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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3:20:51

Chap.91 宗門


  藍沐陽帶著眾多弟子,乘坐飛舟,從連環島出發,足足飛了三天。
  
  除了太白宗,其他七大派也是如此,而且,好幾個門派都派出了結丹修士隨行。靈玉覺得,這事八成跟法陣之內發生的事情有關,但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弟子,沒有資格參與這些,所以不用想那麼多,反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懷著這樣的心情,靈玉一路悠閒無比地觀賞著星羅海的風光。飛舟之上看星羅海,風景特別美麗,明淨的天空下,大海寧靜幽藍,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棋布,如同一枚枚寶石,靜靜地伏在藍色的綢緞上,賞心悅目。
  
  『程師妹很喜歡看風景?』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靈玉轉頭,看到何曉詩站在一旁,笑意吟吟。這位何師姐頗得傅師伯的喜愛,在太白宗有些地位,靈玉曾經想過,有機會一定要與她交好,可惜,她不過是新入門的小弟子,沒機會跟她搭上話,現在何師姐送上門來,豈有放過的道理?
  
  「何師姐也覺得星羅海的風景很美嗎?」
  
  何曉詩輕輕點頭,抬目遠眺:『在陵蒼可見不到這樣的景色,讓人覺得心胸也開闊了許多。』
  
  陵蒼...對這個即將踏入的地方,靈玉充滿了嚮往。各大宗門、無數修士,上天入地,御劍飛仙。
  
  「何師姐,陵蒼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恩...陵蒼很大很大,比星羅海域大得多,靈脈分布廣泛,修士也極多。我們太白宗位於中部的太白山,整座山脈綿延千里,坐落著大大小小幾十個宗門,我們太白宗是最大的一個...』何曉詩是個不錯的聊天對象,從陵蒼到太白宗,再從太白宗到各大宗門,話題漸漸拉開,風土人情、習俗趣事,信手撚來。
  
  說了大半天,眼見飛舟即將到達一座大島,何曉詩笑道:『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啊?」靈玉看著下面那座島嶼,茫然:「我們已經離開星羅海域了嗎?」怎麼看都不像啊!
  
  『當然不是,光憑飛舟,從星羅海域到達陵蒼,起碼要飛幾個月。』何曉詩說:『所以,我們來靈樞島,通過傳送陣離開。』
  
  傳送陣!靈玉聽說過,傳送陣是一種能讓人瞬間傳送到萬里之外的陣法,高深玄妙,整個滄溟界只有一些大宗門大勢力才知道如何布置。
  
  「既然有傳送陣,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從飛廉城傳送呢?」
  
  何曉詩笑了起來:『能從飛廉城傳送,那也能傳送到飛廉城,星羅仙盟若是把傳送陣布置在眼皮子底下,豈不是在臥榻之側給別人開了條路?同樣的,我們陵蒼各大宗門也不會把傳送陣直接布置在宗門內,否則一旦傳送陣被別人控制,宗門就等於失守了。』
  
  靈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要不是何師姐指點,我還不知道,只是傳送陣的位置這麼小的事情,干係如此之大,受教了。」
  
  何曉詩很滿意她的態度,她之所以跟靈玉套近乎,是因為傅長春說過,靈玉的體質與藍師祖十分相似,晉階的可能性比別人要高。藍師祖已經是結丹真人了,靈玉結丹的可能性也很大,這樣有潛力的人物,當然要趁早交好了!
  
  到達靈樞島,各大宗門弟子從飛行法器上下來,安排傳送。
  
  『十人一組,不得擁擠!』幾百人擠進靈樞島的傳送大廳,頓時擠得滿滿當當。
  
  每個傳送的煉氣弟子,都會被發放一張靈符。萬里傳送陣,力量太過龐大,煉氣弟子難以承受,需要用靈符護持自身。
  
  同樣是刑天門先上,再是森羅殿,只是主持的築基修士不再是原先那兩位了。
  
  很快輪到太白宗,靈玉擠在十個人中間,拍上靈符,傳送陣就啟動了。傳送的感覺跟那天進法陣有些類似,只是撕扯的力量更大,從身體到經脈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制,如果不是有靈符的護持,傳送到達之時必定會經脈破裂,身受重傷。
  
  傳送陣的白光散去,靈玉已經到達陵蒼南部的寧安城。最遠的是刑天門和幽冥教,他們的山門駐地在陵蒼最北的冰湖。然後是極意宗和紫霄劍派,都在西邊。最近的是赤霞宮和森羅殿,他們的宗門駐地靠南,中間則是太白宗和觀惠寺,二者離得頗近。
  
  靈玉找了個機會跟羅蘊到別,太白宗和紫霄劍派離得不算近,以煉氣弟子的腳程,最起碼要走幾個月,他們進入宗門都是為了在仙路上更進一步,短期內應該不會外出了。
  
  隨後,各大宗門再次安排傳送。
  
  又一次從傳送陣出來,靈玉見到的,是一座比飛廉城更宏偉的仙城,她對著這座仙城目瞪口呆,還以為見識過飛廉城自己不再是土包子了,見了此城才知道,自己只是從大土包便成了小土包。
  
  這座仙城名為淩雲城,是離太白宗和觀慧寺最近的一座仙城,城中人口多達千萬,在陵蒼也是數得上的大城。
  
  看著這座恢宏的仙城,靈玉脫口道:「有如此仙城,各大宗門何須前往星羅海域招收弟子?」
  
  離她不遠的何曉詩笑了起來:『程師妹果然聰明,來自大夢澤和星羅海域的弟子,在門中不過十之一二。』
  
  靈玉掐指算了算,駭然:「原來宗門有那麼多弟子!」
  
  每隔十年,太白宗大概會從星羅海域招收百名弟子,想來大夢澤也是差不多,如果他們只是占了十之一二,那每一次招收的弟子總人數就是上千,十年招收上千弟子,百年不得上萬?就算中途折了一些,可煉氣弟子的壽元不只百歲,如此隨便算算,太白宗的煉氣弟子人數也在萬名以上!
  
  何曉詩擺擺手,淡定地說:『程師妹可能不知道,我們宗門內部的弟子亦會結婚生子,後代只要資質過得去都會進入宗門中,所以,宗門弟子的人數,比程師妹想像的應該還要多一些。』
  
  「...」靈玉再一次被震驚,內心感嘆,不想再當土包子是一條長遠的路!想來也是,只是一個飛廉城就有近萬名築基修士,一個大宗門有數萬名弟子,有什麼奇怪的?
  
  當日,飛舟再次從淩雲城出發,這一次,將直抵太白宗的山門。
  
  一天之後,飛舟在太白宗山腰落下,藍沐陽領著眾弟子下來。太白宗的山門,與宗門試裡見過的一模一樣,只是實地看來,更氣派,也更脫俗。
  
  四周弟子來來往往,仙鶴飛舞,靈獸嬉戲,更顯生氣勃勃。
  
  『好了,你們自去安排吧,本座還要去向掌門覆命。』
  
  傅長春和眾位弟子低頭拱手:『恭送藍師叔。』
  
  藍沐陽擺擺手,逕自離開了。
  
  傅長春領著眾弟子驗過令牌,進入宗門,直接拐進宗門旁邊的大殿,便是試煉中見過的執事殿。
  
  『把法會令牌拿出來,交換弟子令牌。』傅長春囑咐一聲,將名錄交給執事殿的執事。
  
  那執事按照名冊,一個個叫過來,上交法會令牌,留下真元印記,領取弟子令牌。之後是安排住宿、發放雜物等雜事,等一切都結束,已經是傍晚了。
  
  靈玉與一干女弟子被送到一座偏僻的山峰,住了下來。這座山峰,名為攬月峰,住的都是女弟子,峰頂靈脈最佳的地方,住了十幾名築基女修,然後就是幾百名煉氣女弟子。
  
  攬月峰的規模,在太白宗完全排不上號,靈脈也不算好,不但比不上有元嬰修士坐鎮的山峰,連結丹修士都不屑在此建立洞府。不過,靈玉已經很滿足了,攬月峰靈脈再不好,比飛廉城她住的總是不差,而且,人少就意味著地方大,住得寬敞,能分到的靈氣也多。
  
  何曉詩把她們這些女弟子帶到攬月峰,告訴她們隨意到山腰挑一間房子,然後報到攬月峰的執事所,如果不滿意那也行,自己找個地方建一棟,當然,大部分新入們弟子是不會這樣做的,直接挑一間就是了。
  
  攬月峰的特產是各式各樣的竹子,建的房子也都是竹樓,靈玉撿了間看起來還算整齊、不用怎麼修繕的,住了進去。令她意外的是,居然還有兩名雜役的名額,不過,雜役食宿要自理,宗門概不負責。
  
  靈玉乾脆去問自己的靈寵能不能算在雜役裡,攬月峰的執事看到阿碧,吃了一驚。像這樣修為不高,卻已經化成人型的精怪並不多,太白宗內有那麼幾隻,也是結丹修士的靈寵。不過,門規並沒有說煉氣弟子不可以帶化型靈寵。
  
  靈玉也不怕別人覬覦,阿碧這隻笨妖,除了除役還不錯,簡直是一無是處,誰會貪她?收這麼一隻笨妖當靈寵,還不如直接照個雜役,至少還恭恭敬敬的,也不會惹事。
  
  執事所輕鬆放行,阿碧順利領到雜役令牌,她個沒心沒肺的,到了太白宗,一點也不思念飛廉城了,尤其她發現,攬月峰特產月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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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8:15:46

Chap.92 攬月峰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靈玉等新弟子被喚到執事所。
  
  攬月峰的執事所位於峰頂,掌管執事所的,是本峰唯一築基後期修士,屠秋容屠師叔。
  
  執事所的堂屋裡擺著許多蒲團,已經坐了十幾名女修,看到靈玉進來,好些女修面露詫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靈玉視而不見,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出場總是如此,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都及不上她的回頭率。
  
  沒過多久,一名面相尚且稚嫩的少女走過來,坐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好奇地看了幾眼,出言問道:『這位師姐,如何稱呼?』
  
  靈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我姓程,道號靈玉。」
  
  『原來是程師姊。』少女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許寄波,來自大夢澤許家。』
  
  太白宗同時派出執事,前往星羅海域和大夢澤招收弟子,兩批弟子前後繳回的宗門。
  
  『看程師姊眼生的很,可是來自星羅海域?』
  
  對方如此熱情,靈玉也不好冷淡以待,回道:「是啊。」
  
  『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星羅呢。聽說星羅...』許寄波很是健談,沒多久,就和靈玉相談甚歡了。
  
  靈玉並不是冷僻的性子,只是容貌所限,很少有女弟子能夠坦然相待,哪怕是玄淵觀的石靜白和俞希音,也始終隔著一層,沒辦法,只能說沒有那個緣分。
  
  『...我們大夢澤最稀罕的,就是夢迴石了。這種石頭是上好的煉器材料,有穩定新神的作用,煉器過程中加上一點,對修士很有幫助...』正說著,一名道姑帶著兩名煉氣弟子走進堂屋。
  
  這道姑頭戴芙蓉冠,身披天仙洞衣,腳踏雲履,渾身上下一絲不苟,面貌在三時左右,雙眉清朗,目光威嚴,一看就是為人嚴謹之輩。
  
  她走到台上,端坐下來,身後一名煉氣弟子上前一步,揚聲道:『諸位師妹,這位便是攬月峰執事長屠秋容屠師叔,還不見禮?』
  
  眾弟子聞言,連忙起身,齊聲揖禮:『弟子拜見屠師叔。』
  
  『免禮。』屠秋容抬了一下手臂:『都坐吧。』
  
  眾弟子紛紛坐下,在場五六十名女修,行動間卻悄然無聲。
  
  屠秋容滿意地面露微笑:『妳們不必緊張,我們攬月峰在宗門之內只是一座小峰,既沒有元嬰祖師,又沒有結丹真人,規矩沒有那麼嚴格,只要妳們不惹事,我也不會多管。』
  
  話雖如此,眾弟子沒一個敢放肆的。她們都是剛入門,連地頭都還沒摸熟,這位屠師叔一看就很嚴肅,哪敢當真。
  
  『好了,芳菲,把弟子手冊發下去。』
  
  『是。』之前那名煉氣女弟子應了一聲,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大疊玉簡,發了下來。
  
  靈玉拿到玉簡,探入神識,大略查看了一遍。這份弟子手冊開頭便是門規,然後是宗門概況,各峰介紹,以及注意事項。內容不多,但對一名普通弟子而言,看完手冊大概就知道如何在宗門內生活了。
  
  等她們大概看完,屠秋容才開口:『這份弟子手冊寫得很清楚,妳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按照手冊來就是。除此之外,妳們修煉遇到難題,可以去問道宮請教執事;想找差事賺取靈石,直接去領事殿;買賣東西,到主峰天街;發生衝突,則來找我,明白了嗎?』
  
  眾弟子齊聲應道:『是,屠師叔。』
  
  屠秋容面露微笑:『我這個人,只要妳不犯事就很好說話,犯了事...呵,別看攬月峰小,我們的女弟子是最乖的,相信妳們不會讓我失望。』
  
  靈玉聽著這溫柔的腔調,卻打了個寒顫。
  
  『好了,都去吧。』屠秋容揮揮手:『這幾天妳們自己熟悉一下,攬月峰自由出入,別惹事就行。』
  
  『是,弟子告退。』一干煉氣女弟子退出執事所,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靈玉與剛結識的師妹許寄波同行,說來也巧,她們住的地方相隔不遠,徒步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我還以為大宗門很嚴格呢,沒想到還挺寬鬆的。』許寄波一邊走一邊說:『難怪我堂兄堂弟他們,都想拜入陵蒼宗門。』
  
  「哦?你們家族很嚴格?」靈玉隨口問。
  
  『可不是!程師姊妳不知道,我們幾時起,幾時歇,吃什麼東西,穿什麼衣服,每天修練幾個時辰,休息多久,都有嚴格的規定。而且每個月都有一次測試,如果不合格,就會被逐出本宗,取消物質供應。』想起家族的日子,許寄波目露畏懼。
  
  這種管理方式,靈玉聽都沒聽說過,她奇道:「我們修道之人講究天人感悟,嚴厲不是不好,只是這麼死板...」
  
  『程師姊妳也絕得很死板啊?我也這麼覺得,可這是幾千年來的規矩,我們大夢澤的世家,基本都是這樣過來的,說也說不通。』許寄波說罷,又笑了起來:『現在我終於脫離苦海了,太白宗真好,一年只要完成兩次任務就行了,其他時間完全自由。嘿,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
  
  沒想到這位許師妹在那般嚴苛的環境裡長大,居然是這麼活潑的性格,難道這就叫物極必反?
  
  靈玉說:「妳別高興得太早,屠師叔說了,沒犯事她不管,要是犯了事,妳猜她會怎麼做?」
  
  想到剛才屠秋容的表情,許寄波抖了一下,瞥到靈玉似笑非笑的表情,悟了過來,拍了她一下:『程師姊,妳嚇我!』
  
  「我只是提醒妳!」靈玉立刻轉了話題:「我餓了,去膳堂嗎?」
  
  『好!吃完飯我門出去逛逛吧,聽說我們太白宗,靈脈最好的五峰都有元嬰祖師坐鎮,還有天街,好像很熱鬧呢...』
  
  太白宗的弟子,還未僻谷的,可以在各峰膳堂用餐,也可以自行開夥。新弟子們初來乍到,屋子還沒打掃完,就在膳堂用餐。靈玉已經吩咐阿碧了,屋子打掃完了,去膳食局購買食材,她是太白宗正式弟子,有免費的食材可以用,再加個阿碧,添些靈石就行了。
  
  吃完了飯,靈玉和許寄波騎著紙鶴,熟悉了一下宗門環境。
  
  太白宗靈脈最好的,是位於北面的五峰,即紫蓋峰、玄女峰、觀雲峰、扶海峰、少陽峰。這五峰皆有元嬰修士坐鎮,其中修為最高的元後大修士顯化真人就住在紫蓋峰。
  
  靈玉和許寄波去紫蓋峰瞻仰了一下,果見此峰紫霞如蓋,有如天帝降臨,難怪名字如此霸氣。元嬰修士坐鎮的山峰,只有其直系弟子可以居住,她們這樣的入門小弟子,只能瞻仰一下,想上去,那是沒門。
  
  靈玉嘆息著說:「什麼時候,我也能獨佔一峰,那就威風了。」
  
  『想得美!還是先築基再說吧!』說到築基,許寄波面露愁容:『唉!想築基也不容易,沒有築基丹,能築基成功的百不足一,可築基丹哪是那麼好弄的...』
  
  煉氣期,只是引氣入體,慢慢改造體質;築基,則是脫離凡胎,築就道基,只有築基成功,才是真正的踏入修仙之門,不食人間煙火,凡鐵不傷。別看太白宗弟子多達幾萬名,築基成功的不過千餘,這還是精挑細選的結果。飛廉城幾百萬修士,築基修士也不過萬名,機率更小。
  
  靈玉琢磨著,這事她也得上心了,按太白宗弟子的平均修煉速度,三五年內,她就能達到煉氣圓滿,而築基丹,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弄到的。
  
  
  "啪"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臉上,徐正跌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森然的聲音:『我讓你去星羅,不是去惹事的!』
  
  徐正撞在洞府石壁上,閉上眼,牙關緊咬,雙拳緊握,似乎在忍受著某種屈辱。如此數息,他睜眼之時已是神色平靜,目光淡然。
  
  默默起身,他垂著視線,道:『袁復叛門出逃,我既遇見了,就沒有放過的道哩,這不是您教的嗎?』
  
  『哼!如果是我遇見了,當然不必放過他,可你算什麼?』站在徐正面前的,是個面貌三十多歲的男子,劍眉星目,甚是英俊,穿一身深紫劍袍,氣派至極。
  
  從輪廓來說,徐正與他有幾分相似,但也僅僅只是相似。修仙界的男女,多半英俊美貌,這男子容貌雖佳,但別人看到他,關注點絕對不是他長相如何。徐正卻不然,他形貌俊美,氣度森寒,足以讓任何人見過之後,第一時間回想起來的都是他過人的容貌。
  
  『既然處理不了,就乖乖的別動!省得鬧了事,還要本君替你收拾爛攤子!』
  
  徐正默然不語。
  
  這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氣,略緩了緩:『你這一身傷,少說也要一年時間調養。想將溟淵之氣全部拔除,就算本君親自出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才剛剛築基沒幾年,萬一不好,傷了道基,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補回來--要是壞了我的事,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本君心頭之氣!』
  
  徐正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男子坐回主位,端起桌上的靈茶,慢慢地飲了一會兒,眼角瞥到他,冷冷道:『還楞著幹什麼?滾去劍池,三年之內,不準出來!』
  
  徐正低垂的目光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低低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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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4-30 19:14:47

Chap.93 這也叫劍修


  『噗--』攬月峰的執事弟子芳菲一口茶噴了出來,瞪著靈玉:『妳說什麼?』
  
  靈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重複:「我想換套弟子服。」
  
  『男式的?』
  
  靈玉點點頭。
  
  芳菲一拍額頭,一副暈頭的模樣,最後無奈解釋:『不是師姐不講情面,妳要是穿著男式弟子服,進出攬月峰豈不是讓人誤會?』
  
  「...」靈玉想了想,芳菲這說法也有道理。攬月峰畢竟只是個小峰,住的全是女弟子,容易讓人誤會。可是,太白宗的女弟子服飾太過嬌柔,她有點穿不進去...
  
  芳菲見她一臉為難,再瞅瞅她那張俊臉,心就軟了,道:『程師妹,其實我們太白宗並不強制要求穿弟子服飾,妳要實在穿不慣,可以自己另做。』
  
  「哦?」靈玉眼睛一亮。
  
  芳菲乾脆好人做到底:『或者,妳去主峰浣織局,找兩個綉娘給妳修改一下,另作還要花錢,只是修改浣織局勢不收錢的。』
  
  靈玉大喜,深揖一禮:「多謝芳菲師姐。」
  
  芳菲擺手:『只是舉手之勞,不必稱謝。』眼珠一轉,又笑道:『程師妹,妳還沒去領任務吧?師姐有個建議,要不要聽聽?』
  
  「嗯?」靈玉瞅著芳菲笑咪咪的表情,總覺得有貓膩,可人家都這麼說了,不好拒絕,便道:「請師姐指教。」
  
  芳菲道:『像管理藥園、照顧靈獸這種好差事,輪不到我們這些沒背景的弟子,乾脆就不用想了。妳又是剛入門,地頭都沒摸熟,最好也不要外出。不如,去找個看守之類的差事吧,既輕鬆,又不用離開山門,最適合不過了。』
  
  「哦...」靈玉又有疑問:「師姐,這樣的好差事難道沒有人搶嗎?」
  
  『放心吧,他們搶不過妳。』芳菲笑咪咪,揮著小手帕:『聽師姐的,放心去吧。』
  
  靈玉一頭霧水,先去了浣織局,將弟子服拿去修改一下,接著去了領事殿。太白宗掌門之下主要分為七個堂口,執事堂、戰令堂、問道宮、萬法閣、演武堂、靈獸宮、百藥園,其中執事堂總領各堂,管理人事、資料、店鋪、日常事務。
  
  執事堂下,又分為一殿二堂三局四院,一殿為領事殿,門派或個人發布非強制性任務,由門下弟子自由領取;二堂即內外堂,內堂負責元嬰、結丹修士即其門下弟子,外堂負責其他弟子;三局是膳食局、浣織局、土木局,皆是雜役,負責宗門全部弟子的日常起居;四院是凝丹院、寶器院、千機院、靈符院,各院作用皆如其名,主要向弟子出售材料,收購成品,是宗門內有一技之長的弟子們主要收入的來源。
  
  像靈玉這樣的弟子,每年從領事殿接取兩件門派下發的任務,就可以享受太白宗所有的福利,想賺靈石,那就去接懸賞任務。懸賞任務有的是個人發的,也有的是門派發的,以難度定報酬。
  
  領事殿就在執事殿的對面,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弟子極多,不時還有築基修士出入。在太白宗,築基並不是多高的修為,沒有被元嬰或結丹真人收入門下,也只是普通弟子而已,只是不再有每年任務的限制,待遇也好得多。
  
  對築基修士來說,大宗門還是頗有吸引力的。靈脈上佳,洞府安全,行事有靠山,還有每年的弟子份例。不過這些並不能打動所有的築基修士,到了築基這個修為,賺取靈石並不難,找個合適的仙城居住也容易,雖然資源少一些,但有宗門修士沒有的自由。不過陵蒼宗門勢大,一些高階的功法幾乎都在宗門,所以修士們往往選擇前者。
  
  靈玉擠進領事殿,等了好一會兒。領事殿的大廳是發布懸賞任務的地方,人氣最火爆,偏殿則是接取門派任務的地方,人也不少,但跟大廳沒得比。
  
  『這位師弟...』負責發布任務的執事女弟子看到她,愣了一下,不大確定地說:『這位師妹?』
  
  「師姐有禮。」靈玉微微一笑。
  
  聽到她的聲音,確定她的性別,執事女弟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多轉幾圈,才道:『這位師妹,想接什麼任務?』
  
  靈玉問:「敢問師姐,是不是有看守之類的任務?」
  
  『看守?』女弟子眼睛一亮:『有,這個任務倒是適合師妹。』說著,將手中獸皮紙攤開。
  
  這並非普通的獸皮紙,上面光芒閃爍,字元晃動,顯然施了法術。女弟子指著某一行字:『師妹請看,這個山門值守的任務還可以接取,為期一個月,一天六個時辰。』
  
  靈玉仔細看了一下,山門值守很簡單,就是輪批守在山門,接待來客。太白宗弟子進出山門,護山大陣會自動檢測其身上的弟子令牌,用不著他們;門下弟子的親友來訪,直接在山腳的迎客樓等候就是;只有別的門派來人,才需要山門值守接待。這個任務很輕鬆,一個月也不算久。
  
  真是奇怪,還真讓芳菲說準了,她一說接這個任務,立刻就接到了。
  
  「師姐,我真的可以接嗎?」靈玉又問了一遍。
  
  『當然可以了。』這位女弟子又把目光定在她的臉上,笑得別有深意:『師妹這樣的,正合適。』
  
  「為什麼?」
  
  『因為...』
  
  『喂,妳好了沒有?』後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要接就接,不接換一個,哪那麼多廢話!』
  
  靈玉瞅了一眼,後面一排人都面露不快,連忙道:「那就麻煩施解了,我就接這個任務。」
  
  『好哩!』執事女弟子動作極快,拿了她的弟子令牌,打進幾個法訣,交還給她:『拿到值守房去,三天後就輪到妳了。』
  
  「多謝師姐。」
  
  從領事殿出來,靈玉想起來她還有兩件事要做:去問道宮請教執事,再去萬法閣挑本功法。每個新入門的正式弟子都可以挑選一本與修為相對應的功法,另外,萬法閣還設有博文館,一些雜文筆記免費開放,但不得外帶。這是靈玉最眼紅的,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滄溟修仙界的主流思想,這能更好地理解這個世界,學習修仙知識。
  
  問道宮和萬法閣連在一處,靈玉先去了問道宮。
  
  太白宗的管理方式,各弟子不管修習什麼都雜居一處,但在問道宮有詳細的分類。比如,法宗分脈、劍宗分脈、符宗分脈、丹宗分脈、器宗分脈、武宗分脈...幾乎囊括了道門所有的修行分支,據說醫宗最近鬧著要分出丹宗分脈,逼著問道宮立了醫宗教習,正在試行當中。
  
  靈玉在密密麻麻的分脈裡,找到了劍宗分脈,又等了好半天。
  
  劍宗教習,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名叫端木臨,面相憨厚,看起來很老實的樣子。
  
  人家是築基修士,就算真的老實靈玉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見了禮:「弟子見過端木師叔。」
  
  端木臨態度也很和氣:『不必多禮,妳是第一次來問道宮?』
  
  「是。」
  
  『妳在修行上有什麼疑問嗎?』
  
  對方直入主題,靈玉也不囉嗦,道:「弟子之前沒有正式的劍修傳承,故而特來請教師叔,是否需要重新選一門功法。」
  
  『沒有正式傳承?』端木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妳一身劍氣頗為精純,十分難得,妳且出招試試。』
  
  「是。」靈玉退後一步,拔出坎離劍,一抖腕,灰濛濛的劍身發出一聲輕鳴。
  
  『好劍!』端木臨贊了一句,看到靈玉露出笑容,又說:『喔,這把劍材質不錯,水火二性竟能如此相容。不過,打造手法堪稱垃圾,簡直不堪入目!唉,可惜啊可惜,這樣的材料如果讓我來打造,必定能打造出一把上等靈器!』
  
  「...」誰要說這位端木師叔憨厚,她就砍死他!
  
