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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2:05

《寵妻到白頭 卷三》作者:南羅

錦城爆發水災,新婚的黎賀承被派去救災,獨留蘇清蕙在京城,
儘管她早知道水災後會有瘟疫發生,早早找了郎中並備好藥材送去,
但不知為何,黎賀承那頭始終沒回報音訊,讓她心焦不已。
好不容易錦城知府之子陸格帶來了她心心念念的家書,
卻也帶來婉華郡主留在錦城,名為救災實為覬覦黎賀承的消息,
她急忙出發去「護夫」,但在半路竟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還來不及歡喜,又得知在錦城的黎賀承及安郡王雙雙得了瘟疫!
幸好之前的安排不是白做的,他們很快控制疫情並解除被封鎖屠城的危機,
更重要的是,她宣示了主權,任何女人都別想來勾引她的男人!
皇上召他們回京要論功行賞,偏偏有人不讓他們回去,派出死士來刺殺,
他們驚險得了前安王舊屬的幫助,總算安然回到京城,
原以為能鬆口氣,哪知她不過去參加個及笄宴,也會遇見宿敵,
心懷不軌的安寧郡主竟直直衝過來要將她撞下橋……
  
女主角:蘇清蕙
男主角:程修(黎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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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2:20


  蘇清蕙淨了面,坐到梳妝檯前,綠意捏著一把牛角梳子先細細地為她通了一遍發,這才手指翻飛地輓了一個百合髻。
  配上今兒個穿的銀紋蟬紗絲水霧裙,綠意和菡萏、白芷看著那柔軟高?的身段都歡歡喜喜的。
  這幾日,主子和郡主兩人的柔旋舞學得越來越好,每一個旋轉都讓人看得目不暇接,幾個丫鬟都看得呆住了,是以這每日的髮飾衣著的搭配,幾個丫鬟都格外上心。
  蘇清蕙往琉璃鏡子裡看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對著綠意道:「今兒個多勻一層粉。」
  蘇清蕙看著勻了兩層脂粉,面上才漸漸顯出一點亮色。她陸續往錦城寄出了三封信,卻遲遲不見回信,這兩日夜裡已經難以入眠,不想才三日,臉色便已經這般難看了。
  收拾妥當,蘇清蕙便去太后娘娘的桂園,不一會席斐斐和安言師傅也到了。
  一起用了飯,夏太后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蘇清蕙,溫聲道:「今兒個我們去玉山一趟。」
  蘇清蕙拿著湯勺舀著米粥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向夏太后,笑道:「那今兒個我和斐斐也能偷懶了。」
  夏太后見孫媳一笑,眼角的脂粉都隱隱往下落,心裡一嘆,不說這新婚的小媳婦了,便是她,這麼些日子收不到黎賀承的一點消息,心裡也忐忑難安。
  等眾人用完早膳,福叔已經備好了馬車,七月的天已很是炎熱,福叔放了一個冰盆在馬車裡,安言師傅和夏太后一輛車,席斐斐和蘇清蕙一輛車,為了掩人耳目,蘇清蕙她們的馬車在前面。
  誰知甫一出門,在東大街上便被幾輛馬車堵住了,王府的護衛在蘇清蕙馬車外稟道:「啟稟王妃娘娘,前頭是狀元郎府的老夫人和靜沅公主長媳的馬車。」
  席斐斐翻了個白眼,道:「這下有的鬧了!」一時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掀了一點窗簾。
  蘇清蕙搖搖頭,難得出一次門,也不想拘著席斐斐,便讓綠意從包袱裡取出面紗系上。
  只見前頭路兩邊圍了好些路人,好奇地看著兩輛馬車對峙,後頭跟著堵了好幾輛馬車,護衛又探了詳細的消息過來,原來是張家的馬車碰了靜沅公主的長媳金伶織的馬車,張家下人賠了禮,又上前詢問金氏的馬車是否有損傷,說願意賠償。
  但金氏的車夫卻是一鞭子抽在了張家車夫的身上!
  張老太太自孫子考了狀元,公主府的親事都拒了,便自覺自家也是京城裡排的上號的府邸,被這般落了臉面,怕這般走了,回頭老爺又要不滿。
  是以,一邊默默地不願讓路,和金氏耗上了,一邊讓下人飛速回府稟報張老太爺。
  蘇清蕙讓白芷去和夏太后說了幾句,問要不要清道,夏太后卻也來了興致,道:「難得遇上這般難纏的,讓我老人家也飽個眼福!」
  蘇清蕙無奈,只好陪著老老少少的停在這一排馬車後頭,還好今兒個出門顧慮到夏太后的安全,沒有用有王府標誌的馬車,現在混在這一排馬車裡,也並不顯眼。
  過了半刻鐘,張士釗從翰林院裡趕過來,身上汗濕了一片,從一輛馬車旁過,車窗上飄出的陣陣涼氣讓他不覺側目,恰好撞見了那雙眼,他朝思暮想的眼。
  即便戴著面紗,他也能認出那是蘇清蕙!
  但他只一眼便回了頭,趕到自家馬車前。
  張士釗看了眼公主府的馬車車轂轆和自家的馬車車轂轆,嘴角微勾,露出一點嘲諷的意味,他走向公主府的馬車朝裡頭的金氏賠禮道歉,承諾會親自往公主府負荊請罪。
  一旁的張老夫人看著孫子這般低聲下氣,嚇得忙放下了車簾。
  金氏是威遠伯府的長女,嫁給靜沅公主的長子,日後自是要接管公主府的,先前自家小姑子被張家拒親後,她這些日子出門,常遭到各家夫人明裡暗裡的嘲笑,是以看到前頭過來的是張家馬車,她便讓車夫使了點小伎倆,沒想到那老婆子竟就上了勾。
  得了張士釗的準話,金氏這才罷手,哼道:「既是張大人親自來賠禮,我也不多計較,只是張大人莫忘了自個兒說的話才是。」
  張士釗溫聲笑道:「是張府的過錯,耽誤了夫人及大夥的行程,自該上門請罪。」
  馬車裡的金氏輕輕笑了。真當他們公主府是好欺負的嗎!
  不一會兒,路便通了,張士釗讓張家車夫帶著老夫人回府,自個兒候在路旁向兩邊被耽擱的馬車一一賠禮。
  輪到晉王府的馬車,車夫得了吩咐,直接略過張士釗走了。
  張士釗屏著呼吸,感受著那一陣淡淡的涼意,望著晉王府的馬車,眼裡一片晦澀。
  馬車駛出了城門一段路,席斐斐道:「蕙蕙,這張士釗看著比在倉佑城時長進了不少,今兒個處事的風度,倒是讓人有點刮目相看。想當年,可是往你我府裡都求過親的呢!」
  蘇清蕙不置可否,她前世認識的張士釗便是這樣的,處事滴水不漏,做的總是讓人心裡熨貼。她隱隱覺得,張士釗的仕途誰也阻擋不了,這時想到黎賀承,她心裡又提了起來。
  隨口問了席斐斐道:「近日可曾聽說張士釗和哪家聯姻沒?」
  席斐斐想了一會,搖頭道:「倒沒有,聽說清流一派的有好幾家看中了張士釗,可是都被拒了。」她忽地想到什麼,猛地拍了一下蘇清蕙的胳膊道:「蕙蕙,我聽說那個李煥,以前住你家那個,像是和前禮部尚書盧家的女兒定了親!」
  蘇清蕙聽到盧家,忽覺腦仁疼,她怎麼忘了青茹庵裡還有個盧笏了!
  席斐斐絲毫沒察覺到蘇清蕙的異樣,狡黠地笑道:「這個也是搶親的呢,原先定的是盧家四小姐,但後來定的卻是盧家三小姐。」
  蘇清蕙想起先前芽兒過來的事,一時不知道這是盧笏陷害了嫡姊,還是盧家三小姐果真看上李煥了。
  以李煥的人品才學,一個大家小姐是配得的,只是中間參雜了姊妹的心結,這事,怕是兩個到頭來都會沒影兒。
  蘇清蕙看著席斐斐睜著好奇的眼看著她,一臉的意味不明,突地有些彆扭道:「李煥現在還是住在我家,我爹一直挺賞識他的。」
  席斐斐以前雖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可是對蘇清蕙和李煥的事兒也是知道一點的,蘇清蕙沒落水之前,對李妍兒的態度明顯透著討好忍讓,是以她才那般看不慣蘇清蕙,一個官家小姐,竟這般沒骨氣。
  可是,現在畢竟都已時過境遷了,席斐斐見她面上有幾分不自在,忙轉移話題道:「你哥和莫漪的事,什麼時候辦啊?」
  蘇清楠和蘇侯氏以及李煥去倉佑城奔喪已經有好些日子了,想來再過幾日便該回來了,席斐斐以前便挺喜歡莫漪,想著兩人要是成了,莫漪便能來京城了。
  蘇清蕙想到哥哥的親事,面上也帶了一點喜意,笑道:「這次回去也是和莫家商量來著,莫漪和哥哥年紀也不小了,莫伯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怕是下半年便有可能完婚了。」
  席斐斐雙手一拍,嘆道:「轉眼你們都成家了,可憐我還孤身一人。」
  蘇清蕙斜著眼看她,嗔道:「郡主殿下,您但凡上點心,京城這些好兒郎、世家公子,只要看上了,我就去稟告太后一聲,讓她給您賜婚。」
  席斐斐輕輕捶著蘇清蕙的肩道:「你是讓本郡主搶人呀!呵,本郡主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還擔心沒人求娶不成!」
  這話確實是的,席府的門檻已經快被京城大小媒人給踏扁了,可惜姻緣的事急不得,蘇清蕙只是忍不住想起嘀咕了幾句,畢竟斐斐是她的姊妹不說,和黎賀承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有時候也不免替斐斐著急,可是看著斐斐神采飛揚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個兒多慮了。
  馬車噠噠地到了玉山腳下,眾人都下了馬車,一步步沿著台階往山上去,離開不過一個月多的時間,蘇清蕙卻覺得山上的樹木花草似乎又長了一些,被雨水刷洗了好些日子後,顯得格外的鬱郁蔥蔥。
  白芷忽地湊到蘇清蕙身邊道:「主子,後頭似有人在偷窺!」
  蘇清蕙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台階,低聲道:「看好太后和師傅。」然後不著痕跡的拉了後頭席斐斐的手,暗暗地用手指在她的手心寫了個「人」字。
  今日原不想大張旗鼓,只是來庵裡求個平安罷了,安排的護衛也不多,多是看顧太后的,王府裡的護衛只有四個。
  席斐斐正拽著一根狗尾巴草在搖著,蘇清蕙要牽手也沒多想,以為是嫌棄她慢,要拉她一起走,而手心裡被劃了字,便忍不住狀似無意地東瞅瞅花兒,西看看樹,直到那一張美如天邊月的臉映入眼簾時,席斐斐心頭猛一跳,渾身像被電擊一般,臉上一片緋紅,像熟透的蘋果,又像百味樓煮熟的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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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2:33


  蘇清蕙正提著心拉著席斐斐走在前面,忽覺席斐斐的手一陣燥熱,像是氣血都在翻滾似的,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便見她臉上現著不自然的紅暈。
  那模樣,像足了小女孩情竇初開似的。
  蘇清蕙心裡一時詫異,也沒出聲,等到了山上,忙安排夏太后和安言師傅進了主持師太的院子,這才抽出了人手,從山上小道下山,去王府知會福叔。
  等都安排好了,見身邊的席斐斐呆怔地坐在後面,臉上的紅暈並沒有消下去,忍不住問道:「斐斐,你怎麼了?」
  席斐斐猛地一抬頭,「啊」了一聲,見蘇清蕙一雙清亮的眸子狐疑地看著她,不禁有些羞澀地握了她的手,輕聲道:「蕙蕙,我見到人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席斐斐一直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嫁給誰,先前席府想給她與楊國公世子訂親,可是她拒絕後便一直拖延著,爹爹又知道她是公主的女兒,對她的親事更是慎之又慎,一度覺得沒有兒郎能配得上她。
  席斐斐說得語焉不詳,蘇清蕙一時也沒空搭理她的那些小心思,直接挑重點,「人在哪裡?」
  席斐斐說了大致的方向,蘇清蕙便知會了門外的護衛,回屋見她還坐在那裡,嘆道:「傻姑娘,先斷了那些綺念吧,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呢,哪能憑著一張臉就生出這些小心思!」
  席斐斐仰著臉,倔強地道:「蕙蕙,只要我席斐斐認定的人,便是強盜頭子,我也願意跟他去打家劫舍!」
  蘇清蕙抄起地上的蒲團便往她身上招呼去,「打誰家?在藜國的腳底下,哪家不是皇家的子民,便是真有那等十惡不赦的人,你自個兒還不揮一揮手指頭就能滅了!」
  席斐斐捂著臉,輕輕一吐舌頭,笑道:「我不就是說著玩兒的嘛。」
  白芷閃身進來道:「主子,外頭沒發現人影,倒是奴婢剛才去後山查看,芽兒見到奴婢了,那盧家小姐怕是一會要尋過來。」
  蘇清蕙揉了揉眉心,對著席斐斐嘆道:「陪我出去一趟,這時節,後山上的風景怕是要更好一些。」
  盧笏聽芽兒說見到了晉王妃身邊的白芷,便收拾了一番準備去前頭拜見,怎料剛出了院門,便見兩個衣著鮮亮的貴人朝自個兒的小院子走來,其中一個便是已貴為晉王妃的蘇清蕙,另一個,像是先前見過的明珠郡主!
  盧笏忙福身見禮,綠意上前扶起了她,笑道:「盧小姐有禮了,我家主子一直惦記著盧小姐呢,不知近來可好?」
  盧笏得了莫大恩寵似的,眉開眼笑道:「勞王妃娘娘的記掛,小女子一切尚可。」
  蘇清蕙暗暗點了頭,盧笏倒是聰明,不會一見面就開口說親事惹人厭煩,當下進了以前住的院子,見東廂房還空著,院裡頭隱隱有炭火的痕跡,想是開了小竈,笑道:「盧姑娘一人住了這般長時間,想是自在?」
  盧笏笑著道:「不瞞王妃娘娘,這庵裡住久了,吃什麼都沒味兒,閒來無事便和芽兒琢磨些吃食,讓王妃見笑了。」
  蘇清蕙眼眸一閃,想起前世她也是琢磨吃食打發日子的,這庵裡的日子卻是清苦,看著盧笏瘦削的臉頰,溫聲道:「盧姑娘對我也有照顧之恩,不如我給盧姑娘在京城裡置一處院子,盧姑娘和芽兒搬過去住吧!」
  盧笏聞言,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眼晉王妃,見她說得誠懇,心裡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低頭道:「多謝王妃的好意,只是長輩在,子女不得置私產。」
  蘇清蕙並不意外,要是獨居在外,即使有晉王妃看顧著,也是明著說盧笏和盧家脫離關係了,是除籍的女兒,而京城裡頭但凡有些臉面的人家,挑選媳婦總是會挑品行好、有家族支撐的女孩。
  這一問一答,蘇清蕙已然明白,隨著她成為晉王妃,盧笏這個晉王妃的救命恩人也漲了目標了,不再僅僅要求一個品行好、肯上進的兒郎了。
  蘇清蕙正琢磨著,便聽盧笏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無可奈何道:「王妃娘娘,您和小女子也相處些日子,知道小女子的為人,只是家裡母親一直對小女子有些誤解,不知王妃可否為小女子做主?」
  說著,便「撲通」一下,跪在了院裡的青石板上。
  那一處還殘留著炭火的灰燼。
  若是一開始盧笏說的便是世家兒郎,蘇清蕙並不會意外,一個比嫡女還嬌寵長大的女孩,心性不高是不可能的,只是,盧笏這一前一後的變化,明顯是帶著待價而沽的態度。
  此時,蘇清蕙看向盧笏的眼裡,說不是上失望還是釋然,她微微挑眉,探究地看著盧笏今兒個梳著的淩雲髻,道:「盧姑娘先前不是惦記著要尋一門好姻緣,怎地,現在反倒願意回去了?」
  以盧笏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只會幫她一次!是以先前她才挑了姻緣一事,剛才才會拒絕自個兒幫她置辦院子。
  而現在,盧笏竟願意用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回盧府?
  盧笏低著頭,輕聲道:「小女子年紀尚幼,還需回府聆聽母親和兄長的教導。」
  這話讓蘇清蕙一時無言以對,半晌後應道:「好,盧姑娘既是想承歡膝下,想來盧夫人對盧姑娘有再多的誤解,也會消逝的。」
  一旁的席斐斐聽這兩人一來一往的,也聽出了些門道,又是一個李妍兒,不過,這個似乎比李妍兒更聰明一些罷了。
  她有些不耐地拉著蘇清蕙道:「蕙蕙,我見後山裡頭的野花開得真美,你陪我去看看!」
  蘇清蕙也不想和盧笏多待,簡短地告辭,帶著席斐斐和綠意、白芷離開。
  等眾人出了院子,扶著盧笏起身的芽兒才問道:「小姐,你真的要進張府嗎?」
  盧笏垂下眸子,有些苦澀地道:「芽兒,我既已是他的人,進張府是最合適不過的,以晉王妃和張府的過節,想是不會幫我牽線,但是,只要我回了盧府,以前禮部尚書盧家女兒的身分待嫁,一個區區的翰林院編修,又如何能以妾禮迎我入門呢!」
  當張士釗第一次踏入這個院子,她便看出這是一個和她一樣有野心的人。
  出了院門的席斐斐隨手扯了根狗尾巴草,不屑道:「真是和李妍兒同一流的,嫁給張士釗最合適不過了。」
  身後的丫鬟蓮裳捂著嘴笑道:「小姐,你以為張大人府上是收容所呢!」
  幾人正說笑著,菡萏急慌慌地跑過來,湊到蘇清蕙耳邊道:「主子,王爺派人回來了,正等著您呢!」
  蘇清蕙眼眸一亮,提著裙子作勢要跑,白芷忙攔住,低聲道:「主子,儀態!」
  綠意有些愕然地看了眼白芷,平日裡最不注意儀態的便是她了,今兒個竟提醒主子!
  蘇清蕙帶著席斐斐回到臨時落腳的客房,便見一個身量修長的男子已經候在屋裡了,見到有人進來,轉眼看了過來。
  蘇清蕙和席斐斐、綠意、白芷都呆怔在客房門口。
  那是怎樣皎潔的眼睛,面如冠玉,眉如墨畫,眼睛裡像是閃耀著星辰一般明亮的光芒,一身白袍,更添翩翩兒郎的風儀。
  蘇清蕙恍然覺得,這怕便是剛才讓席斐斐動了綺念的人了。
  陸格上前見禮道:「學生乃是錦城知府之子陸格,因一直在國子監讀書,這回蜀地大水,特回去察看,得晉王爺的看重,托學生將這封信帶回來給王妃娘娘。」
  陸格是昨兒個下午到的京城,在晉王府外頭徘徊了半日,見府外隱隱有許多細作,是以不敢正大光明的登門遞信,今日一早見王府備了馬車,似要外出,便一路跟了過來。
  蘇清蕙從白芷手裡接過信,捏了一下,十分厚重,想是寫了許多,心裡更感安慰,對著陸格道:「勞煩陸公子跑這一趟,等王爺回京,再邀陸公子上門小聚。」
  陸格知晉王妃想是要看信,識趣地告辭,卻不防被席斐斐一下子攔了去路。
  席斐斐盯著陸格的臉仔細瞅了瞅,猛地一拍腦袋道:「你是不是小時候住在京城長澤巷後頭的立全巷?」
  眾人便見陸公子臉上顯出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蘇清蕙心裡一哂,看來斐斐不用去做壓寨夫人了!
  陸格這回畢竟是送信來的,這玉山,除了隨主家來的護衛,男子都是不得上來的,於是便在白芷的指引下從小道下了山,臨走前對著席斐斐道:「小生一直仰慕席大人的學識,改日必登門拜訪!」說罷便匆匆地走了。
  蘇清蕙雙手握著信,看著席斐斐恨不得追過去的樣子,心裡唏噓不已,剛上山之前,自個兒還惦記著斐斐的親事,轉眼,她便自行相中了小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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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2:46


