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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5:08


為了讓閨女看到更多的熱鬧,霍沉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讓阿萱抱著自己的頭,他扶著她肩膀,把她馱在肩上往前走,桃子跟在他們後面。

路邊小攤上精巧的小頭花吸引了桃子的視線,她想挑兩個,買來給阿萱戴。

桃子一眼就相中了一對兒粉色帶小珍珠的頭花,問好了多少錢,就在錢袋裡掏銅板,本來費不了多少時間,她就沒有特意叫住走在前面的丈夫和女兒。畢竟鐵匠身材高大,又駝了阿萱在肩上,要找他們還是很容易的,哪怕走開幾步也丟不了。

可是,忽然有一堆人擠了過來,桃子踉蹌幾步,被擠到了路邊,她剛要擠過人群,買了頭花去追丈夫和孩子,可是沒想到,人群再次涌動起來,她莫名其妙的就被擠到了十幾步開外。

桃子被擠到了一個涼茶鋪前頭,才在擁擠的人群中站定腳步,正要找霍沉的身影,驚恐的發現已經找不著了,嚇得她趕忙大喊:「大沉哥,阿萱,你們在哪兒?」

桃子急急的喊了兩聲,也沒有人回應,她想趕快去追,頭花都不買了,可是擋在他面前的都是青壯男子,她根本就推不動。這時,人群呼啦往周圍一散,空出來一塊地方。

「小娘們兒,沒想到,你們還有膽子出門呢。敢搶我們崔家賭坊的生意,在這常山縣,我可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家呢。」

面前的男人囂張霸道,陰測測的笑著,田桃心裡一緊,定睛細瞧,發現這人有幾分眼熟,似乎是什麼時候見過。又聯想起他的話,說什麼崔家賭坊,她便忽然想了起來。

前年,杜寶柱、傅立和馮滿帶來的那個人,不就是眼前這個穿著錦袍的大少爺嗎?她雖沒記住這人姓名,但卻記得他家是開賭坊的,也正因如此才坑的那三家傾家蕩產。

莫非是因為自家買了傅家的果園和馮家的地,而遭人恨了?

田桃顫抖的眸光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群,裡面一圈都穿著青衣短衫的小夥子,似乎是賭坊的打手,而外圈都是過往的老百姓。

「青天白日的,這麼多父老鄉親都在,你想幹什麼?」田桃壯著膽子問道。

「幹什麼?你男人不是他娘的厲害嗎?不是會打鐵嗎?這是爺前兩天剛花了五百兩銀子買的精鋼寶刀,不如今天就讓你來試試,看這刀刃鋒利不鋒利,跟你男人打出來的刀比,哪個厲害?」崔大少毫無顧忌的大聲叫罵著,因為在常山縣的地盤上,沒人敢惹他,哪怕周邊看熱鬧的老百姓再多,誰敢跟賭坊的人過不去。

涼茶鋪的角落裡坐著幾個正在喝茶的男人,其中一個穿著墨色緞面長袍坐在中間,面容沉靜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坐在他側面的一個錦衣少年眉梢一挑,右手按在了劍柄上:「都說常山縣是出英雄的地方,三國趙子龍的故鄉,咱們來了一遭,這英雄沒見著,倒碰上了一個欠收拾的潑皮無賴。」

另一側的一個中年短須的男人呵呵一笑:「莫急,咱們先瞧瞧,有沒有英雄來救美。」

崔大少嘩啦一下抽出寶刀,刀身如鏡面一般,在陽光下一晃,一片白花花、閃亮亮的光芒,讓周圍的人們都倒吸一口涼氣:「好厲害的寶刀啊。」

田桃見他動了兵器,心裡十分害怕,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可是這種時候,霍沉又不在身邊,她能做的除了一邊向周圍的父老鄉親們求救,就只能想法子保護自己。

「大沉哥,大沉哥……」田桃拼盡全身的力氣,仰頭喊了兩嗓子,撩開衣襟兒,一把抽出了腰間的玄鐵匕首,顫抖著舉在面前:「我告訴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你若非要欺負我,我就跟你拼了。」

崔大少哈哈大笑,今日湊巧碰上鐵匠兩口子了,他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這小娘子,並沒有打算真的要當街殺人。卻沒想到,這小娘們兒竟抽了一把匕首出來,而且瞧著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哈哈哈,都說你男人手藝好,就這麼好嗎?瞧你這破匕首黑乎乎的,這是從哪個糞堆里撿來的?還想跟我這精鋼寶刀過招,還不把你的匕首劈的稀爛?」

錦衣少年噌地一下站起身來:「看來是沒有人英雄救美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墨袍男人,沉靜的眸光突然凌厲起來,緊緊盯著田桃手中的匕首,低聲說道:「你仔細看她的匕首,不一般。」

「桃子,桃子,你在哪兒呢?」霍沉一手扶著阿萱,一手拚命的推開人群,大步闖了進來。看看舉著大刀的崔大少,又看看雙手捧著匕首卻抖成一團的小媳婦兒,霍沉氣的額上青筋直跳。

他把阿萱抱下來,交到媳婦手裡,從她手上拿過玄鐵匕首,指向崔大少:「你他娘的算什麼男人,有本事朝著我來。故意擠開我們兩口子,跑來欺負我媳婦兒,算什麼本事!」

崔大少看看身邊的十幾個打手,撲哧一笑:「呦!回來的挺快呀,我還以為你會傻乎乎的一直逛到廟裡去呢,竟然還知道回來找你小媳婦呢。不過這樣也好,你媳婦兒要跟我拼寶刀,我若拼贏了她,人們也得說我以大欺小,你回來正合適,把你的匕首砍爛了,可就不怨我了。」

聽他這麼一說,田桃嚇得連孩子都抱不住了,把阿萱放在地上,緊緊拉住她小手,悄悄地拽鐵匠衣襟兒:「別跟他拼了,咱們快走吧。」

霍沉拉住桃子手腕,帶著她坐在涼茶鋪的板凳上:「你在這等著,我不怕跟他拼,放心吧,拚死他,咱們也沒事兒。」

身穿墨袍的中年男人,眸光深邃的看向霍沉,從他的身材體格上,在判斷這個男人有多高的功夫。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越聚越多,人們都好奇地瞧著鐵匠跟賭場大少爺舉著刀拚命。有一位認識霍沉的老大爺,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大沉哪,一看你就不是人家對手,快說句好話,就這麼算了吧。」

「大爺,您放心吧,要說不是對手,那也是他不是我對手。就他這把破刀,能比我的匕首硬?」霍沉是個識貨的,自然胸有成竹。

崔大少一聽這話就急了,撇著嘴笑道:「不自量力的東西,若是你磕個頭,從我底下鑽過去,我就饒了你。若是非要和我拼,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雙手握起大刀,高高的舉了起來,對準霍沉的腦袋,狠狠地劈了下去。

霍沉不會武功,但是他時常拿著大鎚砸寶劍,對於位置的判斷十分準確,大手緊緊握住匕首迎面一抬。

「咔。」劇烈的一聲脆響,震驚了人們的心,眾人只覺得有一道閃電在空中炸起。

「哈哈……」崔大少爺以為自己肯定得手了,得意的大笑聲被眼前令人震驚的一幕噎住,戛然而止。

霍沉手裡依舊是那一把灰撲撲的匕首,毫不起眼,卻也沒有半點變化。隱隱的花紋,在陽光下並不顯眼,但鋒利的刃口閃著寒芒,沒有絲毫崩口的痕迹。

可崔大少手裡亮閃閃的寶刀,此刻已斷為兩截。刀柄的部分依舊被他握在手心,而刀頭已經噹啷一聲,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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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5:23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唯有坐在茶桌旁的兩個中年男人暗暗點頭,果然不出所料。

「這……這怎麼……怎麼會這樣?」崔大少瞪圓了雙眼,把手裡的刀柄舉到眼前,反覆查看,再看看落在地上的刀頭,氣得他齜牙咧嘴,難以置信:「這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從京城買來的寶刀呀,怎麼可能這樣,你……你是不是耍了什麼詭計?」

他瞪圓了眼珠子看向霍沉,後者毫不畏懼地揚起了頭:「一把破刀,在我面前瞎顯擺什麼?你爺爺打個刀比你的強一百倍,還敢跟我拼。是你自己要拼刀的,拼壞了也不關我的事,不管你多少銀子,誰讓你是個二百五,活該被人坑。你們人多我也不怕,要拼刀,儘管過來,保證都給你們砍的像爛白菜一樣。」

賭場的打手們嚇得紛紛往後退,這把匕首如此鋒利,連京城的寶刀都能斬斷,這要是砍在自己脖子上,只怕稍微碰上一點命就沒了。

崔大少雖然平時沒少干坑蒙拐騙的壞事,可是讓他真的殺人,卻沒那個膽子,以前他覺得霍沉只是一個手藝稍微好點的鐵匠,如今竟看不透他的來頭了。沒敢讓家丁們再惹事兒,他帶著一群打手灰溜溜的跑遠了。

