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6:14


  怪道太后讓她不要進宮來請安,陰私事這般多,許是擔心衝撞了肚裡的孩子。
  出了宮門,清蕙拉著賀承的手,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宮門,輕聲道:「賀承,我不想困在這裡頭!」
  先帝當年獨寵了二十多年的皇貴妃,二十年來,如二八少女一般純真明朗,可是,最終也被這吞人的地方吞下去了。
  賀承明白清蕙的擔憂,摸著她似微微透明的小耳垂,在宮裡染了犀利薄涼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柔和,輕輕一笑道:「但憑王妃吩咐!」
  賀承應的乾脆,清蕙心裡微微放了一點心,不管賀承以後,會不會捨得放下那個位子,至少現在,他是應了她的。
  賀承扶了清蕙上馬車,後頭安郡王就跟了過來,嬉皮笑臉地道:「本王可在這外頭等你們好長時間了,總算出來了,想我們患難一場,本王至今還沒去晉王府用過膳,今個,順道一起吧!」
  清蕙舉著帕子,微微掩了嘴角,唉,安郡王是積極了,可是,斐斐看到這人,怕是得跳腳的!
  斐斐皺著眉,在正殿門口張望了一會,嘆氣道:「這都快午時了,怎地還沒有回來呢!」
  身後的陸格笑道:「該是還去了慈寧宮的,估摸著快回來了!」
  說完,起身準備往大門外去。
  院裡頭忽然想起小廝的雀躍聲:「王爺和王妃回來了!」
  斐斐一喜,忙提著裙子快步往大門外去。
  賀承正扶著清蕙的下馬車,猛不丁地見妹妹衝了出來,用拳頭抵著嘴脣,低聲道:「郡主別忘了儀態才是!」
  安郡王流利地一下打開扇子,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斐斐,嘴裡鄙薄道:「晉王爺管的也太寬了一些,明珠郡主向來活潑!」
  「學生見過晉王、晉王妃、安郡王!」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安郡王一愣,對著這個有些眼熟的書生模樣的人,竟微微起了一點警惕之心。
  這人,雖行著禮,可那挺直的脊背,坦然的面容,安郡王在這京城裡頭見過許多,不外乎是那些寒門子弟,或是落魄的富貴人家的子女,便是京城裡的杏花閣裡頭,也有些這般相似身姿的人物。
  而他,最不喜這一種!
  蘇清蕙和賀承對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斐斐,賀承上前虛扶了陸格一把,笑道:「先前還有勞陸公子了,今日,可是找本王有事?」
  陸格身形一頓,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得知王爺今日回府,想來問一問錦城是否安好?」
  一旁的安郡王輕蔑地瞥了一眼,轉身進了晉王府,眾人都還在門口,安郡王此番,不禁讓一干人都微微尷尬。
  斐斐跺著腳道:「這人怎麼還這般無禮,」見安郡王絲毫不理會,腦袋一熱,衝口而出道:「就該留在錦城不要回來!」
  還不如得病死了呢!
  清蕙心口一縮,忙看向那個已經入了府的安郡王,見他如沒聽到一般,自顧去了正殿裡,見斐斐怒紅著臉,垂了眼睫,知道她也反應過來,話說的重了些。
  賀承卻並不準備饒她,斥道:「前朝之事,明珠郡主需慎口!」
  他和黎平在錦城守望相助的那些日子,便是清蕙,他也沒有多說,怕她心疼,那是瘟疫啊,多少人懷了必死的心,黎平也是皇家子弟,這般擔著生死前往蜀地。
  在斐斐眼裡,竟就不是一條鮮活的命嗎?
  而,黎平,還一直巴望著見到斐斐。
  陸格倏然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先前還露著微笑的晉王和晉王妃,已然變了臉色,平靜地道:「草民考慮不周,今日貿然來訪,還請晉王爺和王妃娘娘恕罪!」
  斐斐依舊氣憤地紅著臉,不言語。
  陸格無奈,只得接著道:「今日不敢打擾王爺,草民改日再來求見!」
  他這話一說,斐斐猛地抬起了頭,看向了賀承,見他崩著一張臉,又看向了清蕙,見清蕙正瞪著她!
  賀承略帶歉意道:「先前多虧陸公子伸出援手,初回王府,諸多瑣事,改日本王再另行下帖子請陸公子喝茶!」
  話說到這裡,陸格自是要告辭了。
  等人走了,蘇清蕙和賀承也不搭理斐斐,往正殿去,斐斐看看上了馬的陸格,又看看清蕙和賀承,心裡的不安一點點擴大。
  安郡王坐在正殿裡頭,閑悠悠地品著茶,許久沒品過京城裡這等貢品,乍一喝,竟覺得餘味無窮,口齒留香,輕輕晃著手裡的玉瓷茶盞,對進來的賀承道:「你也嘗嘗,我怎麼覺得這一口灌進去,才像回了魂呢!」
  賀承聽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這是被斐斐一刺激,才從夢裡醒了呢!
  可是畢竟是自個的親妹,也不好多說什麼,淡淡地道:「你也回去歇著吧,怕是一日也是閑不住的!」
  他們兩個多月不在京城,也不知道岐王和岐王世子,是不是又鬧出了什麼麽蛾子!
  黎平本也是準備從晉王府過一趟見了斐斐就回去的,現在人也見了,也不多說,放下茶盞,哼道:「當我會賴在你府上不成,小王我這就走!」
  也不看斐斐一眼,像是剛才門口的事並沒發生一樣!
  斐斐看著那孤絕的背影,眼睛有些不願多看,心裡也後悔剛才腦子一熱,話說的重了些,不死,讓他多病幾日也好啊!
  「斐斐,這些日子是不是又荒廢了禮儀,教養嬤嬤的課可還在上?」
  賀承淡淡地問道,看向斐斐的雙眼,猶如寒芒一般。
  斐斐低著頭,不出聲,太后娘娘回宮後,陸格時不時上門拜訪,她好像,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上課了,太后不在,清蕙不在,連李媽媽也不在,壓根沒人能管她!
  福伯過來稟道:「郡主殿下,安郡王剛才留了一車東西,說是給您的,您看,要不要去看看?」
  「啊?」
  安郡王給她的?
  蘇清蕙從蜀地回來,不到兩日,便收到了許多夫人、郡主、縣主送過來的帖子,蘇清蕙摸著晉江小白的腦袋,聽著綠意念了一刻鐘,揮手道:「你也歇歇吧,不外是賞晚荷,賞新菊!」
  菡萏輕聲道:「主子,你這麼些日子不再,小白倒十分乖覺,就是夜裡不太願意睡在屋裡頭,總愛在墻根下轉!」
  白芷想著這胖墩肉嘟嘟的一晃一晃的,笑道:「估計在找小玩伴呢!」
  蘇清蕙笑笑不語,驀然想起道:「這一段時間,京城裡頭可有什麼熱鬧的?」
  「主子,你一走沒十日,張府的狀元郎便娶了盧家的四小姐,前幾日,楊國公府的世子和明遠侯府的小姐定了親!清汐小姐,像是有孕在身了!」菡萏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嘩啦啦地道。
  張士釗和盧笏?
  蘇清蕙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似乎老天冥冥中自有安排一般,張士釗這一世待她是有些執念的,現在娶了妻,本該是前世因果至此結束,可是,他娶的是盧笏!
  菡萏想起一事,壓低聲音道:「盧家四小姐,也是帶著身孕入了張家的門,聽說,張老爺子差點嘔出了血,可盧家這回,咬著口,不讓盧笏做妾,非得明媒正娶!」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6:26


  不光蘇清蕙,白芷、綠意都眼冒金星地看著菡萏,蘇清蕙笑道:「得,這麼多熱鬧,改天也帶你們出去放放風,好好見識見識!」
  蘇清蕙並不知道,京城裡的熱鬧,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多,越滾越大!
  蘇清蕙頭一日還說要出門看熱鬧,第二日一早,出府買菜的廚房娘子,興衝衝地帶著小道消息回來,將紅白條肉往案板上一扔,用水衝著手上的油星,一邊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綠意正在廚房裡頭吩咐今日的菜色,笑著問道:「媽媽,今日又聽了什麼段子?」
  胖廚娘抿著嘴,搖頭道:「你姑娘家家的,怕是不一定喜歡聽,是張狀元郎,連著兩日啊,歇在了杏花閣頭牌房裡頭!」
  另一個老婆子道:「哎呦,哎呦,張府有得納一門妾侍了!這都第幾個了?」
  「第三個!」綠意數了一下,不加上正妻。
  胖廚娘一張滿是橫肉的臉,笑的快見不了眼,「哎呀,姑娘,你也知道張家的風流韻事啊!我可和你說,聽說,那姓阮的妾侍,勾上了張家那好男風的三老爺了呢!」
  廚上幹活的幾個娘子,又一塊說起張家窩裡的齷蹉事,什麼龍陽之好,媚骨之術。
  這話綠意卻不愛聽,端了一盒糕點,就走了。
  蘇清蕙聽了,不在意地道:「還有第四個,第五個呢!」
  綠意給主子通發的手,一頓,略詫道:「主子,你怎麼知道?」
  選著衣裳的菡萏,頭也不回地道:「張大人才不到雙十,不及弱冠之年呢!」不同於上一世,至少張士釗是仕途得意以後,才開始收妾侍的,這一世,張士釗怎麼一頭便栽到女人窩裡了!
  看來自個上輩子還擋了他不少朵小桃花呢!
  蘇清蕙對著鏡子裡裝扮妥帖的自己,看了一眼,道:「今個戴那支玉桃花簪子!」
  綠意取出,幫蘇清蕙戴上,這支簪子是她在成婚時的賀禮中見到的,最普通的一支,在一堆各類寶石翡翠水晶石裡頭,蘇清蕙乍一眼看到還愣了愣,這麼一支普通的簪子,莫名地就透著一股春光爛漫的味道。
  自古桃花,便一直承載著一代代少女的綺思迤夢!
  想起早上貪了許久,就是不願起床去上早朝的賀承,蘇清蕙忽覺的心裡頭格外的踏實。
  不相匹配的人,縱使再努力勉強在一起,在時光裡耗盡心力,和年華!
  蘇清蕙剛剛裝扮妥當,前頭丫鬟來報道:「王妃娘娘,前頭張翰林家的夫人過來拜訪!」
  「張翰林?張士釗,盧笏?」蘇清蕙奇道,見那丫頭點頭,一時不解:「她不在家相夫教子,來這裡作甚?」
  這張府才進了一個杏花閣的頭牌,她盧笏忍的住?
  到底,這人也是救過自己的,蘇清蕙揉了揉眉心,道:「讓她去前頭廳裡候著,我用了膳便過去!」
  盧笏的肚子已經有三個月了,穿了一身稍微寬鬆的月華裙,肚子微微露了一點圓,由芽兒扶著進了殿裡頭,芽兒比幾個月前長胖了一圈,臉圓團團的。
  蘇清蕙輕輕地轉著手上的鐲子,想到了先前將空易從寺廟裡接到王府時說的話。
  盧笏輕輕福身給蘇清蕙行禮,蘇清蕙虛虛地抬了一下手道:「肚子這般大了,該仔細些才是!」
  盧笏臉一紅,悄悄看了一眼蘇清蕙,見她眼底清澈,不像是暗諷的意思,心裡頭微微放心,略帶歉意地道:「臣婦先前莽撞,給王妃娘娘添了許多麻煩,此次得知王妃娘娘回京,特地來請罪!」
  這話說的,呵呵,聽著似乎有些實誠,可是她盧笏若真有歉意,就不給再出現在她蘇清蕙面前。
  以前,蘇清蕙只當盧笏是和李妍兒、阮瓔珞一樣的人,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不惜不擇手段,可是,現在,這般近地打量張家少夫人,蘇清蕙才恍然大悟,盧笏其實是和張士釗是一類人!
  這些交際手段玩起來,總是如行雲流水一般。
  「張家少夫人客氣了,過往的事,無須再提,眼下,張家少夫人既已成家,早些開枝散葉才是盧府和張家的福氣!」
  蘇清蕙說起這事,不免多看了一眼盧笏的肚子,這一胎怕還是個女兒。
  盧笏垂著眼,晉王妃做出的疏離姿態,是再明顯不過的,溫婉地輕笑道:「臣婦也是托了王妃娘娘的福氣,等肚裡的孩子出來了,不知可否請王妃娘娘賜個名兒,給孩子添添福!」
  給前世夫君的現世妻子的孩子娶名字?
  讓他的孩子帶著晉王妃賜名的記號?
  「不,」蘇清蕙不覺竟直接說出了口,接道:「孩子是張家一家老小盼著的小福星,本身福氣就足夠旺了,我年紀還輕,該請老人家取名兒正一正福道才是正經!」
  說到這裡,盧笏心裡已然有數,晉王妃說了不管她,是真的不管了,張嘴欲再說,蘇清蕙忽地伸手摸著光潔的額頭道:「綠意,我眼前有點暈!」
  綠意忙從身後站出來,扶著清蕙的胳膊便往內室去,一邊道:「主子,我這就去宮裡請太醫來,您先趕緊躺下!」
  盧笏扶著肚子站起來,看著蘇清蕙和綠意的背影,嘴角微翹,晉王妃當真是嫩的慌,竟使出這般破綻百出的逐客的手段。
  盧笏只得和王府的丫鬟告別,笑道:「還請這位姊姊,代轉王妃一聲!」
  出了晉王府的大門,盧笏忍不住回身凝視了一會那聖上御筆親書的「晉王府」三個大字,今日之後,她怕是再也進不了這頗得聖寵的晉王府了!
  芽兒扶著盧笏道:「小姐,我們回去吧,不然一會兒李姨娘又不給我們留飯了!」
  盧笏淡淡地看了一眼珠圓玉潤的芽兒,冷聲道:「以後莫要再叫我小姐了,我是夫人!」
  盧笏說著,神色間有些激動,「夫人」二字,帶了些許淩冽之意。
  正勸著的芽兒,猛地打了個結巴,「是,是,是小姐,夫人!」
  綠意伺候著主子用了一碗燕窩,這才笑道:「主子,這些人,真是順著竿子往上爬,自己做出未出閣便和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還好意思腆著臉來求您賜名!」
  拉著小白的兩個前爪帶小白做運動的白芷,接道:「她是想借主子的風頭壓了那些閒言碎語呢!」
  前世張士釗罵她不守婦道,說柳姨娘都比她乾淨,這輩子,張士釗娶了這樣一個更加聲名狼藉的女子為妻,不知道是什麼想法,會不會也對著盧笏罵:杏花閣的姑娘都比你潔身自好!
  前頭趙二帶著小廝抬了兩箱東西過來,蘇清蕙從窗戶裡見到,吩咐綠意道:「你出去看看!」
  不一會綠意臉紅撲撲地跑過來道:「主子,是定遠侯夫人送了些消暑的瓜果菜蔬過來!」
  又遞過一封信給蘇清蕙!
  回京不過兩日,近來日頭又實在高,蘇清蕙這兩日都有些乏力,也不想多跑,昨個蘇家人來王府看她,她便連娘家也沒回。
  定遠侯府自是也沒去一趟,拆了信,以為是叮囑一些養胎的事宜,卻不妨見裡頭提了靜沅長公主府,蘇清蕙不由上了心。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6:39


  細細看過去,蘇清蕙心裡頭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又覺得荒繆之極,靜沅長公主的駙馬養的外室,蘭念兒,被靜沅長公主用指甲劃傷了臉後,郝石峰當著兄長的面說要休婦,自是被郝家攔了下來。
  只是,卻是撤離搬出了靜沅長公主府,帶著蘭念兒在紫蘭巷裡頭,整日醉生夢死,兩個人在小院裡頭也不知道做些什麼。
  靜沅長公主砸了好些瓷器,可是,駙馬不回來,她也沒撤,宮裡頭苦求了一會,聖上當時正煩著蜀地的瘟疫,也懶怠聽女兒訴苦水,一個下嫁給大臣家的當朝唯一的公主,日子還真能憋屈了不成!
  淵帝不耐,斥道:「同是公主,藜澤何時和先帝訴過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不說旁的,當時安王在蜀地遭了難,先帝意志消沈,還是藜澤伺候在膝下!
  可自己的公主呢,前頭蜀地瘟疫就要折損兩個皇家兒郎了,兩個都是她的親侄子,她竟然絲毫不關心,不說賀承,平兒可是她一脈同支的啊!
  靜沅長公主被淵帝說的一怔,見父皇臉上帶著疲累,收了淚,低頭告辭。
  轉了身,卻是將一紙休書扔到了紫蘭巷!
  郝石峰看著那娟秀的字體,酒也不醉了,當即對蘭念兒道:「什麼都不要,只撿了銀票,咱們這就走!」
  蘭念兒對著爛醉如泥的郝石峰已有半月,不妨在白天見到那一雙泡在酒缸裡的眼,熠熠生輝,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愣愣地點頭,從墻根底下扒拉出自己藏銀票的匣子。
  「老爺,這是奴家想著以後度後半生的,現在,既是要走,都帶著吧!」
  二八年華的少女,睜著一雙水潤的清澈的眸子,崇敬地看著自己,年過四旬的郝石峰,一時覺得枯燥的心靈猶如被大雨衝刷後的雨後,一片清涼,澄淨,幾近於透明。
  郝石峰一把年紀,被年少稚嫩的蘭念兒說的紅了眼,接過蘭念兒手中的銀票看過去,都是一些五十兩、一百兩的,細細地疊好,堆在一起,也不過是二十來張。
  最多不會超過兩千兩銀子,連公主府裡頭一件尚可的瓷器也不如!
  可是,在公主府裡頭唯唯諾諾了許多年,甚至生養了三個孩子的郝石峰,覺得距離當年藜澤離宮後,自己的心,又開始跳躍了!
  久違的萬丈豪情,溢滿了胸腔!
  等郝家反應過來,紫蘭巷的二進小院已經人走院空,屋裡什麼都沒帶,大學士郝石宏也不知道,人到底去了哪裡!
  郝家將京城每條巷子都找了一遍,可是,依舊不見弟弟的身影!
  淵帝這才得知,靜沅長公主擅自休離了駙馬,當堂斥道:「胡鬧!」
  靜沅長公主卻和沒事人一般,坊間傳聞,靜沅長公主還養了兩個俊俏的小郎君!
  誰能想到風平浪靜的背後,竟是暗流湧動呢!
  蘇清蕙看到末幾句,起身站了起來,來來回回地在屋裡走,在身後打著扇子的綠意,打著絡子的菡萏,還有白芷,都定定地看著她,也不敢上前打擾。
  氣氛一時詭異的厲害,幾個丫頭一時面面相覷,白芷心急些,揪住了小白肥肥寬大的耳朵。
  小白不適地蹬著前爪。
  看到末一句:靜沅長公主府,大勢已去!
  蘇清蕙放下了信箋,心裡暗暗心驚,靜沅長公主真是被逼瘋了,竟然將郝石峰和蘭念兒擄走,扔到了當時瘟疫橫行的錦城!
  而且,還派人當著郝石峰的面,讓一眾人侵犯了才不過比安寧郡主大一歲的蘭念兒!
  作為正室,她兩世都不待見什麼姨娘外室,只是,她對靜沅長公主的行徑還是無法苟同,便是賣給一戶農戶,過些苦日子,也比這般欺淩要能看一些!
  現在錦城瘟疫過去了,郝石峰隻身一人回京,若無其事地舉著懺悔書求靜沅長公主原諒!
  蘇清蕙朝幾個丫鬟道:「出去打聽打聽,郝石峰是否又進了公主府!」
  白芷應了一聲,倏地一下就跑沒了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白芷便興衝衝地趕了回來,道:「主子,您又錯過了一場好戲,郝石峰當著一眾郝家人的面,跪在長公主跟前懺悔,求回王府!」
  這一點蘇清蕙已經知道,並不稀奇,聽白芷頓了頓,神秘地笑道:「這麼一副浪子回頭的模樣,主子您猜怎麼了!公主新養的兩個小郎君上前扶起了郝石峰,喊‘哥哥’呢!」
  「啥,哥哥!」屋裡主僕三人,都被雷到了!
  這不僅是打郝石峰的臉,還有郝家啊,郝石峰和靜沅長公主還養了三個孩子呢!
  靜沅長公主真是完全豁出去了!
  「主子,靜沅長公主讓駙馬進去了!」
  蘇清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郝石峰絕不會放過靜沅長公主,她甚至覺得,靜沅長公主府不需要旁人動什麼腦筋,甚至不必等到淵帝過逝,便已經撐不下去了!
  按照前世,淵帝在位還有十二年,蘇清蕙收好信,回身對綠意道:「你去那堆請柬裡看看,可有和長公主府府上關係尚可的近來宴客?」
  不消一會兒,綠意就拿了兩張請柬過來,道:「主子,一張是兵部尚書楚家的,岐王的側妃是楚家庶女,一張是皇后母家威武大將軍府上的!」
  蘇清蕙接過來,楚家是嫡女及笄,趙家是賞荷,這兩家,趙家的份量重些,可是老頑固估摸也不少,去了少不得聽些口舌,倒是楚家,楚側妃只是楚家的庶女,自古嫡庶之間的彎彎繞繞多著。
  楚家的恰好便是明日!
  蘇清蕙撿了楚家的帖子出來,遞給綠意道:「備一份隆重些的及笄禮,過兩日去楚家,另外,將我從蜀地帶回來的蜀錦也挑兩匹出來!」
  她和靜沅長公主一早便積了怨,可是不見一面,她這心裡總不能確定!
  前世,她隱約記得,靜沅長公主在岐王世子和安郡王之爭中,是起了很關鍵的作用的,當時,誰也想不到,向來在皇家並不受重視的靜沅長公主,竟然在最後使了那般大的力氣。
  險險的,安郡王差點死於非命。
  想到安郡王,蘇清蕙看了看屋外的日頭,對白芷道:「你去席府一趟,讓斐斐過來,就說我喊她!」
  前日,她和賀承都沒多給陸格笑臉,斐斐當面不顯,心裡卻是生氣的,當晚就回了席府。
  以前剛來京城,覺得安郡王是個異類,心思歹毒,慣會使陰謀,可是,這錦城之行,讓蘇清蕙對他改觀了許多,甚至一度認為,是不是該撮合斐斐和安郡王這一世的姻緣。
  上一世,斐斐也是嫁了他的。
  小白這些日子像是有些厭夏,整日裡有些懨懨的,白芷一走,就伏在蘇清蕙腳下,清蕙摸著它的腦袋,想著小白一直一個待在府裡,小時候還能和小貓一塊兒玩,個頭大了後,小貓見它都躲得遠遠的,委實寂寞了些。
  席斐斐過來的時候,蘇清蕙一眼便看到斐斐腫了的眼,眼睛也不看她,微微低著,明顯是在慪氣。
  蘇清蕙當不曾注意一般,吩咐綠意道:「這大熱的天,你去廚房裡端一碗冰鎮的綠豆湯來給郡主!」
  又對著斐斐道:「你也別和我彆扭,我們倆從倉佑城就好著,現在,我還是你嫂子,你心裡有事,不和我說,還和誰說!」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6:51