  既然知道了剛才一路跟著的是陸格,蘇清蕙對白芷道:「你去跟護衛們說一聲,讓他們也休息一會,福叔那邊的人也可以先回去了。」
  白芷應下,綠意和菡萏在門外守著,蘇清蕙屏著呼吸,微顫著手打開了信件,一目十行掃過去,不外乎是說蜀地水災已退,糧食缺少,只是看到東川王府也伸以援手,蘇清蕙不由頓了頓。
  東川王在東邊臨海不說,便是從東川到蜀地錦城,中間也是不少的距離,黎賀承才去不過半月,東川王府的人怕是後腳就跟著黎賀承他們去的。
  蘇清蕙想著一會稟報太后,這事還得和定遠侯府知會一聲,暫時略過,看到末尾,見黎賀承雖已結尾,後面卻還有一張紙。
  蘇清蕙抽出來一看,見開頭是「蕙蕙見面如晤」,知道這是單獨寫給她的,眼眶不由微紅,新婚後獨守空房的擔心、委屈,彷彿因了這麼一張紙便都煙消雲散了。
  見他說單獨留下她在京城,心裡十分歉疚,希望她在京城不要為他的事太過勞累,有難辦的都交給管茗先生。
  蘇清蕙捏著繡帕,輕輕地擦了擦眼,這麼薄薄的一張紙,不過一瞬就看完了,微微吐了口氣,對門外的丫鬟道:「打盆溫水過來!」
  兩個丫鬟見她妝容已花,臉上帶著淚痕,忙去廚房端了盆溫水過來,從隨身帶來的包袱裡取了玉容膏出來。
  等綠意伺候她重新淨了面,又勻了一層脂粉,蘇清蕙才帶著信去見太后。
  夏太后和安言師傅都無聲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一臉虔誠,蘇清蕙不忍打擾,等她們祈禱結束,才上前一一扶起兩個老人。
  她輕聲道:「有消息了!」
  兩位老人頓覺眼前一亮,這才發現蘇清蕙人也比先前亮眼了許多,整個人說說笑笑的,格外的有神采,兩位老人相視而笑。
  午膳是在庵裡用的,由主持茹安師太和青岩師太作陪,桌上擺了一盤蕨菜、一盤糖藕片、一盤紅燒冬瓜、豆腐皮拌香椿芽、乳瓜、金銀饅頭、一碗青菜豆花湯等,幾人都曾在庵裡用過飯的,也並不嫌清淡。
  飯後,茹安師太和青岩師太恭送幾人下山,蘇清蕙眼尖,發現青岩師太身後低頭站著的小師父,正是以前綠意曾經斥罵的空易,她指了指空易,對青岩師太笑道:「師太,以往在庵裡祈福的時候,倒是多得空易小師父的照顧,不如讓空易小師父和我們下山住個幾日,敘敘舊也好。」
  青岩師太微微笑著,雙手合十道:「劣徒頑皮,還望王妃娘娘多擔待。」
  空易小師父猛地瞪著十分無辜的大眼睛,驚惶地看著蘇清蕙。
  蘇清蕙笑著點頭,讓綠意帶上空易。
  盧笏在山坡上看著底下兩輛馬車緩緩地啟程,許久才收了目光,對芽兒道:「芽兒,不出三日,我們就要回盧府了,這幾日,該收拾的東西也要收了。你約空易小師父來一趟,還剩了一些臘腸、燻肉,都給空易小師父吧!」
  芽兒和空易一向交好,聽聞笑道:「阿空最喜歡這兩樣了,主子真是有心。」
  盧笏看著芽兒雀躍的一張臉,微笑不語,她並沒有說,她準備將空易一起帶下山,破了葷戒的尼姑,憑什麼能夠留在玉山上呢。
  那夜張士釗留宿的時候,她從窗戶上看到一個圓圓的腦袋一閃而過,除了空易,不會有人來!
  只要有人看到空易吃肉,青岩師太也保不住自個兒的徒弟,往山上送的小妮子,都是家裡養活不了或認為不祥的,空易若是被趕下山,定是無家可歸,到時候自己願意收留她,便是再造之恩了,如此便是青岩師太,以後也得待她寬和一些。
  盧笏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抬到眼前,昂著頭仔細地看。
  這雙手,在陽光下是這般潔淨白嫩,卻已經開始作孽了!
  此時的盧笏並不知道,空易已跟著晉王府的馬車離開了玉山,致使日後多年,盧笏都不敢再上玉山。
  回程時蘇清蕙上了夏太后的馬車,將護在胸口的信拿出來遞給夏太后。
  夏太后靜靜地看完,這才眯著眸子道:「水災退下便好,只是東川王府無緣無故前去救援,難道也不避嫌了不成。」
  安言師傅也點著頭道:「按理說是該先向皇上稟報,由皇上做主是要東川王府拿物資還是支援人手,東川王府離蜀地那般遠,便是要支援也是附近的湘南等地。」
  夏太后捏著信,淡道:「這裡頭怕是有什麼變故,賀承應當上摺向皇上稟明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洪水既是退了,下面便是救災了,定遠侯那頭,定要盡快過去,咱們在京城再湊一湊。」
  蘇清蕙一一應下,洪水退了,瘟疫怕是就要開始了!
  此時的錦城內,洪水退去後,百姓都松了一口氣,紛紛從高地的避難處趕回家,可是見到滿目瘡痍、搖搖欲墜或早已不見蹤影的房子,根本欲哭無淚。
  官府派衙役過來安撫道:「鄉親們,房子沒了,糧食沒了,還可以再蓋,再攢,命留著,官家不會不管各位的,三日後,各類糧食、衣物都會一一散髮到大家手中!」
  災難過後的百姓睜著疲累過度青黑的眼,看著穿著官服的衙役吼著嗓子,人群裡一陣沈默,便是有人應和著,聲音也是微弱的。
  這麼些日子,死了多少人,他們能撐下來已實屬不易,哪有精力再配合官府做戲。
  說是有兩位王爺過來了,呵,該挪的還不是挪,該餓死的病死的,還不是逃不了。
  行宮內,忙亂了數日的安郡王換洗一新,背上背著弓箭,在院子裡碰到才回來的晉王,微微點頭,也不多言,便直接帶著隨從,牽著馬出門了。
  黎賀承忍不住問行宮裡伺候的宮女,「安郡王這是要去哪?」
  宮女盈盈福身,笑道:「水災退了,郡王爺心情好,說是郊外怕是還有許多野鹿、野熊滯留,要獵幾頭回來烤肉吃呢!」
  宮女話音剛落,婉華郡主從東邊穿過迴廊過來,對著黎賀承道:「王爺,我想著,水退了,城裡的百姓怕是大都回來了,明兒個要不要在大街上多增幾個施粥的點?」
  黎賀承點頭,補充道:「每個施粥的點,請兩個坐堂大夫過去看看有沒有需要救治的病患。」
  婉華郡主柔柔地笑著應下,曾經嬌俏溫婉的女孩子,這些日子跟著黎賀承和安郡王忙裡忙外的,面容憔悴了許多,一張瓜子臉更顯瘦弱了。
  黎賀承在外頭奔波了一日,精神有些不濟,簡短的和婉華郡主說了幾句便先行告辭。
  婉華郡主低頭往西邊退一步,請他先行。
  等見不到他身影了,婉華郡主望著西邊的落日,那紅彤彤裹著藍色雲朵鑲著白邊的雲彩映滿了半邊天,心裡覺得無邊的滿足和期待。
  那日和晉王爺、安郡王在京城郊外驛站分別後,她跟著父王和母妃回東川王府,行了不過半日,到了夜間休息的時候,她一直輾轉難眠,她知道當下一別,怕是她和晉王爺此生都沒有可能了!
  她一回去,父王、母妃定會給她定下親事,便是京城的太后娘娘,或許覺得愧對於她,也會幫忙指一門好親事。
  在沒有遇到黎賀承之前,她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有什麼不對,可是,這一趟京城之行,她卻不願再像以往那般,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並不憧憬的婚姻!
  她在父王和母妃面前苦苦哀求了許久,他們才允許由白離帶著她前往蜀地。
  婉華郡主剛進了廂房,身後的護衛白離便稟道:「郡主,明兒個施粥,王爺的意思是您必須出面。」
  婉華郡主輕輕點頭,問道:「父王可曾再派送糧食、衣物過來?」
  白離一雙如寒星般的眼睛看著地面,搖頭道:「並不曾,王爺不該動作太大,怕惹得皇上猜疑。」
  婉華郡主臉一紅,遲疑道:「若不曾,那先前我們帶來的糧食一早便用光了,這幾日的是晉王爺和安郡王籌送過來的,理當他們出面才是,怎會是我……」
  白離一早便猜到郡主不願奪了他人的功勞,沙啞的聲音低沈地道:「郡主,您必須樹立完美的形象,讓百姓稱頌,到時皇上才會看見您在此次水災中立下的功勞,您才能夠有資格被論功行賞。」
  王爺打的主意,便是讓郡主心願得償,且讓皇上以賜婚的方式嫁給晉王爺!
  婉華郡主看著眼前低著頭的白離,臉上火辣辣地燒,許久才低聲道:「你退下吧,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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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2:59


  次日一早,天還未有一點亮色,婉華郡主便收拾停當,指揮著行宮裡的大廚房開始熬粥,這米雖不是平常富貴人家吃的粳米,卻也是白生生的,並不夾雜一點土塊顆粒。
  熬好了便裝入三尺來高的木桶裡散著熱,畢竟是夏天,要是直接盛出去,估計吃粥的人都得燙一嘴泡。
  而且這麼散一會,不需一個時辰,粥粒就會更飽滿,每桶粥便是插了筷子進去也不會歪斜,婉華郡主也是親自拿著筷子插下去,才明白古時施粥「插筷不倒」的說法。
  今日陸知府府裡也在煮粥,等晨光微曦,婉華郡主在廚房裡已經熱得滿頭熱汗,隨身攜帶的手絹也濕透了,鬢發貼在兩鬢,臉上紅撲撲的,顯得格外的有生機和活力。
  東川王府隨侍過來的白離,在廚房門口見了,心裡暗暗嘆息,想著世上再沒有比他們郡主更美更良善的女孩子了,可是,為何晉王爺寧願選擇一個守著望門寡的女子呢?
  婉華郡主並不知素來冷漠的白離在想些什麼,見他杵在門口,微微喘著氣喊道:「白離,你讓護衛們過來抬粥,一會兒百姓就要來了!」
  今兒個在錦城東西南北四個門都設有粥棚,另外,知府府門前、行宮門前,也都另設有粥棚。
  黎賀承起身的時候,院裡頭已經晾著十二桶粥了,才不過卯時初,黎賀承便去外頭看粥棚的搭設,這幾日城裡無水無糧,災民餓得怕是見了吃的,什麼也顧不得了,若是不搭設的穩固些,發生哄搶,又是一團亂。
  到了卯時末,太陽爬升了一點,被洪水侵襲過的錦城在陽光照射下,到處都泛著瑩瑩的亮光。
  婉華郡主留了三桶粥在行宮,指揮著行宮護衛將剩下的粥用馬車運到了其他施粥點。
  黎賀承在外還沒有回來,安郡王還在廂房內沒有起身,婉華郡主稍稍猶疑,便隨著粥出現在了行宮的粥棚,身後跟著白離。
  蘇清蕙一行從玉山下來的第二日,席府的李嬤嬤過來給席斐斐送些新鮮瓜果,晉王府上下對李嬤嬤也是常見了,自從明珠郡主住過來,李嬤嬤幾乎每隔個一日便要跑一趟。
  將瓜果遞給王府的下人,李嬤嬤便去後院看郡主和王妃練舞,見自家小姐踮著腳尖,身段柔軟地旋著,樂得合不攏嘴。
  等席斐斐和蘇清蕙歇息的片刻,李嬤嬤上前道:「郡主,老爺讓老奴捎話,說明兒個他沒法去百味樓給你買醬汁豬蹄,有個國子監的學生要來咱們府裡拜訪。」
  席斐斐正仰著臉讓蓮裳給她擦汗,聽到這話,猛地一把抽走了蓮裳手中的帕子,一雙大眼泛著幾分喜意,問向李嬤嬤,「什麼學生,姓什麼?」
  李嬤嬤不想小姐問這個,一時答不上來,笑道:「小姐,要是真想吃,明兒個老奴買來送到王府。」
  席斐斐也沒聽李嬤嬤說什麼,自個兒先笑了,陸格說去真去了呢!
  半晌見到李嬤嬤還等著她回話,搖手笑道:「嬤嬤,不用了,我明兒個有空回去一趟。」
  一旁的蘇清蕙見席斐斐喜形於色的模樣,和夏太后、安言師傅都不由得好笑,昨兒個回來,蘇清蕙沒等得及說,席斐斐自個兒就竹筒倒豆子般嘩啦啦地說完了。
  夏太后經了藜澤和黎賀承的事,在姻緣上不願意拘著席斐斐,便是真要拘著,陸格雖是錦城知府的公子,但祖父卻是先帝的太傅,在她看來也是沒什麼可挑的。
  次日一早,眾人正在廳裡等著席斐斐一起來用膳,好一會兒,才見她穿了一身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頭髮俐落地綰了個朝雲髻,上頭只攢了一支雲鳳紋金簪,其餘一概首飾也無。
  安言師傅忍不住道:「斐斐,你今兒個回家,怎穿得這樣?」
  席斐斐抿嘴一笑,往安言師傅身前一站,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亮著眼睛問:「師傅,美不美?」
  「噗嗤」一聲,旁邊的夏嬤嬤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綠意忙上前給她拍胸緩氣。
  蘇清蕙嘆道:「斐斐,你若是去打獵,該換身騎裝,你若是赴宴,該打扮得富貴華麗些,你看你這,不倫不類的!」
  蘇清蕙又轉身對一旁的菡萏道:「去我房裡,將那個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雙鸞牡丹挑心拿來,給郡主戴上。」
  夏太后在一旁補充道:「還有耳墜,手鐲不戴便算了,不然什麼好東西給了她,一會磕碰了,我們都得心疼死!」
  席斐斐略失落地嘆了口氣,往桌子旁一坐,有氣無力地道:「太后,您又逗我呢,您老人家的小金庫不知道藏了多少好東西,還能心疼一兩件首飾。」接著又托著腮嘆道:「我還以為這一身最漂亮了呢,戴那麼些金的銀的,脖子都快斷了!」
  蘇清蕙等人都笑笑不語。
  席斐斐匆匆扒了一碗小米粥,就帶著蓮裳上了馬車回長澤巷的席府。
  一進門,便見院裡頭擺著兩抬箱子。
  李嬤嬤候在院裡頭,見小姐今兒個穿得格外明艷動人,一張已經布了許多細紋的臉,笑呵呵的迎過來,「郡主,老爺在待客呢,您要不先回院兒裡休息一會?」
  席斐斐悄悄地將手放在胸前擺了擺,對李嬤嬤道:「嬤嬤,我去外頭候著,您先忙。」
  李嬤嬤被嚇了一跳,頓時覺得嗓子發乾,咽喉作痛,苦著臉對她道:「郡主,若是被發現了,您、您,傳出去多不好啊!」
  席斐斐搖搖頭,應道:「沒事,沒事!」說著就帶著蓮裳直接去了會客的書房。
  後頭的李嬤嬤跺跺腳,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以前老太爺和老夫人在的時候,這小主子好歹還收斂一點來著。
  席斐斐到了書房外便躡手躡腳的,豎著耳朵聽書房裡頭兩人談話,蓮裳負責把風。
  便聽裡頭陸格道:「婉華郡主這次來蜀地,實是沒有料到,晚輩猜測,怕是衝著晉王爺過去的……」
  席恆峰聽到東川王府也派了人去,不由皺了眉,忽聽外頭傳來「撲通」一聲,像是什麼倒了,忙起身開了房門,便見蓮裳蹲在地上扶廊下的花盆,見房門開了,一臉驚慌失措,手足無措,而前面有個身影,正提著裙子跑,不由皺了眉道:「蓮裳,你主子又怎麼了?」
  身後的陸格微微上前一步,正好看到席斐斐提著裙子,一雙童子騎鹿耳墜前後晃蕩,在夏日清晨的微風裡,那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上的牡丹花,像是在晨光裡翻飛了出來,大朵大朵的迷了人的眼睛。
  他嘴角不由泛起絲絲笑意。
  前院裡,李嬤嬤正在安頓著席斐斐乘坐回來的馬車,便見席斐斐又跑了回來,氣喘籲籲地對她說:「別下,別下,趕緊回王府去!」
  說著便鑽了進去,車夫忙拉著馬車出府,席斐斐又探出頭對李嬤嬤道:「我一會便回來,讓爹爹留人家用飯!」
  席斐斐急慌慌的,卻不想出了長澤巷便和明遠侯府的馬車撞上了。
  席斐斐不耐地對車夫道:「和她們說算了,本郡主趕路,不用賠了!」
  裡頭胡家老姑奶奶氣個倒仰,陰聲陰氣道:「明珠郡主真是好大的肚量,撞了我胡府的馬車,倒免了我的賠償金!」
  席斐斐一愣,這時候才聽出來裡頭坐的是明遠侯府的老姑奶奶,即前席夫人、她席斐斐喊了十多年的母親,不禁愕然,手伸向車簾,準備解釋兩句,想想還是算了,坐在馬車裡頭,淡淡地道:「斐斐衝撞了,改日必當向明遠侯府賠禮,眼下有些瑣事,便先失禮告辭了。」
  說著,便讓車夫從邊上側一點過去,和明遠侯府的馬車並排的時候,聽見馬車裡傳來胡氏嘲諷的聲音,「郡主經了嬤嬤的指點,當真比以前有教養多了!」
  席斐斐深深地吸了口氣,理了理被捏得有些皺痕的裙子,將壓裙的一隻羊形的玉佩仔細摸了摸,這才緩和了呼吸,淡淡道:「這位夫人越矩了!」
  明遠侯府的馬車裡頭傳來東西砸地的聲音。
  席斐斐並未在意,蘇清蕙說,這兩日胡府的嫡小姐胡楚蕪和楊國公府世子在議親,要和靜沅公主府一起巴上岐王一脈,她和胡氏不僅做不成母女,不日便要成為敵人!
  馬車到了晉王府的時候,剛好遇到準備回宮取些東西的夏嬤嬤,驚訝道:「郡主,你怎地又回來了?」
  席斐斐連連揮手,道:「嬤嬤您先忙,我找蕙蕙,蕙蕙!」
  剛剛用完膳,夏太后和安言師傅去蒔花弄草了,蘇清蕙在偏廳裡正處理著王府的瑣事,見席斐斐莽撞的一個人跑回來,不由十分訝異。
  沒等蘇清蕙開口,席斐斐拉著她的胳膊,喘得只得一字一頓地道:「婉、婉華、郡主,在、在錦城、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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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3:10


