢潑大雨,車夫趕緊往王府駛,剛到王府大門,就見黎賀承正舉著油紙傘在門口張望,見到蘇清蕙下車,一把將人撈過來。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從天空閃過,京城,要變天了。
  正月初十,明珠郡主席斐斐和安寧郡主同時出嫁,卯時正,兩人分別從席府和靜沅公主府出發,往皇宮而去。
  夏太后和嘉佑帝以及各宮妃嬪一早便在瑞寧宮裡等著了。
  兩個新娘都是極嬌艷的年紀,穿上正紅用金線繡著鳳凰的嫁衣,紅脣欲滴,明眸皓齒,一下子便照亮了瑞寧宮。
  夏太后看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席斐斐,眼含熱淚,從托盤裡拿過兩柄玉如意交給席斐斐和安寧郡主,輕聲細語地道:「以後出嫁了,不比在娘家,貴女的脾氣也要收一收。」
  說到這裡,夏太后看了一眼安寧郡主,見其髮髻上的七尾鳳釵,心頭閃過一絲笑意,但畢竟皇帝在這裡,還是教導道:「特別是藍玉,嫁的是荻國王子,自此以後,山高水遠,我們都不在身邊,萬事當忍耐些,要常給我們寫信。」
  安寧郡主低頭應下,「藍玉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兩人從瑞寧宮裡出來,安寧郡主微微側首,對席斐斐道:「沒想到最後竟是與你一同出嫁,只是你要困守在這皇城裡,我從此以後,天高海闊!」
  她看得出來,席斐斐不是甘於困在一方天地裡的性子。
  兩人本就不和,席斐斐也不會覺得在這麼個日子要和好,揶揄道:「北邊風沙大,咱們的水晶美人,可不要在荻國被風沙吹成了泥猴子。」
  後面跟著的兩位嬤嬤提醒道:「兩位郡主,還請回宮稍作休整,莫誤了吉時。」
  本來席斐斐是要從席府出嫁的,但是安寧郡主作為兩國聯姻的對象,得要從皇宮出發,所以嘉佑帝也安排席斐斐從皇宮出嫁,還特地挑了以前藜澤公主的宮殿作為臨時備嫁的地方,一個在東殿,一個在西殿。
  蘇清蕙、靜沅公主、定遠侯夫人及宗室裡的幾位體面的夫人都過來幫忙。
  這是蘇清蕙生產後頭一回見席斐斐,見她面頰雖然瘦些,精神尚可,微微放了心,過去將她按在梳妝檯前,道:「你這髮髻梳得也太松了一些,一會在轎子裡一顛簸,散了可就麻煩了!」說著便讓身後的一位全福太太過來。
  席斐斐捂著腦袋,驚恐地道:「不,先前差點沒把我頭皮揪下來!」
  蘇清蕙卻不管她,讓嬤嬤動手給她散了髮髻重梳。
  全福太太笑道:「女兒家一輩子就這麼一回,疼些怕什麼,也就一日功夫。」
  席斐斐只好認命,乖乖地坐在鏡前,讓全福太太拉緊她的頭髮,手腳利索地輓了個髮髻。
  席斐斐看得無聊,忽覺頭上一重,往鏡子裡一看,竟是定遠侯夫人往她頭上戴了一頂九龍九鳳冠,九顆東珠依次綴在龍與鳳之間,四周遍布藍紅綠寶石,璀璨得像江南夜空的星星。
  定遠侯夫人低下身,在席斐斐耳邊輕聲道:「這是你母親的嫁妝。」
  席斐斐心頭頓起漣漪,看著鏡子裡明媚端莊的自己,這是她母親出嫁時應戴的龍鳳冠,可是她的母親詐死離宮後嫁去了蜀地,這頂龍鳳冠怕是被外祖母珍藏了許多年。
  待席斐斐裝扮妥當,屋裡只剩下蘇清蕙,蘇清蕙這才從荷包裡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席斐斐,嘆道:「說了,你要是不願,現在後悔也來得及。」
  席斐斐怔愣地看著蘇清蕙,低頭打開,只見上頭寫著一行小字——如若不願,尚可離開!
  是安郡王的字。
  她心頭一緊,抓著蘇清蕙的胳膊,眼神灼灼地看著她的臉,「此話當真,怎麼離開?」
  蘇清蕙一陣無言,心裡恨不得對安郡王猛踢一百腳,讓你裝好人!
  可是想到安郡王的話,還是咬著牙道:「脫下喜服,床上枕頭下有一身宮女的衣裳,一會會有人頂替你出嫁,你跟著馬車走就好,會安排你去找席老太爺和席老夫人。」
  席斐斐呼啦一下起身,將身上的喜服三下五除二脫掉,她祖父祖母行蹤不定,跟著他們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脫下鳳冠的時候,席斐斐看著鏡中的自己許久,這是她母親的鳳冠,本來她可以戴著出嫁,這是外祖母多年的心願,也或許,是母親的心願……
  等席斐斐換好鞋子,壁櫥裡忽地轉出來一個和她身形差不多的宮女,已經穿戴整齊,蘇清蕙拿過席斐斐手裡的鳳冠,準備給這宮女戴上。
  不料席斐斐一把奪回去,嗆道:「這是我的,再給她找一個鳳冠便是,蓋頭一蓋,又沒人看得見!」
  蘇清蕙不想搭理她,又氣席斐斐,又氣安郡王,可是現在哪裡去臨時找一頂鳳冠來,她只好在宮女的發上插了幾根簪子,又給席斐斐梳了一對雙丫髻,拿出一瓶黃黃的膏藥在席斐斐臉上抹了一層,全程一句話也無,冷著一張臉。
  席斐斐也裝作不在意,任她擺布。
  辰時初,安郡王和阿魯特的迎親隊伍便到了宮門外,兩人坐在汗血寶馬上,等著宮門開啟,新娘出來。
  阿魯特拱著手對安郡王笑道:「恭喜安郡王得償所願,明珠郡主真乃中原的一朵奇花!」
  安郡王心情愉悅,今天太陽還露了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他難得不吝嗇地贊道:「安寧郡主也是我藜國享有盛譽的水晶美人,阿魯特王子好福氣,能摘得我藜國的一朵牡丹。」
  阿魯特微微笑著,並不回答,兩人一時無話,默默等著宮門開啟。
  「吱呀」一聲,巍峨的宮門緩緩打開,兩輛系著紅綢的馬車慢慢駛出來,安寧郡主代表藜國出嫁,用的是六匹高頭大馬,席斐斐僅有四匹,是以,單看馬匹數量也可以看出哪輛是席斐斐。
  只是安郡王的臉色在看到後頭那輛馬車旁邊臉色蠟黃的宮女時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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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2:50


  迎親的隊伍接到新娘後從皇宮出發,一個前往皇城根下的安郡王府,一個從京城東大門出去,直接穿過京城,穿過邊疆,前往荻國。
  安郡王和阿魯特兩支迎親隊伍在皇城下便分開了,而席府的嫁妝也按著時辰出發,恰好在兩支隊伍分開後走到了安郡王的迎親隊伍後面。
  席恆峰嫁寶貝女兒,這次是將半個席府都掏了出來,席斐斐是欽封的郡主,加上藜國近十年都沒有公主出嫁,因此這回在嫁妝上頭並沒有什麼限制。
  安郡王的娶親隊伍剛到了安郡王府,後頭的嫁妝還一眼望不到頭,十里紅妝,說的大約便是席斐斐出嫁的這種盛況。
  而席斐斐一路跟在馬車後頭,看得連連讚嘆,饒是她知道爹爹十分寵溺她,也想不到爹爹和外祖母竟會給她備了這般豐厚的嫁妝,不只搬空整個席家能搬的東西,外祖母的私庫怕也要小了一半。
  縱使一直覺得前頭時不時有道灼灼的目光看過來,席斐斐卻始終不願抬頭,畢恭畢敬地垂著頭。
  前頭的安郡王陰鷙著臉,快到安郡王府的時候,勒了馬,對著跟在馬車後頭的一眾宮女裡頭一個臉色蠟黃的小宮女道:「郡主在裡頭怕是不便的很,你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吩咐?」
  眾目睽睽之下,席斐斐硬著頭皮答道:「是。」說著,便準備爬上馬車。
  今兒個的馬車有點高,席斐斐努力了一下,只有一隻腿能上去,有些束手無措地站在馬車下頭。
  忽地,不知哪裡一根軟鞭襲來,捆在席斐斐的腰上,猛地一提勁,將她摔進了馬車裡,馬車也倏地落了簾子。
  馬車到了安郡王府,新郎踢完轎門後,新娘卻遲遲不肯出來,觀禮的客人都一起起哄——
  「哎喲,郡主害羞了,這還不下馬車,是要等著新郎進去背嗎?」
  「一寸光陰一寸金,郡主,再耽擱,就誤了良辰吉時了喲!」
  「不急不急,咱們新娘子是憋了口氣,不然新郎以後就稱王稱霸了!」
  大家一人一句,可馬車還是絲毫不動。
  安郡王心裡發怵,臉上的笑極為勉強,真想一腳踢進門看看,可是這般多人看著,也實在丟不得人。
  此時喜娘喊道:「新郎三踢轎門,新娘子蓮步輕移,自此歸得此門,便為此家婦!」
  安郡王只好又踢了三下,踢得有些猛,前頭的馬略受驚嚇,前蹄踢了起來,「砰」一聲,死命地捂著紅蓋頭的新娘從馬車上的轎子摔出來,安郡王眼明手快地接住,然後險些閉過氣去,他隱約間從紅蓋頭的縫隙裡見到一張熟悉的臉,臉上的笑容忽地燦爛無比。
  眾人不明就裡,都是一陣錯愕,新娘該不會嚇傻了吧?
  接著便是拜堂,安郡王已經入了安王一脈,所以岐王和岐王妃都沒有資格坐在高堂的位子上,取而代之的是安王和安王妃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黎賀承看著妹妹和好友牽著紅綢緞,一步一步地向安郡王府後院走去,懸著多日的心總算落了下去,微微一瞥,卻見觀禮的客人裡頭,有一個人的身影十分熟悉,似曾相識。
  他免不了多看一眼,發現等新人進了後院,那人竟從人群裡往外走,寒冽的冷風直直地往人的脖子裡灌,許是沒有黏好,黎賀承眼尖的發現,那人嘴角上方的一撇小鬍子是假的——來人是陸格!
  在無影無蹤快小半年後,他回來了,還出現在席斐斐的婚禮上!
  新人入了新房,男客都在前院這裡止步,黎賀承交代了身後的趙二一句,自己不動聲色地跟在穿著灰色長衫的陸格後頭。
  他以為陸格已經死了心,主動退出,未料到此番會回來。不管是出於一種怎樣的目的,在這一日,無論是席斐斐還是安郡王,看到陸格,都會有變數發生。
  安郡王先前便預料到今日不會太平,郡王府裡頭一早便加強了護衛,陸格從小徑試圖進入二門,便被不知從哪裡來的一對護衛攔了下來。
  護衛冷著臉道:「這裡是後院,閒人莫進!」
  陸格謙和地笑著,拱手道:「這位大哥,小生一時內急,不知茅廁在哪裡?」
  那護衛絲毫沒有被陸格一張溫潤的臉所欺騙,齜著牙道:「郡王府裡頭也是可以亂轉的嗎?還請這位貴客和我們去一趟前頭見見管家!」
  陸格臉上的笑意收了一點,手不由微微捏緊。
  「哎,陸兄,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本王可好找!」黎賀承遠遠地喊道。
  知道晉王常來郡王府,這對侍衛當下立即見禮,「見過晉王爺!」
  黎賀承微微點頭,上前攬著陸格的肩膀,道:「走、走,咱們哥倆商量會,一會怎麼灌新郎!」
  既然是晉王認識的人,那侍衛忙道:「是卑職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這位貴人。」
  黎賀承擺手道:「既是誤會,各忙各的去吧,今兒個安郡王大婚,府裡的守備可得抓緊了!」說完便帶著陸格往外頭走。
  轉到一處假山處時他放了手,淡淡道:「陸兄弟,今天來此,怎地還喬裝打扮起來了?」
  陸格一雙略含滄桑的眼,盯著假山上緩緩流下來的泉水,滿是諷刺地道:「怎地,晉王爺還不許陸某踏進安郡王府不成?」
  先前他和斐斐兩情相悅,這些人並不過問,等安郡王回來,所有的人卻都要他讓步,可這不是一個腳步,也不是一個官位,而是一個妻子。
  爹本來得到晉王的推薦,因著他,被夏太后掐著調任書遲遲沒有拿到;娘親每天都在他的窗前哭泣,言他苦讀十載,難道就要為了一個女子而功虧一簣嗎?
  祖父是先帝太傅,當年也曾在京城顯赫過,時過境遷,如今,他連追求一個女子的資格都沒有,京城的水,汙濁得讓人喘不過氣。
  黎賀承見原先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竟被逼得如此憤慨,心裡也有些嘆息,緩了語氣道:「陸格,你我二人相識於危難,原先,我和王妃還有太后都願意尊重你和斐斐的感情,只是,中間插了一個阿魯特……」
  「哈哈哈!阿魯特?阿魯特只是你們的一個藉口!」陸格忽然尖銳地打斷黎賀承,他滿眼通紅,圓睜著眼,裡頭熊熊的火苗像是要燃燒掉安郡王府刺眼的喜慶大紅。
  冷冽的風如刀子般割在兩人的臉上,黎賀承恍惚間竟覺得火辣辣的疼。
  陸格仰面看向萬里無雲的天空,長嘆道:「她雖是郡主,我陸家便算高攀,也是能攀得上的,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你們認定了安郡王?」
  見黎賀承不語,陸格冷笑道:「是籌碼?她是你們兩人手上的籌碼,對不對?程、校、尉?」
  黎賀承被陸格冷冷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刺——他竟然查出來自己是程修!所以,他知道斐斐是自己的親妹妹!可他以為自己是拿斐斐來交換什麼?
  黎賀承堅決地搖頭道:「不,我黎賀承不會做出此等齷齪之事,我承認,感情上我更傾向於安郡王,但如若此間沒有發生變故,便是斐斐執意要嫁你,我也不會阻攔。」
  見陸格神色輕蔑,極為不信,黎賀承也不願多說,只道了一句,「你該知道,我和王妃也是歷經波折,但是我們互相都沒有退縮。」
  便是他和太后借了阿魯特之事為契機,也是陸格自己先主動放棄的。
  說完這一句,黎賀承便看見趙二帶了兩個侍衛趕了過來,他對趙二道:「過了今日,隨他去哪。」
  於是,陸格像木頭人一般跟著趙二從側門出了安郡王府。
  他只知道,從今以後,他心愛的女子,已是別人的嬌妻……
  【第六十一章 擄走新娘的是誰】
  新房裡頭,安郡王正拿著喜秤,按著喜娘的話,手微微發抖地伸到新娘的鴛鴦戲水紅蓋頭下,旁邊看熱鬧的宗室夫人見狀便笑鬧開了——
  「郡王爺今兒個露怯了!」
  「可不是嘛,真是頭一回見,可稀罕著呢!」
  「下回進宮,可得給太后老人家好好說說!」
  安郡王盯著面前的大紅蓋頭,對耳邊的戲謔聲充耳不聞,動也不動。
  一旁的喜娘也看愣了眼,急道:「郡王爺,再不挑蓋頭,等等新娘吃的餃子都要化了!」
  安郡王手心微微發汗,眾人便見他右手微抖,輕輕上挑,一邊等急了的小孩兒乾脆調皮地上前吹氣。
  紅蓋頭緩緩落下,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連跑到前面鬧著要見新娘的小孩兒也不敢吱聲了。
  面前袖手坐在床沿、低眉垂眼的新娘子,不見任何裝飾,頭上髮髻淩亂,胡亂地套著個璀璨奪目的九龍九鳳金冠,上頭的流蘇晃得人眼花。
  席斐斐露著一排如編貝般的牙齒,頂著一張蠟黃的臉兒,笑得極為尷尬,只有那一雙眼睛一派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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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3:04