  斐斐不作聲,微微別過臉。
  清蕙許久沒見斐斐這般彆扭的模樣,和菡萏、白芷輕輕對視一眼,掩了帕子,擦了擦嘴角。
  見清蕙不知聲了,斐斐又忍不住轉過頭來道:「你說,先前去蜀地的時候,我看你和太后娘娘都有意促成我和陸格的,怎麼一趟回來,你就變了卦了!」
  蘇清蕙無奈道:「斐斐,不是變卦,你的喜好,還得看你自個,只是昨個,我和賀承都不在,師傅又向來不理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接待外男。」
  便是斐斐不懂,飽讀詩書的陸格能不懂嗎?
  這是看著王府和斐斐待他親近,越發不拘禮數了,可主人不在家,陸格這番,當真是過了!
  而且,當時,安郡王還在!
  斐斐脾氣大些,人卻不傻,起身看著清蕙道:「哼,都是假的,昨個我就看出來了,是為了黎平!你和晉王都希望我嫁給黎平!」
  既然打開了話匣子,斐斐也不顧忌,一邊紅著眼,一邊委屈道:「我和他自幼便有緣分,這麼多年後,還能再相識,怎麼就不能在一塊了!」
  你和安郡王還兩輩子牽扯呢!
  蘇清蕙想到陸格那張皮囊,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一時也不敢高聲,怕刺激了斐斐,壓了聲音緩緩地道:「姑奶奶,你喜歡誰,歡喜誰,我和你哥都不攔著,你哥都說了,就指望你一輩子隨心所欲!」
  這是賀承剛認了斐斐的時候,便說的話,隨心所欲,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斐斐一下子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裡,嗚嗚地哭了起來,她何嘗不知道哥嫂疼她,可是,昨個看他們和安郡王的態度,她便知道,這是和解,甚至達成一定的協議了!
  皇位不是哥哥的,便是安郡王的,兩人無論是哪一個,唯有將她嫁給安郡王,雙方才能放心!
  「蕙蕙,我是頭一回喜歡一個人呀!頭一回呀!」席斐斐聲嘶力竭地喊道。
  剛和賀承一起進了院子的安郡王,腳停在了正殿門口,賀承也不妨一回來,就聽到斐斐在喊,摸了摸鼻子,對安郡王搖了搖手,自個進了正殿,留著安郡王守在正殿墻根下。
  蘇清蕙見賀承回來,松了心神,輕聲道:「委屈著呢!」
  賀承將哭成淚人的斐斐提溜起來,放到椅子上,自個將桌上的綠豆湯喝了,心裡的燥熱才壓下去一些。
  瞥到長木條桌上放著的請柬,淡淡道:「心情要是不好,這幾天也別在家悶著,和蕙蕙出去玩玩,女孩子家,哪有那麼多苦大仇深的!」
  斐斐抽抽噎噎地抹了淚,他們不會逼她,是她自己舍不得,舍不得讓他們為難,舍不得,這個初一相認便要她無法無天地活著的哥哥。
  蘇清蕙讓白芷帶斐斐下去梳洗一番,門口忽然傳來花盆倒了的聲音,蘇清蕙正待讓白芷出去,賀承示輕輕擺手,見清蕙明白,才看向還在用帕子蓋著臉的斐斐,眉頭不動地道:「她心裡的委屈估摸還沒倒完呢,給她坐著!」
  夜間,清蕙想到斐斐哭的皺巴巴的一張臉,心裡有些不忍,側過身對賀承道:「斐斐自個看中了陸格,你看,不然,就隨了她的心吧!」
  賀承環著清蕙,衝著清蕙眨巴的大眼睛笑道:「還能真的迫使她不成,她喜歡誰,誰能拘謹著她,便是娘親和爹爹在,也會隨了她的願的!」
  清蕙一時不明白,「那你今個,怎地不當著她面把話說了,我還當你真起了將斐斐當吉祥物送過去的心呢!」
  其實她私心裡,也覺得,斐斐嫁給安郡王,更合適些,斐斐性子憨直,向來看不慣的都掛在臉上,以後,夏太后不在了,席大人不在了,賀承要是落敗,誰能保證斐斐以後過得還這般隨心所欲呢!
  她本來就是藜澤長公主的女兒,天生就是該傲視世人的。
  賀承皺了眉,輕輕撫摸著清蕙的肚子,忍不住嘆了口氣,妹子才認回來不到兩年,這就要操心著出嫁了,「斐斐的事,得抓緊些了,今日聖上收到北邊荻國的信,似乎有意言好,不日將要派使臣過來!」
  荻疆在藜國的西北邊,是遊牧國度,常常秋來春初便要擾邊民,蘇清蕙皺眉道:「威武大將軍守得便是北邊兒吧!」
  「是在北邊,此事也是荻國先和威武大將軍通了聲的,再由威武大將軍以八百里急件呈到聖上案前!」
  若是旁人,聖上或許還有猜忌一二,可是,作為皇后的母家,淵帝向來對威武大將軍十分信賴,他膝下只有一子,將來岐王繼了位,威武大將軍府可保百年富貴無虞。
  清蕙猛地抓住賀承的手,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相信地道:「所以說,這回若是荻國求和成功,或許會聯姻!」
  現在皇室沒有適齡的公主,只能從適齡的郡主裡頭挑,身份尊貴些的,有靜沅長公主府的安寧郡主,東川王府的婉華郡主,沒有皇家血緣的,還有武威大將軍府的嫡長女青端郡主,席府的明珠郡主。
  明面上,斐斐的地位最低!
  清蕙立時覺得口舌有些乾燥,「斐斐現在,沒有適合的人呀!」
  賀承一笑,捏著清蕙的耳骨朵兒道:「我也不過一說,祖母在,出不了多大的岔子!」
  話是這般說,可是,若是荻國的人自己看上了斐斐,執意求娶呢?聖上會不答應嗎?除了斐斐,哪一個不和淵帝沾親帶故。
  比起荻國,她忽然覺得,斐斐嫁安郡王或是陸格都一樣了,好歹都在藜國境內,還能看顧到。
  心裡存了事,蘇清蕙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天快亮時,才沈沈睡去,等起來,賀承已經去上早朝了,綠意和菡萏進來伺候,見蘇清蕙眼下一片青黑,忙拿了銅鏡給蘇清蕙看。
  蘇清蕙自己也嚇了一跳,以往也有過睡不著的時候,也不曾青黑成這般,這回怕是連遮都遮不住了!今個,還要去楚府呢!
  放下鏡子,認命道:「你一會看著,遮不住就算了!」
  菡萏輕輕笑道:「娘娘,今天剛好和明珠郡主湊一對兒!」
  蘇清蕙拿起鏡子,又仔細看了下,嘆道:「那個比我怕還是要重些昨個哭成那般,眼睛都成小魚眼了!」昨個斐斐應了她,今個和她一起去楚府,那姑娘估摸比她黑的還要重些。
  白芷剛好進來,聽到這一句,滿面是笑:「主子,明珠郡主便是當貓熊,也比您凶猛些!」
  斐斐本是不願意去楚家的,她和京城裡這些貴女並沒什麼交集,以前胡氏還是席府夫人的時候,自家庶妹們排斥她,外頭的大家小姐也瞧不上她!
  黎賀承說了讓她去散心,她也不願意讓哥哥擔心,她心裡願意陸格,可是,她竟有一種宿命的感覺,這場糾葛裡,到頭來,她逃不過。
  蘇清蕙在門口見到斐斐上身是煙羅紫牡丹花紋錦對襟衣裳,下頭配了一條品竹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發上只一枚玉牡丹花簪子,露出衣袖的一雙皓腕上松松地套著一雙金鑲玉鐲子。
  整個人俏盈盈地立在門前,從來沒有過的端莊華貴。
  綠意輕輕捂著嘴,笑道:「一直不知道,郡主這般打扮起來,竟這般有氣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7:03


  斐斐輕輕翹著嘴,瞪了綠意一眼,輕輕地摸了摸鬢發,嘆道:「真是沒眼力的丫頭,看不出來本郡主的國色天香!」
  蘇清蕙見斐斐雖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心情卻尚可,心裡也放心了許多。
  一路過去,前面見是晉王府的馬車,都往兩邊避讓,蘇清蕙倒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楚府,楚家夫人親自迎到前頭,身量頗為欣長夫,一張長臉,笑吟吟地道:「晉王妃和明珠郡主能來,真是小女的福氣!」
  蘇清蕙聽她說的喜悅,面上都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想到先前自己及笄,娘親也是這般,心裡對這個初謀面的楚夫人,不禁生了些好感。
  楚夫人將蘇清蕙和席斐斐領到夫人們聚首的廳裡,一眼掃去,來的倒有一些面熟的,明遠侯夫人,楊國公夫人,禮部尚書鄭家夫人,鄭家小姐,等等,楚夫人將蘇清蕙引到上位去坐,蘇清蕙略略推辭道:「今個好些宗親都在,我倒不好託大,楚夫人莫客氣!」
  說著和斐斐一起坐到了左邊前兩個空出來的位上。
  斐斐一向對這些不在意,儘管夏太后派了教養嬤嬤來,行為舉止,還能注意些,這些應酬的繁瑣事,斐斐是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
  兩人坐下,斐斐看了看桌上的瓜果和蜜餞,輕輕地用小銀叉子叉住了一塊小水瓜。
  蘇清蕙對招待的楚夫人道:「楚夫人,今個府上熱鬧,我們自行坐坐就好,你只管去忙!」
  這倒是第一回,楚夫人聽見個王妃讓她不用招待的,楚家是名將世家,她這些年耳濡目染,也是直脾氣,不是女兒及笄,也懶怠弄什麼宴席,聽晉王府這般說,心裡的大石松快了不少,笑道:「哎呦,晉王妃娘娘,今個臣婦也斗膽失禮一回了!」
  吩咐了左右丫鬟好好招待,又和幾家夫人打了個招呼,楚夫人風似地出去了。
  斐斐咬著瓜,看看對面的什麼夫人,有許多都頗為眼熟,去年這時候,在靜沅長公主府,這裡頭也有許多人在看她和蕙蕙的笑話。
  以前祖父常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也就是這麼個境況了!
  這兩人這般鎮定,廳裡頭的其他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一個不認識的夫人上來搭訕道:「聽說晉王妃先前去了蜀地,不知道蜀地現在災情如何了?」
  眾人一時都看向了蘇清蕙這裡,斐斐沒看見似地繼續吃瓜,吃蜜餞,蘇清蕙斂了笑,緩聲道:「雖是救援了許多,但是畢竟接連遭了瘟疫和水災,今年收成不成了,到了冬天怕是也要難捱!」
  斐斐吞了一小口瓜,皺眉嘆道:「那有什麼法子,就算你我耗盡了嫁妝錢,那麼大一個蜀地,也不能緩一二分!」
  旁邊的另一個像是戶部侍郎家的夫人,微微遲疑了一下,抿著嘴道:「臣妾家裡尚有些許閒置的銀兩,希望也能略表心意!」
  此話一出,一時廳裡雅雀無聲,斐斐叉蜜餞的小銀叉子頓了頓,一張抿了口脂的小嘴微張,戶部侍郎家的夫人。
  見眾人都看著她,一時有些侷促,低著頭道:「也沒有多少,只是想略表表心意!」她想著討好晉王妃,忘記這裡還坐著諸多的公侯夫人了!
  鄭夫人勉強笑道:「蔣夫人真是說笑,前頭朝堂的事,哪用得著我們婦人家管,自有聖上和各位家大人看著,蔣夫人還是盡早生個兒子,為蔣家延續香火才是!」
  說到這句,廳裡知道蔣家夫人一口氣生了三個女兒的,都忍不住掩了脣,鄭夫人略有些得意,撫掌嘆道:「也是我口快,蔣妹子莫介懷,咱們女人家,就該以為夫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為己任!」
  別說斐斐,便是清蕙看著鄭夫人打著為你著想的招牌,死裡作踐人的模樣,真是噁心的起了一身小疙瘩!
  蔣夫人原本只是侍郎夫人,比不得鄭夫人是禮部尚書夫人,聽著鄭夫人誇誇其談,也不敢悖,面紅耳赤地站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著今個沒給夫君露臉,反而又跌了份,心裡委屈的想哭,可是這許多人在,又不敢露出來。
  一張臉,由紅轉白,再紅,再白。
  蘇清蕙看著她都要閉過氣去了,有些憐憫,這和去年她在長公主的境遇有何不同呢,讓綠意將蔣夫人扶著坐下,淡淡道:「鄭夫人真是好伶俐的牙口,想來鄭家小姐,該是得了鄭夫人真傳的!」
  蘇清蕙怕蔣夫人真閉了氣去,帶著蔣夫人去外頭的藕榭轉轉,蔣夫人得了這機會,剛才的屈辱散了大半,替蘇清蕙和斐斐解說起來。
  楚家在京城裡也頗有些根基,只是,畢竟是武將世家,亭台樓閣布置的並不雅致,處處透著一股粗獷,也是在楚夫人連生了三子後,生下一個明艷的小女娃,才動了些心思在府裡頭。
  「不然,這楚家怕是連一個藕榭都沒!」楚夫人有些落寞地笑道。
  眾人正說笑著,通往藕榭的橋上,忽地轉出了一個人影,白芷提了腳步,三下兩除二地將人拿住。
  身量弱小,像是有些氣虛不足,臉上卻帶著一股朗朗正氣,被擒住,也不告饒,一個勁地嚷道:「晉王妃娘娘,草民有一副對子想請晉王妃娘娘對對!」
  蘇清蕙見他一身書生打扮,倒有些好奇,白芷見勢,踢了這書生一腳,便見書生耳朵泛紅,臉上出了一層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躁得。鼓著氣念道:「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千古,月影千古!」
  這是師傅以前流落在外時做得對子,下一句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蘇清蕙卻並不應答,反問道:「你是哪家公子?」
  鄭致掙了掙白芷的桎梏,白芷見主子似乎認識,撇了撇嘴,松了手,眼睛卻依舊警惕地看著鄭致,主子現在有孕,馬虎不得!
  鄭致作揖道:「小生是禮部尚書鄭家的次子,先前一直仰慕程先生和安先生,去年在公主府便曾試圖見一次晉王妃!」鄭致說著,臉上似乎有些繃不住,低著頭看著兩邊的水面。
  鄭家的小子!
  蘇清蕙記得,當時為了什麼江南才女,這小個子還和楊府世子大打出手。
  斐斐見鄭家小子躲閃的眼,心裡有些好笑,低聲對綠意道:「你家主子忽然飛來的爛桃花!」
  綠意隱著聲,咕噥道:「王爺,還不弄死他!」
  斐斐別了綠意一眼,上前一步對鄭致道:「鄭家公子也是大家公子,這般出現在女眷的地方,楚夫人知道了,還不引疚自責,鄭公子要是想討論學問,也給和書院裡的先生討論才是,實在欽佩晉王妃,便給王府遞帖子也好!」
  話音剛落,便見前頭楚夫人帶著靜沅長公主和安寧郡主過來,二人都是一身華貴閃耀,靜沅長公主以前臉上還帶著幾分強裝的溫婉,現在一張臉上,弱氣盡去。
  張揚明艷,便是以往的小細紋,也細細地勻好了妝容,看不出分毫。
  靜沅長公主掃了一眼,便挑了眉:「晉王妃真是好禮數!」
  楚夫人不想二人竟是連面兒情都不留,今個畢竟是自家女兒的及笄禮,這邊要是鬧起來,可不好看。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7:14