  蘇清蕙一怔,忙伸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陸格說的?」
  見席斐斐點頭,蘇清蕙心頭頓生涼氣,婉華郡主不該是回了東川王府了嗎,而且,黎賀承在信裡頭竟對她隻字未提,她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怕是這回太后娘娘打消了撮合黎賀承和婉華郡主的念頭,但是,東川王府卻想借勢聯姻!
  蘇清蕙並不擔心黎賀承會受不住誘惑,但是,黎賀承在這事上頭並無什麼經驗,若是不小心中了有心人的計謀,以婉華貴為郡主之尊,怕是不好平息。
  席斐斐見蘇清蕙失了神,也替她著急,催道:「我們也去錦城,看誰敢和你搶人,我弄死她!」
  【第四十三章 王爺們染瘟疫】
  蘇清蕙深思了一下,搖頭道:「暫時走不開,得過幾日才行!」
  管茗先生那邊備的糧草已經陸續運過去了,倒是藥材,因為瘟疫還沒爆發,她對管茗先生也只說了個大概,否則管茗先生問她何以這般肯定,她也說不清楚。
  席斐斐是個急性子,見她還思慮這思慮那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凶道:「蕙蕙,等你諸事停當了,你也不怕這府上得進人了!」
  蘇清蕙看著席斐斐急得紅了臉,笑道:「不還有郡主嘛,誰敢來,郡主幫我把她拖出去便是。」
  席斐斐被誇,白了一眼蘇清蕙,語氣也軟了一點,嬌嗔道:「那是自然!」
  送走了席斐斐,蘇清蕙也惦記著去一趟錦城,寫了封信交給白芷,讓她送去定遠侯府,藥材的事還是要催一催的,否則管茗先生稍微大意一些便麻煩了。
  按日子算算,也該爆發瘟疫了,蘇清蕙看著屋外京城裡明媚晴朗的天空,帶著大雨衝刷後獨有的明亮耀眼,這般炎陽高照的日子,蜀地該是更為酷熱難耐吧。
  半夜裡眾人都睡下了,在外廂房守夜的白芷忽地聽到一聲尖叫,忙警惕地坐了起來,點了燈進裡間,便見主子滿頭大汗,神色痛苦地嘟囔著什麼。
  白芷忙將蘇清蕙搖醒,輕聲喚道:「娘娘、娘娘,可是作惡夢了?」
  蘇清蕙半睜著眼,看著眼前的白芷,恍惚了一會道:「我好像夢見賀承了!」
  錦城行宮裡,婉華郡主從粥棚回來的時候,王府前院裡靜悄悄的,心裡不由有些忐忑,自己今天也逾矩了,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身後的白離。
  白離躬身道:「郡主殿下,想來是今日事忙,行宮裡的人都被派出去幫忙了。」
  白離話剛說完,便見一個丫鬟帶著一個大夫匆匆地從東院那邊過來,大夫提著藥箱,唉聲嘆氣的。
  白離伸手便將兩人攔下。
  婉華郡主輕聲問道:「可是行宮裡哪位王爺病了?」這裡攏共就住著他們三個主子,不是她,便是晉王爺和安郡王了。
  那大夫回道:「安郡王的病情,老夫無能為力。」
  婉華郡主奇了,還能有什麼疑難雜症不成,輕輕一揮手,讓那大夫走了,自個兒帶著侍衛去安郡王住的院裡。
  裡頭圍了好些丫鬟,又是喂水又是擦身子的,還有一些什麼都做不得的在外頭啜泣,一團亂糟糟的,婉華郡主不由皺了眉,輕斥道:「都圍著做什麼,沒有活兒做嗎?」
  喂水的那個丫鬟,忙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道:「郡主,王爺高燒不退,看了三個大夫了,都診不出病因來!」
  婉華郡主想到剛才那個大夫的神情,心裡一咯,那大夫慌不擇路的模樣,哪是沒診出來的樣子,怕是安郡王這病不輕,心裡頓時一陣驚惶。
  她兩腿微微有些發軟,這是皇上的嫡親孫子啊,如若出了事,晉王爺不好說,他們東川王府卻是要遭皇上猜疑的,立時問著那跪著的丫頭道:「可曾通知晉王爺了?」
  丫鬟也聽出了郡主聲音裡的慌亂,嚇得哭也不敢了,忙點頭道:「王爺身邊的侍衛去找大夫和晉王爺了!」
  婉華郡主緩了緩心神,才走過去看了兩眼安郡王,見其雙眼緊閉,面色緋紅,額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泌出來,嘴裡還嚷著「冷、冷」,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
  婉華郡主和一眾丫鬟煎熬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見著晉王爺匆匆趕回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苦大仇深的大夫,有一個正是婉華郡主剛才見到的。
  婉華郡主立即迎上去,黎賀承輕輕對婉華郡主點了頭,便直接走到安郡王床邊。
  見安郡王渾身似在發抖,忙對一邊候著的大夫們喝斥道:「安郡王好不了,你們也別想出行宮的大門,什麼病症,診出了趕緊說出來,安郡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僅你們,便是你們府上的老老少少,一個都脫不了關係!」
  門外站著的安郡王兩個侍衛互相對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晉王爺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是這時候除了依靠晉王爺,他們也沒別的法子,這遠在蜀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晉王爺的話剛落,一眾大夫竟都跪了下來。
  屋裡眾人都一愣。
  一個年長的大夫抹著額上的汗,結結巴巴地道:「啟、啟稟王爺,安郡、郡王,這是染了瘟疫!」
  一語激起千層浪!
  黎賀承難以置信地看著屋裡的一眾大夫,屋裡頓時連大夫們顫抖時衣服摩擦的簌簌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又有一個大夫咽了咽唾沫,艱難地道:「啟稟王爺,城內已經陸續發現了幾起一樣的病症,錦城……怕是就要爆發瘟疫了!」
  黎賀承聲音低沈地問道:「可能治癒?」
  為首的大夫道:「此疾剛在錦城爆發,想治癒,需得費些時候。」
  黎賀承點頭,對著大夫們道:「即日起,你們便住在行宮內配製藥方,旁的本王也不多言,想來你們心中有數。」
  婉華郡主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如果是瘟疫,不僅安郡王,這滿城的人都有可能隨時暴斃而亡!她來錦城,到底對不對?
  黎賀承注意到婉華郡主的神色,也沒多言,蕙蕙和他說過,可能要爆發瘟疫的,洪水剛退,他都沒來得及喘口氣,沒想到瘟疫就開始了,幸好提前收購了藥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本了!
  安郡王在半夜裡醒了,嚷著要喝水,待就著丫鬟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才發現晉王在他屋裡,他半眯著眸子詫異道:「王兄,這大半夜的,你怎在弟弟的廂房內?」
  晉王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半晌,輕聲道:「你染上了瘟疫。」
  此刻,黎賀承竟有些不忍心看向安郡王,同是皇家子嗣,安郡王的處境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年幼便被過繼,和母妃不親,和父王有嫌隙,便是喊著皇祖母的太后娘娘,在自己回來後也疏遠了他幾分。
  正值年少,懷揣著登上大寶的願景,卻在一個遠離京城的疙瘩地裡染了瘟疫。
  黎賀承不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安郡王怔愣過後,哼笑了一聲,道:「本王沒了,以後你在那條大道上也少了一個絆腳的。」
  黎賀承突然轉過臉來,定定地看著安郡王,肅聲道:「聽著,我黎賀承從來沒想過使些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弄死你,同為皇家子嗣,你我便是死,也該當死在金鑾寶殿的血泊裡,而不是這人鬼不知的錦城,這該死的瘟疫!」
  他閉目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又道:「你不會死,我不會見死不救!你自己也不能有死的心,京城裡,該死在我們前頭的,大有人在!」
  說著便起身要出門,他一腳跨出了門檻,又停下道:「你撐個幾日。」他相信蕙蕙和管茗先生,定能找到藥方救這場瘟疫。
  晉王一走,安郡王招來左右侍衛,指著門道:「他是不是也染病了,腦子燒壞了吧?」
  左右侍衛都低著頭不出聲。
  安郡王自個兒也覺得沒趣,若這次換成黎賀承得了瘟疫,他會不會順勢弄死他?
  他不知道,通往那個位置的路,本來就是布滿血腥的。
  一時又自嘲道:「就算黎賀承願意救我,也得有解藥才行哦!」
  知道黎賀承真心願意救他,安郡王每日裡也就陪著一幫大夫們伸手把脈,吐舌頭看舌苔,給他們翻眼珠,扎針,喝些亂糟糟的苦藥,每日裡卻依舊必有半日高燒,意識不清。
  婉華郡主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在白離的指導下,這兩日帶著行宮裡的人將行宮的每個角落都撒了一層石灰,又讓丫鬟們燒熱水,將衣物器皿都燙了幾遍才甘休。
  同時又主動找晉王爺商量,在錦城裡大街小巷貼告示,讓各家都撒石灰,煮沸水燙衣物器皿。
  然而似乎並不見效,錦城裡頭,染了瘟疫的人越來越多,先前得了瘟疫當一般熱病看的,已經有好幾個死了,一時人心惶惶,便是每日來領粥的災民也一日少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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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3:23


  這一日,黎賀承一早起來,一陣眩暈,頓時心裡一咯,忙喊:「吳大,趙二!」
  兩人正在屋外嘆著席捲錦城的瘟疫,聽得主子傳召,忙靠在門外問:「主子,有何吩咐?」
  但卻半晌聽不到動靜,兩人對視一眼,趙二退後一步,吳大一腳踹開了門,只見裡頭晉王爺扶著桌子,渾身顫慄。
  前院裡正指揮丫鬟們煮藥草施給災民預防瘟疫的婉華郡主,聽到吳大滿院子裡吼著「大夫,大夫」的時候,眼皮直跳。
  扔下手中?火的扇子,提著裙子便往晉王爺住的院子裡跑,便見晉王爺躺在床上,渾身發抖,口裡嚷著「冷」,頓時便暈厥在門口。
  趙二看了眼裙上都是煙灰的婉華郡主,也沒空搭理,看著王爺陷入了昏迷狀態,心裡火燒火燎的!
  解藥要是再配不出來,這兩個王爺都得交代在錦城了!不由爆粗口道:「狗日的瘟疫!」
  行宮裡的一群大夫細細地察看了晉王爺的舌苔、眼珠,搖著頭嘆息道:「晉王爺也沒有躲過去。」
  兩位王爺都染了瘟疫,行宮裡一時人人自危,錦城的大小官員硬著頭皮過來請安也都忍不住身子發抖,為首的陸知府先前收到過定遠侯的密信,知道京城裡一早便給蜀地備了藥材。
  早在安郡王倒下的時候,他便已經派了八百里急報去往京城,如今五日過去,安郡王昏迷不醒的時辰一日比一日多,沒想到晉王爺竟也倒下了。
  先前傳言的三王爭霸——安郡王、晉王和岐王,現在高臥在京城的岐王只等著嘉佑帝駕崩,繼承大統了!
  黎賀承醒來的時候,見屋裡候了許多錦城的官員,讓趙二將自己扶起來,嘆道:「各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王慚愧,不能和各位再一起共事,還望各位大人莫將時間浪費在本王這裡,此次瘟疫如若不能安全度過,等待錦城的,便是滅城之災!」
  陸知府心裡一抖,他明白晉王爺的言下之意是——屠城!
  下面官員一時?然,有人呼道:「不可,不可,錦城可是天府之城啊!」
  一旁的同僚拉住他,悲涼地道:「要是瘟疫好不了,難道,聖……會看著錦城的百姓傳染給全藜國的民眾?」
  黎賀承靠在床頭,看著底下官員唉聲嘆氣,叫叫不叠,心裡也不好受,他雖然是在晉州長大的,可是也曾來過錦城,見識過錦城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滿目的店鋪,如今看著錦城連日來的灰敗景象,當真是物轉星移、人事已非。
  陸知府見大家說得越來越不像話,喝斥了一聲,又躬身對床榻上倍顯頹色的晉王道:「微臣請晉王爺安心養疾,陸某人定當和諸位同僚竭盡全力,與錦城百姓一起度過此次難關!」
  等一群官員告辭,黎賀承對趙二道:「你和吳大也不要候在我這裡了,我倒下了,許多事還要你們處理。」
  吳大剛好端著藥進來,聽聞此言,把藥往桌上一放,粗著嗓子道:「我吳大不是這般忘恩負義,貪生怕死的人,這等關頭,怎能離了主子!」
  趙二也皺著一張難得動容的臉,在一旁點頭附和。
  黎賀承輕輕笑道:「本王這次定能熬得過去,讓你們不要過來,是為著萬一染上了,事兒誰做呢?」
  黎賀承相信蕙蕙和定遠侯那頭是有防備的。
  想起遠在京城的蕙蕙,自己獨自來了錦城,京城裡那些雜亂的事都要她自個兒處置,還要給錦城這邊集聚物資和藥材,黎賀承不由深深地籲了口氣。
  趙二和吳大見主子已經神遊在外,互相對看了一眼,同時輕輕地點了頭,兩人無聲地退下。
  婉華郡主過來的時候,便見晉王一人在廂房內思慮著什麼,素來剛毅的臉上露出一點猶疑的神色,她輕輕抬手叩了門,低語問道:「王爺,我可否進來?」
  黎賀承轉過臉,問道:「郡主過來可是有事?」
  婉華郡主蓮步輕移,近到床前,雪白的脖頸微微低垂,紅著臉,極艱難地啟口道:「有一事埋在婉華心中已久,一直想和王爺說……」
  見黎賀承平靜地看著她,婉華郡主像得了鼓舞一般,緊了緊手中的繡帕,一鼓作氣道:「婉華前往京城是東川王府收到了太后娘娘的信,有意將婉華許配給王爺,只是,後來因緣際會,王爺娶了晉王妃,婉華那一日從茶樓上恰好看到王爺您去迎親,只那一眼,婉華自此情根深種!」
  黎賀承看著面前那忸怩的、羞澀的,又一副努力鼓足勇氣模樣的婉華郡主,心裡頭微微有些不耐,打斷道:「郡主,你也知道,本王已經有王妃了,本王對王妃一往情深,是以當初才會排除萬難,執意要以正妃之禮迎娶她。」
  婉華郡主心頭一慌,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吞吐道:「婉華來錦城,也是為著王爺在……」見晉王並不動容,婉華郡主腦袋一懵,豁出去道:「婉華不求這份感情能夠得到王爺的回應,只是現在王爺染了瘟疫,婉華希望親自侍奉左右!」
  這最後一句,婉華郡主幾乎是喊出來的。
  外頭伺候的丫鬟沒想到能聽到這般驚心動魄的隱秘,東川王府的郡主愛慕有王妃的晉王爺,且還願意侍奉左右,要知道,便是她們這些丫鬟,這些日子也不敢再往安郡王和晉王爺身邊獻殷勤!
  兩人正豎著耳朵聽,忽然看到左側的轉角處露出了一截男子的衣袍,像是婉華郡主身邊的侍衛白離,一時連忙恭敬站好。
  裡頭,婉華郡主睜著一雙水潤的杏眸,幾近哀求地看著晉王,似乎只要晉王出口再有一個「不」字,她眼裡所有的希冀都要被扼殺。
  可是,黎賀承對婉華郡主的目光置若罔聞,側頭看向窗戶道:「不需勞煩郡主,除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喜歡旁的女子候在榻旁,還請郡主移駕。」
  婉華郡主頓時呆若木雞,難以相信地看著晉王爺,良久,屈一屈膝,告辭離去。
  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見婉華郡主出來時眼眸微濕,忙低了頭。
  蘇清蕙和席斐斐在餐桌前等了許多時候,仍不見夏太后和安言師傅過來。
  席斐斐等得著急,左瞅瞅右瞅瞅,見除了綠意和蓮裳在,並無旁人,便低聲對蘇清蕙道:「蕙蕙,陸格和我說,近來京城裡風聲似有點緊!」
  蘇清蕙一頓,自前幾日晚上惡夢後,這幾日都有些心神不寧,好在接到了楊頭領的信,說已經找到了周郎中,已經前往錦城了!正恍神著,猛一聽見席斐斐神神秘秘的聲音,沒好氣地道:「可是哪家失竊了?」
  席斐斐往蘇清蕙邊上挨一些,湊在她耳邊道:「宮裡那個鄉下丫頭鸞嬪小產了,傳聞孩子是岐王的,皇后娘娘氣得咳血了!皇后母家趙家和岐王妃母家汪家都跪在了御書房外求情呢!」
  蘇清蕙心裡一陣駭然,忙微微擺手,示意她暫且不聊此事,席斐斐一轉頭,便見夏嬤嬤匆匆地過來了。
  她對著晉王妃道:「王妃娘娘,錦城不好了,那裡最先開始爆發瘟疫,皇上下令要封城,太后娘娘正要回宮,岐王那邊這幾日頻頻有動作,您這邊可要守好王府!」
  蘇清蕙連忙站起來,對夏嬤嬤道:「嬤嬤,您趕緊陪皇祖母去,我這邊您放心。」
  夏嬤嬤「哎」了一聲,又腳步匆匆地走了。
  蘇清蕙嘴角微抿,堅定地對席斐斐道:「我要去找賀承!這關頭,要提防岐王府那邊趁人之危,給賀承栽贓什麼罪名,斐斐,你還得住在裡頭,佯裝我在的樣子。」她頓了頓,接著道:「安排人晚上睡在我房裡。」
  席斐斐有些擔心地道:「你將小白帶著吧,路上真要出了事,小白在,說不定還得靠小白呢!」
  蘇清蕙搖頭道:「蜀地鬧著瘟疫,小白去,我更不放心。」
  席斐斐無奈,心裡腹誹,你自個兒都敢去,還擔心小白!可是這等關頭,也不想和她爭執。
  隔日用過早膳,晉王府先後出了兩輛馬車,一輛去了皇城,一輛前往長澤巷的席府。
  席大人和席斐斐將一身男裝的蘇清蕙送到城外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席恆峰這般年紀,沒想過還會經歷這番變動,他將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交給蘇清蕙,道:「晉王妃的名頭您在外是用不得了,這是我父親傳給我的,乃是他老人家在蜀地一帶雲遊結交下的善緣,遇到不得已的時候,拿出來或許有用!」
  蘇清蕙屈膝謝道:「還勞煩席伯伯多多看顧斐斐和王府。」
  見席恆峰點頭,也不再多言,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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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3:35