  鬼才知道她被摔進馬車裡的時候,裡頭竟一個人也沒有,那個代嫁的新娘子竟也不見了!聽到外頭催新娘出轎,她鬼使神差地拿出先前藏在轎子裡的大紅嫁衣和頭冠。
  其實她壓根沒想到要逃婚,便是今天能逃得了,日後哥哥和外祖母又該如何?她只是厭煩安郡王一副明知她不會做,還故意做出一副讓她走的大度樣子,真是讓人像吞了蒼蠅一般的噁心!
  所以,她故意裝作要逃的樣子給他看。沒想到因禍得福,不然,現在不見的就該是她了。
  站在最前頭的一個小孩兒「哇」的一聲喊道:「新娘子弄錯了!明珠郡主是個膚白貌美的姊姊!」
  這小孩剛喊完,便被身後的一個婦人捂住了嘴,急道:「信口雌黃!」
  有那眼尖的婦人認出席斐斐頭上那頂金冠,知道其寓意非凡,暗暗留心,只是實是想不通,這般大喜的日子,這鳳冠、嫁衣、鞋履、手串兒,便是每一根發絲都該被精心打扮過的,怎地新娘子的那張臉和頭髮如此蠟黃又淩亂!
  喜娘頭一回遇到這事,心裡暗暗腹誹,還是睜眼說瞎話地道:「新娘子艷光四射,一下子可晃了各位貴人的眼了!」說完,從旁邊丫鬟手裡接過一早備好的餃子,夾了一個給席斐斐。
  席斐斐鬧了一天,也著實有些餓了,咬了一大口,忽地皺起臉,怪異地看著喜娘和安郡王。
  喜娘一張笑成千層花瓣兒的臉,喜孜孜地問道:「郡王妃,生不生?」
  這老婆子是故意的!席斐斐頓時怒火中燒,猛地吞了下去,恨恨地道:「生!」
  「哈哈哈哈哈!新娘子答得這般乾脆,以後可不得三年抱倆!」剛才捂著小孩嘴的那婦人笑道。
  席斐斐頓時明了什麼是「生不生」,雙頰瞬間染了紅暈,彆扭地看了一眼安郡王,抿著脣不語。
  熱鬧中,喜娘帶著眾人陸續出去,屋裡一時只剩了安郡王和席斐斐兩人。
  待房門「吱呀」一聲被帶上,席斐斐就勢往床上一仰,想起頭上的金冠,又立即坐直,小心翼翼地要將它拿下來,可是金冠怕是勾住了頭髮,一扯,頭皮就揪心的疼。
  「別動!」安郡王上前拍掉席斐斐的手,極為輕緩地一根一根地解開她的頭髮。
  頭皮一點兒知覺也沒有,彷彿頭髮根本就沒有勾住什麼,席斐斐忽然有一種被珍惜的錯覺,就像現在舒緩的頭皮,讓她覺得踏實、安定。
  安郡王盯著那逐漸發紅的耳根,眼裡笑意漸濃,待取下金冠,裝作不經意地道:「我以為,今天要娶另一個『明珠郡主』,怎地郡主又回心轉意了?」
  席斐斐一聽這話,所有的曖昧氣氛瞬間消失,氣道:「你把那代嫁的弄走了,又把我塞到馬車上,我還能怎麼辦?穿著一身丫鬟服飾出來拜堂?」
  她越想越氣,這人真是好手段,便是她想穿著那身宮女衣裳離開,可是她若真走了,以後京城裡的人會怎樣看待席府?她爹以後還怎麼見人!
  一旁原先還帶著幾分笑意的安郡王一呆,「什麼?你說馬車裡沒有人?」
  「你自己弄走的還問我!」席斐斐白了安郡王一眼。
  安郡王卻顧不著那麼多,一把抓住席斐斐的胳膊,急促地悄聲道:「不是我,看來是有人想弄走你!這個房間不能待,我們去隔壁!」
  也不顧她的反對,一把將席斐斐抱起來就往壁櫥裡頭走去。
  席斐斐見安郡王表情凝重,也覺得事有蹊蹺,乖乖地不敢動,像一隻收了利爪的小幼虎。
  只見安郡王輕輕地轉了一下壁櫥裡的一個格子,忽然墻板便向裡面翻過去,竟又是一間房子!
  安郡王輕嘲道:「一早提防著這麼一天,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他沒說的是,這是用來提防他爹和他哥的。
  將席斐斐放在床沿上,他輕聲道:「你好好地待在這兒,先別動,我一會給你拿些吃食和水過來,外頭是上了鎖的,旁人不會闖進來,等我安排好了外頭的事兒就過來接你。」
  等拿了水和吃食過來,安郡王深深地看了席斐斐一眼,如若不是他怕她心有不甘,玩了一手欲擒故縱,只怕今天丟的便是她了!
  安郡王派人和黎賀承說了一聲,便立即進宮稟報嘉佑帝。
  不一會兒,宮裡便傳出話來,說是明珠郡主身邊跟轎的一個宮女,帶著明珠郡主的房契地契失蹤了。
  而從安郡王的迎親隊伍裡,悄無聲息盜走了新娘子的阿魯特,已經快馬加鞭地帶著人馬出了京城。
  安寧郡主待在馬車裡,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手腕上串的金鑲紅寶石雙龍戲珠手鐲,她不喜歡這個,只是娘親說,荻國人野蠻未開化,只識得這些金的寶石的,她作為荻國王子阿魯特的王子妃,勢必要在氣勢上壓倒荻國的一眾貴女!
  安寧郡主想到這裡,眼眸一片幽暗,她的目標是荻國的王后,輔助阿魯特登上王位,她便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來掃蕩藜國!
  她和娘本來瞧上的是張士釗,狀元出身,又出身藜國頗負盛名的豪富之家,加上靜沅公主府的扶持,日後必能成為藜國的一大梟雄。
  可是……呵,張士釗有眼無珠,竟然看中了一個四品小官之女!
  「郡主,王子問您要不要休息一會?」馬車外一個隨侍的宮女恭聲問道。
  安寧郡主撩起車簾,看了一眼茫茫一片的休耕的農田,似乎已經過了京城的郊區,朱脣微啟,輕聲道:「去回王子,隨他的安排。」
  那侍女忍不住輕輕抬了眼皮,看了露出半張臉的郡主一眼。
  她是靜沅公主府裡頭挑選出來的陪嫁宮女,自是靜沅公主的心腹,再明白安寧郡主的脾性不過,她不曾料到出了京城,郡主竟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淑女。
  當下低聲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轉告。」
  阿魯特聽了下頭人的回話,嘴角微勾,呵,他可還記得茶樓的那一巴掌呢!
  心裡忽地起了一點興致,吩咐下頭的人道:「將劍鋒的水分一些給安寧郡主。」說完自己騎著劍鋒,往隊伍最後頭一輛裝貨物的馬車行去。
  劍鋒是阿魯特的坐騎,平日裡最是疼愛不過,冬日裡十分寒冷,許多河流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阿魯特怕劍鋒喝不到水,特地讓底下的人每每出行都給劍鋒備幾個水袋。只是馬兒喝的水畢竟比不過人的,不過是找了乾淨的河流灌了一些罷了。
  安寧郡主作為藜國貴女,又是嘉佑帝的外孫女兒,她喝的都是冬日收集的雪水,或者從玉山上擔下來的泉水。
  是以,安寧郡主聽到侍女說,這是阿魯特王子特地送來的水,十分羞澀地接過,輕輕抿了一小口,可那一小口卻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挨不過一會,她還是對著車窗外吐了出去,噁心得淚水漣漣,問一旁的侍女道:「這水、這水,怎地這般臭!像是……有一股馬騷味兒!」
  侍女接過去一聞,嗆得皺了眉,可是也不敢說阿魯特王子送來的水是臭的,靈機一動道:「郡主,荻國不比藜國繁華,想來這水質也要不好些,王子定是希望郡主能提前適應!」
  安寧郡主嫌惡地看著侍女手中的水囊,不耐地道:「一會傳話過去,說本郡主明白王子的一番苦心!」
  外頭此時傳來一陣馬嘶鳴聲,接著便聽到阿魯特用荻語嘀嘀咕咕地和阿耶貢交談著什麼,安寧郡主聽得雲裡霧裡的。
  嘉佑帝是給她配了懂荻語的女官的,只是因還沒到荻國,女官在最後頭的幾輛馬車上,此時外頭馬兒狂叫,安寧郡主也來不及讓人去喊。
  隊伍尾部的阿魯特猛地連抽了三鞭對面的馬,紅著眼,死死地盯住馬車裡頭那個穿著一身嫁衣卻從未見過的女子,用荻語怒吼道:「人在哪裡?!」
  阿耶貢皺著眉道:「王子,此人確實是屬下帶著人從安郡王的迎親隊伍裡偷出來的!」
  他們一早在新娘的馬車裡動了手腳,娶親隊伍出席府不過兩條街,有一個轉彎處,他們已派人將那處鑿空躲在底下,幾人用手舉著石板,待馬車過去的時候,將那系在馬車底盤上的線一拉,新娘子便掉了下來。
  只是,此刻阿耶貢看著面前木著一張臉的新娘子,一時也想不明白,怎麼好端端地就換了個人呢?
  被連抽了三鞭的馬受到驚嚇,狂躁地踢著前蹄,顛得馬車上的人暈頭轉向。
  阿耶貢見阿魯特臉色不好,輕輕地打探道:「不如王子帶著隊伍先行,臣再去探一探安郡王府。」
  荻國國王妻妾多,王子也多,阿魯特雖是比較出色的一個,但在阿耶貢眼裡卻不是最值得投靠的,蓋因阿魯特性子過於陰晴不定,搞不好哪一日便要被這人莫名整死了。
  可是,經了出使藜國這一趟,阿耶貢忽然發現,荻國必將落在阿魯特的手中,與其到時被動接受,不如在其羽翼未豐之時主動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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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3:17


  阿魯特看了一眼阿耶貢,又轉頭看了一眼馬車裡被顛得東倒西歪的女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瞬間在一月的嚴寒裡化成一圈小白霧。
  「將此女關押好,此次探訪安郡王府,勢必要帶回席斐斐!」緩了一會,又淡淡地道:「安郡王府怕是已有戒備,此行需謹慎!」阿魯特一雙深邃的眸子發著幽幽的淡光。
  此時京城裡已經出動了幾百名御林軍,沿著往北邊去的大小路口查訪,卻一直一無所獲,等安郡王回到府裡的時候,郡王府裡頭寂靜無聲,彷彿先前的人都已經走了。
  管家見安郡王回來,急急地上前道:「郡王爺,岐王府的王妃來了,要見新娘子,卻發現新房裡沒人,正鬧著要進宮稟明太后和皇后,說郡王妃失蹤了!」
  安郡王將手中的劍扔給身後的小廝,快步往內院走去,一邊道:「岐王妃是長輩,理當奉為上賓,將她和其他貴客安排到內院好生招待,至於郡王妃……今兒個新婚,改日再拜見便是。」
  安郡王身量高,腿又長,話說到一半便到了內院的廊外,說話聲音鏗鏘有力,如冬日的冰雹砸在琉璃瓦上,叮叮咚咚的,隨時會將瓦片砸碎一般。
  一早便端坐在內院裡頭挑剔著安郡王府茶水的岐王妃,氣得手不住發抖,猛地拿起一旁的茶盞,「啪啦」一聲砸在了地上,罵道:「逆子!」
  她也不管裡頭還有其他的宗室夫人,氣衝衝地衝到門外,對著安郡王的背影罵道:「你這個孽障,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你就是這般為人子的嗎,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安郡王嘴角輕扯,轉身的剎那,身上的寒氣一下子鋪展開來,笑道:「叔母,您是在說玩笑話呢?我的母親是已逝的安王妃,您,可是岐王妃,黎氏宗祠裡寫得一清二楚。」
  安郡王雖然笑著,可是,岐王妃還是感受到了一股不言而喻的寒意,她氣得嘴脣發白,看著安郡王,紅著眼眶,竟是要落下淚來。
  安郡王不為所動地道:「侄兒的郡王妃在書房裡頭歇息,侄兒不想旁人叨擾她,特地將她移到了書房,還望叔母慎言。」
  有一個在兒子大婚的日子都鬧得不得安生的生母,安郡王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一想到那個恨恨地說「生!」的女子,所有的不痛快都瞬間煙消雲散,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徒留岐王妃站在廊道裡青白著臉。
  一旁的嬤嬤低聲勸道:「王妃,今兒畢竟是郡王爺的大喜日子!」對伺候了三十多年的王妃,嬤嬤看她這麼多年來一步步將兒子推遠,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京城百姓都知道,安郡王對明珠郡主情深一片,為了拒絕與荻國公主的聯姻,當著嘉佑帝和荻國使臣的面當眾表白,其用情之深,可見一斑。
  王妃卻還想在這般大喜的日子為難這一對新人,嬤嬤再一次覺得伺候這麼一個主子,心頭慌得很!
  安郡王到了新房隔壁的時候,發現屋裡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桌上的糕點肉脯也動了些許,而席斐斐正和衣躺在床上,房裡彌漫著淡淡的女兒家清香,像茉莉,像雛菊,又像忍冬。
  床上熟睡的人,肚子一鼓一鼓的,像他小時候養的一隻小狸貓,只是後來岐王妃懷了雙生子,認為小狸貓不乾淨,將他的小狸貓送走了。
  安郡王走到床前,席斐斐臉上的蠟黃顏料還沒有洗掉,手剛剛碰到,隔壁新房裡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找著什麼。
  安郡王立即站直了身子。
  席斐斐醒來的時候,見床頭有一個身影,還是一個男子——
  「啊——嗚嗚!」她憤懣地看著捂著她嘴的人。
  安郡王皺著劍眉,湊到她耳邊道:「人來了!」
  席斐斐瞬間清醒。
  安郡王將她藏到床底下,低聲囑咐道:「切莫出來。」
  溫熱的氣息噴在席斐斐的臉上,像小蟲在爬,她忽地慶幸臉上塗了一層顏料,安郡王看不見她紅了的臉。
  安郡王走到壁櫥前,回頭看了一眼,見席斐斐躲好了,才從上頭的架子取出一把精巧的鑰匙。
  席斐斐只聽見一陣開鎖聲響,不一會兒,門又合上了,而隔壁房間的聲音越發大聲,此時她覺得小腿有點癢,好像是左腿,又好像是右腿,倏地,她腦袋一激靈,「救命啊!救命啊!」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瘋狂地踢著腿,還隨手拿著桌上的盆子敲打著雙腿。
  安郡王猛地推門衝進來,便見席斐斐的腿上有兩隻黑糊糊的東西在爬。
  席斐斐覺得眼前一花,白刃反射著燭光,從自己的雙腿上唰唰而過,眼角瞥見那兩個黑糊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忙跑到安郡王身後,額上已嚇得出了一層汗,正抬著袖子抹汗,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安郡王果然好劍法!」
  安郡王反手一攬,轉身將席斐斐護在身後,他看著面前的黑衣人道:「阿耶貢,你這是欲蓋彌彰,難道你以為,你換了一個龜殼,我就不認識你了?」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出現十來號暗衛,黎賀承也風塵僕僕地趕來,見席斐斐躲在安郡王身後,也不多言,對暗衛比了個手勢,暗衛便一湧而上。
  都是受訓多年的高手,阿耶貢便是再有勇有謀,被這般包圍也是受不住的,刀劍相交,不過幾個回合他便精疲力竭,瞄著空檔準備抓住安郡王好撤退。
  黎賀承卻壓根不給他機會,他從阿耶貢的右邊突襲,露著白刃的劍「噗」地插入了皮肉之中,瞬間一朵妖艷至極的紅花,在地板上伸出血色的藤蔓。
  他看著被暗衛困住又受了傷的阿耶貢,猛地一下子在他脖子上一個側劈,便見阿耶貢暈了過去。
  「送到宮門外頭,給藜國百姓瞧一瞧荻國人的居心叵測。」黎賀承冷著聲音道。
  嘉佑帝想製造一個外無戰爭、內裡安定的太平盛世的假象,他偏偏不讓他如願!
  安郡王見席斐斐無事,讓護衛撿起掉在地上的兩隻黑蟲子拿去給太醫檢查,然後上前一步問黎賀承道:「此番,怎麼處理?」
  黎賀承拍了拍安郡王的肩,笑道:「你且安心,剩下的我來吧,你好好做你的新郎,等過幾日有消息了再說。」
  阿魯特的目標是斐斐無疑,可是他既然敢一再地要擄走斐斐,可見他並未將藜國與荻國的盟約當真,應該說,是荻國未將兩國盟約當真,他們要的不過是幾年的安穩好休養生息。
  兩代威武大將軍一直守衛在北疆,不可能不了解狄國人的心理,但卻從未上報朝廷,看來,威武大將軍府已有了不臣之心。
  黎賀承心裡隱約有了計較,和安郡王微一點頭,便轉身準備出內院,眼角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妹妹,見她低著頭,像是在思慮什麼,心裡頭不由替安郡王捏了把汗。
  出了內院,趙二低聲問道:「主子,屬下瞅著,明珠郡主似是不太情願出嫁?」
  他已和白芷成了親,雖然平日裡一個內斂一個豪放,但是做了一段時間的夫妻,趙二也漸漸琢磨出女子的一些心思,剛才他冷眼望著,明珠郡主對安郡王,似乎有些波瀾不驚。
  便是剛才阿耶貢想擒住安郡王藉此脫身,眼看劍都要劃到安郡王的脖頸了,明珠郡主眼裡雖掠過一絲慌亂,可是並不恐懼擔心。
  黎賀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到白日裡見到的陸格,一時有些後悔那時讓陸格帶信來給蕙蕙,如若沒有這一出,斐斐不會認識陸格,可能就會和黎平順理成章地成親。
  想到這裡,他輕聲問趙二,「陸家小子怎樣了?」
  趙二略微遲疑了一下,稟道:「屬下將陸公子送到了陸府,交給了陸大人,陸府前後門都派了暗衛在盯著。」
  兩人正說著話,轉過前面一個迴廊,便遇到了威武大將軍府人高馬大、憨頭憨腦的二公子趙匯。
  這一代的威武大將軍是趙皇后的兄長,趙匯是趙皇后頗為疼寵的後輩,向來和岐王一脈走得近,只是在對安郡王和岐王世子兩人的態度上卻一直不明朗。
  只見眼下趙匯像是猛地發現了兩人似的,誇張地張著嘴,訝聲道:「真是巧遇,先前在前院沒有發現晉王爺的身影,還以為您今日有事提早回去了呢!」
  黎賀承看了眼夜色,淡淡地道:「夜這般深了,眾位大人還沒有散去?」
  新郎官敬完酒後,前院裡頭已經三三兩兩地走了許多賓客,只是趙匯心頭存著事,這才藉著如廁的由頭溜了出來,卻不防碰到晉王。
  趙匯醉醺醺地笑道:「這瞧著是往內院去的路,晉王爺是從裡頭出來的?」
  黎賀承眯著眸子看了一眼有些醉態的趙匯,理都不理地走了。
  趙匯忍著一口氣,等黎賀承的身影不見了,朝著草叢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奶奶個熊的!」原本微醉的一雙鷹眸,此時銳利地盯著內院的方向看了一會兒。
  如果趙二看到,必定要驚訝——先前的莽夫,竟如換了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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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3:31