桃子已經嚇得滿頭大汗,帶著阿萱來到鐵匠身旁,緊緊揪住他,焦急說道:「咱們快回家吧,這廟會我不想逛了。」

「好。」霍沉把匕首交給小媳婦兒,讓她放回匕首鞘里。他抱起女兒,一家三口快步離開。

涼茶鋪里的三個人面面相覷,短須男人輕聲說道:「主子,看來古書上寫的沒有錯,玄鐵就在常山縣。」

墨袍男人點頭:「這裡不僅有玄鐵,還有高人。以前一直在深州晉州一帶尋訪張山子的傳人,沒有找到,如今看來,可能是搬到常山縣來了。」

三人起身離座,遠遠的跟在霍沉夫妻身後,一起下了山。

回到客棧,霍沉退了房,把媳婦兒孩子安頓在馬車上,他便趕著車徑直回大營鎮。

走到傅家營的時候,田桃忽然扯扯霍沉的衣襟:「後面有三個騎馬的人,好像一直在跟著咱們。」

霍沉回頭一瞧,果然看到了三個騎馬的男人,跟在很遠的地方,看不清他們長什麼樣子。

「難道是崔大少派來的,應該不會呀,他知道咱們家住哪,根本就沒必要派人跟蹤咱們,要想找上門來打架,他隨時都可以來。」霍沉冷靜的分析道。

「是啊,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跟著咱們呢?莫非是看到咱們的匕首好,想搶了去?」桃子也想不通。

「應該不會的,咱們這匕首雖好,可是沒有幾個懂眼的能看出這是玄鐵匕首。若是他們瞧著鋒利,想要買,大不了直接上來問個價,看咱們肯不肯賣,何必遠遠的跟著呢。」

「我有點兒不放心,咱們還是想法子甩開他們吧,要不然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桃子膽小怕惹事。

「好勒,瞧我的。」霍沉自小在大營鎮長大,對周邊的地形自然十分熟悉,要想甩掉幾個外鄉人並非難事,他趕著馬車七繞八繞,從另一個方向進了大營鎮,專挑能藏人的路走。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身後已經不見了那三個身影。

馬背上的三個男人,看看面前空蕩蕩的街道,都被氣樂了。短須男人說道:「一個鄉下漢子,竟還挺有心眼兒,把咱們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都甩下了,比突厥兵強啊。」

為首的墨袍男人,胸有成竹地一笑:「要找他又有何難?打聽一下,這周邊哪個鐵匠手藝好就行了。」

媳婦孩子都受了驚嚇,這一天霍沉沒有開門做生意,只在後宅陪著她們。一天平平靜靜的過去,小夫妻倆都以為沒事兒了。第二日一大早,霍沉打開鋪子的鐵門做生意,弄起八卦爐的爐火,放上鐵條燒熱,開始捶打鐵器。

門口人影一閃,進來了三個客人,霍沉停住手裡的大鎚,轉頭問道:「你們要打什……」

霍沉只看了這三個人一眼,就放下鐵鎚,滿臉嚴肅的轉過身來。原因很簡單,這三個人的氣度神態,服飾佩劍都不是大營鎮的村民能用的。「你們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墨袍男人欣賞的點點頭:「不錯,果然和一般的大老粗不一樣,還是有點頭腦的。」

短須男人說道:「你姓霍,是這裡的鐵匠對吧?顧承楠買的十把精剛寶劍就是從你這裡買的?」

霍沉默默在心中盤算,難道這三位貴人遠道而來,是因為對那十把寶劍不滿意?應該不會呀,他對別的不懂,唯獨對鐵器十分在行,自己對寶劍的打造水平,在全國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你是買主嗎?如果是因為對那十把寶劍不滿意,盡可以拿回來,我全數退給你錢。」霍沉不是見錢眼開的人,他不會捂著銀子不放。

「我們不是來退貨的。」

「你們到底找我幹什麼?」霍沉綳著臉,嚴肅的問道。

「當然是找你打鐵呀,除了打鐵,你還會幹別的嗎?我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直接說了吧。這位是趙王殿下,坐鎮邯鄲,守護北方,鄙人姓顧名承榛,是顧承楠的三哥,老家是淶水縣的,咱們也算半個老鄉吧。我是王府長史,這次隨王爺出門是為了體察民情,尋訪能人異士,不錯,我們沒白來。」短須男人朗聲說道。

霍沉面色緊張地看向了他口中的趙王千歲,那個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星眉朗目,鼻直口闊,的確是一副尊貴相,而且此人氣度不凡,的確像是位高權重之人。

霍沉長這麼大,就沒有和權貴打過交道。若這個人真的是趙王,見到王爺,他就該磕頭行大禮,可是如果不是王爺,那他磕頭請安,就會被人笑掉大牙。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鐵匠,沒見過什麼世面,既是如此尊貴的人物,那我該如何做呢?」霍沉問道。

霍沉心裡已經信了顧承榛的話,按理說沒有普通百姓敢冒充皇家的人,可他搞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麼,客氣地保持些距離,應該比卑躬屈膝地討好人家強吧。

錦衣少年眉梢一挑:「當然是大禮參拜了,還真是沒見過世面。」

趙王微笑著擺擺手:「罷了,微服出遊,免禮吧。本王特意從常山寺跟到你這裡來,其實是想仔細瞧瞧你的匕首,另外,你家裡還有玄鐵嗎?」

霍沉心裡咯噔一下,玄鐵匕首被大人物認出來了,會不會招來什麼禍事呢?不過,他很快就穩定住心神,幸好提前想過借口,就健步走回后宅,把玄鐵匕首拿出來給他們細瞧,沉靜地說道:「原是祖上傳下來的半截斷劍,被我融了打造成這把匕首,家裡再沒有別的玄鐵了,王爺若不信,可以隨意搜查。」

趙王把玄鐵匕首仔細瞧了一番,點頭道:「的確是手藝過人,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說沒有,本王自然信你。只是,本王想知道,你打鐵的手藝是跟誰學的?」

霍沉心頭一緊,抬眸仔細看看趙王的臉色,心中千迴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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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5:38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知道點兒什麼,才追到自己家裡來,否則一個普通的鐵匠,怎麼能讓貴為皇子的趙王,一路尾隨到家裡。

他也飛快地想了想自己的處境,雖是不想與這些達官顯貴有什麼糾葛,可是,自己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若是太硬氣了,那便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好歹。人家如此客客氣氣的問,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直接派兵來封了門,把家一抄,一個普通百姓又能如何呢?

「回王爺的話,我師父叫江墩子,是個普通的鐵匠,已經過世了。」在這些人面前,霍沉不敢耍心眼兒,怕被人家敲出來,畢竟人家的心眼子可能是自己的多少倍。

趙王輕輕點頭:「能打出玄鐵匕首的人不多,你這手藝不算是普通了,前朝第一鐵匠張山子,不知你聽說過沒有。他打的兵器鋒利無比,鋼刀從不會出現崩口卷邊兒的情況。本王最近也找了幾個鐵匠,在打造兵器,打出來的東西卻不盡人意,你可願到邯鄲來為國盡忠?」

鐵匠一愣,他原本以為對方看上的只是玄鐵匕首,心裡也暗暗盤算了,若是對方特別想要,就給了他也無妨,反正山裡還有那麼大一塊玄鐵,隨時都可以打新的。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人家看上的是自己這個人,還要背井離鄉的到邯鄲去。

三個外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霍沉臉上,見他臉色緊繃,並無欣喜,錦衣少年便飛快的說道:「多少人想到趙王麾下效力都擠不進來呢,如今,難得王爺賞識你,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霍沉垂下頭,老實巴交的說道:「草民能力有限,蒙王爺賞識,自然特別高興。只是……我沒什麼出息,除了去深州學過打鐵,就沒離開過家鄉。而且我家裡孩子還小,媳婦也很瘦弱,讓我扔下她們去邯鄲,我……」

錦衣少年是個火爆脾氣,氣的一指霍沉還要說什麼,卻被趙王攔了下來:「風吟,別說了,一個莊戶人家,能有如此的家庭責任感是好事。若是對家庭都不負責任,又怎能對將士們負責?這樣吧,鐵匠你去和你媳婦商量一下,若是可以,本王希望你們一家可以一起去邯鄲,在王府邊上給你們一座宅子住,好好乾,將來立了功,或許還能有個一官半職。你的孩子也可以進學堂讀書,將來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你們自己考慮吧。」

后宅之中,田桃站在窗口緊張的探頭瞧著,透過敞開的窗戶,她早就看到進了鐵匠鋪的三個人。男人們談事情,鄉下的女人們一般都不會去摻合。可是桃子揪心啊,也不知他們談的怎麼樣,瞧霍沉嚴肅的表情應該是不太愉快吧。

阿萱在後宅悶夠了,搖著桃子的袖子:「爹爹,我要找爹爹。」

正在她糾結要不要過去瞧瞧的時候,四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后宅。兩邊的窗戶都是敞開的,桃子想躲已經來不及了,索性深吸了一口氣,牽著阿萱的小手,走進了前邊鋪子里。