  『試試妳的劍招。』
  
  靈玉默默看了他一眼,手臂一振,坎離劍劃出兩道劍氣,一紅一藍,遊走不定。她按照柳威意的教授,揮動劍招,紅藍劍氣時而分開,時而纏繞,時而合為一體,成為紫色劍氣。
  
  『咦!』端木臨輕輕敲了敲桌面,頗感興趣地說:『有意思,妳居然是水火二靈體,這劍氣也有趣,水火二性完全相容,初一看還以為是紫霄劍氣。對了,妳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靈玉從懷中取出《太素紫雲心經》,奉了上去:「師叔請看,我修煉的是這部功法。」
  
  她奉上的這本是玄淵觀發下的,而非仙書修改過的。端木臨接過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隨手翻了一遍,丟還給她:『這就是妳的功法?劍招呢?』
  
  「劍招?」靈玉莫名其妙:「剛才弟子不是給師叔演練過了嗎?」
  
  『...我說的是紀錄劍招的功法!』
  
  靈玉仔細地思索了一下,搖搖頭:「回師叔,好像沒有。」
  
  端木臨詫異:『那妳是怎麼練劍的?就這麼埋頭劈來劈去?』
  
  靈玉說:「弟子之前修了一套劍法,再就是這本功法。」
  
  『沒有劍法跟功法相合的那種?』端木臨不死心地問。
  
  靈玉搖頭:「沒有。」
  
  端木臨瞪了她半晌,嘟囔:『難怪妳說自己沒有傳承,妳這也叫劍修?』又看看她手上的坎離劍,恨恨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把劍。』
  
  『走吧!』面對一臉茫然的靈玉,端木臨沒辦法:『先去挑一本功法,從來沒見過修練功法不是劍譜的劍修...』忍不住又說了一遍:『這也叫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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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1 02:13:47

Chap.94 山門值守


  經過端木臨一番恨鐵不成鋼的教導,靈玉終於明白了,身為劍修,修練的功法不應該是分開的。像她這樣,用普通的劍法聚集靈氣,速度慢,效果也差,而修練的功法居然與劍法毫無關係,這在滄溟界簡直不可思議,所以端木臨直言,她這麼修練,根本算不得劍修。
  
  劍修的功法應該分成兩部分,一部份是劍法,另一部分是心法,心法與劍法相輔相成,簡單來說,就是配套的。另有一些功法甚至還有鑄劍養劍的部分,因為劍的習性也要考慮進去。
  
  靈玉拿著端木臨給的劍修入門,覺得自己過去六年白過了!
  
  端木臨這般囑咐:『妳已經煉氣八層,再不打基礎就來不及了。所幸,妳劍氣精純,並不算太耽誤自己,這幾年內改變修煉方式,轉化劍氣,萬不可馬虎,不然,就耽誤築基領悟劍意了。』
  
  靈玉謝過他,回了攬月峰。
  
  給她挑功法的時候,端木臨頭痛不已,兩種不同的靈體本來就少見,何況出現在劍修身上。最後,他選了一本《五行劍訣》,說:『按理,劍修通常會按照靈體的五行選擇其一修煉,妳既然是雙靈體,隨便選修一種,或者修兩種都行。』
  
  靈玉聽著這話,總覺得不對味--怎麼好像,他挑不下來,乾脆選了個最基礎的給她?不管怎麼說,這位端木師叔看起來挺負責任的,那就先聽著吧--再怎麼樣,她總得把功法先換了,否則,真耽誤築基領悟劍意,那就麻煩了。
  
  再說,她還有絕招呢!
  
  靈玉從乾坤袋裡掏出仙書,沖外頭喊:「阿碧,今天多買點靈獸肉回來!」
  
  靈玉盤算了一下,在飛廉城半年她瘋狂修練,靈石剩下不多,也就幾百塊,再加上法會勝出的獎勵,加入宗門第一年的弟子份例,總共六百多塊,在算上宗門發放的丹藥等等,預估可以用上兩三年。而且,她目前面臨著改換功法,丹藥消耗並不大,大可以在煉氣圓滿之後再考慮賺錢的問題。
  
  『諾,靈獸肉。』沒多久,阿碧回來了,提著靈氣四溢的靈獸肉,放到她面前。
  
  靈玉低頭瞅瞅,又抬頭看看,指著這靈獸肉:「就這麼多?」
  
  『不然呢?』阿碧攤手。
  
  「我不是給了妳五塊靈石嗎?怎麼就買了這麼點?」靈玉想著,眉毛又豎了起來:「妳又買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沒有!』阿碧大喊冤枉,張開手擺出任由搜身的樣子:『不信妳搜!』
  
  靈玉指著桌上的靈獸肉:「五塊靈石,就買了這點東西?我記得我那份是不要錢的吧?」
  
  阿碧說:『要不是還有一份不花錢的,妳以為我們還吃得上肉?』她扳著指頭數:『妳知道現在肉有多貴嗎?煉氣三層,一塊靈石五斤;煉氣五層,一塊靈石一斤;煉氣七層,一塊靈石三兩;煉氣八層,不得了,那不是論斤賣的,也不是論兩賣的,而是論片賣的!』
  
  『妳看看。』阿碧提起那塊肉:『這是煉氣五層的靈獸肉,一塊靈石只能買一斤,靈獸肉又重,隨隨便便一秤那就是十斤往上,我磨破的嘴皮才把這塊肉砍到了五斤,省了好多錢呢!』
  
  靈玉聽得一愣一愣的:「真的?」
  
  『當然是真的!要不是人家看我長得漂亮,還不賣呢!』阿碧理直氣壯地說。
  
  靈玉總覺得不大對,一時想不出來,乾脆先不管了。肉再少,仙書也得餵吧?提起那塊肉丟進乾坤袋,想了想,又覺得太少了八成餵不飽,就道:「把妳的精元珠子借我使使。」
  
  『啊?』阿碧立馬摀肚子,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妳幹嘛?』
  
  「反正拿出來就是了。」看阿碧緊巴著不放的樣子,瞪眼:「給不給?」
  
  『...給。』阿碧苦著臉,從丹田裡吐出珠子。她倒是想不給,可靈玉一旦生氣了...算了,當人靈寵,就要認命。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太白宗靈氣注入也多,精元珠子又閃閃發光了。靈玉扔進乾坤袋,對站著不動的阿碧說:「用完了還給妳,作飯去吧。」
  
  阿碧扭了兩下:『哦...』
  
  出去之前,聽到靈玉嘀咕:「沒辦法,誰叫靈獸肉那麼貴...」
  
  阿碧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含著兩包眼淚去廚房了,她再也不敢隨便提肉價了!
  
  餵了精元珠子,當晚仙書就出字了,只是,內容變了。
  
  「水火劍訣?」靈玉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怎麼五行劍訣變成了水火劍訣?」
  
  她連忙掏出那本《五行劍訣》,沒錯,開篇明義,內容大致相仿。這本《五行劍訣》雖然是太白宗的基礎功法之一,但滄溟界的修仙水平高,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仙書上的《水火劍訣》開頭跟《五行劍訣》差不多,只是越到後面,相差越大。五行劍訣修的是五行,水火劍訣摒棄了金木土,只從水火入手,而且是同時修練,後面還有如何將之合二為一的內容。
  
  靈玉看得如癡如醉,她的坎離劍氣,利用的是她獨特的體質以及坎離劍的特殊屬性,跟功法壓根沒關係。水火劍訣卻不然,哪怕是普通的資質也可以修練這功法,修出坎離劍氣。有了這本水火劍訣,她必定能脫胎換骨!
  
  靈玉信心滿滿,窩在屋裡把水火劍訣讀到倒背如流。
  
  三天後,靈玉去了值守房。不知道為什麼,她跨進值守房就覺得怪怪的。
  
  『程靈玉?』值守房的值守執事看著她,目光帶著懷疑,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弟子在。」靈玉上前一步。
  
  打量完了,這執事拋給她一面令牌:『這是妳的值守令牌,百川!』扭頭沖外面喊。
  
  『來了!』一名二十左右煉氣十層的青年跑進來,笑嘻嘻問:『高師叔,什麼事?』
  
  高執事指了指靈玉:『諾,這次的值守弟子,歸你管了。』
  
  『好,這位...師妹,跟我來吧。』
  
  靈玉向高執事拱了拱手,跟在青年身後退了出去。
  
  出了值守房,這青年好奇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靈玉身上:『師妹如何稱呼?』
  
  「程靈玉,未知師兄高姓大名?」
  
  『我姓韋,名百川,妳叫韋師兄或者百川師兄都可以。』青年臉上始終帶笑,且又長得俊美,十分討喜。
  
  --靈玉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悟了過來值守房哪裡怪了。這裡進進出出的男女弟子,包括那位高執事,都是男的俊女的美,美貌度超過平均值很多。難道芳菲和那位領事殿的師姐指的就是這個?值守弟子,要出賣色相?
  
  靈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不至於把她當男色賣了吧?
  
  『程師妹,妳難道不是自願來值守房的?』韋百川注意到她突變的神情,出言問道。
  
  靈玉看看他,又看看不遠處其他值守弟子:「韋師兄,為什麼來值守房的同門,都長得...」
  
  『妳不知道嗎?』韋百川驚訝,看到靈玉搖頭,遂耐心解釋:『我們值守弟子,代表的是本門的臉面,形象不可輕忽,所以...』
  
  「只是這樣?」靈玉不相信,只是這樣的話,芳菲何必那個模樣。
  
  『呃...』韋百川頓了一下,乾脆直言:『實話與師妹說吧,我們值守弟子接觸之人極多,所以容易惹桃花,時不時地...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什麼麻煩,但如果不幸被結丹前輩看中...』
  
  靈玉領悟:「哦...」她有點明白了,在值守房做事是有風險的,萬一被高階修士看中,麻煩就來了。雖說太白宗不至於出賣弟子,但誰知道對方什麼品行,以後還出不出門了?偏偏她沒有這個顧慮,容貌俊美,但是個女子,夠賞心悅目,卻不必擔心惹上桃花--男修不會看上她,女修又顧慮著她的性別。難怪芳菲會這樣建議,這果然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好差事!
  
  這麼一想,靈玉寬心了:「多謝韋師兄指點,以後還請韋師兄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韋百川看看周圍,小聲對靈玉道:『我們值守房的人看似風光,卻容易惹事,願意來的人不合適,合適的人不願意來。師妹好好做,要是得了高師叔青眼,必有賞賜。』頓了頓,又補充:『我們平常接待高階修士也容易得賞賜,只要做好了,靈石是不用愁的,這也是比別的任務好的地方。』
  
  這麼說,這個任務不但能完成宗門的要求,還能得到額外的賞賜。靈玉眼睛一亮:「謝韋師兄告知。」
  
  韋百川微笑,指了指對面:『來,我為師妹介紹一下,等一會兒,還有些事要交待給師妹。』
  
  韋百川帶著靈玉,與這次值守弟子會合,而後一併培訓,如何接待客人,要注意什麼,甚至連站立的姿勢、笑容的弧度、說話的腔調大小,全都有要求。
  
  靈玉被折騰了一下午,總算被放行了。她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當花瓶也不輕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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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1 09:23:17

Chap.95 小劍池


  『程師妹,來幫個忙!』韋百川大聲喊。
  
  「來了!」靈玉聽到聲音,從山門跑過去:「韋師兄,什麼事?」
  
  韋百川指了指小廳裡的女修:『這位白鹿庵的前輩,妳招待一下。』
  
  白鹿庵,佛修門派,只招收女弟子,簡而言之就是個尼姑庵。當然了,修仙界的尼姑庵跟凡俗界有那麼點不一樣,她們同樣僧衣芒鞋,戒律方面卻沒有那麼嚴格,修著修著,蓄髮還俗的也有。
  
  這樣的客人,男弟子不便招呼,畢竟人家是出家人,所以一向由女弟子接待。
  
  「知道了,師兄放心。」靈玉接過雜役捧來的靈茶,邁進小廳:「前輩,請用茶。」
  
  白鹿庵的築基女尼聞言抬頭,看到她,先是疑惑,再是驚訝,最後含笑:『多謝了。』
  
  這女尼面相也就二十出頭,五官清秀,面帶慈悲,別有一番安靜祥和的氣息。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貧尼法號定寂。』
  
  「原來是定寂前輩,不知前輩來我太白宗,是探親還是訪友?」
  
  『不是探親,也不算訪友。』定寂將一枚玉扣遞給靈玉,面帶微笑:『勞煩小友將此物交給夏真人。』
  
  靈玉看著她手上這枚玉扣,眨了下眼。這戲碼怎麼不大對?一名尼姑,拿著一件信物求見本門真人?
  
  她定定神,重新露出笑容:「前輩所說的夏真人,可是我派夏道中夏真人?」
  
  『正是。』定寂神色平靜,雙手合十:『小友將此物交給夏真人,一見便知。』
  
  「...」靈玉接過玉扣:「請前輩在此稍後,晚輩這就替前輩稟報。」
  
  定寂微笑點頭:『有勞。』
  
  靈玉出了小廳,馬上交待給跑腿的弟子:「拿著這枚玉扣去少陽峰,向夏師祖稟報,一名白鹿庵的定寂前輩求見。」然後將定寂的模樣修為形容了一遍。
  
  『知道了程師姊。』跑腿弟子一個呼哨,喚過專門傳遞消息的靈鴿,往少陽峰飛去。
  
  『程師妹--』這邊剛完,那邊又叫了。
  
  「來了!」靈玉馬不停蹄。
  
  在值守房做事最要緊的有兩條,一是勤快,二是機靈。這兩條對靈玉來說都沒問題,所以她很快贏得了韋百川的讚賞,就連高執事也漸漸信重她了。
  
  沒辦法,值守房太缺人了,在這裡當值守弟子,宗門的人事要瞭如指掌,對方找什麼人,有什麼問題,一聽就要明白,會見機行事;除此之外,還要容貌佳,氣度好,不卑不亢,不能影響宗門形象,這兩條都合格的人很少會往值守房鑽,因為在這裡做事基本不能休息,影響修練,還有失去自由的危險。
  
  轉眼,靈玉在值守房呆滿一個月,任務期限將到。高執事問她,是否願意長期在值守房做事。這可是個好消息,就像韋百川一樣,他雖然也是值守弟子,但是個小頭目,尋常弟子都要給他幾分顏面。靈玉出入宗門,想要盡快融入其中,建立自己的人脈,這是最好的途徑。
  
  而且,長期在這裡做事,不但能完成宗門派發的任務,還另有工錢,省了賺錢的功夫。做一個月休兩個月,不算太影響修練。
  
  靈玉考慮了幾天,覺得這份差事挺適合自己的,就應下了。
  
  除此之外,她重點打聽了築基之事。
  
  煉氣弟子體內真元達到一個極致,無法再吸收靈氣,便要化氣為液,築就道基。想要築基,需要兩個條件:一是達到煉氣圓滿,二是一個契機。
  
  煉氣圓滿不必多說,所位的契機,用白話說,就是大量的靈氣湧入體內,量變引起質變,就能拓寬經脈,擴大丹田,壓氣為液。在修仙界,這樣的契機主要分為兩個途徑,一個是服用築基丹,另一個是身處靈脈之眼,利用靈眼的大量靈氣衝擊經脈。
  
  這兩者相比,靈眼衝擊築基,省錢但難度較高。太白宗煉氣圓滿的弟子,每年有一次機會可以前往靈眼,衝擊築基,但能成功的弟子,百不足一。服用築基丹,成功基率要高得多,可築基丹的價錢實在太高,而且有價無貨,大部分弟子都沒有希望。
  
  靈玉琢磨著,想弄到築基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只能像大部分弟子一樣,一邊利用靈眼衝擊築基,一邊慢慢地等獲得築基丹的機會--這種機會,通常十年內會有一兩次。
  
  一個月滿了,靈玉去高執事處交還了值守令牌,讓他在自己的弟子令牌裡留下任務完成的訊息。這次任務完成,下一次是兩個月後,這一個月裡,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值守房,沒什麼時間休息,便將那本《水火劍訣》反反覆覆地讀,慢慢修習上面的心法,現在,是時候投入精力轉變自己的劍氣了。
  
  之後,她又去了一趟問道宮。
  
  『劍訣都背熟了?』端木臨一邊翻著手頭的劍譜,一邊問她。
  
  「是,請師叔指教,弟子該如何修習?」
  
  端木臨把劍譜一丟,說:『如果你打算專心修煉劍法,閉個小關,那就去小劍池。』
  
  「小劍池?」靈玉睜大眼:「那是什麼地方?」
  
  端木臨"嘩"地攤開一本地圖冊,指著東北角的一個點:『這裡叫做問劍峰,是我們劍宗分派閉關的地方,離主峰大約百里數程。峰上有一座小劍池,最適合你們煉氣弟子閉關,妳去靈獸宮租一隻靈鶴,馱妳過去就行了。』
  
  太白宗占地極廣,周為千里均在其勢力範圍。主峰一帶,是靈脈最好的一部分,大部分弟子居住的山峰都在這個範圍內,但遠一些的,亦有靈脈不錯的山峰,各有用途。
  
  比如靈獸宮的獸園就有三處,那才是真正培育靈獸的地方。百藥圓的藥園更是遍布太白山脈,按照氣候土壤的不同,種植著不同的靈藥。另有一些結丹修士喜愛僻靜的,將洞府建在偏僻之處。還有就是問劍峰這般,將地形靈脈適合的山峰改造程弟子閉關之所。
  
  靈玉聽從端木臨的吩咐,向阿碧交待了一番,從靈獸宮租了一隻靈鶴,去往問劍峰。幾百里的路程,又不知方向,自己用紙鶴飛很容易迷路。靈鶴卻是識途,兩個時辰後將他安全送達,就自行離去了。
  
  「這就是問劍峰?」靈玉抬頭看著眼前的山峰,呆了一呆。
  
  在她心中,叫問劍峰這個名字,又是劍修分脈的閉關之處,應該嶙峋陡峭,氣勢絕塵才對。到了一看,卻發現是座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小峰,一條山道彎彎曲曲通往峰頂,只是靈氣不錯而已。
  
  『小姑娘,妳已經看很久了,到底上不上來?不上來就別站著,老道我還要睡覺呢!』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靈玉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瞧,山道旁有座石台,石台上坐著個鬚髮淩亂睡眼惺忪的老道,一身素青道袍洗得發白,腳上光光的沒穿襪子,套著一雙麻鞋,還半穿不穿要掉不掉的,一邊倚著山石半夢半醒的樣子,一邊手還伸進衣袍裡搓泥垢。
  
  儘管如此,靈玉卻不敢小看,她的神識已經修煉得不錯了,再加上靈網,普通修士近身絕對不可能瞞過她,可這個老道坐在這裡,她卻一無所覺。
  
  老道身上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判斷不出修為,道袍上卻有太白宗的白雲標記,應該是太白宗在問劍峰的值守修士。
  
  真是難得,很少有人第一次看到她,能夠絲毫不帶異色地稱呼她"小姑娘"。
  
  「前輩,這裡是問劍峰嗎?」她恭恭敬敬地恭身揖禮。
  
  老道抬起剛剛搓過泥垢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峰壁,懶洋洋地說:『妳不識字?』
  
  「...」好吧,那裏確實寫著問劍峰三個字,她廢話了。
  
  「晚輩是劍修弟子,來此閉關,敢問...」
  
  『令牌拿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老道向她伸出手。
  
  靈玉瞅了瞅他那隻手,似乎看到上面還留有黑色的泥垢,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將弟子令牌取出,拋了過去。
  
  老道接過,黑漆漆的手指在上面一抹,一道流光閃過,隨後拋了回來:『上去吧。』
  
  「多謝前輩。」靈玉接過令牌,悄悄拿著帕子一包,才塞回懷裡。
  
  老道沒回話,又躺了回去,繼續搓起了泥垢。
  
  靈玉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慢慢走了上去。大約一盞茶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中間有個淺淺的坑洞,裡面畫著各式符文,似乎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陣法,而陣眼的位置,插著一把把靈氣四溢的飛劍,旁邊山岩上刻著三個字:小劍池。
  
  來之前,靈玉去打聽了一下,從芳菲那裏得知,小劍池其實仿的是紫霄劍派的劍池,據說紫霄劍派有個劍池,池中有著無數靈劍,這些靈劍失去了主人,卻仍然保留著劍心。人在池中,可以感受到靈劍釋放出的凜凜寒氣,是劍修觀摩劍氣、劍意、劍心最好的地方,哪怕是結丹修士,在其中修煉都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太白宗的小劍池沒有原版那麼牛,但也是宗門前輩耗費心血建成的。在小劍池內異有無數靈劍,能保留劍心的只是小部份,但劍氣、劍意倒是不缺,是劍修弟子最好的閉關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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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2 04:44:05

Chap.96 鬥劍


  靈玉到達小劍池的時候,裡面已經有百來名修士了,這些修士大部分是煉氣期,只有五六位是築基期。築基期的修士,均在小劍池中央,那裏是靈劍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擁有劍心的靈劍所在。
  
  小劍池的布局,越靠近內圈劍勢越是強大。初入劍道的煉氣弟子只能在外圍,修為高一些的,可以往裡靠一點,達到築基,才能進入內圈。
  
  靈玉一踏進小劍池就倒吸一口涼氣,一倒凜冽的劍意,順著她的小腿肚爬上來,瞬間竄上後腦,讓她打了個激靈,好半天才慢慢緩過來。
  
  好森寒的劍意,居然一瞬間就將她壓制得動彈不得,比之那天在法陣中感受到的徐正的劍意,也只是略遜。
  
  靈玉站在小劍池的邊緣,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踏了進去。劍意雖然厲害,數量卻不多,一開始震了她一下,之後就退去了。小劍池內四處遊走的,是劍氣。靈玉一步步往裡走,感受著池內氣息不同的劍氣。金、木、土三系劍氣密集的地方並不適合她,她要尋找的,是水、火兩系劍氣聚集之處。
  
  只是,池中煉氣弟子不少,她走了一圈,只勉強尋到一個還算合適的地方,學他們一樣,盤膝坐了下來。
  
  看到她進來,有的人抬頭看了一眼,更多的人仍然八風不動。
  
  周身都是來回穿梭的劍氣,一道道犀利無比,她必須全力運轉真元才能抵抗。之後,再慢慢放鬆,感受著一道道劍氣裡包含的或凜冽或暴戾或強韌的氣息。
  
  漸漸的,靈玉的心神整個沈浸進去,她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一個由劍組成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有無數各種各樣的劍氣,還有隱隱散發著威勢的劍意。劍氣森寒,劍意凜冽,令她感到顫抖,卻又令她興奮無比。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奇特的劍氣,原來,劍氣還可以修煉成這樣...
  