  侍女接過去一聞,嗆得皺了眉,可是也不敢說,阿魯特王子送來的水是臭的,靈機一動,轉道:「郡主,荻國不比藜國繁華,想來,這水也要惡些,王子定是希望公主能提前適應!」
  郝藍玉嫌惡地看著侍女手中的水囊,不耐地道:「一會傳話過去,說本郡主明白王子的一番苦心!」
  外頭傳來一陣驚馬聲,接著便聽到阿魯特王子用著荻語咕噥咕噥地和阿耶貢交談著什麼,安寧郡主聽的雲裡霧裡的。
  淵帝是給她配了懂荻語的女官的,只是因還沒到荻國,女官在最後頭的幾輛馬車上,此時外頭馬兒狂吠,郝藍玉也來不及讓人去喊。
  隊伍尾部的阿魯特猛地連抽了三鞭對面的馬,紅著眼,死死地盯住馬車裡頭那個穿著一身嫁衣,卻從未見過的女子,用荻語怒吼道:「人在哪裡!」
  阿耶貢皺著眉道:「王子,此人確實是屬下帶著人從安郡王的迎親隊伍裡偷運出來的!」
  他們一早在新娘的馬車裡動了手腳,娶親隊伍出席府不過兩條街,有一個轉彎處,他們一早派人將那處鑿空,待人過去的時候,幾人用手舉著石板,待轎子過去的時候,將那系在轎子上的線一拉,新娘子便掉了下來!
  只是,此刻阿耶貢看著面前木然著一張臉的新娘子,一時也想不明白,怎麼好端端地就換了個人呢!
  連抽了三鞭的馬受到驚嚇,狂躁地踢著前蹄,顛的馬車上的人暈頭轉向。
  阿耶貢見阿魯特王子臉色不好,輕輕地打探道:「王子既是中意,不若王子帶著隊伍先行,老臣再去探一趟安郡王府!」
  以前在荻國,國王妻妾多,王子也多,阿魯特雖是比較出色的一個,但在阿耶貢眼裡,卻並不是最值得投靠的,蓋因阿魯特性子過於陰陽不定。
  搞不好哪一日便要被這人反咬一口,咬死了!
  可是,經了藜國這一趟,阿耶貢忽然發現,荻國必將落在阿魯特王子的手中,與其到時被動,不若此時在其羽翼未豐之時,主動投誠!
  阿魯特看了一眼阿耶貢,又轉回看了一眼馬車裡被顛的東倒西歪的女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瞬間在冬日的凜寒裡,化成一圈小白霧。
  「將此女子關押看好,此次探訪安郡王府,勢必要帶回席斐斐!」緩了一會,又淡淡地道:「安郡王府怕是已有戒備,此行需謹慎!」阿魯特一雙深邃的眸子,發著幽幽的淡光。
  此時京城裡已經出動了幾百號御林軍,沿著往北邊去的大小路口查訪,一直一無所獲!
  安郡王回到府裡的時候,郡王府裡頭寂靜無聲,仿佛先前的人,都已經走了!
  管家見郡王爺回來,急急地上前道:「王爺,岐王府的王妃來了,要見新娘子,卻發現新房裡沒人,正鬧著要進宮見太后和皇后娘娘稟明,王妃失蹤了!」
  安郡王將手中的劍扔給身後的小廝,快步往內殿走去,一邊道:「岐王妃是長輩,理當封為上賓!安排到內殿好生招待,至於王妃,今個,本王新婚,改日再拜見便是!」
  安郡王身量兒高,腿長,話說到一半便到了內殿的廊外,聲音鏗鏘有力,如冬日的冰皰砸在琉璃瓦上,叮咚叮咚的,像是隨時會將瓦片砸碎一般。
  一早便端坐在內殿裡頭挑剔著安郡王府上茶水的岐王妃,氣的手不住發抖,猛地拿起一旁的茶盞,「啦」一聲砸在了地上,罵道:「逆子!」
  也不管殿裡頭還有其他的宗室夫人,氣衝衝地衝到門外,對著安郡王的背影罵道:「你這個孽障,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你就是這般為人子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安郡王嘴角輕扯,轉身的剎那,身上的寒氣一下子鋪展開來,笑道:「叔母,您是玩笑話呢?我的母親是已逝的安王妃!您,可是岐王妃!黎氏宗祠裡可是寫的一清二楚!」
  黎平雖是笑著,可是,岐王妃還是感受到了一股不言而喻的寒意。
  岐王妃氣得嘴脣發白,看著安郡王,紅著眼眶兒,竟是要落淚來。
  安郡王不為所動地道:「侄兒的王妃在書房裡頭歇息,侄兒不想旁人叨擾她,特地將她移到了書房,還望叔母慎言!」
  一個在兒子大婚的日子都不得安生的生母,安郡王不知道自個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只是一想到那個恨恨地說「生!」的女子,所有的不痛快都瞬間煙消雲散。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徒留岐王妃在廊道的一段青白著臉。
  一旁的嬤嬤低聲勸道:「王妃,今個畢竟是郡王爺的大喜日子!」對伺候了三十多年的王妃,嬤嬤看她這多年年來,一步步將兒子推遠,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京城百姓都知道,安郡王對明珠郡主情深一片,為了拒絕與荻國公主的聯姻,當著淵帝和荻國使臣的面當眾表白,其用情之深,可見一斑!
  王妃卻還想在這般大喜的日子,為難這一對新人!嬤嬤再一次覺得伺候這麼一個主子,心頭慌得很!
  安郡王到了新房的隔壁的時候,屋裡頭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桌上的糕點肉脯動了些許。
  席斐斐和衣躺在床上。
  廂房裡彌漫著淡淡的女兒家的清香,像茉莉,像雛菊,又像忍冬。
  床上熟睡的人,肚子一鼓一鼓的,像他小時候養的一隻小狸貓,只是,後來,岐王妃懷了雙生子,認為小狸貓不幹淨,將他的小狸貓送走了。
  安郡王走到床前,斐斐臉上的蠟黃還沒有洗掉,手剛剛碰到,隔壁新房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找著什麼。
  安郡王立即站直了身子。
  斐斐醒來的時候,便見床頭有一個身影,還是一個男子!!
  「啊!!!!!」「嗚嗚!」
  席斐斐憤懣地看著捂著她嘴的人!
  安郡王皺著劍眉,湊到她耳邊道:「人來了!」
  席斐斐瞬間清醒。
  安郡王將斐斐藏到了床底下,低聲囑咐道:「切莫出來!」
  溫熱的氣息噴在斐斐的臉上,像小蟲在爬!
  斐斐忽地慶幸,臉上塗了一層蠟黃,黎平看不見她紅了的臉!
  黎平走到壁櫥跟前,回頭看了一眼,見斐斐躲在了裡面,才從上頭的架子上,取出一把精巧的鑰匙。
  斐斐躲在床底下,聽見一陣鎖鏈響,不一會兒,門又闔上了。
  人聲漸盛!
  斐斐覺得小腿癢,好像是左腿,又好像是右腿,倏地,斐斐腦袋一激靈!
  「救命啊!救命啊!」斐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瘋狂地甩著腿,隨手拿著桌上的盆子敲打著雙腿!
  安郡王猛地推開門,便見斐斐的腿上,有兩隻黑糊糊的東西在爬。
  斐斐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白刃反著燭光,從自己的雙腿上唰唰而過,眼角瞥見那兩個黑糊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斐斐忙踮著腳跑到黎平身後,額上嚇得出了一層汗。
  正抬著袖子抹著汗,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安郡王果然好劍法!」
  安郡王反手一攬,將斐斐護在身前。
  看著面前穿了一身黑袍的黑衣人道:「阿耶貢,你這是欲蓋彌彰,難道你以為,你換了一個龜殼,我就不認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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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3:42


  安郡王話音剛落,門外忽然降落十來號暗衛。
  晉王爺風塵僕僕地趕來,見斐斐躲在黎平身後,也不多言,對著暗衛比了個手勢,暗衛便一湧而上。
  都是受訓多年的高手,阿耶貢便是再有武力與智謀,被這般包圍,也是受不住的,刀劍相撞,不過瞬間,阿耶貢便力有不逮,瞄著準備後撤,晉王卻是壓根不會給他機會的。
  從阿耶貢的右邊突襲而來,露著白刃的劍,簌簌地插入了皮肉之中。
  一朵妖艷至極的花,在地板上伸出血色的藤蔓。
  晉王看著被暗衛困住的阿耶貢,猛地一下子上前在阿耶貢的脖子上一個側掌,便見阿耶貢頓時暈了過去!
  「送到宮門外頭去,給藜國百姓瞧一瞧荻國人的居心叵測!」晉王冷著聲音道。
  淵帝想製造一個北無戰爭,內裡安定的太平盛世的假象,他偏偏不讓淵帝如願!
  安郡王見斐斐無事,讓護衛撿起掉在地上的兩隻黑蟲,拿去給御醫看看,上前一步問晉王道:「此番,怎麼處理?」
  晉王拍了拍安郡王的肩,笑道:「你且安心!剩下的我來吧,你好好地做你的新,等過幾日,有消息了,再說!」
  阿魯特的目標是斐斐無疑,可是他既敢一而再地要擄走斐斐,可見,他並未將藜國與荻國的盟約當真,該說,是荻國未將兩國盟約當真,他們要的不過是幾年的安穩過度、休養生息!
  兩代威武大將軍一直守衛在北疆,不可能不了解狄國人的這一心理特徵,只能說,威武大將軍府動了不臣之心!
  賀承心裡隱約有了計較,和黎平微一點頭,便轉身準備出內院,眼角余光悄悄地瞥了一眼斐斐,見斐斐低著頭,像是在思慮什麼,心裡頭不由替黎平捏了把汗。
  出了內院,趙二低聲問道:「主子,屬下瞅著,明珠郡主,似是不太願意?」
  趙二已和白芷成了親,雖然平日裡一個是內斂的人,一個是粗放的,但是做了一段兒夫妻,趙二也漸漸琢磨出女子的一些心思,剛才他冷眼望著,明珠郡主,眼裡,對安郡王,似乎有些波瀾不驚。
  便是剛才阿魯特想擒住安郡王借此脫身,眼看著劍要劃到安郡王的脖頸了,明珠郡主眼裡雖掠過一絲慌亂,可是,並不恐懼!
  晉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到白日裡見到的陸格,一時有些後悔,去年讓陸格帶信來見清蕙,如若沒有這一出,斐斐不會認識陸格,可能會和黎平順理成章地成親。
  想到這裡,晉王輕聲問趙二:「陸家小子怎樣了?」
  趙二略微遲疑了一下,稟道:「屬下將陸公子送到了陸府,交給了陸大人,陸府前後門都派了暗線在盯著!」
  二人正說著,轉過前面一個迴廊,便遇到了威武大將軍府人高馬大、憨頭憨腦的二公子,趙匯。
  這一代的威武大將軍是趙皇后的兄長,趙匯是趙皇后頗為疼寵的子侄,向來和岐王一脈走的近,只是在對安郡王和岐王世子二人的態度上卻一直不明朗。
  只見眼下趙匯像是猛地發現了二人似的,誇張地張著嘴,訝聲道:「真是巧遇,先前在前殿裡頭沒有發現晉王的身影,竊以為您今日有事提早回去了呢!」
  晉王看了眼夜色,淡淡地道:「夜這般深了,眾位大人還沒有散去?」
  新郎官辭酒後,前殿裡頭已經三三兩兩地走了許多,只是,趙匯心頭存著事,這才藉著如廁的由頭溜了出來,卻不妨碰到晉王!
  一時趙醉意微醺地笑道:「這瞧著是往內院去的路,晉王爺,是從裡頭出來?」
  晉王眯著眸子看了一眼有些醉態的趙匯,視而不見地,走了。
  趙匯忍著一口氣,等晉王的身影不見了,朝著草叢裡啐了一口,罵了一句:「乃乃個熊的!」
  微醉的一雙鷹眸,銳利地盯著內院的方向看了一會。
  如果趙二看到,必定要驚訝,先前的莽夫,竟如換了個人一般!
  第二日上朝的文武百官都被宮門口脫了外衣,只著裡衣,背上還捆著荊條的荻國使臣阿耶貢表示驚恐!
  「不是才簽了盟約?」
  「安寧郡主不是才出京城前往荻國聯姻!」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諸位大臣絮絮叨叨地小聲討論著,實在鬧不明白,這一清早的,天還濛濛黑,阿耶貢這是使的什麼招兒!
  金鑾殿裡頭,淵帝比往日要遲來半個時辰,隨著李公公的公鴨嗓子「皇上駕到!」
  殿裡頭的大臣立即恭恭敬敬地站好,面帶肅容地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淵帝坐在龍椅上,淡掃了底下的一群大臣,視線轉到晉王身上,道:「晉王今日氣色甚好,想來是有什麼喜事要啟奏?」
  淵帝說的平靜,可是底下大臣卻無端地覺察出一股火藥味兒,一時不由自主地悄悄往後挪了半步。
  倒凸顯的晉王鶴立雞群一般。
  晉王聳聳肩,笑道:「不瞞陛下,近日藜國喜事連連,微臣心情一直甚好,陛下既是說啟奏一事,微臣昨日想起,安寧郡主作為皇室貴女為維護兩國和平而遠嫁荻國,實乃功不可沒,微臣斗膽請求陛下封安寧郡主為公主!」
  一個入了狼窩的他國皇室貴女,便是公主,又如何!淵帝將自個的嫡親外孫女兒往火坑裡推!
  百年後,安寧郡主或許作為國之犧牲品而被名列被奉獻出去的宗室女一列!
  後人會從她的血脈,她的母親,她的外祖父來論證,這是一個多麼高貴顯赫的皇家女兒,以此來襯托她的悲慘境遇。
  淵帝便是對安寧郡主沒有多少情意,可安寧畢竟是他的外孫女兒,身上流著四分之一的他的血!
  「晉王的提議甚好,準奏!」淵帝語氣沈緩,不過聲音卻透著淡淡的森冷。
  淵帝已然窺見,黎賀承是一隻不馴化的狼,隨時準備反撲一擊!
  御史台向來愛關注京城風化,此番卻是盯在了阿耶貢的身上,出位稟道:「啟奏陛下,荻國人心不誠,是否要將安寧郡主暫時帶回?」
  淵帝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忍住再將左手上的一顆東珠砸出去!
  朗聲道:「諸位愛卿受累了,此事事關藜國和荻國作為友邦的情分,還需斟酌!」
  賀承心裡微微一嗤!
  斟酌的結果,既不翻篇,也不抹消!
  縱使阿耶貢的事違反了淵帝的意願,但是,阿耶貢敢在藜國境內試圖擄走他的孫媳婦兒,淵帝卻是不能容忍的!
  是以,淵帝直接將阿耶貢收監到了刑部,卻與阿魯特之間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卻是當堂賜安寧郡主為安寧公主,同一日裡,小桂子帶著一張明黃的帛布,來到了安郡王府!
  成親第二日,安郡王被封為安王,正式繼承已逝安王的封位、俸祿。
  清蕙和賀承聽聞,並無意外。
  淵帝此舉不意是打晉王的臉,承認安郡王黎平才是安王膝下被宗室認可的子嗣!
  清蕙抱著驪兒,微微擰眉道:「既是打你的臉,也該考慮下安郡王的安危才是,淵帝不是不明白安郡王和岐王之間的恩怨,此番,安郡王成了安王,是要和岐王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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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3:57