  一時又自嘲道:「就算黎賀承願意救我,也得有解藥才行哦!」
  知道黎賀承真心願意救他,安郡王每日裡也就陪著一幫大夫們伸手把脈,吐舌頭看舌苔,給他們翻眼珠,扎針,喝些亂糟糟的苦藥,每日裡卻依舊必有半日高燒不清。
  婉華郡主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在白離的指導下,這兩日帶著行宮裡的人將行宮的角角落落都撒了一層石灰,又讓丫鬟們燒熱水,將衣物器皿都燙了幾遍才罷休。
  同時,婉華郡主又主動找晉王爺商量,在錦城裡大街小巷貼告示,讓各家都撒石灰,煮沸水燙衣物器皿。
  然似乎並不見效,錦城裡頭,染了瘟疫的越來越多,先前得了瘟疫當一般熱病看的,已經有好幾個死了,一時人心惶惶,便是每日來領粥的災民,也一日少過一日。
  這一日,賀承一早起來,一陣眩暈,頓時心裡一咯,忙喊「吳大,趙二!」
  二人正在屋外嘆著席捲錦城的瘟疫,不妨主子傳召,忙靠在門外問:「主子,有何吩咐?」
  卻半晌聽不到動靜,二人對視一眼,趙二退後一步,便見吳大一腳踹開了門,裡頭,晉王爺扶著桌子,渾身戰慄。
  前院兒裡正指揮著丫鬟們煮藥草施給災民預防瘟疫的婉華郡主,聽到吳大滿院子裡吼著「大夫,大夫!」的時候,眼皮兒直跳。
  扔下手中煽火的扇子,提著裙子便往晉王爺住的院兒裡跑,便見,晉王爺躺在床上,渾身發抖,口裡嚷著「冷」,頓時便暈厥在門口。
  趙二看了眼裙上都是煙灰的婉華郡主,也沒空搭理,看著王爺,陷入了昏迷狀態,心裡火燒火燎的!
  解藥要是再配不出來,這兩個王爺都得交代在錦城了!不由爆粗口道:「狗•日的瘟疫!」
  行宮裡的一群大夫細細地察看了晉王爺的舌苔、眼珠,搖著頭嘆息道:「晉王爺也沒有躲過去!」
  兩位王爺都染了瘟疫,行宮裡一時人人自危,錦城的大小官員硬著頭皮過來請安也都忍不住身子發抖,為首的陸知府先前收到過定遠侯的密信,知道京城裡一早便給蜀地備了藥材。
  早在安郡王倒下的時候,他便已經派了八百里急報去往京城,如今五日過去,安郡王昏迷不醒的時辰一日比一日多,晉王爺,竟也倒下了。
  先前傳言的三王爭霸(安郡王、晉王和岐王),現在高臥在京城的岐王只等著淵帝駕崩,繼承大統了!
  賀承醒來的時候,見屋裡侯了許多錦城的官員,讓趙二將自己扶起來,嘆道:「各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王慚愧,不能和各位再一起共事,還望各位大人莫將時間浪費在本王這裡,此次瘟疫如若不能安全度過,等待著錦城的,便是滅城之災!」
  陸知府心裡一抖,他明白晉王爺的言下之意,是,屠城!
  下面官員一時嘩然,錦城知州呼道:「不可,不可,錦城可是天府之城啊!」
  一旁的同僚拉住他,悲涼地道:「要是瘟疫好不了,難道,聖……會看著錦城的百姓傳染給全藜國的民眾!」
  賀承靠在床頭,看著底下官員唉聲嘆氣,叫冤不叠,心裡也不好受,他雖然是在長大的,可是,也曾來錦城,見識過錦城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滿目的店鋪,如今,看著錦城連日來的灰敗景象,當真是物轉星移!
  陸知府見大家說的越來越不像話,喝斥了一聲,又躬身對床榻倍顯頹色的晉王道:「微臣請晉王爺安心養疾,陸某人定當和諸位同僚竭盡全力,與錦城百姓一起度過此次難關!」
  等一群官員告辭,賀承對趙二道:「你和吳大也不要侯在我院兒裡了,我倒下了,許多事還要你們處置!」
  吳大剛好端著藥進來,聞聽此言,把藥往桌上一放,粗著嗓子道:「我吳大不是這般忘恩負義,貪生怕死的人,這等關頭,怎能離了主子!」
  趙二也皺著一張難得動容的臉,在一旁點頭附和。
  賀承輕輕笑道:「本王這次,定能熬的過去,讓你們不要過來,是為著萬一染上了,事兒誰做呢?」賀承是相信清蕙和定遠侯那頭是有防備的。
  一時想起遠在京城的清蕙,自己獨自來了錦城,京城裡那些雜亂的事都要她自個處置,還要給錦城這邊集聚物資和藥材,黎賀承不由深深地籲了口氣。
  趙二和吳大見主子已經神遊在外,互相對看了一眼,同時輕輕地點了頭,兩人無聲地退下。
  婉華郡主過來的時候,便見晉王一人在廂房內思慮著什麼,素來剛毅的臉上,露出一點猶疑的神色,輕輕地抬手叩了門,清潺潺的聲音如溪水一般低語問道:「晉王爺,我可否進來?」
  賀承轉過臉,問道:「郡主過來可是有事?」
  婉華郡主蓮步輕移,近到床前,雪白的脖頸微微低垂,紅著臉,極艱難地啟口道:「有一事埋在婉華心中,已久,一直想和晉王爺說,」見賀承平靜地看著她,婉華郡主像得了鼓舞一般,緊了緊手中的繡帕,一鼓作氣道:
  「婉華前往京城是東川王府收到了太后娘娘的迷信,有意將婉華許配給王爺,只是,後來因緣際會,王爺娶了晉王妃,婉華那一日從茶樓上恰好看到王爺您去迎親,只那一眼,婉華自此情根深種!」
  賀承看著面前那忸怩的、羞澀的,又一副努力鼓足勇氣模樣的婉華郡主,心裡頭微微有些不耐。
  打斷道:「郡主,你也知道,本王已經有王妃了,本王對王妃一往情深,是以,當初才會排除萬難,執意要以正妃之禮迎娶她!」
  婉華郡主心頭一慌,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吞吐道:「來錦城,也是為著王爺在!」
  見晉王並不動容,婉華郡主腦袋一懵,豁出去道:「婉華不求這份感情能夠得到王爺的回應,只是現在王爺染了瘟疫,婉華希望親自侍奉左右!」
  這最後一句,婉華郡主幾乎是喊出來的!
  外頭伺候的丫鬟再不想能聽到這般驚心動魄的隱秘,東川王府的郡主,愛慕有王妃的晉王爺,且還願意侍奉左右,要知道,便是她們這些丫鬟,這些日子也不敢再往安郡王和晉王爺身邊獻殷勤!
  兩人正豎著耳朵聽,忽然看到左側的轉角處露出了一截男子的衣袍,像是婉華郡主身邊的侍衛白離,一時忙恭敬站好。
  裡頭,婉華郡主睜著一雙水潤的杏眸,幾近哀憫地看著晉王,似乎只要晉王出口再有一個「不」字,她眼裡所有的希翼,都要被扼殺。
  可是,黎賀承對婉華郡主的目光置若罔聞,側頭看向窗戶道:「不需勞煩郡主,除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喜歡旁的女子侯在塌旁!還請郡主移步!」
  婉華郡主頓時呆若木雞,難以相信地看著晉王爺,良久,屈一屈膝,告辭。
  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見婉華郡主出來,眼眸微濕,忙低了頭。
  清蕙和斐斐在餐桌前等了許多時候,仍不見太后娘娘和安言師傅過來。
  斐斐等的著急,左瞅瞅右瞅瞅,見除了蕙蕙身邊的綠意,並自己的蓮裳在,並無旁人,低聲對蕙蕙道:「蕙蕙,陸格和我說,近來京城裡風聲似有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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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3:47


  清蕙一頓,自前幾日晚上噩夢後,這幾日都有些心神不寧,好在接到了楊頭領的信,說已經找到了周郎中,已經前往錦城了!正晃神著,猛一聽見斐斐神神秘秘的聲音,氣道:「可是哪家失竊了?」
  斐斐往蕙蕙邊上挨一些,湊在蕙蕙耳邊道:「宮裡那個鄉下丫頭鸞嬪小產了,傳聞孩子是岐王的,皇后娘娘咳血了!皇后母家趙家和岐王妃母家汪家都跪在了御書房外求情呢!」
  清蕙心裡一陣駭然,忙微微擺手,示意斐斐暫且不聊,斐斐一轉頭,便見夏嬤嬤匆匆地過來了。
  對著晉王妃道:「王妃娘娘,錦城不好了,那裡最先開始爆發瘟疫,聖上下令,要封城,太后娘娘正要回宮,岐王那邊這幾日頻頻有動作,您這邊可要守好王府!」
  清蕙「」地一下站起來,對夏嬤嬤道:「嬤嬤,您趕緊陪皇祖母去,我這邊您放心!」
  夏嬤嬤「哎」了一聲,又腳步匆匆地走了。
  蘇清蕙嘴角微抿,堅定地對斐斐道:「我要去找賀承!這關頭,要提防岐王府那邊趁人之危,給賀承栽贓什麼罪名,斐斐,你還得住在裡頭,佯裝我在的痕跡。」
  清蕙頓了頓,接著道:「安排人晚上睡在我房裡!」
  席斐斐有些擔心地道:「你將小白帶著吧,路上真要出了事,小白在,說不定還得靠小白呢!」
  清蕙搖頭道:「蜀地鬧著瘟疫,小白去,我更不放心!」
  席斐斐無奈,心裡吐槽,你自個都敢去,還擔心小白!可是,這等關頭,也不想和蕙蕙爭執。
  用過早膳,晉王府先後出了兩輛馬車,一輛去了皇城,一輛前往長澤巷的席府。
  席大人和席斐斐將一身男裝的蘇清蕙送到城外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席恆峰這般年紀,不想還經歷這番變動,將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交給蘇清蕙,道:「晉王妃的名頭您在外是用不得了,這是我父親傳給我的,乃是他老人家在蜀地一帶雲遊結交下的善緣,遇到不得已的時候,拿出來,或許有用!」
  蘇清蕙屈膝謝道:「還勞煩席伯伯多多看顧斐斐和王府!」
  見席恆峰點頭,也不再多言,上了馬車。
  此次她們一行扮作蜀地的商人,因惦記著老家的爹娘,特地趕回去接他們來京城。清蕙被白芷稍微修繕一下,貼上了鬍子和喉結,扮作老爺,綠意扮作夫人。
  一路不敢耽擱,連驛站也不敢停歇,除非是馬車上備的水和乾糧沒了,下車備些。
  一路無事,等到了蜀地境內,蘇清蕙許是勞累緊張過度,開始眩暈,然後又開始嘔吐,連水都喝不得,可是又不敢停下來,一直催著車夫快趕。
  綠意和白芷不放心,要帶清蕙去看看郎中,蘇清蕙先是推脫,後來自個也覺得身體似乎虧損的厲害,進了一家小醫館。
  那大夫眯著眼,打量了幾人一眼,輕輕地給蘇清蕙把了脈,小眼睛一亮,作勢地摸著鬍子對蘇清蕙道:「真是恭喜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孕了!」
  綠意和白芷一喜,蘇清蕙心裡也是歡喜,正待說謝謝,想起來自己還扮作男兒身,略帶尷尬地笑道:「讓大夫見笑見笑,小婦人家出門多有不便!」
  小眼睛大夫善解人意地道:「這年頭,災民多,夫人此般裝扮實是再妥當不過!」
  蘇清蕙松了心神,又問了幾句腹中胎兒是否康健,得了肯定的答覆,讓綠意奉上了銀兩,又買了一些保胎丸,這才出來。
  綠意一出門便上前扶著清蕙,道:「主子,奴婢看,不若您扮夫人,奴婢扮老爺吧,您有了身孕,也不能這般趕了,這錦城,起碼得有一兩日才能到!」
  白芷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小醫館,見剛才那大夫還站在門口目送著她們,心裡一陣怪異。
  安郡王喝完了碗中直讓人心肝肺都能臭的嘔出來的藥,連連吞了五顆香甜的蜜餞,丫鬟又搬進來好幾盆月季、梔子和金銀花!
  待藥都過了下去,確保不會吐出來,安郡王靠在榻上,長籲了一口氣,對賀承道:「你家王妃到底是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神醫,這回治好了,本王也得一年半載食不知味了!」
  賀承瞥了他一眼,深表同意道:「看你每日裡這般作嘔,本王想來也得連著數月沒有胃口了!」
  安郡王望著賀承,輕聲問道:「婉華郡主那邊怎樣了?這次,倒是我倆連累了她一個姑娘!」
  賀承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擰眉道:「藥喝不下,每日裡還昏迷著呢!」
  黎賀承、安郡王已經連喝了五天周郎中開的藥,賀承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但是安郡王病的更重一些,還在喝著,但是每日已經不會昏迷不醒了。
  一番生死檻上過來,二人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為難的是,誰也沒想到,周郎中都到了,婉華郡主竟病倒了,也是染了瘟疫,安郡王和黎賀承每日昏迷的半日,婉華郡主都一意照顧在一旁,二人暈迷著,也不清楚狀況,吳大和趙二都出去辦事了,還是婉華郡主病倒後,白離說的。
  可是,婉華郡主的情況又不同,這周郎中開的藥實在太過於怪異,臭的讓人作嘔,不是系著生死,怕是沒人能灌得下去。
  可即便是救命良藥,婉華郡主一聞到便嘔吐,吐得黃連水都出來了,白離強灌著她喝,過了喉嚨,便又吐了出來,不過四五日,整個人已經瘦的脫了形。
  安郡王還病著,不好過去,婉華郡主畢竟是為了照看他們才染上的,賀承這幾日倒一直去看望。
  ~
  馬車一路遙遙的離開了這個小鎮,蘇清蕙也沒有從有了身孕的驚喜中緩過神來,一直小心翼翼地摸著肚子。
  上一世她無緣做母親,這一世,和賀承未成婚之前,她就有疑慮,她會不會就是註定命中無子?
  這個孩子來得這樣突然,猝不及防,蘇清蕙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忍不住撩開,看向車外的風光,再過一兩日,便可以見到賀承了,帶著他們的孩子。
  綠意從包袱裡拿出熱水袋和一枚保胎丸,正準備伺候王妃娘娘服下,一旁的白芷從上車就開始神思不屬,等綠意拿出保胎丸來,忙抓住綠意的胳膊。
  綠意一驚,看向白芷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對?」
  白芷皺著眉,一邊搖頭一邊道:「我也說不好,只是剛才看那郎中的,神情,好像哪裡不對,又想不起來,這藥,既然不是必須吃的,不若,先收著吧,左右就是這兩日了!」
  先前還沈浸在喜悅中的蘇清蕙,頓覺一陣冷風襲來,對綠意道:「藥丸收好,這兩日我們不趕路了,小道也不能走!」
  綠意慎重地點頭,探頭對車外的車夫說上官道。
  一路相安無事,臨到傍晚,到了與錦城相鄰的雲城,這裡盛產雲霧茶,上一世,蘇清蕙也是曾慕名來過的,這一次再來,並不見記憶裡的青山綠水,雲影匆匆。
  沿途都是些災民,好些一邊走一邊回頭,白芷午飯的時候下車去打聽,才知道,這些是早些從錦城逃離出來的,現在,錦城已經是隻準進不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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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3:59