  從未正式接受劍修傳承的她,如飢似渴的吸收著這些知識。這座小劍池,真切地展露出劍修的世界,這比任何劍譜包含的內容都要豐富。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斷喝:『喂,小子!』
  
  靈玉一驚回神,睜眼就看到一雙長腿十分囂張地抖著。她疑惑抬頭,入目的,是一臉稱得上妖豔的臉龐,紅唇妖嬈,面如敷粉,桃花眼一勾,帶著誘惑的氣息。靈玉停了一息,目光下移,落在對方明顯的喉結和平坦的胸上。
  
  「男的?」
  
  『女的?』
  
  兩人同時出聲,均是不可思議的語氣,而後面面相覷。
  
  這動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周圍的煉氣弟子停下修練,看著他們,有人"噗"地笑了:『錢家樂,看著這位師妹,是不是跟照鏡子似的?』
  
  這妖豔男子將臉一扳,喝道:『去去去,沒跟你說話!』
  
  那人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當真就閉口不言了。
  
  靈玉眨眨眼,覺得這位"錢師兄"雖然看起來女里女氣,但肯定不好惹。他這囂張的樣子,還有別人的忍讓,都說明了這一點。現在這位"不好惹"的錢師兄正對著她,一臉囂張跋扈的表情,怎麼想都不是好事。
  
  「這位師兄,有何貴幹?」靈玉站起來,向此人拱了拱手。
  
  『有何貴幹?』錢家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很不高興地發現,靈玉只比他矮了一點點,要不仔細看,比他這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更男人。
  
  其實,靈玉的外型並不是很男人,她只是身材瘦高,女性特徵不明顯,加之從小沒有受過女性教育,舉手投足沒有半分脂粉氣,猛然一看容易認錯,比這位錢師兄更男人,純粹是他長得太妖豔了...
  
  當然了,這位錢師兄可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原因,他只覺得靈玉的存在,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差:『小子,這是我的位置,知道嗎?』他昂著下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比靈玉高得多。
  
  靈玉皺了下眉頭:「小劍池,不是宗門的地方嗎?」
  
  『妳住的還是宗門的地方呢,難道誰都可以睡妳的床?』她話音剛落,錢家樂張口就堵了回去。
  
  「...」好吧,靈玉看出來了,這位錢師兄就是來找碴的。
  
  「那師兄想怎麼樣?實話實說吧,咱們也別浪費時間。」面對故意找碴,靈玉毫不客氣地回敬。
  
  錢家樂更不高興了,這麼乾脆,豈不是更男人?
  
  『單挑!』他上前一步,惡狠狠地說:『是劍修,就拿劍說話,妳贏了,這位置歸妳,輸了,就乖乖滾蛋!』
  
  錢家樂說出這句話,更多的煉氣弟子停下了修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靈玉轉頭看看,坐在劍池中央的幾名築基修士動也不動,仍然繼續修煉,完全不感興趣,也沒打算阻止。恩,她想起來了,弟子手冊上說了,弟子切磋,只要不傷及性命,宗門是允許的。
  
  『怎麼,不敢?』錢家樂目光輕蔑:『不敢的話就給我滾但,修劍是男人的事!』
  
  靈玉笑了,聲音沒有絲毫動氣:「錢師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紫霄劍派更適合你?」瞧瞧這模樣,跟紫霄劍派那些自視甚高的男人多像!從報名的執事弟子,到徐正這位劍君之後,那高傲自負瞧不起人的勁,幾乎一模一樣。
  
  『妳這話什麼意思?』錢家樂被說得一愣,沒轉過彎來。
  
  靈玉攤手:「沒什麼意思。」舉步邁出劍池。
  
  錢家樂沒想到她這麼乾脆,一時沒回過神來,這位置還真的讓給他了?好嘛!他就知道,雖然長得像男人,可骨子裡他才是男人!
  
  他還沒樂夠,那頭靈玉在劍池旁站定,抽出坎離劍,向他揚眉:「錢師兄,不是要拿劍說話嗎?」
  
  錢家樂沒想到她敢拔劍,頓時大怒,順手拔出自己的劍,邁出劍池:『好,就讓師兄好好教導妳!』
  
  他話音一落,劍已脫手而出。
  
  靈玉看到劍光亮起,無數劍芒從錢家樂的靈劍飛出,迅如風雷向她襲來。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如此猛烈,靈玉吃了一驚。錢家樂的修為比她高一點,是煉氣九層,而且人家是正宗劍修,不比她這個歪歪扭扭長大的,接受的劍修傳承比她正規得多,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的實力比她強。
  
  可人家對她百般挑釁,她若不戰自退,豈不丟人?老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哪怕打不過,也得打!說到打架,她程靈玉從小到大都沒怕過人,當年在程家,大哥二哥合起來欺負三弟,她都敢衝上去以一對二,起先打不過,後來打多了,大哥二哥一看到她就怕,再也不敢欺負三弟了。
  
  靈玉深深吸了口氣,除了輸人不輸陣,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自己的實力,像她這樣半路出家的劍修,跟錢家樂這樣接受正統傳承的劍修,差距有多大。
  
  劍芒還沒飛到,靈網已經放了出去。靈網的存在是靈玉最大的秘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別人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彌補了她神識方面的不足。
  
  劍芒到達,靈網上的一根根靈氣絲線震動起來,將每一到劍芒的強弱清楚地傳遞過來。
  
  靈玉微微一側,坎離劍輕輕一擋,只見大部分劍芒大多數從她身側飛過,少數被坎離劍擋得嚴嚴實實。儘管如此,她還是"蹬蹬蹬"連退數步,才止住去勢。
  
  『打得好!』旁邊有人喝道:『錢家樂,你劍術又有精進啊!』
  
  錢家樂的臉色卻不好看,表面看來,他只是隨手一劍靈玉就被打退數步,實際上,他劍氣化劍芒,卻沒傷道靈玉分毫,而且靈玉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隨便一側一擋,這樣的判斷力,實在驚人,他自認做不到。
  
  飛劍回到手中,錢家樂神情凝重。既然無法以劍芒取勝,那就近身搏戰,他就不相信,一個女修能近身贏過他。這麼一想,錢家樂立刻付諸行動,他捏著劍急衝向前,靈劍帶起一片炫目的劍光,一道道劍氣揮灑而去,如狂風驟雨,向靈玉打了下去。
  
  靈玉剛剛擋回了錢家樂的劍芒,瞬間又遭到攻擊,迫不得已,將靈網運轉到極致,搭配著神識,舉劍迎了上去。
  
  錢家樂的劍很快,劍氣更快,煉氣劍修們真元不夠,只能同時發出幾道劍氣,他亦是如此,但他發出劍氣的速度卻比別人快得多,往往那邊劍氣還未消散,這邊劍氣已經發出。
  
  靈玉覺得喘不過氣來,哪怕他有靈網搭配神識,也很難適應這樣的速度,但她卻只能適應,因為錢家樂比她強大得多,如果不去適應他的節奏,她就會被打垮,一敗塗地。
  
  她憋著一口氣,將自己的感官完全調動起來,在一道道劍氣中尋找生機。
  
  小劍池旁的空地上,劍光四處揮灑,兩個人戰成一團,分不清人影。
  
  在此修煉的煉氣弟子們大半已經停下了修煉,看著這場鬥劍。
  
  『錢師兄這不是欺負人嗎?』一名煉氣弟子說:『誰不知道他快劍之名,這位師妹修為比他低,劍術也一般,怎麼打得過他?』
  
  旁邊另一名弟子搭話:『這位師妹是剛剛入門的吧?這般人物若是見過,我一定記得!』
  
  『老郭,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位程師妹剛剛入門不假,短短一個多月已經是宗門風雲人物了。她在值守房做事,每天有不少師妹特意在山門附近溜達。嘖嘖,她要不是女人,這會兒早就被人教訓了!』
  
  『哦?值守房的?』先前那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摸著下巴道:『你這麼說,我倒很想看看這位師妹穿女裝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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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3 12:47:33

Chap.97 差距


  勝負幾乎沒有懸念,一干煉氣弟子,乾脆一邊看一邊閒聊。
  
  這人話音剛落,另一人就笑道:『還是免了吧,你也不怕嚇到人。』
  
  『切!』那個被喚做老郭的弟子白過去一眼:『你這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剛才沒仔細看吧?這位程師妹,穿起女裝一定別有風姿,像她這麼高,很容易顯得飄逸出塵,再說,那張臉多完美啊,比陸師姊都不遜色...』
  
  一堆人起鬨:『老郭,你真是色到一定境界了,看著男人都能幻想。』
  
  還有人道:『這話你敢不敢對錢家樂說?敢說一便我就服你!』
  
  立刻被人潑冷水:『你們別慫恿老郭,想害他被錢家樂揍嗎?他現在是沒空,別以為聽不見。』
  
  提到錢家樂,一干人封嘴。
  
  靈玉已經力竭了,但仍然在極力周旋,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儘管已經握不住劍柄,但她還是咬著牙,招架錢家樂的賤招。
  
  "嗤",一個閃身不及,衣袖被整個劃破,她卻毫不動容。
  
  有人露出不忍的神情:『錢師兄真是的,好歹是位師妹,怎麼也不讓著點。』
  
  『你以為他不想讓?』有人冷冷道:『他是讓不了。』
  
  眾弟子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小劍池中央的築基修士有一人停下了修練,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劍池旁的鬥劍。
  
  說話之人,正是一名築基修士。
  
  『常師叔!』發現是誰說的話,一名弟子吸了口涼氣。
  
  錢家樂確實是讓不了,別看他對靈玉形成了全面的壓制,其實一點也不輕鬆。靈玉的招架十分頑強,每一次都以為可以將她擊倒,卻每一次都擊不倒。更要命的是,靈玉始終保持著冷靜,判斷尤其準確,她總能抓到最關鍵的點,用最少的力氣躲過他的攻擊,儘管她已經沒有辦法回擊了。
  
  打到現在,要嘛把她打趴下,要嘛,他的精神被擊垮。
  
  對一個劍修來說,還有什麼比精神被擊垮更羞辱的?這不僅僅是一時之氣,更是劍修的尊嚴,所以,他只能咬緊牙關,將靈玉一口氣打倒。
  
  靈玉完全聽不到周圍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所有的心神都在周圍的劍氣上。錢家樂的劍氣,與他的戰鬥風格一樣,帶著一股暴戾之氣,稍不小心,就會心神震盪。
  
  真元一點一點地流失,錢家樂的氣勢卻沒有一絲減弱,每一道劍氣劈下來,都是直取要害。靈玉越來越力不從心,一不小心,衣袍下擺又被截去了一塊。
  
  難道只能這樣嗎?感到體內真元不足,已經沒有辦法應付錢家樂始終狂暴的攻擊,靈玉心中升起絕望。她不甘心,明明她有足夠的判斷力,完全明白錢家樂每一招的去向,每一道劍氣的軌跡,也知道如何去躲避,但她卻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應對。修為不及,真元不足,劍術不佳...這些實實在在地限制了她的實力。
  
  這就是她的弱點嗎?與滄溟界本土修士,差距這麼大?
  
  終於,錢家樂一道劍氣發出,狠狠擊在她的劍氣上,她真元耗盡被擊飛出去。靈玉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錢家樂也好不到哪裡去,滿臉是汗,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氣。
  
  一時間,小劍池寂然無聲,剛才大發議論的煉氣弟子們,沒一個人說話。
  
  他們早知道錢家樂能贏,卻不知道會贏得這麼艱難,這位程師妹明明實力及不上他,從頭到尾都沒能對他形成足夠的威脅,打完之後,錢家樂卻是一副虛脫的模樣。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位程師妹,有什麼特殊的本領?
  
  「嘶--」靈玉爬起來,抽了口冷氣。這是鬥劍切磋,不是生死相爭,錢家樂出劍雖狠,但沒有趕盡殺絕,她沒有受傷,只是這一撞手臂擦破了一大片,疼得厲害。
  
  她低頭看了看傷處,對錢家樂勉強拱了拱手:「錢師兄劍術高強,我認輸了,這地方是錢師兄的了。」
  
  說完,她向周圍眾人微微點頭,轉身就走。
  
  『喂!』錢家樂在後頭喊:『小劍池裡又不是只有一個地方,就算這裡讓給我了,妳也不用走人吧?』
  
  靈玉轉過身,笑了起來,揚了揚自己的手臂:「錢師兄誤會了,我總得去處理一下吧?」
  
  『...』發現自己二了,錢家樂懊惱地拍了下額頭。他只是看靈玉十分落寞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覺得自己這樣對一個女修太狠了...算了,人家一個女孩子,長得像男人已經夠可悲了,他幹嘛還要去打擊人家?就像他,從小長得像女人,被說了多少閒話?
  
  這麼一想,錢家樂頓時覺得與靈玉同病相憐,應該好好對她才是。
  
  問劍峰的後面有一排石屋,供弟子休憩之用。煉氣弟子還是肉體凡胎,若是長期在此閉關,少不得食宿供應,因此,設施什麼的,都很完備,還有十幾名雜役在此打理。
  
  靈玉一過去,立刻有侍女上前,將她引到一間無人的屋中,打了水過來,連傷藥都全部備齊。手臂擦傷的地方清洗了一遍,抹了藥水,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修仙界的藥物,對待這種小事,那是藥到病除,絕無虛假。
  
  然後,從乾坤袋裡取出備用的衣物,把身上殘破得不能穿的衣衫換了。聽說宗門給築基修士發放的弟子服都是靈器,一般情況下穿不壞,也割不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享受到...
  
  半個時辰後,靈玉神清氣爽地回到小劍池。
  
  輸了鬥劍,她不是不鬱悶,但這鬱悶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幫助,她反倒覺得應該感謝錢家樂,他毫不留情地出手,讓她知道自己與滄溟界真正的劍修差距有多大。她不是悟性不好,也不是心性不佳,更不是資質不及,而是實力,實打實的實力不足。
  
  既然實力不足,那就只能退讓,除非有朝一日她實力提升,打敗對方。
  
  靈玉調整好心情,覺得自己能坦然面對別人輕視的目光了,才回到小劍池。可沒想到,在小劍池迎接她的,是出乎意料的一幕。
  
  『程師妹!』剛剛踏上小劍池所在的平台,就聽到錢家樂的聲音。他相貌妖豔,聲音也很中性,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了。
  
  靈玉眨眨眼,看到錢家樂站在她原先修煉的地方,向她招手,面帶笑容,很熱情的樣子:『快過來。』
  
  她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看到的還是錢家樂笑容滿面的樣子,再看周圍,其他弟子要嘛圍在一起低聲探討,要嘛繼續修煉,偶爾有幾個向她看來,目光也很和善,沒有半點輕視。
  
  呃,她不在的這半個時辰,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滿面困惑,在錢家樂的熱情招呼下,慢慢走了過去。
  
  『程師妹,來,坐這。』錢家樂將她推到原先坐的地方,自己在一丈外坐下。
  
  靈玉覺得這情況太詭異了,剛才打死打活,不就是為了搶這個位置?為什麼她打輸了,錢家樂反而笑臉相迎,還把位置讓給她?
  
  「錢師兄。」她站起來:「我輸了,這裡還是你坐吧。」
  
  『沒關係!』錢家樂仍舊把她按下來:『我坐這裡就好。』
  
  靈玉還是站起來了:「那裡離靈劍遠了點,不如這裡,我願賭服輸...」
  
  『嗯?』錢家樂把臉一扳:『讓妳坐不坐,怎麼,瞧不起我?』
  
  「...當然不是。」靈玉無奈了:「可是我們剛才,,,」
  
  『剛才是剛才,現在我讓妳坐就坐!』
  
  錢家樂一臉堅持,靈玉糾結了一會兒,屈服了:「好吧,多謝錢師兄。」
  
  她的合作,讓錢家樂露出了笑容,自己也坐了下來,分外和氣地道:『程師妹,妳好像是剛剛入門?妳的劍很奇特啊,紫色劍氣,看起來很像是紫霄劍氣,不過,我感覺是兩種屬性不同的劍氣,妳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這些天來,靈玉已經開始修習《水火劍訣》,不再像以前一樣,水火兩道劍氣總是分開使用,而是合而為一,真正成為一道劍氣。剛才她被錢家樂全面壓制,大部分時間都在招架,自己出招不多,是以,旁觀之人都沒有發現她劍氣中的奧秘,只有與她纏鬥的錢家樂感到她劍氣的不同。
  
  「不瞞錢師兄,我是半路出家,之前只會些劍招。進了宗門之後,才改修《五行劍訣》。」這本劍訣並不是多麼高深的劍修功法,太白宗有許多煉氣弟子入門修習的都是這部功法,沒什麼好隱瞞的。
  
  『《五行劍訣》?』錢家樂挑眉道:『不對,修習《五行劍訣》的人,都有明確的五行屬性,跟妳的不一樣,難道程師妹不方便說嗎?』
  
  「錢師兄誤會了,我說的都是實話。」靈玉伸出手,一紅一藍兩道劍光緩緩遊出,在手心互相纏綿,漸漸合為一股,成為一道紫色劍氣:「師兄請看,我的劍氣不同,是因為它是水火二性相合。」
  
  錢家樂看著那道紫色劍氣,驚訝地睜大了眼:『雙靈體,原來妳是雙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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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3 13:53:22

Chap.98 劍修弟子的生活


  雙靈體意味著什麼,錢家樂太清楚了,宗門的藍師祖就是水木雙靈體,可以選擇的功法比別人多,晉階的機率也比別人大。
  
  但,雙靈體的修士選擇劍修之路,他卻從來沒聽過。劍修,對身體要求比較高,對資質要求卻低,所以,紫霄劍派收徒,歷來都是一關關地拚殺,拚殺不過那就淘汰。太白宗卻不然,它比紫霄劍派更注重資質,因為它是傳統的道修門派,宗門內數量最多的是法修。
  
  雙靈體,也就是說,她修習法術天生就有兩條路。這種資質的修士卻走劍修之路,實在是太可惜了。
  
  錢家樂本來只是覺得,與靈玉同病相憐,又欣賞她鬥劍過程中表現出來的頑強,那種精神方面的壓力,連他這個一向好逞兇鬥狠的人都覺得難受,如今知道她雙靈體的資質,卻選擇做劍修,真心地欽佩了。
  
  『程師妹,妳真有勇氣!』他豎了豎大拇指。
  
  「嗯?」靈玉茫然,關於資質方面,她還迷迷糊糊的,只是在來的飛舟上聽何曉詩提過,她自身資質適合修習兩種屬性的功法,非常少見,至於少見到什麼程度,她還不大了解。
  
  再說,做劍修也不是她自己選擇的,在下界沒有完善的檢查資質的手段,柳威意說她體質好根骨佳,適合做劍修,就讓她修劍了,勇氣什麼的,只是個誤會...
  
  不過,錢家樂的反應讓她意識到一件事。《水火劍訣》上說,哪怕是普通的資質都能修出水火二性,錢家樂見到她的劍氣,卻一口咬定她是雙靈體,這說明,《水火劍訣》這樣的功法比雙靈體還少見,說不定,人家根本沒聽說過,修練一部功法就可以修出兩種屬性的劍氣。
  
  仙書,太逆天了!原本靈玉只是認為,仙書是個很奇妙的寶物,現在她發現,仙書的奇妙程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這樣的東西,一定不能告訴他人!
  