  無論如何,安郡王才是淵帝的嫡親孫子不是!
  賀承知道她是擔心斐斐,看著睡熟中吐著泡泡的驪兒,輕輕地摸著她的小臉,心裡柔軟成水一般。
  溫柔地看著清蕙,道:「等這邊事了了,我們要麼去江南,要麼去蜀地,帶著倉佑和驪兒,走遍藜國的大好河山!」
  清蕙見他一臉憧憬,微微點頭,只是心裡不免疑慮,到那時,她們還可以走嗎?
  卻也不願喊醒他!
  這般如夢的日子,得過一日便是一日!
  阿魯特王子按著既定的路線,放緩了腳程,等了阿耶貢一夜,也不見其回來,敏銳地覺察出事有蹊蹺,當機立斷,讓車隊帶著郡主的嫁妝速速回荻國。
  他自個卻以陪安寧郡主觀賞藜國的大好河山而斷後。
  從京城向北,每過一個地方,阿魯特都會親自在燈光下繪出輿情圖。
  約莫過了有十七天,阿魯特帶著在外頭略經風霜的安寧郡主趕到了荻國,放眼望去,傳說中的綠草如茵,牛羊成群,似乎與這塊土地並無關聯!
  荒漠如煙,成片的乾涸,孤零零的幾個小帳篷!
  郝藍玉心裡一陣猛縮,不是說這裡只是蠻夷未開化!
  荻國的侍女過來請郝藍玉下馬車,要換乘馬!
  跟過來的女官,也是頭一回來荻國,並不知道,在荻國,女子是不乘轎子的,越是貴族女子,騎射越好!
  安寧郡主在一眾侍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卻不妨馬尾傳來一個響鞭!
  馬背上的安寧郡主一陣顛簸,嘶喊聲、尖叫聲混亂在荻國萬里無雲的天空中。
  安寧緊緊地抓著馬韁繩,四處尋找阿魯特的身影,卻見他端坐在馬背上,眼帶笑意地看著她在馬背上喊叫。
  安寧郡主的心瞬間降到了谷底,渾身頓時不寒而慄。
  從馬背上被摔下來的一刻,安寧郡主還覺得自己是在夢裡,她和娘親精心挑選的荻國王子,她千里迢迢地背井離鄉,來到這裡,卻,這般,輕易地便被拋棄了!
  慈寧宮裡頭,夏嬤嬤讓宮女接過李公公身後的小太監搬來的幾盆開著淡綠、軟粉小花的臘梅盆栽。
  笑道:「這等小事兒,還勞煩李公公親自跑一趟兒!」
  李公公搖頭道:「陛下吩咐的事兒,可都不是小事兒!」
  夏嬤嬤吩咐宮女去上茶,將李公公讓到耳房裡,笑道:「喝口茶,歇歇腳吧!」
  見外頭宮女太監都在搬著盆栽,李公公端起茶盞,舉到嘴邊,輕聲道:「晉王怕是有危險,讓娘娘注意些!」
  夏嬤嬤心頭一震,見李公公略帶警告地看著她,忙收了臉上的詫異,見外頭有宮女過來,淡淡問道:「都收拾妥當了?」
  「是,嬤嬤,還請嬤嬤去看看是否擺的合適!」宮女低頭答道。
  夏嬤嬤點點頭,這邊李公公順勢站起來,道:「時候也不早了,雜家也該回去覆命了!」
  夏嬤嬤帶著宮女將李公公送到宮門外,這才轉身到太后的寢殿裡。
  正是晨間,夏太后剛洗漱完畢,宮女在梳著發,夏嬤嬤輕輕招手,示意宮女出去,自己接過梳子,三兩下給太后綰好了髮髻。
  夏太后左右照了照,見鏡子裡的夏嬤嬤表情恍惚,奇道:「不是出去接了幾盆梅花,怎麼就這般魂不守舍的,那花樹裡有妖精不成?」
  自從晉王妃添了一對龍鳳胎,夏太后整個人都由內到外散髮著活力,也能時不時和夏嬤嬤說幾句玩笑話。
  夏嬤嬤苦笑道:「主子,晉王殿下有危險了!」見夏太后立即變了臉色,夏嬤嬤忙給她拍著背,輕聲道:「李公公說的,老奴怕,這回是陛下!」
  這一點,夏太后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如果不是淵帝,李公公也不會來傳這個話兒,賀承現在手頭有先帝留下來的暗衛班子,一般小事,自是不會讓李公公這般擔憂!
  只有皇上動了殺機,賀承才算有危險。
  夏太后直起身,對夏嬤嬤揮手道:「我沒事!」
  誠言終是辜負了她的信任!
  「阿音,讓那美人兒最近多多伺候陛下幾回!」夏太后倚在座椅上,語調沈緩的道。
  夏嬤嬤眼眸微垂,應道:「是!」攏在衣袖裡的手卻微微發抖!
  她明白主子的意思,這是要將淵帝送往西天極樂世界了!
  蘭念兒為了復仇,不惜以身血刃,每次服侍淵帝的當日,都會將摧垮男子身子的藥放到自己的肚臍眼兒上,看著它慢慢融化進去。
  此藥又名「歡」,在極度的縱情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拖垮男子的身體,御醫把脈時,一點兒都不會看出來,至多以為帝王縱情過度。
  先前夏太后顧念著淵帝待自己的情分,只允許蘭念兒過段時間用一次,現在,卻是準備下殺手了!
  一月後,御書房裡。
  岐王正在和淵帝說著荻國阿魯特王子回國後待安寧郡主的事兒,卻忽見上頭似乎傳來一陣勻稱的呼吸聲。
  心下微驚,低低地喊了兩聲:「父皇,父皇!」
  沒聽到反應,起身往案桌後頭一看,見父王躺在了椅裡頭睡著了,口角還誕著口水!
  岐王不由皺了眉,輕手輕腳地出了御書房,問外頭候著的李公公:「父王近日是否太過於勞累?」
  一雙陰鷙的眼,冷冷地看著李公公。
  李公公急的額頭冒汗,連連搖頭道:「陛下近日愛去硯宮!」
  「硯宮?」岐王想了一會,才記起來只是父皇最近寵愛的一個美人的宮殿。
  李公公見岐王殿下沒往什麼方向去想,這才上前一步道:「陛下這兩日精神頭有些差,常常批著奏摺就睡著了,岐王殿下和陛下畢竟是父子,還請岐王殿下多多規勸陛下!」
  李公公說的實為誠懇,岐王微微打消了顧慮,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公公道:「父皇這邊還有勞李公公照看,有什麼動靜,還請李公公及時通知!」
  岐王說完這句,便大步流星地往宮門口走去。
  心裡頭竊喜不已,他已經快四十,父皇身體卻一直極為硬朗,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美人兒掏空了身子。
  李公公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頭微嗤,這一對父子比之先帝與前頭的安王,是萬萬比不上的,淵帝還沒駕崩呢,岐王這狼子野心也不收一收!
  李公公正在心裡頭腹誹著,御書房裡頭忽地傳來淵帝的叫喚聲,忙推開門進去,「哎,萬歲爺,您叫我呢!」
  淵帝揉著眉間,朦朧地問道:「岐王呢?」
  「岐王殿下見萬歲爺睡得太香,便先回去了!」李公公回道,又隨口加道:「岐王殿下想讓您多睡一會呢!」
  李公公這句話說得極輕,像是出了喉嚨,又想把它吞回去一般。
  淵帝卻敏銳地捕捉到了李公公話中的意思,想到這幾日他在硯宮的辛勤耕耘,不免笑道:「要是宮裡頭再添個娃娃就好了!」
  正在研磨的李公公手尖微涼,一時有些難以置信,淵帝是打著再添一子的念頭,在這番高齡!
  很快,淵帝不僅在改奏章的時候昏睡,有時候上了早朝,忽然說著說著,上頭的陛下傳出來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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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4:10


  御醫給淵帝號了幾次脈,旁敲側擊地勸淵帝房事節制,可是,近來蘭美人十分粘人,淵帝但凡有一日不去,便要鬧脾氣,真是疼在心尖上兒的時候,花甲之年的老人,也煥發著少年的激情。
  這一夜,清蕙剛哄睡了倉佑和驪兒,外頭忽然傳來鼓聲!
  一下,兩下!
  一旁已經躺下的賀承,立即爬起身來,輕聲道:「陛下崩了!」
  清蕙一時胡亂地給賀承穿著衣裳,一邊急道:「忽地沒了,王儲都沒定,岐王不知道會不會已經拿下了皇宮,你這時候去,不是羊送虎口嗎?
  賀承一把抓住她給他系著腰帶的手,柔聲道:「一早便備下了,無須擔心,倒是你和兩個孩子,不能在王府裡頭住著了!」
  要是岐王動了心思,等他出了這個門,岐王怕就會來弄走兩個孩子和蕙蕙!
  賀承理了理蕙蕙散下來的秀髮,道:「蕙蕙,你從小道去玉山!」
  這是他一早便給王妃和兩個孩子準備好的!
  清蕙在夜色裡,看著賀承騎上馬,出了門,立即帶著綠意、菡萏和白芷,並賀承留下來的四個暗衛,往玉山去!
  青茹庵裡頭的主持師傅,已經在玉山小道的那頭等著了。
  清蕙將兩個孩子交給綠意和菡萏帶下去休息,自己帶著白芷在玉山上看著皇宮裡頭燈火通明。
  被關了兩月有餘的趙皇后,披散著頭髮赤著腳出現在硯宮裡,看著躺在床上,著了裡衣,一點生息也沒有的淵帝,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便淚流滿面。
  狠狠地看著縮在宮殿角落裡的蘭美人,對著岐王恨聲道:「將這個賤人挫骨揚灰!」
  她及笄那一年嫁給了趙誠言,本以為縱使他心裡有顆硃砂痣,他們也依舊可以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顆硃砂痣實在太過礙眼,讓她在忍受二十年後,立下誓要毀了夏澤辛的一切。
  弄死了安王,弄死了先帝,趕跑了藜澤。
  可是,即便是人老珠黃,趙誠言依舊愛夏澤辛,甚至甘願背負勾搭長嫂的之言。
  到了那一刻,她才恍惚發現,她鬥不過夏澤辛。可是,她相信這些年輕的美人兒可以。
  她縱容靜沅一次次地往宮裡送美人,她要讓夏澤辛嘗嘗她這些年的苦楚!
  卻也因此,送了趙誠言的命!
  兩個太監上前便要來抓蘭美人,蘭美人也不躲避,也不尖叫,漠然地坐在角落裡。
  身上胭脂色的襦裙像一朵朵輕盈盛開的花一般,清絕脫俗。
  蘭美人看著猙獰的趙皇后,微微勾起了嘴角,喊道:「是靜沅長公主派我來的,她要給束妃報仇!」
  喊出這一句,蘭美人的嘴角便開始出血,妖冶至極的紅。
  靜沅長公主正帶著駙馬匆匆地趕來,看到蘭念兒的臉,腦子一嗡,卻在看到床上的淵帝時,一下子便撲了過去,一聲聲悲切地喊著:「父皇,父皇,您怎可就這樣丟下兒臣!」
  淵帝的身上已經漸漸冰冷。
  一種徹骨的寒意,讓靜沅長公主撒了手。
  待她回身過來,角落裡的吐血的人,正直勾勾地盯著駙馬看,淒聲道:「公主,我已經完成了任務,您一定要信守諾言,饒過駙馬!」
  說到這裡,蘭美人忽地渾身上下一陣抽搐。
  郝石峰忍住自己的腳,眼睜睜地看著,蘭念兒,睜著眼,看著他,死在他的面前。
  雙手不自覺地握拳。
  靜沅長公主卻像發瘋一般,對著蘭念兒的身子一陣兒踢打,雙眼猩紅地看著郝石峰。
  一字字瘋癲地道:「你們想毀了我!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藜國的靜沅長公主!這麼個下賤玩意兒,也敢肖想我的枕邊人!」
  蘭念兒已經沒了氣息,整個人縮在角落裡,任著靜沅長公主踢打。
  郝石峰由先前的憤怒,慢慢平靜
  趙皇后冷冷地看著瘋了的靜沅,怒喝道:「夠了!」
  靜沅長公主被這一聲怒吼嚇得頭皮發麻,恍惚間,想起,父皇去世了,這是岐王哥哥的天下了。
  也是趙皇后的時代了!
  立即收了手,恭敬端莊地道:「靜沅莽撞,母后息怒!」
  趙皇后不耐地道:「靜沅,你父皇剛剛駕崩,你怎能在他的寢殿裡這般喧嘩!還有沒有一點公主的儀態!」
  靜沅長公主忙跪下,認錯道:「兒臣有錯,請母后責罰!」
  趙倪笙看著長公主這麼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心裡頭有一種溫流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原先黯淡的眸子,瞬間像燃亮了的燭火一般。
  陛下罔顧二人多年情分,竟將她禁閉在坤寧宮,身邊的美人兒換了一茬又一茬,何時記過她的好,此番走了,未嘗不是她的解脫!
  以後,在藜國便是她兒的天下了!
  掃視了一下對著岐王道:「你是陛下唯一的嫡子,皇上仙逝,藜國的重任還要你挑起來!」
  岐王朗聲道:「兒臣謹聽母后教誨!」
  李公公在床榻旁邊低著頭,仿佛沒有看見趙皇后和岐王毫不掩飾的笑容!
  這時,晉王、安王和諸位大臣姍姍來遲。
  樁王爺滿面哀色地上前問趙皇后:「陛下走時,可有人在旁?可有交代什麼?」
  趙倪笙矜傲地看了眼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蘭美人,「今個是蘭美人服侍的,已經畏罪自殺了!」
  樁王爺看了一眼蘭美人口角深黑色的血跡,一雙渾濁的老眼中精光忽閃:「太醫在何處?」
  李公公上前道:「已經派人通知了太醫院,不知為何,遲遲未來!」
  「哦?」樁王爺拖著音調,神色怪異地看了一眼在場的岐王、趙皇后。
  又上前探了淵帝的氣息,見他確實沒了氣,且身子已經僵硬,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問李公公,「陛下可有交代什麼?」
  李公公紅著眼道:「夜深,蘭美人服侍著陛下睡下,老奴就在外頭候著,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等蘭美人尖叫的時候,老奴衝進來,陛下的身子就已經冷了!」
  李公公說的聲淚俱下,且蘭美人已死,一時也死無對證。
  可是一想到一國皇帝,就這般暴斃,樁王爺便覺得荒唐至極,沈著臉對岐王道:「此事必有蹊蹺,岐王作為陛下親子,定要找出事情真相,讓陛下得以安眠!」
  靜沅長公主指著蘭美人,看著樁王爺道:「是她,是這個賤人,她竟然會藏身在父皇的後宮裡!」
  一邊說著,一邊極為可怖地看著郝石峰,「是你和這個賤人合夥要謀害父皇,她是你的外室呀,呵呵,她怎麼回進宮!」
  郝石峰低垂著眼,沈緩地道:「公主,我的外室不是已經被你擄走了嗎?沒想到你竟然將人送到了宮裡,伺候陛下!」
  聽到這裡,文武百官都低下了頭,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陛下甍逝的這一日,竟還能聽到這般香艷的消息,翁婿共一女,此等傷風敗俗的事,出現在了皇室!
  站在文官之首的席恆峰站出來道:「老王爺,微臣恭請老王爺出來主持大局,陛下甍逝一事,既有蹊蹺,定要查探個水落石出!謹防逆臣賊子毀了我藜國的根本!」
  「臣附議!」
  「臣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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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4:22