「爹爹,騎大馬。」阿萱一進門就掙開娘親的手,撲過去抱住老爹大腿撒嬌。

霍沉歡喜一笑,抱起小閨女放在了肩膀上。「桃子,這是邯鄲的趙王千歲,想讓咱們去邯鄲。」

田桃一怔,沒想到這人的身份竟如此尊貴,嚇得她趕忙屈膝行禮:「拜見王爺。」

「免禮,你家男人好手藝,本王這裡剛好需要這樣的人才。若是樂意來,本王自會給你們一個很好的安排。干好了,將來可以走上仕途,孩子們讀書習字,不必再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你們商量一下吧,本王今日就要回去了,你們可以晚兩天再啟程。」趙王和藹說道。

在田桃心裡,縣太爺已經是天大的官兒了,眼前的這位竟然是王爺,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小媳婦眸色緊張的看向丈夫,滿眼依賴。

若在平時,媳婦這麼看他,霍沉會滿心歡喜與得意。可是今天,他也有些忐忑。只能盡量委婉地說道:「王爺,我們小戶人家沒見過世面,其實我的手藝也沒有您想像中那麼好。若是去了邯鄲,只怕是會令您失望,我們……」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去了。

顧承榛早就看透了小夫妻的忐忑,呵呵一笑:「這樣吧,你們先不用急著決定。過幾天,我讓顧承楠來,接你們去邯鄲瞧瞧,先試試吧,吃住方面若是實在適應不了,也不強求你們留下。」

霍沉小兩口這才鬆了一口氣,桃子輕聲說道:「三月二十二,我妹妹家的孩子過滿月,我們可以過完滿月在走嗎?」

趙王微笑著點點頭:「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承榛,你讓承楠二十二那日來接他們,二十三出發,這路途不算遠,趕著馬車三日就到了。你也提前讓人收拾好一處院落,對待有才能的匠人,一定要禮賢下士。」

「是。」顧承榛趕忙應了,見趙王信步離開,就對緊張的小兩口說道:「我知道,咱們初次見面,你們有很多地方不放心。到了邯鄲你們就明白了,讓承楠送你們去,放心吧,王爺的賞識,對你來說絕對是好事。」

趙王出去,那錦衣少年也跟了出去,霍沉知道淶水縣的顧家也是農門出身,對顧承榛倒還有幾分親近,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大人,我們只想過本本分分的小日子,沒打算飛黃騰達。也不懂什麼禮節,怕在貴人面前失了禮數。對於我這樣的大老粗來說,還是在家裡干點兒粗活好。」

顧承榛輕笑:「我明白,你這想法跟我爺爺是一樣的,可是啊,那些貪圖富貴只想攀上高枝的人,王爺還真看不上。越是你這樣踏實本分的,王爺才越是欣賞。你有手藝,也不缺錢,自然不想冒風險出去闖天下。可是你要知道,北方突厥蠢蠢欲動,若真是打過來了。你們一家三口哪還有現在和美的小日子過,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擋住了賊寇,才能保妻兒平安,對吧?」

霍沉一家送貴客離開,就關上鋪子的門,到后宅里商量這件事。

按理說,有貴人青睞是好事,可他們真的不想攀高枝。現在王爺意願強烈,不容拒絕,只得按照約定的時間走一遭,至於日後如何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霍沉握住桃子的手:「桃子,別怕,我看這趙王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如果就直接把我抓走,咱們不也沒辦法么。」

田桃也是心有餘悸,把頭偎在他肩上,輕聲說道:「還好,他讓咱們一起去,若只是你一個人去了,我肯定惦記的吃不下、睡不著。」

有了心事的一家人,更加珍惜眼前的快樂。平靜的日子裡,一起去集上買菜,一起做飯哄孩子,晚上親親熱熱的在炕上抱成一團,要多甜有多甜。

小石頭的滿月很快就到了,親朋好友聚齊,推杯換盞十分熱鬧。就在大家歡欣鼓舞之際,幾個官差突然闖了進來,嘩啦一抖鎖鏈,就綁住了大鐵匠。

「你們幹什麼?」霍沉猛然回頭,卻發現雙臂已經被人擒住,他膀大腰圓,身上有的是力氣,使勁一掙就掙脫了,那幾個官差竟然沒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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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5:52


歡慶的場面瞬間沉寂下來,陳敏達愣了愣,趕忙跑過來打圓場:「幾位官爺,是來喝滿月酒的吧,快請入座,請入座,好酒好菜的趕緊上。」

那些人穿著官差衣服,胸前都綉著一個斗大的捕字,瞧著應該是縣衙里的捕快。後邊跟進來的崔大少一開口,就證實了霍沉的猜測。

「大人,就是他,破壞了我的財物,五百兩銀子的寶刀,毀在他手裡,就得讓他賠錢。」崔大少指著霍沉說道。

自從寶刀被劈斷,崔大少心裡憋著一口氣一直出不來。昨天和縣衙的捕快們喝酒,忽然靈機一動,想到這個法子。以毀人財物之名,把鐵匠抓緊大牢里,讓他小媳婦拿錢來贖。這樣,自己損失的五百兩就回來了,官差們也能趁機敲詐一筆錢,合作共贏。

田桃拉著阿萱走到丈夫身後,緊張地拉住他衣襟,生怕他被人抓走了。

霍沉氣的已經滿臉通紅,抬手指著崔大少怒罵:「你要臉不?當時是你要拼刀子的,說好拼壞了不賴別人,現在翻臉不認帳了,想來訛錢,我告訴你,爺爺不欠你的,你們要抓我,我就告狀去,不信青天大老爺是非不分。」

崔大少唇角一挑,邪邪笑道:「站在你面前的不就是青天大老爺派來的人嗎?你若要反抗拒捕,就罪加一等。誰不認賬了?明明是你毀了別人的東西,還想不賠錢,簡直是無賴。」

桃子氣的呼哧呼哧直喘:「明明是你無賴,還說別人。」

陳敏達還想打圓場,剛湊過去,就被一個捕快一腳踹到一邊,另一人抽刀就架到了霍沉脖子上,強逼他回縣衙。

桃子見明晃晃的大刀就挨著丈夫脖頸,嚇得她雙手直顫,情急之下,不顧一切地高聲喊道:「不許你們動他,他是趙王看中的人,明天我們就要去邯鄲了,去王府。你們要是傷了他,王爺肯定會砍了你們的頭。」

誰都沒想到田桃會說出這樣的話,院子里頓時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片刻之後,爆發出一陣狂放的大笑聲:「騙鬼呢?王爺會看上一個鐵匠?哈哈哈……你怎麼不說跟皇上有交情呢,哈哈……」

田桃的話太離譜,別說是崔大少和捕快們不信,連大營鎮的父老鄉親們也不信。

被踹倒在地的陳敏達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皺著眉頭繼續往前湊。他也不想挨打,可是自家滿月宴上出了事,他哪能不管?更何況,出事的人是他的連襟。

「哥兒幾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動刀動槍的幹什麼?快把刀拿下來,一不留神見了血多不好。」陳敏達身材雖瘦弱,膽子也不是很大,此刻卻沒有退縮,勇敢的擋在了桃子和阿萱前面,生怕那些人再抽出一把刀來,架在田桃脖子上。

田桃知道妹夫是好心,可眼下跟這些人說好話沒有半點作用,她怒瞪著那些欺負自家男人的壞蛋們,堅定地大聲說道:「我說的都是真話,若是誤了王爺的事兒,你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崔大少狂笑不止,一邊笑還一邊挑撥:「幾位差官大人,你們聽見了吧?若真是老實本分的庄稼人,能說出來這種不靠譜的話嗎?這分明是抬出來大人物狐假虎威,想趁機嚇唬咱們呢。」

「誰嚇唬你們呢?不想要命的,儘管試一試。」一個響亮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眾人轉頭看了過去,見兩個英挺的少年郎信步走了進來。

崔大少一見顧承楠,氣焰先矮了三分,梗著脖子問道:「怎麼哪都有你倆,這事兒不關你們的事兒,快走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黃朋燦齒一笑:「你算說錯了,這事兒還真關我們的事。顧長史特意派人送信兒,讓我們護送鐵匠一家去邯鄲趙王府,你若不信,就跟我們一起走一遭吧。」

顧承楠見衙役手裡的刀,還架在鐵匠肩膀上,面色一寒,從袖口裡掏出一塊令牌,上面刻著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趙王府。

「這是王爺特賜,出入王府的令牌。你們還不快把刀拿開,不然,休怪小爺不客氣。」顧家後台硬,大家都知道。顧承楠雖只是一個少年郎,板起臉來的時候卻也有幾分嚇人。

幾個捕快都被趙王府的令牌嚇得不輕,生怕惹火上身,根本沒想到,那小媳婦兒說的話竟是真的。一時手足無措,收了兵器,都灰溜溜的跑走了。靠山都走了,崔燁哪還敢留在這裡。

他剛剛追出門去,人們就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夾雜著捕快們的怒罵:「你個王八羔子,想坑死爺?那是王爺的人,你也敢動,也不稱稱你小子幾斤幾兩。」

崔燁被打得哭爹喊娘,已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驕橫架勢,只剩了殺豬般的嚎叫。

父老鄉親們這才相信,霍沉真的交了大運,被極為尊貴的王爺看中了。這一下,大鐵匠的形象,在人們眼中變得更加高大。平時敢跟他隨意開玩笑的父老鄉親們,此刻竟有點畏畏縮縮的不敢說話了。在他們眼裡,大鐵匠馬上就要變成貴不可言的官老爺了。