  錢家樂表現出的友善,讓兩人的關係迅速好了起來,有他帶領,靈玉很快融入了小劍池的劍修圈子。
  
  原以為自己輸了鬥劍會被輕視,後來靈玉才知道,這裡百來個經常來小劍池修練的煉氣弟子,幾乎都不是錢家樂的對手,輸給他沒什麼丟人的。吃飯的時候,那位姓郭的師兄還安慰她:『程師妹,我跟妳說,在小劍池閉關的,幾乎沒人沒被錢家樂揍過,為此,我們還特意成立了一個同盟,這個同盟的名字叫,』他頓了頓,在靈玉期盼的目光下說出三個字:『萬家哭!』
  
  「噗!」靈玉把口中的飯全噴了出來,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哭笑不得地說:「郭師兄,這叫什麼名字!」
  
  老郭道:『他不是叫千家樂嗎?讓他千家樂不起來,可不就是萬家哭。』
  
  靈玉想想,還挺有道理的,也跟著大笑起來。
  
  吃完飯,錢家樂喊:『程師妹,來來來,咱們比劃一下。』
  
  太白宗的劍修弟子不多,長年在小劍池的更少,這百來名弟子大部分熟識,平日裡打打鬧鬧,十分歡樂。在小劍池修練完畢,回來吃飯,飯罷就聚在一處切磋,探討劍術。
  
  靈玉融入這個圈子後,很快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劍術也在切磋中進步飛速。
  
  白天,他們在小劍池各自打坐修練,晚上,就聚在一起切磋劍術,交流經驗。靈玉從他們這裡學到了很多東西,不僅是劍修知識,還有天文地理,風土人情,以及宗門八卦。
  
  如果說在值守房做事,拓寬的是人際關係,在小劍池,學到的則是劍修的立世之本。
  
  切磋之餘,他們也會談及未來。
  
  錢家樂如此對她說:『於道修而言,咱們劍修資質不顯,又過於追求力量,築基比法修要難。別看我們這些人整天嘻嘻哈哈,樂觀快活,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很沈重。太白宗煉氣弟子數萬,築基修士不過千餘,扣掉那些一生也沒有達到煉氣圓滿的,能成功築基的也不過一成,在劍修之中,這個數字只會更低。為什麼修劍的女修如此之少?就是因為這種壓力,對心思敏感的女修來說難以承受,可我們除了走下去,別無他法。執我手中之劍,披荊斬棘,一往無前,才能走出一條道路。』
  
  這番話,讓靈玉對他肅然起敬。表面看來,錢家樂囂張自負,還有那麼點幼稚,卻原來,他也有這般堅定的信念。
  
  『錢家樂,別嚇唬程師妹,想那麼多幹什麼?咱們只要管好自己,勤奮修練,機會總是會出現的。』老郭湊過來,笑嘻嘻道:『程師妹,妳說是吧?』
  
  「嗯!」靈玉點頭:「兩位師兄說的都有道理,錢師兄清醒地認識到前路艱難,郭師兄懷著一顆樂觀向上的心。」
  
  『程師妹不愧是值守房的,就是會說話。』老郭被誇得心花怒放。
  
  靈玉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兩位師兄,咱們劍修築基也跟法修一樣嗎?」
  
  『不管哪個分脈,都是道修,大致是一樣的,只是小地方有些區別。』錢家樂仔細地說給她聽:『我們劍修,築基不僅僅是拓寬經脈和丹田,更重要的是領悟劍意,劍意通達,築基就會水到渠成。所以,我們與法修相比,對築基丹依賴不強,如果能在煉氣期領悟劍意,配合大量靈氣衝擊經脈,就有很大的機會突破築基。』
  
  「這樣啊...」靈玉若有所思:「既然我們對築基丹依賴不強,為什麼築基的機率反而比法修要低?」
  
  錢家樂苦笑起來:『話雖如此,可劍意是什麼?劍氣我們可以依賴一天一天的積累,劍意卻只能依靠天分,這天份不是根骨,不是靈體,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悟性。說句實話,劍意比築基丹更難得,許多劍修,都是達到築基之後,脫去凡胎,才能領悟劍意,能在煉氣期就領悟劍意的,少之又少。』
  
  「...原來如此。」靈玉想起豐老,不禁感嘆,下界亦有劍修天才,未到築基就能領悟劍意,可惜被環境所困,一生不得再進一步。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假如有朝一日,她結成金丹,一定要回到下界,築就天梯,讓他們得以繼續前進,就當是報答下界那些人的教導之恩。
  
  『程師妹,別想那麼多。我們好好修練,到達煉氣圓滿,一邊嘗試領悟劍意,利用靈眼築基,一邊等待宗門獎勵築基丹的機會,這樣兩不耽誤。』老郭說完,轉頭沖別人喊:『大家說是吧?』
  
  『老郭淨說廢話,除了這樣,還能哪樣?』
  
  『就是就是。』
  
  老郭被噴得灰頭土臉回來。
  
  錢家樂懶得搭理這群人,繼續跟靈玉說:『基本上,每十年都會有一次這樣的機會,有時候是幾派鬥法,有時候是開啟試煉,有一定的風險,但獎勵也很豐厚。這種時候,咱們劍修得天獨厚,打架那可是咱們的強項。』
  
  『對對對,打架,咱們劍修才是最強的!』
  
  『就是,妳看戰令堂,人數最多的永遠是劍修!』
  
  戰令堂,是宗門七個堂口之一,負責門派安全及執法,比如護山大陣的運轉、巡邏、守衛、門規執行,都是戰令堂的職責。簡而言之,戰令堂,是整個宗門最精銳的所在,每一名弟子都是菁英中的菁英,也是劍修弟子最嚮往的地方。不過,達到築基,才有進戰令堂的資格。
  
  聽著這群人胡侃吹牛,靈玉心中溫暖即了。哪怕前路艱難,他們仍然有一顆奮戰不息的心,和樂觀向上的精神。他們雖然好戰、高傲、自負,有著讓人討厭的缺點,卻不失坦承和可愛。
  
  『說起來,陸師姐快回來了吧?你們誰聽到消息了?』老郭在人群中閒聊。
  
  『我說老郭,你就記得陸師姐,端木師兄跟她在一起呢,哪有你的份!』有人調侃:『你啊,還是別老想著吃天鵝肉了,你看咱們宗門內,可愛的小師妹多少!』
  
  『去!』老郭瞪眼:『你罵我是癩蛤蟆!』
  
  『哪有?』那人攤手做無辜狀:『大夥兒聽聽,我剛才說了癩蝦蟆三個字了嗎?』
  
  『沒有。』
  
  『我沒聽到。』
  
  『我聽到了,是老郭自己說的。』
  
  『你們這群家夥!』老郭抄起劍:『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
  
  『來就來,誰怕你!』一群人又鬧了起來,最終還是演變成切磋了。
  
  靈玉在旁邊歡樂地看著,老郭這個人,為人不錯,就是有個花癡的毛病。在小劍池的女修少之又少,老郭整日見不著美人,連見了她都萬般照顧。
  
  陸師姐名叫陸盈風,是紫蓋峰顯化真人的嫡傳,十七歲就煉氣圓滿的天才人物,兼之容貌傾城,是許多男弟子心中的女神。老郭也不免俗,平日裡最喜歡說陸師姐如何如何,見不著也過過乾癮,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被一堆人群起嘲諷,不過,大家也只是鬧鬧,他們都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普通弟子,跟陸盈風這樣的元嬰嫡傳,天差地別,根本沒可能。
  
  這就是普通弟子的生活,雖然平淡,卻有著溫暖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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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3 14:24:19

Chap.99 密技


  『程師妹,來,切磋!』錢家樂又喊。
  
  「來了!」靈玉站起身,拔劍出鞘。
  
  兩人半句廢話也沒有,很快鬥到一處。
  
  周圍一圈劍修弟子圍攏過來,邊看邊發表看法。
  
  『哇,程師妹進步好快,對著錢家樂的快劍也能應付自如了。』
  
  『阿,那不是我的吹羽劍嗎?』有人叫了起來:『什麼時候讓程師妹學過去了?』
  
  眾人一看,還真是,有人笑道:『你以後別吹這是你的獨門秘技了,程師妹只是看看就學過去了,可見也不怎麼獨門。』
  
  『就是,就是。』一堆人嘲諷:『能被隨便學走的密技也叫密技?』
  
  剛嘲笑完,又有人瞪眼睛了:『那個,不是斬月擊嗎?』
  
  『...唉呦,那是火舞步!』
  
  『是嗎?我看看...還真是!』
  
  一群人面面相覷。
  
  這些天來,他們之中大部分與靈玉切磋過,都知道她基礎差了些,但悟性很好,稍一點撥很快就能反應過來,劍術更是進步飛快。一開始,許多人是看在錢家樂的份上與靈玉相交,漸漸地,靈玉用自身的實力贏得了他們的友情。
  
  一個執著於劍道,擁有求勝之心,並且堅持不懈的人,是值得他們相交的,哪怕她實力稍低,身為劍修,不怕一時的落後,只怕失去劍的銳氣。況且,靈玉的實力在飛速進步,這過程足以讓他們側目。
  
  所謂的獨門密技,其實是他們的個人技巧,小劍池這麼多人,實力相差不大,修為都在煉氣七層到十層之間,切磋之時,少不得要亮出絕招。他們並不禁止別人學習,但每個人有自己的特徵與長處,學習別人的密技只是一時,長久以往總要有自己的風格。所以,新加入小劍池的弟子,也許會學習別人的密技,但不久之後就會放棄,轉而研究適合自己的技巧。
  
  可現在,靈玉打破了這個規律,她不但學到了多人的密技,甚至將之用到了實戰之中。
  
  要知道,她現在的對手可是錢家樂,小劍池煉氣弟子中實力數一數二的高手,多少煉氣十層的弟子仍然敗於他的手下。他的劍以快聞名,如暴風驟雨,一但出擊,直到把人打蒙才會停止。與錢家樂切磋,不能有絲毫的分心,更沒有心思耍花招,往往只能憑藉本能出招,可靈玉卻在切磋中使出了多人的密技。
  
  這代表什麼?代表著這些密技,她已經如臂使指,得心應手。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景,吹羽劍名為吹噢,因為它輕盈靈巧;斬月擊名字霸氣,出招更是霸氣;火舞步以舞為名,有著它獨特的韻律。這些密技各有特點,卻同時被靈玉駛了出來,而沒有任何彆扭,當她使出吹羽劍時,輕靈如羽;發出斬月擊時,氣勢淩厲;腳踏火舞步,流暢自然,好像這些密技,都是跟聚她自身特點創造的一般,協調無比。
  
  『怪物!』終於有人叫了起來:『真是個怪物!』
  
  好多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鬥劍,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那名創出火舞步的煉氣弟子更是喃喃自語:『原來,火舞步可以躲避錢家樂的這一擊...』這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更有人搖頭感嘆:『難怪程師妹是雙靈體,卻選擇了劍修之路。嘖,這樣的身體素質,真是得天獨厚。』
  
  法修與劍修相比,差別就在身體素質,他們更像是法修與武修的結合,既要修習心性,又要練習劍術。這位程師妹,有著雙靈體的資質,還有著可塑性極強的根骨,不做劍修反而可惜了。
  
  此時的靈玉並不知道其他人在議論什麼,她全身心沈浸在鬥劍之中。錢家樂實力高強,不容她分心,這段時間她學到了很多技巧,需要在戰鬥中仔細驗證。
  
  吹羽劍發劍氣的時機如果再慢一瞬,效果要好一點,真元稍為壓縮一下,能發出更密集的劍氣。斬月擊不適合頻繁使用,準備的時間太多,想要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要更準確地把握時機。火舞步要修改的地方不多,但運用的時候,真元是個問題...
  
  錢家樂狂風暴雨的劍氣中,靈玉一點點調整學到的密技,使之更加合理,也更適合自己。她沒有注意到,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一盞茶過去了,然後是一刻鐘...
  
  終於,她被錢家樂擊倒在地。
  
  整個鬥劍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靈玉單手撐在地上,大口喘氣,錢家樂一屁股坐下來,亦是滿頭大汗。半個時辰的鬥劍,在煉氣弟子中很少見,他們的真元不夠支撐這麼久,往往在此之前,早就分出了勝負。
  
  錢家樂始終無法擊倒靈玉,靈玉的實力又不及他,兩人真元耗盡,乾脆不用真元,直接拚上了劍術。最後,錢家樂憑自己更強大的劍術技巧,將靈玉擊敗。
  
  『爽!』順過氣來,錢家樂滿足地說:『這麼打才叫鬥劍嘛!』
  
  靈玉翻身坐起,向錢家樂拱拱手:「多謝錢師兄指教。」
  
  錢家樂擺擺手:『彼此彼此。』說著,指著周圍的人:『哎,我說,你們都該學學,程師妹底子比你們可差多了,這還不到兩個月,就能跟我打這麼久,你們呢?臉紅不?』
  
  這些煉氣弟子,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感嘆,最後已經麻木了。
  
  老郭說:『錢家樂,我承認我沒這麼本事。嘿,吹羽劍、斬月擊、火舞步...這些密技,不但被程師妹一個人學了,還能融合在一起,我說你也別得意,不久前程師妹在你手下只堅持不到一盞茶時間,現在你花了半個時辰才能打敗她,過不了多久,只怕我們萬家哭同盟就要勝利了!』
  
  『切!』錢家樂不屑道:『程師妹又不是你們的人,你高興個毛!』卻沒有否認靈玉打敗他的可能。
  
  『誰說不是?』老郭涎著臉湊上前:『程師妹,咱們關係這麼好,妳早就是萬家哭同盟的人了,對吧?』
  
  靈玉伸出手,拍拍他的肩:「放心,總有一天會幫你們出這口氣的!」
  
  『錢家樂,聽見了吧?』老郭直樂,轉頭向眾人拍手:『兄弟們,這件事咱們不能交給程師妹一個人,每個人都要出力,把你們的密技都亮出來,讓程師妹見識見識!』
  
  眾人哄然叫好。
  
  劍修執著於勝利,但並不是無理地忌妒。這一場切磋,他們都看出來了,程師妹天分過人,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止於煉氣,說不定像藍師祖一樣,邁入結丹。與這樣的一個人交好,對自己有利無害。
  
  再說了,剛才看她鬥劍,吹羽劍、斬月擊、火舞步,這些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良,看著這幾個密技的主人獲益匪淺的模樣,心中都嫉妒得很,現在哪有不願意的?說不定,程師妹的一個建議,自己就能突破瓶頸!
  
  一群人圍著靈玉,或是切磋,或是探討,靈玉忙得不可開交。
  
  錢家樂看著這一幕微笑,心中卻悠悠嘆了口氣。回想一個多月前他將靈玉擊敗,心中想的是,這位師妹擁有敏銳的判斷力,又有頑強的意志,若能好好修習劍術,打好基礎,必定是個難得的對手。不料,兩個月未到,程師妹已經讓他刮目相看。
  
  他忽然覺得很失落,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在劍術上的天分,只是略遜於那些元嬰嫡傳,只要築基成功,必定能拜入結丹真人門下,運氣好一點,元嬰祖師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卻發現,原來有人比他的天分更好。
  
  他仔細地回想跟靈玉鬥劍的過程,這種感覺很奇怪,靈玉的實力並不強悍,基礎更差,但每一劍總是讓他很不舒服。明明他引導全局,掌握節奏,卻總是徒勞無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打不倒她。她的劍氣也讓他很難受,時而是水,時而是火,表面看來都是紫色劍氣,裡面卻是水火自由轉換,讓他彆扭無比。
  
  這一切的根源在哪裡?要如何才能破解?
  
  錢家樂苦苦思索,渾然不覺,自己找到了久違的奮鬥的感覺。他雖貌似女子,性格卻好勇鬥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認輸的時候。進入太白宗,很快在劍修弟子中打響了名號,隨著修為提升,打敗的人越來越多,到今日,宗門內普通劍修弟子已經提不起他的鬥志了。興趣來時,找個人打一架,打完了卻索然無味,因為與這些人鬥劍,他都能預想到結局,沒有絲毫的驚喜。現在,他仍然能打敗靈玉,卻一次比一次艱難,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劍術仍然有很多的漏洞,需要努力彌補,繼續前進...
  
  此時此刻,靈玉卻是滿頭大汗。
  
  她能快速學習這些人的密技不假,進行改良也不假,但如何運轉真元,如何達到最完美的效果,其實是仙書的功勞。她的底子太差,許多劍修理論還沒有學透徹,遠遠沒達到能將這些密技融會貫通的地步。每次學會別人的密技,她都會好好揣摩,然後,仙書上就會出現劍招,讓她快速體會其中的要點,尋找更合適的使用方法。
  
  現在,這麼多人讓她看密技,她怎麼可能一下子掌握要點。
  
  「你們慢點,我記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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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4 07:54:06

Chap.100 煉氣圓滿


  轉眼,兩個月到了,靈玉要回值守房當差,向小劍池的眾人告別。
  
  這兩個月,有許多弟子過來,也有許多弟子離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在小劍池待著。
  
  她離開的時候,受到了熱烈的歡送,不僅僅是因為友情,更因為她幫很多人完善了密技。其實,靈玉才是受益最多的一個,仙書的第五頁密密麻麻寫滿了這些人的密技,使得她現在劍術水平飛躍一個台階。
  
  現在,她可以自信地說,自己是一個正統的劍修了。
  
  從小劍池下來,靈獸宮的靈鶴已經等著了,太白宗的管理十分完善,只要提早傳訊過去,就能預定靈鶴。
  
  她正要跨上靈鶴離開,忽地想到一件事,轉回身,刻著問劍峰三個字的岩壁旁,那老道仍然懶洋洋地倚著,手中拿著個葫蘆,臉色通紅,瞇著眼睛,似乎喝醉了。
  
  「前輩,晚輩要回去了,告辭。」
  
  老道眼睛都沒睜,話也懶得說,隨意揮了揮手。
  
  靈玉轉身正要離開,忽聽老道出聲:『回來。』
  
  她轉頭,看到老道已經坐了起來,目光清醒,完全沒有喝醉的跡象。
  
  「前輩有何吩咐?」
  
  老道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出劍看看。』
  
  靈玉不明所以,但她向來尊老愛幼,看著這老道一把年紀的份上,就聽著吧。
  
  她拔劍出鞘,化出紫色劍氣。
  
  『水火劍氣...』老道眼睛一瞇,又道:『劍招呢?』
  
  靈玉舞動劍氣,腳踏火舞步,將剛學到的密技使了一遍。
  
  老道看完,半晌不語。靈玉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發化,出聲提醒:「前輩?」
  
  老道回神,擺了擺手:『去吧。』
  
  靈玉莫名其妙,但她知道,一般高人都有點臭脾氣,不想說的話問也沒用,便收劍回鞘,躬身揖禮:「晚輩告辭。」說罷,轉身跨上靈鶴,飛上雲霄。
  
  回到攬月峰,靈玉略微收拾了一番,去值守房見高執事。兩個月不見,值守房沒什麼變化,靈玉仍舊領了值手令牌,看守山門,接待來客。只不過熟悉了事務的她,已經被提成小隊長了,地位與韋百川相當。
  
  不知不覺,靈玉順利融入了太白宗。值守房拓寬人脈關係,小劍池結交同道好友,一個月值守房做事,兩個月問劍峰修煉,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兩年後的問劍峰,靈玉停下修煉,發出一聲吟嘯。
  
  嘯聲清悅,響徹整個後峰,引起一陣騷動。
  
  靈玉出來的時候,眾多在此休息的弟子紛紛湧出石屋,口中叫著:『誰煉氣圓滿了?誰啊?』
  
  問劍峰的規矩,有人在此達到煉氣圓滿,都會發出一聲吟嘯,一開始只是表達喜悅,久而久之,變成了一項規矩。
  
  『哎呀,是程師妹!』老郭首先發現,驚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他本來以為,兩年時間靈玉從煉氣八層到煉氣十層已經很驚人了,沒想到,她竟然在童年就達到了煉氣圓滿!要知道,他當年已經煉氣九層了,如今只是剛剛煉氣十層。
  
  靈玉臉上掩不住笑容,向他點頭,又向周圍團團一揖,鄭重道:「這兩年,多謝諸位師兄照顧了。」
  
  煉氣圓滿之後,他們這些劍修弟子就要去尋找領悟劍意,衝擊築基的方法,不會再在小劍池修練。不久前,錢家樂達到煉氣圓滿離開,沒想到靈玉也要離開了。
  
  眾弟子不禁唏噓,錢家樂的離開很正常,他兩年前就已經是九層頂峰了,資質又好,兩年內煉氣圓滿是早有預料的事。靈玉這麼快就離開,卻是誰也沒想到的,她來小劍池修練時,只是煉氣八層,修為一般,基礎也差。後來,跟他們混熟了,展露出非一般的天分和悟性,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位程師妹早晚會一飛衝天,只是沒想到她進步得那麼快。
  
  對普通弟子來說,從煉氣八層到煉氣圓滿,短則三年,長則五年。靈玉這速度,與菁英弟子沒什麼差別了。
  
  石屋旁一陣熱鬧,有祝福的,有討教的,還有套交情的,直鬧了大半夜,方才散去。
  
  第二日,靈玉向眾人告辭,迴轉主峰。
  
  已經煉氣圓滿,是時候辭去值守房的差事,專注築基之事了。
  
  那看守問劍峰的老道,仍然懶洋洋地倚著山壁,一邊喝酒,一邊哼著小調。
  
  兩年了,靈玉仍然摸不清這個老道的底,也曾問過錢家樂,錢家樂表示,這老道看守問劍峰已經幾十年了,到底什麼修為,什麼身分,沒有人知道。不過,那些築基修士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的,應該是結丹師祖。
  
  太白宗內,結丹真人少說也有七八十,到底是哪一位,真不好分辨。靈玉也就罷這事拋開了,反正,人家是高人就對了,恭敬點總是沒錯。
  
  「前輩!」靈玉沖著山石喊:「有緣再會。」
  
  除了那次讓她舞劍,老道一般情況下只會揮揮手,示意她離開。靈玉喊完這句,便要跨上靈鶴,不料,那老道又叫住她了:『等等。』
  
  靈玉頓住腳步,回頭:「前輩有何指教?」
  
  她話音剛落,只覺得身體一輕,天旋地轉,回過神時人已經被抓上了山石,老道扣著她的脈門,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沖入內。
  
  「阿--」靈玉一聲慘呼,只覺得經脈要被那股力量撕扯成碎片了。
  
  『叫什麼?』只有一瞬間老道便放開了她,撇撇嘴:『這樣的資質,修煉到這種程度,也就尋常。』
  
  輕輕一送,靈玉瞬間回到了原地。
  
  呆怔了片刻,靈玉向他一揖:「晚輩告辭。」
  
  她倒不覺得失望,之所以禮敬這老道,只是對高階修士的禮貌而已,並不想從老道這裡得到什麼,尋常就尋常吧,對太白宗來說,她這樣的煉氣弟子遍地都是,確實是尋常。
  
  剛剛回到攬月峰,阿碧送來一疊傳訊符:『諾,別人發來的。』
  
  兩年時間,吃得好住得好,又有了正統的道門功法,阿碧進步也很快,已經達到煉氣五層了。
  
  「什麼東西?」靈玉接過,傳音符聽了,傳信符看了。越看她手越抖,看完了,用力一拍桌案:「阿碧!」
  
  阿碧睜著一雙無辜大眼:『幹嘛?』
  
  靈玉只著手中的傳訊符,問:「鬆鬆是誰?阿金呢?還有什麼青青、小黑...尼瑪這些到底都是誰?」
  
  『啊!』阿碧一愣,立刻退出屋子,大叫:『不關我的事!』
  
  「不關妳的事關誰的事?難道是我幹的?」靈玉大怒,追出去把她揪回來:「妳到處溜達我不管妳,想跟誰玩就跟誰玩,弄個小相公回來也不成問題,可妳惹這麼多桃花債算怎麼回事?」
  
  阿碧逃不出她的魔掌,被拖回來,哭喪著臉說:『我沒怎麼著他們阿,妳又不在,我就經常找他們玩,跟鬆鬆玩多了,青青就說我搶她相公...我真沒有!』
  
  「好吧,就算妳沒有。」靈玉把這一堆傳訊符丟給她:「給我處理乾淨!」
  
  『哦。』阿碧捧著一堆傳訊符,傻站了一會兒,呆頭呆腦地問:『怎麼處理?』
  
  靈玉火氣又控制不住了,兇巴巴地回她一句:「妳問我我問誰?到處惹桃花的又不是我!」
  
  她吼一句,阿碧就縮一下,恨不得把頭縮進脖子裡。等靈玉罵完了,可憐兮兮地說:『青青說要跟我斷交,我再找她,她肯定會揍我的。』
  
  「那就跟她互揍。」靈玉面無表情。
  
  『可我揍不過她啊!』阿碧哇哇大叫:『她是夏真人的靈寵,都快築基了,一指頭就能把我打趴下。』
  
  「誰叫妳平時偷懶。」靈玉不為所動。
  
  『...』阿碧糾結了好一會兒,說:『好吧,以後都不跟青青和鬆鬆來往了。』
  
  「那阿金和小黑呢?」靈玉看著她,抽著嘴角:「他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
  
  阿碧對手指,小聲道:『山裡化行的靈寵就這麼多,那些修為高的我們都沒資格跟人家來往,要是連阿金和小黑也斷交,那我...』仰頭期盼地看著靈玉:『要不,妳幫我去解釋?』
  
  靈玉吐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妳要我怎麼去解釋?你們都是靈寵,我去跟一隻靈寵解釋,算什麼?跟他們的主人解釋?拜託,人家是結丹修士,我一個煉氣小弟子,想求見都沒門。」
  
  阿碧一呆:『那怎麼辦?』
  
  「妳自己的事,只能自己去解決,別人說的不算。」靈玉道:「既然沒那心思,總能解釋清楚,斷交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阿碧想了一會兒,問:『我要怎麼解釋?』
  
  靈玉感到額頭青筋抽了抽,努力忍了很久,最終忍不住,拍桌怒:「妳不是當過別人小妾嗎?為什麼惹了桃花債這種事都不能自己處理?」
  
  阿碧茫然道:『當小妾又不用處理。』
  
  「那妳怎麼跟齊老闆勾搭上的?」
  
  阿碧說:『我化型後去找他,說要報恩,他就讓我跟他回家,沒啦!』
  
  「...」靈玉已經對阿碧不抱期望了,她真誠地建議:「妳還是去找青青吧。」
  
  『我會被她打死的!』阿碧怪叫。
  
  「打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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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4 08:27:41

Chap.101 祝融山


  阿碧到底沒去找青青,她欺善怕惡,當初不懂事對著靈玉罵老娘,被收拾了一頓,現在學聰明了,對著實力強的知道收斂脾氣。再說了,人家青青是夏真人的靈寵,她要真被揍死了,死也白死。
  
  太白宗內,化型靈寵不多,煉氣就化形的更少。一般來說,沒有特殊機緣,靈獸化形要脫去凡胎才可以,也就是築基之後。就算築了基,也不是每隻靈獸都能化形,化形的時機跟血統、資質都有關係,一些血統高貴的生下來就是人胎,血統低賤的,結成金丹才脫離獸形,這是沒準的事。
  
  阿碧只是一隻藤妖,再普通不過的妖獸,如果不是帝流漿,估計結丹才能化形。
  
  太白宗其他煉氣就化形的靈寵,無不是血統高貴,又得了特殊機緣,故而,他們的主人幾乎都是結丹以上的真人。
  
  阿碧交幾個朋友不容易,靈玉一般也由著她,只是沒想到她這麼會惹桃花,先是夏真人的靈寵鬆鬆和青青險些因她而翻臉,再是邱真人和史真人的靈寵阿金和小黑為她爭風吃醋。
  
  靈玉真想一頭撞死,她好不容易在太白宗混出不錯的局面,要是得罪了這幾位真人,還活不活?幸好真人們沒心思計較這些,只是她們門下的弟子傳訊來告誡一番,就這樣,靈玉還得誠惶誠恐的回訊道歉。
  
  處理完這件事,靈玉眼睛發直。築基這件事看來不能緩了,再緩,什麼時候讓阿碧玩死了都不知道。只要築了基,就有一次拜見結丹真人的機會,得了他們的眼緣,便可被收入門下,只要她成為某位真人的弟子,靈寵都是小事,沒人會為了靈寵鬥氣而遷怒於菁英弟子。
  
  靈玉長長吐出一口氣:「築基...」
  
  煉氣圓滿,便可以準備築基了,築基有兩種方法,一是利用靈眼衝擊經脈,二是服食築基丹。錢家樂曾告訴她,劍修築基最好在煉氣前領悟劍意,配合劍意,利用靈眼衝擊,成功機率很高,不一定要服用築基丹。靈玉也知道,發放築基丹是沒準的事,對比起來,還是領悟劍意配合靈眼比較靠譜,至少有努力的方向。
  
  既然如此,她就要想辦法領悟劍意了。對了,去找錢家樂向他討教一下,以他們的交情,她煉氣圓滿怎麼也得告知一聲。
  
  誰知,她還沒去找,錢家樂就找上門來了。
  
  『程師妹!』外頭有人喊。
  
  靈玉聽著是錢家樂的聲音,連忙去開門。果然,一打開門,錢家樂笑吟吟地站在門外。兩年過去,他的臉輪廓稍微剛硬了一些,可惜,五官太過精緻妖艷,反而顯出異域風情的每,還是沒有他期盼中的男子氣概。最讓她悲傷的是,他沒再長高,到如今也只比靈玉高一點點。
  
  「錢師兄,你怎麼進來的?」靈玉驚訝,攬月峰住的全是未嫁女弟子,執事長屠秋容一向管理嚴格,不許男弟子入內,如有男弟子訪友,只能在峰底等候。
  
  『怎麼進來的?』錢家樂茫然:『走進來的啊!』
  
  靈玉目光定在他臉上一息,頓時明白了。這麼張臉,難怪人家任由他進出。算了,這件事沒必要多說,這是錢家樂的逆鱗,說多了,保不準會翻臉,雖然她現在已經可以打贏他了...
  