  求助地看了眼晉王妃。
  蘇清蕙一臉莫名所以地看向靜沅長公主和楚夫人,粲然一笑道:「怎地,長公主要在楚家教清蕙禮數?」微諷地勾了脣。
  靜沅長公主風評雖一般,可卻從來沒這般光明正大地跋扈過,她能靠的,是淵帝的父女之情,可是,這一番番鬧下來,靜沅長公主竟然還有這番膽量。
  蘇清蕙忽地便想到了束妃,和已經去世的鸞嬪,這是又出了一個鸞嬪?
  楚夫人眼看著兩邊就要鬧起來,忙站出來,朗聲道:「今個天熱,實在是悶得慌,我家老爺特地在藕榭設了涼亭,不妨去坐坐,總比這裡有趣些!」
  蘇清蕙今個來便是談一談靜沅長公主,卻又不能和她離得太近,她畢竟懷著身孕,冒不得險。
  這水榭,不去也罷!
  「公主先行,……」
  蘇清蕙剛開口,眼角余光便瞥到誰往這邊傾了傾,這是一個拱橋,她恰站在橋中間,可是這力度,倒像是要衝過來似的!
  竟是直直地往她身上倒過來,說是遲,那是快,一個人影再次閃了過來!
  隨著水花噗通一聲,鄭致被撞到了橋底下,落入一片半枯的荷葉裡頭。
  這邊人衝過來,白芷和綠意都反應了過來,此時已經將清蕙護在了身後!
  見有人落水,時不時晃神的斐斐才反應過來,手帕裡兜的果脯,一股腦兒裡扔在了安寧郡主的臉上,「你想謀害皇家子嗣!」
  這橋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兩人並行還可以的,郝藍玉剛才在清蕙下頭,竟能這般衝上來!
  斐斐氣的紅了眼,蕙蕙還懷著身子,這幫人,心思太毒!
  安寧郡主冷眼看著席斐斐和蘇清蕙,面無表情,也不言語。
  蘇清蕙站定,心還噗噗跳,對楚夫人道:「楚夫人,鄭家公子掉下去了,耽擱不得!」
  對著突如其來的混亂毫無防備的楚夫人,心頭情緒複雜,點頭應下,吩咐小廝下去救人。
  眾人此時見一片有些萎靡的藕池撲騰著傘柄長的水花,「鄭家二公子也是年少犯癡,今追到這兒來了!」
  寂靜無聲的橋上,這話顯得異常清晰,那婦人說完,自個也愣了!抬頭一看,晉王妃一雙水亮的眸子冷颼颼的。
  不禁打了個寒顫,往靜沅長公主身後移了移。
  蘇清蕙對白芷輕輕抬了下巴,白芷會意,手放在腰上一抽,「嘩啦」一聲,一條軟鞭如遊龍一般從腰上現了出來,大夥兒還沒看清楚,便見白芷甩了一條鞭子出去。
  當即便聽剛才說話的婦人驚魂般地「呀!」了一聲,鞭子落下的肩頭,蘇繡的衣裳微微劃了絲。
  楚夫人全瞧在眼裡頭,卻佯裝看著藕池裡的鄭致,似乎對橋上的事絲毫沒有上心,作勢拿了底下小廝手裡的一根竹篙,伸向不斷掙扎的鄭家二公子。
  等人救上來,鄭致已經灌了許多池水,面色慘白,一雙眼睛在掃到蘇清蕙安然無恙地站在旁邊時,立即熠熠生輝。
  鄭夫人聞風踉踉蹌蹌地過來,一把將鄭致往懷裡猛塞,哭喊道:「兒啊,你可嚇死娘了!哪個天殺的!」
  鄭致看了眼晉王妃,見她低聲和侍女說著什麼,推了推娘親,有些不自在的道:「娘,我沒事,我今個約了楚家二公子,先過去了!」
  鄭夫人這才恍惚想到,今個是楚家嫡女的及笄禮,來的都是各家夫人或未出閣的姑娘,致兒怎會出現在這裡,當著外人,鄭夫人壓著好奇,一邊抹淚一邊點頭道:「既是路不熟,就跟著下人走!」
  鄭致點頭,垂著眼,對著各家夫人小姐拱手道:「失禮,失禮!」
  一身青色長衫,濕漉漉的套在身上,一步一個水印,腳步卻不顯得慌亂,蘇清蕙心裡嘆一聲,回頭還得讓賀承和鄭大人道個謝!
  鄭夫人收了淚,輕聲對楚夫人道:「致兒向來有些呆氣,還望姊姊莫在意!」
  剛才見到水人二一般的小兒子,鄭夫人心裡頭便明了,為何今個致兒說要送她來楚府,還探聽來的有哪些家眷,這是!鄭夫人想到這,心裡發苦,孽障啊!
  楚夫人只當難纏的鄭夫人開了竅,有些意外地笑道:「鄭家夫人客氣了,致兒和我家阿二也常來常往,今個還意外落水,實是我府上招待不周!」
  這邊事了了,蘇清蕙也不提先前被鄭致冒犯的事,對靜沅長公主笑道:「不知道長公主今個也來,更想不到,安寧妹妹這般熱情,竟要往我身上飛撲過來,改明兒說給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聽,想必會十分樂見安寧妹妹這般親近於我!」
  安寧郡主淡淡地看了晉王妃一眼,冷不丁地道:「晉王妃真是命大,竟能從錦城死裡逃生!不知,這瘟疫會不會跟著人跑?」
  郝藍玉一點也不在意什麼措詞,就差說:「你蘇清蕙就該死在錦城!」
  蘇清蕙臉上原本的三分溫婉,也消了,看了眼在場的諸位夫人,口裡道:「郡主不過略比本王妃小一歲,不知道哪家有福氣娶了去,真是個口齒伶俐,心思亮透的姑娘!誰家娶了,真是祖上積來的福氣!」
  斐斐肆無忌憚地笑了,「老祖宗怕是得從地底下被氣活了!」
  下頭的夫人,度著靜沅長公主近來的風頭,都不敢應聲,卻也低了頭,有幾個年幼些的小姑娘,肩膀微微聳動,顯示憋笑憋得辛苦。
  雖是日頭還在東邊,但在這橋頭耽擱了些許時候,蘇清蕙額上已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扶著她的綠意,覺出她的不適,忙要扶主子下橋,蘇清蕙擺手,直面靜沅長公主道:「三番兩次得長公主和安寧郡主青眼,清蕙必將不忘!」
  靜沅長公主一雙淩冽的鳳眸生起寒意,「恰逢本宮閒來無事罷了!」
  蘇清蕙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安寧郡主裙子上壓得一對玉佩,白玉鏤空的七尾鳳凰!
  回了廳裡頭,及笄禮也開始,楚家女兒長得有些許英武,特別是一雙一字眉,生生地添了兩分喜感,舉止倒落落大方。
  禮畢,隨著母親來見禮,蘇清蕙見她好奇地睜著一雙透亮的大眼打量,笑道:「楚家小姐,是見過我?」
  楚冰咬脣兒搖頭道:「不曾,只是今日一見,覺得王妃娘娘是個溫柔的美人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楚夫人警告地瞪了一眼女兒,楚冰忙低頭道:「臣女輕浮,娘娘莫怪!」
  她是聽盧荻說過,盧荻的庶妹,正是應了這晉王妃才得以回府,她原想著,幫盧笏的,當不是什麼好人,今日見了,竟覺得,似乎又不是。
  蘇清蕙不知道楚冰心裡頭的彎彎繞繞,聽的人家誇她美,不由心裡頭歡喜,從荷包裡拿出一枚薄葉金蟬遞過去道:「有空來王府玩!」
  晉王妃打開荷包的時候,楚冰還略失望了一下,這些王妃公主,整日就知道賞什麼串子珠子,回頭娘又要逼她帶!
  哪知道是一枚栩栩如生的金蟬,蘇清蕙伸出芊芊玉手,對著金蟬的側邊一個小凸出來的點,笑道:「這裡,扭一扭,再鬆開,會叫的!」
  「啊?」楚冰張著嘴,十分驚訝,「會叫!」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7:27


  蘇清蕙點點頭,這是侯生玉送到她府上的,三舅從海上帶回來的,西洋的玩意,她喜歡,沒事就扭一扭,聽金蟬慢吞吞地叫,坐馬車時,打發時間最好。
  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有羨慕的,也有不屑的,一個親王妃,這大庭廣眾的,竟出手一塊小金子,畢竟是四品小官家的女兒!
  還把這楚家小姐稀罕的,嘖嘖,真是一個兩個的都沒見過世面!
  楚夫人原想託辭兩句,見女兒喜歡,便道:「還不快謝過晉王妃娘娘!」
  到了靜沅長公主那裡,靜沅長公主直接從手上擼了一隻白玉雕海棠花的鐲子,蘇清蕙眼尖,那鐲子倒和安寧郡主裙上的玉佩是一個品種。
  也都是從她晉王府上出去的!
  三舅父先前一回跑的遠些,帶了許多稀奇的東西,這金蟬是其中一樣,還有好幾塊成色極好的玉,她挑了一塊翡翠綠的送到了慈寧宮,挑了一塊玉白色的讓賀承送給了淵帝!
  束妃早已不得寵,能流到靜沅長公主府裡頭,呵,怕是她猜的準了,靜沅長公主又送了女子進宮!
  這一回怕是知道掩人耳目,這玉光是雕刻,打磨,少也得半月時間,,竟到現在都沒有一點風聲。
  蘇清蕙心裡頭有了明確的答案,也不再多留,宴席過了一半,便和斐斐先離開了。
  不想外頭還和來時一樣,竟有許多人,朝著城門方向去,一會白芷上來道:「主子,荻國使臣提前來京了!」
  所以,這是去城門口看荻國人的?
  斐斐本都在打瞌睡了,聽白芷這般一說,拉著蕙蕙的衣袖道:「蕙蕙,我知道前頭有一處茶樓,果茶挺香的,咱們去看看可好?」
  斐斐這兩日因著陸格的事,心裡頭異常憋屈,什麼宴請之類的,除了聽人鬥口舌,斐斐找不到第二件樂趣,猛然知道前頭有熱鬧瞧,怎能錯過!
  斐斐尚且不清楚,很快,京城百姓都在瞅她的熱鬧!
  蘇清蕙幾次出城,都從那茶樓下走過,自是知道斐斐說的是什麼。
  蘇清蕙在這京城裡閒逛的機會,記憶裡還不曾有過,一時也對那荻國使臣好奇,「行,咱們遠遠看,不然,賀承知道了,我兩往人堆裡跑,我可吃不消!」
  斐斐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保證,保證,你還有著身孕,我哪敢亂跑!」
  她還等著抱侄子呢!
  見清蕙輕聲細語地和白芷說掉頭,斐斐巴巴地道:「你做我嫂子,真是功德一件啊!」
  也唯有蕙蕙,會這般理解她,心疼她,依她!
  白芷只得出去吩咐車夫掉頭,往城門去,直接停在了一家二層小樓的茶館前,蘇清蕙和斐斐都帶著面紗,店家嘆道:「說好了三日後來的,我這茶樓定的都是三日後!」
  城門外陸續進來許多騎著高頭大馬的粗壯男子,都是高鼻梁,慄色的頭髮,許多都留著絡腮鬍子,端的是人高馬大!
  穿的衣裳比較粗糙,像是葛布的,不過,身上佩戴的刀劍,劍柄上的寶石熠熠生輝。
  荻國地處藜國北邊,以放牧為生,卻盛產礦石。
  荻國王子出現在茶樓下的時候,引來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連斐斐也踮起了腳尖,前身半趴在窗欄上,一手搖著蕙蕙的胳膊道:「你看,你看,那個穿佛頭青花素綾衣衫的!」
  蘇清蕙怕她站不穩,拉了她的手,笑道:「那估摸是荻國的王子,你看,他腰上配的是虎紋犀帶!」
  斐斐亮著眼道:「怪道這一個長的眉清目秀的,他的母妃肯定是他們草原上的美人!」
  樓下騎馬走過的阿魯特耳朵微動,不經意似地抬頭看了一眼茶樓上方,樓上忽傳來一聲輕呼,一張紅撲撲的杏仁小臉一閃而過,那如墨般的髮髻上的牡丹玉簪子在陽光下透著光亮。
  阿魯特輕輕一笑,看向兩邊看熱鬧的藜國女子,或羞澀或端莊,或嫵媚或嬌柔,想起臨行前母妃和他說的話,阿魯特有些躍躍欲試。
  將藜國最高貴美麗的女子帶回去!
  茶樓上斐斐捂著心口,「哎呦,嚇死我了!要是被看到,下回聖上設宴,見到了多尷尬呀!」
  蘇清蕙微微笑著,看著斐斐這般能鬧騰,她竟覺得賞心悅目,仿佛這兩年多的時光並不曾在這個女伴身上留下痕跡,她還是那個咋咋呼呼的女孩子。
  「畢竟是荻國的,你往日裡也要注意一些,萬一被王子看上了,嚷著要娶回去,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斐斐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蕙蕙,你不是嚇我吧?荻國王子還要來選妃?」
  蘇清蕙半真半假地哼道:「怎麼會是嚇你,這些日子,可得好好的在家待著!」
  「那哪行啊,我可是我爹的心頭寶,我不在,可不要了他的命!」
  自從席恆峰知道斐斐是藜澤的女兒後,對斐斐簡直是縱容的令人發指,席家幾個未出嫁的庶女,再也不敢在斐斐跟前溜達,就怕大小姐一個不痛快,爹爹要訓。
  兩人回王府的時候,安郡王正好和賀承在商討此次荻國王子的接待。
  「先前並未提及荻國使臣會帶著阿魯特王子一起過來,此次,荻國的目標十分明確!」賀承把玩著劍穗道,眼睛卻斜斜地看向了安郡王。
  安郡王無奈,「這事,她既無意,難道我真當要搶嗎?」慣有的低沈的嗓音裡,帶著些許嘲諷和失落。
  不說和席斐斐要好的晉王妃會怎般護著,便是席大人怕也是舍了席家三代老臣的臉哭到御前。
  錦城之行之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顧慮這些,他一直將席斐斐視為囊中之物,她再怎樣蹦躂,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在錦城那場瘟疫裡,在那些以為自己不能活著回京城的夜晚。
  席斐斐的臉,生氣的,憤怒的,囂張跋扈的,都一一閃在他眼前,從來沒有過的,他希望這個人能夠一直這般樂呵呵地活下去。
  仔細想來,他選中斐斐,一開始是為著太后和席府在朝中的勢力,席家唯一的嫡女,席家幾輩人積累的家產,並著席恆峰、席老爺子在藜國積累的人脈財力,都會被他收入囊中。
  可是,他以為的大家閨秀,溫婉賢淑,秀外慧中,無一點能在席斐斐身上看到。
  她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卻又帶著良善與單純,看人的眼,永遠是愛恨分明,喜怒隨性。
  這事,賀承也無奈,如果沒有碰到陸格,也許斐斐會無所謂地應下和黎平的婚事,可是,陸格出現了,他做哥哥的,也狠不下心來勉強她,斐斐自幼流落在外,前些年受了前席胡氏許多委屈,他只希望,以後的人生裡,斐斐能夠一直肆意地生活。
  桌上的兩盞茶放了一些時候,已經漸漸冷卻,細細的淡青色茶葉浮在水面,像是夏季沈睡已久的金蟬。
  殿裡各角落的冰盆一點點地散著涼氣,空氣裡漸漸凝聚了一點莫名冷意。
  「菡萏,快,快,給本郡主上點吃食!」楚府的宴席,因著不討喜的人在,斐斐都沒動上兩口,清蕙更是不敢大意,等靜沅長公主府上的人來了,一點吃食沒沾。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7:38


