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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1:49


  蘇清蕙不知道前世程修是怎麼周旋於這些人之間的,只是每次他去見她,冷冰冰的一張臉,眼裡滿是疲憊,以前,她卻將自己關在那一間小屋裡,每日敲著木魚,數著珠子,卻絲毫沒有想過,他在青蕪山之外,過的是什麼樣的一種生活,他這次,又是從哪裡趕過來?
  她封閉了自己的心,不曾想過程修為什麼一趟又一趟地往青蕪山上跑,她曾以為不過是為了完成張士釗的囑託,可是,現在想來,這兩人脾性不同,又怎麼會真的做了知己好友呢!
  這一世,她不想守在哪一處的廂房裡度過餘生,他帶給她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有著期待與憧憬的人生,這一世,要輪到她好好地守護他!
  蘇清蕙拆開信,第一張是靜沅長公主府的人物關係圖,靜沅長公主府人口比較簡單,嫁的是郝大學士家的二公子,二人育有兩子一女,長子郝哲印娶得是威遠伯家的長女金玲釧,次子郝紋空正在議親中,蘇清蕙眼睛盯在下一豎,嫡女郝藍玉已和狀元郎張士釗換了庚帖!
  張士釗這一世,要娶靜沅長公主家的女兒,那個憑欄垂淚,一顆西子心的紙片人兒!
  蘇清蕙想到靜沅長公主府花宴那天她遠遠瞅見的柔弱女孩兒,一眼望過來時,那寒若冰花的眸子,不禁打了個冷顫,又想起了上一世張家的幾個姨娘,頓時覺得,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岐王府比公主府要複雜些,聽說岐王的真愛是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出生兵部尚書楚家,是楚家的庶女,二人育有岐王世子和慶嫣郡主,岐王世子娶得是大理寺卿詹家的女兒,聽說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慶嫣郡主尚未及笄。
  岐王府的正妃娘娘,是先帝太傅汪家的孫女兒,是先帝在時賜的婚,淵帝對先帝一向甚為敬愛,對皇兄給自己賜的這兒媳,也是諸多滿意,是以岐王妃一向在皇后娘娘和帝王面前,有幾分情面,這才得以在側妃獨寵的岐王府安安穩穩地坐在岐王妃的位子上。
  蘇清蕙一張張細細地翻過,她前一世,雖也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張士釗已經升為尚書,身邊的妾侍已經有好幾位,她心如死灰,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怎麼出去交際,對這些天家的事,只是知道個輪廓,其中內情,並不清楚。
  蘇清蕙望著最後一頁畫滿了整整一頁的魚骨頭,一時眸中不由染了淚,這一世,賀承既選擇在明面上以黎姓出現,她自是要好好地幫扶他一把的,她不會再讓賀承成為如前世那般冷的從骨頭裡都冒著寒氣。
  此時的瓊林宴上,張士釗跪在地上,聽著右首的晉王說完「想來,狀元郎是想請聖上賜婚,給表妹一份體面!」
  這聲音像是從地上的哪個縫隙裡蜿蜒出一條看不見的藤蔓,牽扯的張士釗的心肝肺都要吐出來!
  那張笑的雲淡風輕的臉,和那個在倉佑城蘇家院裡頭護著清蕙,喊著「這是我未過門的媳婦」的男子,一樣的讓人憎惡。
  上頭的淵帝朗聲笑道:「承兒不說,我差點忘記了,束妃昨日是和我提過這麼一件事,張愛卿之意如何?」
  張士釗的脊背瞬間崩的比原先直了兩分,額頭伏在地上,恭聲答道:「微臣不勝惶恐,此事怕是晉王有所誤會,臣之母早前在江南已經為臣相中了一女子,並遣了媒人上門提親,尚未稟報京中祖父祖母,為君臣子,應當克己守禮,言而有信,望聖上體諒!」
  「!」
  忽地,張士釗的耳邊傳來眾大臣的吸氣聲,還是硬著頭皮跪在地上,等著聖人裁決。
  張士釗知道,他萬不能應下,他不知道程修為什麼成了晉王,他不知道清蕙知不知道程修還活著,但他清楚這是程修給他設下的圈套,只要他點頭,哪怕默言,他張士釗這輩子和蘇清蕙都沒有一丁點可能了!
  眾大臣萬沒聊到,當今聖上竟會榜下捉婿,更沒料到,今科狀元,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這瓊林苑裡,竟敢當眾拒絕!
  靜沅長公主家的安寧郡主,京城裡的一朵水晶花,不說這艷福,便是說項的是晉王,詢問的是聖上,這隨便擱這瓊林宴上的誰家,也是得千恩萬謝地感謝這天家的恩典啊,張士釗竟然一句「望聖上體諒!」
  真是不識抬舉!眾大臣已經給張士釗貼了一張不知好歹的標籤。
  便是此刻依舊笑著的淵帝,心裡也是有兩分不悅地給張士釗下了「狂妄」二字的評語!
  眾人都在尷尬之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定遠侯管奕提著一壺酒走到聖上面前,笑道:「聖上,微臣可是盼了好久,怎地今個歌舞還沒上呢,臣幾個武人聽著這管弦絲竹,耳朵都快長繭了!還望聖上賞臣這一點眼福!」
  定遠侯府世代出武將,只是子嗣稀薄,老定遠侯前頭兩個兒子都早夭,到這第三個才穩穩地繼承了定遠侯府的香火,只是這管奕膝下卻是連一個子嗣都無,偏這定遠侯是個怕老婆的,府上一個側室小妾通房都沒有,眼看著是要生生地斷了定遠侯府的香火了。
  淵帝倒也可憐他,平日裡一向對他優容,此刻見這一向正經的妻管嚴要看歌舞,知道是給自己台階下,便趕緊讓上歌舞。
  一時樂伎翩然而出,霜月,銀燈,兩兩桃花面,有餘光相借,悠香遠遠,聽珠佩叮噹,回到坐上的張士釗握著手上的酒盞,看著面前的瓊花美人隱隱現出一點後怕,看向右前方那墨色的身影,輕輕抿了一口酒,方覺得口齒留香,餘味無窮。
  也,後患無窮。
  張士釗回到張府的時候,已經是月明星稀,張府裡卻燈火璀璨,眾人都衣著整齊地守在前廳裡,聽到門房報「少爺回來了!」張老太爺,這才覺得腿微微發麻,卻仍有些激動地道:「快快帶過來!」
  那門房低著頭,小聲道:「少爺說困了,直接去院裡睡了!」
  張老夫人一怔,等了半夜,有些憔悴的臉上現了一點詫異,抿脣道:「少爺可有讓你轉告什麼?」
  張老太爺也傾了身子過來,看向來報話的門房,長公主可是傳話來說,束妃娘娘已經在聖上面前說過了,聖上會在瓊林宴上賜婚。
  門房被屋裡眾人看的雙腿發軟,顫顫巍巍地道:「少爺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回了自個院裡!」
  張老太爺不由看了一眼同樣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李妍兒,怒道:「釗兒都回來了,你趕緊去裡屋伺候!杵在這裡做什麼!」
  李妍兒咬脣含淚點頭退下。
  卻說晉王府,黎賀承站在後院裡,看著工匠挖出來的一條水渠,從蜀地過來的福伯笑道:「王爺,再趕幾天工,玉山的泉水便能引過來了,按您的意思,沿著水渠鋪了一條小道,派了咱們的人守著!」
  黎賀承看著漫天的星輝,遙望那唯有兩三點燈火的玉山,再過幾日,他便又能見到蕙蕙了。
  半晌,黎賀承從玉山上收了眼,對著一旁長車勞頓後已經在王府恢復過來的福伯道:「福伯,家裡怕是不久就有女主子了,府裡該添置的東西,先添置起來,主院裡移一棵百年的苦患樹過來,就放在西窗前,再過一個月,新挖好的湖裡栽一點玉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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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2:01


  福伯便聽便點著頭,提醒道:「王爺,那處的涼亭是否要安置蚊帳?主院裡再添一處鞦韆?」
  黎賀承看著福伯皺著眉頭,細細思索的樣子,不禁笑了,眉眼柔和,清朗的聲音裡似乎平添了一點幸福的腔調:「行,福伯覺得要添的,都添上!」再看一眼在風中閃爍的玉山上的燈光,黎賀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有蕙蕙,才是他人生的動力!
  才能掃除他身上孤冷的清霜!
  綠意和菡萏明顯覺得這幾日庵裡的小師傅們待她們的態度有點不同,以前她倆出去撿些野菜,去竈上做飯,大家都挺客氣的,有時候一起閑了碰上還能嘮個嗑,可是這些日子,不說路上偶遇,小師傅們躲躲閃閃的,便是她們去竈上做飯,小師傅們也不搭理。
  雖沒有擺臉色,可是這般冷著你,讓綠意和菡萏這兩個自覺自己家小姐是在青茹庵裡借居的丫鬟,心上不由起了幾分猶疑。
  兩人也不敢和小姐說,怕小姐心裡不痛快,可是她倆不說,不代表不會有人說,這一日蘇清蕙在院裡頭臨摹歐陽修的帖子,院裡頭便傳來芽兒的聲音:「哎呀,綠意姊姊,你聽說了嗎,哪個借居在庵裡的香客,惹了主持師太不痛快!」
  說到後一句,芽兒明顯降低了聲音,可是,就在蘇清蕙的窗戶底下,想不聽見也難,那一副竊喜的模樣,飛揚的眉角,綠意手裡拿著撿綠豆的篩子,不知道為何,就那樣飛了出去。
  芽兒捂著腰,疼的直吸氣,氣哼哼地道:「綠意姊姊,你幹嘛呀!沒看見我在這啊!」
  綠意示意趕出來的菡萏撿起篩子,這才笑道:「我剛猛一聽見,嚇了一跳,芽兒妹妹莫氣,給姊姊看看,可傷到了!」
  眉目坦蕩,一絲歉意也沒有,芽兒再遲鈍,也明白綠意就是故意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扶著腰回了西邊。
  綠意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冷清清的,對著菡萏咬牙道:「真當蘇家的人好欺負,也不瞧瞧自個是什麼貨色,一個庶女,也想往咱家小姐臉上蹭灰!」
  從頭至尾,白芷在院子裡搗著蘇清蕙敷臉用的珍珠粉,一言不發。
  蘇清蕙輕輕喊了一聲:「白芷,你過來一下!」
  白芷放下手中的活,交給綠意,進了屋子,蘇清蕙對著她那一副沒表情的臉,有些無奈,嘆道:「難不成我讓你回去那次,賀承和管三先生還處罰了你不成?」
  白芷低頭道:「沒有,小姐!」
  蘇清蕙上前,看著她微微不自然的身子,有些詫異道:「那你這是為何?」
  白芷臉「噌」地一下紅了,「奴婢,奴婢,只是覺得小姐不相信奴婢,不敢越矩!」
  畢竟前世白芷救過她,蘇清蕙心裡還是感激的,見這丫鬟此刻拘謹的模樣,笑道:「之前是我一時氣急了,遷怒於你,你的事,我心裡明白,既是開口要你回來,自是不會疑你,你也不必這般拘謹,還和以前一樣處便是,你沒看,綠意和菡萏那丫頭,都有些怕你?」
  白芷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又是緊張,又是慶幸。
  蘇清蕙見其有些意動,也不願逼的太緊,問正事道:「說吧,這芽兒好好的發什麼瘋,你也別瞞我,這幾日,我一早便看出來菡萏和綠意有些不對勁,可是出了什麼事?」
  白芷卻是沒打算瞞著蘇清蕙的,先前公子的事,讓她心裡仍有戚戚焉,此刻巴不得一股腦兒地都說出來,其實,她知道的,也比綠意和菡萏的多。
  京城裡都傳出,狀元郎不願意娶靜沅長公主府的安寧郡主,是因為,早在老家倉佑城,狀元郎便相中了知府蘇家的女兒,也就是如今得了聖上斥責進了青茹庵祈福的蘇清蕙,聽說靜沅長公主過幾日還要帶著安寧郡主過來祈福,說是祈福,就是過來會會蘇清蕙的。
  蘇清蕙聽白芷條理清晰地說完,不由挑眉,淡淡地問道:「這般說,我又在京城揚了一回名?」
  白芷怕她擔心靜沅長公主,安慰道:「小姐,您放心,奴婢在呢,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那一副護住的架勢,莫名地讓蘇清蕙想到了前世,白芷衝向屋裡救她,帶著她衝出去的模樣,也是這般堅定的眼,可是,自個出去了,她卻永遠留在了火海里。
  蘇清蕙從桌上拿了一盒蜜餞遞給白芷,笑道:「也別去幹活了,去外頭和綠意幾個好好嘮嘮嗑,拿去甜個嘴!」
  白芷紅著臉伸手接過,這模樣倒和一開始在她跟前哭著請求蘇清蕙將她留下的勇敢模樣大相徑庭。
  白芷出了屋,又轉身回來,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白瓷玉瓶遞給蘇清蕙,「小姐,這玉容膏比珍珠粉好用!」
  蘇清蕙有些不解地接過,正待問,白芷卻嘴角微彎,快步出去了。
  說起安寧郡主和張士釗,蘇清蕙不由想起,瓊林宴過後,張士釗的任命書也該下了,上一輩子他只是進士,一開始去的是楚地,三年後,去的是蜀地,而這一輩子,狀元按理是該進翰林院的。
  翰林院現在的掌院,正是靜沅長公主的大伯,郝家大老爺,郝石宏,張士釗要想在翰林院裡立足,安寧郡主那裡,怕沒有那麼好解決!
  不過,想來以張士釗的靈透,這些,他怕是也不會放在眼裡,雖然蘇清蕙對張士釗十分之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認,張士釗在仕途上,一向遊刃有餘。
  先前蘇清蕙托白芷打聽的盧笏的事,白芷沒兩日便將盧笏的詳細情況遞到了蘇清蕙的案前,「小姐,西邊的這個盧家小姐在家中行四,上頭有一個姐姐,行三,是盧夫人的嫡女,盧夫人本來是想將女兒嫁回娘家的,都下了小定了。」
  白芷跑得急,蘇清蕙遞給她一口水,她猶疑了一下,接過小口喝了下去,這才接道:「沒想到,在那表公子過來送中秋節禮的時候,盧家四小姐好像是當著表公子的面吟了一首什麼詩!那表公子便回家嚷著要將三小姐換成四小姐!」
  蘇清蕙聽得愣了神,調侃道:「敢情,咱們隔壁的是個才女呢!」
  白芷微微嗤道:「小姐,奴婢特地去打聽了,哪是什麼才女,在盧家幾個小姐中,盧四小姐的功課最差,只在女紅上下功夫,琴棋書畫,是一樣不通的,那詩,是盧三小姐做的,只是後來說出來,那表公子卻怎麼也不信!」
  蘇清蕙一向被許為江南第一才女,平日裡雖不看重這名聲,遇到這麼一個,只憑著一首詩,便可以讓一個男子嚷著換親的才女,心下不禁感慨,這得是怎樣的才情啊!
  眸中不由帶了幾分興味,問道:「那盧三小姐後來和那表公子如何了?」
  白芷跟著蘇清蕙這麼些日子,也摸了些脾性,一早聊到主子可能會問,特地多多打聽了,此時見主子果然問,像是受了鼓勵一般,兩邊臉頰泛著紅,脆聲答道:「小姐,沒有,那盧夫人母家硬逼著那表公子娶,盧三小姐卻誓死不嫁,說要再逼她,就絞了頭髮去做姑子!」
  白芷說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清蕙,像是在盧三小姐和自家小姐之間找到了某種共通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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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2:13