  一時文官都跟著席恆峰表明心態,威武大將軍卻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甍逝的原因要查,岐王殿下的繼位大殿也要開始著手準備!」
  席恆峰徑直問李公公:「陛下先前可曾和公公透露,要立誰為儲君?」
  趙皇后嗤笑道:「怎地,席大人是對岐王還是本宮不滿?岐王貴為陛下唯一子,又是嫡子,難道不是應當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嗎?」
  席恆峰不疾不徐地道:「微臣不敢!」
  卻是不多說一句解釋的!
  「皇上剛去,席大人便不將本宮放在眼中了」趙倪笙提高了音調責問席恆峰。
  淵帝駕崩,岐王和晉王一脈的紛爭必不可少,他的女兒與晉王是一母同胞,又嫁給了安王,他與趙皇后撕破臉也是遲早的事,席恆峰也不以為意,繼續低首道:「微臣不敢!」
  不說趙皇后,便是岐王看著席恆峰這麼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也憋了氣,指著安王道:「平兒,沒看見你皇祖母氣著了,有你這般忤逆不敬的嗎?還不扶她坐下!」
  這是指桑罵槐了!
  安王淡淡地看了一眼岐王,「皇叔,我的皇祖母在慈寧宮裡!」
  當真以為淵帝一死,這藜國便是他們趙氏母子的囊中之物了!
  岐王一噎,父皇已經駕崩,這逆子還敢忤逆他,當真以為他會顧惜父子親情?
  樁王爺忍了半晌,見這臣不臣,子不子的,頓時痛哭流涕道:「陛下啊,你就這麼走了,藜國危矣!」
  晉王、安王和岐王一時都默然不語,三王相爭,勢在必然!
  李公公眼皮微抬,看了下殿裡的局面,稍稍攏了攏袖子。
  此時,小桂子忽地從殿外進來,氣喘籲籲地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宮外頭集結了好些人馬,像是要逼宮!」
  「什麼!」原先還在地上痛哭的樁王爺立即跳了起來,拎著小桂子的領子,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小桂子立時被勒的臉紅脖子粗,「是,是的!」
  樁王爺將小桂子往地上一摔,陰沈著臉掃了岐王、安王和晉王一眼,「皇上龍骨未寒,你們便想逆反!」
  安王和晉王都立即搖頭,表示對此毫不知情,岐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本王擔心此等時候會有人趁虛而入,特地讓京城的御林軍守在宮外頭,以防什麼事情發生!」
  樁王爺冷笑了兩聲,「哈,岐王,在你眼裡,我們都是三歲黃口小兒?」
  見岐王不作聲,跺著拐杖道:「本王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藜國,還不是你想怎樣便怎樣的!」
  微微緩了情緒,樁王爺又道:「這皇位當初是因著前安王和先帝相繼離世,才傳給陛下這一脈的,若是嫡系相傳,也該回到安王手裡!」
  岐王不以為然,搖頭道:「老王爺,您在說笑呢?」他的人馬已經集聚在宮外,他不信,樁王爺,連命也捨得!
  樁王爺拄著拐杖,走到淵帝床前,「陛下,您的皇位,老臣定能扞衛好!」
  又轉身對岐王道:「不要忘了,定遠侯手裡頭還有禁衛軍!你當真以為,京城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岐王笑道:「老王爺,禁衛軍先前被父皇準奏,調了許多在郊外,京城內的不滿二百人,有何用處?」
  早在父皇在御書房睡熟的那一天,他便一直在籌謀這麼一天。
  宮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有人在撞西邊的宮門,賀承和安王對視一眼,都氣定神閒地侯在殿裡頭。
  有些大臣已經抵不住壓力,直接對著岐王喊:「臣奏請岐王殿下早日舉行登基儀式!」
  「臣附議!」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後頭便如一陣龍捲風一般,席捲了整個大殿。
  靜沅長公主也道:「父皇先前便說過,王兄是他皇位繼承的不二人選!諸位大臣,難道對父皇的意願有異議?」
  宮裡正混亂的時候,蘇清蕙看著宮外越來越明亮的燈火,像是集聚了許多人一般,頓時心裡咯一下!
  賀承沒有和她說,今日會行動,所以,這個是岐王一脈的人!
  他們要圍堵皇宮!
  蘇清蕙心口一陣亂跳。
  身後的白芷,也看出來其中蹊蹺,問道:「主子,這可怎麼辦?」
  如果岐王真的準備在今日行動,裡面的人,可能都出不得宮!
  她們現在,必須找人去救晉王和安王,及一眾反岐王一脈的大臣。
  電光火石之間,蘇清蕙想到了張士釗!
  他現在深得岐王的信任,此次必定也參與了其中!可是,先前斐斐一事,他能來報信!
  只要張士釗反水!
  反水!
  蘇清蕙覺得自個腦子裡,什麼要跳出來一般!
  卻又不敢將希望寄託在張士釗身上,如果,張士釗立意追隨岐王,勢必要將岐王托上皇位!
  蘇清蕙抿著脣,臉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對白芷道:「你陪我下山!」
  白芷立即拒絕道:「主子,王爺吩咐我一定要在山上護好您,您不能下山!」
  現在下面戰況一觸即發,如果被流矢所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蘇清蕙面無血色地道:「白芷,顧不得那般多了,萬一岐王動了殺機,賀承便困在裡頭了,他身邊的暗衛,怎能敵過這萬馬千軍?」
  她必須要下去,她決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二月底的夜,依舊有些寒涼。
  玉山上的櫻花、桃花又到了盛開的季節,夜涼如水,花香帶著淡淡的濕氣,蘇清蕙外頭套了一件夾襖,跟著白芷,磕磕絆絆地從山路抹黑下去。
  晉王府此刻是不能回去了,岐王的人或許已經闖了進去,想到這裡,蘇清蕙又有些擔心山上的兩個孩子,如果,她和賀承都出了意外,這兩個孩子,便是孤兒了!
  蘇清蕙心裡像琉璃被踏碎一般,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危險接近賀承。
  「啊!」台階上染了露水,蘇清蕙一走神沒注意腳下,從台階上滑倒了,好在白芷及時拽住了她。
  膝蓋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蘇清蕙咬著脣,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道:「無事,走吧!」
  白芷看她面上十分痛苦,可是這等時候,也無法,只得攙扶著她繼續下山。
  玉山上的半輪下弦月,彎彎勾勾的,十分明亮,白芷輕聲道:「主子,王爺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蘇清蕙苦笑著搖頭,她要是不想法子救他,可能他就永遠沒有機會知道這一夜她受的罪了。
  「主子,真的去張府嗎?」白芷略帶疑慮地問道。
  她是蘇家來了京城後才來到主子身邊的,可是先前幫主子打探消息,也略微知道,張翰林和主子素有淵源,這兩年來主子一直在避開張翰林,現在……
  蘇清蕙知道她的顧慮,緩緩地道:「去一趟吧!」
  去一趟,她心裡才能夠放心。
  前一輩子和張士釗糾纏了那麼些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張士釗的能力,和底線。
  吳大一直守在山腳下的農家,得了消息,已經在下頭候著了,見到王妃和白芷下來,忙牽了一匹馬過來,道:「夫人,只有馬,只能委屈您湊合了!」
  要是不趕時間,他還能找到牛車過來,可是,王妃又急著,只有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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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4:35


  白芷接過韁繩,蘇清蕙對吳大道:「我不在,你在這裡多留意些,要是有狀況,上山護孩子!」
  這是明確拒絕他跟著了,吳大臉一皺,急咧咧地道:「夫人,屬下得跟著您啊!」
  蘇清蕙擺手,不願多說,直接讓白芷將她扶上馬,坐在馬背上,看了吳大一眼,跟著白芷疾馳而去。
  吳大只得在身後乾瞪眼!
  京城的城門已經關了,只是東城門的城門吏是定遠侯的人,白芷拿出一枚玉佩,般被放了行。
  大街上靜悄悄的,只聽到狗吠聲,提著燈籠的巡夜人長一聲短一聲地敲著棒槌。
  張府門前的兩串燈籠在風中搖曳,白芷上前叩門!
  裡頭的人不耐煩地開腔:「誰啊?這三更半夜的!」
  白芷道:「張翰林可在家?我是盧府的,我家四姑奶奶出事了!」
  「四姑奶奶?盧府?」守門的睡眼惺忪地嘀咕了一句,忽地腦子一個激靈,呵,那不就是前少夫人?
  「啥事呀?這個點來?」守門的開了門,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身後的那個像是一個夫人,戴著面紗,面前的這個小丫頭眉清目秀的。
  白芷見終於開了門,心頭一松,「我家主子從倉佑城過來,有要事要和張翰林說,還望小哥通傳一聲!」白芷順勢將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塞到了守門人手裡。
  守門人立即喜笑顏開,看著白芷道:「姑娘稍等!」
  一邊關了門,往少爺的院裡頭去通報。
  張士釗正在書房裡練字,這兩年每到心神不定的時候,他便喜歡練字,聽到宮裡傳來鼓聲的時候,他便從床上起來,來到了書房。
  按照計劃,淵帝暴斃的時候,岐王會派人將諸王請到宮裡去,再由威武大將軍府的二公子帶兵包圍皇宮!
  等天亮了,想必,藜國將要開啟新的朝代了!
  「咚咚咚!主子,外頭有一位夫人來找您,說是從倉佑城來的!」外頭候著的長隨輕聲稟道。
  張士釗握著的筆,尖端一滑,一滴墨滴在宣紙上,立即暈染開。
  在一排排精緻的銀勾小楷後頭,顯得異常的突兀。
  張士釗卻顧不得,放下筆,呼啦一下打開門,瞪著眼問「人在哪?」
  「啊?」長隨一時沒反應過來,主子是怎麼出來的,張著嘴,不知道要回的是什麼。
  張士釗耐著性子,又問「人!」
  「在,在大門口……哎,主子,你慢點,路黑!」長隨見身前的人忽地一下子像一陣風一般地跑了出去,忙在後頭提醒道。
  張士釗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倉佑,是蘇清蕙,一定是蘇清蕙!
  兩人在門外候著,白芷擔心主子的膝蓋,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張士釗打開門的時候,便見著蘇清蕙神情黯然地倚在丫鬟的身上。
  縱使帶著面紗,縱使像幾年前,她離開倉佑城的匆匆一瞥,他也能認出,這是蘇清蕙!
  四目相望,張士釗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只聽著自己在輕聲道:「外面露水重,進來吧!」
  徑直帶到書房,底下的人上了兩盞熱熱的茶,蘇清蕙揭了面紗,接過茶捧在手裡,才感覺,像是緩緩地回了一點氣。
  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外頭的寒氣太重。
  「我此次來,是有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方便?」蘇清蕙直接看著張士釗的眼睛道。
  張士釗起身站在書桌一側,看著剛才撒上去的一滴墨,笑道:「看來,晉王妃的消息比晉王爺要得的快!」
  蘇清蕙苦笑道:「不過是一個已經身在其中,掙不開罷了!現在京城裡沒睡的百姓,都知道宮裡發生著什麼!」
  蘇清蕙的語調十分冷靜,張士釗不知道怎樣描繪此刻心中的感受,他想過,他看上的女子定當是與旁的女子不一樣的,卻不曾料到,便是此等時候,她不僅不害怕,而是積極的為夫君奔波。
  「晉王妃,這深夜,你本不該出來!」張士釗鬼斧神差地說了這麼一句。
  像是擔心晉王,又像是嫉妒,蘇清蕙可以為黎賀承做到這般!
  蘇清蕙望著張士釗,眼裡帶著幾分乞求,「不論誰上位,我以性命擔保,不會誤了張大人的前程,懇求張大人伸以援手,救一次晉王和安王!」
  這是第一次,蘇清蕙在他面前,這般說話,便是那年水陽江旁,他不惜以身犯險去救她,她也是一臉劃清界限的模樣。
  「可以,但是,你可否告訴我,為何,當年你那般堅決地拒絕我,張某自認,不至於讓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那般厭惡!」
  張士釗沈靜如涼月一般的眸子,盯著蘇清蕙問道。
  這事一直困擾在他心中,如果說,在她和程修訂婚之前,他的身邊還沒有李妍兒、阮瓔珞,也沒有盧笏,蘇清蕙到底是因了什麼!
  蘇清蕙垂了眼,「緣分淺些罷了,張大人何必多想!」
  張士釗笑了,看著窗外的月牙兒道:「我一直覺得,和晉王妃之間,緣分不淺,以致每每和晉王妃交談,我都有一種像是認識了大半輩子的錯覺!至於,是不是錯覺,我想,晉王妃或許能給張某解惑!」
  蘇清蕙眼眸微閃,淡道:「張大人說笑了!」
  蘇清蕙表現得越淡定,越不以為意,張士釗心裡頭反而更加確信,他和蘇清蕙之間,是有著某種不一般的聯繫的。
  在他沒有認識蘇清蕙之前的人生裡,一直順風順水,認識蘇清蕙以後,他的人生,像是被什麼不自然地扭曲了一般,向來不甚用功的人,頭懸梁錐刺股地立誓要奪了狀元!
  只為能夠在金鑾殿上,和淵帝開口求娶那個被他下令申斥的鴻臚寺卿家的小姐!
  果斷地拒絕了長公主家郡主的親事!
  最後卻莫名其妙地娶了一個名聲有汙的庶女!
  現在,讓他二十出頭的人生像一隻鞭炮一般崩炸後,這個名叫蘇清蕙的女子,又出現了在他面前。
  她求自己倒戈,救她的夫婿!
  如果在五年前,料想到這一幕,他覺得自己肯定會拒絕,可是,張士釗知道,他不會拒絕,這是她親自來求他!
  他不會再讓她多個理由去恨他或疏遠他!
  張士釗忽地彎著眼睛笑了,「蘇清蕙,打開天窗說亮化,你深知我張士釗的為人,所以,在這般深夜,這等兩房對壘的時候,敢出現在張府,且跟著我進了書房!」
  見蘇清蕙不作聲,接著道:「我張士釗這幾年過的委實跌宕起伏,實不相瞞,我只求一個明白,蘇清蕙,你只要如實地和我說清,當年到底為的是什麼,我張士釗這頂烏紗不要!」
  張士釗指著自己的頭頂,斬釘截鐵地道:「也會救了程修出來!」
  為的是什麼?
  蘇清蕙聞聽此言,說不意外是假的,她知道張士釗會以什麼相交換來救賀承,只是沒想到,他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微微遲疑了一下,淡道:「沒有什麼,我只是預知了未來!」
  知道你在迎娶我進門後,會嫌棄我的名聲。
  會一個接一個地將小妾帶進府。
  會和妾侍生幾個孩子。
  會在臨終之前安排我在你逝後入庵!
  窗外的月光淺淺,蘇清蕙等著張士釗再問一句,可是張士釗卻沒有再提,只是道:「我讓人送你回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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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4:49