賓客散去之後,田桃把自家的鑰匙交給了妹妹田柳,請他們幫忙照看房子。

「姐,姐夫真的要做大官了嗎?」田柳抱著兒子,神采奕奕的看了過來。

田桃輕輕一笑:「做什麼大官呀,你姐夫大字不識幾個,不像石頭他爹那麼有學問,哪能做官?王爺看上他打的鐵器了,讓我們去邯鄲,我們就去一趟唄。人家想打點兒什麼,就給人家做點活兒,住上幾天,也就回來了。」

田柳笑著點點頭:「好,我們等著你回來,小石頭還想跟阿萱姐姐一起玩兒呢。不過姐呀,這真的是一個好機會,難得有貴人相助,你去了那兒瞧瞧吧,要是那邊兒好做生意,就讓我姐夫在王爺手底下當個差,你開個鋪子做個生意,不也挺好的嗎,比在咱老家強。」

田桃知道妹妹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也不跟她客氣,直接說道:「我也知道,外面有外面的好處。你姐夫這打鐵的活兒,今年明顯的比前兩年少了,前些年咱們鎮上沒了鐵匠,大家都在湊合用舊東西,可是現在好多鐵器都換了新的,用上三五年又壞不了,眼下活兒越來越少。要是能在王爺手下當差,當然也有好處,只不過……咱們小戶人家沒什麼見識,我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先去瞧瞧再說吧。」

次日一早,一家三口帶上換洗衣服上了馬車。顧承楠和黃朋騎著高頭大馬,一左一右陪在兩旁,這隊伍雖不是很大,瞧上去卻還是有幾分氣勢的。

本來他們一家三口只想悄悄的去、默默的回,並沒打算驚擾別人。誰知一大早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街坊鄰居站在街上翹首觀望了,在眾人熱烈的注目禮中,小兩口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出了常山縣,走上去往邯鄲的官道,車速便快了起來。道路筆直平坦,路兩旁有高大的白楊樹,春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車上的人也覺得愜意涼爽。

黃朋回頭望望遠去的常山縣城門樓,感慨道:「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我一直想到趙王麾下效力,卻始終不能如願。鐵匠大哥卻得趙王如此青睞,連住處都安排好了,這一去再也不用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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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6:08


霍沉微微一笑:「我們並沒打算在那兒久留,王爺想讓我給他打點兒什麼,我便起早貪黑的干,幹完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回來。」

黃朋驚訝地瞪大了眼:「霍大哥,你怎麼想的呀?難得王爺肯收留,你還回來幹什麼?」

顧承楠抱著精剛寶劍,轉頭看了一眼黃朋:「人各有志,你何必強求人家。當年我爺爺在軍中也是立過大功的,本來有機會留在京中做官,可是他不喜歡做官,就想回老家娶我奶奶,後來成了親,種瓜養魚、修磚窯、建果園,小日子過得可美了。我爺爺說,人的一生有很多種活法,沒有對錯,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好。」

黃朋嘆了口氣:「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爺爺立過大功,前首輔大人是他把兄弟,連皇上都認識,自然什麼都不怕。而且,你的伯伯們哪一個不是朝中重臣?所以呀,你想建功立業就容易得很,我可就難多了。」

顧承楠沒再接黃朋的話頭,而是對霍沉說道:「霍大哥,其實我也覺得你應該留在趙王身邊。你的手藝這麼好,只做一個鄉下鐵匠打打鋤頭鐮刀,太可惜了,俗話說,好鋼用在刀刃上。你跟在王爺身邊,才能發揮更大的價值。」

霍沉把阿萱抱到自己腿上,一邊逗小閨女,一邊呵呵笑道:「我沒你們那麼高的志向,也沒打算光宗耀祖啥的,靠手藝掙來口飯吃就行了。」

五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三日後便進入了邯鄲城。

趙王府坐落於城北的朱雀大街上,高大的建築氣勢恢宏,陡峭的廊檐直插雲霄。單單是那兩扇硃紅色帶金鉚釘的大門,就把霍沉小兩口兒嚇住了。不愧是王府啊,這氣勢果然不得了。

顧承楠亮出王府腰牌,他們便順利的進了王府。有侍衛跑去通報了顧長史,顧承榛快步迎了出來,親自帶著霍沉小兩口走到西面的一個小院落里。說是小院落,也僅僅是相對於龐大的王府來講,院子里有五間正房,左右兩排廂房,門口影壁牆處,種著一片青翠的竹子,天井裡有兩棵桂花樹,樹上綁著一架梧桐木的鞦韆。

這鞦韆十分寬大,兩個人並排坐上去都寬寬鬆鬆的,後面還帶著靠背,既舒服又結實。

顧承榛走到鞦韆後面,抬手招呼阿萱:「小閨女,快過來,看看鞦韆好不好玩?」

阿萱覺得這個晃晃悠悠的長椅子挺新奇的,邁著小胖腿兒,飛快的跑了過去。顧承榛把她抱到鞦韆上,輕輕搖了起來,阿萱起初有點緊張,緊緊的扶著把手,後來發現自己其實掉不下去,膽子就慢慢大了,一邊搖一邊咯咯的笑:「好玩,真好玩,娘,快來,來玩兒呀。」

阿萱高興,霍沉和桃子都跟著高興。大家幫忙把幾個大包袱放進屋裡,桃子想進屋收拾一下,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裡不僅桌椅、床榻俱全,打開衣櫃,發現裡面已經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新衣裳。許是怕他們穿著不合適,尺寸並不完全一致,但是長短肥瘦都與他們的身量差不多,可見是特意為他們做的。

尤其是給阿萱做的幾套新裙子,那料子太漂亮了,桃子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那麼飄逸的輕紗,若穿在阿萱身上,豈不和小仙女一般了。

屋子裡的傢具自然都是上等的,不僅擦拭的一塵不染,桌上還擺著一個青瓷玉凈瓶,裡面插著一束盛開的鮮花,桃子沒見過,說不出花的名字。

顧承榛溫聲說道:「王爺特意吩咐了,要給你們備齊所有的用品,這個小院以後就是你們一家三口住。這旁邊的幾個小院,住的也都是王府的門客。王爺賢下士,不僅有吃有住有銀子,每一家還給兩個小丫鬟,明日霍夫人隨我去挑兩個合眼緣兒的吧。」

桃子第一次被人稱為霍夫人,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看看旁邊高大的丈夫和乖巧的女兒,她才突然回過神兒來:「我……您叫我桃子吧,我們那兒的人都叫我桃子。」

顧承榛呵呵一笑:「我知道村裡人淳樸,都是直接叫名字的,我們老家也這樣。不過,在這王府里就不一樣了,我還是叫你霍夫人吧,以後會有更多的人這麼叫你,慢慢就習慣了。」

人家不肯叫自己名字,田桃也不好意思強求,只得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話。

當晚趙王設宴給霍沉接風,卻不包括桃子和阿萱,顧長史的夫人把她們請到了家裡,蔣氏帶著三個女兒給桃子娘倆接風。

「多謝顧夫人。」桃子十分拘謹,努力學著城裡人的模樣稱呼人家。

蔣氏和氣地一笑:「你太客氣了,我家男人兄弟十個,他排行老三,承楠是老幺。你叫我三嫂吧,這是我的三個女兒曉晴、曉雲、曉雪。」

田桃微笑的點點頭,也學著她的模樣自我介紹:「我叫田桃,村裡人都叫我桃子,我家閨女叫阿萱。」

蔣氏夾起一塊精緻的蜜罐雞肉,放在阿萱面前的盤子里:「阿萱,來嘗嘗這雞肉好不好吃,很鬆軟的,好消化,桃子你也吃啊,別客氣。」

田桃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了蔣氏,欲言又止。蔣氏也感受到她有話想說,就笑著問道:「桃子,你別跟我見外,我老家就是保定府的,咱們也算半個老鄉呢,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桃子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嫂子,人家既雍容大方又和氣親切。顧承榛雖然也很和氣,卻總讓人覺得有距離感。「三嫂,今日顧大人叫我霍夫人,我跟他說叫桃子就行,他還不肯呢,你跟他不一樣,你就叫我桃子。」

蔣氏看一眼單純的小媳婦兒,把什麼心事都寫在了臉上,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是不是我叫你桃子,你就覺得特別親切,就像在老家一樣?我跟你說吧,我小名兒叫小妞子,誰要是叫我這個名兒啊,我就覺得特別親。可是在這王府里,真沒人跟我叫,我家孩兒他爹呀,是不能跟你叫桃子的。他跟你家男人稱兄道弟,又比你大上十幾歲,要是跟你叫的那麼親,豈不成了大伯哥調戲弟妹了。」

桃子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畢竟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跟在大營鎮的時候不一樣,如果這裡每一個男人見了面都笑嘻嘻的朝自己叫桃子,可能自己心裡也有點兒接受不了。

顧家的三個女兒,大的十二歲,二閨女七歲,最小的曉雪只有四歲,比阿萱大一歲。

阿萱終於找到了同齡的玩伴,很是開心,吃完飯都捨不得走,還想跟到人家屋裡去玩,田桃怕打擾別人太久不合適,就哄著阿萱回了自己家的小院子。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擦黑了,霍沉還沒有回來,桃子點上蠟燭,到廚房裡燒了一鍋熱水,給阿萱洗了個澡,就讓她到碩大的床榻上去玩耍。