  蘇清蕙輕笑著咳了聲:「你家小姐可不是避嫁,別瞎想,出去玩去吧!」
  看著白芷出去,蘇清蕙想到剛才聽到的盧三小姐,心裡竟起了一點想親近的想法,特地帶了兩盒瓜果去了西邊,外頭掃地的芽兒看到,驚得瞪大了眼。
  盧笏出來接,蘇清蕙笑道:「前兩日,我那丫鬟莽撞,碰了芽兒的腰,不知好些沒有?」
  盧笏搖著頭,笑盈盈地道:「沒事,不小心碰到罷了,值當姊姊特地過來!」盧笏一笑,臉上的小梨渦便蕩開,顯得格外的嬌嫩可愛。
  蘇清蕙試探地問道:「我先前心裡存了些事,也沒和盧家妹妹好好親近過,不知道,妹妹家裡還有哪些人啊?」
  正笑著的盧笏,神情微滯,看向蘇清蕙的眼裡不由帶了兩分打量,笑道:「妹妹上頭有兩個兄長,還有一位姊姊,許久不見,我這心裡,倒也有些想念了!」
  蘇清蕙看著盧笏睜眼說瞎話,臉上淡淡的哀傷,心裡竟起了一點惡趣味。
  打這以後,蘇清蕙三天兩頭地去找盧笏,聊著聊著,便問幾句她家姊姊,她家母親,她家兄長,最喜歡看盧笏睜眼說瞎話,這日子過著倒比以往更有趣了些。
  這一年寒食節的熱鬧被瓊林宴遮蓋了,而半月過後的祭花節,蘇清蕙知道聖女藜澤長公主正是賀承的母親,自是比往日要上心了許多。前兩日帶著菡萏、綠意細細地在院裡備了兩日,夜裡又趕工寫了最後幾張金剛經,湊了百張。
  準備歇息的時候,白芷卻在外屋低聲道:「小姐,晉江下白來了!」
  蘇清蕙一愣,忙起身,便聽到「嗚嗚~~」的聲音。
  小白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撲在蘇清蕙的腿上,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激動地一個勁地扒拉著主子的腿。
  在這如水的夜色裡,小白身上的毛髮隱隱透著微亮,像月色,又像螢光。
  白芷笑道:「小姐,是王爺派人送過來的,說是明個可能派上用場!」
  白芷便說便在蘇清蕙手心裡寫了個「靜」字,蘇清蕙意會,以那日靜沅長公主府花宴,她派人將自己喊去主院裡給明遠侯夫人出氣的樣子,想來也不是有容人之量的,這回牽制的還是心上的女兒,怕是,自己不太好過!
  蘇清蕙默默小白柔軟的腦袋,心裡安定了許多,對著白芷道:「也挺晚的了,你自去睡吧,小白守著我就行了!」
  第二天,蘇清蕙一早便起床,按照習俗,這一天,會有許多女眷來庵裡祭拜聖女,乞求一生福澤綿長,蘇清蕙昨晚被晉江小白纏了許久,早上起來,精神頭卻好得很,張羅著瓜果糕點,也不去外面湊熱鬧,自個在院裡擺了個小祭台。
  綠意在祭台兩邊擺上了後山摘回來的新鮮花枝,祭台中央是一個木質的牌子,上面刻著「聖女娘娘」左右兩邊是小篆:福澤綿長和居樂安泰,蘇清蕙點了三支檀香,跪在蒲團上,默默禱告:
  藜澤長公主,蘇家清蕙跪了您兩世,您若在天有靈,保佑賀承平安渡過此次劫難!
  盧笏自覺自個現在和蘇清蕙不同往日,已經可以論交了,見東邊在院裡擺了個小祭台,蘇清蕙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想著自個也是姻緣沒有著落,在這青茹庵裡,拜小祭台,不如去聖女娘娘神像跟前拜一拜,笑道:「往年在家都是和母親姊妹一起過的,也是來這玉山,今個想來外面挺熱鬧,蘇姊姊不如和我一起出去湊個趣兒?」
  今個不說是盧笏,便是席斐斐過來相邀,蘇清蕙也是不會出去的,一年一度正大光明來玉山拜聖女娘娘的日子,想來靜沅長公主是不會放棄的。
  盧笏見蘇清蕙不答,緩步上前,拉著清蕙的手近近地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清蕙今個的穿著,見其一身茜紅羅裙,富麗又雅致,發上別著一枚羊脂白玉簪,更添了一分嫻靜莊重,不免讚嘆了聲:「第一次見到蘇姊姊的時候,我便覺得是個美人兒,今日這番打扮,真真顯出姊姊的一番好姿容。」
  清蕙淡笑,輕輕地將手從盧笏手裡抽回來,作勢理了理鬢發,今個怕是安寧郡主也會來,她已經避到庵裡了,並不想再一步步忍讓,說到底,她和賀承兩情相悅,並沒有任何過錯,便是張士釗拒婚的事,牽扯到她身上,也是牽強的,不過是柿子挑軟的捏罷了。
  今個這一身,也是她有心挑的,她以後是要嫁給賀承的,有些裡子面子,得守好才行!
  此刻對著盧笏的讚美,蘇清蕙淡道:「盧妹妹謬讚了,論容貌,妹妹才是真正的萬里挑一。」蘇清蕙雖是有些敷衍盧笏,這話卻是說的真心,活潑可愛的有倉佑城的莫漪,端莊賢淑的有吳明蘭,嬌俏明媚的有席斐斐,可是盧笏的美卻是集眾人之美,又迥然別於眾人,她圓潤又殊麗,風情又帶著一分童稚。
  蘇清蕙甚至想,什麼一首詩得了表公子的心儀不過是託詞罷了,那位表公子看上的,怕還是盧笏的容貌吧!
  綠意聽見自家小姐在誇別人,雖笑著,面上已經不耐,悄悄回屋,將半人高的小白抱了出來,見盧家小姐大驚失色的臉,笑吟吟地道:「小姐,今日春光好,奴婢帶小白在院子裡轉一轉哈!」
  這邊盧笏嚇得立即躲在蘇清蕙身後,晉江小白卻躍躍欲試要往主子身上跳,一時院裡雞飛蛋打,蘇清蕙正被鬧得頭疼,院門忽然響了,門外傳來小師傅的聲音:「蘇施主,主持師傅請你過去一趟!」
  守在門邊的白芷忙看向主子,蘇清蕙忽地虛弱地咳了聲,白芷立即會意,冷冷地道:「我家主子今個不舒服,不便出門,請小師傅傳達一聲。」
  院門外的小師傅有些為難,站在門外不肯走,支吾道:「綠意姊姊,前頭來了貴人,蘇施主不去,怕是不合適!」
  綠意見外頭站著的是先前謠傳張士釗要見蘇清蕙而被自己斥責的青岩師太的徒弟,法號空易的,心裡立即有幾分不待見,那小尼姑見到綠意,原本兩分的侷促也升了九分,囁嚅道:「貧尼是奉了青岩師太之命過來的!」
  綠意不由一嗤,待諷刺兩句,後面的蘇清蕙軟聲道:「綠意,你進來!」又對小師傅空易道:「你別急,直接回去說,信女清蕙,奉聖上之命在庵裡思過,祈福,不敢越矩外出。」
  見空易還是不走,一雙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蘇清蕙嘆道:「你這般說,誰也怪不到你,你要是再在我這兒磨蹭,前面若是等久了,想來是不甚高興的。」
  空易一聽,這才挪了步子,道了一句:「叨擾!」一抬頭的瞬間,空易見到了院裡頭的小白,瞳孔驟縮,眼裡的驚駭,猶如狂風暴雨,似乎要將她淹沒掉。
  忙拔腿跑了。
  不過一刻鐘,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帶著侍女逶迤而來,蘇清蕙沒有料到,靜沅長公主竟然這般不顧惜身份,自個移步過來。
  安寧郡主跟在後頭,蘇清蕙這是第一次正眼打量安寧郡主,臉上似乎瑩潤有光一般,黛眉輕點,脣瓣微染,身段窈窕,眼波流轉之間光華盡顯,難怪得了個水晶美人的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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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2:25


  此刻的母女兩,一句話也無,只拿眼望著蘇清蕙,兩雙黑眸幽深得很,只是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心思
  蘇清蕙和盧笏屈膝行禮,盧笏面上比較激動,一片熱紅,蘇清蕙溫婉地說了句:「小女子也是借居,既是公主和郡主移步過來,小女子這便退下。」一時便要拜別而去。
  靜沅長公主身邊的吳嬤嬤出步厲聲道:「放肆,兩位主子面前,豈容你這般無禮的?」說著,從長公主身後便走出兩位孔武有力的嬤嬤,顯然是一早便準備好的。
  白芷正嗑著綠意昨個放了半斤菜籽油半斤紅椒燜炒的香噴噴的豆子,見那兩個嬤嬤上前來,扔了兩粒豆子出去,便聽不約而同的兩聲吃痛的「哎呦」聲,安寧郡主面上閃過驚色,掃了下蘇清蕙,「蘇家姑娘未免太狂妄了!」
  蘇清蕙無奈輕笑:「今個這般喜慶的日子,兩位貴人來清蕙這避居的地方,是打算要了清蕙的命?」見靜沅長公主面上現了惱極,又補充道:「清蕙奉了聖上的命,在這面壁思過呢,想來,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是無論如何也惹不到兩位尊貴的殿下的!」
  一旁的盧笏已然驚呆了,沒想到平日裡雖冷清卻看上去極為有禮的女子,竟然敢當眾和兩位藜國尊貴的公主和郡主叫板!而那嬌俏的人,此刻竟隱約有股氣勢,頓時不覺有些欽佩起蘇清蕙來。
  院落拐角處,護著小白在身後的菡萏,見這邊開始對峙,小姐又明顯處於下風,竟鬼使神差地將小白拉到身前,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唬唬!唬唬!」小白抖著毛,一步一步地朝主子走去,威風凜凜,盧笏覺得那身白色的毛像是有靈性一樣,隱隱地讓她覺得,不會傷害她,剛才還亂跑亂跳的盧笏,此刻安靜地看著小白走了過來,舔了舔蘇清蕙的手指,在她手下拱了拱,轉瞬撲向了靜沅公主那邊,唬的眾人忙護著靜沅長公主往後退。
  晉江小白像是得了樂趣一般,撒著腿就要欺身上去,靜沅長公主往邊上一避,小白又撲向安寧郡主,將安寧撲在地上,伸著爪子碰了碰安寧的腿,腰,又摸了摸她頭上的釵環,抓著她的裙子就要扯。
  呃,蘇清蕙已然看見了一隻惡霸在欺負小姑娘,平日裡果然是和綠意幾個玩鬧慣了。
  那邊,安寧郡主嚇得屏住了呼吸,靜沅長公主看著女兒被撲倒,嚇得癱在吳嬤嬤的身上,語無倫次道:「快,快,蘇清蕙,你讓那畜生下來,下來,不然我讓父皇滅了你全家!」
  蘇清蕙聽這話,倒笑了:「長公主,便是沒有今個之事,您怕也要滅了我蘇清蕙的,我實在想不出來,放不放有什麼區別,再說,您既說這是畜生,當知道,我一個小女子哪能管到畜生的性子呢!它或許覺得安寧郡主玉雪可愛呢!」
  靜沅長公主不想一個四品官員家的女兒竟這般膽大妄為,一時覺得真如夢中一般,山上的晨風吹的襲骨的冷,正恍惚間,安寧郡主忽地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晉江小白竟開始用爪子摸安寧郡主的臉,那瑩白如玉的臉和那沾了黑灰的爪子,怎麼看都有些觸目驚心。
  蘇清蕙想起靜沅長公主府花宴那日,平白無故的,靜沅長公主將自己喚過去給一群貴婦們羞辱,也不過是仗著自己是皇帝的女兒,今個,仗的依舊是自個的身份,她無辜被聖上遷怒到了廟庵裡,她就不信,聖上會因著一個不受寵的女兒的哭訴,就將蘇家滅門。
  他堵不住江南士子的悠悠眾口!
  安寧怎麼也算是皇家的郡主,蘇清蕙並不準備將她真個毀了容,正待喚小白,前頭傳來幾聲疾呼:「小白,小白!」
  是席斐斐!
  蘇清蕙料到她今天回來看自己,沒想到來的這麼適時,對她朝安寧郡主那邊努了努嘴,席斐斐會意,眨眨眼,忙撲上去抱起小白,叫喚道:「哎呀,蕙蕙,我幾日沒來,小白這是移情別戀,喜歡上安寧妹妹了!」
  席斐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顯是被小白移情別戀傷了心,蘇清蕙咬著脣,忍著笑,輕聲道:「安寧郡主這般容貌,小白自是喜歡,只是倒冒犯了郡主!」
  席斐斐接話道:「誰讓安寧妹妹這般美貌,傳回去,必是一樁佳話,想來,安寧妹妹不會在意的。」
  二人一唱一和,彈指間,已然將今個的鬧劇定了性。
  衣裳淩亂,釵環掉落,髮髻散亂的安寧郡主,看著蘇清蕙,眸子深幽,恨聲道:「自己的畜生,自己要管好!不然哪天沒得連累了賠了命!」
  蘇清蕙坦坦蕩蕩地看著靜沅長公主,屈膝行禮道:「謝謝郡主提醒,只是,如郡主所說,它不過一個畜生,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它的份!」
  那姿態做的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中帶著獨有的矜傲與自信,果敢與,強勢!
  靜沅長公主瞥到院子裡的小祭台,端方有力的「聖女娘娘」四個字,不由呆了呆,她恍惚間,從這個女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堂姊的身影,那個一直無憂無慮,肆無忌憚的女子,便是離家出走這種事,做的也是信手拈來。
  此刻大膽地打量著她的蘇清蕙,便如那個載入皇家史冊的藜澤長公主一樣,不懼與無畏!
  安寧郡主素來被稱為水晶美人,既柔弱又高冷,這一回確是被小白嚇得不輕,此刻被公主府的僕婦扶起,面上尤是怔怔的,也不哭,嚇得靜沅長公主更是心裡惶惶的,也管不得教訓蘇清蕙,連忙要回府找太醫。
  蘇清蕙和席斐斐目送靜沅長公主府一行人離開,忽地,半晌不言語的安寧郡主,回頭掃了一眼,幽深的目光清冷無比。
  倒像剛才驚嚇的失魂丟魄的與眼前的這個不是一個人一般。
  蘇清蕙看著再次轉身離去的安寧郡主,心下若有所思,摸了摸倚在自己身邊的小白。
  席斐斐蹲下身將手搭在晉江小白的背上,拱啊拱啊的,逗得小白一個勁地提著前腿,作勢要跑,眾人笑鬧了一回,旁邊的盧笏見這個過來的姑娘被稱為「明珠郡主」,顯見也不是好交道的,難得識趣地帶著芽兒告辭,自個去了庵後山裡湊熱鬧。
  席斐斐望著盧笏的背影,仰頭問清蕙道:「靜沅長公主這邊怕是不好善了,我看剛才郝藍玉那眼神,像是,得弄死你!」
  蘇清蕙懵了一下,才想起來,郝藍玉該是安寧郡主的名字,笑道:「斐斐,幾日不見,你倒長進了不少,還會看人了。」
  斐斐傲嬌地賞了清蕙一個白眼:「我爹說,我都是郡主了,得該懂點事,向太后娘娘求了兩個得力的老嬤嬤給我,哎,你不知道,今個不是祭花節,我壓根兒出不來,那兩嬤嬤也不知道是哪裡渡劫的菩薩,對我倍加愛護,就是有一點,我要是不好好學,她們便自個體罰,不是絕食,便是挑水擔柴,每每弄得我寢食難安,只好乖乖就範!」
  太后身邊的老嬤嬤想來是宮裡最得力的老人了,送到席斐斐身邊,雖是學規矩,怕也是太后對這個外孫女的一點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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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2:38


  只是那兩個嬤嬤定是得了太后的威壓的,斐斐比不得旁家貴女,打不得罵不得不說,這規矩也不是想學便學,不學也可的,太后娘娘心裡頭最尊貴的女孩兒,可以囂張跋扈,在世情上,也定得通透。
  席斐斐說了半晌,忽然意識到,靜沅長公主的事還沒說完,忙接著問道:「靜沅長公主這邊,你可有什麼打算?要不要我去求求我爹?」
  蘇清蕙沈吟了一會,道:「你回去派幾個人在市井裡傳一傳,安寧郡主貌若天仙,連貓貓狗狗見了都舍不得挪步便好,大面上過得去便可,聖上剛以天家威儀毫無緣由地打壓了蘇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不出第二回,我爹官職在京裡雖不能看,但是,畢竟在江南士林裡也有些名氣,皇上多少要顧慮一點!」
  頓了一會,蘇清蕙還是嘆道:「就怕京裡那些見風使舵的,又得下井落石了!」
  席斐斐最見不得清蕙皺眉發愁,抬手捏了捏清蕙的臉頰,笑道:「讓我爹喊你爹一起逛個茶樓,酒樓什麼的便是。」
  席斐斐又忽地想起道:「剛才那盧家姑娘看著比你也不差了,就是肉多了點兒,比不得我們蕙蕙身段玲瓏有致!」
  蘇清蕙見席斐斐又開始打趣,一時也扔下這些瑣碎事,將盧笏的事挑了一點說給斐斐聽,引得斐斐一陣鄙夷,二人又互相交流了些胭脂白店裡的事,最近一直是侯玹那邊在管,她倆就是倆被供著的老祖宗,只負責收錢。
  這半年多來,兩人每月就京城裡的胭脂白脂粉店,也有千把銀子的進賬,另外脂粉錢也省了泰半,店裡來了新貨,最先便送到席府和蘇府。
  倒是侯玹,已經在籌謀著要不要開分號了,侯玹繼承了他爹侯生玉在商賈這一塊的天才頭腦,一開口說起生意,每每令二人嘆服,說開分店,兩人將半年的收入,又加上各自的零用錢,七七八八的湊了兩萬兩給侯玹做本錢。
  侯玹只收了八千,說:「只是買個鋪面,打些置放貨物的櫃子,剩下只要多進些貨便成!」席斐斐近來和老嬤嬤學管家,經營這一塊也有些了解,直覺八千兩有些不夠,回去說給老嬤嬤聽。
  老嬤嬤慈和地笑道:「郡主,這是個有些良心的,你以為你和蘇家小姐入的只是那八千兩銀子,你莫忘了,你是席府的千金,聖上欽封的郡主,那蘇家小姐日後的造化怕也是大的,侯家郎君喊你們入股,是名正言順地給你們送錢花呢!」
  另一個嬤嬤又列舉了許多有財無勢的商賈最後人財兩空的舊事。
  席斐斐一時嘆道:「都說士農工商,這麼看來,為商也挺不容易的,倒是可憐了侯家哥哥那般人才!」
  這後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兩個老嬤嬤心下一驚,一時面面相覷。
  侯玹並不知道,席斐斐還憐憫起他了,這幾日在坊間隱隱聽聞靜沅長公主和安寧郡主鬧到玉山上去,倒是為蘇清蕙暗暗心驚了一把。
  幾次三番來到了玉山腳下,又折了回去。
  玉山上的泉水嘩啦啦地流到晉王府的水湖裡的時候,黎賀承便站在一旁的水榭裡管三先生也坐在旁邊,嘆道:「你也真是能耐,這下子,水有了,湖有了,有魚吃還不夠,還想夠那水裡的月亮!」
  水渠通了,山上的小道也鋪好了,夜裡便能去見蕙蕙,黎賀承心情大好,也不理會管三先生,只盤算著夜裡給蕙蕙說些什麼,要帶些什麼才好?
  管三先生見自個一手帶進京城來的晉王,此刻只盯著湖裡汪汪的水看,知道這小子的心思又飄到山上去了,嘲諷地低聲哼道:「既是這般掛著,早些娶回來才是!不然呀,這遲早是一隻煮熟了的鴨子,要飛!」
  黎賀承轉過頭,冷冷地了兩眼管三先生,涼聲道:「侯夫人說過兩日便進宮求太后娘娘,收蕙蕙做女兒!平地多了一個這般大的女兒,難道先生不知道?」
  一向妻管嚴的定遠侯,此刻面上一紅,心裡暗嘆:「夫人這般大的事,也不告訴一聲,讓我在這小子跟前丟人!」面上還是強撐道:「得意什麼,你以後得管我叫聲爹呢!」
  見賀承面上微僵,心頭靈光一閃,瑟道:「自古兒女姻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蕙蕙年紀尚幼,我們老兩口可得多拖個幾年喲!」
  定遠侯是哼著曲兒出的晉王府門,哼,以前讓你娶妻,像拿把刀架在脖子上,現在,呵呵,真是風水輪流轉哦!
  心情愉悅的定遠侯,還特地繞道去了京城的百味樓,給愛妻帶了一份江米釀鴨子。
  月黑風高夜,最適宜做些兒女情長之事,捧著一份江米釀鴨子,一份水晶肘子,一份罐兒鵪鶉,一份燻雞的晉王出現在玉山青茹庵裡後山上客舍某一間廂房裡的時候,蘇清蕙是有些眼花的。
  蘇清蕙看著那油紙都掩不住的肉香味,心頭大震,忙唬道:「這是庵呀,讓小師傅們看到,我非得被掃地出門不可!」
  想想江南才女,在庵裡祈福的時候忍不住口腹之欲,大快朵頤,蘇清蕙便急的紅了臉。
  黎賀承卻扒開一隻燻雞,扯下一塊外焦裡嫩的雞腿,用油紙包好,遞給清蕙,滿眼寵溺地低聲道:「蕙蕙,我守著呢,趕緊吃!」
  紅著臉的江南才女,適時地聽到了自個肚子「咕咕」地響了。
  黎賀承努力忍住沒有看向蕙蕙的肚子,將雞腿塞到蕙蕙的手裡,低聲說起了以前在晉江剿匪回來後,大塊朵頤的日子!
  蘇清蕙微微啃了一小口,頓覺脣齒生津。默默啃完了一隻雞腿,一抬頭,見賀承正脣角含笑地看著自個,她隱約覺得在他琥珀色的瞳孔裡,看到了一頭正怔愣的小豬。
  黎賀承心下微軟,又撕下另一隻雞腿遞過去,淡聲道:「你在這裡安心住著,外頭的事,你先不用操心!等你養胖些,咱們再說些別的!」
  別的?
  月涼如水的夜裡,鼻尖縈繞著各種肉香的蘇清蕙腦子微懵。
  第二日,菡萏怎麼哄小白,小白都不願意出屋子,一個勁地在蘇清蕙的廂房裡一個勁地嗅,時不時哀怨地看著自個主子。
  ~
  坊裡流傳的安寧郡主的流言,由水晶美人傳到了蛇蠍美人,得罪她的又不是無辜被關在青茹庵裡的蘇清蕙,她倒好耀武揚威地過去教訓,哪是什麼美的貓狗都忍不住親近,想來是仗勢欺人,那貓狗雖是畜生,卻也護主罷了!
  束妃娘娘為此下了狠心,挑了些素雅的衣裳,親自去御膳房裡煲了一盅湯,在傍晚的時候,端著湯水去了御書房。
  淵帝一向給這些年老的妃嬪一些優待,看著束妃精心打扮仍然難以遮掩的蒼老,想起年少的時光,還是道了一句:「愛妃有心」,陪著束妃溫存了片刻。
  只是待束妃第二日,又端著湯水糕點過來御書房,不說皇后娘娘那邊有些不樂意了,便是淵帝自個也有些膩味。
  而束妃卻在第三日又端了一蠱罐燜魚脣過來,淵帝忍著性子宣了她進去,勉強喝了一口,便忽聽束妃泫然若泣地說:「陛下,臣妾今個才知道,藍玉那丫頭被蘇家人那般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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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2:49