  『對了,恭喜程師妹煉氣圓滿,即將邁入築基!』錢家樂笑咪咪:『就知道師妹不會慢的,為兄要努力才是,不然就要被師妹後來居上了。』
  
  靈玉笑了起來:「正要去找錢師兄呢,沒想到師兄就來了,先進來坐吧。」
  
  把錢家樂讓進小廳,靈玉高喊道:「阿碧,上茶!」
  
  阿碧惹了禍正忙著討好她,立刻奉上香茗:『請用茶。』
  
  錢家樂看了阿碧兩眼,微微有些吃驚:『程師妹,這是...』
  
  「我的靈寵。」來她這裡拜訪的人,初次見到阿碧都要吃驚一回,靈玉已經習慣了。
  
  『煉氣就化形的靈寵,倒是難得。』錢家樂狠快神情如常,畢竟阿碧不是什麼血統高貴的靈獸。
  
  等阿碧退下,兩人就劍道和修煉交流了一番。這兩年來,靈玉不但扎實了基礎,還將小劍池眾弟子的絕招密技融會貫通,在錢家樂離開後,打遍小劍池無敵手。就算是錢家樂現在面對她勝率也不高了,往往耗盡真元,都找不到她的弱點,與她比拚劍術越來越難,稍一疏忽就會被她趁虛而入,一舉拿下。
  
  討論了大半天,喝乾了一壺茶水,話題告一段落。
  
  錢家樂緩了一會兒,問起:『程師妹,接下來妳有什麼打算?』
  
  靈玉放下茶杯,回問:「錢師兄說的打算,是指哪方面?」
  
  『當然指的是築基。』錢家樂說:『我們這些煉氣圓滿的弟子,最重要的事不就是築基嗎?』
  
  靈玉一攤手:「還能如何,上次發放築基丹是四年前,近幾年不太可能會有類似的比試,只能慢慢調養經脈,領悟劍意,利用靈眼築基。不成的話等上五六年,再去爭奪築基丹就是。」
  
  非菁英弟子都是這麼過來的,運氣好的,利用靈眼築基成功,運氣不好,只能等待宗門發放築基丹,這個時間,一般不會超過十年。
  
  『那,師妹可曾想過,如何領悟劍意?』
  
  靈玉瞧他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便笑道:「還要請教錢師兄,不知師兄有什麼好建議?」
  
  『妳猜對了!』錢家樂不打算賣關子,一拍掌,面帶興奮地道:『實話與師妹說吧,前些天,為兄聽到一個消息,正有這個心思說與師妹聽聽,看是否可行。』
  
  在靈玉的注視下,他緩緩說起自己打聽到的事:『陵蒼西南,離生寺附近有一座山,叫祝融山,它並不是噴發的火山,卻整個山體都在火焰之中。祝融山的火是一種天火,品階極高,哪怕築基修士都不能承受,時常有結丹真人前往此山,採火為引,用以煉丹或煉器。』
  
  『原本以我們的修為,根本無法踏足祝融山,可在兩年之前,祝融山附近突然發生地裂,清泉潺潺冒出,化出了一汪深潭。火水相剋,此潭附近祝融天火威力大減,煉氣弟子也可以承受了。』
  
  靈玉聽得心中一動:「錢師兄是說,我們去祝融山,感悟天火以求領悟劍意?」
  
  錢家樂點點頭:『不錯,我們在小劍池修練多年,劍意如何早就感悟得差不多了,要領悟自己的劍意,還要多多體會與自己靈劍相合的力量。』
  
  靈玉知道,錢家樂的劍氣狂暴,是因為他靈體偏火,乾脆取火之暴戾,化為劍氣,這也是他當初跟她搶小劍池位置的原因,那個方位火屬性劍氣密集,而她的劍氣更是水火相合,按錢家樂的形容,祝融山的情況更適合她...
  
  領悟劍意,沒有別的花巧,只有一個字,悟。體悟體悟,沒有體,如何能悟?所以,到達煉氣圓滿的劍修弟子,都會四處尋找與自己靈劍相合的地方,感悟力量,以求領悟出自己的劍意。
  
  靈玉很心動,錢家樂這行為簡直就是瞌睡了送枕頭,她剛想著要怎麼去領悟劍意,他就提供了這麼個好地方。
  
  「錢師兄,就我們去嗎?」
  
  她這麼說,八成就是同意了,錢家樂笑道:『當然不是,祝融山可不近,租用靈鶴不劃算,坐傳送陣又太貴,最便捷的就是租個飛行法器代步,而最合算的飛行法器就是飛舟了,小型飛舟能坐十來個人呢。實話跟妳說吧,這件事的發起人也不是我,是另外一位師兄,我們正在找宗門之內修習水、火兩種屬性的劍修師兄弟,已經湊齊六七個人了。』
  
  現在的祝融山,不但適合火屬性劍修感悟火相,亦適合水屬性,因為環境特殊,有利於感悟不同的水屬性力量,感悟得越多,越容易領悟劍意。
  
  比起他們,靈玉更心動,她修煉的可是水、火二屬性劍氣,有幾個地方能同時存在水火二性?這祝融山,簡直就是特意為她領悟劍意而創造的!
  
  『程師妹,妳意下如何?』
  
  靈玉考慮了一瞬,當場拍板:「好,錢師兄,我加入你們!」
  
  錢家樂大喜:『好!我們定在半個月後出發,師妹準備一下。』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靈玉算了算,她要準備的東西挺多,最重要的一項,她得辭了值守房的差事,最起碼,要等高執事找到適合的人接替她。
  
  「錢師兄,要準備什麼東西嗎?」靈玉求教。
  
  錢家樂道:『倒也不用準備太多,一是僻谷丹,在祝融山我們不方便隨意開夥,最好還是服用僻谷丹;二是鍛脈丹,這個妳知道的,我們要為築基做準備,經脈鍛練得越強韌,築基的可能性越高。其他的就隨意吧。』
  
  「好,多謝錢師兄了。」
  
  兩人商談完畢,靈玉送錢家樂出門,門一關上,回頭大喊:「阿碧,買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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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4 10:54:36

Chap.102 乘舟而往


  靈玉去了值守房,高執事聽說她要辭了差事,頗有些為難。能長期在值守房做事的人實在不多,韋百川前些天也達到煉氣圓滿,辭了差事,現在靈玉也來辭差事,一下子少了兩位小隊長。
  
  可他也知道,達到煉氣圓滿的弟子要為築基做準備,不可能仍像以前一樣,長期留在宗門,除非他們築基失敗,暫時死了心。
  
  高執事無法,只得準了,只是讓她再多留幾天,教一教新來的值守弟子。

  靈玉應了,這本是分內之事。
  
  這兩年在值守房,靈玉存下了一筆靈石,買築基丹那是不用想,但買鍛脈丹問題不大。她自己抽空去了趟天街,把手頭零零碎碎的東西出手了,包括當年在仙境裡得到的靈獸材料和靈草,以及這些年在值守房得到的打賞之物。
  
  讓她驚訝的是,那株果實如紅珠的靈草,原來叫做絳珠草,頗為貴重,能賣上千靈石。她沒打算學習煉丹,這些靈草放著只是平白流失靈氣,全賣了乾淨。
  
  給了阿碧幾百靈石,讓她去買些雜物,靈玉自己親自去門派商店,購買僻谷丹和鍛脈丹。僻谷丹倒是不貴,一百靈石就能買一大瓶,足夠一年之用,許多不愛口腹之慾的弟子甚至長年服食僻谷丹。
  
  鍛脈丹的價格就貴了,這是煉氣圓滿的弟子常年需要的丹藥,太白宗停留在煉氣圓滿的弟子,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按每人每月五顆計,就是一個驚人的數目。這些丹藥大部分來自凝丹院,他們向弟子出售材料,收取成品,許多修習丹道的弟子便是藉此賺取修煉所需,儘管許多丹道弟子常年煉製鍛脈丹,依然供不應求。
  
  總之,鍛脈丹是件緊俏貨,靈玉費了些心思才弄到一年份的鍛脈丹,把身上的靈石花掉了大半。
  
  回到攬月峰,許寄波忽然上門拜訪。
  
  這兩年,靈玉不是在值守房就是在小劍池,與攬月峰女弟子往來不多,唯有許寄波常來常往。這位許師妹,給靈玉的感覺很古怪。表面上看來天真純善,可行事總帶著幾分目的。這種目的,不能說是勢利,如果是這樣,她應該巴結執事長屠秋容師叔,以及最得她信重的執事弟子芳菲才對。但她對屠秋容和芳菲毫不在意,無事從來不去獻殷勤,反倒對一些沒沒無聞的同輩弟子關懷備切。
  
  靈玉曾經見過她來往密切的那些人,雖然看起來尋常,卻都是行事非常、極有能力的人。或許,這位許師妹就是喜歡結交這些人物?靈玉覺得自己不必想太多,換成她自己,也會喜歡結交這些前途不可限量的同門,而不是一些尋常弟子。
  
  『程師姊!』許寄波進門來,笑吟吟道:『恭喜煉氣圓滿,沒想到,我還是晚了妳一步。』
  
  靈玉看著許寄波,發現她身上隱有靈光,似乎靈氣滿溢,快控制不住了,這代表她離煉氣圓滿不遠了。她有些吃驚,這幾個月來,她忙於修煉,沒見過許寄波,隱約記得上次見她,她還只是剛剛突破到煉氣十層。當時靈玉就想,許師妹入門之時只是煉氣七層,這麼快就煉氣十層了,這速度實在是驚人,甚至比她還快。要知道,她有仙書指點,根本不曾走過彎路,而許寄波,隱約記得她說過,她資質只是尋常,勉強才進入太白宗。
  
  靈玉不禁感嘆,或許,她太小看了天下修士,不是只有她擁有仙書這樣的寶物,也許別人也有寶物,也有機緣。
  
  「許師妹,好久不見。妳修為又有精進,只怕不久之後就要超過我了。」
  
  許寄波擺手:『程師姊說的哪裡話,築基這一關我哪及得上師姐。』說完客氣話,她開門見山地問:『對了,程師姊近日是不是要去祝融山?』
  
  靈玉挑了下眉:「許師妹也聽到消息了?」
  
  許寄波含笑點頭:『是啊,聽說你們劍修弟子要去祝融山,我想順便搭個飛舟,但不認識其他人,所以想請師姐牽個線。』
  
  這只是小事,靈玉順口就應下了。只是,她感到很奇怪:「許師妹,妳並非劍修,去祝融山做甚?」她記得,許寄波是傳統的法修,修的是木屬性功法。
  
  許寄波笑道:『一是想去祝融山見識一下,二是為築基做點準備,到時候就要為築基奔波。祝融山的地裂泉很特別,水生木,感悟水屬性有益於我體悟木屬性功法。』
  
  「原來如此。」靈玉點頭道:「我馬上傳訊給錢師兄,讓他轉告一聲,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們只是找人分擔飛舟的租金,到底是不是劍修,功法是水是火都不要緊,只要許寄波願意分擔租金就行了。
  
  『多謝程師姊。』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交流了一番修練經驗。讓靈玉驚奇的是,許寄波許多觀點很新穎,她聽了,心中暗想,難怪許師妹修練這麼快,資質雖然不佳,悟性卻是極好。
  
  錢家樂那邊回信到了,同意許寄波加入他們的小隊,許寄波滿意告辭。
  
  她離開之後,阿碧跑過來,說:『我不能不去嗎?』
  
  阿碧不願意跟去祝融山,但靈玉覺得,她一個人留著八成又會惹禍,所以,無視了她的抗議,決定帶她一起去。以阿碧的破修為,早就該關起來好好修練了。
  
  靈玉道:「妳一個人留著幹什麼?青青現在恨妳入骨,鬆鬆也不敢跟妳玩了,阿金和小黑妳又不敢見他們,難道留在這天天挖月光石?」
  
  阿碧說:『天天挖月光石,也比天天泡火裡強。聽說那裡熱死了,我才不要去。』她是籐妖,屬木,對火屬性的東西很討厭。
  
  「那裡有地裂泉,妳天天泡水裡不就好了。」
  
  『...』阿碧還是不樂意。
  
  「行了,妳要是無聊,自己準備點東西道那玩去。」靈玉不為所動。
  
  阿碧強不過她,氣呼呼地攤手:『給我靈石。』
  
  靈玉瞥了眼她理所當然攤開的手,問:「上次我給了妳五百塊靈石,妳沒花完吧?」
  
  看到阿碧心虛地移開視線,她又道:「還有平日買食材,妳扣了多少靈石?」靈玉瞅著她冷笑:「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靈獸肉哪有那麼貴,全是妳吹出來的!」
  
  阿碧更心虛了,伸出的手不自覺地放下。
  
  「做人靈寵要乖,知道嗎?」靈玉親切和善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半個月後,靈玉準備完畢,收到了錢家樂的傳訊符,與許寄波二人趕到山門石階集合。
  
  『程師妹,這裡!』錢家樂遠遠地沖她揮手。
  
  靈玉過去,那裡已經站了七八名太白宗弟子了,有男有女,均是煉氣圓滿的修為。
  
  『程師妹,這位是劉思博劉師兄。』錢家樂拉著她介紹。
  
  劉思博便是這次的領頭人,是個貌不驚人的青年。這群人裡,大部分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只有兩三位超過三十。
  
  「見過劉師兄。」初次相見,靈玉的態度很客氣。
  
  劉思博還了一禮,只說了一句歡迎,看起來是個不愛多話的性子。
  
  「對了,這位是與我同住攬月峰的師妹,許寄波。」靈玉向眾人介紹。
  
  許寄波落落大方,向眾人行了一禮:『見過諸位師兄師姐,小妹實力低微,還請多多關照。』
  
  一名女弟子看到許寄波,奇道:『許師妹,看妳的靈氣,修練的應該不是水或火屬性功法吧?也要去祝融山?』
  
  許寄波笑道:『不瞞師姐,小妹修練的是木屬性功法,祝融山特殊的環境,有助於我體會水木相生之理。』
  
  『哦...』這女弟子聽了解釋,不再多言。
  
  一行人又等了一刻鐘,人差不多來齊了,眾人各自通了姓名,交付靈石,劉思博前往執事殿,向宗門租用飛舟。
  
  外租飛舟,是宗門的業務之一。煉氣弟子無法飛行,紙鶴只能飛近程,遠程太慢也太危險。築基弟子倒是可以使用飛行法器,但同樣的,遠程飛行消耗真元過多,速度也不算快,因此,宗門向弟子開放外租飛舟的業務。小型飛舟可做十來個人,外帶一個馭飛舟的人,租金分攤到每個人身上,比傳送陣便宜多了,速度也不慢。除非找不到同行之人,一般弟子出遠門都會外租飛舟。
  
  不多時,劉思博跟在一名築基修士後面,從執事殿出來。
  
  出了山門,那築基修士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雕刻精細的玉色小舟,又取出一張靈符,念了一段晦澀的法訣,最後喝了一聲,靈符拍在小舟上。只見小周迎風而張,瞬間變成了實船。這飛舟比靈玉來時乘坐的那艘小多了,大約五丈大,三丈高。
  
  『上來吧。』那築基修士淡淡說了一句。
  
  眾人魚貫而入,這飛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廚房有小廳亦有臥房,分攤下來,每三個人住一間就是。
  
  『哇!真漂亮,我要睡這裡!』許寄波跑上去,指著一間房叫道。
  
  劉思博道:『要睡哪裏都隨意,路程不短,不要起衝突就是。』等他安排好了,那築基修士做在船頭,喝了一聲,飛舟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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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4 11:31:50

Chap.103 地裂泉


  歷時一個月,終於到達祝融山附近的宜清城。
  
  宜清城與淩雲城一般,是宗門附屬城池。淩雲城附近有太白宗和觀慧寺,宜清城附近則是七殺谷和離生寺。
  
  到達宜清城,飛舟在特別建造的高台上降落下來,帶領他們飛行的築基修士揚聲喝道:『到了,下船。』
  
  眾位弟子聽著外面鼎沸的人聲,早就知道到了宜清城,正探頭看著宜清城的風光,聽到喊聲,紛紛將打點好的行李收進乾坤袋,上到甲板。
  
  這築基修士帶著他們下了飛舟,離開高台,指著不遠處一座館樓,說:『那是本門位於宜清城的分院,回程之時,你們到此處租用飛舟就是。另外,若是有事,可到此處求援。』
  
  眾人齊聲應是。
  
  他擺擺手,示意他們隨意,自己去了分院。
  
  靈玉曾經有過疑問,一位築基修士,替一群煉氣弟子駕駛飛舟,一飛就是個把月,豈不浪費時間?許寄波這樣告訴她,築基修士馭駛飛舟之時,只需稍稍分心,完全可以修練,影響不大。他們交付的租金,大半都歸了駕舟之人,不想外出冒險的話,這收入還是不錯的。
  
  沒想到幾年沒關注,許寄波進步如此之大,不但修為大增,宗門之事也是瞭如指掌,比她這個常年在值守房做事的還清楚。
  
  一行十幾人,憑著太白宗的弟子令牌,順利出了城。在劉思博的帶領下,駕著紙鶴,非往離此不遠的祝融山。
  
  飛了個把時辰,靈玉感到環境明顯地熱了起來。他們這些煉氣圓滿的弟子雖然不比築基修士已經寒暑不侵,但也是不畏寒暑。只是,祝融山的火並非凡火,哪怕修士也難以忍受,越靠近祝融山,氣溫越高,當天邊出現朦朧的紅色影子時,不少人已是大汗淋漓。
  
  『程師姊。』許寄波飛近,遞了個東西給她:『拿著這個。』
  
  靈玉接過,發現是塊白色玉石,似乎是...
  
  『這是凍玉。』許寄波低聲說:『帶在身上,涼快很多。』
  
  靈玉感覺到了,凍玉一到手,就好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寒氣,讓她整個人都清涼了起來。
  
  「多謝。」她感激地向許寄波點點頭。
  
  許寄波臉上微微一紅:『祝融山是火源之山,必定很熱,我只是覺得可能有用,就順便帶上了。』
  
  靈玉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她又不是石靜白那樣的性子,臉紅什麼?這也沒必要向別人解釋,早就說過了,個人物品自備。
  
  她記得,凍玉是一件頗為珍貴的煉器材料,看樣子,許師妹身家很豐厚。靈玉將凍玉揣進懷裡,向她拱拱手:「此物暫借,回去之時必定奉還。」
  
  『程師姊客氣了,我們是什麼交情?』許寄波笑吟吟的,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有了凍玉,其他人滿頭大汗,靈玉和許寄波始終神色淡定。到了祝融山的山腳,果然看到一彎清泉湧地而出,水波粼粼。靈玉有些意外,這地裂泉看起來面積頗廣,不小於中等湖泊,佔地沒百畝也有幾十畝。
  
  『眾位師弟師妹,我們下去。』劉思博喝了一聲,領著眾人往下降落--這裡已經是祝融山的範圍,再不降落,他們的紙鶴就該燒毀了。
  
  地裂泉的旁邊,有一座簡陋的茶棚,外面高高挑著一面旗幟,寫著碩大的"茶"字,旗幟竟是一面低等靈器。
  
  據說低等靈器在滄溟界不值錢,但連茶旗都是,就有些奇怪了。
  
  此時此刻,這茶棚裡坐著三三兩兩的茶客,掌櫃卻懶洋洋地躺在一張靠背椅上,周圍幾個夥計,或站或坐,無不是滿臉兇相。
  
  靈玉不由地皺了下眉頭,無論是掌櫃還是夥計,給她的感覺都很奇怪,不是因為他們都有修為在身,而是那衣裳,怎麼看怎麼不合適,像是隨意換上的,穿著很不舒服,使得他們時不時扯動兩下。
  
  劉思博卻很淡定,對眾人道:『這是七殺谷設下的,自從出現地裂泉後,祝融山來了許多低階修士,七殺谷的人不善營生,便佔著地利設了個茶棚,來此修練的修士都要交個茶錢,也就是收點過路費的意思。』
  
  這種事,在陵蒼也算普遍,七殺谷又是個煞星遍地的門派,一般人都會交了過路費,買個安心。
  
  『劉師兄,這茶錢要多少?』
  
  『不多,十個靈石。』
  
  十個靈石,對宗門弟子來說確實不算多。他們這些煉氣圓滿的弟子,只要不太懶,都有幾百個靈石的身家。不過,這地裂泉佔地如此之廣,來此修練的修士不少,這筆錢合起來很可觀。果然懶人愛動歪腦筋,離生寺是佛門正宗,不會賺這個錢,白白讓七殺谷佔了。
  
  眾人都沒異議,都已經到這了,難道為了省十塊靈石回頭?
  