  知道她們要去錦城接老父老母,一邊一個剛接了白芷半個烙餅的大娘道:「姑娘啊,裡頭兩個王爺,一位郡主都染了瘟疫了,你們這一家青蔥樣兒的人進去,也是折在裡面了!」
  白芷臉色頓時煞白,苦笑著,回道:「大娘,爹娘在裡面吉凶未知,我既已到了這雲城,自是要回去接他們的!」
  大娘搖搖頭,低頭啃著烙餅,也不再勸。
  白芷見她小口小口地吃著,臉上卻布滿了淚痕,一時怔怔地站在那裡。
  烙餅啃了一半,大娘從懷裡摸出一塊有些泛白的帕子,將剩下的烙餅小心翼翼地包好,見白芷還站在她面前,嘆道:「這東西能存!」
  說著,起身爬起來,拄著根光禿禿的小樹丫,一步一步地漸漸走遠,白芷聽到她嘴裡咕噥道:「活下來有什麼用哦,兒子都栽在裡頭了,養老送終的,都沒有了……」
  看著那個略顯佝僂的身影,越走越遠,白芷眼眶一紅,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回馬車對蘇清蕙稟道:「主子,錦城已經封了,王爺,王爺還在裡頭!」
  她不敢說王爺也染了瘟疫,趕了這許多日的路,王妃娘娘已經很是疲勞,又懷著小主子。
  可是,現在不說,等明日到了錦城,王妃娘娘還是會知道,萬一,萬一,王爺要是熬不住,路上再耽擱,王妃可能連王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白芷心一橫,咬牙道:「主子,王爺在裡頭怕是不好,咱們,歇不得!」
  蘇清蕙眼皮一跳,望著白芷緊皺的眉,覺得好像天旋地轉起來,忙用右手掐住了左手的手腕,待一陣疼痛感傳來,蘇清蕙驚覺嘴裡竟也一片腥甜。
  淡聲道:「走大道,趕路!」
  此時,綠意和白芷也不敢再攔阻。
  蘇清蕙閉著眼靠在綠意身上養神,心裡頭一直起伏不定,按著腳程,楊頭領該已經將周郎中帶到錦城了,如若沒到,那賀承那邊!
  路上經過客棧、驛站,綠意和白芷請蘇清蕙下車稍作休息,可蘇清蕙閉著眼,只搖頭,綠意和白芷只好自個下來備些熱水和乾糧,給馬兒喂些草料。
  白芷看著馬兒吞咽的嘴裡露出白色的唾沫,心裡一激靈,恍然想起先前醫館裡的那個郎中,他摸鬍子的姿勢不對,旁人都是稍微往下捋,他是摸著不動!
  那胡根上分明隱約有白色的末點!
  白芷忙爬上馬車,對清蕙道:「主子,你必須下來!」輕聲地說了緣由。
  蘇清蕙剛一進驛站,碰巧裡頭正有人出來,蘇清蕙正準備避讓,那人倒上前一步問白芷道:「這位小哥,可是倉佑城,席府故人?」
  蘇清蕙在驛站裡要了兩間上房,順帶讓小二將晚飯和熱水抬到房裡去。
  樓下,白芷跟著那位自稱姓余的書生去了樓上包廂敘舊。
  蘇清蕙緩緩地泡了個熱水澡,等白芷回來的時候,正收拾妥當,白芷低聲道:「主子,果是席老太爺的故舊,夜裡會安排我們從後門出去!」
  綠意立即雙手一合,輕輕念道:「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等蘇清蕙、綠意、白芷扮作下工的小二由人帶著,從驛站後門裡溜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
  那人將她們帶到了一戶農家,余公子並蘇清蕙從京城帶來的一個侍衛已經在裡頭候著了,正是一路趕馬車的車夫。
  見人過來,余公子忙將一個包袱遞過去,道:「這是小生準備的一些衣物和烙餅,夜間寒氣重,別到錦城,就先病倒了,烙餅不比京城的精緻,但是是本地農家特產,口感軟糯。
  蘇清蕙上前謝道:「余公子對我等真是天上降下來的福星,等來日回京,還請余公子上京城席府上小坐!」
  余公子也不推辭,應道:「正如小生先前所言,席老太爺是我恩師的故人,理當行舉手之勞,」又接著道:「實不相瞞,小生來年或要去京城參加科考,到時定當前往拜訪!」
  等白芷、綠意騎著馬走遠了,送蘇清蕙過來的僕從輕聲稟道:「公子,都是女的,剛屬下在門外接應她們的時候,聽到其中一位在裡頭說‘主子,您有孕在身!’」
  余公子叩著扇子,輕輕笑道:「恩師和我說過,席府這一代,並無男嗣,既不是男子,怕是那位明珠郡主了,只是未曾聽聞明珠郡主有婚配!」
  僕從輕聲提醒道:「公子,我們是否要回去,那幫人,怕是夜裡會有動靜!」
  余公子看著屋外清亮亮的月光,像月盤一般,恍惚要到月中了,點頭道:「回吧!」
  夜裡十分寂靜,沿途沒有見一個人影,除了蛙聲蟲聲,偶爾傳來的狼嚎聲,竟沒有一個人聲,綠意和白芷都不敢放鬆警惕。
  蘇清蕙和白芷共乘一馬,看了看身上打著補丁帶著油漬的衣裳,輕聲笑道:「這回,總不會有人再惦記咱們了!」
  另一馬上的綠意嘆道:「主子,在京郊的時候,席大人交給您那枚玉佩的時候,奴婢,真沒想到,能用上!」
  蘇清蕙搖頭,有些艱難地道:「席伯伯思慮周全,我出京也有十日了,斐斐和菡萏那裡,怕是已經瞞不住我不在京的消息,席家老太爺門生遍布天下,驛站又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是以我才交給白芷戴著!」
  露水漸重,綠意從先前余公子給的包袱裡拿出衣裳,見只是農家的粗布衣裳,有些不捨地道:「咱們從京城帶來的東西,全都丟在馬車上了!」
  蘇清蕙摸著懷裡尚帶著熱氣的烙餅,不語,等天亮了,她們估摸便能到錦城了。
  趕了一夜的路,到錦城的時候,天光濛濛亮,白芷和綠意都十分興奮,一夜的疲勞在看到城門上大書的兩個「錦城」時,仿佛煙消雲散,白芷回頭對蘇清蕙道:「主子,咱們終於到了!」
  蘇清蕙一雙有些烏黑的眼,看著那高高的城墻,含笑點頭,小聲地道:「賀承,我來了!」
  白芷隱約聽見,對著看過來的綠意眨眨眼。
  打頭的護衛,忽地勒馬道:「主子,前頭看著,像是有許多民眾在嚷著要出城!」
  蘇清蕙讓白芷往城門近一點,見城門外站著兩排穿著鎧甲,配著刀的士兵,前頭是兩排帶著倒刺的柵欄,柵欄一頭是一群苦苦哀求出城的百姓。
  有些婦孺帶著孩子,匍匐在城門裡側,一句句一聲聲地啞著聲乞求道:「官爺,奴家不走,求您繞過這娃兒呀,他沒染病啊!」
  婦人懷裡護著的孩子,不明所以地,也跟著娘哭。
  也有壯年的漢子在那叫囂,罵道:「狗娘養的,你們都是錦城的,就這般殘害自個的父老鄉親嗎?」
  蘇清蕙兩世加起來,也沒見過這般淒惶的場面,抬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個並看不出的肚子。
  想到淵帝竟然真的下令封了城,蘇清蕙說不清此刻心裡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如果,賀承不在城裡頭,她或許會覺得,淵帝這般做是為了預防疫情大範圍的爆發。
  可是,此刻,賀承在裡頭,她相信,如果在裡頭的還有岐王和岐王世子,淵帝絕不會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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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4:12


  到了城門口,護衛提著韁繩拱手道:「官爺,我們一行是來接老父老母的!」
  為首的士兵小將抬抬眼看了一行四人,揮手斥罵道:「哪來的哪去,這錦城,現在是有進無出,難道一家都要栽在裡頭不成?」說著後半句,竟是氣急地吼出來的。
  蘇清蕙仔細一看,兩排的士兵都紅著眼,示意白芷上前。
  白芷本身便是蜀地人,說的一口蜀地方言,抹著淚道:「不能不見爺娘最後一面!」
  自古以孝為天,小將猶疑了些,抬起了手,做了個「開」的手勢,兩排士兵迅速繞到蘇清蕙一行後面,柵欄拉開一人一馬通行的缺口,裡側的人作勢要衝出,槍把上的矛直直地對著那一個豁口!
  婦人們絕望地跪在地上哭喊。
  蘇清蕙於心不忍,催白芷快些,白芷擦了擦眼,低聲道:「主子,我們定能夠救他們的!」
  蘇清蕙的心卻又落到了谷底,如果周郎中和第一批藥材已經運到的話,錦城不該如此才對!
  街道上行人了無,白芷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問行宮在哪個方向。
  此時行宮裡頭,賀承看著婉華郡主剛咽進去的藥,又吐了出來,一旁的白離已然急紅了眼,賀承示意了一下白離,先走了出來,等白離不情願地跟了出來,賀承深沈的眸子盯著院裡的一株花草看了一會。
  「可曾通知東川王和王妃?」
  白離倏地抬頭看向晉王爺,有些不岔地道:「晉王爺,郡主這樣子,完全是因著你,你現在是想就這般丟棄郡主嗎?」
  黎賀承身形一側,看向白離憤怒的臉,「白侍衛的意思,本王該如何對郡主負責?」
  白離神情瞬間染了幾分落寞,在清晨的霞光裡,像是忍受著錐心的苦楚一般,「晉王爺,小人只是東川王府的一個侍衛,本當不得和你說這番話,可是,郡主,這是沒有生的意願啊!您,您能不能救救她?」
  黎賀承看著東川王府最得倚重的侍衛,向來冷漠的臉上竟紅了眼,沈吟許久,無奈道:「白侍衛,譬如你不會離開婉華郡主來本王身邊一樣,本王,對王妃的心意亦然!」
  對上晉王似有深意的眼,白離心頭一震,便忽地聽到院外有走動聲,正待喝斥一句:「郡主在休息!」
  院口卻轉來一張並不相熟的臉,穿著一身藍布衣衫,可是白離一眼便從那邁不開的鞋子上,辨識出,這是女的。
  警惕地看著這個忽然闖入的人。
  綠意卻看不見白離的防備,見王爺果在婉華郡主院兒裡頭,先頭便為自家主子抱起了不平,冷聲道:「啟稟王爺,王妃娘娘在院外頭!」
  綠意話音剛落,便覺一陣風從左邊刮過,再抬頭,王爺已經沒了人影,見面前侍衛模樣的人憤恨地看著自己,綠意微微一笑,輕輕一福,輕快地轉身離開。
  「郡主,郡主,您怎麼了?……」
  屋內傳來丫鬟的驚呼,並著藥碗碎地的聲音,白離一驚,當下也顧不得外頭。
  蘇清蕙在行宮外頭遇見了正外外出辦事的趙二,忙人人將晉王妃帶到後院來找晉王爺,原是帶去晉王爺的院落的。
  那守門的也是個機靈的,聽得最得晉王爺賞識的趙二爺喊面前的這一身膚色白嫩的小郎君「主子」,當下便猜測,保準又是京裡頭的哪位貴人。
  絮絮叨叨地將行宮裡的近況和蘇清蕙說了不止,又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晉王此時怕是在婉華郡主院裡頭!」
  得知賀承沒事,蘇清蕙一路高懸的心,總算是安穩地落了,倒有一點看閒話的心思,默認讓守門的去帶路。
  沒想到,剛碰見婉華郡主身邊的侍衛和賀承說了這麼一番話,清蕙心裡有底,白芷和綠意,並一路跟過來的車夫,卻都極為不岔,這才讓綠意冒了頭!
  自錦城被封以後,信件也滯緩了許多,黎賀承並不知道,清蕙竟然出京了,看著面前一身男兒裝扮的人,直覺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站在一丈以外,竟有些不敢上前。
  白芷笑道:「王爺,我家主子可是星夜趕路過來的,您再不扶她回去休息,以後心疼了,可別怪奴婢們沒提醒!」
  黎賀承琥珀色的眸子微動,上前便打橫抱起清蕙,露出一口白淨的牙,也不看清蕙,道:「王妃,我們回去!」
  蘇清蕙環著賀承的脖子,微微點頭!
  綠意晚一步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拉了拉白芷的手落後幾步道:「我看那什麼白侍衛,也不是好胚子,一個男子,護主子也沒有護到姻緣上的,還是個女主子呢!」
  白芷踢了踢路上的一株月季花,道:「這都是野的,野生野長的,莫說王爺看不上,便是我,也選主子,從京城,到錦城不說,這隻進不出的城,說進就進了,不帶個磕絆的!王爺娶了王妃,得是多大的福氣!」
  前頭走了幾步的護衛,回頭笑道:「這回,還有小主子呢!」
  三人一時都笑了!
  前頭賀承壓根沒注意後頭的幾人,疾風一般,將蕙蕙抱到了自個院兒裡,裡頭的丫鬟見到,都一陣愕然,敢情,王爺一直沒看上郡主,是因了這龍陽之好?
  惋惜了好些日子的一眾丫鬟僕從,立時,萎了。
  進了屋子,賀承握著清蕙的手,半晌無話,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清蕙,生怕,眼前的只是幻景,夢一醒,人又走了。
  新婚夫妻,在一起處也才十日,被久別重逢的夫君這般盯著看,蘇清蕙也有些難為情,推辭道:「賀承,我累得很,能不能先泡個澡,騎了一夜的馬,身上落了好一層灰呢!」
  見賀承並無反應,蘇清蕙臉上的紅暈不期然地露了出來,有些心慌地指著臉道:「你看,我臉上都灰撲撲的!……」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清蕙的臉頰上,繼而鼻梁,脣,脖子,一雙手,悉悉索索地摸索到胸口的時候,有些意動的蘇清蕙頓時驚覺,忙掙扎著推開了賀承。
  捂著領口,看著一臉不解,帶著委屈的賀承,半低著頭,輕聲道:「不能鬧了,得保胎!」
  晴空裡一個霹靂,轟炸在血液膨脹的晉王爺的腦海里頭,「什麼,保,保胎?」
  蘇清蕙亮著一雙溫柔的水眸,輕輕點頭。
  被情動攪亂了思維的晉王爺,劍眉星目的一張臉上,表情瞬間十分誇張,又像是笑,又像是哭,看著清蕙清瘦的臉頰,帶著的不同於新婚時的母性光輝,猛地把頭埋在了清蕙的懷裡!
  「爹,我有娃了!」
  一切如此的不期然,東院兒裡的安郡王,數著時辰,等著賀承來陪他鬥嘴,脖子都伸僵了,也沒見個人影,一時對身邊伺候的丫鬟道:「你去打聽打聽,難道賀承這小子,已經敗在婉華手下了不成?」
  安郡王向來比晉王爺親切些,生病以來,更是實力演繹一個話嘮的自我修養,往安郡王跟前的丫鬟們都不怕他,等打聽到了消息,一路小跑著回來。
  氣喘籲籲地道:「王爺,王爺,晉王爺贏了,不,是晉王妃贏了,晉王妃來了!」
  半眯在床上的安郡王一時猝不及防,險些從床上栽下來,眼睛不由瞟向了桌上放著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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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4:23


  心裡為賀承點了一支蠟,媳婦來了,婉華的靠山也來了!
  說罷家事,蘇清蕙便問道:「賀承,你既是已經好了,那周郎中和楊伯伯也該到了才對,為何錦城還在封城?」
  賀承見清蕙蹙著眉,抬手輕輕地將眉心撫平,「周大夫和楊頭領在五日前便已經到了,藥材也運過來了一批,因藥材有限,先緊著病重的救治,怕城裡又引起新一輪藥材短缺的新一輪的恐慌,也沒說是解藥,只說是在嘗試。」
  蘇清蕙點點頭,又有些擔憂地道:「便是救好了全城百姓,皇上不撤了封城令,裡頭的人依舊出不去啊!」
  賀承和安郡王既是都沒事,勢必要回京城,她來的路上,已經遇到了暗手,解藥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些人怕是會追到錦城來!
  許是親自經歷了九死一生的瘟疫,黎賀承比先前要更穩重許多,年少無邪的稚氣,仿佛經此一難,終脫了個乾淨。
  看著清蕙擔憂,心裡越發憐惜,撫摸著清蕙有些淩亂的頭髮,看著清蕙道:「蕙蕙,放心,我既還活著,必是不再讓你擔驚受怕!」
  這句話在新婚之前,他也說過,可是不過一個多月,他便食言了,摟著清蕙在懷裡,溫熱的體溫,讓賀承覺得一陣安心。
  一時忽而想起什麼,問清蕙道:「蕙蕙,你這一路,可有遇到什麼險情?」
  不然,何至於知道懷了身孕,還連夜騎馬來錦城呢!
  他知道,蕙蕙向來是極有主次的人。
  蘇清蕙倒是沒準備隱瞞,那些人想對自己不利,定是不單單衝著她來的,一五一十地將她們在雲城遇險,得了一位余姓公子伸援手的事,細細地和賀承說了。
  清蕙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及其平靜的,仿佛在訴說旁人的經歷一般,可是賀承卻恨得咬了牙。
  黎賀承知道,清蕙只是怕自己自責,使她來此冒險,可是,一個不遠千里的新婚夫人就帶著兩個丫鬟,一個車夫,不遠千里來到蜀地,焦慮和勞累的雙重負累之下,剛得知自己懷了身孕,便遇到了追殺!
  賀承心頭一陣絞痛,以脣抵著清蕙的額頭,柔聲道:「蕙蕙,好好養胎,剩下的,都由為夫來做吧!」
  清蕙笑著點頭,剛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她心裡除了歡喜,也是極為驚恐的,這一路從京城到蜀地,風餐露宿,吃了許多勞累,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肚裡的孩子。
  這是她兩世命裡頭的第一個孩子,蘇清蕙心裡無比的珍視。
  第二日清晨,蘇清蕙一早醒來,便聽見院裡頭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有人低聲說著話,正疑惑著,綠意轉過屏風,笑道:「王妃娘娘,王爺怕您聞不慣院裡頭的花,正讓花匠將花全部移走呢!」
  蘇清蕙向來對花香過重的花粉有輕微的過敏,這事除了貼身的幾個丫鬟和蘇家人,並沒有人知道,不由看向了綠意。
  綠意立即搖頭道:「可不是奴婢的意思,今個一早王爺就找來行宮裡的大夫問孕婦有什麼忌口的,大夫說,孕婦比較敏感,居住環境要淡雅一點,聞不得濃郁的氣味!」
  綠意沒說的是,大夫說的是,孕婦聞不得這臭的令人作嘔的藥味,但是草木皆兵的賀承,自動將花香也歸為「聞不得」一類!
  蘇清蕙揉揉有些酸軟的手腕,想起昨夜身邊人火熱熱的眼神,像小狼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她,想著這也許多天了,怕他憋壞了,忍著羞臊,回憶著娘親給的那個壓在箱底的小畫本上勾畫的,動了一下手~(^_^)~
  綠意伺候了蘇清蕙漱洗,待換了寢衣,終於忍不住叨叨道:「主子,那西院裡頭的人,說是喝藥了!」
  蘇清蕙拈起一枚桃花分心配在髮髻前頭,淡淡地從銅鏡裡看著綠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她不信,那麼一個千嬌百寵養大的皇家女兒,會甘願放著解藥不吃,等死!
  自從覺知懷孕以後,清蕙隱約覺得自己變得更加敏感,不僅是對氣味和聲音,還有女兒家的那些小心思!
  婉華郡主要做的,便是向賀承,向錦城百姓,甚至藜國百姓表示,她婉華郡主為著晉王爺,用情至深,甚至甘願赴死!
  蘇清蕙剛剛裝扮好,院裡頭守著的丫鬟,進來稟道:「王妃娘娘,東川王府的世子過來拜見!」
  蘇清蕙微微挑眉,竟來的這般快,還摸到了她的行蹤,蘇清蕙想到這裡,知道來者不善,對傳話的丫鬟道:「就說本王妃剛起,稍後便來!」
  昨個夜裡,晉王妃來的消息,已經在行宮裡傳開了,眾人都說,這幾日,有大戲要上演了,此時傳話的丫鬟聽明明已穿戴整齊的晉王妃這般說,並不訝異,甚至心裡頭竟有一點隱隱的看戲的興奮感!
  蘇清蕙看著這丫鬟臉上帶著一抹可疑的紅雲退下,吩咐綠意道:「先傳膳吧!這一松懈下來,更覺得肚餓了!」
  綠意忙出去傳膳,伺候著晉王妃用了一碗小米粥,三個金銀小饅頭,才慢騰騰地扶著晉王妃去前頭會客。
  東川王府的世子,是婉華郡主一母同胞的哥哥,也不過弱冠之年,一眼望過去,神清骨秀,身高近七尺,便是坐在那裡,都隱隱有器宇軒昂之感。
  此刻,冷著臉,喝著茶水,見晉王妃姍姍來遲,微微譏諷道:「晉王妃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在這被封鎖的錦城裡,也能高枕無憂!」
  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嘆氣道:「不比我那可憐的妹妹,為了錦城百姓的疾苦和兩位王爺的安危,竟隻身一人病倒在這異鄉!」
  綠意聽了這戶,胸口一陣起伏,深深地吸了口氣。
  知道是這麼個東西,也不再理會,輕輕地站在晉王妃後頭,打著扇,六月底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
  蘇清蕙抬眸,輕笑道:「世子爺,是來和本王妃抱不平,還是訴苦來著?這天氣一熱,人啊,就懶怠動腦子了!」
  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看向了東川王府世子。
  東川王府世子,不屑地「哼」了聲,放下杯子道:「婉華對晉王爺一往情深,正如晉王妃所看見的,我們東川王府的嬌女,不僅有皇家的風範儀度,更能撐一方天空,在夫君不適或有難的時候,能夠並肩作戰,以解夫君的後顧之憂!」
  蘇清蕙笑著點頭,道:「世子爺請接著說!」
  東川王府世子,見蘇清蕙如此,心裡頭隱隱有些不悅,喝了口潤了嗓子道:「我們東川王府可以承諾,不會剝奪王妃身為原配正妃的地位,婉華進府以後,也會待王妃以‘姊姊’之禮!」
  蘇清蕙從來不知道,輪無恥,不止是前世她所見的張士釗的那幾個小妾,包括這一世的李妍兒,盧笏,原來還有個東川王府世子!
  「不知世子爺,哪來的自信和底氣,認為,婉華郡主可以進的了晉王府,更遑論我原配嫡妃的地位。」
  見東川王府世子瞪著眼,一臉惱羞成怒的模樣,蘇清蕙輕嗤道:「世子爺,莫越矩了,我蘇清蕙是聖上和太后娘娘賜的婚!婉華郡主便是再品德高潔,再巾幗不讓須眉,和我晉王府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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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4:35