  綠意隨身攜帶的糕點,這夏日的,一點都咽不下去,清蕙這兩日明顯感覺到,孕期反應開始了,對綠意叮囑道:「端碗酸梅湯給我!」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正殿裡來,見到安郡王,兩人都愣了一下,斐斐斂了笑,也不吱聲,坐在清蕙下手。
  安郡王索然無趣,起身道:「今日府裡還有些許公文要處理,改日再議!」
  斐斐垂著眼,擺弄著壓裙的玉佩。
  安郡王不著意地瞥了一眼,路過斐斐面前,那一段淡淡的清幽的茉莉香,幽靈般地縈繞在安郡王的鼻翼兩端,不禁輕輕地深吸了口氣。
  頭也不回地走了。
  外賓一般是由鴻臚寺卿負責接待,只是此次來的是藜國的外敵,淵帝和文武百官都極為上心,如果兩國能夠簽訂友好的契約,藜國北疆便能休養生息。
  是以,由晉王和安郡王協同鴻臚寺卿招待。
  此時,安郡王和晉王在各自府上,蘇志宏侯在接待外國使臣的驛館,迎了一行人進去,代傳淵帝的旨意。
  藜國和荻國交著界,此次來藜國之前,阿魯特也是做了功課的,知道眼前的這位鴻臚寺卿是晉王妃的父親,是以,極為熱絡,當場並讓使臣奉上從荻國帶來的上好的珠寶珍品!
  一個四方的兩尺來長的箱子,紅的,藍的,亮的人晃眼,蘇志宏捋著鬍子,道謝道:「阿魯特王子客氣,此番在藜國,若有什麼想法,儘管和微臣溝通,微臣定當上奏陛下!」
  既是沒有推辭珠寶,阿魯特心裡微微定了心,示意了一下使臣送蘇志宏。
  蘇志宏聽到使臣打探後宮嬪妃和適齡的公主郡主,心裡暗暗留了心眼,嬪妃挑了幾個說了,郡主,卻是打了馬虎眼,「適齡的也多,但是,郡主都隨父親居住在封地!」
  驛館裡頭,阿魯特王子察看了一下住處,安排隨行人員安置好行李,便換了一身藜國文士的青衫,搖著一把紙扇,從側門出去。
  他不似荻國漢子那般粗獷,換了一身細布衣裳,帶了一頂文士的帽子遮了一頭的慄色長髮,混在藜國百姓裡頭,也並不甚起眼。
  阿魯特一路走到了先前進城時見到的那個茶館,裡頭正做著許多人,除了討論他們這一行的,他意外地聽到了藜國皇室?
  街頭巷尾,最近都沈浸在靜沅長公主府的荒唐事兒和晉王安郡王回京的事兒,長舌的婦人,深究女德,敏感些的文人,直覺這回晉王和安郡王怕是已然聯手。
  阿魯特有些稀奇,這叫「茶樓」的地方,見每張桌子上,不過是一兩壺茶,幾碟寡淡的如花生米,乾絲,茴香豆之類的吃食。
  荻國是遊牧民族,部落和部落之間往往隔著許多距離,百姓從沒有機會能這般坐在一個叫「茶樓」的地方,聊著或許是空穴來風的八卦。
  阿魯特飲了一壺茶,腦海里想起今個看到的那枚白玉牡丹簪子,抬眼看了一眼上二樓的樓梯,起身過去,不妨上頭下來一個衣著華貴卻戴著面紗的女子。
  那一雙壓裙的七尾鳳凰白玉,栩栩如生,阿魯特自幼深得父王和母妃的寵愛,是當做王儲培養的,熟讀藜國的各類地方志和經史典故,自是知道這一雙玉佩在藜國的含義!
  下著樓梯的安寧郡主,忽然腳下一滑,便要往下頭栽去!
  隨身伺候的丫鬟大驚,伸手要抓,只是墜力太大,竟是拉不住,兩人一起往地下栽去。
  磕了好幾個台階,安寧郡主不期然地落在一個安穩有力的臂彎裡,便是一起摔下的丫鬟,也被阿魯特用腳撐著背。
  茶館裡瞬時湧起一陣讚嘆聲,阿魯特將懷裡帶著面紗的女子扶正,帶著謙謙笑意看向她,問道:「姑娘可否有恙?」
  安寧郡主眼角帶笑,忽地,一巴掌掄向阿魯特,一雙鳳眸帶了幾分鄙夷:「輕狂!」
  在眾人的愕然中,施施然地離開,身後跟著的丫鬟,悄悄地抬了眼看了一眼阿魯特,歉意地點了一下頭。
  阿魯特揉了一下臉頰,憑那對玉佩,這一巴掌,定當能夠奉還!
  稍後下來的盧笏,撫著肚子,掩著嘴角笑意,看了一眼阿魯特,想起剛才和安寧郡主透露的消息,挺著脊背出了茶樓。
  卻不想,被一個外藩的一路尾隨至張府門口,看著她進府才離開。
  晚間,阿魯特從街頭回來,使臣便立即上來稟道:「王爺,一個是七品小官張翰林家的夫人,一個是靜沅長公主府的安寧郡主!」
  「茶樓那個摔下來的女子,是安寧郡主?」
  阿魯特眯著眼,手上捏著的茶盞隱隱有裂紋。
  使臣躬身道:「正是,屬下打聽到近來長公主府事故頻發,先前靜沅長公主榜下捉婿,看中了藜國的狀元,反被狀元郎拒絕了,接著,駙馬戀慕上了一個妙齡少女,更是一度被長公主休離!」
  這些事兒,阿魯特今個在茶館略有耳聞,晃著手上的茶盞,微微彎脣道:「將那個駙馬看上的女子找出來!」
  阿魯特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妙齡的少女,是長公主府的隱痛!
  雖是來議和不假,他更不介意,在藜國攪一趟渾水!
  使臣應下,「阿魯特王子,臨行前,陛下交代此行務必要帶一位藜國高貴的女子回去,此事,還請王子上心!」
  阿魯特眉頭微皺,看向使臣的眼裡多了幾分不耐,漠然道:「阿耶貢也累了多日,明日還要赴宴,還是早些歇息吧!」
  阿耶貢也不敢在第一日便惹惱了阿魯特王子,立即退下。
  「第二日,淵帝在宮中設宴款待荻國王子和使臣,此次不僅是皇室宗親參加,還有四品及以上的文武官員。
  蘇清蕙對著綠意拿出來的頭飾一陣頭疼,這酷暑的天,綰發沒一會兒便汗濕了,再插上這些估摸有一斤多的珠寶,在宮裡靜靜地端坐兩個時辰!
  蘇清蕙想想都覺得心裡苦得慌!
  可是,這究竟是國宴,咬咬牙對綠意道:「上妝吧!」
  綠意略略猶疑一下,輕聲道:「主子,也就一會兒等出了宮門,奴婢就給您卸下來。」
  賀承下午從外面頂著一身暑氣回來,拿起桌上的冰鎮綠豆湯便要喝,蘇清蕙從鏡子裡看到,忙喊道:「水,水!都放著晾好的!」
  天氣炎熱,夏太醫特地叮囑蘇清蕙不能貪涼,順帶提醒晉王爺,「從外頭回來莫立時喝冰的,不然,易脾胃不適!」
  賀承看了一眼鏡中正勻著胭脂的蕙蕙,只得放下綠豆湯,一口灌盡一盞茶水,這才拿著小湯勺,一口一口地吃著綠豆。
  晉江小白搖著尾巴在他跟前晃,耷拉著腦袋,倒像是在思索什麼。
  賀承拍了拍晉江小白的腦袋,問一旁候著的菡萏,「小白近日食慾如何?」
  菡萏想了一會道:「像是比以往少了一些,許是厭夏!」
  賀承俯身扒拉起小白的兩隻前爪,看向小白幽深的淡綠色眸子,心裡默算了一下,從當初的青蕪庵將小白送給清蕙,至今已有快三年了!按照這族類的習性,小白該回去尋找配偶了!
  賀承看了看清蕙的腰身,等一年半載後,恰好小幼崽可以和小主子作伴。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7:51


  想到小幼崽和小嬰孩,賀承脣邊的笑容忽地擴大,起身走到清蕙身後,柔聲道:「你既是不喜歡,應付一下也就是了,你這幾日又孕吐,身子正弱!」
  蘇清蕙實是沒有想到,新婚就懷了孩子,還沒表現什麼雍容大度,就開始各種驕矜了,難免有些抹不下臉皮。
  握了賀承的手,「昨夜和你說的事兒,你辦了沒?」
  賀承點頭,「嗯,下了朝便向鄭大人道了謝,已經讓福伯送了謝禮到鄭府!」鄭致替清蕙擋的那一下,賀承心裡頭也感激,不然,憑那小子單單湊到清蕙面前,他也是繞不過他的。
  「安寧郡主和靜沅長公主越發狂妄了,我今個去慈寧宮,皇祖母沒說,但是夏嬤嬤悄悄透露,束妃近來有些挑釁皇祖母!」
  賀承的聲音裡帶了些寒意,一直沒有騰出手來收拾靜沅長公主,一而再地給了她們可乘之機。
  拍了拍清蕙的手道:「行了,這些事,我處理便好,蕙蕙好好養胎,咱們養個小娃兒,以後府裡也熱鬧一些!」
  蘇清蕙握著賀承的手,摸向了還不顯懷的肚子,兩人相視不語,這是,他們共同的期待。
  這是蘇清蕙成親以來,第一次參加皇家的宮宴,前世,在張士釗致仕之前,她也曾陪他去過,疏淡地坐在他身邊,垂著眉眼,她沒有孩子,不存在會有誰家夫人過來和她討論孩子姻緣什麼的。
  若是想討好張士釗的,也不會走她的路子,新進府的小妾,正得寵,一點珠寶金子,便討好了,似乎人人都沾不得她,李妍兒給她戴了一頂虛晃的不潔的高帽,而張士釗,似乎要用他的行動來證明,這頂帽子的存在。
  隨著李公公一聲「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眾人便開始叩禮問安!
  「皇上萬歲萬萬歲!」
  「太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待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走過,賀承扶著清蕙起身。
  太后今日著了一身玄色織金的宮裝,百鳥朝鳳髻上的九尾鳳釵熠熠生輝,這是一個女子一生最高的榮耀。
  蘇清蕙許久沒見過皇后娘娘,覺得她神色似乎比太后還好一些,一身明黃色的宮裝,和淵帝並列站在一起,神色坦然自若,仿佛絲毫沒有受到來自太后娘娘的壓力。
  蘇清蕙垂眸,忽然想起來,皇后娘娘的母家,正是武威大將軍,負責藜國和荻國的邊界,此次荻國和藜國言好,日後威武不將軍便不需再在邊疆出生入死,趙家的兒郎可在這繁華的京城裡安享富貴。
  一時管樂絲竹,便有舞伎翩然而至。
  許是為了迎合荻國王子和使臣,這是一曲柔旋舞,打頭的伎人戴著面紗,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風情萬種。
  蘇清蕙覺得這姑娘的眉眼和斐斐有些神似,又說不上是哪裡像,不由多看了兩眼。
  對身後伺候的白芷輕聲道:「你去夏嬤嬤那問一聲,這女子,是哪處的?」
  白芷應下,悄然從宮殿裡溜了出來,找慈寧宮的小丫鬟去了。
  這邊阿魯特代父王和母妃問候了淵帝、皇后和太后娘娘,恭維了兩句:「藜國當真是地大物博,一路走來,風景秀麗,國泰民安,令我等好生羨慕!」
  淵帝見荻國的小王子是個眉目俊朗的小郎君,面目慈和了許多,笑道:「聽聞荻國風俗淳樸,遊蕩在藍天與碧草之間,路不拾遺,夜不關門,朕年事已高,不然也想去看一看!」
  淵帝說完,慨嘆一聲,滿是唏噓。
  夏太后雍容華貴地看著底下,眉眼不動,年紀大了,誠言說起謊來,也如數家珍一般,連她都分不得真與假了。
  當年她嫁先帝,誠言一度萬念俱灰,逃到了北疆,不然,何以遇到時值威武大將軍之女的趙倪笙!
  鑲著細鑽的指甲套在燈光下像星星般耀眼,夏太后看著底下坐著的賀承,清蕙,還有斐斐。
  如若不是這幾個孩子,她這一副老身骨,怕早兩年就去了,人到老來,除了為子孫打算,竟是一點奔頭都沒有了。
  這邊阿魯特應和了淵帝兩句,由著阿耶貢和淵帝聊,眼睛向下頭的貴女一溜眼地望過去。
  斐斐在戳杏仁佛手,百無聊賴,一抬頭遇上阿魯特灼灼的眼神,心裡一突:這傢夥不會認出我了吧!
  臉上微紅,露了八顆潔白的牙齒,嘴角彎成一個弧度,一側的青端郡主好奇地看著斐斐,好意低聲提醒道:「笑不露齒!」
  斐斐一愣,忙收了牙齒,垂眸盯著小矮桌上的奶白色的杏仁佛手。
  阿魯特端了面前的酒杯,遙遙地對著,安寧郡主,道:「一早便聽聞安寧郡主是藜國有名的水晶美人,今日得見,果真國色天香,恰似天山上的雪蓮,比我荻國草原上的太陽也毫不遜色!」
  安寧郡主溫婉帶著幾分羞澀地看了阿魯特一眼,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正正好地露了半截光潔的脖頸。顯然並不記得,她曾在茶樓給過人家一巴掌。
  席斐斐看的目瞪口呆,敢情郝藍玉還是個端莊的美人胚子呢!
  「我呸!」
  斐斐求救似地看向了蕙蕙,見蕙蕙堅決地搖頭,只好坐在原位上不動。
  阿魯特將席斐斐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面上不動聲色,和靜沅長公主閒聊了幾句荻國的礦山。
  進來時,他便從斐斐那張杏仁小臉認出了,正是那日在茶路上驚呼他容貌的姑娘,他這人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待見到斐斐低下頭,他卻不想她成為眾矢之的,這才轉向安寧郡主,他阿魯特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生平最厭惡別人動他臉,他不認為,他會繞過安寧郡主。
  最尊貴的女人,剝下家族的依靠,也只是一個依附著生存的藤蘿,什麼尊貴,雍容,不過是權位上的男子賞賜的一點兒表皮。
  這麼一瞬間,阿魯特竟想到將安寧郡主娶回荻國,那裡,有更多的荻國尊貴的女子!
  蘇清蕙搜了一眼上座的各位妃嬪,有好幾個是新面孔,淵帝即便是念著舊情,這些年裡,對太后娘娘也不過是格外恩寵罷了,比不得先帝獨寵夏貴妃一人。
  她的下首坐的是岐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世子妃是大理寺卿家的女兒,大理寺卿和她的父親雖都同歸於三卿,但是,鴻臚寺和大理寺相距甚遠。
  蘇清蕙淡淡地掃一眼,是個端莊的美人,那世子妃見晉王妃看過來,有禮地抱以淺笑。
  看上去甚是寡味。
  便見那戴著面紗的舞伎變戲法兒似地拿出一個酒杯,盈盈走到荻國王子跟前,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阿魯特從美人手裡接過,一口飲下,將酒杯翻過來朝各位示意,又道:「一直聽聞荻國女子個個多才多藝,不知小王此次可有眼福?」
  殿裡眾人一時面面相覷,交頭接耳,阿魯特說的輕鬆,可是,此次來赴宴的都是宗室的女兒,或者如席斐斐和威武大將軍府的青端郡主一般,自身就有爵位在身。
  上座的趙皇后,笑著道:「今日在座的都是宗室的女兒,個個頑劣,不比各位大臣家的掌上明珠肯花功夫在琴棋書畫上!」又看向下頭的各家貴女,「既是荻國王子有此雅興,你們可願出來露個怯?」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8:05


  雖是笑吟吟地朝下頭問了這麼一句,可是,在場的誰都知道,答案只有一個。
  便聽底下頓時一片嬌鶯啼鳴的聲音:「臣女願意!」
  斐斐垂著眉,卻被隔壁的青端郡主擲地有聲的「臣女願意」唬的一跳!
  她可不想去荻國,至於出風頭什麼的,還是讓給各家厲害些的郡主和縣主吧!
  在皇后娘娘的讚賞中,青端郡主第一個上去,手裡提著一把軟鞭,她自幼跟家裡兄弟一起習武,一手軟鞭舞的晃了眾人的眼,難得的是,腰肢柔軟,便是荻國使臣也忍不住拍起了掌。
  青端郡主舞完,兩頰一片駝紅,回座位時對著看的目瞪口呆的席斐斐眨了眨眼,席斐斐尷尬地露了一口小貝牙。
  接下來上場的是岐王府才十三歲的慶嫣小郡主,是岐王側妃楚氏的女兒。
  慶嫣郡主今個頭上戴著一頂牡丹花冠,上頭一排排地鑲著翡翠、瑪瑙和紅寶,花冠前頭中間是一顆皓亮的金剛石。慶嫣郡主表演的是一曲古琴。
  斐斐見她坐下,眾人都在看著,悄悄地往後挪了挪。
  慶嫣郡主還未及笄,一曲《平沙落雁》卻彈的隱有秋高氣爽,風靜沙平的意境,鴻鵠之遠志,逸士之清幽,如汩汩清泉般灌入心間。
  淵帝帶頭叫了「好!」這是他唯一的孫女兒,雖是個庶女,平日裡也甚是寵愛。
  趙皇后挑了挑眉,不想,這個平日裡沒注意到的孫女兒竟有這等功力,那楚氏雖是個庶女,膝下兩個孩子卻都極出色。
  靜沅長公主掩著手帕笑道:「這兩個郡主,都這般出色,合該露怯的是我家安寧了!」
  安寧郡主面色溫婉地上台,微微一斂衽,劃著檀木旋的通體米分緞的繡花鞋,無繡無花,鞋尖卻彎個銅鉤兒。
  這雙鞋一出,蘇清蕙便了然,便是荻國王子不提,今個,各位宗室女兒也是要上去表演一番的。
  有些擔憂地向斐斐的位置看去,卻忽見先前還坐著人的位子,竟然空了,蓮裳也不在。
  低頭問賀承,「你可見到斐斐出去了?」
  賀承點頭,「隨她去吧!」斐斐不會去荻國,也不愁嫁,不需要這般嘩眾取寵。
  舞自是好舞,安寧郡主身姿薄弱,這舞顯然是公主府的舞伎特地為她量身編的,一個抬眼,一個回眸,都讓人心下讚嘆。
  蘇清蕙有些不懂,這般費盡心力,難道是要將安寧郡主嫁到荻國去?
  荻國和藜國的爭端先不說,便是此次言和,誰又能保證能安穩幾年,如若兩國再起事端,嫁過去的宗室女兒該怎麼辦?
  且,荻國和藜國風俗差異較大,便是公主嫁過去,也只是荻國眾位美人中的一位,在藜國備受尊榮的安寧郡主,真的願意過去?
  安寧郡主這一舞,座上眾多有些眼力的都看出來了端倪,上頭的夏太后心裡微嗤。
  安寧郡主八個連轉結束了此次表演,額上細汗已然薄薄一層,驕矜地笑著,看向荻國王子的位置,赫然發現,荻國使臣身前的阿魯特王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不在。
  不由看向了另一個也空的位子!
  呵!席斐斐真是好手段!
  此時大殿外頭,天上有半輪極細的下弦月,像一把小彎刀一樣,斐斐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夜間微涼的晚風吹拂著衣袖,她有意避開宮人,帶著丫鬟轉到了殿外的一棵百年老樹後頭。
  阿魯特見她坐在漢白玉大理石上,仰著頭似乎在數著星星。
  「明珠郡主真是好雅致,這邊兒風景真是獨好!」
  突兀的男聲,前頭坐著的兩人嚇一跳!席斐斐和蓮裳不覺立即驚站了起來,見是荻國王子,席斐斐輕輕笑道:「原來想出來的不只我一個呀!」
  阿魯特點頭,「論歌舞,藜國女子並比不得我們荻國女子!」且,若他選的是舞伎、樂伎,又何必周章地來藜國皇室選,天底下的歌舞伎最多的該是樂坊才是。
  他不過,是想看看眼前的人罷了。
  席斐斐聽他貶斥藜國的歌舞,不置可否,她又不擅長這些,接道:「等阿魯特王子回國,還請送藜國幾個擅長伎人過來,給我等看個稀奇!」
  這話說的頗為誠懇,絲毫沒有為殿裡頭那些女子辯護的意思,阿魯特先一怔,隨後說:「明珠郡主若是喜歡,大可隨我去荻國觀賞一番塞外的風光!」
  斐斐立即否道:「那哪成,我上頭還有老父,哪能拋下他淒苦地終老!」杏仁小臉微揚,似乎這是個不可辨駁的理由。
  蓮裳偷偷瞅了一眼阿魯特王子,心裡敲著小鼓,見阿魯特王子終於露了真面目,想拐走自家郡主,輕聲道:「郡主,您出來的有些時候了,裡頭怕是注意到您不在了!」
  蓮裳低著頭,卻依舊能感受到頭頂上方的寒氣。
  斐斐輕輕點頭,和蓮裳去殿裡頭。
  看著人進去了,阿魯特笑道:「人都走了,兄台是否可以出來了!」
  「王子真是好眼力!」從大殿外側的轉角處閃過來一個人影,一身藍色蟒袍,米分底緞靴,赫然是安郡王。
  氣氛瞬間驟冷,安郡王平靜的聲音裡有絲異樣道:「藜國貴女多,最尊貴的也是與皇家有血緣的女兒,若是阿魯特王子想從藜國帶回一位王妃,明珠郡主並不是合適人選!」
  阿魯特倏地挑眉,有些吃驚地看著安郡王:「安郡王確定?藜國有比明珠郡主更合適的貴女?」
  安郡王點頭,「自然!她不是皇家女兒!」
  阿魯特臉上的笑容忽地放大,挑著嘴角,「既是如此,安郡王為何不將此女娶了回去,又何必這般巴巴地跟著明珠郡主,不惜做隱形人呢!」
  阿魯特先前還隨意灑脫的眸子,此刻透著銳利和精明。
  安郡王一窒,半晌,一甩袖子,羞惱而去。
  阿魯特站在原地心情甚是愉悅,喃喃自語道:「這裡,果真是比荻國有趣多了!」
  安郡王回宮殿的時候,裡頭氣氛靜的詭異,見他進來,眾人的眼,仿佛瞬間著了火一般,黎平幾乎能覺察出裡頭的火焰就要跳出來一般。
  待他坐定,上首夏太后開口道:「平兒,荻國使臣提議,荻國和藜國聯姻,藜國出一位郡主,荻國出一位公主!你意下如何?」
  太后的眼睛平靜如水,仿佛不過在轉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可是,單獨拎出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問他,黎平在太后膝下進孝也有十來年,也曾一度厭惡過她,正是她,使得聖上猶疑不決,背著被後世史官口誅筆伐的危險。
  可是,不可否認,夏太后,在他被父王母妃遺棄的頭幾年裡,給了他細緻入微的關懷,如果不是夏太后,或許他早就死在楚氏的手裡。
  他知道夏太后給他挑中斐斐,也是煞費苦心。
  「回稟皇祖母,孫兒心裡一早便有了心儀的姑娘,藜國和荻國既是締結永世之好,待過兩年,皇弟皇侄們長大了,再迎娶荻國的公主怕是更合適!」安郡王恭敬地回道。
  夏太后眼睛一亮,臉上神色立即生動了起來,微微笑著看向荻國使臣阿耶貢。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8:16