  每個人到茶棚交了靈石,領了塊小木牌--靈玉瞅了兩眼,扔回乾坤袋,十塊靈石的就是低劣,木牌做工差得離譜,只有一道簡單的符文。
  
  『好了,大家隨意吧。我們原定一年後回去,如果各位想要早點回去,搭別人的飛舟也是可以的。』劉思博說了一聲,與幾名好友商議了一下,在地裂泉旁邊找了處火焰不太熱烈的地方。
  
  其他人各尋好友,或是單身獨行,但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出門在外,宗門弟子互相協助才不會被其他人欺上門。
  
  『程師姊,妳呢?』
  
  靈玉正跟錢家樂討論哪處火源好一些,聽到許寄波的聲音,想了想,答道:「我準備先修火,許師妹不如與那幾位師兄一處。」一指正往地裂泉走去的幾位同門,他們都是修習水屬性功法的。
  
  許寄波猶豫了一下,卻沒動。
  
  「怎麼,許師妹有什麼難處?」
  
  許寄波道:『我與那幾位師兄並不熟,再說,他們都是男子...』
  
  靈玉想想也是,就算是同門,男女有別,何況還不熟。
  
  『對了,阿碧呢?師姐可帶了她過來?』
  
  靈玉點頭,從靈獸袋裡放出阿碧。
  
  阿碧一出來,就拼命地扇風:『好熱好熱,這什麼鬼地方,我快著火了!』
  
  「叫喚什麼?」靈玉白了她一眼:「到地裂泉裡去就涼快了。」
  
  許寄波一喜,拉著靈玉袖子道:『程師姊,就讓阿碧和我一處吧,我們好歹也認識挺久了,有個伴。』
  
  靈玉當然沒意見,阿碧那個惹禍精,放她一個人自己還不放心。許寄波性情活潑,行事卻穩妥,有她看著就不會出事了。
  
  「那就有勞許師妹了,勞煩妳多看著她。」
  
  『不會不會。』許寄波擺手:『舉手之勞,程師姊不必客氣。』
  
  許寄波帶著阿碧進了地裂泉,靈玉和錢家樂四處查看一下,最後選定了一處位置,佈下簡單的聚靈陣,坐下感悟火意。靈玉暫時把凍玉收進了乾坤袋,這東西帶在身上,好受是好受多了,卻有礙修煉。
  
  祝融山不愧名為祝融,靈玉一坐下便感覺到精純無比的火焰燒了上來。它不像人間凡火,更貼近修士自身的丹田之火,純淨而沒有雜質。看著滿山遍野的火焰,靈玉不禁思索,這祝融山到底從何而來?為何整座山都是火焰?世間千奇百怪,火種亦是天生,但像這樣整座山都是火焰的卻沒聽過,好像滄溟界也就這麼一個地方...
  
  錢家樂修練了一會兒,有些吃不消地停了下來,正好靈玉也睜開了雙眼,便問:『程師妹也覺得難受?』
  
  「是啊。」靈玉忍住把凍玉拿出來的衝動。儘管有地裂泉化去了祝融山火焰的熱意,淡那精純火焰的燃燒有直透丹田之感,煉氣的修為有些撐不住。
  
  「錢師兄,這祝融山到底哪裡來的?這火焰也未免太霸道了。」
  
  錢家樂停了修煉,取出幾張靈符,將火焰暫時隔絕,好讓自己恢復一些,口中答道:『這我也不知。恩...對了,典籍中提過,大約萬年前發生了傾天之禍,滄溟界被隔離出人間諸界,整個滄溟,不管是西溟的陵蒼、大夢澤、星羅海域,還是東溟的大荒和天阿,都發生了巨變。山河湖泊、森林地貌,均有不同程度的改變,祝融山也是那時候出現的。我記得,書上說滄溟原來沒有這麼深,東、西溟可以通行,傾天之禍後,東西溟就斷了來往,只有大衍城的人可以來往兩岸。』
  
  「傾天之禍?大衍城?」靈玉腦子不停地冒出問號,錢家樂說的,竟是她從來不知道的事。
  
  『咦,程師妹,妳不知道?』錢家樂比她還意外,隨後了然:『喔我忘了,妳說過妳是從某個小千世界來的。』
  
  來滄溟界不久,靈玉慢慢知道小千世界在滄溟界很普遍,它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依附於滄溟界。這些小千世界有些像上界一樣,有的荒蕪不可住人,大部分小千世界與滄溟界互通,只有少量不為人知。她生活的那個,靈氣貧瘠,又沒有特產,雖然有人知道卻沒人願意開出通道。
  
  這並不是不可告人的來歷,靈玉就坦然告訴了錢家樂。
  
  『這要怎麼說呢...』錢家樂思考了一下,問:『程師妹,妳應該知道修仙的各個境界吧?』
  
  靈玉點點頭:「煉氣、築基...最高是大乘,傳說大乘之後,便要等待不知何時降臨的天劫,度劫成功,就可飛仙證道。」
  
  『那我們滄溟界修為最高的修士呢?是什麼境界?』
  
  靈玉一怔,意識到他想說什麼,慢慢答道:「聽說,各大宗門元嬰修士晉階化神,便會離開宗門,前往一個隱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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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4 18:33:46

Chap.104 切磋


  『這個隱密之地,就是大衍城。』
  
  靈玉悚然動容:「大衍城,竟是一個化神修士聚集的地方?」
  
  『不錯。』錢家樂淡淡地說:『大衍,本為天數,除了那些高人,還有誰口氣這麼大,感以此命名?』
  
  靈玉深呼吸,半天之後方才問道:「那,化神以上呢?」
  
  錢家樂露出笑意:『師妹這話問的就是關鍵,化神以上呢?他們在哪裡?存在嗎?』
  
  錢家樂語氣中的淡然,竟讓靈玉感到發寒:「莫非...沒有?」
  
  錢家樂嘆息一聲:『這在各大宗門不是秘密,傾天之禍發生後,滄溟界就無法再與人間諸界來往,存世的一些古老典籍裡面提到,滄溟界也曾經出過大能修士,達到合體期,離大成真君不過一步之遙。可傾天之禍發生後,滄溟界大變,不只是地貌改變,連傳承也大部分遺失了。我入門之時,正好顯化真人出關講道,曾經提過,傾天之禍發生時,滄溟界化神以上的修士都殞落在那場大禍裡了。』
  
  「傾天之禍...」錢家樂數次提到這個詞,讓靈玉想起,《滄溟簡史》和《修仙界上下十萬年》這兩本書裡都很隱晦地提過,萬年前滄溟有過一場大變。
  
  『別問我傾天之禍是什麼。』沒等靈玉問出口,錢家樂就堵了她的問題:『我不是那些天天埋首典籍,研究這個研究那個的老學究,我所知道的,只是個大概。』
  
  靈玉只好轉了問題:「你的意思是說,傾天之禍發生後,化神以上修士都死了,現在滄溟界也沒人可以突破化神期?」
  
  『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化神以上修士從來不現於人間。』錢家樂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男人總是比較實際,他更關心自己築基的問題。一個煉氣小修士,關心這些天邊的事,有用嗎?
  
  『好了,繼續修練吧。』錢家樂撤去靈符,重新體悟祝融山的火焰。
  
  靈玉亦開始修練,只是剛才錢家樂的話,深深刻在了她的腦子裡。
  
  傾天之禍、大衍城、人間諸界...莫非,整個滄溟界面臨的是下界一樣的局面?下界與滄溟界不相通,因而諸多修士困於煉氣期,連築基都不能夠。滄溟界呢?是否因為與人間諸界隔絕,而無法再產生化神以上的修士?
  
  當初她知道各宗門最高修為只到元嬰後期,便有這樣的疑惑,元嬰以上呢?化神、煉虛、合體、大乘,這些境界是不是存在?現在,錢家樂的話解了她的困惑,化神是存在的,再往上就未必了,恐怕傾天之禍發生後,滄溟界再也沒有化神以上修士了。
  
  靈玉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最重要的是築基,築基都邁不過去,關心這些,沒有意義。
  
  『阿碧,妳在幹什麼?』地裂泉中,許寄波在湖面喊。
  
  過了好一會兒,阿碧"嘩啦"一聲從水裡冒出頭,說:『下面好多亮晶晶的東西,妳看。』她捧著一堆熒光透亮的晶珠,大部分是紅色,夾雜著些微雜色,晶瑩透彩,煞是可愛。
  
  『哦,這是火晶。』許寄波不在意地說。
  
  『火晶?那是什麼?』
  
  『這裡是祝融山,有些東西,比如某些礦石,被火焰常年燃燒後會變成晶體,一般稱為火晶。』許寄波隨口解釋一下,忽地想到了什麼,盯著阿碧手中的火晶,目光閃爍:『這些東西從哪弄來的?』
  
  『就在下面啊!』阿碧喜孜孜地撥著手中的火晶:『下面好多閃亮亮的東西。』
  
  許寄波目光下移,浮起笑容:『阿碧,我們下去撈吧?有些火晶是很稀有的礦石燒製的,很值錢哦!』
  
  值不值錢,從來不在阿碧的考慮範圍內,她就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平日從靈玉那裡拿靈花錢,克扣幾枚靈石就是為了買這些小玩意兒。靈玉之所以沒有計較,是因為阿碧本身對靈石沒有慾望,也很懂得收斂。別人家的靈寵,吃好的穿好的,珍貴丹藥隨便吃,相比起來,阿碧夠可憐的了,替她打理雜務,只是貪幾枚靈石一點也不過份。
  
  許寄波這麼一提,阿碧毫不猶豫,潛下水去。
  
  一日過去,太白宗弟子紛紛從祝融山、地裂泉離開,聚集在岸邊休息,交流經驗。這一天下來他們收穫頗豐,祝融山的純粹天火,本身品階極高,如果不是地裂泉的出現,他們這些煉氣弟子根本沒機會體驗。
  
  除了太白宗弟子,岸邊還有許多小團體,靈玉認出了赤霞宮、極意宗、紫霄劍派的服飾。還有七殺谷,他們修煉的功法很雜,亦有魔火一類。
  
  「錢師兄,那些是什麼門派的?」靈玉拉過錢家樂的袖子,向遠處揚了揚下巴。
  
  『哦,那是化陽門的,還有那個,是真華仙門。』化陽門的弟子服飾,主要色調是白和淺橘;真華仙門的道袍與太白宗類似,都是白色,不同的是真華仙門以黑色為邊,領口衣袖都有黑色太極,太白宗則按身分不同,以深淺不同的青藍為邊。
  
  「原來那就是真華仙門。」道門七大派,閩風派遠在北邊冰湖,很少入世,真華仙門向來以道門正統自居,行事高傲,也不大與外人來往,是以靈玉在值守房兩年,竟是沒見過真華仙門弟子。
  
  正說著,一名赤霞宮弟子向他們走來。
  
  『各位太白宗道兄,有禮了。』
  
  眾人紛紛起身還禮。
  
  『各位道兄,我們遠隔萬里,在此相聚也是有緣。難得如此盛會,不如切磋一下如何?』那人說了,又指指遠處:『真華仙門和紫霄劍派的道友都同意了。』
  
  劉思博看看眾人,他們大多都是劍修,聽說切磋,不禁躍躍欲試。
  
  『道友如此相請,不答應倒是我們不識好歹了。』劉思博拱手一禮:『不過,我們都是為了築基才來此體悟火意,若是受傷,未免不美,還需點到為止。』
  
  『這是自然。』那人見他應了,笑道。
  
  『如此甚好。』
  
  那人拱拱手:『既如此,在下還去問問其他道友。』
  
  這位赤霞宮的弟子問了一圈,最後將眾人叫到一起。除了各派弟子,另有些散修,願意加入的都可以來,如此一來,竟也有百來人。
  
  『各位。』一名著赤霞宮弟子服飾的青年站到中間,向眾人拱手為禮:『我等有緣在祝融山相會,都為了同一個目的。可築基之路,何其之難?歷盡千難萬險也不一定成功,老話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們互相切磋,既長了見識,又能與自己修煉的功法互相印證,實是一樁好事...』
  
  看著眾人有些不耐煩,他立刻一轉話頭:『今日在此切磋,只為交流,不為爭勝,還望諸位道友點到為止。在下關從飛,赤霞宮弟子,向諸位討教。』
  
  他話音剛落,一個甕生甕氣的聲音響起:『在下刑中平,七殺谷弟子,願與關道友交流。』
  
  靈玉看到七殺谷的陣容中,走出一名身材矮小的修士,看年紀不大,面相也還齊整,只是稍嫌陰森。她看著熟悉,唯一回想,想起這人是茶棚的夥計啊!莫非七殺谷對他們的行為不滿,特來阻止?也不像,她記得掌櫃是個築基修士,真想阻止完全可以由掌櫃出面,看來,只是個人行為。
  
  『原來是刑道友。』看到這人形貌,關從飛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回過神,十分有風度地微笑道:『那就請刑道友賜教。』
  
  他話音一落,刑中平已經出手,靈玉只覺得眼睛一花,一道影子向關從飛掠去。
  
  「鞭子!」看清他手中武器,靈玉微訝,鞭子作為法器可不多見。
  
  許寄波在旁笑道:『七殺谷雖是魔門,但所修功法與武修相似,門中十八般武器都有人用,要說鞭子哪個門派玩得好,除了刑天門就是七殺谷了。』
  
  「哦?」靈玉一邊看著場中相鬥,一邊點頭:「果然與武修有些相似,只是氣息有些詭異--莫非魔修也與我們道修一樣,有著各種分支?」
  
  『程師姊說對了。』許寄波侃侃而談:『我們陵蒼五大魔門,七殺谷偏向武修,白骨寺是佛修分支,鬼哭陵...恩,這是個異數,跟鬼修有些淵源,正統的魔修,也就是森羅殿和幽冥教這兩個而已。』
  
  『許師妹竟知道鬼哭陵?』錢家樂好奇地問:『我還道鬼哭陵的事無人知曉呢!』
  
  許寄波聲音一滯,馬上又露出笑容:『我也是無意中聽說的,錢師兄可能不知道,我在一家店鋪中搭了一份子,時常去幫幫忙,店鋪消息靈通,無意中聽人說過。』
  
  靈玉笑道:「原來許師妹有間店鋪,連我都不知道,瞞得可真嚴實。」
  
  『不是我的。』許寄波連忙否認:『只是我無意中救過一名商人,他為了謝我,讓我搭分子,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就算一點點,也是老闆啊!』錢家樂煞有其事地說:『許師妹,哪一天師兄混不下去了,到妳店裡做個小夥計,混碗飯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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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4 19:12:34

Chap.105 旁觀


  三人說笑了幾句,關從飛和刑中平已經打完了,關從飛險勝。
  
  然後一名化陽門的弟子跳出來。
  
  一盞茶後,關從飛仍然險勝。靈玉頗為玩味,看來此人頗有實力,一次險勝是巧合,兩次險勝說明他有真本事。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關從飛連勝四局,儘管態度仍然謙和,卻不免帶上了得意之色,赤霞宮的弟子個個昂首挺胸。
  
  以陵蒼大陸的修仙水平,資質在中等以上的宗門弟子,一般二十歲左右達到煉氣圓滿,然後開始體悟功法,由此築基。這個過程順利度過的話,一般是十年,不順利...直到坐化,也沒能築基。
  
  而經過這十年仍然沒能築基的弟子,多半在外遊歷,尋找築基機緣。是以,來祝融山的弟子,大多年紀尚輕,平均也就二十來歲。二十來歲的青年,又是潛心修行長大,正是單純好勝的時候,赤霞宮這般做派,很快有人忍耐不住,跳出來打臉。
  
  真華仙門的位置上站出來一名青年,面帶傲然地向關從飛拱拱手:『關道友果然實力過人,在下杜聖安,向關道友討教。』
  
  看到此人,圍觀人群起了一陣騷動。靈玉不解,問:「許師妹,這杜聖安是什麼人,好像大家都認識他?」
  
  『杜聖安...』許寄波有些茫然:『有些耳熟,想不起來。』
  
  錢家樂說道:『兩位師妹是兩年前入門的,難怪不知道杜聖安。四年前,極北冰湖出現一批裂冰獸,多個宗門聯手,以此進行一次宗門煉氣大比,杜聖安正是那次的勝出者。』
  
  『阿...』許寄波恍然:『難怪我覺得耳熟,他當年只有十八歲,剛剛煉氣圓滿,就奪得了多派煉氣大比的第一名,創下了陵蒼各宗門的紀錄,一時名聲大噪。』
  
  『對!』錢家樂撫掌:『許師妹真是見識廣博,正是如此。據說杜聖安資質過人,原本有機會入元嬰修士門下,可惜損傷了筋骨,錯過了。不過他不肯認輸,修練不落人後,終於在冰湖大比中一鳴驚人。十八歲煉氣圓滿,倒也不算什麼,但是能在煉氣圓滿之時,於高手眾多的煉氣大比中奪得第一名,就難得了。』
  
  在滄溟界,煉氣築基時期很少有天才這一說法,就算有,一般也是對於元嬰嫡傳一類天資奇高的弟子的誇獎。畢竟,滄溟界靈脈眾多,資質在煉氣期的優勢並不明顯,只要資質過得去,很多人能夠在二十歲前達到煉氣圓滿,築基又有著極強的隨機性,資質低劣者一次成功,優秀者蹉跎十來年,亦不少見。
  
  所以,杜聖安這般人物,也只是當年聲名大噪,沒過兩年就沒什麼人提及了。
  
  當然了,經歷過那段時期的修士,多半對他的名字有些印象,此時見他站出來,想起他當年的威名,都有些期待。
  
  果然,關從飛聽到杜聖安的名字,微微吃驚,收起了臉上的得意,向他客氣一禮:『原來是杜道友,久聞大名了。』
  
  『不敢。』杜聖安神情淡淡,一彈指,一柄火紅拂塵從袖口飛出:『關道友劍法過人,還請賜教。』
  
  話音一落,拂塵一揚,漫天紅光頓時籠罩下來,將關從飛蓋了個嚴嚴實實。別說關從飛,旁關的靈玉亦是一驚。盛名之下無虛士,杜聖安這一手看似簡單,實則顯露出強大的實力。漫天紅光,便是火系靈法,能使出覆蓋面如此之廣、火系靈氣這般密實的火系法術,說明他真元充沛;使出這樣的大法術,卻只是隨意一彈指,說明他法術熟練無比。
  
  隨後,靈玉眼花撩亂地看著他們二人鬥法,關從飛的靈器是劍,卻並非劍修,修練的亦是火系法術,面對杜聖安的火網,他短暫的驚訝後很快平靜下來。只見他一掐法訣,身上浮起一層光罩,將靈網擋下,而後聚氣凝神,一劍劈出。
  
  強大的法修,網網比劍修更難纏,因為他們並不像劍修那樣,作戰風格單一,法器只修一劍,其他都不是重點。兩個人你來我往,一件靈器用罷,手段再出,花樣繁多,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後手。
  
  靈玉是第一次見到兩個堪稱高手的法修鬥法,直看得目不轉睛。
  
  『程師妹,妳覺得誰會贏?』錢家樂在旁問道。
  
  靈玉搖搖頭:「看不出。」頓了頓,她說:「這位關道友果然不簡單,每一次都是險勝,說明他其實遊刃有餘。杜道友嘛...恩,實力是很強大,到底是不是強過關道友,不好說。」
  
  『我倒覺得,杜聖安會贏。』許寄波面帶玩味的笑:『不容易啊,還在煉氣修為,竟能練成火冥之體。』
  
  「火冥之體?」
  
  許寄波停了一下,看看他們二人都面無異色,便出言解釋:『火冥之體,在火系靈體中算是比較強悍的。一般來說,我們築基之時才會修成靈體,他卻提前完成了這一步,身體已經經過了淬鍊,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
  
  靈玉聽得有些糊塗,她道:「修成靈體我知道,說的還是築基這一關。我們煉氣,只是引氣入體,慢慢改造身體,直到築基,脫胎換骨。築就道基,才算是修成靈體,他為何能提前修成靈體?」
  
  『大概是築基失敗了吧。』許寄波聳聳肩,不在意地說:『既然他是冰湖大比的勝出者,想必當年已經獲得築基丹了?』
  
  『不錯。』錢家樂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一名是兩顆築基丹,比其他人多一顆。』
  
  『這就是了。』許寄波漫不經心地說:『他必定是築基的時候,在緊要關頭失敗了,所以才會修成了靈體,卻沒能築就道基。』
  
  「這個...我好像在典籍中看過。」靈玉遲疑,不太確定地說。這兩年來,她不是在值守房,就是在小劍池,沒怎麼去過萬法閣。如今聽許寄波這樣隨口道來,不禁心生慚愧。或許,他應該多花些時間在萬法閣裡,增廣自己的見聞?跟她比起來,自己見識實在太少了。
  
  恩,在祝融山混個一年,到時候回師門,乾脆找份萬法閣的差事。另外,多跑跑問道供,端木師叔雖然心直口快,但為人不錯,多找他聊聊應該沒問題。還有那為何曉詩和師姐,聽說她正在閉關,利用靈眼衝擊築基,如果能搭上她就更好了...
  
  『這種現象,有人戲稱為煉氣十一層,說到底,還是煉氣期,再接近築基期也不是築基修士。』許寄波轉過頭笑道:『看樣子,杜聖安八成能在近年內築基成功。』
  
  靈玉不懷疑許寄波的判斷,能將此事說得如此頭頭是道‧她應該對此很了解。難怪杜聖安如此傲然,一隻腳邁入築基的人物,他現在不過是暫時停留在煉氣期,與他們這些前途未明的煉氣弟子可不同。
  
  『...對了,程師姊,妳好像是雙靈體吧?可曾想過,築基時修哪種靈體?』許寄波狀似隨意問道。
  
  「應該是兩種一起修吧。」靈玉隨口回應。
  
  『哦...』許寄波眼珠轉了轉:『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同時修兩種靈體,程師姊不是有什麼祕密法寶,才如此篤定吧?』
  
  靈玉聞言微怔,轉過頭看她。
  
  許寄波乾笑一聲:『我只是隨便說說,程師姊不必理我。』
  
  靈玉沒在意,揮手道:「我這哪是篤定,壓根是茫然無知。」她自嘲地說:「我正式邁上仙路,還是來到滄溟界後的事,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這築基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注意事項,我是壓根不知。現在就是跟著大家走,看錢師兄是怎麼築基的,到時候也有個參照。」
  
  許寄波瞅了靈玉一眼,眼中滿是不信:『不能吧?程師姊看起來可不像這麼沒計畫的人。』
  
  「那我看起來是有計畫的人嗎?」靈玉指了指自己。
  
  『恩,妳有計畫,妳的計畫通常就是走著瞧。』錢家樂嚴肅地點頭,插了一句。
  
  「去!你的計畫不也是?」被揭了短,靈玉毫不客氣地揭了回去。
  
  兩人笑了起來。
  
  沒錯,他們兩個都不是沒計畫的人,但那計畫雲山霧罩,只有"下一步要築基"了,這種模糊的概念,到底如何築基,如何尋求築基,根本都是隨波逐流。
  
  這根他們的性格有關,劍修多半有點光棍,不太愛用腦,什麼事都臨到頭了再說。了不起一劍斬去...這就是他們的本質,指望他們詳詳細細地列下計畫,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那壓根不現實。
  
  當然了,靈玉比錢家樂還是稍微有計畫那麼一點點,比如她會隨手在手記裡寫下:「要多看書、到哪一天賺錢了,有時間出去遊歷」...這種別人看得一個頭兩個大的"計畫"!
  