  「」的一下,一聲陶瓷擊地破碎的聲音從御書房裡傳出來,少傾,侯在門外的李公公便聽到淵帝在怒吼:「來人!」
  皇后娘娘提著湯水過來的時候,恰好見到束妃青白著臉,被李公公的乾兒子小桂子帶著往束妃的寢殿去。
  皇后娘娘跟前的嬤嬤上前垂問,小桂子低聲道:「嬤嬤,皇上責罰束妃娘娘面壁思過,學學女誡!」
  眾宮人便見到,皇后娘娘冷著臉出了門,回來的時候慈眉善目,眼睛裡像是溢滿了這四月的日光,一眼看過來,讓人渾身暖融融的,像殿裡供奉的菩薩娘娘一般。
  慈寧宮裡的太后娘娘躺在榻上,問身邊的嬤嬤道:「阿音,你說這承兒幾日沒進宮來見哀家了?」
  被喚作阿音的正是夏嬤嬤,自是知道晉王和太后娘娘之間的疙瘩,溫聲笑道:「娘娘,奴婢怎麼記得沒幾日啊,您又惦記晉王殿下了?」
  太后娘娘一雙丹鳳眼看了一眼夏嬤嬤,嘆道:「阿音,你說,我是不是做的過了?」她本意只是讓承兒娶一個有助力的妻子,並未想過傷害那蘇家的女孩兒,只是,沒有料到,皇上竟然自以為是地懲治了蘇家女兒。
  她又惱不得,只是,承兒那頭,明顯是生著氣的。
  夏嬤嬤心下微轉,知道晉王估摸在氣頭上,沒一段日子,怕是都不會過來,笑著提醒道:「娘娘,也不知道,明珠郡主的禮儀學的如何了,那般嬌花似的女孩兒,老奴都有好長些日子沒見著了,老奴仔細想一想,該有半月了吧?」
  說著,有些不確定地問太后。
  太后細細一算,訝聲道:「可不半月了,今個就傳話,讓明個斐斐就過來,這回,要不留斐斐住個幾日?」
  其實太后,對斐斐的心理是有些複雜的,不比賀承,斐斐長了一張和藜澤十分相似的臉,有時候斐斐站在自個跟前,她恍若見到了藜澤一般。
  夏嬤嬤見主子轉了注意力,忙湊趣道:「明珠郡主性子活潑,主子要留她住幾日,這身子可得養好些才行,不然可經不得明珠郡主那折騰勁兒!」
  太后想到斐斐的張牙舞爪樣兒,不由笑的眯了眼,「皇家的女兒,便該有精神勁兒,哪能像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一般,個個不是提線木偶,便是榆木疙瘩!」
  說起皇家的女兒,太后忽地想到了靜沅長公主府的安寧郡主,嘲諷地哼道:「束妃那一支出來的,就沒讓人看得上眼的!」頓了一會,淡聲道:「青茹庵裡,你留意一下,靜沅和安寧都不是息事寧人的人!束妃手上的那點手段,這對母女,倒學了個足成!」
  賀承後來不便來,卻也託人將肉送到後山,白芷去拿。
  拿來的次數多了,蘇清蕙也不再瞞著,多出來的肉都分給綠意、菡萏和白芷,實是招架不住小白那幽怨的眼神。
  什麼清規戒律,倒都拋在了腦後,蘇清蕙此時才不由的後怕,她可差一點絞了頭髮,將自己託身給這佛海無涯了。
  東邊啃得歡快,只是,西邊院裡的主僕一連好些日子睡不著,總是無端的在半夜裡聞到肉香味。
  一夜,盧笏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被肉味折騰的神思恍惚的芽兒壯著膽子,小聲問道:「小姐,為什麼我總是半夜聞到肉香呢?不是紅燒肘子的味道,就是燻雞的味道,今個,聞著竟像是百味樓的江米釀鴨子!「
  盧笏「嘩」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漆黑的夜裡,看著窗柩裡投進來的月光,一片白光光的,疑惑道:「我以為是我自個饞肉了,你竟也聞到!」
  一時主僕二人穿好衣服,循著肉香就尋覓到東邊廂房來。
  東屋裡正點著一盞火光如綠豆大小的油燈,綠意剛又伺候小姐梳洗了一遍,正準備將水倒掉,剛推門出來,迎面便遇到了兩個人影,在黑漆漆的夜裡,像是幽魂一般,怔怔地看著她,那黑亮的眸子散著點點星光。
  綠意唬的一愣,「啷」一聲,手裡的木盆磕在台階上,水流順著台階而下,屋裡白芷聽到聲音,忙出來看,後面菡萏和蘇清蕙也舉著油燈跟了出來。
  燈光映過去,才看清是西屋的主僕二人,眾人都有些不悅,綠意拍著胸口,淡聲道:「這麼晚,盧家小姐怎地還不休息?」
  盧笏強笑道:「聽到外頭有動靜,便出來看看,不想蘇家姊姊也沒有睡呢!」
  身後的芽兒,卻是狠狠地吸了兩下鼻子,覺得肉味更濃了,眼裡發出光彩來,驚喜道:「小姐,小姐,你聞到沒,就在這裡,有肉!」說著,竟指向了蘇清蕙的屋子。
  芽兒管不住腳地便要進屋去,這些日子,夜夜被肉折騰的睡不著,早上醒來,枕頭上都是哈喇子。
  東屋眾人心頭一跳,蘇清蕙窘得趕緊將雙手攏在袖子裡,仿佛慢一點,芽兒便能尋到她的手指上來。
  白芷倚在門上,有些不耐道:「要是饞肉,下山待一日便是,這半宿的,我們得先伺候我家小姐睡覺了。」
  蘇清蕙知道盧笏素來要強,白芷這般說,她定會心裡不痛快,可是剛剛吃了一點肉而美妙的心情,瞬間被這一對不速之客打擾的丁點不剩,心裡也有些煩躁。
  是以,只對著盧笏微微點頭,輕聲道:「我實在困得不行了,要是沒甚事,清蕙先去睡了!盧家妹妹,明日再見!」
  盧笏尷尬地笑道:「我也回去睡!」一邊狠狠地瞪了一眼芽兒。
  綠意撿起地上的木盆,關了門,輕輕地吐舌頭道:「這庵裡吃個肉,都得招賊了!」
  蘇清蕙也有些無奈,看了看還攤在桌上的一點鴨肉,遲疑道:「以後還是不吃了,庵裡人多眼雜的,傳出去不好!」
  用銀針將燈挑亮了一點的菡萏,見眾人都面帶糾結,憨厚地笑道:「奴婢也覺得不能吃了,奴婢覺著,這幾日,腰身已經胖了許多,再吃,衣裳就穿不下了!」
  一時眾人都看向菡萏的腰,見其衣裳果有些微微撐起來,都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這才驚愕地發現,她們的衣裳,也快穿不下了!
  夜裡,蘇清蕙摸著吃的有些圓滾的肚子,昏昏沈沈地睡著,一時夢見斐斐誇她身體玲瓏有致,一會又是賀承勸她吃雞,一會又見到一頭小豬轉著圈子找吃的。
  許是今日的江米釀鴨子,吃多了,蘇清蕙半夜渴醒了,正掙扎著起身倒口水喝,忽覺得眼前有人影閃過,腦袋裡一時警鈴大作,也不敢動。
  見那人一點點地靠近,嚇得屏住了呼吸,想起今夜守夜的是白芷,小白跟著菡萏、綠意去另一間屋子睡了!
  作勢翻了個身,將手伸到了枕頭底下,握緊了枕頭底下的金釵,準備等那人俯身下來,就扎過去。
  可那人卻站在塌旁不動了,而蘇清蕙心驚地發現,腦袋意識越來越薄,無邊的困意一遍遍地襲來,蘇清蕙嚅著嘴,狠狠地咬了一口舌頭,疼痛感瞬地襲來,蘇清蕙忍不住微微皺了眉。
  卻聽見「」一聲,那人倒在了地上,蘇清蕙尚不明白髮生了何事,外面傳來盧笏主僕的吵鬧聲,只聽芽兒哭道:「小姐,奴婢不吃肉了,您不要不要奴婢,奴婢不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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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00


  另一邊盧笏喝罵道:「再哭也沒有用,你在這庵裡,一直給我惹事生非,我是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一會芽兒跌跌撞撞地跑到蘇清蕙的門前,將門拍的錚錚響,一邊嚎哭道:「蘇家小姐,您快救救我,這黑燈瞎火的,讓奴婢能去哪呢!這是要了奴婢的命啊!」
  門外又傳來盧笏陰冷的聲音,「你這賤蹄子,是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你吵嚷的,一會整個庵裡都睡不著,都過來看我笑話呢!」
  此刻,嘴裡一股腥甜的蘇清蕙,竟不由自主地想到盧笏此刻黑著的臉,可是提到嗓子眼的心,卻落了下來,她知道,一會兒,便會有人過來了。
  盧笏,救了她!
  蘇清蕙心上一松,便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了,白芷跪在床前紅著眼睛,綠意和菡萏在檢查房間的拐拐角角,小白躺在腳踏上,無精打采的。
  昨夜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嘴裡的腥甜味讓蘇清蕙有些犯噁心,乾嘔了一聲,白芷才驚覺主子醒了,一時三個人和小白都圍了過來,菡萏貼心地遞了水給蘇清蕙漱口。
  半晌蘇清蕙才緩過勁來,氣若遊絲地問道:「昨夜,後來怎麼樣了?」
  白芷忙往地上一跪,嗡聲道:「小姐,是奴婢疏忽了!」
  蘇清蕙靠在菡萏身上,吃力地搖搖頭,問綠意:「後來是誰將人弄走了?」
  綠意有些疲態的眼睛微微閃過一點掙扎,還是如實道:「小姐,昨夜盧家小姐和芽兒並沒有回去睡覺,而是在院子裡找肉,芽兒一個勁地認定院裡藏著肉,等有人進來的時候,兩人剛好看見,便貓著不動了,看著他吹了迷煙進咱們的屋子,等人進去了,她說,她也吹了迷煙進來!」
  綠意停頓了一會,有些艱難地道:「所以,是盧家小姐和芽兒救了我們!」
  蘇清蕙直覺有些不對,又問道:「那屋裡的人呢?」
  「說是怕院外頭有人,盧家小姐後來和芽兒吵鬧將小師傅們引了過來,等確定院外頭沒人了,才敢將屋裡頭昏睡的那賊人捆了起來,鎖在了院裡頭的柴房裡,說是給灌了迷藥,等您醒了再處置呢!」菡萏見綠意說的為難,補充道。
  蘇清蕙這才覺出哪裡不對來,盧家主僕哪裡來的迷藥?!
  可是這時候,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淡聲吩咐白芷道:「你也別跪了,先去一趟晉王府!」
  又對菡萏道:「你去告訴盧家小姐一聲,就說我醒了,等事理完了,找她嘮嗑!」盧笏肯露出手裡頭的東西救自己,蘇清蕙倒是沒有想到。
  福伯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去山上將那賊人押下來,山上都是女流,趁著那人藥性沒醒,得趕緊弄出來,一邊又派人去宮門外守著王爺。
  今個斐斐入宮,許久未見到妹子的晉王,下朝後,忍著性子,去了一趟慈寧宮。夏太后正執著斐斐的手,絮絮叨叨地囑咐著皇家貴女該有的氣勢,夏嬤嬤掀了簾子,進來說:「娘娘,晉王爺過來了!」
  斐斐喜道:「哎呀,欠我的弓箭這回可得要了!」斐斐本來就是準備給清蕙求情的,偎在夏太后的身上,嬌嗔道:「娘娘,蕙蕙和人家關係好著呢,她去了庵裡,您又在宮裡,我就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還是第一回夏太后從外孫女兒口裡聽到蘇清蕙的名字,不想到竟然二人還是這般深厚的關係,訝異道:「這京城許多貴女,你都看不上不成?」
  席斐斐嘆了口氣,直了身子,無奈道:「哪是我看不上,我在江南待了好些年,回了京城,那些姑娘可都看不上我一個鄉下來的,就算被封了郡主,估摸心裡還是瞧不上我的!」
  見太后娘娘皺了眉,顯出惱意來,忙又撲過去哄道:「您別氣呀,不是真心待我的,我也不稀罕啊,再說,我還有蕙蕙呀,您不知道,以前在江南,我老是和蕙蕙鬥嘴,可是,她還帶我玩呢!」
  夏嬤嬤在一旁見著這小女兒家爛漫天真的性子,由衷地感到喜歡,仿佛一灘死水的心裡,也跳起了一點漣漪,不由插言笑道:「娘娘,老奴就看著郡主在您懷裡說說笑笑的,都覺的日子亮透了許多,哎呦,甚至覺得,這世上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夏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伴在自個身旁的老嬤嬤,這些年,她做什麼,即便再冷血,再狠毒,阿音都說:「您啊,高興就好!」這還是第一回勸她呢!
  夏太后望著自幼伴她的阿音,打著一層層褶皺的面上,舒心的笑容,心裡也有些動容,阿音這是覺得,日子有了盼頭呢!
  三人正說著,黎賀承已經走了進來,給太后行了禮,坐在下首,看斐斐偎在太后身上,輕聲道:「皇祖母正養著身子呢,你別沒輕沒重的!」
  夏太后正估量著蘇清蕙的事,聽到外孫雖和自己彆扭著,還擔心著她的身子,眉眼頓時就舒展了,眯著眼,淡道:「你還知道我老人家病著呢,斐斐好歹還知道來陪我,王爺可是好些日子沒來看我老婆子了!」
  黎賀承見太后這回換了招數,卻依舊不為所動,緩聲道:「我心裡自是關心您老人家的,只是,皇祖母,您要知道,承兒也有心啊!」
  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啊!
  見太后怔住了,黎賀承見她隱隱有些頹勢的面容,心下不忍,嘆道:「皇祖母,承兒希望您能夠安度晚年,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只是……」
  夏太后卻忽地揮手打斷了黎賀承的後話,微微哽咽道:「你有這心便好,好,你要娶誰便娶誰吧,祖母也希望你和斐斐能過的順心!」
  她們本是這藜國最尊貴的人,她在風燭殘年仍以色侍人,她的外孫和外孫女,應該過的平安喜樂,尊貴榮華!
  黎賀承第一回見到外祖母這般動容,心裡起了惻隱之心,大步過去輕輕地拍著外祖母的背,一個勁地道:「皇祖母,您還有我們呢,我們會護著你的!等以後孫兒成家了,您就跟我們一塊過日子吧!」
  斐斐也笑道:「娘娘,您不是賞了我一座郡主府嘛,等蓋好了,您出宮跟我住,我帶您去爬山,去摸魚,小魚在腳背上遊得時候,可舒服了呢!」
  夏太后被斐斐逗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嘆道:「你要讓藜國的太后跟你去躺河摸魚?」
  她可是藜國的國母呀!
  可是出宮,孫女兒說的那日子,想來是她一輩子都體驗不了的。
  等黎賀承陪著外祖母和妹妹用了午膳,出宮的時候,一眼便見到了在宮門外急的冒汗的趙二。
  蘇清蕙吃了一點小米粥,換了一身衣裙,收拾整齊了才帶著綠意一起去了西屋,臨帶的還有白芷從王府裡帶出來的一盤醬香肘子,一隻燒雞,剛進了西屋,芽兒便兩眼冒光地盯著綠意手上的東西看。
  蘇清蕙端端正正地給盧笏行了一個全禮,語帶感激道:「這回真的謝謝盧家妹妹和芽兒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盧家妹妹和芽兒仗義相救,清蕙現在,真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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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11