  阿耶貢起身,恭敬地行了禮,道:「我等一路過來京城,沿途聽到許多百姓說起安郡王和晉王深入貴國蜀地救援百姓,九死一生的事跡,深感敬佩晉王和安郡王,晉王早已娶妻,不成想,安郡王竟也心有所屬,我等也不強求,只是,不知,安郡王心儀的是哪位貴女?」
  安郡王貴為淵帝的親孫子,且是藜國人最為重視的嫡孫,既是遲遲不與夏太后和淵帝說起,這當中定是有隱情,只要安郡王說不出,他們荻國的公主……
  阿耶貢一雙小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安郡王,就等著他說出是哪家的貴女!
  安郡王不妨這荻國的老匹夫竟然不饒不休,求救地看了賀承一眼。
  岐王妃本雀躍能娶回個荻國公主,對平兒的路必當大有裨益,不想,平兒竟然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說,有心儀的狐狸精!
  一時捂著胸口,只覺得心頭一陣絞痛。
  賀承卻也無能為力,對著安郡王的眼,默然不語。
  這等時候,要麼娶荻國公主,要麼,說出斐斐。
  「感謝荻國使臣的關懷,小王心儀的女子正是我朝吏部尚書席大人的嫡女,聖上欽封的明珠郡主席斐斐!」
  安郡王看著木愣的斐斐,一字一句道。
  席府嫡女,明珠郡主!
  夏太后忍著心頭的大喜,溫和地對淵帝道:「皇上,既是平兒有了喜歡的,這事,便繞過平兒吧!」
  淵帝捋著鬍子笑道:「小兒女心性,平兒也該成家了!」
  席斐斐臉上像是被煮熟了的,軟皮的蝦子,坐在那裡,也不知道是坐,還是站,愣了半晌,臉上一片蒼白。
  「只是此事只怕是安郡王一廂情願!」阿魯特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端著琉璃盞,裡頭的百花釀,幽幽散著些許沁涼的醇香。
  舉著酒杯敬淵帝道:「小王未料到還能在藜國見證一回郡王爺的雅事,只是不知道藜國風俗,女子是否有自主擇婿的權利?」
  安郡王放在身側的手,不禁捏緊,一雙深邃的眼帶著警告地瞪著阿魯特。
  蘇清蕙輕輕捏了賀承的手,悄聲道:「他們有意斐斐!」
  淵帝不動聲色地道:「自然,不說席斐斐貴為藜國郡主,便是普通百姓,在藜國也有擇婿的權利!」
  阿魯特點頭,「我荻國女子地位也一直不遜於男兒,」又看向已經緊張的無以復加的席斐斐,微微勾了脣角,道:「不知,明珠郡主對這樁婚事意下如何?」
  席斐斐漲紅著臉,見阿魯特眼裡銳光閃過,一雙大眼裡滿是驚恐,此時只要她應下,她便是將自己許給了安郡王,如若不應下,阿魯特是要帶她回荻國!
  此時,斐斐才恍然明白剛才在殿外,阿魯特對她說隨他去荻國見識塞外風情,竟然不是戲言。
  「啟稟皇上,臣女,臣……,」忽地掩了聲,道:「姻緣之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聽爹爹的安排!」
  斐斐說出這句,心口猶如刀子劃過一般,一陣陣鈍痛,爹爹一向有意安郡王,如若不是她自己不願意,怕是二人一早便定下了,只是,此刻!
  定遠侯下手的席恆峰,從荻國使臣開口聯姻之事,便已經繃緊了弦,此時,出位道:「啟稟皇上,安郡王天資聰穎,宅心仁厚,多年來甚斐斐絕望地閉上了眼,身子如篩笠一般顫抖,前兩日,她還收到陸哥哥的信,伯父和伯母不日就要進京了,已經備好聘禮來席府提親。
  阿魯特沒想到看似野性的席斐斐會選擇妥協,眼睛微微眯起,見席斐斐閉著眼,心裡不禁自嘲:看來比起令人厭惡的安郡王,他這個荻國王子,才是真的洪水猛獸。
  蘇清蕙察覺到斐斐的異樣,捏了把賀承,賀承忙舉杯道:「陛下,此次畢竟是接風宴,主角是阿魯特王子並阿耶貢等使臣,豈可讓安郡王的姻緣這等小事耽擱此等良辰美景呢!」
  太后微笑著接道:「是呀,陛下,咱們如此可真是慢待了阿魯特王子和阿耶貢大人!」夏太后看著斐斐微微發白的小臉,心裡一陣抽痛。
  當年她就是這般逼迫藜澤,藜澤應了,往事再現,此時換了她的外孫女兒。
  夏太后輕輕地看了淵帝一眼,便是那一眼,淵帝竟看出了一點乞求的意味,心裡瞬間軟和的如天上的白雲一般。
  舉著酒杯對殿下眾人道:「同飲一杯,望藜國和荻國結永世之好!」
  散席的時候,斐斐還癱在椅上,腿腳發麻,渾身冰冷,清蕙過來扶她,斐斐抬著眼,水汪汪的,像是下一刻眼淚便會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清蕙低聲道:「再等一等!」
  出了宮門,斐斐上了馬車,倚在清蕙身上,嗚嗚地抽泣,清蕙一遍遍地拍著她的背,哄道:「傻斐斐,別怕,還有我和賀承呢,定會如你意的!」
  斐斐心口在翻滾,淚眼朦朧地看著蕙蕙搖頭。
  她知道,誰也幫不了她。
  她恨黎平,為什麼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她的名字!
  她一早便和他說清了,她不喜歡,她不願意!
  他明明都已經見到了陸格!
  馬車外頭,綠意大聲稟道:「王妃,安寧郡主過來了!」
  蘇清蕙將斐斐護在自己身後,撩了一半的簾子,問對面馬車上的安寧郡主:「安寧妹妹有什麼事?」
  安寧面無表情地搖頭,在蘇清蕙微皺的眉中,詭異地笑道:「聽見明珠姊姊在哭,妹妹過來看一看,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蘇清蕙臉色也有些不好,嘲諷道:「安寧此次一曲舞,必是入了阿魯特王子的眼,當真是皇家貴女的典範!日後成了荻國王妃,在荻國的中定當能鶴立雞群,一支獨秀!」
  安寧郡主一張淡漠的臉上顯了幾分憤色。
  蘇清蕙仰臉笑道:「聽說駙馬爺回來了,改天,真是可喜可賀,公主殿下向來是軟和人。」
  又低下頭,有些擔憂地道:「安寧妹妹可得幫著些鎮著那什麼蘭念兒才好,聽說也就比安寧你大個一歲多呢!」
  見安寧眼睛幾乎在噴火,蘇清蕙微微一笑,對賀承道:「王爺,我們快些回去吧,出來這麼些時辰,臣妾想早點回去!」
  賀承應下,甩著手上的鞭子,一鞭子揮出去,清蕙的馬車竟只動了一下,安寧郡主的馬倒被抽痛的一陣瘋跑。
  清蕙輕輕地抿著嘴道:「咱們將她送走吧!越看越心煩!」
  許是因了張士釗的事,蘇清蕙一直被安寧郡主不待見,一出手便是青茹庵裡趁黑毀她清白,她不在意都不行。
  賀承樂道:「怎地,我家王妃忍不住了?」
  見蕙蕙鼓著嘴,不理他,賀承暗暗垂了眸子,安寧和靜沅長公主,他都沒想過要放過,便是走,也得身敗名裂的走。
  接待了荻國使臣,錦城知府並著蜀地幾位官員一起回來述職,說起此次水災和瘟疫,眾人將安郡王和晉王好一番誇讚,便是晉王妃,也添了兩句。
  陸知府還上呈了一份錦城百姓編的感激晉王、安郡王的兒歌。
  淵帝心頭微微皺眉,展開一看,第一句是:「蜀地澇,陛下慈,一籮子孫至……」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8:34


  他的子孫,呵,淵帝心頭大悅,撫掌大笑道:「此番甚是辛苦晉王和安郡王了!」
  不日,賞賜便如流水一般湧入晉王府和安郡王府,不知誰放出的消息,陛下有意再安郡王大婚後,賜封他為親王!
  蘇清蕙從一堆錦盒裡,挑出一個小孩腕臂般大的夜明珠,笑吟吟地道:「以後晚上可不用油燈了!」以往還不覺得什麼,近日來,隨著孕期反應,她連平常點的油燈的煙味兒也有些受不住。
  賀承心疼她,兩人晚上都是一早便歇息下了,也睡不著,摸著黑在屋裡閒聊,她現在起夜又多,賀承總得先下床來給她點油燈。
  正摩挲著夜明珠,綠意進來道:「王妃,席府的李媽媽來了!」
  李媽媽是斐斐在倉佑城便在的教養媽媽,一向視斐斐如己出,「你將人帶進來!」
  李媽媽一見門便跪了下來,要給蘇清蕙磕頭,蘇清蕙忙讓綠意將人拉起來,道:「李媽媽起來說話,你和我客氣什麼!」
  李媽媽看著座上的晉王妃,搖著頭,依舊跪著道:「王妃娘娘,您和我家郡主,向來交好,您又一向待她如親妹子,這回,你可得去勸勸她,已經兩日不進食了!」
  李媽媽說著便抹起了淚,「老爺怎麼勸,郡主都不應聲,這般熬將下去,老奴怕她虧了身子呀!」
  宮宴當日,斐斐說要回家,清蕙便和賀承一起將她送到了席府,以為她哭哭便好了,事情也沒到最後一步,安郡王只要不再提這茬,也就過去了,沒想到斐斐竟然鑽了牛角尖。
  忙起身道:「白芷,快去套馬,」又讓綠意將李媽媽拉起來,「你老人家也別跪了,和我一起回去看你家郡主吧!」
  屋外頭十分悶熱,有幾朵黑雲,眼看著似乎就要落雨了,綠意怕一會下暴雨,又轉回屋裡備了雨傘和蓑衣。
  馬車裡十分悶熱,蘇清蕙也不敢多用冰,馬車上頭只放了一小塊冰,綠意和白芷幾個輪番打著扇子,蘇清蕙身上還是不一會便濕透了裡衣,貼在身上,黏黏的。
  李媽媽見她懷著身孕,這般遭罪還要往席府去,紅著眼道:「郡主有您看顧著,真是莫大的福氣!」
  蘇清蕙笑道:「斐斐一向待我親厚!」前世那番光景,斐斐對她恨鐵不成鋼,這輩子,又幾次三番為她出頭。
  車夫稍微快了些,趕在落雨之前,到了席府,剛一踏入大門,便嘩啦啦地下起了雨,裡啪啦的,像小魚在江裡跳躍一般歡騰,白芷落後一步,在車裡頭收著東西,不一會兒,便濕了半邊身兒。
  席恆峰正在前廳裡急的跺腳,見到晉王妃過來,忙見禮,道:「王妃娘娘,這回又得勞煩您了,斐斐,這孩子轉不過彎兒來,當時那場景,我若不應,難道要讓斐斐去荻國嗎!便是她真個不願,我拼了這頂官帽不要,也不會讓她不如願啊!」
  席大人紅著眼,神色恍惚,說到此處,情緒悲慟,像是為著斐斐,又像是在說某個往事。
  蘇清蕙勸道:「席伯父莫急,您先好好喝口茶,我這就去看看!不說您,便是我和王爺,也不會讓斐斐受委屈的!」
  斐斐正在自個的小院裡頭的鞦韆下坐著,蓮裳和兩個丫鬟裡一層外一層地撐著傘。
  見到清蕙過來,猛地一下子撲過來,看的綠意和白芷心間一閃,生怕將王妃撲倒了,兩人都用手防著。
  「蕙蕙,陸哥哥走了!」
  「什麼」蘇清蕙驚愕不已,不是安郡王,是陸格走了?
  「宮宴上的事傳了出來,陸哥哥寫信說他走了,望我珍重,他走了,我要怎麼珍重!」席斐斐哭道。
  他都沒有聽她解釋一句,他都沒來親自問她,他憑什麼就這麼走了!
  前頭席恆峰聽了下人的稟報,知道斐斐不進食的緣由,心裡頭嘆了一口氣,藜澤的遭遇,他的遭遇,都在斐斐身上重演了一次。
  「老爺,老爺!」
  管家在大門一路狂奔過來。
  席恆峰皺眉道:「怎得了?」
  外頭雨勢大,管家已經淋得水湯湯的,7老爺,阿魯特王子不知怎的拿到了郡主的庚帖,說是我府上夫人許了他的婚事,正四處請和尚合八字呢!」
  席恆峰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管家:「夫人,哪來的夫人?」
  管家輕聲道:「明遠侯府!」
  明遠侯府,明遠侯?還是胡氏?
  管家接著道:「老爺,荻國使臣嚷了出去,說要按藜國風俗來,先合八字,再著手準備聘禮,現在,已經,已經街知巷聞了!」
  管家沒敢說的是,外頭已經有謠言在傳,他家郡主是一女許二夫了!
  席恆峰見他神色有異,定當瞞著什麼,斥道:「什麼時候了,還不說!」
  管家無法,只好如實將外頭的謠言說了一遍!
  席恆峰氣的手顫抖,胡氏這是要和他不死不休呢!他還真不介意讓明遠侯府給她墊背!
  朝後頭指道:「去,去備車,我要進宮!」
  實是欺人太甚!
  先前胡氏和他和離,一直在外散播斐斐是小妾生的,現在竟敢動斐斐姻緣的主意!
  他這一輩子,亂糟糟的,得了斐斐這麼個女兒,人生才有了點盼頭,現在斐斐滴水不進,他還在乎什麼!
  事實上,明遠侯府就是斷定席恆峰說不出席斐斐的出生,要是能說出,早在他們散布謠言說席斐斐是婢生子的時候,就已經站出來了,是以,胡氏的動作,明遠侯和侯夫人才會視而不見。
  關於街頭巷尾的流言,也是明遠侯府小姐胡楚蕪靈機一動加進去的,胡氏也沒有反對,她為了席恆峰委屈了那麼多年,一輩子連半點血脈都無,也不知哪來的野種就要認在她的膝下!
  她就活該讓席府的人作踐嗎?
  既然她疼愛這個小狐狸精,她不介意,讓他更「疼」一點!
  不是不願意去荻國嗎!她就偏要讓席斐斐去!
  胡氏瘋狂,明遠侯府的人也聽之任之,左右他們站在岐王之邊,遲早也會得罪安郡王,不過是早一步還是晚一步罷了!
  待明遠侯接到宮裡的傳召,也不當回事兒,最多被陛下責罰幾句罷了,明面上席斐斐是席家的外孫女,母親、外祖、舅舅關心女孩兒的姻緣,再正當不過的。
  明遠侯寬心地跟著李公公的小徒弟小桂子進了御書房。
  便見淵帝坐在裡頭,跟前是神情肅穆的席大人,明遠侯跪下向淵帝行禮,等著淵帝叫起。
  卻遲遲沒有聲音,御書房裡靜謐的詭異。
  明遠侯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又不敢擅自動,以頭抵地跪在地上。
  半晌,淵帝冷哼道:「你耍的那些心眼,你當旁人都是傻的?」
  冷汗濕透了後背的明遠侯,聽到這一聲,猶如久旱逢甘霖般,忙解釋道:「臣不敢,微臣不敢隱瞞,只是,在宮宴之上,夫人見阿魯特王子似對斐斐有意,臣妹想著斐斐是個野慣了的性子,去了荻國,怕是會更無憂無慮……」
  明遠侯正說著,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砸了過來,也不敢躲,正中腦門,正是淵帝慣常用的硯台。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8:45