  東川王府世子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蘇清蕙的臉,便罵道:「妒婦,妒婦!」
  綠意喝斥道:「世子爺,您逾越了!」
  蘇清蕙對著綠意揮一揮手,起身,溫婉地笑道:「承世子爺謬讚,不過,便是我真是妒婦,我蘇清蕙也秉承著‘出嫁從夫’的!」
  東川王府世子見晉王妃這般淡定從容,似乎壓根瞧不上自個妹妹,一時心裡竟有一種羞恥感攀上來!
  不及蘇清蕙跨出門檻,便甩著袖子,先一步走了!
  蘇清蕙看著東川王府世子的背影,倏然意識到什麼,對綠意道:「一會,讓吳大和趙二過來!」
  先前,賀承和安郡王都病著,東川王府世子的意思,所有的救災安撫工作,都是婉華郡主出面的,如若這回,回京,豈不是都是她婉華郡主和東川王府的功勞!
  吳大和趙二自周郎中來了以後,幹活倍兒有勁,聽王妃傳召,忙放下手頭的活,兩人一溜煙地便跑了過來,恭敬地問王妃:「可是有何吩咐?」
  蘇清蕙見二人大汗淋漓的,讓綠意端了兩碗冰好的綠豆湯過來,笑道:「這些日子,王爺病倒了,著實累壞了你倆,不過,眼下,正是緊要關頭,你們啊,可歇不得!」
  吳大憨些,被王爺粗使慣了,從沒被這般溫聲細語地誇過,一時不自在地撓著腦袋,一個勁地道:「娘娘客氣,客氣!」
  趙二踢了他一腳,恭聲道:「這是屬下等份內之事,不知娘娘這邊,可有什麼任務,我兄弟二人定當義不容辭!」
  這二人一個憨厚,一個細心,難得是都對賀承忠心耿耿,一時心裡竟起了拉媒的想法,溫和地笑道:「正有一事,要是辦好了,回去,我就給你倆娶房媳婦!」
  見二人都有些難為情,言歸正傳道:「目前錦城依舊被封鎖,人心惶惶不說,這場瘟疫,兩位王爺,一直都病著,這抗洪救災,倒沒他倆的銀子,我想著,這最後一步,可得認真做好了,不然,回了京,說不準,還得頂著一個瀆職的罪名!」
  蘇清蕙從知道東川王府的婉華郡主住進了行宮,心裡便想到東川王府是想在這次的救災中分一杯羹,讓婉華郡主擠到京城貴婦的面前,甚至是聖上的眼裡。
  看著趙二和吳大有些期待的神情,蘇清蕙笑道:「我先前讓管三先生和藥材一起,運了些月石過來,你們明天在錦城裡找些石刻匠人來!」
  吳大和趙二對視一眼,一時不明白王妃的意思,還是恭聲應下。
  不到晌午,錦城大大街小巷都貼了陸知府的告示,言:晉王爺和安郡王要在行宮粥棚外分發湯藥,並聖女娘娘的平安符。
  沈寂了許久的錦城,像是注進了一汪清水般,瞬間有了些許活氣,百姓死沈沈的臉上,也泛起了一點紅暈。
  沒一會,看榜的人群裡便有人說:「哎,這次的平安符說是晉江的寶貝,向來不外流通的!」
  另一個聽了些行情的,插話道:「何止,何止喲!這一回晉王妃娘娘特地將平安符請玉山的主持師太在聖女娘娘面前開過光的!靈得很!」
  旁邊一個抱著一個眼淚鼻涕一把的小孩的婦人,哭道:「聖女娘娘啊,救苦救難、賜福賜壽的聖女娘娘,定是你將晉王妃派到錦城來的!」
  因了管三先生那些年在蜀地的經營,聖女娘娘的「恩澤」在蜀地總是比旁的地方更多一些,蜀地的百姓,一直都認為聖女娘娘保佑安康,賜福賜壽!
  這時候,分發平安符,倒比藥材更讓錦城百姓信賴一些!
  而行宮裡的綠意,此時有些奇怪,壓低聲音問蘇清蕙道:「主子,咱府上和安郡王府一向不太往來,這回為何,要帶著安郡王一起出頭呢?」
  一旁的白芷笑道:「難為綠意姊姊跟著主子後頭還念了一點書,連我一個草莽丫頭都知道,槍打出頭鳥啊,你想,王爺和安郡王一起來的,要是回去,只王爺一人榮耀加身,京城裡,包括安郡王會怎麼想?」
  綠意呆呆地問道:「怎麼想?」
  白芷揚眉道:「自是扭成一股繩,一起孤立王爺了!」
  蘇清蕙一向只見過綠意教導菡萏的份,倒是頭一回見白芷這般侃侃而談,一時心裡也不免有些詫異。
  上輩子,在她的印象裡,白芷一直只是個恭敬有禮的丫鬟,直到後來為了救她死於大火中,她才略微知道,也是個忠心實誠的。
  蘇清蕙心裡不禁暗暗思量,管三先生原是有意讓白芷作為自個女兒的貼身丫鬟的,怕是自幼白芷也是個副小姐般培養的,倒是難為她後來真個在張府當粗使丫鬟!
  先前無意說給趙二和吳大配媳婦的想法,竟不期然地又冒了出來。仔細打眼看了看白芷,見其有些瘦削,身量兒平正,要是換了一身男裝,當真讓人雌雄難辨!
  蘇清蕙這邊安頓好了事情,心裡覺得一陣閒適,連日趕路的倦累,也緩了許多,有心和綠意、白芷討論起吃食。
  白芷道:「主子,奴婢先前看見木瓜開始黃熟了,奴婢改天給您摘幾個回來!」
  蘇清蕙意味不明地掃了眼白芷的身前,一臉嫌棄,綠意瞅著還愣呆呆的白芷,努力忍著笑。
  院外的聲音響的如此突兀,「世子爺,晉王妃娘娘還在用膳!」守院門的丫鬟朗聲阻止試圖要進院來的人!
  妹妹今日還是吃不進去藥,整個人都像脫了水一般,臉色黃蠟的像塗了一層黃泥一般,讓他不忍心抬眼去看!而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憑什麼享著她妹妹奢望不到的一切!
  在整個藜國,除了聖上的血親,便屬她妹妹是最尊貴的女孩兒!
  東川王世子聽見蘇清蕙這個時候還在閒閒的用膳,一時火氣,哼道:「晉王妃娘娘真是養尊處優,這等時候,郡主為了錦城百姓,已然病倒多日,晉王妃娘娘還在此處享清福!」
  東川王世子的聲音,猶如扯開嗓子的公鴨一般,咯咯咕咕的,在這帶些許清涼的夏日的清晨,讓人不由不悅地皺了眉。
  綠意不可思議地睜著眼睛,低呼道:「主子,這是要踩您呢!」
  白芷拿起放在殿門口角落裡的劍,冷哼一聲,「世子爺為了捧自個妹妹,真是無恥的夠可以!」
  蘇清蕙心裡頭也窩了火,這般天天來鬧,氣道:「帶著院裡的幾個侍衛,直接將人扔出行宮!」
  白芷面上一喜,急急應道:「奴婢這就去!」說著,一溜煙兒就沒了人影,生怕主子又反悔喊她回去似的!
  半張著嘴,話還沒說完的蘇清蕙,只好對綠意道:「讓他屋裡的丫鬟也收拾一番,將世子的東西一併扔出行宮去!」
  先前還眼巴巴地看白芷跑出去出氣的綠意,瞬間也提了精神,樂呵呵地笑著應下,道:「主子,這一對姊妹,我和白芷,並院裡的護衛,一早就看不慣了,真當這裡是東川王府,東川王是土皇帝呢!」
  蘇清蕙輕輕仰著臉,見綠意鼓著臉,笑了下道:「等婉華郡主病好了,我就讓王爺派人送她回東川王府!」
  綠意動了動脣,想問,婉華郡主藥都不吃,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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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4:46


  可是主子這般開心,綠意也不願意擾了她的興致,畢竟現在主子懷著身孕,什麼婉華郡主,什麼世子,哪有她們的小主子重要!
  晚間,在外察看疫情的賀承,一推開屋,就將坐在燭光下等著他的小王妃摟在了懷裡。
  屋裡四角都放了冰塊,賀承忍不住舒服地微微籲了口氣!
  清蕙輕輕掙扎道:「一身熱氣,先去換了衣服!」
  賀承也怕熏了她,忙轉到屏風後頭,見浴桶裡已經備了水,跳進去洗了一通,蘇清蕙懷了身孕,也不願和他打鬧,站在屏風外,將白日東川王世子的事大致提了幾句!
  卻聽裡頭水花亂濺,賀承低聲怒罵道:「真是狗娘養的,老子還在,就欺負到本王王妃的頭上了!」
  清蕙心頭一暖,輕聲安撫道:「賀承,已經將他趕了出去,你也莫氣了,我只是讓你心裡頭有個數,」蘇清蕙心情一暗,低聲道:「別,別,郡主怪我,畢竟郡主也是為了你!」
  說是不在意,是假的,她不在的當兒,她的夫君病倒在床,人事不知,卻是另外一個癡戀的女子侯在他的身旁,為此,不惜丟了命!
  她不清楚,婉華郡主這般犧牲,賀承心裡頭,當真能一點情意都沒有,那日,在婉華郡主院裡頭,說給東川王世子聽的,或許也只是為了欺騙他自己吧!
  蘇清蕙正愣著神,忽覺一雙微涼的手捏了她的臉,賀承直直地看著她,皺眉道:「蕙蕙,你再胡亂想,明日,我就不洗澡了!這樣,蕙蕙就不用擔心,還有人看得上我了!」
  他說的一本正經,蘇清蕙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流落在外的東川王世子,好不容易在受災嚴重的錦城裡頭,找了間像樣的客棧住了,睡的半夢半醒間,忽然屋裡闖進來一批黑衣人,二話不說,用麻袋兜著他的頭,就是一頓胖揍!
  自婉華郡主病倒後,行宮外的粥棚,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主子露臉了。
  捧著豁了口的瓷碗或木碗,甚至是瓦片來的災民,一邊使勁往前擠著目睹晉王妃娘娘的真容,一邊又不時對著粥棚裡那還在溫著火的藥汁一陣偷瞄!
  白芷喊道:「大家排隊,排隊,一會,每人從最這邊領了湯藥,往前面去領平安符,一人一枚,為了讓聖女娘娘知道誰在祈求,一會領的時候,你說下你的名字,這邊工匠師傅會刻上!」
  眾人伸了脖子看過去,這才明白那邊候著的三十來個工匠是作甚的!平安符求過許多,但是,還是頭一回,知道,可以刻上自己的名字!
  蘇清蕙適時地柔聲道:「大家放心,聖女娘娘的恩澤,定能保佑我們度過此次難關,克服瘟疫!」
  人群裡,並無一點回聲,災民們低著頭,他們已經虛弱、麻木的不願再多費一點力氣去抬眼皮。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比一次更深更黑的深淵,被封在城裡十來日的錦城百姓,面如死水般,一丁點水波也無,仿若失了魂靈的人一般,跟著人群,木訥地領著湯藥,咕噥噥地一口喝完!
  蘇清蕙心裡低嘆一聲,也不再多說,如若不是她重來一世,她也不會相信,這些人,最會是能夠得救的!
  她今個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頭髮僅一支玉簪輓著,頸上帶著一枚紅線串了的月石,也即此次的平安符,不時地吩咐分發湯藥的人注意老人和孩子。
  見有一個農婦抱著一個小娃,後背上還背著一個,額發散亂,眼睛紅腫,兩個孩子像是剛出生,咿咿呀呀,像小貓一樣哭著,讓白芷下去將人接了過來。
  那農婦受寵若驚,哆著脣磕頭道:「民婦,見過王妃娘娘!」
  她這一磕,懷裡的孩子倒還好,後頭的孩子一個倒仰,差點掉了出來,蘇清蕙嚇了一驚,忙伸手將小娃抱了起來,抱在懷裡輕輕哄著。
  農婦震驚地看著晉王府抱著自家孩子!姿勢有些生硬,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孩子似的。
  眼眶微濕,低聲囁嚅道:「王妃娘娘真是仙女兒一般的人!」
  蘇清蕙溫和地對她笑笑,轉身對綠意道:「我看孩子餓的聲音有些微弱,你幫忙抱到後頭,讓奶娘喂一喂!」
  農婦不知道王妃娘娘喊她過來做什麼,此刻聽到是要喂喂孩子,眼淚吧啦一下就從紅腫的,哭的,已有些生疼的眼裡,掉了出來,淚眼朦朧地將孩子交給過來的白芷和綠意。
  先前安靜下來看熱鬧的災民,許多都有些動容,剛才那婦人一上去,他們就看到了,那背上的小娃娃閉著眼,面黃肌瘦的,怕是熬不過幾天了!
  晉王妃卻一句話也無地,便要救這個孩子,錦城百姓被洪水瘟疫折騰了一個多月的飽經風霜的心,不由地都柔軟起來,先前有些不願排隊的,都自覺了起來!
  比起先前高高在上,微微淡笑著看著他們搶食的婉華郡主,這一個,是個真的善心的!
  清晨的陽光輕輕地撒下了些許在樹枝上,屋頂上,昨夜的露珠折射著淡淡的光澤,亮晶晶的,又輕盈盈的,像是一個個小小的即將能夠展翅飛走的小飛蛾!
  這是一個寓意著希望和活力的清晨,一個個焦急地等待著領湯藥和平安符的災民,心裡又是惶惑,又是期待,這一次,是真的能救他們了嗎?
  多年後,昔日被晉王妃娘娘抱過的農婦家的孩子,在記載藜國嘉佑十一年的史事的時候,濃墨重彩地渲染了,當年還身為晉王妃的蘇清蕙,「幼無幼,以及人之幼」所展現出來的聖潔的光輝!
  蘇清蕙先前只記得大致的幾味藥,等找到周郎中之後,才知道缺少的幾味藥是什麼!
  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周郎中,在正廳裡叩見晉王爺和晉王妃時,忍不住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楊大頭口中的「小姐」。
  蘇清蕙不妨這個老人家這般不拒禮節,不由看向了一旁閒坐的楊頭領,楊頭領起身笑呵呵地道:「我念叨的多了,周大夫這是敬佩小姐已久呢!」
  周大夫在一旁點頭附和,周家是江南的杏林世家不假,但是他周弼,只是家族的棄子,流浪在外幾十來年,這個小丫頭,從何處得知,他善解各種瘟疫?
  蘇清蕙自是知道周郎中的疑惑,但是她卻並沒有解釋的打算,示意周郎中坐下,溫聲道:「周大夫這一路走來,實是辛苦,只是錦城現在情況危急,還勞累周大夫再辛苦幾日!」
  周郎中見這年約才二八的小王妃,一身清淡的裝束,卻難以掩蓋自身高華的氣質,心裡暗暗點頭,笑道:「怪道老袁對晉王妃娘娘稱讚有方,實是難得一見的女子!」
  更可貴的是,不貪名,那一枚枚五光十色的月石,說是聖女娘娘賜的平安符,也是將自身的功勞往聖女娘娘身上推,便是這次災難過後,錦城百姓感念的也多是聖女娘娘的恩澤!
  想起婉華郡主,這幾日還是不肯吃藥,不由蹙了眉,對周郎中道:「婉華郡主的事,周大夫可否想想法子?」
  正低頭喝茶的周郎中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正廳裡的眾人,見不僅晉王妃,晉王爺,病好後才出院門的安郡王,都齊齊地看著他,周郎中一嗤,嘆了一句:「心病還由心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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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4:59