  盧笏看了一眼蘇清蕙,又看了一眼綠意手上的東西,笑道:「也是蘇姊姊運道好,恰好被我主僕二人撞見,是蘇家姊姊的命,也是我主僕二人的造化,這不,我可又聞到肉香了!」
  盧笏說的坦蕩,眼裡倒是難得地顯得誠摯,蘇清蕙雖心裡有些底,卻沒料到,盧笏能說的這般透徹。
  明明白白地要回報。
  昨夜的事,自己及時被救,雖嚷來了庵裡的小師傅,可是除了這小院裡的人,沒人知道昨夜她的廂房闖進了人。
  盧笏不僅救了她的命,也,保全了她的閨譽。
  蘇清蕙清亮如水的眸子,望著盧笏淺笑的臉,那兩個小梨渦,像是漩渦一般,要將人沈溺進去,這般豐姿綽約的女子,如果不是庶女,想來,在這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
  便是以前再看不上盧笏,可這救命之恩,蘇清蕙卻是領情的,笑道:「以往對盧家妹妹多有慢怠,清蕙慚愧,竟得盧家妹妹捨身相救,這番恩情,蘇清蕙和蘇家都將銘記於心!」
  盧笏等的便是這句話,此時聽了,揮著手,接道:「不瞞蘇家姊姊,我乃是家中庶女,不得嫡母喜歡,爹爹又去世了,才被送至這庵中,我先前一意接近姊姊,也是希望攀上姊姊,以得一門尚可的姻緣。」
  說了一半,盧笏忍不住細細看了看蘇清蕙,見她聽的認真,並無半點歧視之意,才補充道:「盧笏一心希望能夠嫁給一位上進、人品上乘的兒郎,至於家底倒無不可,盧笏實是走投無路,才厚此臉皮,望蘇家姊姊幫扶一把,盧笏定當感激不盡!」
  若是盧笏說要嫁進高門大戶,蘇清蕙定是不敢應承的,如果只是上進,人品較好,蘇清蕙覺得,便是不找賀承幫忙,她爹也是可以尋覓到的,便痛快地點頭道:「盧家妹妹這般相貌人品,實是沒有長輩作主,不然,定當早已覓得良婿,妹妹既是信得過,清蕙今日便修書一封,求爹爹幫忙留意!」
  蘇清蕙弄清了盧笏這邊,黎賀承也從宮外快馬趕到了晉王府。
  吳大帶著人剛將柴房裡的人押解出去,黎賀承便進了院門,紅著眼,緊緊抿著脣,一張臉冷的像冬日裡的寒冰,待見到從盧笏的西屋裡出來的清蕙,面上才微微動容。
  綠意和菡萏連忙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
  「王爺?」晉王?
  這是盧笏第一次見到黎賀承,傳說中的晉王爺,此時方知,晉王向蘇清蕙求親的傳言是真的,驚得怔在了西屋的門邊,微微張著嘴,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蘇清蕙和晉王之間,來來回回地滴溜轉。
  黎賀承一路已經聽了趙二將大概的事由說了一遍,知道是這個突兀地打量他的姑娘救了清蕙,對她客氣地行了一禮:「恩情後記!」
  盧笏萬沒想到,晉王爺竟這般彬彬有禮,忙紅著臉福了一禮,識趣地帶著芽兒退了回去。
  芽兒一時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捧著綠意遞過來的醬香肘子和燒雞,不知如何是好,等東屋的人走了,才緊張地問盧笏:「小姐,這,這東西怎麼辦?」
  盧笏見芽兒一個勁地咽著口水,眼睛困得泛青,嘆道:「這些日子也委屈你了,陪我在這受苦,吃吧,等以後下山了,我定讓你天天吃到肉!」
  剛咬了一口燒雞的芽兒,聽到「天天吃到肉」不由眼圈泛紅,猛地點點頭,含糊不清地道:「奴,奴婢,信小姐!」
  回到東屋的黎賀承和蘇清蕙,兩兩相看默言,雙雙紅了眼,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別離,昨夜,如若不是盧笏和芽兒……
  黎賀承看著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蕙蕙,當初從水陽江裡將清蕙救回來的場景又歷歷在目,便是經過那一次,他竟然還沒有吸取教訓,竟然又一次將蕙蕙置於那般危險的境地!
  「蕙蕙,我們成親吧!」
  蘇清蕙一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那邊呢?可是,對上賀承那般堅毅的眼睛,她竟然不自覺地點了頭。
  「好!」
  人生短暫,世事無常,既是兩情相悅,他們實是沒有必要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而耽擱,唾手可得的幸福!
  從窗戶裡看見晉王帶著隨從走了,盧笏才從西屋裡出來,一路小跑進了東屋,氣息不穩地問蘇清蕙:「蘇家姊姊,你是要回去了嗎?」
  蘇清蕙意外地看了一眼盧笏,昨夜過後,她發現盧笏在她面前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盧笏明白蘇清蕙這一別有意味的眼神,窗外菡萏正給晉江小白梳著毛髮,盧笏忽地頓悟,輕輕笑道:「難怪我以往聽著你們喊這小白前頭加個晉江,想來這罕見的物種,是晉王送的吧!」
  蘇清蕙遞了一杯茶給盧笏,點頭道:「盧家妹妹心思當真敏銳,實不相瞞,我下月初大婚!」
  今日回去,賀承便會求一張懿旨,最遲明日,京城裡便會知道,聲名狼藉的蘇家小姐,要做晉王妃了。
  「咳,咳!」盧笏正喝著水,猛地被嗆住,眼睛睜的圓滾滾的,不可置信地問道:「是,是晉王?」
  見蘇清蕙笑著點頭,盧笏一下子覺得受到了驚嚇,她竟然,救了未來的晉王妃!
  盧笏微微仰著臉,她覺得命運之神此刻正在輕撫她的面頰。
  很多年以後,盧笏覺得她人生的轉折點,不是十四歲那年爹爹去世,她從嬌寵的盧家小姐,一夕跌落泥裡。而是十五歲那年,嫡母將她送到青茹庵裡,她意外地救了晉王妃。
  此後浮沈半世,她也忘了當初的初衷,不過是嫁一個肯上進、有學識的郎君,過相敬如賓的日子。
  此時的蘇清蕙不妨盧笏竟然這般激動,不禁被感染了兩分,一時心裡也有些恍然,她不明白現在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她和賀承,早已訂婚,這場婚事不過是早晚的,只是換了一個地點,換了一個身份。
  她的婚事,便蘊含了許多不一樣的因素。
  可是蘇清蕙卻一點也不想在這樣一個令人愉悅的下午,想那些勾心鬥角、錯綜複雜的事兒,重生以來,不管是她願意還是不願意,總有各種意外,各種傷害,猝不及防地降臨到她身上,如若不是重生一世,蘇清蕙認為自己是承受不住的,或許在當初水陽江渡口驚馬之前,她便又會再次嫁給張士釗。
  再一次做那一方精緻小院裡的官家夫人,出外應酬的時候頂著江南才女的名頭,做一兩首百無聊賴的詩。
  冥冥之中,仿佛張士釗就是一個安穩的存在,而賀承,似乎永遠和動盪相扣,可安穩也等於埋葬自己的本心,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活著,在眾多妾侍裡如菩薩一般被供著。
  窗外春光正暖,映著天邊的雲彩像點了透明的羽翼一般,有一種行雲流水的澄淨、安寧,蘇清蕙忽地笑道:「盧家妹妹,明個,我要回去安心待嫁了!」
  黎賀承出了青茹庵一張臉上便如降寒霜,一直以來,他並未想過動靜沅長公主府,淵帝一系,害了他們的岐王,可是,見了蕙蕙的那刻,他從來沒有那般清晰地感悟到,古人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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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23


  蕙蕙以十五之齡便頗經動亂,以後,作為晉王妃,他要以無邊的尊榮讓她立在他的身旁。
  他不往上邁一步,便帶著蕙蕙一起,墜落至崖底。
  吳大一直守在後門等主子,等黎賀承帶著趙二從小道下山,剛從後門進來,便一眼看到了吳大,惻聲問道:「問出來了嗎?」
  眼裡如結了寒冰,凍得吳大渾身一激靈,忙肅聲道:「主子,問出來了,也不是什麼有骨氣的,是安寧郡主下的令,屬下怕他亂咬,特地查了細節,這一個本身和安寧郡主不相干,可和安寧郡主乳母的兒子是拜把子的兄弟,昨夜,還有兩個在院外頭守著,預備……」
  吳大忽地一頓,他雖是粗人一個,可是,這事,嘆道:「唉,主子,不是奴婢不說,這事說了也是讓您白白生一場氣!」
  黎賀承涼涼看了一眼吳大,淡聲道:「說!」
  吳大悄悄覷了一眼跟在主子身後的趙二,見他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一臉置身事外的樣子,嘔的心裡吐血!咋每次都是他領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硬著頭皮,豁出去道:「安寧郡主吩咐將蘇家小姐先侵犯了,然後趁著夜色偷運出山,送到京兆尹瞿大人的府上!」
  京兆尹瞿大人今年已年逾六十,最是貪色不過,府上卻只有一妻,並無妾侍,聽說那些被玷汙的女子,都服侍瞿夫人去了。
  趙二見主子額上青筋爆出,默默為安寧郡主點了一支蠟,怕主子一時衝動,主動請纓道:「主子,對方畢竟是淵帝的親外孫女,鬧得太大不好,這事,還望主子三思而後行!」
  吳大聽了炸毛了,怒道:「後什麼後,她是郡主,蘇家姑娘馬上還是王妃呢!這口氣,決不能忍!蘇家姑娘自從來了京城,這京城裡但凡有點頭臉的,誰不踩一腳!這可是咱們的主母!」
  趙二不知道這頭蠢牛,摻合個什麼勁!
  「啊,主子,你等等我啊!」趙二猛一沒注意,身前的人,竟然大步走開了,怒瞪了吳大一眼,哼道:「讓你亂咬舌!」
  黎賀承直接去了慈寧宮,夏太后正在偏殿裡看著斐斐學禮儀,不時親自上去示範,聽夏嬤嬤報晉王來了,一時和斐斐都面面相覷,不是一個時辰前,才一起用了午飯了!
  二人有些惶惑地去了正殿,黎賀承三言兩句交代了青茹庵的事,一旁的夏嬤嬤待晉王說完,忙跪下請罪道:「娘娘,老奴晚了一步,老奴今個才安排人手過去照看!」
  黎賀承親自過去扶起了夏嬤嬤,「嬤嬤,這事疏忽的是我,是我要娶的妻子,卻差點給別人害了!」
  又對著還未消化這個消息的夏太后道:「皇祖母,孫兒想將蕙蕙放在身邊看顧,除了您和斐斐,這是孫兒最看重的人了,還望皇祖母成全!」
  席斐斐也上前拉了拉夏太后的袖子,夏太后嘆了一聲,對著夏嬤嬤道:「阿音,你去拿出來吧!」
  不一會,夏嬤嬤便抱出來一個盒子,遞給晉王,裡頭正是一封懿旨,賜婚於晉王和蘇家清蕙。
  夏嬤嬤笑道:「明個就讓李公公去頒旨!王爺和蘇府挑個吉利的日子!」
  席斐斐搶過來看了一眼,驚嘆道:「娘娘,您什麼時候寫的啊?哎呀,這回蕙蕙真要成我嫂子了!」
  夏太后和夏嬤嬤兩人對望了一眼,淡笑不語,見承兒激動的心口起伏,打趣道:「快回去準備著吧,該有的,都得有,缺什麼,和夏嬤嬤說一聲,就從我庫房裡拿!」
  黎賀承紅著眼應下,跪道:「皇祖母,以後,孫兒和蕙蕙一定好好孝順您老人家!」
  一句話說的,夏太后也紅了眼,嘆道:「起吧,起吧!」
  等入了夜,斐斐去睡了,夏太后輕聲問夏嬤嬤,「阿音,你說,當年,我若不執意要將藜澤嫁給席家,不執意為了藜澤當一個無上榮寵的公主,迎了淵帝入室,藜澤,會不會一直伴在我身邊?」
  夜裡露寒濃重,從窗柩裡溢進來的寒氣,讓夏嬤嬤不禁打了個寒顫,低聲應道:「娘娘,您和今上畢竟有情誼,公主的事,誰也沒有料到,如若不是在御花園裡受了欺辱,想來,公主也不會走!」
  夏太后神情一滯,默默垂了眼瞼,今個晉王入了兩次寢殿,斐斐又住了進來,那人,怕是又會派人來看著,她竟忘了。
  看看搖曳的燭光,淡道:「時候不早了,讓她們伺候我入睡吧!」
  「是!」
  一時外頭候著的宮女,捧著木盆、皂角、布巾、寢衣等,魚貫而入。
  四月二十七,李公公帶著淵帝的口諭到了蘇家,對著蘇志宏笑道:「蘇大人,聖上感念蘇家小姐年紀輕輕的便有心為黎國祈福,這份心意當得閨中兒女的楷模,只是蘇家小姐,畢竟是豆蔻年華,聖上的意思是,不該誤了蘇家小姐的前程,還是移回家中,早日議親才是!」
  蘇志宏頓覺莫名,只是李公公是聖上身邊的紅人,這次前來又這番客氣,想來不是壞事,忙道:「有勞公公跑一趟,不知,公公是否有閒暇逗留飲杯清茶?」
  這是傳旨時,常會遇到的客套,上次李公公不屑地拒絕了,這一次,李公公一張臉卻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一般,連連點頭,道:「一早聽說蘇大人府上藏著許多好茶,雜家垂涎已久!叨擾,叨擾!」
  蘇清蕙即日便要成為晉王妃,日後蘇家的前途不可限量,李公公自是得抓緊機會,早些打好關係,是以即使忙的腳不沾地,這傳話的活兒,也沒給自個帶的小桂子。
  彼此存了心,李公公這回連銀兩也沒收,蘇家這邊得了確切的消息,待李公公一走,蘇志宏忙叫來楊頭領,道:「大楊,快,快,準備幾輛馬車,派人喊楠兒回來,一會我們便去接蕙蕙!」
  楊頭領神情一震,大聲應下!
  蘇清蕙從山上回家,蘇志宏,蘇侯氏,並在書院裡讀書的蘇清楠都一併接到了山腳下。
  這邊,盧笏帶著芽兒也送到了山腳下,拜見了蘇父蘇母,二人尚不知女兒在山上遭遇的險境,以為是蕙蕙交的新好友,十分客氣地受了禮。
  蘇侯氏自個也是美人,見到盧笏這般的,還是忍不住仔細看了兩眼。舉著帕子,抿嘴笑道:「比下去了,姑娘可將黎國多少女孩兒給比下去了!」只是人雖美,長得也是長輩喜歡的富態圓潤,蘇侯氏卻直覺地不喜歡盧笏望人的眼神。
  直白,又隱晦,雖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可是,卻沒有無憂無慮的女孩兒應有的清澈,扮慣了豬吃老虎的蘇侯氏,仿若遇到了對手,只是盧笏畢竟是女兒的好友,蘇侯氏還是送了一支玉葉金蟬簪。
  等收拾妥當,上了馬車,蘇侯氏拉著女兒的手,便紅了眼,清蕙上山以後,她便在家裡抹了好些天的淚,雖說是女兒和賀承商量好的,可是,男子的心,最信不住了,如若以後晉王變心,她的女兒,就要在山上住一輩子嗎!
  蘇侯氏拿著絲質的帕子拭了拭濕潤的眼角,喃喃道:「蕙蕙,你要再不回來,娘的眼都得哭瞎了,你說你這孩子,怎麼議嫁以後,就這麼不順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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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36