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後,顧承楠和黃朋扶著大鐵匠回來了。剛進門口,桃子就聞到了濃烈的酒氣,趕忙迎上去,伸手想扶丈夫坐下。

顧承楠也有點暈,不過還不是很醉,朝田桃擺擺手:「嫂子你快讓開吧,他倆都醉了,你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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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6:23


他使勁兒拽著鐵匠、拉著黃朋,走到床邊,扶他們落座。鐵匠瞧見媳婦兒心裡就踏實了,兩隻眼皮一耷拉,歪到床上呼呼大睡。

黃朋抬手在空中胡亂的比劃著:「霍大哥,咱們接著喝,再來三壇……」

顧承楠挽住他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人拽了起來:「再來什麼三壇呀?瞧你這出息勁兒,這不是你家,咱快走吧。」

黃朋被他拽著往外走,卻還不死心一般,回過頭看向床上的鐵匠:「我不走……不走,我沒醉,我都來王府好幾回了,也沒見過王爺,今天沾霍大哥的光,跟王爺喝酒了,我不走,我要接著喝。」

顧承楠被他氣樂了,一邊囑咐桃子,讓她插好門,一邊哄著黃朋離開:「快走吧,這兒沒有酒,我帶你去有酒的地方。」

每天晚上臨睡之前,阿萱都要跟爹爹玩一會兒,可是今天爹爹回來沒跟她玩,倒頭就睡,小姑娘有點不樂意了,爬過來騎到老爹身上,用胖乎乎的小手拍他胸膛:「駕、駕、騎大馬。」

「阿萱快下來,你爹喝醉了,不能騎大馬了,知不知道?」桃子幫霍沉脫了鞋,抬起那雙沉重的大腿安放在床榻上,讓阿萱乖乖的坐在一邊,她去打熱水,幫丈夫洗臉洗腳。

「娘,爹爹病了?」阿萱沒見過爹爹喝醉,還不知道喝醉是什麼意思,以為爹爹生病了。

田桃用熱水洗了棉巾,輕柔的幫鐵匠擦著臉:「嗯,爹爹病了,阿萱乖,不要吵他,自己鑽進小被窩睡覺,好不好?」

「好!」阿萱奶聲奶氣地答應了,乖乖的爬到床里側,鑽進自己的小被窩,合上雙眸,靜靜的等待著進入夢鄉。

桃子幫鐵匠洗手洗腳並沒費多大力氣,幫他脫衣服,卻累的她呼哧呼哧直喘。終於收拾好了,躺下的時候,阿萱已經睡著了,桃子聽見她輕輕嘟囔了一句「小姐姐」。

田桃微笑著幫女兒掖了掖被角,今天跟顧雪這個小姐姐玩,她可高興了,都捨不得走。

王府的夜晚很安靜,春風吹進來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甜甜的。這一晚,本來田桃以為會像自己去黃府的那次一樣,一夜無眠,卻沒想到,在丈夫和女兒熟悉的呼吸聲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霍沉一睜開眼,就見他心愛的小閨女跪坐在自己身邊,熱乎乎的小胖手搭在自己額頭上。見他睜開眼,阿萱驚喜地說道:「爹爹,還病嗎?好了。」

桃子就站在柜子邊整理衣裳,見他醒了,就走到床邊坐下:「昨晚你喝醉了,阿萱不懂是怎麼回事兒,我就跟她說是病了,讓她不要吵你。今天早上醒來,她就把手放在你額頭上,想摸摸燙不燙,看爹爹是不是病好了。」

霍沉難掩驚喜,拉過阿萱的小胖手放在自己掌心,輕輕的摩挲著,真是個疼人的小棉襖。上個月桃子得過一次風寒,當時他就用大手摸著桃子的額頭,看看燙不燙,阿萱就學會了,而今還知道心疼爹爹,關心他病好了沒。

鐵匠滿心歡喜,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卻忽然覺得頭有點暈,抬手扶額。桃子趕忙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兒吧,酒勁還沒過去呢?」

霍沉扭了扭脖子,說道:「沒事兒了,剛才不過是一下子起的急了。」

田桃這才放心的去廚房裡端飯菜,讓他趕緊起來洗漱,天色已經不早了。

「昨天,顧大人的夫人請我和阿萱去吃飯了,三嫂人可好了,一點也不像官夫人。還說咱們是老鄉,就跟在老家一樣。她說,如果咱們願意自己做飯,就在咱們這小院子的廚房裡做就好,如果不想做,也可以去王府的大廚房裡吃。咱們附近幾個小院里住的都是王府的門客,師爺什麼的,和那些丫鬟婆子之類的下人不同。」田桃一邊擺放碗筷,一邊跟丈夫嘮著嗑。

見媳婦兒心情不錯,鐵匠也就放心了,呵呵一笑:「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這呢,如今看來,我家桃子本事挺大的嘛,都適應了,過得挺好。」

田桃小臉一紅:「你別笑話我了,我才不喜歡這兒呢,不過既然來了,不可能馬上就走吧,總要等你給王爺幹完活兒,咱們才能走。你好好乾吧,我和阿萱平日里就在家裡呆著,不會出去給你惹是生非的。」

鐵匠知道自家小媳婦的性子什麼樣,不怕她跟人鬧矛盾,就怕她受了委屈還不說,憋在心裡頭不舒服。

吃過早飯,鐵匠到顧長史那裡問問能幹些什麼?王爺如此對待自己這樣一個鄉野小民,竟親自設下接風宴,還頻頻敬酒,這樣的榮寵,令他感動至極。

田桃送他到門口,輕輕扯住他的袖子:「你能不能跟顧大人說一下,咱們不要那兩個丫鬟行嗎?咱們一家三口挺好的,幹嘛讓外人來呀?多彆扭。」

霍沉想了想,點了點頭:「其實王爺是好心,安排兩個下人伺候著,不過咱們是鄉下人,不需要人伺候。我也覺得,來兩個外人挺彆扭的,乾脆咱們就辭了吧。」

田桃從昨天就一直在糾結這兩個丫鬟的事情,此刻得到丈夫的支持,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這才甜甜的一笑,鬆開了他的袖子:「那你快去吧,中午早點回來吃飯,可別在外面喝酒了。」

「哎,好!」鐵匠乖乖的應了,順著昨天的路,去找顧長史。

連著兩天,田桃都帶著阿萱在小院里的鞦韆上玩耍,不常出門。顧長史也尊重他們的選擇,沒有安排丫鬟進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和從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是霍沉出去打鐵的時候,不能像從前一樣,隨時回后宅和阿萱玩耍。

第三天的時候,阿萱玩膩了那個鞦韆,拉著娘親的手往外走,要去找小姐姐。

打開院門,剛剛邁過門檻,就見對門兒小院里出來一位盛裝打扮的年輕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嬌俏的小丫鬟。

「呦,這就是新來的人家呀,聽說來了好幾天了,倒沒見你出過門。」年輕夫人是位健談的,見了桃子也不見外,笑眯眯地跟她說話,手裡還拿著綉著精巧梅花的手絹兒逗阿萱玩。

田桃看看她身上衣裳的布料和樣式,跟趙王府給自己準備的那些差不多,就暗暗猜度著她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是哪個門客的家眷。人家主動跟自己打招呼了,桃子也就客客氣氣的回了一句:「是啊,來了兩日了,我家閨女調皮,不敢讓她天天到外面玩,我們就關了門,在院子里玩兒。我叫田桃,我們家小閨女叫阿萱。」

盛裝小娘子咯咯一笑:「好可愛的小丫頭,真讓人喜歡,我要是也能生出來這麼乖的小娃娃就好了。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們既住到了一起就是緣分,到我家裡來坐坐吧,我男人姓豐,娘家姓季,應該比你家男人大,你叫我嫂子就行。」

田桃乖乖的叫了一聲豐嫂子,就跟著那人進了門,他家院子格局和自家一樣,影壁牆處也是一叢竹子,正房五間,左右各三間的廂房。

可令人吃驚的是,她並沒有把客人帶進正房中喝茶,而是領著田桃進了東廂房。桃子有些詫異,卻也沒敢多嘴,不知這是哪裡的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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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6:38


季氏熱情地招呼他們落座,讓丫鬟捧來精巧的茶點給阿萱吃。小丫頭平時很少能吃到如此精緻的東西,自然吃得歡喜、滿足。

桃子與她閑聊了幾句,了解到她家男人是在王府里做刑名師爺的,老家在江南水鄉。

自家孩子年紀小,再怎麼乖巧,終歸也是頑皮的,桃子不好意思多打擾人家,在阿萱吃了兩塊兒小兔子水晶餅之後,就帶著她告辭離開,繼續起身相送。剛走出屋門,正房裡門一開,走出來一位年紀稍長的夫人,衣裳的華貴程度,不次於眼前的季氏,而臉上卻明顯滄桑了幾分。見到桃子並沒有意外的表情,似乎已經發現了她們的到來。