  屋裡眾人又都看向了晉王,蘇清蕙微微笑著,拈了一枚蜜餞,甜的有些嘔人,忙吐了出來,賀承見她不適,急道:「蕙蕙,怎麼了?」
  周郎中一奇,放下茶盞,上前請示道:「可否讓老朽把把脈?」
  蘇清蕙輕輕一笑,伸出了手,周郎中閉著眼,仔細按了一會,面色忽地有點古怪,一旁的賀承,急道:「周大夫,可是有什麼不妥?」
  周郎中收了手,又仔細看了晉王妃的面色,無奈道:「王妃娘娘這一路顛簸,又是在有孕的頭月,這胎,頭三個月最是不穩,老朽給晉王妃開幾服藥,這幾日慢慢熬了喝了!」
  蘇清蕙忽地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那個小鎮上的大夫,似乎,忙轉頭對綠意道:「把前些日子開的那保胎藥拿給周大夫看看!」
  等綠意托著一個小錦盒過來,周大夫拈起一枚保胎丸,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揉碎了看,猛地一拍桌子道:「這藥誰開的?」
  白芷撇嘴道:「一個古怪的老頭!」
  周郎中逼近一步道:「他在那裡?」
  「雲城前面的一個通橋鎮!」
  白芷話音剛落,身邊就一陣疾風而過,那周郎中竟然一瞬就沒了蹤影,白芷詫異地看著楊頭領,問道:「這老頭,也會身手?」
  楊頭領點點頭,「江南周家的子弟,向來是以懸壺濟世為己任的,行走江湖,自是會一點身手的!」
  蘇清蕙伸出的手,還沒有收回來,看著周郎中消失的門口,忍不住輕輕摸了一下小腹,是她肚裡的胎兒不穩嗎?
  黎賀承也察覺出清蕙的神色似有不對,握著她的手,安撫道:「蕙蕙,沒事,我在呢!」
  安郡王看不慣兩人這般膩味,咳了一聲,嘆道:「西院兒裡的郡主怎麼辦?」
  黎賀承扔了一個桃子過去,罵道:「怎地,你不挑事生非,心裡不痛快是吧?」
  清蕙為了他的安危,千里迢迢帶著肚子跑到錦城來,這般情意,豈是旁人能比的,他早已與清蕙成親,婉華郡主,自身心頭就不正,他的清蕙,是無論如何也受不得旁人的委屈。
  安郡王啃了一口桃子,搖頭晃腦道:「心病啊心病,心病喲!」
  清蕙看安郡王和賀承之間似乎關係緩和了很多,默笑不語,她已經想出了,婉華郡主不喝藥,不過是以死相逼罷了,她斷定賀承不會見死不救,便是賀承真的狠心,行宮裡的人也不會願意。
  畢竟,她是東川王府的嫡女!
  蘇清蕙抿脣笑道:「錦城的瘟疫也好的七七八八的,當務之急,還是看看錦城周圍的雲城,山城,那裡怕也是有一定的疫情!」
  既是正事,安郡王和賀承都沈默下來,他二人本是來蜀地救災的,倒是齊齊病倒了,賀承淡道:「黎平,明個你我分頭去各地城池看看,錦城,就先交給清蕙吧!」
  安郡王點頭,似乎現在才明白,為何毫無根基背景剛回京的黎賀承會堅持娶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生,可以並肩同行,死,有這麼一個人陪在身邊,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一時心裡倒有點羨慕起黎賀承來。
  比起他這個爹不親,娘不疼的,黎賀承至少還有一個一心為他的王妃,會和心愛的人,生一群和他一樣討厭的小混蛋!
  安郡王此時心裡,忽有點想念起,京裡的席家閨女。
  京城裡頭,正坐在窗前,細細看著陸格送她的玉釵的席斐斐,忽地從蓮裳手上接過一封來自蜀地的信,有些好奇地拆開一看,竟是安郡王,頓時什麼綺念都煙消雲散,扔給蓮裳道:「燒掉!」
  婉華郡主病了也有十日,心裡算著日子,當初安郡王是撐到十日才開始喝藥的,這些日子她吐歸吐,也多少喝了一些,可過了十日,她心裡也有些沒底。
  一早便有些虛弱地問白離:「我哥這幾日怎麼不見?」
  白離冷冷的一張臉上,立即松緩了許多,應道:「世子出了行宮,這些日子沒住在行宮裡頭!」
  婉華郡主向來心思敏銳,見白離雖不提為了何事,可是哥哥這一趟來,本就是為了逼晉王應了這門親事,又怎會無故離開,心裡升起了一點惱意。
  憔悴地看著白離,輕聲道:「哥哥是指望不住了,白離,你幫我去請一趟晉王妃!」
  昨個晉王便和安郡王出了城,她等了一日,不見晉王妃來。
  這些日子,行宮上下對晉王妃交口稱讚,白離,一下子忽然不希望這般憔悴枯槁的郡主,去見那個容光四射的女子。
  微微躊躇道:「郡主,您要不先喝了藥,待好了,有了力氣再見?」
  婉華郡主不妨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白離,竟然反駁她,冷哼道:「白侍衛,這是忘了誰是主子嗎?」
  白離心頭一痛,立即彎腰,恭聲應道:「卑下僭越了!」
  婉華郡主看著他做這麼一副主子奴才的樣子,心裡頭也有些不大痛快,不耐地揮手!
  白離到了晉王住的院落門口,對著守門的丫頭道:「侍衛白離求見晉王妃?」
  丫鬟仔細看了他一眼,應道:「你等著!」
  蘇清蕙聽到東川王府的侍衛求見,繼續喝著周郎中開的保胎藥,口裡苦的發麻,等喝完,忙抿了一口水蜜桃,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對綠意道:「走,去看看吧!」
  這般久,蘇清蕙也有些好奇,婉華郡主是個怎樣的女子,要說賀承是親王,可是畢竟有了正妃,這行宮裡頭,還有安郡王不是,婉華郡主何以這般持之以恆?
  白離見晉王妃什麼也不說,便直接讓他帶路,明眼看著,這是等著郡主老邀的,想到還躺在床上的郡主,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行宮裡頭,西院一向是個女眷住的,倒比東院要別緻精細許多,院兒裡各種應季的花花草草,帶著露珠,格外的新鮮明妍,蘇清蕙正待進屋,胃裡忽地一陣泛酸,忍不住看了下旁邊的一株小紫花。
  強忍著不適,蘇清蕙也不進廂房了,對著綠意道:「這花看著別緻,綠意,你采一朵回去給我簪發!」
  白離瞳孔一縮,上前攔道:「此花是我家小姐的摯愛,還請晉王妃手下留情!」
  蘇清蕙淡淡地瞥了一眼廂房裡頭,試圖要起身的女子,面容憔悴,一雙黛眉輕輕蹙著,像是忍著極大的苦楚,蘇清蕙心裡一陣反感。
  前世,她見多了張府後院裡頭,各式女子的手段,只能說,婉華郡主,還太嫩了些!
  站在廂房外,溫聲道:「郡主即使不適,該當喝藥才是,這株花,我們挖走了!」
  婉華郡主心頭一震,抬眸見那一雙清淩淩的眸子,淡淡地看著她,心裡一陣羞惱,失聲道:「婉華對晉王一片深情,還望晉王妃成全!」
  蘇清蕙頓了一下腳步,嘴角微諷,帶著白芷和綠意,並那一株花,準備出去,白離見勢要攔,白芷猛地抽出了一把小短刀護在蘇清蕙身前!笑道:「怎地,這是鴻門宴不成?我家王妃,可連一口水都沒喝!」
  婉華郡主沒有理會白芷的嘲諷,一雙有些浮腫的眼睛,看著穿了一身茜紅色衣裙的晉王妃,在晨光裡,一縷縷薄亮柔和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肩上,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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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5:12


  低著眉,平靜地道:「我只求在晉王府有一個容身之所,我是東川王府的嫡女,聖上欽封的郡主,晉王妃理當知道,讓我進府,對王爺百利而無一害!」
  有些逆光的蘇清蕙,看著臥床多日,連日嘔吐折騰的女孩子,低著頭看著腳踏,既無助,又迷茫。
  如果自己沒有重生,只擁有這一世記憶的自己,或許會可憐這個用情這般深的女子。
  蘇清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更心狠了,自己此刻竟然並沒有一點同情、悲憫的情緒。
  「郡主,想必你清楚,你對賀承即便百利而無一害,可你對我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婉華郡主靜靜地抬頭看著蘇清蕙,一時四目相對,不過一瞬,蘇清蕙抬頭摸了下鬢發,笑道:「郡主養著吧!」
  面前的白離已然握緊了拳頭,臉上的神經也崩的緊緊的,眼眶微紅,看向蘇清蕙的眼裡,隱約有一絲狠厲!
  白芷忙推開了白離,嗤道:「哪來的狗膽!」又對外頭呼喝道:「來人,此人對王妃不敬,拉下去等王爺處理!」
  湧進西院的護院,立即就要上前捆綁白離,婉華郡主一驚,也顧不得身子,忙扶著床欄起身,一邊道:「王妃娘娘勿怪!白侍衛只是近日勞累,神思有些恍惚!」
  蘇清蕙並不關心白離怎麼了,揮了手,帶人緩步離開,綠意一手護著挖出來的花。
  婉華郡主閉著眼,冷冷地道:「我要喝藥!」
  白離眼前一亮,立即去了廚房吩咐熬藥!
  蘇清蕙聽到消息,並無波動,吩咐綠意道:「那花拿給行宮裡的大夫們仔細看看,將東川王世子帶過去聽著!」
  真當他們晉王府是好欺負的,婉華郡主和東川王世子這般逼婚,還試圖欺壓她一個有孕在身的婦人,蘇清蕙並不打算就這般算了!
  東川王世子被趕出行宮幾天,頭一天夜裡又被揍了一頓,心裡自是有數,是晉王派人做的,已經寫信回東川王府,想來此刻,東川王已經去信向淵帝哭訴。
  心裡正得意著,每日派人在錦城裡詆毀晉王和晉王妃。
  以為是晉王妃放低了姿態,大搖大擺地進去,便見裡頭一群大夫正在熱烈地討論著:
  「這花,又名紫天竺,花香刺激人的腸胃!」
  另一個老不死的大夫道:「體虛者和孕婦,一旦聞到會出現嘔吐、頭暈目眩,未嫁女會導致不孕,有孕的,十月懷胎後,可能產下畸形兒!」
  東川王世子也不知道這一群老大夫在說什麼,有一當沒一當地聽著,等茶盞裡的水喝完了,對著侯在一旁的綠意吼道:「沒眼力見的,還不滾過來添茶!」
  綠意身形不動,見眾大夫討論的差不多了,叮囑道:「眾位大夫若是確定了此花的特質,還請細細寫下,再請各位大夫按個手印,事關婉華郡主和晉王妃的安危,馬虎不得!」
  東川王世子神情一震!
  眾位大夫一時面面相覷,互相兩兩三三地討論起來,「這,這,…」
  綠意朗聲道:「難不成,等兩位主子出了什麼不適,各位大夫再願意以腦袋來擔保不成?」
  為首的一位老大夫,只得輕點了下頭,提了筆,綠意上前研磨,等寫好了,綠意拿起來吹了一吹,才拿給各位大夫道:「還請諸位按個手印!」
  東川王世子眯著眸子,陰鷙地看著綠意道:「這是什麼?」
  綠意輕輕一笑道:「這是導致婉華郡主一直嘔吐喝不下藥的毒花,王妃準備送進京讓聖上和太后娘娘幫忙查一查!可不能讓婉華郡主白收了這般久的苦楚!
  東川王世子直覺晉王妃身邊的這一個丫鬟,在醞釀什麼惡毒的計劃,從椅子裡一躍而起,試圖來奪,綠意也不躲避,大大方方地遞給他。
  東川王世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綠意,忙不及地掃了一眼什麼紫天竺,什麼嘔吐,有孕,不孕,心頭一炸,忽地明白妹妹為何一時吃不下藥。
  想說晉王妃汙衊,可是晉王妃來之前妹妹便嘔吐了!
  綠意輕輕地從世子手裡扯出那張紙,「世子爺既是不下手,我這邊交給我家主子了!」
  小碎步邁出了門,對著外頭的護衛道:「世子爺的事辦完了,勞煩各位還將世子請出去!」
  東川王世子咬了牙,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眸色凶狠。
  五日後,賀承和安郡王先後回來,錦城也正式解了封,京城裡傳來聖旨,招安郡王和晉王回京述職。
  幾日不見,賀承鬍子拉碴的,清蕙看著又是嫌棄,又是心疼,讓丫鬟打來了水,親自給他擦著背。
  清蕙將郡主和花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漱洗過後一身清爽的賀承忍不住唏噓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他如何也想不到,婉華郡主是有意不吃藥的,還用了毒性如此大的紫天竺!
  黎賀承攬過清蕙到懷裡,對著蕙蕙那一雙清淩淩的眸子,發現有孕後的蕙蕙,似乎更柔媚可人,鮮艷欲滴的脣,賀承忍不住伸手輕輕地碰觸那一處柔軟。
  忽地一陣刺痛從手指上傳來,蘇清蕙咬著賀承的手指,盈盈笑著看著他,還眨了眨眼。
  賀承一時心頭一熱,將脣抵在她的額頭,低聲呢喃道:「蕙蕙,便是你再壞,我也不會放手!」
  蘇清蕙不由撇了嘴,輕嗤道:「傻瓜,我要是那麼壞,你不怕我毒死了你啊!」
  清蕙聲音軟糯,像是春日的桃花在東風裡輕輕落地的觸感,黎賀承執了她的手,微微眯起眸子,笑道:「你捨得?」
  清蕙微微挑眉,哼道:「你要是敢有側妃,納小妾,你看我舍不捨得!」
  見蕙蕙亮了小爪子,賀承眸中竟隱隱發熱,炙熱地盯著蕙蕙,連忙表白心跡:「王妃如此凶狠,小王哪敢,還望王妃娘娘給小王機會才是!」
  清蕙一本正經地點頭,淡淡地應道:「嗯,本王妃考慮考慮!」
  賀承見她神態可愛,低頭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耳墜,頓時一股電流劃過四肢百骸,蘇清蕙忙推了推她,喃聲道:「不許鬧,孩子還不穩呢!」
  賀承紅著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水霧朦朧地看著自個王妃,心裡微微泣血,啞聲道:「都這般了,我怎麼都沒想過納妾呢!」
  清蕙看他頗委屈的模樣,心裡沁蜜一般。
  怕他一直想著那事,自個身子難受,轉移注意力道:「賀承,我們也該收拾一番回去了!這路上的安全,可得好好準備!」
  賀承輕輕地環著她,手伸到蕙蕙的小腹上,神色有些黯然地道:「來的時候,難為你了!」
  這一回,可得將那夥人一鍋端了!
  晚間,黎賀承便去安郡王的院兒裡,和他討論了一番回京的安排,黎平瞧著一把羽毛扇子道:「還以為能在錦城逍遙個幾日呢!」
  賀承提醒道:「清蕙來的時候,遇到了埋伏,這一趟回去,我們也得小心!」
  黎平立即消了笑,放蕩不羈的樣兒瞬時不見了蹤影,肅聲道:「我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一直覺得,那日我去打獵,有些不對勁,當時忽然眼前闖出來一隻梅花鹿,我一直追著它跑到了深林裡,當時四周十分寂靜,我像是見到了好些死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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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5:24


  賀承頓時一陣不寒而慄,緊緊盯著黎平的眼,「你是說,這場瘟疫,也是人為!」
  黎平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瘟疫的源頭是那片林子,那麼那一批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又能那般迅速地將我引過去!」如果不是黎賀承也染了病,並且全力輓救他,黎平此刻會不排除,這人也有可能是黎賀承,可是現在,似乎只有他親爹和親哥能做這事了!
  賀承也想到想除了黎平的,提醒道:「你身邊的人,也要注意一下,你要出去打獵,也只是臨時起意!」
  黎平不期然地笑道:「這一回回去,不若你我二人聯手如何,實話說了吧,我對那位子,也沒啥想法,只是你沒出現的時候,我要是走不上那位子,等著我的,只有一個‘死’字!」
  賀承抬眸,笑道:「其實,我若不回來,等著的也是這個字!」
  如若不是岐王派人查到了他的存在,並想滅口,她現在估計也和清蕙在蜀地,只是在,在修建洪水過後的家!
  賀承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嘆道:「人生無常,且行且珍惜咯!」
  黎平一扇子拍在他肩上:「你唏噓什麼,有妻有子的,有本王一個孤家寡人可憐嗎?」
  頓時,兩人的腦海里,都閃過一個活潑的身影。
  黎賀承:我還有個妹妹,叔祖母,外祖母!
  黎平:我也快有個小嬌妻!
  遠在京城的席斐斐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不好意思地對著身前的夏太后和安言師傅吐了吐舌頭。
  兩個老人家無奈地搖搖頭,安言師傅道:「幸虧是個郡主,不然,這以後嫁了人,可不得吃虧!」
  夏太后笑道:「枉了我想的那‘明珠’二字,該取個‘魚目’的!」
  斐斐一揚脖子,驕矜地道:「除了蕙蕙,藜國有比我美,又有我這般機靈善良的姑娘嗎!」
  夏太后看她那一副自以為是的小模樣,笑的眼睛都快出來了,「當然,我們家斐斐啊,便是當皇后,也是夠了的!」
  身後的夏嬤嬤,不由看了眼夏太后,一時不明白,這是不是,玩笑?
  蘇清蕙、黎賀承和黎平動身返回京城的時候,婉華郡主的病還沒有完全好。
  離開的前一日,蘇清蕙和黎賀承親自去陸府拜訪陸知府和陸家夫人。
  陸夫人是一個纖瘦婉約的婦人家,這些日子錦城的水災和疫情,怕是也讓這個小婦人忐忑不安,面上神色十分疲倦,又努力打著精神。
  蘇清蕙執著陸夫人的手,柔聲道:「這些日子也多虧陸夫人的細心招待,先前在京城裡見到陸家公子,便知養出這般翩翩兒郎的定是一位十分出色的母親!」
  天下再沒有女子不愛聽旁人誇自個兒子的了,況說這話的人還是近來被錦城百姓封為救命菩薩的晉王妃。
  陸夫人彎著眼睛笑道:「不想犬子還曾拜見過王妃娘娘,那孩子一向不知輕重,不周之處,還望王妃娘娘多多擔待!」
  蘇清蕙忙搖頭道:「陸夫人太謙虛了,令公子儀表堂堂,進退有度,我看,估摸在京城裡有不少閨秀傾慕呢!對了,不知令公子是否婚配了?」
  這話一出,陸夫人心裡一奇,見身邊的晉王妃端莊雍容地看著她,像只是在閒話家常一般,也笑著攤手道:「哎呦,哪有姑娘願意看上他哦,可愁死我了!」
  前頭黎賀承和陸知府說完了錦城後續的救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清蕙,見她和陸夫人相談甚歡,臉上隱隱有光彩流動,心裡也十分熨帖。
  轉身對陸大人道:「此次陸大人在救災一事中,居功甚偉,本王和安郡王回京以後,定當像聖上稟明陸大人的功績!」
  陸知府不想天上猛地掉了這麼一大塊餡餅,心裡一陣顫抖,一揖到底道:「臣謝過王爺提攜之恩!」
  歷朝歷代,否管什麼賑災救援,但凡,上頭有人下來,首功必然是上頭的不須說,下頭不追責就不錯了,誰還敢等著論功行善?
  午膳過後,陸知府和陸夫人親自將晉王和晉王妃送上車。
  馬車正待走,蘇清蕙想起一事,掀開車簾,輕聲囑咐道:「婉華郡主還望陸知府多多照看,如有什麼問題,還望陸知府及時告知!」
  「下官定當留意,還請王爺和王妃娘娘放心!」陸知府應道。
  等馬車走後,陸夫人嘆道:「真是沒見過這般平易近人的王妃娘娘!」
  乍一見面,她心裡還有點唬的慌,沒想到,一聊起來,竟如鄰家妹妹一般,可是,那渾身的氣勢,又讓人不敢小覷。
  陸知府捋著鬍子笑道:「夫人,為夫這回可沾了你的光了,剛才晉王看晉王妃開心,主動允諾我回在聖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怕是,咱們要提前一年回京城了!」
  蘇清蕙和黎賀承剛回到行宮,便見大門外,東川王世子身邊的侍衛正和行宮守門的侍衛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時有幾句威脅冷嘲。
  門口右側,正停著一輛馬車,不用猜,蘇清蕙也知道裡頭是東川王世子,輕輕對賀承道:「算了,咱們也要走了,讓他進去吧,婉華郡主還要他看顧著呢!」
  賀承點點頭,直接從行宮大門進去,臨過對守門的吩咐道:「外頭的那輛馬車也放行!」
  守門的侍衛躬身應下,對著和他爭辯的東川王府侍衛揮一揮手,道:「進去吧!」
  馬車裡的東川王世子,「嚓」一聲,扳斷了手中的扇子。
  第二日一早,白芷、綠意並吳大、趙二,以及安郡王手下的侍衛,興衝衝地往馬車上搬行李,在錦城困了這般久,期間,還受到瘟疫的威脅,眾人的思鄉之情,難以言表。
  晨光微露的時候,晉王帶著晉王妃和安郡王出來,蘇清蕙回頭看了一眼行宮大門,對賀承笑道:「以後怕是不會再來了!」
  安郡王搖著扇子,隨口道:「我等都差點命喪於此,這錦城,怕是與我們八字不合,以後不來也罷!」
  蘇清蕙看著賀承剛硬的側臉輪廓,心裡隱隱不安,何止是他們,賀承的父親、母親、舅舅、叔祖父,都藏身在蜀地,這地方,便是賀承,也九死一生!
  黎賀承察覺到蕙蕙綿軟的手似有一點顫抖,低下頭輕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周郎中的藥喝了幾幅,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效果,可恨這周郎中竟跑的沒了蹤影。
  蘇清蕙微微遲疑了一下,嘴角輕輕翹起道:「在想,這次我怕是要拖累行程了!」
  來的時候頗顛簸,對胎兒多少有點影響,這一次聖上傳召,又不得不回去,蘇清蕙輕輕地撫著小肚,這個孩子真是跟著她受罪了。
  黎賀承輕笑出聲:「你這小傻瓜,這只當什麼,這可是我們晉王府第一個小主子,先前便委屈了你和他,我在你身邊,哪能還讓你們受苦!」
  二人笑鬧著,前頭馬夫來問:「王爺,王妃,安郡王那邊已經妥當了,我們這邊是否也可以啟程?」
  黎賀承點頭,馬車便開始「噠噠」地像一條長龍般從行宮外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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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5:35