  頭上立時便出了血,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血混著墨汁滴到地上,明遠侯也不敢伸手捂腦袋。
  淵帝咆哮道:「你當安郡王和阿魯特王子是你胡家的雞和狗呢?想吃哪只殺哪只?」淵帝目光如炬,恨不得再在明遠侯身上添幾個窟窿!此次阿魯特是來言和的,這幫酒囊飯袋這般鬧騰,搞不好就得出了茬子!
  席恆峰黑著臉道:「陛下,明遠侯府子弟都走科舉或得了蔭封的,想來都不了解邊關的境況,才會這般隨心所欲!」
  這話一出,明遠侯瞬間面無面色,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席恆峰!
  也顧不得頭上的傷了,磕頭如搗蒜一般地道:「微臣知錯,請求筆下開恩!請求陛下開恩!」
  淵帝冷冷地望著明遠侯,斐斐深得澤辛寵愛不說,他都默許讓斐斐做他的孫媳婦了,「呵,侯府真是好大的膽子,明珠郡主也是郡主之身,你們也想幫著拱手讓人?」
  這一聲喝罵,明遠侯嚇得噤了聲。
  明遠侯府,眾人見侯爺許久不回來,只當在陪筆下下棋,也不當回事,等到了天黑,眼看宮門都要落鑰了,還不見侯爺的影子,這才打發著家下僕人去宮外頭看看。
  明遠侯正跪在宮門外,頭上臉上,衣服上又是墨汁又是血跡,臉色慘白。
  明遠侯府被褫奪侯爵,降為伯爵的消息,一夜之間便不脛而走,得了蔭封的侯府世子,也被奪了封號,明遠伯也只沿襲在這一代,不再世襲!
  蘇清蕙當夜待斐斐用了小米粥睡下了,才從席府回來。
  賀承心疼她,給她揉著肩,道:「本想護著斐斐一輩子的,沒想到,不是肆無忌憚地活著,就會開心!」
  清蕙轉過頭,握著他的手道:「這事,我們都不能預料,陸格此次不告而別,雖讓斐斐受了傷,可是,他也未嘗不是成全斐斐!」
  席府和太后,都將斐斐嬌養的太重了,這等女孩兒,便是那帶刺的玫瑰,只能養在權貴之家,陸家,並不能提供這朵玫瑰生存的土壤。
  「許是,通過這次,陸格看清楚了她和斐斐之間的距離,二人情投意合固然可以,可是斐斐,她什麼都不懂啊!以後,並不能作為一個賢內助輔佐陸格!」蘇清蕙輕聲道。
  賀承長長地嘆了口氣,「希望斐斐能夠早些看開!」又摟了清蕙,看著清蕙水泠泠的眼,柔聲道:「那一年,我在蜀地傳了死訊回來,也是難為你了,謝謝你一直等我!」
  如果,當時清蕙和陸格一樣,覺得他們不適合廝守終生,但凡蕙蕙退一步,他怕是就會永遠失去她!
  摟著懷裡馨香的人兒,賀承難以想象,如果當時,蕙蕙沒有堅持!
  清蕙覺得賀承的身子似有些輕輕顫抖,就和前世,張士釗死後,他來祭拜後跟著管家出門時一樣,輕輕捶著他的胸口,笑道:「快勒疼我了!」
  賀承趕緊放開。
  清蕙眼睛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可累了一天了,趕緊給我上些吃的,餓著我,還餓著孩子呢!」
  這邊綠意和菡萏剛提了食盒過來,外頭趙二就過來,在門外傳話道:「王爺,王妃,聖上將明遠侯府降爵了,世子的封位也被奪了!」
  趙二說完這話,裡頭許久沒有聲音,過了片刻,才聽到王爺吩咐道:「你再去打聽打聽後續!」
  趙二立即應道:「是,屬下這就去!」
  蘇清蕙吃了幾口小鮮藕,並著幾口粥,便沒了胃口,讓綠意澈下去,賀承看了一眼,對綠意道:「讓廚房裡多研製一些新菜式出來,王妃多吃幾口,便有重賞!」
  清蕙笑道:「改天廚娘們還不都求到我院兒裡來,讓我多動筷子!」
  綠意接話道:「可不是嘛,王妃娘娘,過幾日,奴婢幾個都得拿東西拿到手軟了!」
  一時笑鬧完,蘇清蕙對賀承道:「明遠侯府也算倒了,得防著別狗急跳墻,另外,先前宮宴上,那個舞伎你可還記得?戴著面紗的那個!」
  賀承想了一會,點頭道:「我問了黎平,他也從未見過這個舞伎!」
  「自是不曾見過的,我讓白芷去夏嬤嬤那裡打探,夏嬤嬤都不知道,這一個,我那日瞅著,總有些怪怪的!」蘇清蕙有些不放心地道。
  靜沅長公主定是往淵帝跟前塞了人的,只是,這人卻一直不曾在宮裡頭露面,既是靜沅長公主想護著她,也說明,這人身份極低,許是還不如先前那個小家之女的鸞嬪。
  見她皺著眉,賀承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你現在孕吐這般厲害,也不要多勞神,你哪裡不放心,交給我做就好,不然,回來,叔祖母和皇祖母都不會饒了我!」
  他對蕙蕙的肚子總是有幾分擔憂,周郎中私下悄悄和他說,蕙蕙肚裡的是雙生子,一強一弱,只怕,另一個有些掛礙!
  只是賀承是不準備和清蕙說的,他已經打定主意,生產那日,要是那個弱些的,真的不能存活,他不會和蕙蕙說,便是抱個小女孩回來養也好。
  如果不是為了他去蜀地奔波,也許,這兩個孩子現在都健健康康地在蕙蕙的肚子裡。
  賀承看著蕙蕙溫柔地摸著肚子,眼睛酸了酸,啞聲道:「以後這種天氣,不許再出門了!」
  蘇清蕙詫異地看著賀承,知道他畢竟是擔心她,這些日子也是有些受不住。
  聽賀承這般說,沈吟了一會,有些忐忑地道:「我想請娘親來府上住些日子,師傅上了年紀,我也不好多勞累她!」
  賀承輕輕地捏了清蕙的臉,又揉了揉她散下來的頭髮,笑道:「傻蕙蕙,便是你不說,我也有意讓岳母過來照看你一段時日,不然,我在外面也不放心沒人盯著你用飯!」
  蘇清蕙笑笑不語,畢竟是出嫁的女兒,雖然上頭沒有正經的婆母,可是,娘家人住進來,畢竟不是太合適,上一次,她更是成親後,難得再見母親。
  明遠侯降成了明遠伯,更不會世襲罔替,京城裡各家權貴都始料未及,這一次明遠侯真是踢到淵帝的鐵板了。
  阿耶貢得了消息,勸阿魯特王子道:「王子,既是如此,不若娶了安寧郡主吧!眼看秋季就要到了,我們的牛羊將要熬過漫長的冬季!」
  這些年藜國漸漸強盛,在入秋之前,就會對他們荻國進行防禦工程,甚至將邊界的居民往內城遷,荻國舉朝通過,和藜國進行聯姻。
  他們的目標本來便是慶嫣郡主或安寧郡主,都是淵帝的血脈,再將荻國的公主嫁給藜國未來的帝王。
  如此,荻國可以得到至少二十年喘息的機會,二十年,足以讓荻國開拓疆土。
  阿魯特王子知道阿耶貢的憂慮,應道:「阿耶貢放心,我們定當能夠帶回一位郡主!」
  頓了頓又道:「不知道阿耶貢注意到沒,父王交代的,關於羊皮卷的事,藜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晉王府!」
  阿耶貢不妨這些日子鬧得雞飛狗跳的阿魯特王子,竟然還記得羊皮卷的事,心下不免一陣唏噓,難怪阿魯特王子會在一眾王子中脫穎而出,來荻國選取王妃!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8:57


  此刻恭敬地道:「老臣打探,如果真的羊皮卷還存在世,定當在晉王府,晉王妃的師傅是程明昭的遺孀,晉王妃在兩年以前,曾經和程明昭的侄孫程修有過親事,所以屬下揣測,最有可能是在這位晉王妃身上!」
  阿耶貢轉念一想,心中忽然大動,「所以,王子對明珠郡主做的這一切,只是是試探晉王妃和晉王的勢力嗎?」
  阿魯特淡淡地看著阿耶貢,不否認也不承認,他對席斐斐不過是一時的因緣際會罷了,牽扯上晉王府,也是後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半晌道:「阿耶貢,晉王府守備森嚴,你萬不要貿然行動,我們這次的首要目的是娶一位藜國的郡主回去!」
  說到後一句,阿魯特看向阿耶貢的眼裡,帶了些許警告。
  阿耶貢心頭一激靈,忙道:「臣不敢!」
  手心裡卻隱隱發熱。
  阿魯特掃了阿耶貢猛然崩直的瘦弱的脊背,心頭冒上一絲寒意,「本王子不允許任何不可控的事情發生,但凡影響了父王交代下來的任務……」
  阿魯特略略停頓,阿耶貢瞬間覺得一道陰森的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便聽阿魯特王子道:「父王不會計較我為了兩國聯姻,所做的任何舉動!」
  包括死了一個謀臣!
  阿耶貢腦子裡瞬間崩出了這句,額上冷汗漣漣。
  待阿耶貢出去了,阿魯特坐在窗前,鋪了紙,醮了墨,提筆細細地寫了一副正楷小字,他自幼得母妃和父王細心栽培,縱使這些年,母妃有些失意,但是他在幼年得到了荻國最好的成長資源。
  包括由藜國隱士教的這一首藜國字,放了筆,阿魯特輕輕地吹了一吹,待墨跡乾了,才卷起來,塞在袖子裡。
  晉王府裡,蘇清蕙和賀承並席大人,商量著斐斐的親事,席恆峰道:「縱使明遠伯府遭到了懲罰,可是,先前斐斐的生辰八字是真的,胡氏名義上是斐斐的母親,如果不早些決定,我怕,會被荻國鑽了空子!」
  斐斐的真實身世一旦被荻國人發現,她對荻國的作用無疑於會大於現在藜國的任何一位郡主,便是太后庫房裡的那些,無疑也都是斐斐的。
  她的嫁妝將能夠媲美藜國的幾座城池。
  皇位最有力的三位競爭者,一個是斐斐的親兄長,一個對斐斐情有獨鐘,娶了斐斐,荻國無疑會實現最大的利益。
  賀承道:「席大人所言甚是,斐斐和安郡王的親事要盡早提上日程,如果席大人這邊沒有問題,我便讓安郡王進宮請旨吧!」
  在斐斐的婚事上,黎賀承一直都支持安郡王,卻見席大人極為痛苦地用雙手遮住了臉!
  又放了下來,深深地吸一口氣,吐出,道:「我怕她會恨我呀!」
  他也是疼了她好些年的,這兩年裡,格外的偏愛,什麼好的都往她身邊塞,一直想著她是藜澤的女兒,便值得一切最好的。
  可是,現在。
  蘇清蕙嘆道:「席大人也是為了斐斐,她不會怨怪您的!」
  席恆峰點點頭,起身道:「這事就有勞晉王和晉王妃了!」
  賀承也拱手道:「席大人偏累了!」
  席恆峰苦笑著搖搖頭,落寞地走出了王府。
  「不會怨怪」?說出這句話,蘇清蕙自己也有些疑惑,說不會怨怪?
  蘇清蕙正有些惴惴不安,白芷進來稟道:「王妃,定遠侯夫人來了!」
  蘇清蕙忙起身,便聽到殿外傳來定遠侯夫人的嗔怪聲:「你懷著身子呢,安心坐著,我不過幾步就到了!」
  蘇清蕙又只好坐下,賀承出門對定遠侯夫人笑道:「孟姨,你和蕙蕙嘮嘮話,我找管三叔去!」
  定遠侯夫人揮揮手,「去吧,去吧!」
  又迫不及待地對清蕙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讓我查那個舞伎嗎?」見清蕙點頭,眼睛亮晶晶地道:「你猜是誰?」
  蘇清蕙一愣,「這般說,此人我也識得?」
  定遠侯夫人搖頭道:「不一定識得,但一定聽過,紫蘭巷的!」
  「紫蘭巷?」蘇清蕙有些難以置信地道:「是蘭念兒?她竟然回來了,還混進了皇宮!」
  定遠侯夫人蹙著眉道:「八成是蘭念兒,我派去的人打探,她像是有意針對束妃娘娘的宮殿,只是,和蘭念兒又不是太像,先前蘭念兒不是險些被靜沅長公主毀了容嘛,但是這女子臉上一點傷疤都沒有!」
  蘇清蕙喝了一口茶,定神,「便是不是蘭念兒,也是和蘭念兒有關的!」想到先前蘭念兒的慘劇,蘇清蕙心裡有些不忍,對這個女孩兒下手。
  聯繫千方百計求靜沅長公主原諒,回了公主府的郝石峰,訝聲道:「這兩人是一起回來復仇的!」
  她先前以為,只有郝石峰,以為蘭念兒怕是已經遭了不測,沒成想,還能逃出虎口!
  看著定遠侯夫人,有些開不了口地道:「母親,我有些不落忍,畢竟蘭念兒……」
  定遠侯夫人拍了拍清蕙的手,道:「我明白,同是女兒身,她的事兒任誰聽了都不落忍,我會讓下面的人去問她,如果她自己願意,要知道,便是我們不聯繫她,她自己也會撲上去的!」
  清蕙糾結地點了頭!
  靜沅長公主一個接一個地往淵帝身邊送人,她們也可以!
  恰菡萏端上茶來,定遠侯夫人一聞,便知道是她近來愛喝的白茶,加了茉莉花的,十分受用地道:「有個閨女,就是貼心!」
  蘇清蕙臉微紅,慚愧道:「都是母親幫女兒良多,清蕙還不曾為母親做過什麼!」
  定遠侯夫人看著清蕙,抿嘴一笑,愛憐地替清蕙理了理頭髮,「傻閨女,有了你這麼個閨女,看你好好兒地,我能三兩天有人陪著聊些家常,就比什麼都好了!」
  細細看了眼清蕙的面色,搖頭道:「還得好好補補才成
  定遠侯夫人又想起道:「斐斐那丫頭怎麼樣了,這幾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清蕙有些泄氣地道:「我也往席府去過信,她沒回,近來賀承又不讓我出門!」
  定遠侯夫人道:「這事,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轉彎,只是,她和安郡王成親已成定局,也不能鬧得久了,不然,以後成親,安郡王想起這麼一茬,心裡怕是會不痛快!」
  任何一個女子沒有得到時,可能男子會千捧萬寵的,如果成了親,還心不甘情不願地一塊兒過日子,這日子可不就到頭了!
  蘇清蕙有些憂心地應下,「我再勸勸她!」
  可是想到斐斐的執拗脾氣,蘇清蕙心裡也有些沒底,斐斐一向是一根筋通到底的,許是還在等著陸格回來呢!
  七月初八,安郡王進宮請旨,淵帝下旨,將席府嫡女,明珠郡主席斐斐許配給安郡王!
  婚期定在來年正月!
  斐斐接了旨後,好像沒有絲毫不對,席恆峰觀察了幾日,見沒有異常,心裡才微微放鬆,四處張羅著斐斐的嫁妝。
  阿魯特得了消息,只是有些邪魅地挑了挑嘴角,帶著些許淡藍的眸色散髮著詭異的光彩,對阿耶貢道:「準備下,進宮去,合該給藜國陛下一個雙喜臨門!」
  阿耶貢眼睛一亮,「阿魯特王子,微臣這就去準備!」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9:11


  明珠郡王和安郡王被賜婚不到三日,安寧郡主便許配給了阿魯特王子,阿魯特王子特念安寧郡主要遠赴荻國,特地請求安寧郡主在藜國多待半年,直至明年正月才去荻國。
  淵帝大筆一揮,將明珠郡主和安寧郡主的婚期定在了一天,正月初十!
  蘇清蕙得了消息,眉頭不自覺地皺了,這是要和斐斐同一天嫁娶?
  明珠郡主和安寧郡主先後被賜婚,京城裡的各家夫人,沈寂了好一段日子。
  一下子就去了兩位郡主,剩下的慶嫣郡主又太小,下面州城的郡主又太遠,夠不著,掰指一算,京城裡頭,就只剩下了皇后母家威武大將軍府的青端郡主。
  是以,威武大將軍府的媒人比前些日子多了一倍朝上。
  蘇清蕙正苦夏,蘇侯氏在王府裡陪著,定遠侯夫人也時不時的過來坐坐,外頭的事,大夥都有意不讓她煩心。
  安安穩穩地到了九月,蘇清楠大婚在即,娶得正是倉佑城才子莫奇先生家的莫漪。
  蘇清蕙是由衷地盼望,這一世二人能順遂。
  到了九月初九,許久沒露面的明珠郡主也跟著晉王妃出現在蘇家長子的喜宴上,面若桃花,雖瘦削了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頭還好。
  蘇家在京城並無根基,雖後頭有晉王府這麼個靠山,但是,蘇家並未大宴賓朋,只蘇志宏幾個合得來的朝中大臣,蘇清楠的同窗,並李煥,及特地從江陵趕來的侯家眾人。
  侯家三房的侯玹,這段日子一直跟著父親跑海運,整個人曬得油光水亮的,賀承見到,打趣道:「三表哥這般,怕是不好娶媳婦了!」
  侯玹的娘親,侯楊氏捏著帕子,輕輕笑道:「可不是,還得托著王爺和王妃幫忙留意留意,這孩子,轉眼也得十七了!」
  賀承煞有介事地點頭道:「自然,此事,本王和蕙蕙定當幫三表哥留意一番!」
  蘇清蕙笑笑不語,淡淡地斜了眼賀承。
  他就知道這人小肚雞腸,三表哥不過就往府上多送了幾回胭脂水粉和首飾,這人心裡就疑上了!
  待蘇清蕙和賀承去了前頭,屋裡的眾人對蘇侯氏感慨道:「您這女婿當真是沒話說!」對岳母的娘家子侄都這般關照,這得護晉王妃到什麼程度喲!
  蘇侯氏平素低調慣了,此時心裡雖頗受用,還是謙道:「也是陛下和太后娘娘教的好,王爺向來是一副好心腸!」
  兵部尚書楚夫人道:「先前我家冰兒及笄禮上見到王妃娘娘便覺得她額庭飽滿,像是個有福氣的,今個見了,可不是天大的福氣喲!」
  被藜國最年輕的親王如此視若珍寶,蘇家女兒的一生,是幾輩子寄來的福德。
  此時外頭丫鬟進來道:「夫人,花轎到了前頭街來,一會便要到了!」
  各家夫人都起身去前門看熱鬧。
  莫漪是提前八天便從倉佑城出發的,一路又是車又是船,顛簸的厲害,此刻終於到了京城,心裡頭懸著的心微微放下。
  花轎到了蘇府大門的時候,胸前綁著大紅花結的蘇清楠,滿面紅光地伸腳輕輕踢了踢花轎,一旁默言許久的斐斐喊道:「踢,踢狠點,不然我們家莫姊姊,一會可得欺著你了!」
  蘇清楠耳根一紅,笑道:「我家夫人定當賢良淑德!」
  眾人頓時一陣哄笑。
  斐斐眼神微暗,如若陸哥哥不走,或許,她再堅持一點點,也有這樣一個一心等待的男子,來踢她的花轎。
  眼前,蘇清楠牽著大紅花綢的一端,另一端是莫漪。
  斐斐的眼睛有些酸澀。
  新人進了正廳,媒人唱和著一拜天地,蘇清蕙和席斐斐等都站在一邊,忽然有個聲音低聲道:「郡主,您的帕子掉了!」
  蘇清蕙本能地看了一眼斐斐,這才驚覺,身邊的人已是滿臉淚痕,只得讓綠意帶斐斐去她閨中時的院裡休息一下。
  席斐斐也只是一時失控,有些汗顏地跟著綠意下去了。
  蘇清蕙此時才回頭看剛才的那個聲音,笑道:「李家哥哥,也該盡早些才是!」
  蘇清蕙此時忽地想起,盧家的親事,盧笏嫁給了張士釗,也不知道,李煥後來和盧家如何了?
  李煥道:「已經定了盧家的三小姐!」
  蘇清蕙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緩了一下,道:「恭喜,聽聞盧家三小姐,極是知書達理,秀外慧中,李家哥哥真是好福氣!」
  蘇清蕙此時心裡像無數的鴨子晃晃蕩蕩地逛過,所以,李煥要和張士釗成為連襟了?
  前世不死不休的二人,這輩子竟然又以如此奇妙的方式牽扯到了一塊兒。
  李煥一走近,賀承並已經察覺到,只是先前侯玹的事,擔心蕙蕙會不痛快,才忍了這般久,聽二人一來一往地聊了幾句,沒想到李煥如此不識相,往前邁一步道:「王妃,你身子重,還是別擠在這裡了!」
  「啊?」清蕙聽賀承說這麼一句,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被賀承拉著,只得往後退了兩步,從後頭出了屋子。
  深呼吸了兩次,清蕙才揪著賀承的耳朵道:「夫君近來頗有些不務正業!」
  賀承見她一雙眼睛亮如星辰,裡頭獨含著有孕的婦人的母性光輝,笑道:「我家王妃這般美,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我家的小孩兒,妄想結個娃娃親,我得提前替我家娃兒守住不是!」
  雖是七分笑鬧,蘇清蕙還是聽到了那後頭三分的醋意。
  輓著賀承的胳膊道:「再酸,晚上你就去找安郡王對酒長嘆去吧!」
  說著,哼了聲,別過臉,不理晉王。
  賀承忙告饒道:「王妃,我再也不敢了!」對比,這些人在自個王妃眼前晃,安郡王在斐斐眼裡,也正是這種不受待見的。
  蘇清楠大婚後,蘇清蕙便一直在王府裡安心養胎,到了十月中旬,孩子約有五個月的時候,蘇清蕙明顯覺得,體力有些不支,有時又像是胸口那裡不舒服,有時又是胃部。
  請了夏太醫來看了幾回,也只是說,孩子在長,在肚子裡動,些許不適,都是正常現象。
  安胎藥卻沒少吃,苦的蘇清蕙連膽汁都快嘔出來了。
  不過幾日,蘇清蕙臉色便開始變得微黃,她自個照鏡子,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等夏太醫再來把脈的時候,有意盯著夏太醫瞅,問些沒邊際的問題,可是夏太醫一直穩如泰山,守口如瓶。
  一日,蘇清蕙鬧了半宿,總算睡著了,忽覺得臉上有道視線,朦朧地睜開眼,便見賀承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蘇清蕙驚得忙坐起了身,癟了癟嘴,忽地哭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說,你別瞞我!嗚嗚~~~~(>_<)~~~~!」
  賀承心下覺得瞞不住,只好猶疑地指著她的肚子道:「孩子在跑,我剛挨你躺著,他踢了我一下,我以為是錯覺,然後他又踢了我一下!」
  見清蕙睜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只得握著清蕙的手摸過去道:「就這裡,還有這裡!」
  怕清蕙害怕,哄道:「沒事兒,已經去讓綠意遞宮牌到宮裡了,夏太醫一會兒便到,蕙蕙你別急!」
  「什麼,你遞了牌子,請夏太醫!」告訴他,我的孩子要跑!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9:24