「家裡是沒有主人了嗎?竟能輪的上一個丫鬟招待客人?」那中年婦人冷冷的說道。

季氏眉梢一挑,扯動唇角的美人痣,笑了起來:「瞧姐姐說的,人家奔著我來的,我能不招待嗎?終究咱們都是一家人,無論誰招待,都是老爺的臉面。」

「老爺的臉還沒有大到讓一個妾室當家作主,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兒,休怪我不客氣。」那婦人嚴厲警告之後,便摔門回屋,並沒有搭理田桃。

桃子鼻尖兒見了冷汗,沒想到,剛剛跟自己熱絡說話的人,竟是這家裡的一個姨娘,並非真正的女主人,看來以後還是少出門吧,外面的天地太大,人也太複雜,一不留神可能就會犯錯。

阿萱還是想去找小姐姐玩,拉著田桃的手不肯回家,剛好桃子也有些事情想問問顧夫人,就沿著並不太遠的小路,走去了顧長史家。

進門之後,就見顧晴和一個小丫鬟正帶著妹妹顧雪在院子里玩,見她們娘兒倆進來,顧晴趕忙朝阿萱招手:「阿萱妹妹,快來,小雪正想你呢。這兩天,你怎麼也沒過來玩呢。」

阿萱見小姐姐也在等著自己,非常高興,邁開小胖腿兒,歡快地跑了過去。

「曉晴,你娘在家嗎?」田桃柔聲問道。

顧晴脆生生地回答:「她沒在家,到王妃那裡當差去了,不過,這個時辰也快回來了,嬸子稍微等一等,讓阿萱跟小雪在一起玩一會兒吧。」

果然,過了不大一會兒,蔣氏就回來了。見到田桃,她歡喜地一笑:「這兩日府里事情多,我也沒來得及去看你,聽說你平時都不怎麼出門,我還怕你水土不服,生病了呢。」

田桃見顧三嫂如此關心自己,心裡熱乎乎的,連忙道了謝,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想問問豐家究竟怎麼回事。

蔣氏性情豪爽,也沒跟她兜圈子,十分直白的說道:「豐老爺原本是個捕頭,不過,他讀過書,熟悉我朝律法,又有這麼多年做捕頭的經驗。現在是府里的刑名師爺,有些能力,獲得王爺賞識,一進府的時候,王爺就賞了兩個丫鬟,你見到的那個季氏是其中的一個。這丫頭有心計,爬上了豐老爺的床,就做了姨娘。豐夫人對她恨之入骨,卻又沒法子。王爺賞的人,她也不敢打出去,再加上豐老爺寵著,這明裡暗裡的,就驕縱起來了。」

田桃一聽是這麼個來歷,心裡頭不免后怕,還好剛進來的時候,就辭了那兩個賞賜的丫鬟。若是等現在,知道了這事兒再去拒絕,就不好了。

由此,田桃暗下決心,千萬不能在這裡久留,等鐵匠忙完了這一陣兒,就趕快回老家去吧,免得惹上這些不三不四的是非。

吃晚飯的時候,田桃跟丈夫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霍沉悶頭想了想,也覺得這裡是非挺多,在兵器房裡高漲的熱情,漸漸冷卻。既然桃子不喜歡這裡,他就不想久留。

第二日,進里兵器房,霍沉就把自己相中的兩個小夥子江林和馬六叫了過來。其他鐵匠年紀都大了,也有自己用慣了的手法,不容易糾正過來。這兩個小夥子都是二十上下,年輕力壯,是新入行的學徒,沒什麼手藝,卻有一腔熱忱。

「你們倆好好學,爭取一個月之內,把手藝學到。下個月我家的麥子就熟了,我要回去收麥子呢。」霍沉嚴肅的說道。

二人都吃驚的瞪大了眼:「不是吧,師父,王爺這麼器重你,你怎麼還要回去呀?在王府有吃有住,還有銀子拿,不比回家種幾畝地強嗎?」

大家都知道,趙王十分器重霍沉,所以,眾人對他的態度也都十分恭敬。這舉國上下,有多少人想擠到趙王身邊做事,卻苦於沒有門路,霍沉如此受賞識,卻還要回家去種地,讓人實在想不通。

對此,鐵匠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每天認真的教兩個徒弟打鐵的本領,這兩個小夥子的手藝雖不精湛,可體格人品都是極好的,要不然也不會選到趙王府效力。師父認真教,徒弟認真學,半個月過去,他們打出來的東西果然大有進步。

顧承榛仔細的檢查了新打造出來的兵器,連連點頭:「霍沉的手藝果然不一般,連徒弟都能打造出這麼好的兵器了,王爺如此器重你,果然是慧眼識珠啊。」

江林拽拽顧長史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說道:「顧大人,您勸勸我師父吧,他還想著回家收麥子呢。」

顧承榛一愣:「你說什麼,霍沉還是要走?」

「對呀,我們怎麼勸也勸不動,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只說是家裡的麥子該收了。放著這麼好的差事不幹,偏要回家去種地,你說我師父是不是傻呀?」

顧承榛抬手在江林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是不是傻,有這麼說師父的嗎?」

江林捂著腦袋齜牙咧嘴:「我這不是替他著急嘛,這手藝哪是一兩個月能學好的,我師父都在師爺那裡學了八年呢。我是捨不得他走,才請您幫忙的。」

顧承榛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望一眼不遠處的霍沉,他正在認真的教馬六打鐵,那一絲不苟的神情著實讓人敬佩。

當天傍晚,顧承楠和黃朋抱著兩壇酒,拎著幾樣熟食進了鐵匠家:「霍大哥,今天黃朋從軍營回來了,我們來找你喝酒。」

霍沉正在院子里和阿萱玩捉迷藏,見他們進門,就抱著小閨女迎了上去,爽朗笑道:「好啊,這些天沒見,我還真有點想你們了。桃子,多炒幾個菜,來客人了。」

田桃從廚房的窗口探出頭來,見是他們兩個,就放下心來,甜甜的應了一聲:「好咧,你們先坐吧,剛好今天下午送過來的菜多,可以多做些。」

顧承楠把幾包熟食拿進廚房,笑呵呵說道:「嫂子不用忙活了,我帶了些糟鵝肝、醬牛肉什麼的,切一下就行。你帶一天孩子也挺累的,哪能再讓你伺候我們。」

顧承楠嘴甜,把桃子哄的很高興。很快給他們弄好了下酒菜,桃子抱著阿萱去鞦韆那邊玩,讓他們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酒。

「你少喝點吧,別像上次一樣喝醉了。」桃子見霍沉給兩個兄弟都倒了滿滿一大碗,就輕聲提醒他。

霍沉給他們倆倒滿了酒,正在給自己倒,本來也打算倒滿的,被桃子一說,就停了手:「那我就喝半碗吧。」

顧承楠和黃朋晶亮的眸光一起看了過來,似乎發現了什麼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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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6:53


「你喝半碗哪行?這酒是米酒,不醉人,霍大哥你就放心的喝吧。」顧承楠拎起酒罈給他滿上。

鐵匠伸手去擋,卻架不住黃朋跟他配合默契,等手到碗邊的時候,酒已經倒滿了。鐵匠轉頭看了一眼媳婦,見她正在陪著阿萱盪鞦韆,倒是沒注意這邊,就沒有聲張,嘿嘿地笑了笑,問黃朋:「你在軍中咋樣啊?」

這一下,黃朋可來了精神:「哎呀,我正想跟你們說呢。我是通過王府搭話去的軍營,將軍對我可重視了。昨日剛參加了一個選拔百夫長的比武,你們猜怎麼樣?」

顧承楠噗嗤一樂:「那還用說,瞧你這眉飛色舞的樣子,肯定是選上了唄。」

「哈哈哈……」黃朋開心的大笑,「讓你猜對啦,我選上了,如今已經是百夫長了。雖然還不是朝廷命官,不過也一步步走進了呀。而且,我告訴你們,我可不是靠王爺的面子贏得,是靠自己的真本事。」

霍沉實誠地笑笑,端起酒碗:「好哇!恭喜你,終於如願進軍營,開始建功立業了。」

「好,幹了。」

「干!」

兩個小兄弟都幹了,霍沉自然不好意思剩下,也一飲而盡,又偷眼看了看桃子。顧承楠一邊給他倒酒,一邊暗暗觀察大鐵匠的表情,被他逗的呵呵一笑:「霍大哥,在喝酒這一點上,你特別像一個人——我爺爺。他也愛喝酒,可我奶奶不贊成,爺爺就是這樣偷偷摸摸解饞的表情。」

霍沉嘿嘿一笑,並沒覺得很難為情:「我家桃子也是為我好,怕我喝大了傷身體,其實,平時她很聽我的話。」

男人多少都是要些面子的,顧承楠和黃朋笑笑,沒有特意揶揄他,只繼續喝酒嘮嗑。酒過三巡,稍微有了些醉意,阿萱要去床上玩布娃娃,桃子就帶著她進了裡屋。

顧承楠笑道:「既然嫂子不想讓你多喝,剩下的一壇就等回頭在喝吧,反正咱們都留下了,以後喝酒的時候多的是。」

鐵匠喝的挺痛快,臉色有些發紅:「也不是,我們打算下個月就走呢,以後你們喝吧,我就喝不著了。」

黃朋一聽就愣住了:「為什麼呀?王爺不是對你挺好的嘛,你怎麼還要走呢?」

霍沉扶著酒碗笑笑:「不為什麼,想家,還是家裡好。」

顧承楠觀察著他的表情,也好奇地問道:「霍大哥,你家裡不是沒有別人了嗎?媳婦孩子都在這,這不就是家了嗎?我聽三哥說,你可喜歡兵器房裡的特級生鐵了,真沒想到你還要回去。」