  半月多不見,娘親面上像是上了一層蠟,竟失了許多光澤,掛著一雙黑眼圈,眼睛浮腫,心下不由感嘆,她這琉璃心的娘,這些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擔驚受怕呢!「娘,賀承說,太后娘娘已經下了懿旨,為我們賜婚了!」
  「啊?真的啊!阿彌陀佛,我家蕙蕙可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蘇侯氏喜得眼淚直打轉,半晌又接道:「還好,先前就已經備下了嫁妝,不然這一回,咱們真的措手不及了!」
  馬車行駛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到了柏樹巷的蘇府大門前,蘇清蕙看著門前的冷清,心裡有些黯然,也不知道,這些日子,爹娘和哥哥在外頭受了多少慢怠與白眼。
  蘇清蕙下了馬車,再一次看到門額上的「蘇府」二字,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不過半月多一點,再回來,她和蘇家的命運,都將翻開新的篇章。
  第二日一早,李公公從夏嬤嬤手裡接過懿旨,帶著十二抬紅木箱子,熱熱鬧鬧地再一次出現在蘇府門前,許多路人瞧見熱鬧,一路跟著過來。
  蘇家早有準備,一早便備好了香爐,穿戴好衣裳,大開中門。
  焚香祭祖,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刻鐘過後,李公公笑眯眯地問道:「蘇大人,一切可停當?」見蘇志宏答「妥當!」李公公這才慢條不急地從小太監手裡接過懿旨,宣道:
  「茲聞鴻臚寺卿蘇志宏之女蘇清蕙嘉言懿行,勤敏敦厚,品貌出眾,哀家與聖上躬聞之甚悅。今晉王年已逾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蘇清蕙待字閨中,與晉王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特將蘇清蕙許配晉王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李公公一邊宣讀,一邊心中概嘆,不過月余,他竟先後三次來這蘇家宣旨,這蘇家小姐真是天大的福氣盛著,才能由衰轉盛。
  略過聽的潸然淚下的蘇志宏,對蘇清蕙道:「蘇家小姐,接旨吧!」
  蘇清蕙恭恭敬敬地以頭伏地,雙手舉上,答道:「臣女蘇清蕙接旨!謝主隆恩!」
  圍觀的群眾,瞬間嘩然,柏樹巷竟出了一位親王妃!
  前被聖上斥責的蘇家,今日竟能有這般大的造化!
  李公公對身後眾人的評說置若罔聞,對著蘇志宏道:「蘇大人,恭喜恭喜!擇日,雜家可得來討杯水酒!」
  蘇志宏客氣道:「一定,一定!」一旁的楊頭領又不露痕跡地遞了一袋銀子過來,李公公眯著眼看見,卻擺手推辭道:「今個,討個彩頭,蘇大人贈我一些茶葉便是!」
  後世記載,黎國嘉佑十年四月二十八,夏太后賜婚於晉王和時任鴻臚寺卿的蘇志宏家的嫡女,婚禮定在同年五月初十,一時廣為巷談。
  安寧郡主自那次青茹庵裡被嚇以後,窩在廂房裡兩天都沒出來,靜沅長公主不放心,特地讓廚房熬了靜心定神的藥,每日讓宮女伺候安寧喝下。
  這一日正在和郝二老爺商量著束妃娘娘的事,郝二老爺聽要往束妃娘娘身邊送一個妙齡佳人,模樣按束妃娘娘的來找,立時如被雷劈到一半,瞪著眼看著面前的妻子,像是從來不曾認識過一般。
  哆著脣,有些匪夷所思道:「你說,像束妃娘娘?」束妃娘娘,本來就是當年明遠侯投機取巧,窺見了淵帝對太后娘娘的心思,特地從江南尋覓過來的,太后娘娘的翻版啊!
  靜沅長公主不想駙馬竟有這般大的反應,有些心虛地笑道:「母妃身子也不好了,想在父皇身邊伺候,也有些無力,倒不如選一個年輕的,去了了母親的心願!」
  郝二老爺,看著妻子,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真是我郝家門楣有幸,娶此佳婦,佳婦!」
  靜沅長公主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駙馬說的是真話,還是假意。
  珠簾一晃,吳嬤嬤忽地進來,顫聲稟道:「殿下,太后娘娘頒了懿旨,給晉王殿下賜婚了,是,是蘇家的小姐!」
  郝二老爺愣了一下,待想清楚蘇家是哪家後,有些不悅道:「太后賜婚,你這般衝撞作甚!你也是府裡頭的老嬤嬤了!」想著畢竟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郝二老爺忍耐了一點。
  再是皇家公主,也只是一個婢女的女兒,郝二老爺一想到家裡這烏煙瘴氣的,沒一點書香門第的樣子,肚子裡就漲了氣!
  瞧瞧,今個喊他來商量什麼,給束妃娘娘身邊送一個妙齡佳人,還要按著束妃娘娘的容貌來找!
  哪有女兒給父親身邊送人的,只是昭告天下,束妃娘娘之所以能爬上龍床,是有了一張和太后神似的臉呢!
  吳嬤嬤心裡正惴惴,想著先前花宴特地將蘇清蕙叫過來給明遠侯夫人羞辱的那次,還有,長公主帶著安寧郡主鬧到山上去,被駙馬爺暴喝一聲,一時怔在了原地。
  五十多歲的老嬤嬤了,囁嚅著嘴,望望長公主,又望望駙馬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是在訓斥她?
  本能地跪了下來。
  郝二老爺直接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吳嬤嬤惶恐道:「公主,老奴,又給您惹事了!」
  靜沅長公主搖搖頭,嘆道:「起來吧,就這個脾氣,也不知道又發的什麼瘋?太后的懿旨下來了嗎?」
  吳嬤嬤被駙馬爺一打岔,差點忘記這事了,忙憂心忡忡地道:「下來了,已經在蘇家和晉王府宣讀了,現在京城大街小巷裡都傳遍了,公主,真是想不到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還被皇上斥責了,竟還有這等造化!」
  長公主扶著額頭,有些累心地道:「這事你先別管,你派人跟著駙馬看看,我這幾天總覺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對,你查查駙馬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
  吳嬤嬤低聲應了,看著長公主一臉疲色,心上忽然冒出個念頭: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和藜澤公主一樣,逃得遠遠的呢!
  生母沒有娘家,長公主這麼些年了,還處處受掣肘!
  吳嬤嬤為靜沅長公主感到不平,陰聲道:「公主,您是金枝玉葉,便是您再看重駙馬爺,皇家的威儀卻是不能損的啊!」
  靜沅長公主倚在椅上,嘆道:「嬤嬤,我又何嘗不想呢,可是,我和駙馬孩子都有三個了,郝家又是京城的名門大族,尚公主雖有幾分榮耀,我母子幾人,又何嘗不是得了郝家的庇佑呢!」
  她的生母憑著一張神似夏太后的娘,爬上了時為淵王的床,生下了她,小時候,她常常被宮人欺辱,罵她不過是婢生子,最卑賤不過的小郡主。
  而藜澤,卻永遠是無憂無慮的皇家小公主,她一直不明白,她和藜澤都流淌著一樣的皇家血脈,為何,她便是天仙一般的小公主,而她卻要收宮女的作踐,連喊藜澤一聲「姊姊」的機會都沒有,每每遇到藜澤,她永遠是如宮女一般立在一旁行禮問安。
  等先帝駕崩,父王繼承大統,她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公主,聖上唯一的公主,而藜澤呢,是先帝朝的公主。
  她不曾想過,「風水輪流轉」這句話也適用她與藜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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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48


  那日,是先帝忌日的第十日,她在皇宮東南角偶遇藜澤,吳嬤嬤說了一句:「藜澤公主,你該對靜沅公主行禮!」
  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曾經,她不也曾向這個皇帝伯伯的女兒,一次次地行禮問安嗎?
  可是,藜澤呢,仰著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吳嬤嬤,輕輕掃過她一眼,便孰若無人地走了!
  那一晚,父皇第一次來她的寢殿,卻並不是看望她,而是甩了她一巴掌,道:「靜沅,你該知道長幼有序,知道兄友弟恭,知道,藜澤的母后是太后!」
  藜澤的母后是太后,她的母妃只是束妃!
  老爺雖還沒回來,可是西院裡的茉兒,還得有人去管啊!老管家搖著頭,無奈地招了兩個管家娘子,道:「後宅裡的事,你們比我懂,這茉兒以前是伺候在夫人身邊的,現在,唉,這樁先不提,趕緊將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補上!」
  說著,老管家便要提腳走,這些糟心的事喲!
  一個年長些的管家娘子問道:「老管家,那茉兒呢?安排在何處?」
  老管家不由皺了眉,東院是夫人的,夫人正在氣頭上,往東院安排,夫人怕是更不痛快,往西院安排,老爺,老管家忽地開了靈竅,淡道:「將西院旁邊的兩間柴房收拾出來,今個天也晚了,讓茉兒跟小丫頭們湊合一夜,明個將柴房收拾整齊些,讓茉兒住進去!」
  待老管家走了,年長些的管家娘子笑道:「也虧得老管家這般尊著夫人,老爺卻是一眼都不多看的,你想,論姿色身段,那茉兒抵不上夫人千分之一,可是,還不是入了老爺的懷。」
  另一個娘子接話道:「我隱約聽說,夫人以前在娘家有些勾扯,老爺心裡怕是膈應的慌!」
  「勾扯?呸!」年長的娘子不屑地看了一眼西院,又悄悄地伏到同伴耳邊道:「夫人至今是完璧之身呢!老爺連新婚都不曾圓房,怕是心裡不是住著人,就是看不上夫人,才扯這些有的沒的!」
  那同伴驚得瞪大了眼,「還是完璧?可夫人這等都看不上,那茉兒。老爺也沒拒了啊!這真是造了什麼孽哦,怪道成親這些年了,也沒見夫人開懷!」
  年長些的管家娘子左右看了一眼,見無半個人影,才繼續爆料道:「不然,茉兒敢爬老爺的床,這以後要是生下一子一女,搞不好就是張家唯一的子嗣呢!」
  返身回來的張士釗立在屋檐後頭轉角處,靜靜地聽著兩個婦人在嚼舌頭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聽他和蘇清蕙,才驚覺已經三年了。
  子嗣?
  張士釗沒有驚動前頭的兩人,轉身出去找宣威將軍程修喝酒去了。
  程修一早便得了張家那頭的消息,見這般晚了,張士釗竟像沒事人一般來府上喊他一塊去喝酒,淡淡地望了張士釗一眼,笑道:「士釗兄今個神清氣爽,想來,有家室的,這日子就是要松快些!改天我可得上門讓嫂夫人替我牽個媒!」
  張士釗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笑道:「子休既開了口,為兄自然得辦到!」見程修一副熱絡的模樣,心裡舒緩了些,提議道:「咱今個要不上五味樓,聽說它家來了新的彈唱的!」
  程修對這些一向沒甚興趣,見張士釗興趣盎然,提了劍,便道:「走,走,為了嫂夫人給小弟保媒,今個小弟做東!」
  晉江城裡已經點了燈籠,五味樓在晉江東城,有一道五味鴨,以一隻鴨可做五道菜,而每道都讓人讚不絕口而聞名,二人進了五味樓,裡頭的彈唱已經開始了,昏黃的油燈裡,兩姊妹倆身上像是籠罩著一層薄光,大的約二十來歲,梳著婦人頭,小的約十三四歲,一雙翦水秋瞳,讓張士釗不禁一怔!
  程修順著張士釗的眼睛看過去,也不禁微微頓了一下,這個小的眼睛,倒和他遠遠見過的張家夫人有些神似!清泠泠的,像一汪清泉,又像煙濤浩渺的湖面,在這柔和的燈光下,既靈動又蘊著一點馨寧。
  程修不動聲色地招了招老闆過來,問道:「這姊妹倆,可賣身?」
  老闆是認得這個晉江小霸王的,要哭不哭地笑道:「程爺,這姊妹倆可是良家,大的已經嫁了人家,家計困難,這才帶了小姑子出來彈唱,您看,這,這?」
  程修不耐地揮了手,毛躁道:「行了,下去吧,小爺我又不會搶,不過問一句,下去,下去!」
  掌櫃的如得大赦般,忙連聲道謝,又道:「您往日裡剿匪也是出生入死的活計,難得來我這百味樓,今個小人做東!」
  程修揮手道:「我一個孤家寡人,又不用存那勞什子的銀子,用不著!」
  見張士釗還盯著那小的姑娘看,肚裡忽地來了火氣,道:「掌櫃的,不是我難纏,只是今個,張知州看上了,張知州府上只有一房正室夫人,你去問問,這小姑娘願不願意跟著張知州回府!」
  張士釗聽到提自己,微微留了神,待程修說完,笑道:「子休,我可沒這福氣,莫提,莫提!」
  五味樓的掌櫃見這小霸王一會一個腔調,被驚了兩回,也不敢在跟前討巧賣乖了,得了張知州的話,忙躬身退下,回頭便將這姊妹倆的婆婆喚過來。
  張士釗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東院裡還未熄燈。
  蘇清蕙細細勾完了一副山居圖,這才覺得身上有些僵硬,吩咐屋裡的丫鬟白芷道:「夜深了,把門窗關好!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白芷低著頭應了一聲:「是!」她是張家來了蜀地後新買的丫鬟,以前一直和茉兒一起伺候蘇清蕙,說是一起伺候,不過是梳頭、選衣、打理首飾這些近身伺候的活兒歸茉兒,端水端飯,常常是她的。
  是以,她和夫人並不甚熟悉,現在茉兒去了老爺的院子,白芷吹滅油燈前悄悄看了一眼夫人有些疲累的臉。
  心下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夫人今個去哪了,頭上還有草葉,裙角上都是泥。
  外廂房外漸漸傳來白芷勻稱的呼吸聲,蘇清蕙怔怔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黑漆漆的樹,這黑的濃烈深沈的夜,在這仿佛如鬼魅一般的夜裡,蘇清蕙隱約覺得那樹上似乎有個影子。
  可是便是豺狼虎豹,她也不怕了。
  今個她在外亂走了一日,回來時,一雙腳已經微微紅腫,可是,她能去哪裡?她還是得回來!
  她有時候對著外頭的那棵樹,希望真的有什麼人在,來將她擄走,便是去當壓寨夫人,去跟著一個悍匪四處流浪,也好過這捆綁在張士釗身邊的日子。
  蘇清蕙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聽著滴漏一聲,一聲。
  張士釗晃晃悠悠地到了東院門口,老管家正帶著人巡夜,見到老爺回來,遠遠地便聞到酒味,稟了一聲:「今個夫人回來的晚,鞋上都是淤泥,該是又去了山裡!」
  張府淡道:「夫人那邊以後出門,多派幾個跟著,現在蜀地匪寇多。」
  見老管家應下,張士釗沈吟片刻,道:「你在東院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給茉兒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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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01


  老管家一驚,急呼道:「老爺,那夫人那邊呢?」別人不明白,他可是看得清楚,老爺分明對夫人是有些情分的,今個茉兒的事已經讓夫人那般失魂落魄,老管家好心勸道:「老爺,莫將夫人逼急了!」
  張士釗側首看著已經滅了光的東院,揮揮手讓老管家下去。
  「咚,咚,咚!」院門忽然被拍的震天響,蘇清蕙摸著起來,點了燈。
  不一會,便聽外頭白芷過來站在外稟道:「夫人,外頭有人敲門,奴婢聽著胡媽媽已經去問了,奴婢要不要進來伺候您?」
  蘇清蕙皺眉道:「不用了,我今個累了,要是有人來,你回我睡下了便是!」
  「是,夫人!」
  外頭的腳步聲一會兒便遠了,該是白芷去找胡媽媽了,蘇清蕙吹了燈,漸漸覺得有些困意。
  門,又忽然動了,估摸是白芷回來了,蘇清蕙也沒吱聲。
  一隻帶著夜裡露氣的手擱在她額上的時候,蘇清蕙倏地一驚,卻是不敢睜開眼來。
  她聞到了酒味!
  那手順著她的額頭,一直摸到眉毛,眼睛,鼻子,嘴,下頜,脖頸。
  蘇清蕙心跳到了嗓子眼,那手微微停頓,她聽到了一聲呢喃:「清蕙!清蕙!」
  那粗重的呼吸,夾雜著酒氣,撲在她的臉上。
  蘇清蕙心裡一松,是張士釗。
  擁了被子,坐了起來,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對著外頭大聲喊道:「白芷,點燈!」
  白芷應聲進來,舉著一盞小油燈,罩了琉璃套子,屋裡忽然明亮了許多。
  張士釗站在床邊,和蘇清蕙兩兩相對。
  許是酒勁,張士釗面上一片醺紅,看向蘇清蕙的眼裡,有一種莫名的衝動。
  蘇清蕙低著頭,淡聲道:「老爺,想來是走錯房間了,這是東院,您的新歡,改在西院才是,這東院裡頭,只有我一人住著,以後,老爺還莫再走錯才是,以免,半夜,以為遭了賊了!」
  張士釗並不應聲,也不再看蘇清蕙,直勾勾地盯著白芷放在桌上的那盞琉璃燈,半晌,說道:「夫人,我們該圓房了!」
  「啷」一聲,蘇清蕙將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扔了出去,嗤道:「張士釗,你發什麼酒瘋!」
  張士釗猝不及防,被枕頭砸了臉,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高傲的女子,烏黑的秀髮垂在背後,一身寬鬆的寢衣,隱隱泄了點春光,她卻混然未覺。勾著脣,微微笑道:「夫人,你嫁進了張家!已經三年無出!」
  蘇清蕙仰著臉,看著張士釗似笑非笑的一雙桃花眼,「三年?便是七年,十年,我也不會和你同床,你許是不知道,有潔癖的不只你張士釗一個!我嫌髒!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為了什麼,我爹還在呢,怎地,你便不待見我了?」
  張士釗瞳孔猛地一縮,蘇家,岳父。
  看著這個矜傲的女子,想到那封報喪的信,張士釗心間忽地一軟,低聲道:「是士釗莽撞了,夜深,夫人早些歇息!」
  張士釗轉身便要離開,腳步遲疑了一下,道:「蘇清蕙,我既娶你,便會待你以正妻之禮!」
  說著,大步離開。
  白芷進來,輕聲問道:「夫人,是否歇息?」卻見床上的人紅著眼,木然地點頭。
  婚禮交由禮部和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定在了五月初十,離宣旨的日子只有十二天,也是黎賀承和蘇家怕夜長夢多,這時候也不說什麼考量、女兒年紀尚幼的話兒了,蘇志宏和蘇侯氏一心只盼著女兒能夠心想事成,早日嫁與良人。
  欽天監監正從黎賀承以安王之子入了皇家宗譜以後,便開始著手準備晉王大婚的用品,旁的皇室子女,如安郡王,岐王世子,都是從開蒙的時候便開始準備起來的,晉王的已經算很晚了。
  但是畢竟是親王的位份,規格在哪裡,該有的不會少,不該有的,太后和淵帝都先後賞賜了許多,便是蘇家,太后娘娘又陸續從私庫裡抬了三十來抬賞賜過去,有些是她這些年收藏的,有些,是以前給藜澤長公主備著的,現時一分為二,留了一半給斐斐,其餘的,都給了蘇清蕙。
  柏樹巷這些日子一直是人聲鼎沸,有來看熱鬧的,也有過來給蘇清蕙添妝的,只是除了席家,蘇志宏和蘇侯氏都是淡淡的,人情冷暖,早在先前淵帝申斥蕙蕙的時候,他們一家體察過了。
  倒是禮部尚書夫人鄭呂氏和女兒鄭琦的到來,除了頭面首飾,又有一副先帝朝千金難求的吳早子的觀音送子圖,倒是讓讓蘇家有些意外。
  蘇侯氏記得蘇家和鄭家先前並無往來,倒是聽綠意說,先前在靜沅長公主府的花宴上,鄭家小姐,似乎不太看得上蕙蕙。
  此次既是送添妝禮,蘇侯氏自是以禮相待,攜了鄭呂氏入座,又細細看了一眼鄭琦,這才笑道:「鄭夫人真是好福氣,這掌上明珠真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可人,今年可及笄了?」
  一旁的鄭琦微紅著臉,乖巧地坐在母親下首,鄭呂氏笑的眯了眼,顯見是以這女兒為榮的模樣,親熱地回道:「蘇家夫人謬讚了,也是先前不得功夫,不然早一點兒便帶綺兒過來跟著您家小姐學學了,便是沾了一兩分福氣也好啊!
  蘇侯氏眼裡的熱絡便淡了一點,如果鄭夫人提一句先前花宴小兒女的事,還算誠心,這番直接揭過,要來沾福氣,這是見著清蕙上了高枝兒呢,如果清蕙嫁的只是晉江的校尉程修呢?
  她家蕙蕙便算合該受欺辱嗎?
  蘇侯氏端了茶,輕輕抿了一口,道:「不比鄭家小姐自幼在京城長大,見慣了世面,我家蕙蕙幸得慈寧宮裡的嬤嬤來教了規,不然,以後出門交際,可不平白的鬧笑話!」
  鄭琦心口微跳,緊張地看了一眼蘇侯氏要笑不笑的臉,鄭呂氏一時覺得話有些不對味,也只當是這蘇侯氏小地方出生,寒酸刻薄慣了,也不當回事兒,心裡暗自鄙夷了下。
  鄭呂氏又接著笑道:「我家綺兒說先前見過您家小姐,便覺親近,以後入了王府,也不是我們這等門第好上門打擾的,今個,不知道,您家小姐方不方便和我家綺兒見一見呢?好姊姊,也好緩了我家綺兒這一番仰慕之心喲!」
  蘇清蕙的婚禮是交由禮部和欽天監監正一起打理的,對於鄭夫人的提議,蘇侯氏稍稍思慮一會兒,有些為難地道:「不瞞鄭夫人,這婚禮也就兩日了,嫁衣雖由欽天監監正和禮部打理,但是這給夫婿做的小物件兒,我家蕙蕙還沒做好幾件呢,這些日子都忙的熬到深夜,這,這,真是對不住了!」
  鄭呂氏面上一僵,有些訕訕的,起身便要告辭。
  坐在下首的鄭琦更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她家出手的,可是吳早子的畫啊,這蘇家,真是枉為書香門第,竟連吳早子的畫都這般埋汰,一時又肉疼那副本該是她嫁妝的千金難求的觀音送子圖。
  送走了鄭家母女,蘇侯氏舒了口氣,一旁的林媽媽小聲道:「夫人,這也是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啊,小姐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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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26