  夜裡的夜明珠散著幽幽的冷光,蘇清蕙覺得自個眼已瞎,吞了吞口水,頗艱難地道:「完了,明個你我二人,就是街頭,最大的笑談了!」
  堂堂晉王爺不知道胎動,驚嚇的半夜往宮裡遞牌子!
  賀承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看清蕙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將她摟在懷裡,安撫道:「蕙蕙,別怕,別怕!」
  蘇清蕙頭靠在賀承的肩上,心裡頭一陣酸楚,前輩子,她苦了半輩子,沒有嘗過當母親的滋味,而,賀承,何嘗不是等了她一輩子。
  捂著賀承的手,摸到自己一鼓一鼓的肚皮上,極溫柔地道:「賀承,這是胎動,是孩子,在翻身,踢腿,他不會跑!」
  他會來到這個世上,和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被大動干戈鬧起來的夏太醫,剛剛穿戴好,便又有小公公進來稟道:「夏大人,晉王妃派人來傳話,說是晉王爺鬧了誤會,只是胎動!」
  夏太醫看了小公公半晌,掐指一算,可不正是到了胎動的時候!
  被忽然喊起來的無名火,「噌」地一下子串了上來。
  第二日,皇宮裡便傳遍了晉王昨夜鬧得笑話,夏太后聽了夏嬤嬤的轉述,笑的發上的釵環橫斜,特特賞賜了晉王一個木瓜!
  而王府裡的眾人,很快便發現,王妃近來像換了個人似的,孕吐似乎一夜便消失了,每天堅持和宮裡的嬤嬤練柔旋舞,粥能用一碗多,又是膳食合口,能用大半碗飯。
  與王妃忽地食慾大振比起來,王爺因胎動鬧得笑話,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若干年後,在黎倉佑還是個小奶娃的時候,便聽許多人說,當年母妃懷著他和妹妹時,所鬧下的笑話。
  妹妹每次聽,都是咧著嘴笑,露出幾顆小奶牙,憨憨的,像府裡養著的小小白,也像足了母妃被父王哄騙時的模樣。
  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妹妹不是親生的,亦比如,他自個,六歲以後,就沒有相信過他的身世。
  京城裡近來火了一個話本子,講述一個小家碧玉,因了姿色出眾,頗有幾分才名,在閨中時並閨名大盛,引得各家兒郎爭相求娶,孰知,這小家碧玉頗有野心,勾的城裡三大才子大打出手。
  卻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懷著別人的骨肉,進了權貴之家,做了正妻。
  這戲請的是京裡最火的梨園演的,班主柳生演這麼一個小姐,一投手一頓足,都妙不可言,一連演了七天,戲館裡天天爆滿。
  不過兩日,風向卻又變了,有流言傳,這是根據真事兒改編的,風頭不知怎地就指向了晉王妃。
  御史更是聞風而動,竟在朝堂上彈劾起晉王妃有辱皇家體面,理應休棄!
  賀承當場就沒忍住,給了那御史一個窩心腳,跪地請求淵帝道:「微臣請求陛下將此等妖言惑眾,辱罵晉王妃的別有用心之人刺死!」
  這些人當真狠毒,自古名譽一事,向來是百張嘴百個說法,便是最後證明此事是假的,對蕙蕙的聲譽也有礙!
  蕙蕙懷著身孕,最受不得刺激,
  想到這裡,賀承想當場弄死這個御史的心都有了!
  安郡王、定遠侯也出位力證晉王妃的清白。
  淵帝平靜地看著下頭的眾位大臣,沈默半晌,淡淡地道:「晉王妃一事,事關皇家體面,理當查探清楚,若是證明是有人蓄意誣衊,定當連誅!」
  黎賀承一下子紅了眼,激憤地看著淵帝:「陛下,微臣相信王妃的清白,這事完全是惡意造謠,王妃正懷著身孕,他們此番行為,是想讓微臣斷後!」
  黎賀承硬著脖子,直直地看向淵帝,他不信淵帝不清楚,一句「查探」便足以讓蕙蕙墜到深淵!
  淵帝沒有理會黎賀承,眾人只聽李公公朗聲喊道:「退朝!」
  黎賀承嘴角不由露了絲涼薄的笑,原來,便是向來看起來與外祖父和舅舅的死無關聯的淵帝,也是希望自己斷後的!
  此舉不言而喻!
  轉身對著還跪在地上一副大義凜然的御史道:「褚大人,千萬保重!」
  褚御史頭抵在地上,並不搭腔。
  出了宮,安郡王和定遠侯都道:「此事,我們定當幫你查看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為!」
  賀承搖頭,眼裡迸著寒光道:「此事我心裡已經估摸出來,不須勞煩你們!」
  安郡王輕輕地拍著賀承的胳膊道:「有需要儘管提,此事宜早些解決!」
  賀承點頭,三人就此別過。
  賀承上了馬,不想馬上回府,怕臉上的怒氣惹得蕙蕙猜疑,拍馬緩緩地到了百味樓,準備給蕙蕙挑些吃食再回去。
  剛一進去,後頭便跟進了一人,趙二輕輕道:「主子,是張大人!」
  張士釗面無表情地道:「相請不如偶遇,既是在此處偶遇晉王爺,不若微臣請晉王爺小酌一杯?」
  他說的坦蕩,黎賀承卻嗅到了張士釗內心的憂急,看了張士釗一眼,隨即,大手一揮,道「請」!
  明顯感到張士釗似是松了一口氣!
  二人上了樓,進了包廂,張士釗開口道:「張某一直欽佩王爺在蜀地的鞠躬盡瘁,許久前便想請王爺共飲一杯!」
  黎賀承淡淡地笑著,知道這不是張士釗的重點。
  果然,等小二下去了,便見張士釗挪了挪椅子,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已投靠了岐王殿下名下,此事,正是岐王縱容靜沅長公主府做的,需盡早處理,不然,後期,可能晉王妃真的會冒出什麼姦夫來!」
  見黎賀承瞬間慍怒,忙用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既是敢鬧得這般大的聲勢,必不會是三兩點毛毛雨的!」
  賀承咽了氣,盯著張士釗,冷聲道:「張兄既是已經跟了岐王殿下,為何又擔著背主的風險,告知我這一聲?」
  張士釗微微苦笑,「晉王爺,明人不說暗話,張某此生沒有機會,卻希望她一切安好!」
  黎賀承看著張士釗,笑容放大,倏地冷了臉,將桌子猛地一翻,「張大人,請顧好自己的本分!」
  小二敲門進來的時候,便見著黎賀承倨傲地走出了包間。
  有些忐忑地問坐在裡頭的張士釗,「客官,可還上菜?」
  張士釗輕輕地揮了揮衣袖上被濺到的茶水,一派風輕雲淡地道:「熏鴨,醬豬蹄,都來一份!」
  「啊?」小二愣了一下,立即手腳麻利地扶好了桌子,殷勤地道:「好,客官稍等,一會便上!」
  張士釗點頭,轉頭看了眼窗外,黎賀承帶著兩個油紙包,扔給了身後的趙二,上了馬。
  舉起了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滿口的苦味,頓時湧向四肢百骸。
  張士釗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後院側門處遠遠地便見著一個丫鬟探頭探腦的,見張士釗過來,忙上前道:「少爺,少夫人今個去了岐王府,有事和您相商!」
  張士釗沒有看芽兒一眼,徑直去了主院。
  正院裡頭燈還亮著,窗戶上映著盧笏的身影。
  盧笏正在做小孩的衣裳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9:35


  張士釗沒有應,走到盧笏跟前,啞聲道:「是你和安寧郡主透的口風?」
  盧笏眼睛一閃,強笑道:「夫君說的是什麼?妾身今個去了岐王府……」
  「啪」地一下,盧笏臉上一陣劇痛傳來,口裡立即湧上血腥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士釗。
  張士釗環顧了一下廂房四周,也不看盧笏,沈緩地道:「如果你還想保住張家少夫人的位置,就請好自為之!」
  也不聽盧笏的強辯,大步跨出了廂房,對外頭的丫鬟婆子道:「少夫人今個出門動了胎氣,要在府中靜養,你們得看顧好了!」
  盧笏心中一寒,無力地癱坐在床上,小腹一陣絞痛,努力穩著心神喚道:「快,快請大夫來!」
  院兒裡一時大亂,張士釗在書房裡置若罔聞。
  對著安寧郡主找人編的那本話本兒細細地研讀起來,是不是標注幾句。
  沒過幾日,書店裡便出了一本相似的話本,隱隱指摘楊國公府的國公夫人,接著,又出了一本,像是在指摘兵部尚書楚家的夫人。
  褚御史一日夜裡出去和同僚喝酒,被一幫地痞流氓揍死在巷子裡,等第二日早上,有人出門經過時,才發現了滿地的血跡!
  接著,靜沅長公主府似乎被人惡作劇,竟時不時地在後花園裡,院子裡,甚至是書房裡,廂房裡,發現長蟲,老鼠,白的,黑的,嚇得安寧郡主和靜沅長公主夜夜不敢寐,公主府的長媳金氏更是嚇得回了娘家威遠伯府。
  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長公主的幾個面首為了討公主歡心,每日裡輪流著在長公主院兒裡守夜,成為京城的一大笑談!
  便是尊貴的岐王世子妃去玉山燒香,竟也被一群不知名的流氓截下,好一番調戲,又是捏臉,又是摸手,不是世子妃身邊的丫鬟忠心,冒死相救,世子妃差點被拖走!
  這下子,宗室不淡定了,紛紛上奏淵帝嚴查,誓要將京城的這一股邪惡勢力揪出來!
  晉王卻出位奏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聞長公主府和岐王府近來擾民頗多,百姓甚是怨言,需對公主府和岐王府排查,以證長公主和岐王的清白!」
  淵帝冷不丁地被氣的差點翻了白眼!拍著龍椅喝道:「放肆!」
  晉王忙跪下,言辭誠懇地道:「微臣全是為了皇家聲譽著想,還望陛下明白微臣的一番苦心!」一字一句,宛如肺腑之言!
  朝上眾人,像看怪物一般地看向了晉王爺!
  這一位,當真不怕掉腦袋?
  黎賀承自是不怕的,他算看明白了,在淵帝眼裡,不會讓自己好好兒地活著,沿襲血脈,也不會滅了他的口。
  淵帝要讓他頂著安王之子的名義,活在眾人的視線裡,呵,皇祖母,還當真以為這個男人至少是一片真心待她?
  揚眉吐氣地回到府上,賀承見岳母在指導著蕙蕙繡虎頭帽,心情大悅,蘇侯氏見女婿回頭,忙起身到廚房裡張羅飯食了。
  為了提防女婿再鬧出笑話,蘇清楠成親不久,蘇侯氏就將管家大權移交給了兒媳,提著包袱來王府照顧女兒。
  賀承自是感激不盡
  眼看清蕙肚子越來越大,外頭的事更不許綠意、菡萏幾個在她面前提。
  蘇清蕙安安心心地在府裡養了一段時日,整個人由裡到外都透著光彩,膚色水嫩嫩的,像一碗剛出鍋的蛋羹。
  清蕙見賀承似乎心情很好,笑道:「樂什麼?」
  賀承捏著她柔柔的臉頰,柔聲道:「沒想到我家王妃這般賢惠,當的了才女,還當的了繡娘!」
  蘇清蕙哼道:「可不,晉王殿下,您可真是撿到寶了!」
  束妃甍了的消息傳到蘇清蕙耳裡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了。
  蘇清蕙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遠遠超出了一般十月懷胎的婦人的肚子,蘇清蕙自個看著都隱隱心驚。
  晉王府裡頭眾人更是怕她磕著閃著,可是蘇清蕙擔心肚子太大生不出來,還是堅持每日裡練柔旋舞。
  夏太后派了夏太醫並一個年輕的孫太醫鎮守在晉王府。
  實在是清蕙的肚子太大,眾人都怕等不到足月,孩子便要出來。
  束妃雖然向來惹人厭煩,但是蘇清蕙直覺她的死,必然不如表面說的「病逝」,從賀承嘴裡聽到,清蕙捏著紅棗糕的手不由頓了頓。
  問賀承:「怎會好好的病逝?」
  賀承清了清他嘴角上漲的糕點屑子,笑道:「也只是早晚的事,束妃向來囂張,最近因著獻了新人上去,行事更是跋扈,看不慣她的也多了!」
  清蕙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她約莫覺得,此事和賀承、安郡王怕是有些關聯,知道賀承是顧忌著她肚裡的胎兒,那些不好的不願她知道。
  賀承輕輕地摸著蕙蕙像個大圓球一般的肚子,掩了心裡的憂心,軟聲道:「等娃兒出來了,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母妃這般吃苦!」
  清蕙忍不住嗤笑道:「這話你也說的出口,回頭要是個女娃兒,你可比忘了!」說著還不忘向賀承眨眨眼睛。
  那模樣說不出的生動可愛!賀承伸手便又捏住了清蕙的臉頰,嘆道:「這些日子吃的也不少,都到娃兒身上了!」
  安言師傅過來的時候,便見著兩人坐在椅上,言笑晏晏地說著話兒,輕輕咳了一聲,見兩人恍然地看過來,安言師傅笑道:「我聽白芷那丫頭說,束妃逝了,過來問問你們,宮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賀承起身扶著安言師傅坐下,低聲道:「不瞞叔祖母,此事是我授意的,皇祖母也知道!」
  心裡猜測是一回事兒,真聽賀承說出來,清蕙還是有些小小的驚訝,賀承並不是沈不住氣的人,這回?
  賀承示意二人稍候,出去喊了聲趙二,吩咐了趙二幾句,才走進來接著道:「靜沅長公主一直在給岐王打頭陣,束妃,便是靜沅長公主最大的依靠!」
  清蕙敏銳地覺出什麼不對,看著賀承道:「靜沅長公主府最近又出了什麼麽蛾子?」
  賀承搖頭,「沒有什麼,只是想著趁她們沒有防範意識,趕緊端了,省的一直讓我們鬧心!」
  這話說的平靜,可是,清蕙還是聽出賀承聲音裡的咬牙切齒的感覺,輕輕點了頭,「既是如此,你看著辦便好!」
  安言師傅從懷裡摸出個紙片兒,遞給清蕙道:「你們看看,我近日臨古篆,越看越愛,要是女孩兒,便叫這個名兒吧!」
  清蕙和賀承接過,見上頭用小楷,寫著「驪」。
  安言師傅笑道:「你們也莫怪我偏心,我教清蕙,她已經有近十歲了,我也就在詩詞上頭教了她,我這畢生,凝注最多心血的,是金石,就盼著是個女孩兒好傳授給她!」
  若是男孩兒,作為晉王府的未來主子,他要承擔的遠比金石詩詞要重的多,安言師傅自覺已經上了年紀,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就盼著蕙蕙頭胎是個女孩兒。
  清蕙握著安言師傅的手,有些歉疚地道:「徒兒慚愧,未能用心繼承師傅的衣缽!」
  清蕙一直不知道,師傅是想讓她和程明昭的金石研究流傳下來,前世,師傅是懷著怎樣的遺憾走的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9:46


  安言師傅彎著滿是褶皺的眼,笑道:「我就盼著你早點成家,不然,當初賀承來倉佑,我便跟著他回蜀地了,好給我個小徒弟,哪想到,最後,你倆竟走到一塊去了!」
  她不知道能教小娃兒幾年,若是走得早了,以後還得蕙蕙稍微指導一下,當初也是因著這般顧慮。
  另外,就是,那羊皮卷,她近來總是有些心神不寧,像是有什麼事會發生一樣,忍不住叮囑道:「你們對那荻國的王子當提防些,我一直覺得二十多年前,那次,恐不僅僅是藜國人!」
  時隔多年,安言師傅想起那夜的大火,心裡就隱隱作痛,清蕙見她面上泛白,忙起身幫安言師傅順著氣道:「師傅,師傅,不要多想。」
  賀承忙讓門外候著的趙二去請孫太醫。
  安言師傅揮手道:「沒事兒,人家是來看顧蕙蕙的肚子的,咱們可不好這般折騰人家,不然,以後,蕙蕙再生養,可就請不動人家了!」
  清蕙不放心,道:「師傅,我們待人家周到一些便是,您還是看看我才放心!」
  安言師傅見蕙蕙執意,怕爭執多了,蕙蕙又鬧心,只得應了。
  孫太醫過來看過,道無礙,清蕙才讓綠意送安言師傅回耦園。
  過了一會,清蕙對賀承微嘆道:「都當師傅是個傳奇女子,可是,到頭來,夫君早逝,半個子嗣也無,還有憂心著畢生心血難以延續!」
  見賀承默言,輕輕地撫著肚子,緩聲道:「賀承,我現在真希望,肚裡的這個是個女孩兒!」
  「定能如願的,蕙蕙你就安心吧,我前些日子,夢見了一朵蝴蝶,定當是個女娃!」賀承輕聲笑道。
  便是不是個女娃兒,他也是準備給蕙蕙一個女娃的!夏太醫已經明確說了,蕙蕙肚裡的兩個,一個氣息越來越弱。
  十二月初,盧笏產下一子,張家老太爺十分激動,要在京城城門外施粥七日。
  張士釗剛從外頭回來,得了消息,便直接去了老爺子的書房,懇請道:「祖父,此事不可!」
  張老太爺鬍子一吹,瞪著眼道:「我給我孫子行善,怎麼就不行了!」
  張士釗默了一會,沈聲道:「孫兒成親還未滿九月!」
  旁人一算,便知道,這孩子是婚前便珠胎暗結的。
  張老太爺,重重地嘆了口氣,伸著拐杖,指著張士釗道:「真是,真是作孽哦!」
  張士釗淡聲道:「還望祖父以孩子未能足月生,是以身體弱為由,取笑滿月禮!」
  張老太爺神情一頓,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張士釗,「啥,你連滿月禮,都不準備辦?」
  張士釗無聲地點頭。
  他投靠岐王府,是應時之舉,可是盧笏既是搭上靜沅長公主府,意圖謀害蘇清蕙,他是不準備留這麼一條毒蛇在身邊!
  張老爺子,頭一回覺得不認識這個孫子,冷望著面前的兒郎,那雙張家遺傳的桃花眼,和他年輕時一般深邃。
  張老爺子雙手握著拐杖,搗著地道:「行了,別和我說這些虛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張士釗也並不準備瞞著祖父,聽了這話,跪下道:「盧氏搭上長公主府,先前晉王妃的事,便是她和安寧郡主謀劃的,現在,束妃已經逝了,長公主府也撐不到多少日子,要是咬出盧氏,張家也得給她陪葬!」
  「啦」一聲,張老爺子手裡的拐杖掉在了地上,沿著地面滾了一小段兒,進了書架下頭。
  書房裡一時靜寂無聲。
  「你的意思是,留不得了?」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寒意。
  張士釗搖頭道:「畢竟為我張家產了一子,日後,我也不希望這個孩子怨恨我,所以,孫兒想休棄!」
  張老爺子點頭,「這事,你看著辦吧,只是,有一事,我提前說好了,你屋裡頭的那幾個狐媚子,一個也別想扶正,你便是再娶,也定當的是清清白白的閨女,正經的大家閨秀!」
  張老爺子有些後悔,讓兒子在女色一事上如此荒唐,才以致孫子自小耳濡目染,招惹了這麼些禍家精回來!
  張士釗從張老爺子書房出來後,張老爺子喊來了三兒子,淡聲道:「晉王妃的事,你是不是也參與了?我記得那個梨園的班主柳生,是你的人?」
  張三爺暗暗心驚,面上還是嬉笑道:「爹,什麼晉王妃,李王妃的,兒子整日裡忙的像個陀螺一樣,那清楚這些女人家的事!」
  張老爺子將手邊的茶盞猛地扔向了三兒子,恨聲道:「要想保住自個小命,那個柳生,你還是弄掉,不然,你準備,讓老張家都陪著你送死嗎?」
  張三爺一手捂著頭,一手摸著臉上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問道:「爹,真有這般嚴重嗎?孩兒對柳生的情分是真的!」
  張老爺子一口氣差點憋過去,罵道:「真的,假的?你沒看,宮裡那位娘娘都沒了嗎?你,張家,還能比那人的枕邊人還貴重,兒啊,老父我這一大把年紀,沒就沒了,你呢?釗兒媳婦才生的小娃兒呢?」
  張老爺子說到動情處,老淚縱橫。
  釗兒雖然是有意護著蘇清蕙,可是,他說的沒錯,盧氏是留不得了,那個戲子柳生,也是留不得了。
  張老爺子無力地嘆道:「自古紅顏禍水,我老張家,卻栽在了男色上頭哦!」
  張三爺昏昏然然地從張老爺子的書房出來,看著滿天的星星,每一個似乎都比往日格外璀璨些,不自覺地向馬廄走去。
  牽了自個的馬,馬廄的小廝有意討好幾句,張三爺像木頭人一般,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接向大門走去。
  史書記載,嘉佑後,延續三十多年的藜國第一首富,張家,在嘉佑十年,曾有一位嫡三子失蹤,自此杳無音訊,生死不可查。
  正室添了個男娃,除了頭一日老太爺和老夫人一連聲的「祖宗保佑」、「菩薩保佑」外,整個張家轉瞬便無聲無息,仿佛盧氏生子一事不過是眾人的臆想一般。
  張家眾人都隱約猜出,盧氏是不得公子的喜歡,連老夫人和老太爺也不待見她,是以,才會連張家下一代的第一個嫡子都能被漠視。
  加上三老爺一夕之間便不見了,張家眾人不免將這兩件事,連在了一塊。
  李妍兒先前在倉佑城便是得了張三爺庇佑的,二人前後腳來了京城,張士釗身邊妻妾多,李妍兒自覺有張三爺做後盾,在張家一向過得如魚得水。
  張三爺的突然失蹤,讓李妍兒一時仿徨無措,在屋裡不敢出來,也不去張老夫人跟前獻殷勤。
  才進門沒有幾個月的,昔日杏花閣頭牌的柳姨娘每日裡也不往正院兒裡湊,只一心一意地描眉施粉,從杏花閣跟過來的丫鬟好意提醒道:「主子,現在正是打壓盧氏的好時候,您可不能錯過了!」
  柳姨娘流水潺潺的眸子輕輕地瞥了丫鬟一眼,接著拿起黛筆,細細地描著眉,一邊不在意地道:「什麼時機不時機的,既是進了府,守住男人的心才最要緊!」
  她是看出來,李妍兒和阮瓔珞也都不待見盧氏,特別是盧氏這一段日子以來,一直憑著肚子欺壓她們幾個,那兩人這回定當不會輕易放過盧氏。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19:58