霍沉輕輕嘆了口氣:「特級生鐵我的確是喜歡,打出來各式各樣的兵器也挺有成就感的,比打農具痛快。不過……我家桃子不喜歡這兒,她不開心,我就不想在這待著了。」

顧承楠緊追不捨地問道:「為什麼呀?嫂子是覺得哪裡不好,是吃穿還是房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跟我三嫂去說,肯定沒問題的。」

鐵匠擺擺手,招呼他們繼續喝酒:「別說這些了,反正過一陣子,我們就是要走的。喝酒吧,喝酒吧。」

這一晚,鐵匠喝的微醉,沒有像上次一樣醉的倒頭就睡,而是抱著桃子折騰了半宿,好像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

在他饜足欲睡的時候,桃子在耳邊問他:「你是不是不想走?」

「不……不是,桃子不喜歡這,我們就回家,回家去。我是張山子的徒孫,他們不知道。」霍沉喃喃自語地進入了夢鄉,田桃在暗夜中想了想。他這麼好的手藝,只是打農具的話,好像有點不甘心。

可是他又捨不得讓自己受委屈,上次跟他一提,他就同意回去了,根本沒有考慮個人的意願前途,只是習慣了把妻子孩子放在第一位。

天明之後,霍沉又去打鐵了,蔣氏帶著曉雪來找阿萱玩,順便跟桃子嘮嗑:「聽說你們要回去呀,是在這裡住的不習慣嗎?」

田桃已經猜到了一點兒,昨晚的兩個人還有今天的顧三嫂,都是來當說客的。小媳婦沒有太多推脫的話,索性直白的說道:「吃住都挺好的,我就是……就是不喜歡他太有出息,我覺得就在家裡做個普通的鄉下人,把孩子養大就行了,也不指望他做官,我們本來就是鄉下人。」

蔣氏微微一笑:「可是桃子啊,鄉下像阿萱他爹這麼有本事又脾氣好的男人並不多,你命好,嫁了個好男人,可你想想你們村子里那些姑娘,是不是大部分過的都不如意,你們要是留在外面,將來阿萱也能嫁一個更好的人家呀。」

蔣氏見多識廣,又能說會道,嘮了一會兒,桃子就把實話全都告訴人家了。「可是,那些有錢的老爺都是要納妾的,我家男人若是……若是也納了妾,他肯定對阿萱就不會這麼好了,而且阿萱還是個閨女,要是人家生了兒子,我們娘倆……日子怎麼過?」

通過一番對話,蔣氏已經猜到了這裡,卻沒有直白的說出來,等著桃子自己說。如今見她說的,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呀,那我告訴你吧,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這納不納妾,跟人品性情有關係,跟男人有沒有出息沒關係。我家三個閨女,這要是換成別的男人,早就納妾了吧,畢竟曉雪她爹也是個從五品的長史呢。村子里有些沒出息的男人,不照樣勾三搭四,跟寡婦不清不楚的么。」

桃子聽的入了神,給她推了推茶杯,示意她喝口水接著說:「是啊,顧大人就沒有納妾,為什麼呢?」

蔣氏笑道:「不為什麼,並不是所有男人有錢有勢之後都要納妾的,你沒聽說過糟糖之妻不下堂么。好色納妾的終究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疼妻愛子的好男人。而且,顧家的爺爺給子孫們定了一條規矩,就是不許他們納妾。若實在生不齣兒子來,就從兄弟中過繼一個,說是只有這樣才能家宅興旺,人口平安。」

桃子懵懂的點點頭:「顧爺爺真好。」

「你家鐵匠也挺好的呀,一看就是個實誠人,就算將來發達了,他會拋下你和阿萱不管嗎?放心吧,妹妹,不會的。他只會給你們更好的生活,讓你們富足快樂,從骨子裡他就不是那樣的人,你想想是吧?」

田桃默默點頭,其實她對鐵匠的人品是放心的,只不過是外面的天地太花哨,讓她有點應接不暇罷了。

蔣氏見她動了心,就繼續說道:「你家男人那麼好的手藝,就該建功立業呀。只在小村子里打點鐮刀鋤頭太屈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王爺這麼器重他,就要趁機好好乾,給孩子們掙下一個好未來。若是惹惱了王爺,把人扣下,被逼著幹活,不也得幹嗎?那就成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慢慢想吧。」

蔣氏走了以後,田桃想了很久,直到晚上吃完飯,躺進被窩裡,她才輕聲問丈夫:「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樂意留下打兵器?」

霍沉伸手抱住嬌嫩的小媳婦,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放心吧媳婦,你想回家,咱們就回家,我肯定聽你的。」

「不是我想怎樣,是你,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桃子認真的問道。

「我……」鐵匠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裡把玩,囁嚅道:「我有那麼一點點想,不過不強烈,回家也挺好的,我也樂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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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7:07


桃子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抬眸看著他:「其實,我也不怕跟那些官夫人們打交道,我是怕……怕你以後發達了,就要納妾,拋棄我和阿萱。」

霍沉一愣,獃獃地看著懷裡的小媳婦,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有點委屈的說道:「桃子,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呢,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和阿萱,我從來都沒想過納妾的,我要是那麼做了,就讓我天打五雷……」

桃子嚇得趕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許你瞎說,就算你變心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霍沉眼裡含了淚光,拿下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柔聲說道:「桃子,我是真心稀罕你,一輩子都不會變。」

田桃也快要哭了,啞聲道:「我是不是很小心眼兒,很讓你失望?」

「不是,我知道,你是因為在乎我才這樣的。」霍沉抱緊了她。

田桃把頭偎在他肩窩裡,悶聲道:「你要是樂意給王爺打造兵器,就留下吧,咱們過幾年再回家也行。」

鐵匠想了想,輕聲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要看王爺是什麼意思,不過,我還是傾向於回家。」

小兩口相擁而眠,一夜安穩,第二天鐵匠照舊去兵器房打鐵。田桃帶著阿萱在小院里玩耍,忽然有蔣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進來報訊:「霍夫人,門口來了兩個人,說是你妹妹和妹夫,找你有急事。大家都不認得他們,不能放進來,你去接一下吧。」

柳子來了?她家小石頭才一個多月,大老遠的來這裡幹什麼?

桃子領著阿萱走向王府門口,遠遠的就見柳子抱著小石頭在門口焦急的轉圈,見姐姐出來,她便飛快地闖了進來。

「姐,救命啊,姐……」田柳飛快的跑到桃子面前。

田桃一看妹妹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顫聲問道:「怎麼了?」

「姐,小石頭病了,大夫說可能是瘧疾,可他太小,不能用藥。鎮上好幾個孩子得了這病,杜寶柱家的兒子已經死了,姐……」田柳一邊說,一邊急的掉了淚。

「那咱們快去醫館里找大夫吧。」田桃低頭一看小石頭,嚇得心肝亂顫,小傢伙面色潮紅,眼皮無力地耷拉著,偶爾抽搐一兩下,情況十分危急。

陳敏達也奔了過來,見田柳哭的說不下去了,就趕忙接著說道:「我們帶他去縣城裡找最好的大夫了,人家說不敢給這麼小的孩子用藥施針,說眼下能救他的唯有一位叫畢景的神醫,可神醫是趙王專用的大夫,民間根本找不到,我們這才沒黑沒白地趕路跑到邯鄲來。」

田桃心裡十分焦急,可是要去見趙王,她就有點不知該怎麼辦了:「可是,我來了這些天,並沒見過趙王,也不知他會不會答應?」

陳敏達急的不得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姐,我求求你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你去求求王爺吧,你要是不管,小石頭就沒命了。」

田桃趕忙拉他起來:「你這是幹什麼,我怎麼會不管呢?我是在想,該怎麼做啊……到哪去找王爺,我都不知道。」

桃子急的出了一身熱汗,手都抖了,忽然有了主意:「你們跟我來,咱們去找顧三嫂,她肯定知道怎麼找王爺。」

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了顧長史家裡,把情況一說,蔣氏看看孩子,也著急地說道:「王爺現在不在府中,你跟我去找王妃吧,那畢神醫只給王爺王妃看病,就算我去說也不行,必須得有王爺王妃的話才行。」

田桃心裡對高高在上的王妃本是十分懼怕的,所以這些天她深居簡出,生怕碰上貴人失了禮數。但是此刻為了小石頭的病,她已經什麼都能豁出去了。當即把阿萱交給顧晴照看,跟著蔣氏到了后宅。

門客們的住處都在王府前院,這是桃子第一次進后宅,無暇欣賞富麗堂皇的房屋和爭奇鬥豔的繁花,只心急如焚地快步往裡走。誰知,到了王妃的住處一問,被告知王妃剛剛出去了,去城外的大覺寺燒香。