  蘇清蕙微微頷首,在張士釗要跨出書房的時候,出聲道:「此番有勞張大人,我和賀承會銘記於心!」
  張士釗沒有接話,勉力一笑,輕輕點頭。
  蘇清蕙見那個筆直的離去的背影,在寒風裡袍角飛揚,粉底緞靴細咯有聲,邁出去的腳步卻並不果決。
  心頭滋味難辨!
  張士釗吹了冷風,心頭的燥熱也平息了許多,他沒有想到蘇清蕙會來找他。
  他一直以為蘇清蕙對他似乎知根知底,每次兩人見面,或爭執或匆匆一瞥,他都能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千帆過盡後的平靜,特別是每次二人的視線遇上,她的眼睛裡似乎還含著一種格外熟稔的情緒。
  她說「預知」,那些曾經夢裡恍惚的片段,便如雪花般飛來,宿命,頭一次,讓張士釗有些動搖。
  如果不是宿命使然,蘇清蕙對他的天然的熟稔、躲避,有時候冷不丁的相信、倚靠,又該如何解釋?
  她的眼中,堅信,他有能力出手,堅信,他會幫她!
  這般匪夷所思的事,讓張士釗心頭再次狂跳不已!聽到「預知」。他竟然不敢深問,他怕,曾經的那些殘忍的夢境都是真的!
  他真的曾經擁有過她後,和她互相折磨!
  張府的長隨上前來稟道:「少爺,馬已經備好了!只是,剛才後頭院兒裡的老太爺聽到了響動,派人過來問,小的回了,是盧府來人了!」
  張士釗點頭,「不僅老太爺,所有人若問起,都是盧府!」
  蘇清蕙頂著盧府的的名頭,想來,對他府上的事情,也一直有關注。
  現在細細一想,如果去年不是因為蘇清蕙讓盧笏得以回盧家,他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這是蘇清蕙給他選的妻子!
  張士釗心間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顫動感,便是她死命地要逃,可是她蘇清蕙的人生,就是和他張士釗,糾纏不清。
  這一刻,他甚至想毀約,他希望黎賀承葬送在皇宮裡頭,如果當年黎賀承還是程修的時候,真的死在了,他一舉奪魁,現在,是否已經娶了蘇清蕙!
  「駕,駕!」張士釗猛地甩開了鞭子,往皇城去!
  他答應了蘇清蕙,黎賀承不會死!
  「駕!」
  身後的長隨,看著突然瘋了一般的主子,心裡隱約明白,主子對晉王妃的心思,怕是一直沒變!
  ~
  同樣看到了宮外被包圍的,還有定遠侯及夫人!
  在蘇清蕙剛下玉山,定遠侯夫人和趙匯便已經拼的赤紅了眼!定遠侯夫人穿著一身鎧甲,碧奴跟在她身後,同樣是一身鎧甲!
  皇宮裡頭,岐王已經帶著皇后退了下去,黎賀承、黎平和樁王爺並席恆峰,以及一幫追隨的大臣,和淵帝一起,困在了硯宮裡。
  外頭的嘶喊聲、刀劍聲、箭雨聲,想要掀掉屋頂一般,樁老王爺拄著拐杖,哼道:「這小子,是想將咱們一鍋端了!好大的氣魄!」
  席恆峰低聲道:「老王爺,這座宮殿不需擔心,我幾人也能支撐一會,只是,等到明日,只要岐王找到了玉璽,造了偽書,一切便成了定局了!」
  先前趙皇后忽地嚷著頭暈,岐王安排人抬到了坤寧宮,去喊了御醫,這邊正和威武大將軍討論著儲位一事,忽地便見趙老頭往外面退去,宮殿的門霎時間全部關上。
  晉王和安王坐在位上,也不碰茶。
  屋裡一時靜悄悄的。
  忽地,外頭的鎖「嘩啦啦」地斷開。
  門外閃進幾個黑衣人,帶著二月夜裡的寒氣,對著晉王稟道:「主子,已經安排好了!」
  賀承起身,對著諸位大臣道:「此番事出突然,但是,」賀承看著諸位大臣,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裡寒光迸發:「岐王和趙皇后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陛下到底有沒有留下詔書,暫且不論,現在首要的是控制住局勢!」
  安王也站在晉王身邊,朗聲道:「皇位之事,以陛下詔書為準,若是沒有詔書,也是諸位大臣和宗室商量!」
  老樁王爺拄著手中的拐杖,連連跺腳道:「誰說我黎氏沒有不戀慕權位的兒郎,好,好!」樁王爺激動的滿面通紅,鬍子一顫一顫的。
  席恆峰問道:「那依晉王之意,眼下該當如何?」
  賀承握了握手中的劍,眸中暗沈,沈聲道:「平定匪軍!」
  一句話出,屋外忽地閃出來幾十號人,都著了統一的黑衣,神情冷峻地站在大門兩側。
  樁王爺皺著眉,憂心忡忡地道:「君子不立於危墻,你和平兒都是親王,刀劍無眼,怎可打前鋒去衝!」
  此時,宮門的方向忽地升起來一束紅光!
  賀承眼裡一陣驚喜!定遠侯夫人帶來的人馬已經殺到了宮外。
  賀承看著手中泛著寒光的劍,心頭一緊,帶著人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隨後的安王看著席恆峰叮囑道:「一定要照顧好斐斐!」
  席恆峰寒著臉,看著賀承、黎平、定遠侯,都衝出了重圍,心裡明白,此番境遇,斐斐和晉王妃,怕是,又要受些苦楚了!
  外頭刀光劍影,這裡有好些大臣是文臣,此等時候,席恆峰帶著幾個會些拳腳的守在前面。
  忽地想到了慈寧宮的太后,席恆峰心下一涼!猛地抓住樁王爺的胳膊,喊道:「老王爺,太后怎麼樣了?」
  樁王爺腦子一激靈,急道:「陛下不在,趙倪笙必然容不下太后!」
  可是,現在這狀態!
  「快看,火,火,是慈寧宮的方向!」一個不意抬頭看到的大臣指著慈寧宮方向攀騰上來的火蛇,一陣驚呼。
  火苗躥到了慈寧宮宮頂!
  「太后!」席恆峰瞪著眼,也管不得這裡的大臣,急奔往慈寧宮。
  那是藜澤的母親!
  慈寧宮外的宮女、太監端著銅盆、木盆來來回回地倒著水!慈寧宮殿裡頭備著的幾水缸,已經被敲碎。
  熱浪像火蛇一般吐著信子。
  席恆峰想衝進去,卻被兩個小太監攔住了,一邊道:「席大人,來不及了,太后娘娘自己放的火!」
  就在這個時候,小桂子過來喊道:「席大人,老王爺正找你呢,岐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荻國人,混在禁衛軍裡!」
  「啊,荻國人?」
  正在救水的宮女太監,紛紛大驚!
  張士釗到了宮門口的時候,正遍地狼藉,張士釗報了名字,問:「裡面現在如何?」
  守門的禁軍搖搖頭,「岐王未傳話,屬下不知曉!」
  張士釗忍著性子,「安王和晉王如何?」
  那禁軍還是搖頭表示不知!
  皇宮裡頭彌漫著一股濃煙,北邊的火焰越躥越高,張士釗心頭有些慌急,也不管禁軍,亮了腰牌,直接騎馬進去!
  岐王正在金鑾殿裡頭摸著龍椅,見張士釗找來,笑道:「黎賀承和黎平已經逃竄!」
  說著又細細地摩挲著龍椅上的花紋,為了這把龍椅,他等了二十來年了!
  張士釗眸中泛冷,恨聲問道:「是否要追殺?」
  岐王停了手,轉頭看向張士釗,不免笑道:「以士釗之意,當如何?」
  張士釗垂眸嘲諷地道:「成王敗寇,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殿下的手掌,只是,天明後,必然人心惶惶,殿下,不若趁此時機,細細斟酌,如何俘獲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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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5:00


  岐王聽到這話,暗自點頭,想著這張士釗確有狀元之才,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只要俘獲了百姓的心,以後,便是黎賀承和黎平殺個回馬槍,也不妨礙大局!
  張士釗見岐王顏色和悅,趁機道:「殿下首要是善待宮裡的大臣,以及安王和晉王的家眷,以安撫人心!」
  「哦,本宮聽著,怎麼是張大人對蘇清蕙余情未了的意思,這是假公濟私?」
  殿外,趙皇后帶著忽地進來道。
  張士釗坦然一笑,「微臣雖休了妻,但家中姬妾也有數人,萬不會惦記犯王之妻!如若皇后娘娘有異議,微臣定當聽從!」
  張士釗深深地作了揖。
  趙皇后輕輕勾了嘴角,「便是張大人當真還惦記著,也是無妨的,本宮素來愛成人之美!」
  張士釗不答,輕聲稟道:「殿下,皇后娘娘,現在已是醜末,城裡的荻軍,若是還不撤掉,必當引起民眾的恐慌!」
  岐王皺著眉,和皇后面面相覷。
  請神容易,送神難!
  現在荻軍已經分散在京城各處,一時又要如何召集的住!
  心裡一時又後悔不該引狼入室,可是,定遠侯手裡頭握著兩萬御林軍,他們的禁衛軍只有八千,而威武大將軍在北疆的兵力如果調動,必然難逃黎賀承和黎平的眼。
  岐王只好答應了阿魯特的援助!
  嘉佑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淵帝崩。
  次日,岐王策反,安王和晉王突圍後,不知所蹤。
  傳聞當夜除了淵帝寵極一時的蘭美人的硯宮,慈寧宮更是火蛇繚繞,整整燒了一夜,待天明時,整個宮殿的火才被撲滅。
  斷壁殘垣中,早已不見夏太后的蹤影,夏太后的貼身嬤嬤夏嬤嬤跪在廢墟旁依稀可見昔日金碧輝煌的舊影的大門處痛哭。
  夏嬤嬤已經在這裡跪了一夜,昔日巍峨如雲霞的一頭黑髮已經兩鬢斑白。夏嬤嬤跪在那裡,不言不語,也不哭。
  仿佛自己沈浸在另一個世界裡,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聞。
  昨夜,席恆峰到了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又因牽扯荻國的事,不得已轉身去了宮門外,再回來的時候,便見著夏嬤嬤跪在門前,漠然不語。
  席恆峰這些年先是因著藜澤,後又是斐斐,一直和夏太后走的頗近,在夏太后的心裡,席恆峰更是她心裡承認的女婿。
  是以,席恆峰十分清楚夏太后和夏嬤嬤之間的情分不是一般的主僕可以比擬。
  夏太后死了,依著二人的情分,夏嬤嬤沒有殉主,只能說,她是應下了夏太后的囑託。
  席恆峰低聲嘆道:「夏嬤嬤,走的人走了,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著,晉王妃在蘇府!」
  夏嬤嬤伏身對著面前冒著青煙的廢墟,終於流出了一行清淚,心裡默念:主子,老奴定會好好的照顧晉王妃和金角銀角。
  半晌起身,抹了淚,微垂著頭對席恆峰道:「多謝席大人,還有勞席大人帶老奴出宮!」
  席恆峰點頭,昨夜一戰後,岐王和趙皇后並沒有囚禁他們這批老人,而是允諾,一筆勾銷,還是按照淵帝在世時一般行事,各司其位,特地允許席恆峰安排夏太后的身後事。
  岐王和趙皇后的寓意不言而喻,希望借此以籠絡人心,可是,也無疑是對他們這批站在安王、晉王身後的老臣一個緩口氣的機會。
  今日早朝,有許多人已經遞了請辭的奏摺,臨時代政的岐王都留中不發。
  席恆峰並沒有請辭,並不是沒有意向,而是,在情分上,他希望能夠風風光光地處理夏太后的後事。
  夏太后的遺體並沒有找到,或許,是在火光中化為灰燼,夏嬤嬤找出幾件夏太后的衣裳,只能立個衣冠冢。
  夏嬤嬤跟著席恆峰出了宮門,站在宮門口仰望著緩緩關上的大門,這長長的四十多年,仿若只是這厚重的朱門開和關的瞬間。
  自豆蔻年華陪主子進宮,她的大半生都耗在了這裡,陪著一個萬眾矚目的女子歷經榮華、羞辱。
  看著她親手點燃困了她身與心二十年的慈寧宮。
  這個標誌著她由先帝的貴妃,成為嘉佑朝太后的宮殿,由一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千嬌百媚的女子,變成與人苟且的蕩婦。
  昨夜,夏太后舉著火把說:「阿音,我害死了誠言,誠言也不欠我什麼了,我受夠了,以後的事,就多勞煩你看顧了!」
  夏太后最後平靜的模樣還歷歷在目,一如四十多年前,那個被先帝初招進宮的女子,眉目清淡,眼神明亮。
  馬車「轆轆」地到了蘇府,席恆峰請夏嬤嬤下馬車。
  蘇府大門緊閉,席恆峰上前拉著環子,叩了三聲,裡頭應聲有人吆喝道:「誰啊!」
  聲音像在門後,門卻遲遲不開,席恆峰忽地意識到,蘇府的防備,忙開口道:「吏部席恆峰!」
  「嘩啦」一下,蘇貴拉開了門,對著席恆峰輕聲道:「席大人,快快請進!」
  待二人進去,蘇貴左右看了一眼門外,又忙將門關上,引著二人往前廳去,道:「最近不太平,老爺叮囑我們不要輕易開門,不當之處,還望席大人見諒!」
  席恆峰搖頭,表示理解。
  晉王妃在蘇府,不說岐王,京城裡頭那些三教九流的此刻怕都盯上了蘇府,亂世,誰都想撈一杯羹。
  一時想起家中的斐斐,心里長嘆口氣,他驕陽跋扈的女兒呵!
  幾人到了前廳,蘇府上下,除了蘇清蕙,都在裡頭嚴陣以待,莫漪挺著四月大的肚子,蘇清楠站在她身後,讓莫漪輕輕地微靠一點。
  個中柔情,讓席恆峰不由晃了神,當初,他也曾期待,以後和藜澤細水長流的日子,現在,一心維護他的太后娘娘也不在了。
  時光,正在抹消昔日所有的痕跡。
  蘇志宏一眼看到席恆峰身後背著一個小包袱的夏嬤嬤,有些疑慮地起身迎道:「這,這?」
  席恆峰神色凝重道:「太后娘娘甍了,夏嬤嬤來伺候晉王妃和兩個孩子!」
  廳後的珠簾忽地叮叮咚咚地一陣亂響,蘇清蕙衝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席恆峰,「席大人,皇祖母甍了?什麼意思?」
  明明賀承留了人在太后身邊的,說好了,宮裡要出意外,就從暗道出去的,是以,便是聽聞慈寧宮著火了,她也不是太擔心。
  以為那只是賀承或太后娘娘自己使的調虎離山之計。
  夏嬤嬤「撲的」一下跪在地上,頭深深地貼著地,哽咽道:「王妃,太后,是自己不想活了!」
  夏嬤嬤緩了緩氣,又踉蹌道:「是皇后,是皇后啊,她來慈寧宮裡侮辱太后,她老人家才會這般想不開!」
  這麼多年,過不也過了,夏嬤嬤始終無法接受,在安王和先帝的噩耗接二連三地傳來的時候,主子都能堅持撐下去,現在不過是流言蜚語主子竟然這般輕易地選擇了自戕!
  蘇清蕙撲在夏嬤嬤的懷裡,他們爭奪,卻連累了這個老人家!
  夏嬤嬤伸出一雙打滿皺紋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清蕙的臉,呢喃道:「孩子,太后娘娘自己選擇的路,她知道,你們熬過這一關,就好了,可是,她陪不動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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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5:12


  她在人世間繁華盛開了四十多年,一直是藜國最榮耀的女子,她可以忍辱負重為子孫周旋,卻沒有精力隱姓埋名,做一個鄉下老媼。
  或者說,她不願意讓賀承和黎平為她大費周折。
  她和趙皇后之間的恩怨,甚於岐王和晉王、安王之間的皇位之爭,所以那日當趙皇后極盡羞辱之後,夏太后選擇讓這座藜國最璀璨的宮殿,陪自己一起逝去!
  宮裡的火漸漸熄滅,賀承站在山崗上,久久駐立。
  身後,是同樣沒有表情的黎平。
  過了一會,黎平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擰眉道:「誰也沒料到,岐王在不動趙家兵力的情況下,竟能夠包圍皇宮!」
  他們一直將重心放在威武大將軍手上的兵力,不曾想,岐王竟然不惜引狼入室。
  賀承將臉埋在雙手裡,聲音有些異樣道:「如果我不曾回來,她還是那個深宮裡雖冷漠,卻,尊榮無比的太后娘娘!」便是趙皇后也得避其鋒芒。
  黎平緊緊抿著脣不語。在他年幼的時候,也是她護著他,才能安然躲過父兄的算計而成長,曾經也有濡慕,卻在不經意中知道她和淵帝的不倫關係後,一度厭惡。
  黎平扳著賀承的肩,盯著他的眼,咆哮道:「她是不想我們有後顧之憂!」
  「啊啊啊!!!!!!!!!!」
  「啊!!!!!!!」
  空曠的山谷中,傳來一陣陣高高低低,回環不斷的痛苦的吼叫聲!
  像一匹野狼失怙。
  黎平咽了淚,他們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便是衝出皇宮的那一刻,他們依舊滿懷壯志,現在,卻一遍遍地自責,為何沒有提前安排好太后娘娘!
  「賀承,當務之急,是盡快地趕走荻國人,岐王這次搬了石頭砸自己腳不要緊,萬一,荻國人裡應外合,荻國大軍隨後而至,那你我現在的兵力也是難以抵抗的!」黎平苦笑道。
  賀承仰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星空,攥了攥拳,又放開,平靜地道:「荻國人不會輕易退回北邊,淵帝入陵之後,岐王必然會舉辦登基大典,荻國首領定在受邀觀禮之列,我們不妨在這一日出擊!」
  黎平點頭,輕聲道:「這事,回頭,我們瞅準了時機,再和定遠侯、岳父大人商量細節!」
  提到山下的人,兩人一時無話。
  靜靜地看著山腳下的京城,漸次明亮,晨間的風,帶著清晨慣有的寒冽。
  今日過後,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昔日名聲大噪的安王和晉王都將隱姓埋名。
  京城貴婦圈裡炙手可熱的晉王妃和新出爐的安王妃,都回娘家,閉門休戶,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他們的一次失誤,是所有的親人陪著他們一起承受苦果!
  縱使清蕙身邊安排了暗衛,賀承依舊不放心,畢竟不在身邊,真的有急事,他這邊也是鞭長莫及。
  賀承不知道的是,他該擔心的不是清蕙的安危,而是自個的墻角。
  蘇府裡,蘇侯氏將新做好的百家衣整整齊齊地疊好,明天就是兩個孩子的百日。
  一個月前還曾細細籌劃來著,先前滿月遇到斐斐和安王大婚,便沒有辦禮,而這一次!
  「真是委屈了這兩個孩子!」蘇侯氏輕輕地摸著倉佑粉~嫩的小臉頰,有些低落地道。
  皇家百年才有的一對鸞鳳胎,正經的祥瑞吉兆,本該是萬千寵愛於一身!
  卻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便忍受顛沛流離之苦,現在這一番變故,這兩個小娃的命運又不知道如何!
  蘇清蕙心裡也是心疼這兩個孩子,但是見娘親這般,還是笑著寬慰道:「以前那般艱難都過來了,這兩個孩子是我和賀成的福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兒能想的開,蘇侯氏也不多說,百日宴是辦不成了,可是自己家還是可以辦桌酒的,兩人便細細商討起來。
  林媽媽過來的時候,二人正聊到是從百味樓叫一桌酒席過來,還是自個親自下廚。
  林媽媽忐忑的聲音,瞬間讓廂房安靜了下來,「小姐,外頭張翰林來求見老爺,老爺喊你過去,你看?」
  自家小姐和張翰林的事一直是坊間熱聊的話題,從倉佑城到京城,一個執意,一個冷漠。
  原以為小姐嫁給晉王,張翰林娶了盧家小姐,這兩人間的孽緣也算塵埃落定,可沒想到先是張翰林和離,再是姑爺出事。
  眼下張大人來蘇府,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蘇清蕙將手中的虎頭鞋理好,細心地放進錦盒裡,蘇侯氏做了兩雙,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底色,一雙繡的是紫色的虎面,一雙是綠色!
  並排放在一起,顯得格外的小巧可愛。
  「既是爹爹傳喚,那女兒就先去看看,娘先幫我照看下倉佑和驪兒!」蘇清蕙不疾不徐道。
  又從廂房裡那面銅鏡裡看了看自個的裝扮,一身胭脂色的襖裙,帶著初春三月的暖意。
  蘇清蕙想起當年李妍兒正是偷了她這色系的衣裳去見張士昭。
  張士昭和蘇志宏隔著一張書桌,正靜靜地喝著茶,空氣像是停滯似的。
  蘇清蕙踩著白底藍色緞面的繡花鞋過來的時候,便見著這般奇異的一幕。
  蘇清蕙微微啟脣:「不知爹爹喚女兒來,所謂何事?」
  已是初為人婦的蘇清蕙,臉上莫名地染了些許風霜,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臉頰,當初的清爽,不覺便加了些苦澀。
  張士昭起身,平靜地道:「岐王殿下和皇后娘娘都宣布先前的事寬大處理,王妃可以回王府生活!」
  見蘇清蕙垂頭不語,又接著道:「岐王殿下對先前的事不會追究安王和晉王的責任,皇家子嗣緣薄,但凡他二人回來,便還是我朝顯赫的親王。」
  張士昭說的面不改色,蘇清蕙卻勾了嘴角,淡聲道:「所以,張大人今天來,是為了勸安王和岐王回來朝拜?」
  「我只問張大人一句,你信嗎?」蘇清蕙睜著一雙清淩淩的眼,平靜地看著張士昭。
  饒是混跡到岐王身邊第一謀士的位置,張士昭在這雙眼睛年前,依舊有無所遁形之感。
  這種窘迫,常常讓張士昭陷入對蘇清蕙的謎團中,前些日子,她夜訪張府,說是歸因於她的預知能力。
  她說的荒謬,張士昭卻鬼斧神差地信了。
  張士昭喝了一口茶,努力壓下去心頭的不適感,徐徐道:「岐王殿下向來宅心仁厚,晉王妃娘娘大可放心!」
  一旁做了許久隱形人的蘇志宏輕輕地咳了兩聲,看著二人道:「既是岐王和皇后娘娘傳的話,定是不會有錯,張大人難得來一趟蘇府,不若留下來用頓飯?」
  蘇志宏這話一出,張士昭和蘇清蕙不由都看了過去。
  半晌,張士昭抬手笑道:「蘇大人盛情,可是張某人還有差事在身,改日再來相聚!」
  張士昭走的時候,蘇清蕙並沒有送,前世生活那麼多年,已經足夠讓她了解,張士昭是個怎樣的人,今兒的一番話,與其說是傳達岐王和趙皇后的意思。
  不如說,只是張士昭一個來蘇府的藉口。
  二人糾纏了那麼些年,真心還是假意,蘇清蕙已經沒有耐心去細細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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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5:28