  民眾裡一時有人便認出,這是不久前才遊街的狀元郎,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便如一鍋正待沸騰卻忽然停下來的滾水,只待,加一把柴,醞釀著最後的沸點,無數八卦的眼來回在晉王爺和狀元郎之間轉。
  如果新娘子不是坐在嚴實的轎子裡,怕是也得被這些閃爍著好奇的眼盯出窟窿來。
  黎賀承眯著眼,朗聲笑道:「張大人向來凡事愛湊個熱鬧,只是今個本王娶親,沒時間奉陪,改日請張大人去百味樓喝上幾杯!」
  一旁開道的吳大和趙二,不由分說,便對著張士釗做了個「請」字,張士釗一見著兩人,當年蘇家門前被羞辱的場景便浮上心頭。
  張士釗看著那個依舊抗在轎夫肩上,並未落下的轎子,眸中閃過一片頹勢。便是他怎般努力,仿佛,他和她之間,一直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溝,並不是家世,錢財,而是仿佛,蘇清蕙一早便堅決地劃開的一條界限,便是他救了她,三番兩次誠心上門求娶,她依舊不為所動。
  這一刻,張士釗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似乎錯了,他越靠近,她反而躲得越遠越堅決。
  黎賀承看著自己讓開的張士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轎子,他明白張士釗的不甘心,悠悠地對著轎夫笑道:「起轎,本王還趕著吉時拜堂呢!」
  忽察覺到斜前方茶樓上的視線,黎賀承猛一抬頭看去,一雙幽怨的臉便那樣不期然地入了他的眼,他識得,那是京城杏花閣裡頗有盛名的柳花魁,聽說正是張士釗的紅顏知己。
  輕輕地嗤了一聲!
  而停在路邊的張士釗,看著吳大和趙二的背影,有些著魔地喃喃道:「果真是程修!」
  他終究是遲了一步。心裡的痛意如潮水般無邊地湧來,刺得他全身發麻!
  一路吹吹打打,轎夫都是特意挑選的盤下紮實的老轎夫,蘇清蕙坐在裡頭倒也平穩,只是蓋著紅蓋頭,四周有些不透氣,早上到現在又滴水未進,再被張士釗一鬧,等到了晉王府,花轎一停,蘇清蕙面色已經有些煞白。
  黎賀承有些緊張地輕輕踢了三下轎子,這才在冰人的指引下,牽出蕙蕙,入正廳拜天地。
  一雙粉底緞面的靴子映入眼底,蘇清蕙牽著紅結的手不自覺地松了下來,莫名的安心,還有一點,小小的雀躍。
  等一切禮儀都走光了,便是最後一步「送洞房」了。
  蘇清蕙被賀承牽著,走了好些步子,才到了新房,一路上一直有笑鬧的聲音,都不曾熟悉,只是只要知道前頭牽的人,是賀承,那個兩輩子都努力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人。
  冥冥中的宿命感縈繞在蘇清蕙的心頭。
  黎賀承輕輕挑起蓋頭的時候,手微微顫抖,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輕輕顫動,白嫩的臉上抹著淡淡的粉紅,更添了一份少女的嬌妍。
  一頭烏黑柔亮的頭髮綰起,戴著莊重精緻華貴流麗的七尾鳳冠,瓊鼻挺立,櫻脣欲滴。
  蘇清蕙眼前頓時一亮,周圍卻驀地靜了下來。
  冰人見周圍這些皇家兒女們被驚艷到的模樣,面上也與有榮焉,笑道:「請王妃娘娘吃餃子!」
  便有侍女端來備好的餃子,白如玉的碗裡還氤氳著熱氣,蘇清蕙輕輕地咬了一口,面上便露了一點紅暈。
  果聽到冰人笑呵呵地問道:「王妃娘娘,生不生?」
  蘇清蕙微微點點頭,輕聲道:「生!」
  一時,包括賀承,都忍不住輕聲笑了,這般鮮活嬌嫩的蕙蕙,會給他生崽子!
  想到什麼的晉王爺,耳根刷地一下紅了。o(n_n)o
  冰人繼續婚禮儀式的最後一項,說祝福語:「王爺和王妃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接著便要帶看熱鬧的人退下,一時屋裡只剩下黎賀承和蘇清蕙,蘇清蕙輕輕地舒了口氣,籲道:「好歹清靜了!」又忍不住摸了摸頭上的鳳冠,皺眉道:「脖子都快斷了!」
  賀承上前輕輕地將鑲滿了各色珍珠、寶石的鳳冠取下,像是卡住了一根發絲,賀承破費了些時間,將那根頭髮繞出,坐在床上低著腦袋的蘇清蕙,眼眸微濕。
  不過是取個鳳冠,她竟覺到了視若珍寶的寵溺。
  黎賀承將鳳冠放在梳妝檯前,對著自個的新娘子笑道:「蕙蕙,我讓人給你弄點可口清淡的吃食過來,前頭還有賓客,我晚間才能回來。」
  蘇清蕙看著耳根發燙的某人,猛點了點頭,道:「少喝點酒!」
  賀承出去,綠意便跟著晉王府的丫鬟過來,那丫鬟正是白芷,道:「王妃娘娘,奴婢給您備了杏仁奶酪,御膳豆黃、芝麻卷、金糕、棗泥糕……」
  綠意揮手道:「白芷,幾日不見,你怎麼這麼囉嗦,先端來再說啊!」
  白芷一愣,委屈道:「綠意姊姊,你不知道,這王府裡一個大丫鬟都沒有,我這幾日都忙糊塗了!」
  蘇清蕙心裡一動,笑道:「回頭我好好補償你,先端碗杏仁來,我這餓的,說話都吃力!」
  黎賀承回來的時候,夜幕已經落了,白芷、綠意和菡萏伺候了蘇清蕙梳洗,都先下去,蘇清蕙一個人待在新房裡,百無聊賴,想起昨晚入睡前,娘親塞給她的小畫本,她上一世也曾看過的,只是,進入張家,一直就沒碰過,後來也不知道隨著箱子被扔到哪裡去了。
  想到賀承剛剛發燙的耳根,蘇清蕙忽地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小畫本昨夜她是放在一個箱子裡的,壓在最下面的一層空格裡,所以上輩子,她不拿出,這小畫本便一直不曾得以見天日。
  這畫本子,說是外祖母傳給娘親的,上頭的小人畫的竟入木三分,巧妙的是,小人面上的表情竟也栩栩如生,倒像是真的照著人的模樣來勾出來似的。
  蘇清蕙一開始還有些臉紅心跳,到的後來,竟隱隱入了迷,屋門被推開的時候,猛然驚覺,順手將畫本子藏在了枕頭底下!
  賀承眼尖,已然看到一點封皮,心裡不動聲色,讓外頭抬了熱水進來泡了澡,換了寢衣,才近到床邊來,幫蘇清蕙理了理一頭散下來的頭髮,輕聲問道:「蕙蕙,你剛在看什麼書呢?也給我瞅瞅,漲漲眼?」
  蘇清蕙瞪著眸子,心頭一驚,失聲道:「我隨便翻翻,不值當看!」一邊往將枕頭往床裡頭推推,仰著臉笑道:「呃,我們要不先睡!明個還得去宮裡!」
  賀承看著面前眼閃躲閃,一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的人兒,摸著下巴,點頭應道:「也好!」
  一時,兩人躺下,蘇清蕙心裡有些糾結,動作是看懂了,可是,第一步要怎麼來?
  賀承等了半晌,見王妃也沒個動靜,心下好笑,以為蕙蕙真當看出了什麼,要大展拳腳呢!翻了個身,湊到蕙蕙耳邊道:「夫人,你要學,不用看書,我教你可好?」
  蘇清蕙腦袋一懵,臉上漲的快滴血一般,伸手就用被子把頭捂住!悶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我今個太困了,先睡了,明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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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37


  不過一會,蘇清蕙便覺得,一個溫暖的身子貼了過來,咬住了,她的耳朵。
  不稍片刻,被剝的頓覺一片沁涼的蘇清蕙,恍惚間,想不起來,第一步是怎麼開始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黎賀承就醒了,看著昨晚先是拘謹的一動不動的蕙蕙,到後來,亮著眼睛躍躍欲試的模樣,便想抱著蕙蕙不起床才好。
  只是今個要去皇宮裡請安,先前,皇上斥責過一回蕙蕙,雖是後來又由皇祖母賜婚了,可皇祖母在後宮裡的地位比較尷尬,這些年,也豎了不少敵,她們懼於皇祖母的威嚴,不敢露一點。
  對於,蕙蕙,宮裡的那些人,怕是不會忌憚的。
  可是看著睡的香甜的蕙蕙,晉王爺怎樣也舍不得喊醒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巧的鼻子,紅艷欲滴的脣,想起昨晚上的廝磨,心裡升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淩雲壯志。
  他要讓蕙蕙成為藜國最幸福,最尊榮的女子!
  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顏色,再也不需要在這一個安靜的清晨不情願地起床。
  蘇清蕙心裡記著事兒,睡的也不是很沈穩,一點響動便醒了,嚶嚀了一聲,揉著眼睛問賀承:「夫君,什麼時辰了?」
  這是昨晚情濃的時候,賀承非要清蕙叫的,喊了兩聲,蘇清蕙一早竟混混沌沌地喊了出來。
  賀承心頭一暖,看了下滴漏,輕聲答道:「寅時正了,蕙蕙,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蘇清蕙蹬了兩下被子,翻了身,胸口頓時一片清涼,忙唬的睜了眼,一雙清亮的眸子,看著枕邊的賀承,這才想起自個已經成親了,見賀承笑望著她護住胸前的手,腦袋再一次卡住!
  賀承笑著不言語,起身去衣架前拿了昨晚綠意備好的衣裳過來,對蘇清蕙道:「王妃娘娘,夫君伺候你穿衣可好?」
  啦啦啦,我是羞恥的分割線
  到了皇宮宮門口不過才卯時三刻,正是大臣們來上朝的時候,黎賀承剛扶著清蕙下了馬車,便有大臣上前見禮,簡略寒暄兩句,正準備帶著清蕙先去後宮,有一把扇子攔在了黎賀承身前。
  正是安郡王。
  收回扇子,安郡王笑道:「再不曾知道王兄還有這等溫柔曉意的時候,聽說東川王那邊最近可舍了不少人馬,不知皇王兄可曾知道?」
  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蘇清蕙,當初見黎賀承和席斐斐走得近,以為是看中了席斐斐,沒想到,竟是席斐斐身邊的蘇家女兒,真是平白浪費了他許多精力!
  黎賀承輕輕上前一步,將蕙蕙掩在身後,冷望著安郡王道:「為兄向來不曾理這些俗務,怕是不及王弟明白。」
  安郡王望著黎賀承的眼裡帶了兩分審視,自嘲地笑道:「是弟弟叨擾王兄了,想來太后娘娘那邊已經等急了,弟弟便不打擾了!」
  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黎賀承點點頭,牽著蘇清蕙便先一步往後宮去,裡頭夏嬤嬤一早便派人來接了。
  二人剛進了宮門便有小公公飛奔往慈寧宮報消息,慈寧宮裡頭已經坐滿了妃嬪,就等著初初大婚的晉王攜著王妃進宮了。
  夏太后一早便起了,特地換了身鳳袍,頭上戴著疊了三層的鳳冠,金鳳之間貫著的東珠,讓下頭的嬪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是一個女人,一生最高的榮耀!
  夏嬤嬤接了消息,笑盈盈地進來稟道:「娘娘,來了!」
  夏太后先前還掛著的臉,立即便換了副顏色,看著皇后和眾妃嬪笑道:「我還沒見過晉王妃呢,一會兒,你們都幫我瞅瞅!水不水靈!」
  還隨侍在宮的明珠郡主席斐斐笑道:「娘娘,再沒比蕙蕙還水靈得了,您看了,保準喜歡!」
  一旁的束妃端著茶盞,輕輕地用茶蓋掩著沫子,不動神色地笑道:「聽說晉王妃和明珠郡主相識,想是脾味相投?」
  這話本沒有什麼,只是束妃那似有深意的眼神,讓席斐斐瞬間覺得,被針扎了一下,見束妃下首坐著的鸞嬪,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們,席斐斐「嗤」了一聲,這束妃和靜沅長公主為了拉攏皇帝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也不知道從哪鄉野疙瘩裡挖過來的女孩子!
  席斐斐也不再搭理束妃,坐在太后娘娘身邊,優哉遊哉地吃著蜜餞。
  束妃頗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小炮仗,今個竟不還口,不怪夏澤辛喜歡這丫頭,和藜澤真是一個脾氣,只是,藜澤是凡事看的通透,而這丫頭,還拆了點。
  想到宮人說夏澤辛將明珠郡主留在宮裡教導禮儀,束妃不由想起了自個的外孫女,安寧郡主,說起禮儀,安寧自是不差,只是要說通透,束妃自覺還是離當年的藜澤差了遠的。
  蘇清蕙跟著賀承進慈寧宮的時候,便見著殿裡頭已經做了許多人,都是品級大妝,正位坐的想來便是太后娘娘,正一臉期待地盯著殿門口。
  左邊下首坐著的,也穿著明黃鳳袍,想來是皇后娘娘,一言不發地看著鑲著翡翠紅寶的護甲,像是周圍發生的都與她無關似的。
  右下首坐著的妃子,該是正二品,以這宮裡的資歷,怕是束妃娘娘,蘇清蕙一眼望過去,心上不由一驚,這束妃的眉眼,竟與太后娘娘有幾成相似。
  黎賀承輕輕地捏了捏王妃的手,對著太后娘娘笑道:「皇祖母,勞您老人家久等了,孫兒以為您還沒醒呢,您這殿裡竟然都已經坐滿了!」
  束妃接話道:「可不就等著晉王和王妃了,快給我們瞅瞅王妃娘娘!聽說,比京城裡頭的哪家貴女都水靈呢!」
  這話說的,蘇清蕙便有些不樂,這是明著嘲諷先前賀承看不上各家貴女,單要娶她一個小官家的女兒。
  夏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束妃,涼聲道:「等靜沅下頭的幾個孩子成親的時候,束妃你再樂呵也不遲!」
  束妃一噎。
  她的幾個外孫,孫女,婚事可都不由她做主,心裡暗暗地啐了一口:「這老婆子,呸!」
  可是束妃也只敢在心裡頭罵一句,不僅她不敢,便是對面的皇后娘娘也不敢,這些年,不單是因了夏澤辛是皇上少年時心口的硃砂痣,更因了,當年,先帝去世,跟著先帝的一大批影衛不見了!
  可是,誰敢肯定,那些人不是守在這皇宮裡的某個角落,護著夏澤辛呢,畢竟當年,先帝對夏澤辛也是護在心口上疼的!
  更是為了她,先皇后去後,後宮一直都沒再立皇后,既要夏澤辛享著無上的榮寵,又不要她端著架子做什麼賢良淑德。
  三十多歲的人,當年在後宮裡,竟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嬌俏明媚,當年誰不羨慕,那宮裡頭二十多年如一日風頭無兩的夏貴妃!
  先帝走了,當今聖上,對著個快四十的老婦人,竟也如獲至寶,便是她和夏澤辛長了一張七八成像的臉,也不過只是露水情緣。
  束妃想到這,忍不住看了一眼下頭,靜沅張羅送進宮裡來的鸞嬪,當年她也是這般稚嫩的面皮呢!
  晉王夫婦二人沒有管殿裡頭他人的神色,此時黎賀承攜著蘇清蕙端端正正地跪在夏嬤嬤放好的蒲團上,給夏太后請安,二人接過夏嬤嬤遞過來的茶,對夏太后道:「孫兒(孫媳)恭請皇祖母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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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50