  他們倆笑得暢快,卻沒發現,許寄波看著他們的目光,帶著深深的茫然。
  
  她內心暗暗地想,這事實,好像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異呢?原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可越了解,越覺得自己知道得片面。難道說,這兩個人的崛起,只是偶然?應該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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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5 03:09:10

Chap.106 起疑


  這場比試,果然是杜聖安勝出,關從飛的臉色有些難看,勉強保持著禮貌,向杜聖安拱手:『杜道友果然實力非凡,在下認輸了。』
  
  杜聖安露出淡淡的笑意:『關道友客氣了,今日贏得有些僥倖,有空再切磋。』
  
  他的態度,總算讓關從飛保住了一點面子,心氣漸漸平了:『不敢。』
  
  杜聖安之後,出場的是一名極意宗的女弟子,這名女弟子實力也算不凡了,與杜聖安鬥了半天,因真元耗盡而落敗。
  
  時間已經不早,今日的比試便到此為止。
  
  靈玉開了一番眼界,與錢家樂熱烈地討論著,許寄波偶爾插一兩句。至於阿碧,早就睡得無知無覺了。
  
  意猶未盡地討論完,錢家樂和許寄波都打坐休息去,靈玉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取出仙書,做出研讀功法的樣子,實際上卻在回想今日的鬥法。
  
  不多時,仙書第五頁最下方出現一行行的字,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筆,正在上面疾筆振書。靈玉仔細地看著,讀到妙處,不禁拍了下大腿,照著仙書所寫,運轉真元,嘗試出招。
  
  小半個時辰後,她收回仙書,亦開始休養調息。調息了兩個時辰,天色便亮了,眾人紛紛回到祝融山或地裂泉,繼續修練。而到了晚上,大部分人聚集在泉邊,切磋交流,仙書第五頁的內容迅速地多了起來。
  
  靈玉覺得很奇妙,表面看起來,仙書跟普通的書籍沒什麼兩樣,可窄窄的一頁卻好像寫不盡似的。當初在小劍池,以經紀錄了很多人的密技,如今在祝融山,見識到諸多宗門弟子的手段,全都紀錄在了同一頁。
  
  或許,仙書並不是以字數分頁,而是以內容分頁的?
  
  靈玉翻到第一頁,《太素紫雲心經》內容並不多,卻用去了一頁。再翻到第二、三頁,《基礎煉神術》和《基礎御劍術》只有千把字,同樣各佔一頁,第四頁的《水火劍訣》包含的內容就多了,除了原本《五行劍訣》的內容,還另外進行了拓展,是《太素紫雲心經》的兩倍有餘,卻仍然記了一整頁。第五頁的密技心得就更誇張了,明明在小劍池已經記滿,來了祝融山,足足多了一半的內容,卻還是一頁。她很好奇,如果只是一本書的內容,是不是不管多少字,都可以在一頁寫下?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靈玉在祝融山過得很優閒。白天修煉,夜晚觀摩,偶爾自己上場,最多切磋一兩場。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原本他們這些在祝融山修煉的煉氣弟子,聚在一起,漸漸地打出了名頭。祝融山小法會,不知不覺,揚出名去,在宜清城附近逗留的煉氣修士甚至特意趕過來參加這個比試切磋,與同道交流。慢慢地,這個比試法會,不再限於晚上,連白天也有人過來。
  
  七殺谷甚至動過心思,是不是參加法會的都要收取場地費,但因為涉及太廣,最終作罷。
  
  之後,靈玉哪怕去看法會,也不再下場切磋了,她和錢家樂都認為,現在參加比試的人,多半是為了揚名,他們來這裡,則是為了體悟祝融山的天火,花心思在比試上,未免捨本逐末。
  
  倒是許寄波興致高昂,時常帶著阿碧看鬥法,結交了一些修士。
  
  阿碧不愛去看鬥法,因為對她來說,離開地裂泉實在太熱,不如蹲在泉中撿火晶比較有趣。
  
  慢慢的,許寄波也不去了,天天陪著阿碧泡在地裂泉中。
  
  經過幾個月的修練,靈玉熟悉了祝融山的天火,卻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誤區。問題在哪裡呢?對火的體悟,是越來越深了,修練之時,她截取了一截截天火,送入筋脈進入丹田,讓真元直接面對天火。
  
  哪怕此處天火已經被地裂泉減弱,仍然很猛烈。一開始她著實受了一番痛苦,漸漸地,就適應了。這幾天,她已經能夠在丹田內模擬天火的火意。
  
  端木臨曾經跟他說過,體悟劍意,與劍氣既相似,又有著很大的不同。相似的是,劍意與劍氣一般,都要從自己修練的功法著手,比如,修練水屬性功法的,體悟水意;修練火系功法的,體悟火意;修練力劍的,則要尋找力量的來源。不同的是,劍氣,只要妳摸到了邊緣,發出真元就能成功,劍意卻是看不見摸不著,妳要完全依靠自己對功法的體悟,將之模擬出來。
  
  簡單一句話,劍氣,只要了解皮毛,劍意,卻要摸透本質。
  
  這就是很多劍修無法在煉氣期體悟劍意的原因。
  
  在煉氣境界,對各種力量的感悟都流於表面,只有少數天才之人,或得了大機緣的,才能在這個階段就領悟出劍意。
  
  靈玉感悟火意之時,亦經常取用地裂泉的泉水,將之送入丹田,用以體悟水火兩種力量。這種行為並不是毫無用處,慢慢的,她在體悟天火的同時,連水意也能模擬出來。但是,所謂的劍意卻始終毫無頭緒。不是遠隔如山,就是壓根沒有,就好像不識字的人,對著彎彎曲曲的文字,不會產生任何聯想。
  
  靈玉漸漸覺得不錯,雖說劍意講究天份,但端木臨說的是,沒有天份的人,哪怕感悟通透,仍然如隔窗紗,明明看得見,卻捅不破。
  
  她也問過錢家樂,錢家樂的回答是,這幾個月的感悟對他很有幫助,已經大約明白劍意是個什麼東西,只是很難領悟出來。靈玉聽著,明白過來,仔細研讀仙書之後,覺得自己被固有的思想侷限住了。
  
  她修練的是水火劍訣,按照仙書所說,體悟的劍意應該水火兩種力量同時存在,並且合而為一的。就好像,紅色與藍色相合,得到的是紫色,而不是紅藍相間的條紋。現在,哪怕她同時體悟到天火和泉水,仍然是兩種劍意,而不是一種。
  
  也許,她不應該把領悟劍氣的經驗用在領悟劍意上,劍氣可以慢慢融合,劍意,卻應該是統一的。
  
  領悟到這點,靈玉停下了修練,跟錢家樂說了一聲,跳入地裂泉。
  
  她一入泉,正要往下潛去,忽然聽到許寄波的聲音:『程師姊!程師姊!』
  
  靈玉順著聲音看去,許寄波朝她遊來,神態有些焦急。
  
  「怎麼了?」靈玉奇怪地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妳好像有點緊張。」
  
  聽她這麼說,許寄波不自覺地摸臉:『有嗎?』平復了一下心情,笑道:『大概是在這裡待久了,心情有些煩躁吧。』
  
  靈玉仔細地看了看她說:「許師妹近來修練有些慢了,按師妹的修練速度,應該煉氣圓滿了才對,是不是地裂泉並不適合師妹修練?若是如此,師妹不如先行返回師門,煉氣圓滿之後再出來不遲。」
  
  許寄波一怔,很快笑了起來:『程師姊放心,我心中有數。對了,師姐這是要做什麼?不在祝融山上體悟天火了嗎?』
  
  靈玉道:「已經體悟夠了,我想,應該是修練方法出了點問題。」
  
  許寄波馬上說:『不如師姊說出來,我來看看?集思廣益,說不定我能提點意見。』
  
  靈玉想著,許寄波之前與她論道,確實很有見地,說不定真的能給她一點意見。只是她並不是劍修...
  
  『程師姊難道信不過我?』見她沈思,許寄波又道。
  
  靈玉本來沒有這樣的心思,聽了她這句話,再暗暗留意,卻疑心起來。不說她還不覺得,現在一看,許寄波真有些古怪,她修練的是水火劍訣,許寄波不是不知道,也知道她來祝融山,就是看上了這裡的特殊環境,為何自己入地裂泉,她這麼緊張?
  
  心中起了警覺,臉上她卻放鬆下來,說:「當然不是,只是,師妹不是劍修,說起來有些複雜...」
  
  『無訪,修練之道,一通百通。近日來我也有些困惑,說不定我們師姊妹聊一聊就通透了呢!來來來,師姊,這裡坐一會兒。』拉著靈玉,在地裂泉邊坐下,擺出要長談的架勢。
  
  靈玉冷眼瞅著,越發肯定了,乾脆隨她心意,坐下長談。
  
  許寄波是她來到攬月峰之後,第一個對她表示友善的人,靈玉很珍惜這份友情。但是,要說交情,她與錢家樂最好,可以稱得上知己,許寄波只能劃到好友那一類。她們修練的功法不同,個性不同,行事手段更加不同,注定了沒辦法做知己。
  
  靈玉不算自私,卻很自利,除了自己,其他的事情漠不關心,骨子裡有股狠勁,但不犯到她頭上,她就隨波逐流。表面看來,許寄波交遊廣闊,樂觀隨和,似乎比她更適合在值守房做事,但靈玉總覺得,她比自己更自利,因為自己的自利是擺在表面的,別人的事她就是不關心。許寄波的自利卻是深藏在骨子裡的,表面她會將自己偽裝得十分熱心。
  
  就因為本質的不同,靈玉一直與她保持著常來常往,但不交心的程度。她總覺得,不同本性的人,一旦交了心,就容易關係破裂。如果像以往一樣,兩人只是維持那樣的好友關係,也就罷了,但眼前的許寄波,卻讓靈玉有了不好的聯想。
  
  要知道,修練之事,哪怕是好友,也不會隨意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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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20-5-5 03:43:53

Chap.107 騷亂


  許寄波一邊按捺下性子跟靈玉說話,一邊卻又頻頻地看向地裂泉。靈玉冷眼看著,看她到底要做什麼?阻止她下地裂泉,對許寄波有什麼好處?還有她這幾個月一直跟阿碧混在一起...
  
  靈玉心中一動,打斷許寄波的長篇大論,問:「阿碧呢?」
  
  許寄波被驚得一跳,馬上露出笑容:『在撈水裡的火晶呢!她還真有意思,就喜歡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兒。』
  
  提及阿碧,神情很自然,靈玉偏頭想了想,或許這事跟阿碧無關?也是,阿碧能礙著別人什麼事?
  
  許寄波又看了地裂泉一眼。
  
  靈玉突然問:「許師妹有什麼等著做嗎?」
  
  許寄波一怔。
  
  靈玉索性道:「我看師妹一直很焦急的樣子。」
  
  『...沒有,只是有些擔心阿碧,不知道她會不會惹禍...』
  
  「哦?」靈玉笑笑:「沒想到許師妹跟阿碧這麼要好。」
  
  許寄波有些心虛,仔細地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沒發覺異樣,方才定下心神,道:『依我所見,師姊的問題應該就在於功法的特殊性。師姊,我有一個疑問,雙靈體的修士,一般只會選擇一個方向,為何師姊要兩者兼修呢?』
  
  靈玉微微一怔,這個問題問倒她了。為什麼要兩者兼修,她好像從來沒想過,只是因為初踏劍修之路時,豐老說坎離劍適合她的體質,就選了這麼一把劍。接著,柳威意就從這麼方向入手,教導她如何領悟劍氣。
  
  她走到今天,成為劍修、修什麼功法,都是由別人引導著踏出第一步,後面就順理成章了。儘管如此,靈玉並不打算換功法,因為仙書的存在,使得她雙修水火成為最好的選擇。
  
  「因為一開始就是這樣修練的,索性就一直這麼修練下去。」
  
  許寄波不以為意地笑笑,一語雙關地道:『說起來,程師姊這樣的資質,走劍修之路太可惜了,如果走法修之路,一定是驚世奇才。』
  
  靈玉微怔,許寄波的口氣十分誠懇,聽起來倒像是真心勸導。真是奇怪,就連端木師叔都沒勸她轉為法修,為什麼許寄波會這麼認為?
  
  『真的,程師姊不妨考慮一下,這句話我一直想說,只是覺得隨便提建議不大合適,現在看師姊對築基如此迷茫,忍不住就說了。』
  
  靈玉輕輕點頭:「多謝師妹的建議。」
  
  見他面色如常,許寄波暗暗舒出一口氣,一邊略感愧疚,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又甚感焦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可恨自己之前沒有留心,那件事大概就在這個月,但到底是哪一天呢...
  
  唉,雖然有些對不起程師姊,可自己也做出了補償,如果她聽自己建議,就不會白白浪費百年時光,其實這次機緣,對她來說固然很重要,可後來發生那件事仍然化為烏有,失去了,說不定她還能走回正路...
  
  正想著,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騷動。
  
  靈玉抬頭望去,騷動的源頭似乎是地裂泉中央。
  
  許寄波一見,緊張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騷動越來越大,錢家樂也被吸引過來,看了一會兒,道:『我去看看。』
  
  他還沒下水,就聽那邊人群"嘩啦"散開,有人高聲喊道:『地又裂了,地又裂了!』
  
  靈玉和錢家樂莫名其妙,許寄波一聽這話,卻是臉色微變:『不好!我們快走!』
  
  「怎麼了?」
  
  對著靈玉和錢家樂,許寄波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起,只能倉促地道:『祝融山是火山,雖然從不噴發,但是...總之我們快走!』
  
  靈玉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緊張,再跟之前的行為對照一下,不禁浮出一個念頭:莫非,她之前擔心的就是這個?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又不好告訴她?這麼說,是自己誤會她,完全是好心了?
  
  靈玉相信,許寄波沒有那麼壞,她這個人雖然有些虛偽自利,但相交至今,未見害人之心...
  
  『快走!』許寄波推了她一下,那邊騷動更明顯了,有的人往泉中央跑,也有人往外邊遊。
  
  靈玉忽然想到阿碧,轉身往地裂泉跑去。
  
  『程師姊,妳幹什麼?』許寄波的聲音在她身後喊。
  
  「我去找阿碧!」靈玉沒理她,駕起紙鶴,飛入泉中。
  
  『這...』許寄波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麼而焦急,擔心靈玉的安全,還是擔心她陰差陽錯得到那件東西。為什麼自己搜尋了這麼多天都沒得到,難到真的要等到慘案發生?她心亂如麻,但想到築基之難,咬咬牙,跟了上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不了拚了!
  
  「阿碧,阿碧!」靈玉在地裂泉上空大聲喊。
  
  越來越多的修士往這邊趕,也有很多修士紛亂散開,現場一團亂。
  
  靈玉很焦急,阿碧到底哪裡去了?這隻笨妖,不會看熱鬧,跑到那邊去了吧?不否認有這種可能,有熱鬧不看,實在不像她的習性。
  
  靈玉不禁惱怒,她也不看看是什麼情況,雖說外圍的人都往裡趕,可那是他們人心不足,裡面的人都往外跑,可見不是好事!
  
  『阿碧,阿碧!』錢家樂跟在她後頭喊,許寄波卻在推擠中失散了,或者,是有意離開了。
  
  人的習性,就是愛看熱鬧不落人後,因為祝融山小法會的盛行,這裡聚集了許多煉氣修士,一看地裂泉中發生騷亂,先是茫然,再看許多人往地裂泉趕,個個兩眼發光,便以為有機緣出世,撩起袖子駕起紙鶴就往那頭趕去,也不怕紙鶴挨不住祝融山的天火燒了。
  
  一個人帶起一堆人的盲從,就連路過的煉氣修士都降下紙鶴,紛紛趕來,只有極少數的人保持著理智,往外面撤退。
  
  靈玉越找越是焦急,一開始,是許寄波說這裡危險,她和錢家樂都沒反應過來,接著,她一看反常的現象也覺得事情不對。如果真有機緣,為什麼騷亂中央有人往外跑?只是後來趕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跑不出去,被圍在了裡面。
  
  周圍人越來越多,飛不了兩步就會撞上別人,靈玉氣惱卻很無奈,只能耐下心,繼續喊。
  
  阿碧是她的靈寵,他們之間有感應,她還在這裡沒錯,問題是在哪呢?
  
  拋下阿碧自己逃生,這是她做不到的。她們之間立下魂契,雖是主僕契約,但她身為阿碧的主人,平日受她服侍,斷沒有危急時刻拋下她自己逃生的道理。何況,這三年來,她從下界來到滄溟,與兩位朋友分道揚鑣,惟有阿碧一直在她身邊,這份感情,不是常人可比的。
  
  靈玉還記得,齊老闆拋下阿碧時她的憤怒。這隻笨妖,平日裡欺善怕惡、小心眼,內心卻渴望著別人的真誠相待,如果她真的放棄阿碧自己跑了,不知道她有多傷心。
  
  「阿碧!」靈玉往騷亂中央看了一眼,發覺快要寸步難行了,越發心急如焚。
  
  就在此時,地裂泉中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我在這...』
  
  靈玉低頭一看,大喜!阿碧正泡在泉中,仰頭看她,人沒事,只是額頭上一個紅印子,不知道是被誰踩的。
  
  她和錢家樂飛下去,拉住阿碧:「快走!這裡有問題,可能不是好事。」
  
  正要將她收進靈獸袋中,阿碧卻制止了她的動作:『等等!』
  
  「怎麼了?」
  
  阿碧指了指下面:『跟我來。』
  
  靈玉和錢家樂對視一眼,錢家樂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意思是,妳的靈寵在幹嘛?靈玉搖搖頭,想想阿碧最怕死,這個時候還叫他下水,肯定下面沒危險,便道:「跟去看看。」
  
  阿碧帶著他們潛下水。
  
  地裂泉很深,泉水卻很清澈,下潛了一會兒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分不清周圍的景物,視野裡出現許多亮晶晶的小點。
  
  靈玉知道這是火晶,阿碧跟他說過,地裂泉的下面堆著很多漂亮的火晶,她仔細看過,也跟錢家樂商討了一下,這些火晶大部分只是尋常之物,偶爾才會碰到一些價值高的,但最高也就賣幾十塊靈石,在這裡修練的弟子大部分看不上眼,只有她才會為了漂亮而潛到泉底撈火晶,還挑挑揀揀。
  
  說起來,許寄波也真有耐心,阿碧撿火晶她也跟著,兩個人很是相得。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許寄波是會把時間花在這種小事上的人?
  
  腦中這麼個念頭閃過,靈玉就甩到一邊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了解阿碧想讓他們看什麼,看完了趕緊閃人。
  
  她有不好的預感,近日來,在祝融山的煉氣修士沒有上千也有幾百,這麼多擠在一起,要是真有個什麼,人擠人都能擠死一批...
  
  正想著,阿碧轉過身來,指了指前方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這洞口很窄,僅容一人進入,周圍已經沒有火晶了,只有一些被天火燒得焦黑的岩石,若不細看都分辨不出。
  
  水中無法說話,阿碧做了個跟著她的手勢後,緩緩地遊了進去。靈玉看了看錢家樂,他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跟隨,她便也遊了進去。
  
  進入石洞,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兩邊極窄,若是換個壯漢來只怕就卡住了。幸好,靈玉只是長得高,骨架有著女子的纖細,錢家樂也不壯,勉強跟得上。
  
  阿碧在前,靈玉在中間,錢家樂在最後,三個人把通道卡得嚴嚴實實。靈玉不由地想,這個時候要是前方或後面來個什麼危險的東西,他們三個連跑都跑不了,被人一串烤了。
  
  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不多時,她前面一空,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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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5 04:34:28

Chap.108 被困


  再次吸入空氣的感覺很好,修士只是比普通人憋氣的時間長一些,並不能像魚兒一樣在水裡生活。
  
  靈玉好奇,這是什麼地方,明明是在泉底,卻沒有水流,好像有一個無形的氣罩將隻隔絕開來。
  
  光芒亮起,阿碧手中提著一個裝滿月光石的鮫絲袋子,將周圍照得清清楚楚。
  
  『你們看。』阿碧指了指洞穴深處:『那是什麼東西?』
  
  靈玉和錢家樂抬頭一看,只見小小的洞穴內,有個角落閃著微光,乍看之下與外面的火晶並無差別,然而,他們卻感覺到了與眾不同的靈氣波動,和一股欲焚的熱意。
  
  從懷中取出夜明珠,靈玉喚出坎離劍,慢慢走上前。
  
  「這是...」夜明珠的光亮下,靈玉清楚地看到,那些微光是一些散落的羽毛。
  
  說是一些也不正確,準確地說,是一根羽毛,以及一些散落的絨毛。羽毛長約兩吋多,通體燃火,彷彿由火焰組成,卻在表面凝結成一層冰霜。冰與火,在凡人眼中明明是不可共存的東西,卻完美地凝結在了一起。
  
  周圍散落的絨毛,是一個個小火團,像一顆顆火光凝結而成的小小晶珠,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是什麼?』阿碧隔得遠遠地問,她是藤妖,最怕火,只敢站得遠遠地看。
  
  『莫非...』錢家樂若有所動,震驚地看著地上這一堆羽毛。
  
  「師兄知道是什麼?」靈玉側頭看他。
  
  錢家樂吞了吞口水,鎮定了一下,說:『不知道,只是有個猜測。』他頓了頓:『祝融山不是火山,據說那些前輩高人也找不到火源,所以,它是天火而不是地火。』
  
  靈玉意識到他想說什麼,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但火不會憑空出現,有火,就有火源。』錢家樂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羽毛。
  
  「...錢師兄是說,火源,就在這裡?」靈玉將他心中那句話問了出來。
  
  『只是猜測。』錢家樂自己都覺得這個猜測太驚人,不敢肯定。
  
  靈玉也不敢肯定,畢竟,祝融山的火焰,是築基修士也無法承受的天火,他們幾個煉氣修士這麼容易找到火源,未免太驚人。
  
  況且,品階如此高的天火,火源他們如何受得了?
  
  兩個人既驚疑,又暗暗懷著某種期待,說不定他們真的猜對了呢?這些羽毛,是如此地不尋常,他們未曾靠近,就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熱烈跳動的焚意。更重要的是,他們在祝融山修練了幾個月,感悟過此處的天火,能夠感覺到,羽毛上的火焰的精華,與祝融山的天火很一致。
  
  靈玉偏頭想了一會兒,說:「有沒有可能,這些羽毛只是祝融山特殊的產物?」
  
  『恩,妳說的很對。』錢家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總之,這絕對不是凡物。』
  
  他看向阿碧,讚賞地微笑:『妳這靈寵,真是難得。』
  
  阿碧眼睛一亮:『你這是誇我嗎?』
  
  『當然,諾,這給妳當糖豆吃。』錢家樂丟了瓶養元丹給她,當是獎勵。他之前還覺得,靈玉為了一隻靈寵,不顧安危地回頭實在是太衝動了,如今卻覺得,這衝動值得。他是典型的滄溟修士,思維也是如此,靈寵就要有靈寵的價值,沒有價值的靈寵,不養也罷--養靈寵是很貴的!
  
  他還不知道靈玉養阿碧的模式,跟養個雜役沒什麼區別。別的靈寵都有珍貴的丹藥吃,還有專門的弟子照料,阿碧卻是什麼雜物都幹,連丹藥都只吃最便宜的養元丹。因為靈玉比較過,那顆精元珠子,利用得好,完全不比別人的靈獸丹差多少,她還時不時地借過來,拿精元養仙書...
  
  有一天他知道,只會淚流滿面--早知道養一隻化形的靈寵這麼省,他也要養啊!
  