  三月初八,倉佑和驪兒生辰的百日,蘇侯氏一早便親自下廚,挑了莊上新送來的紫雲英,春水魚,野雞,兔子等,做了一桌野味。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著一張大圓桌,倉佑和驪兒,一個被蘇侯氏抱著,一個被蘇清蕙抱著,穿上蘇侯氏先前從旁家一尺一釐討來的碎布頭做成的百家衣。
  斐斐送來了一對金鎖,張士昭送來了一箱子的金銀珠子,其餘,便再無旁人來。
  因著賀成的事,蘇家再次遭了難,可是從蘇志宏到蘇清楠,甚至蘇莫氏,都並無半分顏色給蘇清蕙。
  酒過三巡,蘇志宏道:「蕙蕙,三四年前你落水後再次醒來,我便覺得你似乎更勇敢了!」
  許是酒酣,蘇志宏頭次吐露道:「我當時已經打探到張家大公子,如若不是你自個有主意,而今,世事怕是又是另一個樣!」
  做父母的不求兒女大富大貴,只是希望她們能平安順遂,晉王三番兩次將女兒置於這般艱難的境地,蘇志宏便是不責怪,心裡也是心疼女兒的。
  蘇侯氏怕蘇志宏多舌,惹得女兒不痛快,忙打斷道:「真是上了年紀,什麼話都愛胡說!」
  說著輕輕在桌下踢了蘇志宏一腳。
  蘇清蕙明白父母的心意,淡淡應著。
  心裡卻在盤算著,該回府了。
  爹爹看似在混說,可是蘇清蕙卻意識到,她自己挑選的親事,已經影響到蘇家,賀成的每一次沈浮,都會給蘇家帶來無可估量的影響。
  這個家畢竟以後是哥哥繼承的。
  蘇清蕙在百日席後的第三日清晨,便讓白芷套了馬,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晉王府。
  蘇侯氏得知後,抹了一回眼淚,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福伯開了大門來迎,幾日不見,以前精神飽滿的老人,像是一夕間便垮了似的,整個人都奄奄的。
  蘇清蕙將兩個孩子給福伯看,溫聲道:「王爺不在,我和孩子,還得福伯多多看顧,等王爺回來!」
  福伯哽咽道:「王妃,老夫人和老爺要是地下知道,少爺娶了你這麼一個賢惠的媳婦,定當備感欣慰!」
  清蕙笑著搖頭。
  認真地看著襁褓裡的兩個孩子。
  這一世,至少有愛她的夫君,還有兩個孩子,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無法接受的磨難,至少,她是一個完整的女子。
  張士昭得知蘇清蕙回了府,騎著馬在晉王府外頭徘徊了幾日。
  京城裡一時又是風言風語。
  張翰林和晉王妃,就是岐王和趙皇后聽到,也得抿著嘴笑。
  晉王不在,多少人巴望著這時候,晉王府門前出些是非。
  趙皇后更是對岐王直接道:「再不曾看出張士昭是這般狠心的人,這時候往蘇清蕙頭上潑一點髒水,本宮不信晉王還有顏面回來,便是頂著頭上的綠色回來,也不會饒了晉王妃!」
  趙皇后的眼裡崩射出凶狠的光!
  她恨夏澤辛,她的後代,每一個都得斬草除根!
  什麼最榮寵的女子,她趙倪笙就讓這一切成為一個笑話!
  趙皇后嘴角的邪魅,讓岐王不覺打了個冷顫,輕聲道:「母后,你看,那安王妃又該如何?」
  趙皇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兒子,這個將要做帝王的兒子,是她一手將他推到了這個位置!
  一種無法言表,無與倫比的心情在趙皇后的胸腔中激盪開。
  輕輕啟脣道:「皇兒,萬不可一家獨大,不要忘記你父皇是怎樣沒的!」
  岐王心頭一驚!
  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可是也盼著他死!那他的世子呢!
  頓時冷汗漣漣!
  對著趙皇后恭敬地道:「母后的意思,皇兒明白,安王畢竟是我的親生子,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兒會留他一條性命!」
  趙皇后點頭,這才是她願意看到的呀!
  你明白就好,趙皇后欣慰地道。
  她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能看顧幾年,一時希望她的後代都好好的,但是這個並不一定能實現,一時覺得十分荒涼,似乎她死後,什麼都沒了趣味。
  但是這個又是無法言表的,只能默默地接受。
  她多希望,自己沒有來過這一世,沒有受過這些罪,可是這都是夢了,現實沒有辦法改變。
  她十六歲入了這黎氏,一輩子便都葬送在這裡了!
  夜涼如水,趙皇后閉了眼睛。一滴清淚滑落,像是夜晚的霜,凝結在臉上,冰涼涼的。
  張士釗近來在京城裡風頭大盛,淵帝下葬大典的一切相關事宜,都由他協助禮部和宗室辦理。
  張家的門檻,比先前媒人來給張士釗說媒時踏的更多。
  都盛傳,岐王一旦繼位,禮部侍郎的位置,張士釗是穩坐的!
  張士釗今年不過二十,剛及弱冠之齡,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便是李妍兒和柳氏,最近也常收到一些商賈小官的禮,都是求能在張大人面前美言幾句,誰都知道,張士釗是岐王跟前的第一謀士。
  翰林院的大學士郝石宏因了駙馬爺郝石峰的事近來十分低調,冷眼旁觀了一些日子,見張士釗處理的遊刃有餘,便也當做不知情,過往如何,還是如何!
  張士釗自進了翰林院,一直是他一手提拔的,他和岐王搭上,他也一直看在眼裡,他的弟弟畢竟是岐王一派的靜沅長公主的駙馬,有些事,他也樂見其成。
  他在官場沈浮了數十年,見多了渾渾噩噩一輩子不挪一步的,也見慣了一朝得勢,目下無人的。
  可是,這地方,便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是以,當駙馬爺郝石峰在書房裡和他談及張士釗與晉王妃的時候,郝石宏手裡的狼毫抖了一抖,落了一滴墨在即將收尾的畫作上。
  上頭遠山青黛,兩塊石頭中間憑空長出一棵松樹,聳立在山之巔。
  墨便滴在了松樹上,郝石峰嘆道:「真是可惜了,這幅圖勾勒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這松樹,深入淺收!」
  郝石宏收了筆,難以相信地看著弟弟,「你是說,坊間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郝石峰點頭,見兄長神色有異,才覺出不對,問道:「哥哥何以如此?才子佳人的閒話,自古有之!」
  郝石宏搖頭,嘆道:「皇后娘娘真是下的一盤好棋!」不僅是要毀了晉王妃,也是,在逼張士釗成為佞臣,一旦這消息坐實,張士釗便是覬覦旁人的妻子。
  這在士林間,卻是壞了信譽的。
  「哥哥要是有什麼差遣,儘管和弟弟說,反正我現在也是刀架在脖子上,隨時準備死一死的人!」郝石峰輕輕笑道。
  淵帝的死因還沒有查出,蘭念兒臨死時吐的話,雖然是為了混淆視聽,但是他沒有跟著殉情,這時候,估摸連他也是預謀者之一。
  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沒有和蘭念兒一起殉情,他們相約了復仇,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更是承受了無以復加的屈辱,並且付出了生命,但是在她臨終的那刻,他卻忽然發現,如果他死了,他是為了一個破敗的女子自殺!
  他已經是郝家的罪人,不能讓郝家再一次沈淪在民眾的唾罵聲裡,可是每到夜深人靜,那個嬌羞的女孩子仰著臉看她時眼裡的純真,總是一次次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現在才發覺,原來有些事,在有生之年,或許都沒法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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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5:39


  郝石宏窺探出弟弟話中的失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切都過去了,你要是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便出去遊學或流浪吧!」
  要是可以走,他也不會和蘭念兒再回來,搭上皇家,他郝石峰這輩子的命便已有了定數。
  「哥哥若是有意扶一把張士釗,我回頭想想法子!」郝石峰輕描淡寫地道。
  郝石宏不經意地看了弟弟一眼,他二人一同長大,自然知道弟弟的手段和能力,不免抬手道:「此事,你莫插手,自己的日子過好便成!」
  說完這句,郝石宏也覺得有些自欺欺人,他和靜沅長公主,鬧成這般,已經不可能回頭。
  又補充道:「罷了,說這些做什麼,眼下晉王和安王暫時撤離眾人的視野,依你之見,岐王勝算有幾成?」
  郝石峰抿了一口茶,沈思了一會,低聲道:「不說勝算,只說淵帝皇位的得來緣由!」
  見哥哥眼睛猛地看過來,郝石峰道:「趙氏母子使慣了齷蹉的手段,若是有朝一日,一飛沖天,百姓和文武百官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郝石宏輕輕地摸著鬍鬚點頭,他也是這般認為,眼下若想保存郝家,至少得站在中立狀態,此次晉王吃了這等侮辱,怕是,一旦復歸,會帶著盛怒衝擊而來!
  晉王府裡,淵帝駕崩當日,便被岐王派人掃蕩過一次,滿府遍地的狼藉,而許多侍女、小廝,也被福伯借機遣散。
  蘇清蕙回到晉王府,身邊也只有綠意、菡萏、白芷幾個丫鬟,兩個孩子的奶娘當初是夏太后送來的,眼下夏太后也不在,蘇清蕙一時心裡頭有些虛。
  還好夏嬤嬤投奔來,經過這一番變故,安言師傅的身體又差了一些,夏太后一走,夏太醫也在御醫房裡受排擠,這幾日便要告老懷鄉,臨走來看了安言師傅,囑託蘇清蕙好好照看。
  蘇清蕙應下,卻還是強行留下了夏太醫,她從夏嬤嬤那裡得知,夏太醫一輩子沒有成親,回了鄉下,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日子!
  對此,安言師傅並沒有異議。
  自此蘇清蕙更是關緊門戶,好好過日子。
  正值陽春三月,夏太醫在王府裡頭開闢了一塊苗圃,自己種藥草,福伯便開闢了一塊菜圃。
  外頭的風言風語,蘇清蕙不放在心上,王府裡的人也不亂嚼舌根子!外頭想看熱鬧的,進不了晉王府,也無可奈何。
  除了擔心賀承,蘇清蕙的日子也過的優哉遊哉。
  到了七月初,淵帝忌辰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岐王的繼位大殿也開始籌劃的差不多。
  京城裡隱約又有暗流湧動。
  荻國派了阿魯特王子來觀禮,同行的還有王妃郝藍玉。
  不過半年的時間,郝藍玉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坐在荻國的高頭大馬上,臉不喘心不跳地獨自騎著馬進程。
  如若不是都才見過安寧郡主和阿魯特王子大婚的熱鬧場面,眾人怕是很難將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與昔日藜國的水晶美人相提並論!
  此次阿魯特王子再次來訪藜國,還是在市坊裡引起了不小的喧鬧,當初大婚之際,明珠郡主丟失的財產還不曾找到,矛頭自然而然地指向當時同一日成婚的安寧郡主和阿魯特王子。
  而更令民眾嘩然的是,先前做賊被藜國收監起來的荻國使臣阿耶貢,被岐王和趙皇后從刑部大牢裡提了出來。
  越離大典越近,蘇清蕙心裡越是有些驚慌,晉王府門外,似乎探點的人更多。
  黎賀承和黎平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這些日子斐斐也閉門不出,蘇清蕙回到晉王府的第二日,席斐斐也帶著李媽媽,並太后娘娘賞賜的嬤嬤,也回了安王府。
  有時候回來晉王府看看兩個孩子,和安言師傅、蘇清蕙一起打理菜圃、藥圃。
  晉王府的瓜果蔬菜,幾乎都可以自給自足,蘇清蕙想著,又讓福伯去買了幾隻小鴨子回來,在後院兒的湖裡養著。
  安王走後,斐斐的性子像是轉變了很多,以前愛笑愛鬧的一個人,像是一夜之間,便成了大家閨秀。
  整日裡也不言語,最多在清蕙心急,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時」,附和一句「嗯!」
  整個人的存在感瞬間為零,以致,蘇清蕙有時候練金文,也不排斥她。
  所以,當席斐斐第一次見蘇清蕙在紙上寫下一個金文時,她竟識得時,笑道:「這個不是玉字!」以前她去玉山的時候,還曾在山頂上的一處石碑上依稀見過!
  這一個「玉」字,猶如驚天霹靂炸在蘇清蕙心頭,她拉著席斐斐,舌頭有些打顫地問:「你為何確定是‘玉’字?你在哪見過?」
  席斐斐奇道:「玉山上有塊石碑上有呀!」一個男子背著一個女子,當時她還好奇,還曾問過陸格來著,可是陸格都不清楚,她卻從後面的「山」字,一眼覺得,這是「玉山」的玉!
  蘇清蕙拿著紙,也顧不得席斐斐,直接往安言師傅的院兒裡去。
  風在耳邊唰唰而過,蘇清蕙感覺,心要跳出來一般,如果,真的是玉山,那那些東西都可以找到!
  「師傅,師傅,師傅…」蘇清蕙直覺腦子裡一片空白,誰也沒法估量這個字的價值。
  安言師傅在給夏太醫的藥草撒水,聽到清蕙激動的聲音,有些莫名其妙,直起身,擦了額上的汗,眼前的星星才少了一點,正待喊清蕙,一抬頭,不妨看到院墻上有個人。
  只一眼,安言師傅便識出,是賀承!
  陽光刺眼,安言師傅用手擋了一下,準備仔細辨認,那墻頭上的人便瞬息不見了。
  蘇清蕙過來的時候,正看著安言師傅對著墻頭使勁的瞧,一把拉住師傅的胳膊,湊到她耳邊,掩住心頭的驚喜,輕聲道:「找到了,師傅,那個字,男子和女子!」
  第二日一早,許久不出門的晉王妃一早便乘著馬車,往玉山上去。
  晉王府門口賣糖葫蘆的小販,看到一個年老的,走路有些顫顫巍巍的婦人,和晉王妃一起。
  安言師傅一路拉著清蕙的手,面上神情緊張。
  她查找了多少年了,這一個字,一直沒有識出來,如果,真的是在玉山,賀承這一回的勝算又要大幾成。
  蘇清蕙被師傅握著的手,也在隱隱發抖。
  馬車到了玉山腳下,蘇清蕙扶著師傅下來,看著長長的台階,蘇清蕙有些擔憂地道:「師傅,你在馬車裡坐會,我上去吧!」
  安言師傅這一段日子,身體越來越不好,如果不是夏太醫住進了晉王府,蘇清蕙真是不敢想象。
  安言師傅微微笑道:「緩一緩,也上得去!」
  蘇清蕙無法,只得讓白芷和綠意,將安言師傅攙扶好。
  玉山上的主持師太,見到晉王妃,甚是驚訝,握著一串佛珠,雙手合十,微微低著頭問道:「阿彌陀佛,施主這一次來是為了?」
  安言師傅笑道:「王爺許久未回來,王妃來求個平安福!叨擾師太了!」
  蘇清蕙適時地在一旁做憂慮狀。
  雖然先前宮變那一日,賀承也曾將自己和孩子托給師太照顧,但是,此次,是漏不得一丁點口風的,當年先安王和師公程明昭都因著這羊皮卷藏身在窮鄉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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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5:51