  夏太后連連說了兩聲「好」,接過茶來抿了兩口,又從一早讓宮女備好的托盤裡拿過兩個匣子,一個遞給了賀承,一個遞給了清蕙。
  匣子有點沈,蘇清蕙猜裡頭該是珠寶頭面,接過後,交給跟過來的白芷拿著。
  夏太后這才執了蘇清蕙的手,笑道:「比我想的還要俊俏些,以後啊,有時間常來宮裡玩兒!」
  蘇清蕙笑著應下。
  蘇清蕙不知道,打她進來的第一面,夏太后心裡就已經滿意了,夏太后自持一雙眼在宮裡頭閱了許多的女子,一眼便看出,這個是心思淺的,且是真心愛慕承兒的,那看承兒的眼,便和許多年前,自個看先帝的眼,是一樣的羞澀纏綿。
  夏嬤嬤又帶著蘇清蕙依次見過皇后趙倪笙,束妃,還有許多已多年不得聖寵的妃子,只在見鸞嬪的時候,蘇清蕙見到殿裡頭忽然靜的幾乎能聽到香爐裡的香灰燃盡掉落的聲音。
  夏嬤嬤略略地道:「這是鸞嬪!」
  被喚作鸞嬪的女子忙起身,一張七分像太后,三分像束妃的臉上不知所措,對著蘇清蕙不知如何是好!
  顯然像是沒有人和她說過,今個要見晉王妃。
  蘇清蕙這下子更疑惑了,但凡能伺候在皇帝身邊,且還有了封位的,這宮規宮禮自是不會差才是,這鸞嬪怎麼像是小戶人家出門子的姑娘!
  黎賀承顯是也看見了,面上立即便有了惱意,對太后娘娘道:「皇祖母,您這殿裡頭,怎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您便是看不見這些齷蹉的,孫兒可不能讓您眼皮子底下不幹淨!」
  夏太后笑著搖頭,道:「承兒有心便好,到了皇祖母這年紀,還有什麼看不下的!」
  一直看護甲的皇后娘娘,冷不丁地道:「晉王既是有心,便清一清道兒也好!」
  夏太后掃了一眼左手邊,也不知道是看誰,語氣不耐地道:「本宮乏了,承兒和清蕙留下,你們回宮吧!」
  先是左手邊的皇后娘娘,也不管眾人的反應,扶著身後的宮女,起身便要走,又略停了一步,對著黎賀承道:「晉王這邊見過了,帶著王妃去陛下跟前吧!那邊還候著呢!」
  皇后娘娘又掃了一眼蘇清蕙,笑道:「我那兒還有兩個顏色鮮亮的宮女,一會兒出宮晉王妃帶上,回去伺候,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蘇清蕙低著頭,輕聲應道:「謝過皇后娘娘,只是王府不缺人伺候!」
  皇后趙倪笙一雙柳葉眉微微一挑,不耐道:「晉王府,想來還沒有摸清王府裡伺候的人吧!回去弄清楚了,心裡有了數,再說也不遲!」
  「皇后娘娘,臣妾已經清楚了!謝皇后娘娘的好意!」蘇清蕙不卑不吭地回道。
  皇后沒想到,這麼個小官家的女兒,竟是個拎不清的,一雙鳳眸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蘇清蕙,扶著大宮女出了慈寧宮。
  其餘嬪妃都依依行禮,束妃看著夏太后,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帶著低位份的妃嬪退出慈寧宮。
  一時,慈寧宮裡清靜了許多,夏嬤嬤笑道:「王妃娘娘,您用了早膳沒,老奴去備些!」
  蘇清蕙抿著嘴,輕輕笑道:「有勞嬤嬤!」
  夏太后在一旁見了,拉著斐斐的手道:「你說說,這會兒,這羞澀的小娘子,是晉王妃娘娘,還是哪來的美人兒假扮的?」
  席斐斐仰著脖子,哼道:「我家蕙蕙向來這樣,在親近的人面前,就是一隻柔弱可欺的小貓,對著外人呢,自是要亮亮爪子的!」
  夏太后輕輕地點了點席斐斐的額頭,「你這個猴兒,變著法兒幫你家蕙蕙說話呢!是你家的,就不是我家的了,過了今個,上了宗譜,可就是名正言順地成了我家的了!」
  蘇清蕙和黎賀承在慈寧宮用了午膳,才由夏嬤嬤親自帶著,去御書房請安。
  一路上果然遇到許多早上在太后宮裡見著的各宮小主子,都作偶遇的樣子,黎賀承面無表情,除瞭望天,望地,望花,望樹,便是望蕙蕙,任誰看了,都得贊一句:晉王妃好福氣!
  要知道,各宮的主子都不是自個一個人在宮道上賞花或等人的,身邊必得站了一兩個貌美伶俐的小宮女,都道晉王大婚,身邊一個侍妾也沒有,這時候,誰先將人送進府去,拉攏的勝算更多一些。
  至於晉王妃,呵呵,那不是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嗎?
  蘇清蕙連皇后娘娘給的都推了,何況這些個妃嬪,上一世她便清楚,這宮裡頭,什麼婕妤,什麼貴嬪,都是虛的,淵帝一個勁地搭在了少年時求而不得的太后身上。
  便是皇后,也只是形同虛設,如若不是,皇后的娘家兄長是一品威武大將軍,如今鎮守北疆,怕是坤寧宮早就成了人人可輕賤的地方了。
  皇后可以和束妃叫板,可即便是清楚太后和淵帝的關係,她也是每十天帶著眾妃嬪去太后宮裡請安一次。
  是以,當年輕美貌的黃婕妤帶著一個著了一身清水芙蓉煙蘿紗的妙齡少女,並兩個宮女,攔了她和賀承的去路的時候,蘇清蕙便皺了眉,也不開口。
  黃婕妤愣了一下,她算計了半宿,就等著蘇清蕙問安,便哭訴著自個的表妹對晉王一片情深,素來得知王妃娘娘菩薩心腸,便是糾纏,也得讓表妹進了晉王府,可是,蘇清蕙只是擰著眉有些不耐地看著她。
  不由詫異道:「晉王妃,我是聖人的黃婕妤!晉王的庶皇叔祖母!」
  黃婕妤眨著眼,看著一點沒有動靜的蘇清蕙,晉王妃不該給長輩請安嗎?
  身後跟著的夏嬤嬤,心裡頗覺滿意,見黃婕妤還不識趣地攔著路,斥道:「黃婕妤,晉王妃還得去前頭給皇上請安,你莫擋道!」
  黃婕妤這才注意到慈寧宮裡頭的夏嬤嬤在。
  身子不覺瑟縮了一下,紅著臉路旁退了兩步,低頭應道:「是!」
  再碰到什麼昭儀,貴嬪,蘇清蕙一皺眉,夏嬤嬤便上前,是以,短短一刻功夫,蘇清蕙便得罪了後宮裡泰半的貴人。
  黎賀承笑道:「蕙蕙,以後,我可不敢讓你一個人進宮,這些人不得吃了你!」
  蘇清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不清的風情。
  賀承不覺間一恍惚,腦子裡浮現出昨晚在新房裡,紅燭照耀下,那個媚眼如絲的蕙蕙。
  夏嬤嬤在一旁笑道:「王爺,不說您,便是太后娘娘,也會將王妃看顧好的!保準丟不了王妃的一根頭髮絲,那些狐媚子,不值當什麼,您要是和王妃娘娘看不上眼了,後頭,老奴幫你清一清!」
  夏嬤嬤說的隨意,蘇清蕙後背卻不覺一涼,這些婕妤、昭儀、貴嬪,看著也才十幾、二十來歲的年齡。
  直到這一刻,蘇清蕙才驚覺皇家的殘酷,以往,都說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今個,她才頭一次覺得,這雕梁畫棟、繁花似錦的皇宮,並不是她山清水秀、澄淨透明的江南水鄉。
  她和賀承,一著不慎,便要墜入深淵。
  賀承覺出蕙蕙的手微微發抖,忍不住側頭看過來,蘇清蕙輕輕搖一搖頭,笑道:「昨個累了一天,今天精神頭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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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02


  說著,到了御書房,淵帝跟前的紅人李公公帶著小桂子已經侯在殿外了,見了晉王夫婦過來,李公公立即上前笑道:「王爺,王妃,聖上已經等著了,隨雜家進來吧!」
  走到門前,便聽到一個嬌俏的聲音,李公公低聲道:「鸞嬪在裡頭。」
  黎賀承微微點頭。
  鸞嬪正在給淵帝研磨,見殿裡忽地進了人,惶恐地看向淵帝,一雙明亮的眼,像兔子般楚楚可憐,淵帝心頭一軟,摸著鸞嬪的手道:「先回自個殿裡去吧!」
  等鸞嬪走了,淵帝才看向黎賀承和蘇清蕙,一時,心下微微震動,只見面前的侄孫媳婦雙目猶似一泓清泉,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
  緩過神來,淵帝對著黎賀承笑道:「怪道你執意要娶蘇家女兒,」又看向蘇清蕙,道:「安言師傅你可識得?」
  蘇清蕙不妨淵帝問起師傅,輕聲答道:「正乃清蕙的恩師!」
  淵帝猛拍了下桌子,繼而對著身邊的李公公笑道:「小李子,你是不是一直沒有看出來,承兒的王妃果然和安言師傅有淵源,我這一眼看過去,便想到了當年的安言夫子,也是往朕的眼前一站,便讓人為之所攝!」
  淵帝說的暢快,不妨,底下的黎賀承微微擰了眉!不著痕跡地前頭跨了一步,掩了清蕙半個身子,道:「清蕙將安言師傅接到了京城,等臣帶著清蕙回門後,便要將安言師傅接到晉王府養老!」
  淵帝看了一眼黎賀承,應道:「也好,安言師傅當年是名動一時的藜國第一才女,這些年來,無人能出其右,晉王妃既是安言師傅的關門弟子,以後得閒了,也指點下宗室的女孩兒們!」
  蘇清蕙還不知道宗室有哪些女孩兒,既是皇上說了,便應了聲:「是。」
  從頭至尾,晉王都將晉王妃掩在身後,那丁點的小心思,淵帝自是留察到了,一時覺得無趣,對李公公道:「將那鑲著紅寶石的匣子拿出來!」
  李公公躬身應下,不一會,便從御書房後頭捧出來一個匣子,打開遞給淵帝,淵帝搖搖頭道:「賞給晉王和晉王妃的!」
  黎賀承接過,蘇清蕙看了一眼,竟是一對龍鳳玉佩!
  黎賀承和蘇清蕙雙雙對看一眼,攜著手跪了下來,黎賀承道:「陛下,使不得!」
  淵帝擰著眉,道:「這本是先帝留給你父王的,先帝生前拿給我看過,我一直留著,沒捨得給出去,是你該得的!收著吧!」
  李公公在一旁垂頭不語,他知道,當年,安郡王過繼到安王一脈的時候,陛下也是動了念頭等安郡王大婚給安郡王的。淵帝,這一次,無疑是給看似風平浪靜的水面上扔了一顆石頭呀!
  等小桂子領著晉王夫婦出了御書房,淵帝靠在明黃色的椅上,苦笑道:「小李子,這承兒還防著我呢!」
  李公公細一琢磨剛才晉王的舉動,也唯有挪了步子的舉動,怕是礙了淵帝的眼,只是,這,李公公琢磨了一會言詞,才開口道:「陛下,您忘了,當年,您也是這番的啊!」
  淵帝一雙微微浮腫的眼,頓時一亮,四十多年前,站在櫻花樹下,他也是輕輕地往澤辛的身前挪了一步子,試圖攔住皇兄的視線。
  「小李子,轉眼幾十年都過去了,皇兄的孫兒,都娶妻了,也知道護著媳婦了,我呀,還是等到了澤辛!」淵帝仰著身子倚在椅上,微微閉目,心裡說不上來,是那二十多年的等待折磨,還是現在和名義上的皇嫂在一起,更受著心靈上的煎熬。
  除了澤辛,皇兄一向對他愛護有加!
  李公公觀淵帝的面色,多少了解淵帝的痛苦,輕聲道:「陛下,先來後到,也該是您和娘娘的情分深些,斯人已逝,娘娘心裡頭,有您!」
  去宮裡頭走一趟,蘇清蕙覺得就像剝了一層皮下來,等馬車宮門,蘇清蕙心裡頭微微籲了口氣,伏在賀承身上道:「我不管,那些個鶯鶯燕燕,一個也不許出現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然,我就搬去斐斐的郡主府住!」
  賀承見蘇清蕙咬著脣,一副氣勢凜然的模樣,心頭一癢,皺眉道:「這,我也沒奈何啊,要看王妃了,王妃要是能攔得住,本王沒有意見!」
  伏在賀承肩上正眯著眼小憩的蘇清蕙一震,從賀承肩上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賀承,對著一臉肅然的晉王,微微笑了一下。
  真是兩輩子,都躲不過這世間的妾侍通房,便是張士釗口口聲聲說愛她,非他不娶,小妾,紅顏,也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裡接,她以為賀承不會!
  他是願意和她一起並肩同行的人,他相信她,即使晉江那一次假死,他也舍不得她傷心,巴巴地派人來告訴她。
  她以為,她蘇清蕙活了兩輩子,總算找了一個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卻原來,世間男子都是一樣的。
  蘇清蕙靠在車壁上,佯睡不語。
  賀承半晌不見王妃使性子,便覺得不對勁,輕輕地俯身看著蘇清蕙,見其眼睫微動,隱有濡濕,心中大驚,忙將蕙蕙抱在懷裡,吻著臉頰,急道:「蕙蕙,我逗你呢!你怎麼這麼乖,也不使性子呢!傻蕙蕙,這一生娶了你,我再不會多看旁人一眼的!」
  他廢了多大的勁,才娶回來的媳婦啊!
  晉王此刻不知道,他是刺了晉王妃兩輩子的心結了!
  福伯在門口迎王妃和王爺的時候,明顯覺得王妃臉色不對,王爺巴巴地跟在王妃後面,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福伯笑呵呵地去後頭廚房吩咐午膳去了。
  成了親後,王爺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許多,以前,他便看著老爺也這般跟在夫人後頭跟進跟出,討饒賣乖的。
  福伯自去廚房吩咐今天的午膳了。
  黎賀承跟著蘇清蕙進了廂房,綠意和菡萏準備給蘇清蕙換下身上的正一品王妃宮裝,黎賀承上前揮了揮手,綠意識趣地帶著菡萏下去。
  黎賀承著手給蕙蕙卸頭上的五尾鳳釵,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耳上的鑲寶石牡丹花紋金耳墜腕上的祖母綠鐲子,手指上的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一件件摘下來,蘇清蕙終覺得,人要活泛一點了。
  看著賀承圍著小心翼翼地圍著自己轉,心裡頭的委屈一早就去了一半,只是,這才新婚,就敢拿這種話刺她,蘇清蕙心裡頭可不準備就這般輕饒了。
  黎賀承眼瞅著沒有東西可下手了,眼睛一轉,溜到白芷剛剛打開的衣裳櫃子,笑道:「蕙蕙,這宮裝也太重了一些,換件輕便一點的吧!」也不待蕙蕙應聲,便去挑了件茜紅色的百褶裙。
  蘇清蕙看著一手拿了衣裳過來的賀承,隱隱覺得,空氣中流動著不一樣的東西,像是要讓人沈溺進去似的,心裡暗暗起了提防,身子微微往梳妝檯邊挪,輕聲道:「我自個換,你在外頭等……」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賀承抱了起來,轉過屏風後頭去。
  白芷和綠意幾個守在外頭,白芷耳朵尖些,便隱約聽到裡頭傳來衣裳落地的「沙沙」聲,想起昨夜在新房外頭聽到的那羞人的聲音,一時便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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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14


  輕輕咳了聲,對綠意道:「我去廚房裡頭讓給王妃燉盞燕窩,勞綠意姊姊你先在這邊伺候著!」
  綠意點頭應下,提醒道:「挑乾淨些,王妃不愛吃這個,還得備碗杏仁奶酪!」綠意剛剛說完,就見白芷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了,臉紅撲撲的,綠意心下奇怪,這天也不熱啊!
  剛剛站定,裡頭便傳來又是愉悅又是痛苦的嚶嚀聲,綠意「蹭」的一下子,也變了紅臉,暗暗惱白芷耳根尖,就自個先跑了!
  一個時辰後,蘇清蕙窩在大紅繡綠的鴛鴦被裡頭,瞪著一雙水眸,身上疼的直抽氣,對黎賀承恨得牙癢,不曾想,成親後,賀承竟變得這般,這般厚顏無恥,這青天白日的,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只是當身上的每一塊肌膚都像小棉絮吸了水一樣,變得圓潤了許多的時候,蘇清蕙看向賀承的眼,又炙熱了許多。
  先前的什麼紅顏,什麼侍妾,蘇清蕙統統都拋到了腦後,想到今個一早幾個丫鬟看她時躲躲閃閃的眼神,不由苦惱一會兒要怎麼出去,糾結地把臉埋進了枕頭!真是裡子面子,都給賀承吃了!
  黎賀承攬著蕙蕙在懷裡,哄道:「娘子,咱們府裡就我兩個人,未免太寂寞了一些,以後,我要出去,你一個人待著多寂寞啊,所以,為夫想讓娘子早點生兩個小娃娃,這樣以後府裡頭也熱鬧些!」
  說起娃娃,蘇清蕙不由伸出一隻雪白滑溜的手臂,輕輕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上輩子,她連處子之身都沒破過,別說孩子了,每每看著張府的妾侍生下一個個小小的人兒,便是女孩兒,她心裡也是羨慕的。
  蘇清蕙和賀承出廂房的時候,日頭已經在正中天掛著了,綠意靠在門外,昏昏欲睡,聽得多了,竟麻木了。
  黎賀承拉開門,肅著臉道:「讓廚房先提兩桶熱水過來給王妃梳洗!」
  白芷早去廚房將熱水備著了,見綠意過來要水,忙呼啦啦地提了兩桶熱水去主院裡頭。
  賀承也不讓白芷幾個伺候,關了門,自己從乾花袋裡掏了花瓣灑在水裡頭,將蕙蕙從床上抱起來,溫熱的水碰到肌膚的時候,蘇清蕙覺得身上的疲乏消減了許多,閉著眼,也不搭理賀承。
  半晌,浴桶裡頭「嘩嘩」一聲,又跳進來一個!
  啦啦啦,捂臉,我是羞恥的分隔線
  下午,蘇清蕙在偏殿裡頭正見著王府裡頭的各處管事和管事娘子,王府的賬薄,一早便送到蘇府給她看了,幸好開府日子也不久,賬薄也不太厚,不然,蘇清蕙覺得自個還真沒耐性看完。
  王府裡的人,有些是以前安王府裡頭的,這些年太后娘娘看顧著,有些是從外頭才采買回來的,宮裡也撥了一些人過來,這裡頭,誰也弄不清,到底有哪些是別人的眼線。
  是以,蘇清蕙在新婚第二日便開始見王府各處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她和師傅都不是善於治家的,得從源頭先理好,以後也省的費心。
  這些管事和管事娘子都沒料到王妃會在新婚第二日便要下狠手,好些個戰戰兢兢的,也有欺生的,都聽過王妃不過是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相比他們後頭的主子,王妃的技倆想來是不夠看的
  領頭的一個管花卉的王婆子在回話時便笑嘻嘻的道:「王妃娘娘,老婆子我是管花草的好手,以前在大戶人家理了幾十年的花花草草。要我說,王府畢竟是新建府,合該多撥些銀兩,買些珍貴的品種回來,好生調理個些時日,等以後宴會,方能顯得王府的富貴和氣派!要說這品種……」
  王婆子說的口沫橫飛,蘇清蕙也不生氣,笑盈盈的聽著,時不時的發聲「哦」、「是嗎?」
  眾人一時看著,都覺的王妃娘娘是個泥菩薩,心裡都摩拳擦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嚷著廚房裡頭,後院湖裡頭,連王府負責每日供給雞鴨魚肉的莊頭也嚷著莊子該修繕修繕,方能體現王府的尊貴,才能配得上王爺和王府娘娘的身份!
  蘇清蕙端著茶,時不時問上一兩句「共需多少兩銀子」,「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
  等二十來個人都說完了,蘇清蕙問一邊一直沈默寡言額七八人道:「你們可有什麼要修繕、撥銀子的?」
  幾人互相望望,其中一人出步道:「老奴幾個慚愧,不曾想到什麼好法子出來,望王妃娘娘見諒!」
  蘇清蕙笑著點點頭,又對著殿裡眾人問道:「都說完了嗎?」
  見眾人都點頭,這才放下茶盞,收了笑道:「都說完了,該我說了,王府雖然新建府,本王妃也是初來乍到,不過,各位吞進去多少,還是吐出來,也省的吃一番苦楚。」
  立即便有人跪下喊冤,正是先前第一個開口的王婆子,此時哭喪著臉,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上頭說變臉便變臉的王妃娘娘,蘇清蕙看了一眼福伯,福伯立即讓小廝將那王婆子塞了嘴。
  蘇清蕙這才接著道:「誤傷也是難免的,不過,本王妃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們將吞進去的交出來,我也還了你們賣身契,自個應得的銀子,可以帶走,出去另謀主家吧!」
  忽地,蘇清蕙見著白芷急急地從前頭院裡過來,等到了身前,白芷低聲在她耳邊道:「王妃,青茹庵裡的芽兒過來了?」
  蘇清蕙稍一怔愣,對著各處正一臉小心翼翼的管家娘子道:「本王妃先去處理點事,你們先候著,也好生琢磨琢磨?」
  芽兒正拘謹地在侯在前頭大門的門房裡,等有人過來說:「王妃娘娘喊姊姊過去,」芽兒猶覺得在夢裡一般。
  芽兒一見晉王妃,便跪下來哭道:「王妃娘娘,您快救救我家四小姐吧,我家老夫人要將四小姐嫁掉,說是品貌人才俱佳的小郎君,可我家四小姐花了手頭僅有的銀子打聽了,那人心裡有心上人不說,家裡娘親還被妾侍欺壓,妹妹還嫁給旁家做妾!」
  芽兒說著說著,鼻尖聞到了一縷縷香味,是肉香,一時抬頭巴巴地望著綠意,竟說不下去了!
  眼上的淚,也消了。
  蘇清蕙心下好笑,吩咐白芷道:「你帶芽兒先到廚下用些飯,吃飽了再說,難得下一趟山,也給芽兒打打牙祭!」
  芽兒心中一喜,跪著答道:「謝謝王妃娘娘!」
  蘇清蕙再回去偏殿裡,一眾管事和管事娘子正翹首以盼,顯然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眾人心裡頭都有了主意,先前的王婆子道:「不瞞王妃娘娘,老奴私吞了一百兩銀子!」
  「王妃娘娘,奴婢吞了兩百兩!」
  「奴才吞了五百兩!」
  ……
  蘇清蕙讓福伯一一記下來,等登記完了,蘇清蕙才道:「允許你們收拾一晚,明個出府,今晚便會有人過去你們屋裡登記,凡是能說清出處的東西,可以帶走,如若,你們吞的確如這薄上的銀兩數額,額外贈一百兩,算我們主僕一場的饋贈!如若不符,你們自個贖回賣身契!」
  底下,一時又是一場嘩然,蘇清蕙不理,她不過是做給留下來的人看罷了,她蘇清蕙便是做個女菩薩,也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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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26