  她只要好好的看戲便好。
  銅鏡裡的人,朱脣輕點,一雙遠山眉,襯得臉如冠玉,眼似水波,窈窕的身形裡頭著了一件深棕底繡花小紗衣,外頭是一件蔥綠底色雲水牡丹妝花緞,耳墜上的貓眼石一晃一晃的。
  柳姨娘頗滿意地放下鏡子,對丫鬟道:「去竈上備一份杏仁佛手!」
  丫鬟領命下去,不一會兒竟匆匆地一路跑進柳姨娘的廂房,拖著音顫抖地道:「姨娘,阮姨娘在被杖刑!」
  柳姨娘心口猛跳,她就知道李妍兒和阮瓔珞定當會有人出手,沒想到阮瓔珞動作竟這般快,逮著丫鬟的胳膊問:「大公子在?」
  丫鬟胳膊被掐的疼的直咧嘴,搖頭道:「公子不在是少夫人吩咐動的手!」
  柳姨娘神情一滯:「盧氏?」收回了邁出了半步的腳,吩咐丫鬟道:「你一會不準再出去了,去將跨院的門拴好!」
  盧氏自身難保,還有精神頭教訓阮瓔珞,而且,作為阮瓔珞姑母的夫人此次竟然沒有出頭!
  除了李妍兒得老夫人喜歡,又是第一個跟著張士釗進京的,得了一個單獨的小跨院外,她和阮瓔珞合住一個小跨院,這一晚卻許久不見阮瓔珞回院子。
  等到夜裡,忽然便見主院那邊亮了燈,有丫鬟在大聲嚷著:「阮姨娘死了!」
  一時夫人、老夫人都被丫鬟簇擁著往主院去,柳姨娘聽著人聲,才帶著丫鬟也過去,她實在想不通,盧氏,竟敢有如此大的膽子杖斃了夫人的娘家侄女!
  到了主院,張老夫人一個勁地轉著佛珠,念著「阿彌陀佛」,夫人張劉氏癱在椅上,嚎啕不哭,便喊著「苦命的珞兒啊!」
  柳姨娘眼皮直跳。
  裡頭次生了孩子的盧氏擁著錦被靠在床上,面色蒼白,眼帶倦色,漠然地看著上頭的兩重婆婆。
  半晌,張老夫人一雙銳利的小眼冷森森地盯著盧氏道:「盧氏,你太膽大妄為,仗著為張家添了嫡子,便敢如此罔顧人命!」
  張劉氏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爬起來,就要往盧氏的身上撲,芽兒嚇得睜大了眼,本能地上前護著盧笏,哭道:「夫人,我家少夫人才剛生了孩子呀,還沒好呀!」
  張劉氏紅著眼,眸色晦暗,還是一個勁地掙著芽兒要往床上撲去。
  盧笏漠然的一張臉上,忽地動了動,露出一排整齊的牙,看著張劉氏,笑的駭然。
  從被子裡摸出一把剪繡線的剪刀,鋒刃處亮晶晶的,張劉氏眸中倏然一驚。
  看著兒媳,不由後退了一步。
  屋子裡一時闃然無聲。
  床上的盧笏輕輕地哼了一聲,有些乾涸的嘴,微微張口,冷笑道:「我盧笏還不到被人這般作踐的地步!」
  眼睛淡淡地從屋裡眾人臉上溜一圈,「我無論如何,也是京城盧家的女兒,怎地,老夫人,夫人,你們以為,可以在這張家大宅中,悄無聲息地將我弄死?」
  見眾人不吱聲,淺笑道:「實不相瞞,這樁婚事,還是晉王妃娘娘允的,我盧笏雖是庶女出身,奈何,嫡母賢惠,萬不會讓盧家的女兒在外頭讓人這般蹂~躪。」
  床上的盧笏神色憔悴,一雙眼卻炯炯有神,像黑翟石一般,又黑又亮,火焰四射!
  柳姨娘悄悄地退出了屋子,低聲對丫鬟道:「你去打探一下,大公子什麼時候回來?」
  這兩重婆婆顯見是要逼死盧氏,她原先以為,盧氏許是犯了什麼忌諱,現在看來,怕是惹了什麼事兒。
  張士釗至深夜才回府,主院裡已經清了乾淨,盧笏和衣躺在床上。
  聽到響動,盧笏警惕地將手伸到了枕頭下面,摸到了那冰涼的剪刀,心裡才定了些,抬頭看,竟是張士釗過來了。
  伸手道:「夫君,扶我起來吧!」
  臉上掛著從容的笑意,似乎今天的事,和她無關似的。
  張士釗沒有應聲,卻是上前兩步扶起了盧笏,將枕頭掖在她背後。
  盧笏輕輕地吐了口氣,緩緩問道:「是為了晉王妃,對不對?」
  也不待張士釗回答,又接著道:「我盧笏自以為是個心狠的,又捨得下臉面,進張府之前,我想著只要得了正妻的名頭,我在張家便不會太難過。」
  張士釗傾身聽著,也不打斷。
  盧笏像喃喃自語般,道:「我身體底子好,養幾個孩子該是沒有問題,只要養了孩子,在張家立穩了腳跟,你張士釗便是心裡眼裡沒我,我也能過的比家裡的嫡姐要好,比京城裡的泰半貴女要好!」
  一滴眼淚不期然地落在了大紅的錦被上,便是昨天,張家上到老太爺,下到丫鬟小廝,哪個不將她供著,她命太好,一舉得男!
  張士釗眸中帶著審視,淡望著盧笏,「我既肯娶你進門,也是曾經以為,你至少能夠做好一個理家的妻子!」
  盧笏神情微怔,淚眼朦朧地看著張士釗,她知道他這話不假,當時他連安寧郡主的婚事都可以推掉,卻答應盧家以正妻之禮娶她進門。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是有一點心的,也就是這麼一點僥倖心理,讓她以為她背靠著張家,便是出了什麼岔子,張家不會丟掉嫡長孫媳。
  「盧笏,你太過了!張家不會為你背鍋!」
  張士釗清冷的聲音,打斷了盧笏最後一點綺思。
  便見張士釗從袖裡取出一張紙,遞給盧笏。
  「和離書」三字映入眼簾的時候,盧笏覺得自個腦子裡好像有根弦,崩斷了!
  「不!」歇斯底裡的聲音從住院裡傳出來。
  張士釗成親不過七月多,便和盧家庶女和離,且還是在盧家女產子的第三日!
  京城裡一時又傳的沸沸揚揚。
  而晉王府裡頭,夏太醫預測,晉王妃肚子太大,怕是等不到足月便要生產,王府裡頭,一時人心惶惶的。
  賀承已經幾夜沒敢閤眼了,就怕清蕙夜裡頭羊水破了。
  穩婆都安排在正院裡頭住著,竈上夜裡也安排人不停地燒著熱水,夏太醫和孫太醫夜裡都和衣而眠。
  賀承怕蕙蕙知道了提著心,不準眾人在蕙蕙面前露一句,外頭的事兒,府裡眾人更是不敢在蘇清蕙面前露一丁點口風,就怕晉王妃情緒波動。
  是以,王府裡嚴陣以待的時候,晉王妃每日裡還是該吃吃,該睡睡,等了好幾天,也沒見肚子有什麼動靜。
  饒是如此,賀承提著的心越發往嗓子眼上湧,早朝也不去了,想來淵帝也不喜歡看到他兢兢業業的模樣,黎賀承乾脆正大光明地在家陪媳婦。
  蘇清蕙這一日晨間醒來,覺得肚子有些餓,輕手輕腳地起了床,怕弄醒了賀承,喚白芷給她洗漱。
  吃了滿滿一碗砂鍋煨的雞絲面,熱的額上冒汗,直覺得肚子好撐,想起來走兩步,忽覺得底下一陣縮疼,又劇烈,又快。
  白芷剛端了碗下去,蘇清蕙疼的連喊得聲音都發不出,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茶壺。
  「蕙蕙!蕙蕙!」黎賀承一驚醒,本能地起身喊蕙蕙。
  這才發現床上沒人,忙走到外間,便見蕙蕙癱在椅子上,忙將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一邊大喊著:「穩婆,太醫,太醫,要生了,要生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20:11


  王府裡立即平地起了一聲驚雷一般。
  穩婆最先趕來,忙招呼著王府裡的幾位嬤嬤幫忙將晉王妃的下裙褪下,又蓋了一層薄薄的錦被。
  一回頭見晉王還留在產房裡,急道:「王爺,這裡您待不得,您趕緊出去!」
  黎賀承腦子一轟,見清蕙揮著手示意他走,也不敢讓她分心,忙啞聲道:「你別急,我這就出去,我在外頭等著你和孩子!」
  孫太醫和夏太醫聞訊趕來的時候,產房裡的聲音忽地又弱了,穩婆掀了簾子出來道:「才開了一指,還得扶王妃娘娘在屋子裡走動走動!」
  賀承又立即衝了進去,見清蕙頭髮已經汗濕,貼在兩鬢上,正待上前,蘇清蕙忽地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穩婆急彎腰來看,道:「哎呦,趕快扶著躺下,這娃兒急著出來了!」
  黎賀承和安言師傅守在產房外頭,見裡頭丫鬟一會端著一盆血水出來,黎賀承頭一陣陣眩暈。
  安言師傅轉著佛珠道:「賀承,蕙蕙會母子平安的,你先別轉,我這頭暈!」
  賀承一遍遍深呼吸,盯著產房門上的簾子,目不轉睛。
  裡頭蘇清蕙疼的每根神經都要抽搐,可是,孩子還是不出來,穩婆一個勁地鼓氣道:「娘娘使勁,使勁啊!」
  蘇清蕙疼的腦子一片空白,耳邊一直傳著讓她使勁的聲音。
  忽地,穩婆驚喜道:「哎呀,看到頭了,娘娘再使把勁兒!」
  「頭出來了,娘娘,使勁!」
  黎賀承捏著拳,斂神屏氣地聽著裡頭清蕙的嗚咽和穩婆一個勁的催「使勁」的聲音,心口碰碰跳,他既怕這個孩子生了出來,又怕生不出來!
  眸色有些癲狂。
  「哇!」
  忽地一聲,產房裡頭傳來嬰兒微弱的哭聲,接著便聽到穩婆驚喜的聲音:「是個公子呢!」
  這下她的賞錢可得不少!
  蘇清蕙大口地喘著氣,想要看看那個孩子,未張口,下身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穩婆心裡一慌,急道:「王妃娘娘,還有一個呢!」
  蘇清蕙腦子已經疼的一片混沌,渾身像是被抽了氣一般,又困又乏累。
  穩婆掐著蘇清蕙的人中,喊道:「娘娘別睡,別睡,還有一個呢!」
  抱著孩子的嬤嬤手忽地一抖,「啊,娘……」忽地腦子一震,顫著音道:「娘娘,加把勁兒呀!」
  渾身顫抖地悄悄抱了孩子出去,黎賀承和安言師傅看到嬤嬤抱著一個襁褓出來,忙接住,便見那孩子滿臉皺巴巴的,小的可憐,面色卻並不是一般嬰孩的紅通通的。
  嬤嬤立即跪下,低聲道:「王爺,小主子有些不好!」
  賀承隱著心神,見那一雙痛苦地閉著的雙眼,微弱的呢喃聲,「太,太醫!」
  孫太醫和夏太醫已經察覺出這邊有不對,忙將孩子抱到正院的偏殿裡去,怕這邊晉王妃聽到了聲音。
  夏太醫神色凝重地給孩子把著脈,又查了舌苔,摸了筋脈,忽地眼睛大睜,瞠目結舌地道:「王,王,此子,走了!」
  孫太醫也趕緊摸了脈,見已經沒有了跳動,垂了手。
  黎賀承忙將孩子抱在懷裡,貼在臉上,雙眼落下微燙的淚,他微微翹起的小嘴,還皺著的小眉頭,竟和清蕙十分相像。
  黎賀承仰了頭,啞聲問道:「王妃知道這是個男孩子嗎?」黎賀承的聲音有些變音,極度的痛苦讓他全身麻木,抱著懷裡的孩子,想把他揉進血液裡。
  他不敢想象清蕙知道後,會是怎樣的心情,這是她懷胎九月生下來的孩子,多少個日夜,他們一起期待他的出生。
  嬤嬤不妨晉王有此一問,硬著頭皮道:「王妃,知道,但是沒來得及看這孩子一眼!」
  黎賀承看著嬤嬤低下的頭顱,漠然道:「這孩子交給夏太醫,會醫治好的,嬤嬤既是皇祖母派來的,理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晉王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不言而喻的警告!
  嬤嬤心頭一凜,低聲道:「是!」
  黎賀承看了趙二一眼,嬤嬤被帶了下去。
  安言師傅上前抱過孩子,輕聲道:「這是小仙人來凡間看一眼呢!」
  「啊!!!」
  忽然產房裡又傳出來一聲歇斯底裡的喊聲,似乎要衝破籠罩在晉王府上空的雲層!
  「蕙蕙!蕙蕙!」
  賀承心頭一慌,不管不顧地就要衝進去,門口的丫鬟忙上前攔著,賀承紅了眼,一腳踹開了。
  衝進產房裡頭,穩婆正抱著一個咿呀呀哭的孩子,同樣皺巴巴的一張小臉,紅通通的。
  穩婆笑嘻嘻地道:「王爺,是位千金,剛好湊了一個好字!真是恭喜恭喜!」
  黎賀承右手微抬,對穩婆道:「辛苦劉媽媽了,一會去管家那裡領賞銀!」
  劉穩婆咧著嘴笑道:「哎,好,民婦謝過王爺和王妃娘娘!」
  黎賀承勉力笑道:「多虧了劉媽媽!
  見清蕙閉著眼,賀承忙兩步上前來,一旁的另一個嬤嬤忙道:「王妃累暈過去了,休息休息便好!」
  賀承蹲下身子,見清蕙的頭髮汗濕的幾乎能擰出水,眉頭卻舒緩,心頭百感交集,輕輕地摟著清蕙的頭。
  淚水混著汗水低落在清蕙的脖頸裡。
  夜裡,賀承給熟睡的清蕙掖好了被角,輕輕地關了門,出來,交代綠意和白芷道:「看顧好王妃娘娘,要是醒了,便說我一會就回!」
  說著,便帶著趙二,帶著一個小盒子,往玉山方向去。
  「王爺,您當真準備瞞著王妃娘娘,這,要是被外界知道了!」趙二說了一半,那一半「畢竟是混淆皇家血脈」怎麼也吐不出來。
  黎賀承沒有應聲,一步一步地順著晉王府到玉山的小道,往山上去。
  他原先以為,氣息弱的是個女孩兒,便是收養一個女孩兒,以後長大了出嫁,蕙蕙和她彼此不知道,自然會是一對貼心的母女。
  卻是個男孩兒!
  一個和他晉王府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孩兒,日後,長大了,會能成為女兒的依靠嗎?
  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隱瞞!
  只有他知道,蕙蕙是多麼珍惜這兩個孩子,每每摸著肚子,都能一個人笑出聲來,那幸福的模樣,像是空谷花開一般。
  明淨又溫暖!
  趙二埋著頭,跟在晉王后頭,忽聽前頭的晉王說:「今夜滿天星輝,這個孩子,便叫黎滿吧!」
  清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直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什麼碾壓過一般,賀承趴在床邊。
  綠意見主子醒了,忙端了杯溫水過來,「主子,您可算醒了!」
  賀承猛地被驚醒,「蕙蕙!」
  蘇清蕙眉眼間十分倦怠,細聲問道:「孩子呢?」
  綠意笑道:「兩位小主子都抱下讓奶娘喂奶了,一會就抱過來!」
  賀承一手握著清蕙的手,一手輕輕理了理清蕙有些淩亂的發絲,柔聲道:「等你有力氣了,咱們給男娃取個名字吧!」
  清蕙亮著眼睛,輕輕嗯了聲。
  兩個奶娘抱著娃進來,賀承扶著清蕙靠在榻上。
  兩個小娃兒都裹著大紅的小錦被,裡襯是柔軟的細棉布,這都是蘇侯氏做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