  蘇清蕙始終覺得,一定有什麼看不見的勢力,隱藏在暗處。
  特別是近來聽說荻國王子阿魯特又帶著郝藍玉回了藜國,雖不曾正面遇到,可是,她對這兩人的忌憚,卻不曾減少分毫。
  主持師太垂眉斂目道:「也是一對癡兒女,施主既是來求平安,不若和貧尼念一卷金剛經再回去!」
  經,以前在這裡住的時候,也是常念的,只是,今個主持師太,像是有話要說,蘇清蕙輕輕點頭道:「許久不曾聆聽佛音,今日有勞主持師傅!」
  已經上了山,便是心裡焦急,安言師傅也只得道:「既是如此,我便在外頭祈福好了,等你們好了,再來找我!」
  綠意和菡萏留下來照看安言師傅,白芷陪著蘇清蕙去了主持師太的屋子。
  裡頭已經擺好了兩個蒲團,蘇清蕙跪在主持師太的左後邊,一時只聽到主持師太緩緩的佛音,蘇清蕙也跟著念。
  前頭敲著木魚的主持師太,念著念著,換了腔調,低聲道:「晉王妃,先前你住在玉山,同住一個院兒的盧府姑娘,現在又回來了,貧尼冷眼看著,她似乎和靜沅長公主府接上了頭,此次阿魯特王妃回來,這二人似乎又在密謀著什麼,千萬當心才是!」
  說完,主持師太又叨叨地念起了經文,蘇清蕙看著她挺直的背脊,微微低垂的眉,心頭一暖。
  蘇清蕙出了主持師太院子的時候,安言師傅正在椅子上走神,見到清蕙過來,喝了半盞茶,才啟口道:「我在這裡坐久了,竟覺得美的很,庵裡可有空房?我還真想來住幾天!」
  一邊的一個小師傅道:「現在正是避暑的時候,庵裡也不太清閒,施主不若下半月來!」
  這聲音空靈軟糯,蘇清蕙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和盧笏身邊的芽兒一起找肉吃的空易。
  抬頭看過去,見這小尼雖低著頭,那眉目依稀便是空易。
  蘇清蕙也裝作不知,扶著安言師傅來後山裡看看景色,斐斐說的石碑在後山的懸崖斷壁處。
  得穿過一片小樹林,斐斐記得比較清晰,蘇清蕙根據斐斐的指示,很快便從一堆草叢裡,發現了這塊石頭!
  上頭密密地布著許多金文,看樣子有好些個年頭,有些字已經被雨水衝刷的只剩下一兩筆。
  蘇清蕙和安言師傅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辨認,大致譯出這石塊是說玉山的起源的,既是如此,那打頭的那個男子背著女子的字當是「玉」字無疑。
  安言師傅走上前,蒼老的手摸著上頭的「玉山」二字,眼裡頓時渾濁。
  努力忍著淚水,輕聲對清蕙道:「這是幾代人的心血啊!」
  卻在這般不經意間,被發現。
  根據羊皮卷上記載,這是幾大寶藏的埋藏地之一,只是玉山是京城的守護屏,綿延幾百里,若是想找出來,還是得費些周折。
  石頭周圍,是些砂礫,並幾株長的茂盛的草,草越有一人高,是以,掩蓋了石塊幾分,不是誤打誤撞,斐斐怕是也注意不到,這裡有塊刻著字的石頭。
  昨天斐斐和清蕙一說,清蕙心裡頭便知道,這是以前斐斐和陸格相約的時候,來的地方,這裡有些偏僻,兒女訴衷腸,是再好不過的。
  蘇清蕙正輕輕安撫著安言師傅,身後的小樹林裡忽地傳來一陣爭執聲。
  蘇清蕙看了一眼白芷,白芷點頭,悄悄上前去查看,蘇清蕙則扶了安言師傅站到了石塊的左側,剛好從樹林那邊看過來,看不見她二人。
  「郡主,臣女要求並不高,我只是希望能重新回張府!」
  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是道。
  接著,蘇清蕙又隱約聽到一聲冷笑,接著便聽到有人開口道:「你以什麼身份回去?張翰林現在是岐王身邊的第一人,他日必將一飛沖天,你不過是盧府的庶女!」
  「…莫說你,便是你的嫡姐,也是沒這資格的!」
  蘇清蕙忍不住捏緊了繡帕,這聲音,聽起來像是盧笏和郝藍玉!
  一陣驚呼傳來,蘇清蕙聽到郝藍玉緊急說道:「你敢,你要是敢壞了我的名聲,我必將你打入地獄!」
  郝藍玉的聲音裡帶著不可遏制的怒火!
  蘇清蕙和安言師傅相識看了一眼,這二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合作來著,卻發現只有砸錢的份!
  又是一陣哭嚎,苦苦的哀求聲,盧笏似乎拽住了郝藍玉的衣袖,求她略微施以援手。
  不用想,也知道,郝藍玉既是開口斥責了盧笏,自是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裡,蘇清蕙想起,以前郝藍玉是要嫁給張士釗的。
  郝藍玉敗給了自己,然後,盧笏接手張士釗,以郝藍玉的性子當不會不記仇,只是這二人到底合作的又是什麼?
  半晌,等林子裡沒了消息,白芷回來,稟道:「主子,奴婢打探到,盧笏近來常常約見靜沅長公主府的人!」
  蘇清蕙點頭,盧笏和張士釗和離,盧府向來不待見她,此番怕是更不會留情面,盧笏無處可去,回到了玉山,可是,被趕出家門的女兒,和被趕出家門的婦人,並不是等同的!
  前者,至少還有被娶回家中做管家太太的可能,而盧笏!
  盧笏這是狗急跳墻,抓到一個是一個!
  安言師傅見到「玉」字,一直神情激動,便是盧笏和郝藍玉莫名來了一場,安言師傅的注意力也一直沒怎麼降低。
  蘇清蕙怕她一會下山,發困又看不見路,讓綠意和菡萏先帶師傅回客房裡小休片刻,她自己留下來把這些字拓一遍。
  今日來的早,此時也不過是辰時初,太陽照在半空中,隱隱有熱浪襲來,蘇清蕙也不急,一字一字地細細看。
  身後的人出現的時候,不說蘇清蕙,便是白芷,也沒有聽到動靜。
  白芷還拿著木片兒,對著上頭莫名其妙的字發呆。
  直到劍柄上的寶石在陽光下反射,兩人才被這刺眼的光驚醒,蘇清蕙剛一轉頭,一隻拳頭對著她的胸前襲來。
  白芷忙閃到蘇清蕙的身前。
  那人卻手腕兒一反,露出一把五光十色的短刀來,白芷提著劍要擋住,卻不意對手左手忽地也來了一掌。
  白芷被拍飛到地上,捂著胸口喘氣。
  蘇清蕙眼前一閃,見到了一身荻國騎射服的郝藍玉,頭髮都梳了起來,上頭綁著一根髮帶,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髮著無可言表的強勢。
  「蘇清蕙,再不曾想到,還能相見,當初,晉王爺鼓勵我去荻國,你們怕是不會想到,我會活著回來,以阿魯特王子王妃的身份!」郝藍玉盯著蘇清蕙,臉上的表情有幾分陰鷙。
  便是她自己也不曾料到,她能夠活著回來,可是,她堅持了下來,那些非人的折磨,都成了過往,她郝藍玉,要讓藜國這些昔日的女子,一個一個,從她面前由雲端跌落!
  而跌至谷底的蘇清蕙,能讓她出口惡氣的,也唯有這條命了!
  郝藍玉看向蘇清蕙的眼裡帶了兩分嗜血的味道,白芷在一旁看見,心裡一急,摸摸索索著,從衣袖裡掏出一根小竹筒。
  正待拔出火線,郝藍玉身邊的侍女一個眼尖,將白芷手裡的東西踢了出去,順帶對著白芷的心窩又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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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0:56:05


  蘇清蕙尚未來得及驚呼,整個人忽地驟疼,從地上飛了出去,耳邊風聲呼嘯,心頭頓時一片死寂!
  下頭是懸崖呀!
  「主子!」白芷一個縱身虎撲,拉住了蘇清蕙的右腿,整個人都趴在了懸崖邊上。
  白芷胸口一陣陣的抽疼,後頭的郝藍玉帶著人又朝這邊走來,可是,白芷還是不甘心放手!
  還是她們大意了,最近岐王發話不會為難晉王的家眷,暗衛都留在家裡照看兩個孩子了,卻沒料到會碰見郝藍玉。
  從荻國回來的郝藍玉像脫胎換骨一般,以前總是帶著幾分病弱的感覺,現在整個人氣勢全開,並且身邊跟著的人,身手太過凶猛,完全將白芷碾壓。
  「怎地,要上演主僕情深嗎?」郝藍玉微微笑道。
  身邊的人立即上前,對著白芷的腿一個猛踢!
  「白芷,白芷!」蘇清蕙聽到了骨頭的碎裂聲,心頭大慟,前世便是白芷為著她葬身在火海,這輩子,她又要連累白芷藏身在懸崖嗎!
  心頭的無助感猛地襲來,蘇清蕙掙扎著腿,試圖從白芷手裡掉落出來,白芷卻依舊死命地抱著她的腿,什麼溫熱的東西滴在蘇清蕙的腳踝處。
  一滴,兩滴,三滴。
  上頭的嘲笑聲,戲謔聲,蘇清蕙充耳不聞。
  她一心想死,一心想讓白芷早一點解脫。
  是以,當有人將她一把提起來的時候,蘇清蕙猶如在夢中,她夢見賀承來了,就像那次火災,就像在倉佑城水陽江的那次遇到水匪時一樣,他總會來救她!
  「蕙蕙,蕙蕙!」黎賀承輕輕搖著清蕙的肩膀,只見她看著自己默默地流淚,不言不語。
  被困住的郝藍玉扯著嘴,哼道:「晉王當真是好威武,只可惜,晉王妃已經,嚇,傻,了!哈哈哈啊哈哈哈!」
  吳大不耐地一腳踢在她的膝蓋彎上。
  郝藍玉一陣驚痛,大喊道:「你敢,我是荻國的王妃!黎賀承,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如果我在這裡出了什麼事,你就不怕荻國大舉興兵!」
  黎賀承沒有理她,輕輕地將清蕙擁在懷裡,哄道:「好了,好了,我來救蕙蕙了,沒事了!」
  那邊趙二正給白芷看著腿,一邊抹著淚,待摸到骨頭已經錯開時,眼裡的恨意,一下子朝郝藍玉射過來!
  吳大稟道:「王爺,這潑婦怎麼處置!」
  「殺了!」一聲突兀的怒吼聲從晉王懷裡爆發出來!
  蘇清蕙紅著眼,定定地看著郝藍玉,在郝藍玉驚恐的無限放大的瞳孔裡,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道:「打斷腿,推下,懸崖!」
  蘇清蕙的聲音平淡的像冬日屋檐下靜靜滴水的冰溜子,賀承卻聽出了徹骨的寒。
  摟著清蕙,心痛地摸著她柔軟的頭髮,「對不起,清蕙,我不該將你留在府裡!」
  他不願意清蕙跟著他在山上風餐露宿,原想著他只要沒死,依著岐王和趙皇后的性子,定當不會為難清蕙。
  而且,他離她也只有一個山上和山下的距離,卻不曾想,會冒出來一個郝藍玉。
  蘇清蕙沒有理賀承,對著吳大冷冷地道:「打斷腿!」
  吳大看了一眼黎賀承,見他點頭,粗蠻地將郝藍玉雙手扭住,往地上一摔,用厚重的劍柄對著膝蓋處就是兩個重擊。
  「啊!!!!!!」
  郝藍玉的痛呼驚起了樹林裡的鳥兒,一時只聽到各種鳥兒撲著翅膀的聲音。
  吳大這才反應過來,從郝藍玉身上撕扯下一塊布頭,塞在了郝藍玉的嘴裡,在郝藍玉滿面流淚,咿咿呀呀的聲音中,將郝藍玉扔下了懸崖。
  對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隨從,吳大命人先將人帶走。
  這裡畢竟是廟庵,主持師太和晉王府又有些淵源,是以,黎賀承不會讓此處鬧出什麼血光之災的坊間傳聞。
  白芷已經痛的昏了過去,趙二滿手血跡地包好她的腿,額上也是冷汗漣漣。
  黎賀承輕聲道:「你速將白芷送回王府裡,讓夏太醫看看,這幾日就留在那裡照看著!」
  趙二語帶哽咽地應道:「是!」
  蘇清蕙看著趙二抱著白芷的背影,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也不看賀承,低聲道:「我欠她!」
  「不,是我欠你們的!」賀承緊緊摟著清蕙,覺得一切語言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為著他,她又險些……
  這一輩子,他欠清蕙的,永遠也還不回來了!
  蘇清蕙神經一放鬆下來,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賀承將她背在背上,緩緩地從玉山的小道將蘇清蕙背了下去。
  「你一直在哪裡?」半路上,蘇清蕙輕輕淺淺地問道。
  黎賀承心間縮痛,低聲道:「一直在玉山的另一條山脈上,今日聽說你來了庵裡,特地過來看看!」
  蘇清蕙閉著眼,沒有再說話,所以說,他一直在她身邊。
  等背上傳來勻稱的呼吸聲,賀承心裡才松了松,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和清蕙說,四個月,他都沒有和她聯繫。
  岐王的人,圍著整個晉王府,這兩日,荻國王子來了,才從這邊抽了些人過去,晉王府的查控才松一些。
  蘇清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間了,綠意守在她的床前,見她醒來,忙端了杯溫水過來。
  「王爺呢?」蘇清蕙掃了一眼屋子,並不見賀承的身影。
  綠意扶著她起來喝了口水,才道:「王爺走了,說,至多半月,就會回來!」
  綠意想起晉王走的時候,看著王妃戀戀不捨的眼神,心裡也是喟嘆,怕主子傷心,提起兩個小主子道:「今天奶娘說,兩個小主子吃的特別歡實!」
  蘇清蕙點點頭,示意綠意下去歇著。
  一個人看著空空盪蕩的房間,懸崖上的無助感似乎還沈澱在心底深處。
  這是她不曾了解過的生活,陷在權勢的漩渦裡,提心吊膽,時時有生命危險,縱使這次她逃過了,以後呢?
  她以後,還有她們的孩子!
  蘇清蕙仰在床上,想到郝藍玉掉落懸崖瞬間眼裡迸發的恐懼,竟有一種淡然的感覺。
  蘇清蕙感覺身體內像是有一種嗜血的東西在叫囂,還有盧笏!
  曾經的過過往往那些以惡毒的姿勢出現在她生活中的人,一一在蘇清蕙腦海里閃過。
  七月的夜,晚風緩緩地吹進窗柩,帶著院裡頭紫色茉莉花的淡淡香味,蘇清蕙頓時心頭一驚!
  她這是怎麼了,剛在那一刻,她竟然有滅口這些人的念頭!
  「綠意,綠意!」
  一直侯在外間的綠意聽到喊聲,忙拿著油燈進來,「主子,怎麼了?」
  蘇清蕙看著那豆綠大的光,緩了聲音道:「給屋裡留一盞燈!」
  盧笏被靜沅長公主府的人綁了起來,京城裡盛傳嫁給阿魯特王子的安寧郡主,帶著侍衛在玉山上失蹤了!
  玉山上下,被搜刮了好幾遍,依然不見郝藍玉的蹤跡,靜沅長公主急的心急火燎的,連夜帶著駙馬進宮裡求趙皇后派軍隊去找。
  此等緊要關頭,趙皇后懶怠理這位公主,但是,郝藍玉畢竟也是盟軍阿魯特王子的王妃,趙皇后忍著性子,派了一對護衛軍去!
  對靜沅長公主道:「藍玉也是出了嫁的人了,行事也該有個章程才是,以後在荻國,還能指望你我出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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