  綠意越過人群,悄聲在蘇清蕙耳邊道:「主子,芽兒那邊說了!」
  蘇清蕙讓福伯帶著那些在地上猛磕頭的下去,她自認不是多麼心硬的人,重生再來一世,李妍兒沒做到前世那程度,她都忍著沒去下手,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王府裡,不僅住著她和賀承,以後,還會有他們的孩子。
  她務必要保障這是一個可以安心的地方。
  看著人都被帶下去,蘇清蕙才示意綠意道:「芽兒說了什麼?」
  綠意這才稟報道:「主子,盧家確實給盧四小姐尋了一門親事,不過,這次倒不是完全作踐盧四小姐,男家也是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只是這幾年落魄了些,倒也上進!」
  蘇清蕙聞聽,竟也不覺得意外,頓了下問道:「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綠意輕笑道:「盧四小姐花銀子從盧家下人口裡買來的!到了盧四小姐口裡竟又掉了個兒」
  蘇清蕙一時倒不明白盧笏的意思,她自個不是要找一個上進、人品好的兒郎嗎?怎麼又不願意了?
  蘇清蕙低頭略略沈吟了一下,道:「你一會兒直接將綠意領出去,就說,盧四小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她要是掉火坑裡,我不會不理,我這邊也在幫忙找著!」
  綠意點頭應下,先前對盧笏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可是,這個畢竟又是救過小姐的,唉,真是麻煩!
  青茹庵裡,盧笏在院子裡走了兩個多時辰,東院裡蘇清蕙搬走以後,還沒有人住進來,院子倒也顯得空闊一些。
  期間青岩師太的小徒弟空易來過一次,來找芽兒玩的,懷裡團著個什麼東西,見芽兒不在,又匆匆地走了。
  轉身的一剎那,盧笏倒像是聞到了什麼香味,不過,她等芽兒的消息等的心焦,也沒有心思管她!
  芽兒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回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眼睛笑的快眯成縫了,這許多東西背上山來,累的她滿頭都是汗,卻渾不在意,推開院門,就喊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說著,「籲」地一聲,將手上的東西全放到了院裡一塊青磚地上。
  盧笏推門出來,問道:「蘇,」想到什麼,又忙改口道「王妃娘娘怎麼說?」
  芽兒擦了汗,道:「小姐,王妃娘娘說,她正在幫你找著,說這親事她已經知道了!說你要是掉火坑裡,她不會不理!」
  盧笏眉頭一皺,盯著芽兒,問:「還有呢?」
  芽兒摸著額上汗水的手一頓,瞪著眼睛,看著自家小姐,道:「沒有了啊!」
  盧笏忍著性子,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把王妃的原話完完整整地說一遍!」
  芽兒立即察覺到了小姐的情緒,一時暗暗心驚,今天吃肉的時候說漏嘴了,可能壞了小姐的事,心裡便虛上了兩分,輕聲將綠意傳給她的話,又說了一遍!
  盧笏這才心上一涼,蘇清蕙這意思,明顯不會多搭手,一時也懶得搭理芽兒,轉身便進了屋子。
  這門親事,蘇清蕙不會管,也不會幫她壓嫡母,要推掉,她還得自個想法子!
  她本身也沒全指望蘇清蕙,她只是想探一探,蘇清蕙幫她的底線在哪裡!只有蘇清蕙沒忘幫她找門好親,其他的,真不幫也算了,她盧笏自力更生了這麼多年,這點事,實也用不著蘇清蕙出手!
  京城十家巷裡,盧老夫人正和兒媳盧黃氏、女兒盧荻一塊兒打著絡子,聊著天,時不時也指點一下她們手上的活計。
  盧黃氏抬眼瞅瞅小姑子,見她眼神放空,手上時不時斷一下,猜她怕是藏了心事,便一直逗著婆母說話,怕婆母看出來。
  等二人從盧老夫人房裡出來,盧黃氏拉住要往自個院裡去的小姑子,笑道:「我給你留了一塊布頭做鞋面,你跟我去看看!」
  盧荻微愣了些,詫異道:「這麼晚了,嫂子不要和哥哥早些歇息?」
  盧黃氏轉頭看著小姑子,別有深意地搖搖頭,嘆道:「你的事要不理好,我和你哥,再早些歇息,也見不了周公!」
  盧荻看著走廊上一盞盞在風裡搖曳的燈籠,心裡不禁發苦,進了哥嫂的院子,院裡的丫鬟便立即去小廚房上端了兩碗乳酪過來。
  盧荻看到這東西,笑道:「幸虧盧笏不在,不然,看到我們吃用這個,又得鬧了!」
  盧黃氏輕輕嗤了一聲,「她鬧什麼,這是我自個的銀子,便是不是我自個的銀子,也是娘的銀子,你哥的銀子,她一個庶出的,真是好大的臉,也是以前爹,寵的無法無天了,整日裡什麼都愛和你比!」
  盧荻微微苦笑道:「她性子討喜,人又伶俐,也不怪爹爹喜歡她!」
  盧黃氏輕輕用帕子擦了嘴角,這才道:「爹喜歡,李家郎君可不一定喜歡,你要是屬意,我去和娘說一聲!」
  盧荻不想嫂子竟然猜中了她的心事,昂著頭輕聲道:「嫂子,他家求娶的是盧笏!」面上一片堅毅,爹爹喜歡盧笏可以,她並不稀罕,李家看上盧笏也可以,她盧荻同樣不稀罕!
  過了一會,盧家大郎回來,盧黃氏起身送小姑子出了院子,狀似隨意地道:「我們不稀罕人家的,等著我們阿荻的定是最好的!」
  見盧荻面上露了含羞的笑,盧黃氏才微微放了心,回房對盧家大郎嘆道:「有這麼個庶妹真是糟心,小時候奪爹爹的寵,長大了搶姊姊的姻緣,唉,夫君,要是我,怕是恨不得將她送到尼庵裡一輩子不回來的!」
  盧家大郎剛換了寢衣,散了發,見夫人蹙眉嘆息,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臉正色道:「你放心,我定是不會納妾的,這輩子,定不會有什麼庶子庶女在你眼前蹦躂!」
  他自小養在前頭不覺得什麼,長大些,才看懂自個和娘疼在心口的妹妹,在後院裡頭,竟一直被庶妹欺負,庶妹摔個跤,爹也要怪阿荻做姊姊沒有照顧好妹妹,阿荻不過比盧笏大四個月!
  盧家大郎想起往事,捏了捏拳頭,他今個在外頭聽說,盧笏搭上了晉王妃的新王府,呵,便是搭上皇后娘娘,也休想再欺辱阿荻,她盧笏就在庵裡待一輩子好了!
  ~
  蘇清蕙第三日回門,庫房裡存了許多東西,賀承說都隨她用,她就挑了些布匹,藥材,給爹爹又特地選了一些湖筆、端硯,還有皇上賞下來的一些茶,一些字畫,古董,東一件西一件,也收了兩馬車。
  蘇清蕙真心覺得,她得向太后娘娘求一兩個老嬤嬤過來幫襯了,這是娘家還好,要是以後和各家夫人、宗親往來,就她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湊禮方式,非得讓人家笑掉大牙不可!
  唉,她娘再怎麼想,也斷想不到她是要做王妃的!小時好,也只學了詩詞,繡活,廚藝,便是上輩子嫁到張家,這些事,她也從來沒過過手,不是管家,便是張士釗自個擬單子。
  賀承帶著清蕙出了王府,直接往柏樹巷去,恰是清晨,街上人聲鼎沸,看到王府的馬車,都道今天晉王妃回門,自動地往馬路兩邊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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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42



  蘇清蕙來了京城,攏共出門的次數一隻巴掌都能數過來,不是去席府,便是去玉山,最末一次,是蓋了紅蓋頭嫁到王府,還是頭一次在這般熱鬧的時候出門,一時十分好奇京城趕集的早上是個什麼光景。
  賀承看著蕙蕙心癢難耐的樣子,笑道:「不急,等一會回來,我倆換身衣裳,我帶你四處逛逛,這裡有個百味樓,先前你在山上,吃的肉食,都是他家的!」
  蘇清蕙瞥了一眼黎賀承,仰著頭笑道:「你當我稀罕呢,等哪天我給你露一手!」要說蘇清蕙自認最拿得出手的,除了詩詞,便數廚藝了!她上輩子跟著張士釗到處跑,閒來無事,可琢磨了好些地方地道的吃食!
  兩人聊著,一會便到了蘇府,黎賀承先下車,在車下接著蕙蕙,他這兩日特別喜歡接蕙蕙下車,溫香軟玉的投進懷裡,觸感不要太好!
  黎賀承這幾日像是打開了一扇新國度的大門一樣,發現了許多以往想都沒想過的樂趣,譬如,此刻,大庭廣眾之下,正大光明地抱著媳婦!譬如,白天除了練武東跑跑西晃晃,還可以賴床上!
  蘇府眾人已經都在門口候著了,蘇侯氏見女婿抱著女兒下車來,小兩口之前眼角眉梢都是情意,懸了三天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雖說賀承待蕙蕙也算有情有義,但是,夫妻之間,情意是一部分,床笫之間的事,也是頂要緊的!
  蘇志宏咳了聲,虎著臉道:「趕緊進來,成何體統!」
  蘇清蕙臉一紅,瞪了一眼黎賀承,作勢別過臉去,卻一下被觸了眼。
  蘇府十米開外,那個一身月白衫的男子,微微笑著看著她。
  正是李煥!
  他從哪裡過來的,又是怎麼來的蘇府!
  在她回門這一日!
  蘇清蕙和黎賀承坐在蘇侯氏下手,聽著爹爹問李煥這一年多的情景,見李煥答話間極為客氣,不由想到,她和李煥也算是有青梅竹馬之情,自己重生回來,將這情分斷在十四歲了!
  這次見面,也是客氣地喚一聲「清蕙妹妹」,已然生疏了許多!
  前輩子她心念了好些年的人,倒像是夢裡的一般,回來兩人之間的那些糾纏,仿佛爐煙的灰燼,輕輕一吹,便消失的無影蹤了。
  蘇清蕙正恍惚間,忽地聞到一縷茶香,看著林媽媽端著茶過來,接過發現正是雲霧茶,輕輕地抿了兩口,脣齒留香,想來,這是賀承特地挑選的帶過來的,或許,還是從太后娘娘那裡蹭來的。
  便聽李煥回話道:「小侄在江陵書院讀了一年書,這半年從江陵遊學到了京城,昨日才過來,安頓好,便來拜訪蘇伯父和伯母,沒想到竟遇到清蕙妹妹回門,倒是小侄來的莽撞了!」
  蘇清蕙余光忽地瞥見夫君的嘴角抽了抽,不由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賀承正不痛快好好的陪清蕙回門,本該他在岳父岳母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日子,竟遇到了不請自來的!
  不同於張士釗,他在倉佑城市看出,蕙蕙心裡對李煥是有一點漣漪的,他不清楚為何二人後來沒有瓜葛,只是,不妨礙他看到這小子便心生不爽!
  被蕙蕙這一瞪,倒通體舒暢起來,便是這許久未見,蕙蕙也沒多看那李家小子一眼,眼神還在自個身上呢!
  一時蘇侯氏便發現下手坐的兩個小兒女竟眉目傳情起來,蕙蕙佯怒著一張臉,看也不看賀承,賀承倒又是遞蜜餞,又是添茶的,心裡看著喜悅,卻還是淡淡地示意了一眼女兒:「這兒還有人呢!」
  對面坐著的李煥,看著穿著富麗華貴梳著婦人髮髻的蕙蕙,心頭湧上一股今非昔比之感,連面對著熱情的蘇志宏,也打不起精神來回話。
  蘇志宏早些時候便看出李煥對蕙蕙的念頭,那時候嫌棄李家落敗了,如今對著王爺女婿和寒門書生,竟覺得李煥有幾分可憐,對著蘇清楠道:「你陪煥兒和王爺王妃先聊著,我和你娘去收拾蕙蕙帶回來的東西!」
  他是想讓年輕人私底下自己將疙瘩解開的,孰料,李煥忽地站起來微微停頓道:「蘇伯父,小侄有一事還想勞煩您!」
  蘇志宏聞聽,倒是有些意外,以往,住在蘇家,李煥向來不曾向他開口的,對著自己看好的年輕人,蘇志宏笑道:「走,和我去書房說!」
  李煥感激地看了一眼蘇志宏,轉身對著蘇清楠和賀承、蕙蕙別道:「李某先離去一步,望諒!」
  幾人點頭。
  書房裡頭,李煥對蘇志宏行禮道:「蘇伯父,小侄此次來,確是有事想托伯父幫忙的,還望伯父勿怪小侄厚顏!」
  蘇志宏輕輕揮手道:「你我也算忘年交,此話勿言,不知賢侄是遇到了何事?」
  李煥遲疑了下,道:「伯父,您也知道晚輩家宅有些紊亂,父親妻妾不分,此次竟聽信庶母的讒言,幫小侄定了前禮部尚書盧家的女兒,晚輩打聽到,此女品行不端,被嫡母趕到了庵裡!」
  稍頓,李煥進一步解釋道:「小侄不想誣衊了旁人,特地去了盧府拜訪,盧老夫人和盧家大郎進退都十分有禮,言辭間對盧家四小姐也並無惡言,是以,小侄確信,盧家四小姐並非賢妻人選,只是……」
  聽到這裡,蘇志宏已經明白了,問道:「你是想退親,只是,盧尚書雖不在了,生前卻門生遍布各地,你若退親,那些門生故舊必認定你慢待盧家小姐!是要抱不平的!」
  李煥再次作揖道:「是的,伯父,是以,小侄想請伯父做個中間人,約盧家老夫人和盧家大郎當面談談,婚姻大事,小侄不想草率,望伯父援手!」
  保持作揖姿勢的李煥,看著對面那雙藍面黑底的靴子,眼睛不由微微濕潤,一年多前,他住在蘇家的日子歷歷在目,沒想到再次來蘇家,又是迫不得已的時候。
  話說到了這裡,蘇志宏算是徹底清楚了,看向李煥的眼裡,不由帶了幾分審視,是真心不喜盧家四小姐,還是,對蕙蕙,心有餘情?
  李煥像是明白蘇志宏心中所慮,輕聲道:「今日見清蕙妹妹和王爺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小侄心裡甚是羨慕,望伯父莫笑小侄妄想!」
  蘇志宏聽了這個,總算松了口氣,笑著答道:「蘇某人也是從少年慕艾的年紀過來的,這事,我應了,找個日子,約見盧家人便是!」
  輕輕打量了李煥一眼,見他一身月白色長衫雖潔淨,可是袖口邊也有些磨損,淡道:「蕙蕙出嫁了,府裡冷清了許多,賢侄不妨過府住些日子,你和楠兒兩個也好一起切磋學問,明年便又是一年鄉試了,讓你們多等了三年,這一次,當萬無一失才不枉這寒窗苦讀十載!」
  李煥知蘇伯父是為他考慮,抿脣點頭:「伯父,你說的小侄都明白,小侄又要叨擾了!」
  卻說,這邊幾人看著李煥的月白色長衫消失在走廊盡頭,蕙蕙上手便捏著賀承的耳朵道:「有客人在,你也不正形一點!」
  賀承汗顏地望了一眼大舅子,見他喝著茶像是沒看見,反倒自在地道:「蕙蕙,這兒還有大舅子在呢,你也得注意言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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