  婉華郡主倚在門口,見馬車漸行漸遠,那棕紅色的馬和車都見不到了,才捂著口咳嗽了兩聲,對著身後的哥哥道:「他們就這般走了?」
  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東川王世子眯著眸子,陰聲道:「妹妹既是不想他們走,他們又當如何走得掉!」
  出了錦城,穿過了雲城,前面不遠便是蘇清蕙來時就醫的通橋鎮。
  想到前一次那個大夫的古怪,且,周郎中似乎也去找那郎中了,蘇清蕙提醒道:「賀承,我們不若再去那個小醫館看看!」
  黎賀承也準備找到周郎中,先前把脈說的那番話,他心裡一直有些隱憂。
  安郡王對什麼小醫館並不敢興趣,倒寧願去街頭看看,向黎賀承要走了當初來時救下來的那一對小兄妹,花花和二憨子。
  不過一個多月,二人已經幡然一新,穿的都是行宮裡頭丫鬟和小廝的行頭,花花也豐腴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竟隱隱有長開的趨勢。
  安郡王掃了一眼,淡淡道:「走,你們會蜀地話,一會,遇到什麼還價的,給我機靈些!」
  花花嚇得一瑟縮,二憨子立即跨前一步道:「小的定當讓王爺滿意,只是我姊姊膽子小,還請王爺見諒!」
  安郡王嗤笑道:「怕什麼,本王又不是洪水猛獸,本王要給未來的安郡王妃,買些首飾,一會花花去幫本王挑些!」聽是這事,二憨子的心微微放了一些,卻不知道,他姊姊,在後頭,已經驚得一身冷汗。
  這邊,賀承和清蕙很快找到了昔日的那家小醫館,裡頭竟只有一個小夥計在秤藥,並無一個大夫。
  那小夥計見這麼一群人進來,朝醫館裡頭喊道:「周大夫,外頭有求醫的來了!」
  門簾一掀,周大夫,也即離開行宮幾日的周郎中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招了清蕙和賀承見裡間,才嘆道:「這家醫館的大夫,是老朽的故人,實不相瞞,老朽以前,和這位故人一起,是伺候在安王身邊的!」
  原來,當年安王出生以後,先帝極為重視這個貴妃所出的唯一的孩子,特地從民間選取了好幾位大夫前去侍奉安王。
  周大夫和這家小醫館的洪大夫便是當時相識的,這一侍奉便是將近二十來年,然後,安王慘死,安王府的一眾幕僚、侍衛,包括他們這些醫官,都被一一清算。
  他是江南杏林世家周家的得意子弟,並沒有受多少牽連,或什麼嚴刑拷打,倒是同為醫官的洪大夫,卻被施了宮刑!
  黎賀承眉眼一動,「原來如此,怪不得周大夫一身醫術,卻落得了個行腳郎中的下場。」
  周大夫搖頭道:「老夫此次來,除了敘舊,另外很重要的一件事,是洪大夫給王妃娘娘開的保胎丸,實則和老大夫開的保胎藥是一樣的!」
  他那日發現晉王妃的脈似有些混亂,竟有兩條脈搏,又一強一弱,按慣例,怕是隻能得一個的雙生脈!
  清蕙和賀承聽的古怪,不由對視了一眼,便聽周大夫道:「王妃娘娘肚子裡的這一個孩子胎脈強勁,老朽推斷,應該是一隻鳳凰!」
  賀承心頭一喜,忙抱著清蕙,傻笑道:「蕙蕙,我喜歡女孩兒!」
  周大夫見他似乎沒有理解話中的重點,眉峰一動,笑道:「王妃娘娘這胎甚穩,老朽偶遇故人,便在此處逗留片刻!」
  蘇清蕙和賀承自是沒有不許的。
  二人出了醫館,出了通橋鎮,洪大夫才頂著烈日回來,對周大夫點頭道:「安排妥當了!」
  抹了抹額上的汗,又抖了抖衣衫,見周圍沒了人,壓低聲音道:「已經安排妥當了,這次定能一網打盡,只是,事後,席首領便將暗衛營交給晉王爺了!」
  周大夫長嘆了口氣,「快二十年了!再不想,你我還能見到這一日!」
  一路出了通橋鎮,沿途都是水災後重建的景象,看到的災民也少了許多,像是各地已著手災民的安頓。
  黎賀承特地問了先前救下來的花花和二憨子,「是和本王回京,還是返回故土,本王也可賜你們一些銀兩!」
  花花和二憨子對視了一會,齊齊跪下磕頭道:「感念王爺的救命之恩,我姊弟二人在蜀地已無親人,希望能夠追隨王爺和王妃娘娘!」
  吳大勒著馬,甕聲甕氣地笑道:「主子,二憨子手腳麻利,人又實誠,留著給俺當個徒弟吧!」
  黎賀承無可無不可,淡淡點頭。
  那邊黎平看這二人跟著他們留下,也沒多言,掉轉過馬頭,先一步走了。
  花花上了綠意和白芷的馬車,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裡,風吹起車簾時,也忍不住瞥兩眼車外的景色。
  夏日的風,帶著些許炎熱,可是花花的心裡卻格外的沁涼,安郡王的馬不知怎地又轉了回來,從她的馬車邊呼呼而過,風帶著沙子進了她的眼睛。
  白芷連忙警告道:「別揉,掐掐眼皮兒,淌些淚出來就好了!」
  「是,謝謝姊姊!」柔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孱弱,幾分驚惶。
  白芷和綠意聽這聲音,倒略顯意外,這小丫頭的聲音竟像玉玦相碰一般,冷泠泠的,說不出來的悅耳,又仿若六月的荷葉出水的聲音,讓人心底都冒出小水珠來。
  二人正暗自嘀咕著,忽聽趙二一聲嘶吼:「快護著王爺和王妃!」
  白芷立即掀開車簾,見前面的官道上湧出許多黑衣人,回頭叮囑綠意道:「馬車上不能待,一會驚馬就不好,趕緊去王妃那邊!」
  說著,竟衝到了前頭的打鬥中。
  綠意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遭遇這種險情了,此時竟不太慌張,前頭馬車裡的清蕙,更加淡定,輕聲對賀承道:「既不是那個醫館的問題,也只有京城裡了!」
  蘇清蕙搖頭道:「你莫忘了,東川王府,也不是好相與的,這次,世子和郡主都過來了,卻一無所獲,我想,東川王府不會輕易罷休!」
  賀承苦笑道:「這回又是我連累王妃了!」
  賀承心裡有些數,蕙蕙來之前並不知道自個染了瘟疫,而且先前她已經對瘟疫做了防範,這一回,來此,怕是也有婉華郡主的原因。
  心裡也有些懊惱,如果,自己做的足夠好,她是不是就不會懷著身孕,千里迢迢的來錦城?
  蘇清蕙不妨賀承竟真的自責起來,伸手在他臉上拍拍,煞有介事地點頭道:「嗯,爛桃花也忒多了些!這一下兩下的,咱們能承受的住嗎?」
  賀承點了點頭,神色也有幾分凝重,「我們來的時候便是輕裝上陣,手頭的侍衛並不多,這一回兩回的還能抵抗,要是次數多了,也是危險!」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白芷驚呼道:「主子,當心!」
  賀承立即抱著清蕙往車外跳,蘇清蕙在賀承懷裡驚魂未定,仔細一看,馬車並無事,只是馬卻被一行人與前頭安郡王的人馬斷開,被趕往官道旁的樹林裡!
  吳大和趙二連忙護到晉王和晉王妃跟前,安郡王也往這邊廝殺,兵器相撞的叮咚聲,深深地刺激著清蕙的耳膜,可是,這等時候,越得鎮定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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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效樓層,該篇已經被刪除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6:00


  安郡王頭都沒有抬一下,一雙和賀承極為相似的琥珀色的眼,四處張望著,這京城,一別兩月,竟生生地如兩輩子一般。
  以前總覺得來生不要再托生在皇家,不要再掉在這父不父,母不母的狼窩裡,可是,這一趟死裡逃生,他竟然有幾分懷念他的郡王府。
  竟還記掛著京城裡的某個人!
  黎淩吉將黎平的動作看在眼裡,倨傲而冷然地道:「平兒有時間回去看一趟母妃才是,你去錦城這些日子,特別是染病臥床的時候,母妃抹了好幾日的眼淚,才漸漸平復了心情!」
  這是在說,岐王妃並不當真在意他這個嫡子的生死?
  坐在馬上的安郡王眉眼斜飛,神情冰冷,冷淡地道:「多謝世子爺轉告!」
  慢騰騰地理一理衣袖,接著猛一聲「駕!」,伴隨著一道如閃電般虎虎生威的鞭子,馬兒吃痛,風一般地從岐王身子眼前飛馳而過。
  幸好今兒個清了道,不然安郡王免不了要驚擾了百姓,可是,這時候除了忍著怒意的岐王世子,圍觀百姓甚至都鼓起了掌,嘖嘖嘆道:「安郡王當真是好身手!」
  張士釗站在文武百官裡頭,一身石青色的四爪五蟒朝服,並不顯眼,他知道那輛華蓋馬車裡頭,坐著的是離京月余的晉王妃。
  等馬車過去,張士釗才抬了頭,或許,有一日,這個女子,會接受他的跪拜。
  張士釗心頭泛起一股苦澀,微微抬頭看著萬里無雲的天空,當真是造化弄人!
  此時的張府裡頭,張老夫人端著茶盞,一頭亂麻,看著面前的盧氏、阮氏、李氏,怎麼也不明白,為何這麼一群攪家精竟齊齊進了張家!
  有心想苛責盧氏兩句,抿了抿脣,淡道:「笏兒,你是正妻,該有個正妻的樣子才是!」
  說著淡淡看了一眼盧氏,卻不想,盧氏竟白著臉,倚在後頭的丫鬟身上,額上泛著冷汗。
  張老夫人心裡一陣驚惶,忙喊道:「快扶你們夫人坐下,坐下,哎呦,可是我家小重孫不舒服?」
  盧笏皺著眉,要哭不哭道:「祖母,笏兒也不清楚,就是腿發軟,站不住!」
  張老夫人忙吆喝身邊的媽媽,「趕緊去請大夫來看看,我家寶貝小重孫哦!」
  又對著阮瓔珞啐了一口,「你個攪家精,再鬧騰,回去伺候你姑母去!」見李氏低著頭,一副委屈的模樣,心裡記掛著,這孩子這一兩年來的孝心,微微搖了頭,到底沒說一句責怪的。
  盧笏見老夫人這等時候還護著李妍兒,心裡對李妍兒更忌諱了一些,她好不容易,使勁了千般手段,才仗著肚裡的孩子嫁了進來,不曾想,一個李妍兒不夠,江南竟還有一個阮瓔珞!
  不是張士釗對她看管的嚴,真是一兩包藥就滅了這兩個狐媚子!
  李妍兒見盧笏拿喬作勢,悄悄翻了個白眼,母憑子貴,呵,想的也太早了!
  皇宮裡頭,皇上已經在御書房等著了,進了宮門,蘇清蕙便和賀承、安郡王分了道,徑自往慈寧宮去。
  許是清蕙自個敏感,竟隱隱覺得,後宮像是比以往更冷幽了許多,一路行來,除了幾個小宮女、太監,竟沒見著一個出來玩賞的。
  到了慈寧宮,夏嬤嬤已經在等著了,親自上前執了清蕙的手,責怪道:「王妃娘娘,您當真不和老奴說一聲,竟就隻身往蜀地去了,唉,可嚇死太后娘娘了!」
  蘇清蕙歉疚地低了頭,軟聲道:「夏嬤嬤,當初聽到王爺的消息,我也顧不得許多,就怕晚一步,就見不到了!」
  時至今日,蘇清蕙想起當日聽聞錦城封城的消息,心裡依舊泛著駭浪,微微紅了眼。
  蘇清蕙微抿著脣,勉力笑道:「一會,還請夏嬤嬤幫我求個情,別讓皇祖母真惱了我!」
  夏嬤嬤無奈地點頭,心裡卻清楚,太后並不當真會生氣,晉王妃對晉王爺情深意重,榮華生死都可以拋之腦後,再沒有這般讓太后滿意的了。
  當日晉王妃出走的消息傳到太后耳中,她也只是微微感慨一句:「是個難得的女子!」
  慈寧宮正殿裡頭似是點著檀香,蘇清蕙剛一進去,胃裡便翻江倒海,極力壓著心裡的翻湧,規規矩矩地給太后行了大禮,卻伏在地上起不來了,一個勁地用手揪著自個的胸口。
  慈寧宮上下都驚怔了,夏太后有些莫名地看著夏嬤嬤,白芷忙磕頭道:「回太后娘娘,我家主子怕是害喜了!還請娘娘準許奴婢扶主子起來!」
  「害喜?」
  夏太后嘀咕了一聲,眼睛忽地一亮,心間頓時湧起一股狂喜,胸口起伏不定,伸著手,指著白芷道:「快,快,快扶起來!」
  急的不行,自個起身就要過來扶清蕙,清蕙臉上一片惶恐,夏太后不以為意道:「真是傻孩子,這事竟不一早寫信給哀家!」
  轉身對夏嬤嬤道:「讓夏太醫過來,給晉王妃把把脈!」
  蘇清蕙兩世頭一回知道,懷了身孕,長輩會這般喜悅,看著夏太后圍著她噓寒問暖的,對這個老太太,竟一下子覺得親近了許多。
  夏太醫不一會兒便提了藥箱過來,細細地又給晉王妃把了一次脈,心裡微驚。
  面上不動神色道:「胎兒脈息十分有力,只是先前晉王妃前往蜀地頗是奔波,以老臣看,還是開幾幅藥方子煎水服下,在家休養一兩個月為好!」
  夏太后也點頭道:「理當如此,這宮裡頭,清蕙暫時也不用過來請安,自個在家好好養身子!」
  夏嬤嬤聞言,略略有些不自在,知道太后是怕宮裡的陰氣衝撞了這個孩子!
  等夏太醫走了,夏太后又仔細地囑咐了一些生養之道,拉了清蕙說了一個多時辰,等賀承從御書房過來接的時候,夏太后還是意猶未盡,嘆道:「不若,我派兩個嬤嬤……」
  忽地一頓道:「這段時間,晉王府還是莫進人為好,先前的教養嬤嬤就夠了!」
  蘇清蕙和賀承明白夏太后的顧忌,「皇祖母,派誰去,您這顆心都放不下,不然,跟著孫兒在回府住些日子?」
  夏太后看著賀承含笑的眼,一個「好」字,在喉嚨裡百轉千回,「哀家才不去操那個心,自個的孩子,你們自個還能不看好!」
  賀承回來以後,她竟疏忽了許多,才會讓岐王一脈有機可乘,險些一下子便拔了賀承和平兒,這兩個她的心尖子!
  皇上這邊,她還得看緊些。
  蘇清蕙出了慈寧宮,先前的不對勁更明顯了,問夏嬤嬤道:「夏嬤嬤,這宮裡,怎麼一下子這般空盪?」
  她記得,有好幾個年輕的嬪妃,最喜歡來御花園逛得,上一次來,一路撞見了好些,怎麼這回,竟一個人影也沒有?
  夏嬤嬤皺眉,走進晉王妃,低聲道:「那個鄉下丫頭沒了!連帶著沒了幾個!」
  蘇清蕙恍惚地看了眼這一路前前後後開的奼紫嫣紅的花,先前去蜀地之前,斐斐是和她說,鸞嬪和岐王有不倫,趙皇后和岐王妃母家都跪求到御書房外。
  清蕙直覺,這是太后對岐王動手了,鸞嬪只是被牽連的,也或者是,太后本來就想除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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