  阿碧心思純淨,受到錢家樂的誇獎,還得了一瓶養元丹,樂得找不著北。養元丹可好吃了,可惜她的主人小氣得很,一個月只給她一小瓶。
  
  「錢師兄,我們拿走嗎?」靈玉盯著那堆羽毛問。
  
  『當然。』錢家樂毫不猶豫地說:『上面那麼亂,我們趕緊拿了走人,免得被捲進去。』
  
  靈玉點點頭,準備好一個空的乾坤袋,伸出坎離劍,試圖將羽毛直接挑進去。但她料錯了,坎離劍還沒有觸到那些羽毛,靈玉就感到那股熱意襲了上來,幾欲將劍身融化。
  
  不行!腦子裡閃過這兩個字,她迅速後退。坎離劍受不了這樣的熱度,強行接受,只會被融化,這是她的本命靈劍,如果損毀,她的修為就廢了大半。
  
  「錢師兄,這火也太厲害了,我的靈劍受不了,只怕乾坤袋也沒法裝。」乾坤袋的材料,一般是靈獸皮毛,加持各種符文,等閒不會損毀,問題是,羽毛上的火焰品階太高,不是他們這些煉氣弟子的低品乾坤袋能承受的。
  
  『這要怎麼辦?』靈玉的劍和乾坤袋受不了,他的肯定也不行。
  
  兩人思索了一陣,還沒想出辦法來,忽然一聲巨響,澎湃的氣流衝擊而來,猶如乾坤顛倒,整個石洞晃動得厲害。
  
  阿碧沒防備,"咕嚕"一下滾了出去。
  
  「阿碧!」眼見衝擊劇烈,靈玉抓住她,迅速塞回靈獸袋。
  
  「錢師兄,你看?」
  
  『先出去再說。』錢家樂喊:『保命要緊,東西什麼時候拿都行。』
  
  「好。」靈玉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不管怎麼樣,命最重要。
  
  兩人正要順原路回去,又是一次大震動傳來,水流湧進石道,幾乎快衝破石洞的氣罩。靈玉看到氣罩在水流的衝擊之下,不停地扭曲著,發出尖銳的氣流衝擊聲。
  
  之後,是更大的聲響接連不斷地傳來,因為在水底,聲音顯得特別沈悶,他們又身處石洞,隆隆的聲音在洞中不停地回響,震耳欲聾。
  
  更要命的是,周圍晃動不止,彷彿山崩地裂。
  
  靈玉和錢家樂試圖遊出石道,卻總是被水流沖回來,兩人試了好多次,仍然抵禦不了這股衝力。
  
  『不行啊!』錢家樂抹了抹臉:『這樣子根本出不去...』
  
  他話音未落,轟隆隆一連串巨響,足足持續了小半刻鐘,眼見著水流澎湃而來,帶來許多夾雜著火晶的碎石。等到搖動平息,靈玉和錢家樂傻了。
  
  他們進來的石道,被碎石堵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
  
  『這...怎麼回事?』好半天,錢家樂吐出一口氣。
  
  靈玉又怎麼會知道?石道被堵,山搖地動也停止了,她乾脆坐下來仔細思考這件事。先是地裂泉中起了騷亂,然後有人喊『地又裂了』...
  
  「錢師兄,你曾經說過,地裂泉是兩年前地裂而出,所以喚作地裂泉。」
  
  錢家樂點點頭:『不錯。』
  
  「剛才有人喊,地又裂了,莫非今日發生的事跟兩年前一樣?」
  
  錢家樂思索了一陣,最後說:『很有可能。』
  
  「那你記得上次地裂泉出現,動靜大嗎?」
  
  錢家樂有些茫然,想了一會兒,才道:『這我不清楚,不過,沒聽到什麼消息,應該不大吧。』又搖搖頭:『真不知道,兩年前我還天天混小劍池,哪裡知道什麼祝融山地裂的事,還是煉氣圓滿之後,劉師兄告訴我的。』
  
  靈玉也知道,錢家樂兩年前是個什麼狀態,他們一起混了兩年,錢家樂離開小劍池,只比她早幾個月。
  
  她想了想,說:「如果事有異常,劉師兄告訴你的時候也會說的。再說,這麼多煉氣弟子來此處修練,宗門是知道的,他們沒有阻攔,說明他們認為這裡並不危險...」
  
  『程師妹是說,這次地裂,應該也不危險?』
  
  「不。」靈玉神情沈重地搖頭:「我有不好的預感,這次地裂,恐怕出乎宗門的預料。」
  
  『什麼意思?』
  
  靈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你想想,曾經的祝融山,天火的品階連築基修士都受不了,只有結丹修士會來,結丹修士很多嗎?」
  
  『當然不。』太白宗的結丹修士有七八十位,聽起來似乎很多,可陵蒼太大了,光是太白宗山門駐地方圓就有幾千里,這些結丹修士不是深居洞府,就是在隱密之地尋寶,很少出現在人前。
  
  「這就是了,祝融山只有結丹修士會來,又沒有什麼寶物值得某個門派強佔,哪怕發生很危險的地裂,恐怕他們也不知道。」
  
  錢家樂漸漸明白過來,後背竟出了一身的汗:『妳是說,妳是說...』
  
  靈玉嘆了口氣:「這次情況,跟兩年前不一樣,兩年前的祝融山根本沒有人煙,現在的祝融山,卻聚集著幾千名煉氣修士,一旦發生危險的地裂,必定有人員傷亡。」
  
  錢家樂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沈重地點頭:『妳說的是,就算地裂不是很嚴重,剛才人擠人我們都看見了,誤傷也少不了...』
  
  很多時候,傷亡並不在於災難的深重,而在於應對的合理。那麼多人一窩蜂地往地裂泉中間趕,生怕好事被別人搶先,剛才發生地裂,肯定有人被擠下去,如果地裂發生,祝融山的天火發威,不死人才怪。
  
  『我們怎麼辦?』錢家樂盯著被碎石堵住的石道:『就這麼等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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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5 07:09:11

Chap.109 獻寶


  藍沐陽站在漂浮於祝融山半空的大型飛舟上,看著下方奔騰的火焰,心情略為煩悶。
  
  地裂之災發生至今已經兩個月了,傷亡仍然未能確定,除了各宗門弟子,還有許多散修和小修仙家族在此逗留,據倖存者所言,合起來足有千數!而逃出來的修士,零零散散不過百餘位。
  
  陵蒼修仙界平靜多年,近百年來,還未有過這麼大的傷亡,哪怕是各宗門舉辦的試煉,折損弟子從來不超過三成。此事一出,震動陵蒼修仙界,尤其是各大宗門,幾乎都有弟子在此修練,不得不派出高階修士,收拾善後。
  
  他來之前,祝融山一團亂。宜清城是離生寺和七殺谷的地頭,離生寺向來萬事不管,七殺谷又是不擅庶務的,叫他們佔地頭還會,打理這些事哪裡做得來?幸好,各宗門都知道這件事不能馬虎,紛紛派了合適的人過來收拾,太白宗來的就是他。
  
  經過個把月收拾,逃出來的弟子都安頓好了,只是這傷亡不能確定,許多修士的家人在祝融山苦苦尋找,不見屍體不死心,若是強行驅逐,只怕引起反彈,甚是難辦。
  
  他與各宗門負責人一合計,都是一個意思:地裂發生必有原因,這次離宜清城太近,不找到原因很容易再次發生慘禍,大宗門在宜清城幾乎都有分院,誰能保證下次出現問題不會犯到自己頭上?這事最好根除一下。
  
  『藍師叔。』一名執事過來稟報:『真華仙門的秦真人請師叔過去議事。』
  
  藍沐陽收回目光,輕輕點頭:『知道了。』
  
  祝融山的天火,非結丹修士不能承受,故而此次來收拾善後的多半是結丹修士,真華仙門的秦會芳是修為最高的一個,也是資格最老的一個,因此理所當然地成了主事之人。
  
  想到真華仙門的做派,藍沐陽就有些頭痛。真華仙門身為陵蒼道門最頂尖的擠個門派之一,處事、品行都沒什麼可挑剔的,就是行事做派太過高傲,難免讓人覺得彆扭。幸好這次來的是秦真人,她是真華仙門的結丹修士中,難得脾氣平和的。
  
  藍沐陽駕雲,慢慢向不遠處一艘繪有黑白太極的飛舟飛去。
  
  『恭迎太白宗藍真人。』
  
  『太白宗藍真人到--』
  
  藍沐陽額頭青筋微微抽動。看吧,既不是宗門駐地,也不是分脈,不過是艘小小的飛舟,他們也要擺出足夠的仙家派頭。但在別人的地盤上,總得給人家面子,他向這些弟子點頭示意,被帶入飛舟議事廳內。
  
  真華仙門這艘飛舟外面看著尋常,卻是內有乾坤,議事廳極為寬敞,此時已坐了五六名結丹修士,正在談笑,看到藍沐陽進來,紛紛站起來各自見禮。
  
  主位上,坐的是一名三十來歲的道姑,長相尋常,卻自有一股高階修士的從容威儀,便是秦會芳秦真人。
  
  藍沐陽知道,秦會芳在真華仙門的地位,跟自己很類似。太白宗七大堂口,均由元嬰修士掛名,另有結丹期的執事長老打理平常事務,他是戰令堂戒律長老,掌管門派及執法,是結丹修士中的實權人物。
  
  秦會芳表面上只是真華仙門一名執事長老,實際上卻是掌門候選,嚴格來說,地位比他還要重要。
  
  見禮之後,各人謙遜一番,各自坐了。
  
  人到齊了,秦會芳開門見山:『諸位道友,慘案發生已經兩個月,該做的事我們也做了。祝融山環境特殊,煉氣弟子修為又低,基本不可能再有人生還,我們是不是可以停下搜救了?』
  
  當日祝融山再度地裂,火焰將地裂泉吞沒,許多修士身陷當中,隨著地裂泉消失得無影無蹤。以煉氣弟子的修為,根本無法與祝融山的火焰相抗,除了部分人好運,困在某一處岩石之中,遭遇祝融山天火的幾乎是立即身亡。
  
  倖存之人,在結丹修士的出手之下,很快救了出來。找不到的,到今日基本沒有活著的可能了,可以說,搜救之事早就可以停止了,只是考慮到遇難者家人的情緒,他們才任由弟子折騰了這麼久。
  
  『秦道友所言甚是,貧道附議。』率先同意的,是化陽門的太倉真人。他有一個外號,叫做諾諾真人,就是說,不管什麼事他都不會提反對意見,你說是,他也諾,你說否,他還是諾。
  
  但這件事沒什麼可反對的,其他人都點了頭。
  
  『既如此,明日我們就下祝融山,各位可有異議?』秦會芳面帶淡笑地說,雖是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又是太倉真人首先應諾,接著赤霞宮的黃玉真人同意。
  
  藍沐陽猶豫了一下,道:『明日就下祝融山,是不是太倉卒了?那些遇難修士的家人,還在附近徘徊...』
  
  『最多就是些築基修士,沒什麼影響。』秦會芳毫不在意地說:『我們給了他們兩個月時間,已經仁至義盡。』
  
  這一點,藍沐陽也同意,如果換成森羅殿那些魔門,才不管什麼遇難修士,早就下祝融山尋到原因,然後把事情平了走人。遇難修士家人的心情?關他們什麼事!
  
  也就是道門行事平和的多,多少會顧忌一些。
  
  藍沐陽最終還是沒有提反對意見,要說弟子傷亡,真華仙門比太白宗重得多,秦會芳都下了決心,他有什麼好反對的?太白宗好歹也逃出了七八名弟子,已經不錯了。
  
  眾修士又議了一會兒,將一些細節敲定,方才散去。
  
  藍沐陽回到飛舟,一名執事迎了上來:『藍師叔,有個重傷弟子醒了,聲稱有重要的事需要面見師叔。』
  
  藍沐陽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有什麼事,讓他跟你說就是了。』他是堂堂戒律長老,哪有空見煉氣弟子?他來這裡,為的是下祝融山,這些俗務由執事處理也就是了。
  
  這名執事面露難色,道:『弟子也是這樣回她的,但她堅持要見藍師叔,說這件事非藍師叔不可。』
  
  藍沐陽道:『她可知道,本座要是認為她譁眾取寵,可以懲戒她的?』
  
  『弟子已經告訴她了,若是師叔震怒,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但她如此堅持...』
  
  藍沐陽考慮了一息,便說:『好吧,你帶她過來。』
  
  在太白宗眾位結丹修士中,藍沐陽算是脾氣好的,雖然他是戒律長老,卻少有雷霆震怒的時候。這名弟子倒是知道他的脾氣,假如換成執事堂的元寧子師兄,哪裡會管一個煉氣弟子要不要見他。
  
  他在廳中坐了一會兒,那執事帶了一名煉氣女弟子進來。這女弟子面容清秀,看起來年紀不超過二十,臉色蒼白,周身靈息不穩。
  
  藍沐陽看著她,想起來了。救人之時,執事說這名弟子運氣實在不錯,地裂之時,正好被一面岩石擋住。他看了一眼,發現那是用了石化符的結果--石化符十分珍貴,這名弟子頗有身家,反應也快,是個好材料。
  
  『弟子許寄波,見過藍師祖。』道門跪拜是重禮,除了大祭之時跪拜祖師和三清,基本不行跪禮,故而,該弟子只是深深揖了個道禮。
  
  藍沐陽見她神情鎮定,滿意地點了下頭,道:『妳要見本座,所為何事?』
  
  許寄波看了眼旁邊的執事,道:『弟子所言之事,事關重大。』
  
  藍沐陽高高挑眉,最後還是揮了揮手,讓那執事退下,還施放了一個隔音結界。
  
  『說吧,什麼事需要如此慎重?』雖然做了這些準備,藍沐陽卻沒怎麼把許寄波放心上,從茶座上托起茶杯,輕輕嘬了一口。他畢竟是結丹修士,一個煉氣弟子以為天大的事,在結丹修士眼中可能只是尋常。
  
  藍沐陽這般行事卻讓許寄波面露喜色,暗想,他果然是結丹修士中脾氣最好的一個。她動作不慢,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東西,由白帕包裹著,呈了上去:『藍師組請看,便是此物。』
  
  藍沐陽甚至沒放下茶杯,輕輕一招手,將那東西攝入手中,抖開白帕。
  
  『這是...』
  
  白帕之中藏著一枚鵝卵大小的玉石,透明如琥珀,清凝如蛋清,裡面又如水流動,別樣美麗。
  
  成敗就在此一舉,許寄波按下激動的心情,道:『地裂發生之時,弟子就在中央,發現地裂泉的泉水皆湧向此物...』
  
  藍沐陽的神情一變,端著茶杯的手一抖,險險穩住,將茶杯擱了回去。
  
  他深呼吸,問:『妳確定?』
  
  許寄波慎重點頭:『弟子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此物拿到手,不敢欺瞞師祖。』
  
  藍沐陽是水木靈體,在拿到此物的時候便感覺到體內水息被輕輕引動,心知這弟子所言不假。但他是結丹修士,表面仍然鎮定無比,將這東西重新裹好,放入自己的乾坤戒中,道:『此事本座會上報掌門,如妳所言為真,當論功行賞。』
  
  許寄波聞言大喜:『謝藍師祖。』
  
  『別謝得太早。』藍沐陽瞥了她一眼:『出了此門,此事再不可出妳之口,不然,別說行賞,宗門必有懲戒,明白嗎?』
  
  『是,弟子遵命。』許寄波放下心中大石,別人不知道,她卻肯定,藍沐陽必定會將此事上報,只要確定此物是真,她築基就有望了。
  
  想到自己即將擺脫命運的捉弄,許寄波露出笑容,內心淡淡的愧疚,也被這喜悅沖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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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20-5-5 20:05:54

Chap.110 無可奈何


  靈玉盤坐在石洞角落調息,耳邊總傳來清清的叩擊聲讓她分心,索性停下調息,抬眼去看。
  
  「錢師兄,你還不死心啊?」
  
  錢家樂貓在石壁旁,一小塊一小塊地敲擊過來,聽到她的聲音,訕訕地笑:『閒著也是閒著...』
  
  靈玉看看他,又看看角落的羽毛,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擔憂,我們雖有僻谷丹,但總有一天會吃完,不出去,早晚還是死,除非...」
  
  『除非我們能在這裡築基。』錢家樂跟著嘆氣,垂頭喪氣地在她對面坐下。
  
  他們被困已經兩個月了,一開始,他們還積極地尋找出去的方法,可周圍全是堅硬的岩石,根本沒辦法開出一條通道。這裡是祝融山,這些岩石長年被天火燃燒,卻仍然能保持完好,哪裡是他們這樣的煉氣修士能打破的?靈劍砍上去,連個印子都沒有。
  
  他們進來的那條石道被碎石堵了,倒是可以挖通,問題是,他們挖了三五天,就發現外面全是天火,一旦挖通,他們反而要被燒成灰。
  
  無可奈何之下,兩人只好貓在這裡修練發呆。別說,心無旁騖之下,又刻意靠近羽毛,靈玉自覺收穫很大,已經隱隱約約看到了劍意的影子。
  
  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效果,還要感謝那根羽毛。不知道上面的堅冰是何物,竟能與羽毛上的火焰共存,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物質,正好與她的功法相合,讓她輕易地找到了領悟劍意的要點。
  
  感謝阿碧,如果不是她就愛亮晶晶的玩意兒,天天在地裂泉裡撈火晶玩,就不會發現這個洞穴,更不會發現這堆羽毛...
  
  不對!要是沒發現這堆羽毛,他們現在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靈玉糾結地想,她到底應該感謝阿碧,還是應該詛咒她呢?
  
  盯著那堆羽毛看了一會兒,靈玉忽然道:「錢師兄,有件事不知道你發現沒有。」
  
  『什麼?』錢家樂無精打采,他是典型的劍修,個性好鬥,打架二話不說,這種無處使力的感覺最討厭了。
  
  「如果石洞是密封的,我們在這裡困了這麼久,為什麼沒憋死?」
  
  這個問題,讓錢家樂愣了一下,而後眼睛一亮:『妳是說,這裡與外面是相通的?』
  
  「不。」靈玉搖搖頭,指了指羽毛:「我想說的是,我們能活著說不定靠的是它。」
  
  錢家樂看看靈玉,又看看羽毛,摸不著頭腦:『那又怎樣?』
  
  「...」靈玉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面無表情地道:「它靈氣如此充沛,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靠它直接築基?」
  
  『這個...』錢家樂驚了一下,卻越想越覺得有門:『如果我們築了基,最起碼不帕餓死,就算外面有天火,也可以拚著一口氣衝出去,哪怕重傷也有一條生路...好主意!』越說越興奮,用力一拍大腿。
  
  所謂築基,就是達到煉氣圓滿境界,利用大量靈氣衝擊全身經脈,以達到質變的結果。獲得大量靈氣的辦法,一是利用靈眼,二是服用築基丹。還有一個方法比較偏門,那就是結丹以上修士用自己的真元強行助煉氣修士築基,但這個方法並不好用,因為這需要兩個人的體質完全相合,真元排斥不大,否則會適得其反。
  
  每個人的椹園都有自己的特徵,真元印記,是獨一無二的東西,經脈和丹田天生會排斥其他人的真元,排斥過大,就會自損。而且,用這種方式築基,機率不會高上一點點,一但失敗,經脈就會受損,需要時間才能休養過來,所以,除非有血緣關係,絕少有人用這種方法築基。
  
  這堆羽毛,亦有著充沛的靈氣,不下於某個靈眼,靈氣是絕對夠了。只是,與靈氣純淨的靈眼相比,這堆羽毛有著強烈的氣息,更像高階修士的真元,危險性要比利用靈眼築基高一些。
  
  但對此時的靈玉和錢家樂而言,危險性高一些算什麼?他們的僻谷丹,只能堅持半年多時間了。一開始,他們還寄望於宗門的救援,過了這麼久救援都沒來,再等下去,希望只會越來越渺茫。既然如此,不如拚一拚,救援來了,他們就能逃出生天,救援不來,也有一絲希望。
  
  兩人說幹就幹,立刻著手築基之事。首先,靈玉把阿碧放了出來,將許寄波借她的凍玉給了阿碧,免得她被羽毛的熱焰燃了。築基之時,若有意外,要靠阿碧照料。其次,陣法、丹藥,這些都要準備好,幸好他們來祝融山之前做了萬全的準備,雖然有些簡陋。最後,他們劃分了地盤,保證互不干擾。
  
  兩人相對而坐,選了個能順利引導靈氣,又不會被焚燒到的位置。
  
  錢家樂看著盤坐在對面的靈玉,笑道:『要是讓老郭他們知道我們這樣就要築基,必定會笑掉他們的大牙。』
  
  哪個煉氣圓滿的弟子築基不是千小心萬謹慎?丹藥自不必說,陣法都是選用最高階的,有些身家豐厚的,還會請築基修士護法,哪會像他們這樣,這麼隨便一坐就打算築基了。
  
  他們也知道,這樣築基成功機率不會很高,萬一不好,經脈還會受到反噬,可有什麼辦法呢?白等著只能等死,不如盡力一搏,還有活命的可能。
  
  靈玉說:「要是我們築基成功,才會驚掉他們的眼珠!」
  
  錢家樂大笑起來:『說的是,那我們就驚掉他們的眼珠吧!』
  
  兩人相視一笑,伸出右掌,輕輕一拍。
  
  「努力!」
  
  『一定!』
  
  兩人各自閉上眼,進入修練之中。
  
  
  祝融山天火之間,六七名結丹修士的身影若隱若現,最後在一處巨石旁會合。
  
  『黃玉道友,如何?』最後到達的,是赤霞宮的黃玉真人,她是個相貌秀美的年輕女子,只是態度冷漠,是個冰山美人。
  
  『毫無所獲。』她語氣毫無波瀾地回答。
  
  秦會芳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怎麼,諸位道友也沒查到異常?』黃玉真人問。
  
  藍沐陽苦笑道:『是啊,完全找不出原因。』
  
  眾人沈默了。地裂發生一定有原因,尤其同時發生兩次,但他們把地裂泉找遍了,都沒找到異常之處。
  
  過了一會兒,秦會芳問:『諸位道友有何意見?』
  
  眾人互看,最後太倉真人道:『還是由秦道友決定吧。』
  
  秦會芳想了一會兒,說:『我們再找一次,這次把整座祝融山都找一遍,三天時間,再找不到的話,就此放棄。』
  
  眾人紛紛稱是,心中鬆了口氣。他們都不願意為祝融山花費太多的心思,這裡又不是他們的地盤,就算真出事,倒楣的也是離生寺和七殺谷,宜清城的分院,還不值得他們付出這麼多。
  
  藍沐陽更是,他隨意選了個方向,駕雲離開。遠離眾人,他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絲毫沒有跟才的沈悶。原因?他知道注定是找不到的,因為原因就在他的身上。
  
  許寄波獻上那枚玉石之後,他就動用了萬里傳訊符傳訊給掌門,沒過半日,掌門那邊傳訊過來,讓他不要聲張,把事情辦完了,悄悄帶回來就是。
  
  藍沐陽見識廣博,一件那顆玉石,就認出來了。
  
  天地間有一種寶物,乃靈性所生。比如,靈脈的靈眼之地,有很低的機率產生靈珠,這種靈珠其實就是一條移動的靈脈,能不停地釋放出靈氣,如果埋在某地,能產生一條小型的靈脈。這顆玉石,便是水屬性的靈珠,不知何處所生,不知為何落於此地。地裂泉,恐怕也是因此產生,兩個月前的地裂之災,必定是水靈珠再次被引動而起。
  
  現在,水靈珠在他手上,任憑眾修士尋遍祝融山,都不會找到原因。想到這裡,藍沐陽不禁露出微笑。
  
  還以為這次來祝融山只是一件無聊的任務,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穫。靈珠稀有無比,太白宗靈脈廣博,有上千個大小靈眼,聽說只有幾千年前出現過一枚靈珠。就算是陵蒼,靈脈分布廣闊,靈珠此物聽說過的也不過三五枚,何況是這種單一屬性的靈珠,更是稀有中的稀有!
  
  這次回去,一個大功是逃不了了,指不定,眾位師叔師伯高興之下,讓他借用靈珠一段時間,讓他閉個小關,更進一步。
  
  至於那位獻寶的弟子...只要她夠聰明,不把這件事洩漏出去,必有重賞。築基丹之類的不必說,便是想入某位真人門下,也不過是元嬰祖師們一句話的事--一步登天,不過如是。
  
  不過這很值得,一枚靈珠,還是一枚單一水屬性的靈珠,其價值足以成為大宗門的鎮派之寶,區區一名煉氣弟子的前程,算什麼?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藍沐陽就不再多想了。一名煉氣弟子還不值得他花心思,雖然他對那名弟子印象還不錯。
  
  懷著這樣的心情,他打算草草看一遍,消磨過三天時間。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走過的某個碎石堆,下面埋著兩名太白宗的倖存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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