田桃急的掉了淚,緊緊拉著蔣氏的手:「這可怎麼辦呀?小石頭都昏過去了,等不了呀。」

蔣氏自然要鎮定很多,拍拍桃子的手安慰她:「別急,會有辦法的,這樣吧,我讓人帶你去找你男人,他肯定能找到王爺,讓他去求王爺,比咱們求王妃還要管用。」

桃子連忙點頭:「好好,那趕快去吧。」

當即,蔣氏找了一個認得兵器房的小廝,讓他帶著田桃去找霍沉。好在路不是太遠,拐過兩條街就到了。

大院子十分寬敞,各式各樣的兵器陳列在架子上,中間的比武場上有兩個人正在動手,一人使刀,一人用槍。

田桃只掃了一眼,就跟著小廝從牆根底下快步走進屋子裡。這裡平時都是一群壯漢,沒見過女人,突然出現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媳婦,眾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霍鐵匠,霍夫人來找你了。」小廝在人群中看不見霍沉,就大聲喊了一嗓子。

靠近門口的江林飛快地跑了過來:「這就是小師娘啊,真漂亮啊,難怪師父一直藏著……」

馬六也飛跑而來,看桃子神色不太對,就捅捅江林,不讓他說話了:「師娘,有什麼事嗎?我們有什麼能做的,您只管吩咐。」

霍沉正在裡間打鐵,聽到有人喊,就走了出來:「桃子,你怎麼來了。」

「你快去找王爺救命吧,柳子和陳敏達帶著小石頭來了,小石頭得了瘧疾,發燒都燒昏了,再不救就沒命了。杜寶柱家的孩子已經死了,只有王爺專用的大夫畢神醫能救,你快去找王爺吧。」田桃說了一半就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特別心疼。

鐵匠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他很快回過神來:「別哭了,咱們去求王爺。」

院子里正在比武的兩個人停了下來,似乎是看到了門口不同尋常的動靜,但是沒聽清他們的話。趙王對手上的這把刀很滿意,收了兵器,看向霍沉夫妻倆,見小媳婦滿臉是淚,不禁皺起了眉頭。

霍沉拉著桃子快步走了過來:「王爺,求您救命。」

他急急地跪在了地上,桃子淚眼婆娑的看過去,發現是趙王和顧長史在比武切磋,趕忙跪在丈夫旁邊哭道:「王爺,我妹妹家的孩子得了瘧疾,已經發燒抽搐了,只有畢神醫能救他,求您開恩救救孩子吧。」

趙王擰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吩咐道:「承榛,你親自去辦這件事,讓畢景馬上給那孩子診病,若是需要什麼上等的藥材,就在府庫里找。找不到的,無論花多少錢也要趕快買來,務必治好孩子。」

田桃受寵若驚,她這才明白了丈夫心裡對趙王的感激。難怪他們都說很多人想到趙王麾下效力,平時沒覺得有多好,現在才明白,王爺真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上司。

小兩口千恩萬謝,趙王擺擺手讓他們起來:「快去吧,人命要緊。」

顧承榛帶著他們回到王府,還沒進自家小院,就聽見了田柳的哭聲:「石頭,你醒醒,你醒醒呀……」

桃子飛跑了進去,就見陳敏達和田柳臉色蒼白的抱著小石頭,那孩子抽成一團,眼皮抖的已經抬不起來了。「柳子,快走,王爺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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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7:23


田柳夫妻倆一起看了過來,顧不上擦臉上的汗和淚,抱著孩子就往外跑。到了王府東邊一處幽靜的院落,找到了鬚髮皆白的神醫畢景。他給小石頭仔細診過之後,趕忙拿出針盒,在幾大穴位上施針。

田柳緊張的瞧著,原本潑辣厲害的小姑娘,如今滿臉惶恐,雙手不住的顫抖,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哇……」小石頭把嘴一咧,哭了起來。

「石頭。」田柳腿一軟,就跪在了榻前。

田桃趕忙扶她起來,顫聲問大夫:「畢神醫,怎麼樣啊?」

畢景拔了銀針,緩緩說道:「沒事了,命不會丟,但是這麼小的孩子不能用藥。得靠母親吃藥,讓他間接吸收一點。不過,母親沒有病,卻要喝葯,對身體是有一些損害的。」

田柳拚命點頭:「我可以,沒問題的,神醫,讓我喝吧,讓我死了也行,只要能讓孩子活著。」

陳敏達握緊雙拳卻還是掉了淚,嬌妻幼子是他心底最柔軟的位置,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此刻,他無能為力。

畢景看看這對年輕的小夫妻,撫著白鬍子說道:「你們別在叫我神醫了,我不過是歲數大了,經驗多些罷了。越是小孩子,越是需要用好葯,價值不菲,不知道……」

顧承榛趕忙答道:「王爺已經吩咐了,用府庫里最好的葯,若沒有就出去買,無論花多少錢,在所不惜。」

畢景點頭:「好,既這樣,我開個方子,讓葯童去抓藥吧。小孩子不能每天施針,但是得按揉穴位,你們小兩口最好學一學,平時多給他按按,免得留下病根。」

陳敏達終於發現了一點自己能做的事情,趕忙搶著說道:「我學,大夫,我識字,能看圖,您給我一張穴點陣圖吧,我肯定用最短的時間學會。」

當即,畢景給小石頭按揉了幾個穴位,告訴陳敏達每個一個時辰給孩子揉兩遍,明天抱過來,看情況再換穴位。

陳敏達認認真真的記下了,又跟畢景借了一本關於穴位的醫書回去看,眾人千恩萬謝,回到了鐵匠的院落。

田柳一家住進了東廂房,因前幾天才收拾過,屋裡是乾淨整潔的。田桃又把桌椅都擦了一遍,抱來嶄新的被褥,就去廚房做飯。

霍沉和陳敏達、阿萱在堂屋裡吃飯,田柳在東廂房裡給小石頭餵奶,桃子就把飯菜給她端了過去。

「柳子,你也吃點吧,看你嘴上都起泡了,你要是倒下了,小石頭就好的更慢了。」桃子看著妹妹,滿眼心疼。

「姐,你不知道,昨天他連奶都不吃了,我都要急死了。今天總算肯吃奶了,我這心呀……這才算落了地。」田柳滿臉憔悴的看著兒子小嘴一動一動的,滿心歡喜。

小石頭身體十分虛弱,吃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柳子把他輕輕放在床上,走到桌邊吃飯:「這次多虧了你和姐夫,都不知怎麼謝你們才好。要不然,這孩子可能就和杜寶柱家的孩子一樣了。」

田桃拿起筷子和妹妹一起吃:「吉人自有天相,小石頭結實,會好的,神醫都說不會有事了,你就放心吧。我和你姐夫又不是外人,但凡能做的,咱們拼了命也要去做。要說謝啊,真應該謝謝王爺,人家一點都沒猶豫就答應了,還同意用最好的藥材。」

田柳嘆了口氣,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姐,我想好了,不回大營鎮了,就在邯鄲做生意。在鄉下輕鬆安逸,可是真到有事求人的時候,真是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就像這個好說話的王爺,要不是姐夫認識他,就算咱們千里迢迢的跑了來,估計也是白跑,根本就見不到人家的面。做人,就要力爭上遊,這樣,才能擁有更好的資源,在危難的時候不至於走投無路。」

妹妹的這番話,田桃並沒覺得意外,從小柳子就是爭強好勝的性格。長這麼大,這還是桃子第一次見她六神無主的模樣。

經歷了這一番求醫問葯的艱難,柳子想留在邯鄲,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想做什麼生意呢?」田桃柔聲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而且,小石頭還小,怎麼也得過幾個月才能幹。剛好趁著這段時間,去街上轉轉,了解一下情況,免得貿然下手,掙不了錢,反而把家底賠進去。」田柳大口的吃起飯來,前兩天因為兒子的病著急,她吃不下去,現在被神醫告知小石頭不會有事兒,心裡踏實了,她才覺得自己已經餓的前心貼后心了。

田桃一邊吃一邊緩緩說道:「我倒有個主意,不如咱們一起做小孩子的生意。比如我吧,給自己捨不得花錢,可是,只要阿萱看上的東西,我都捨得給她買。做這樣的生意,和女人、孩子打交道,不必去對付那些難伺候的大老爺們兒,比較適合咱們。」

田柳一聽,放下筷子,神情認真地抬起頭來:「行啊,姐,大地方就是不一樣,你現在可比以前有想法多了。我覺得你這個主意挺好的,我以前沒有這方面的感受,現在有了小石頭,也是覺得,給他花多少錢都捨得。好,那咱們就奔著這個方向去想,專做小孩子的生意。」

田桃難得的被妹妹誇一回,笑得她飯都不吃了:「我哪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前幾天帶阿萱去街上,有個專門給人畫像的書生。說要給我畫一幅,可以留住年輕時的模樣,以後老了,也可以拿出來看看。本來,我也動了心,可是一問,畫一幅畫要五十文錢,我就捨不得了。那人就說,給你家孩子畫一幅吧,小孩子長得快,以後長大了,你還可以看著畫像回想她小時候的樣子,我一聽就忍不住了,甭管多少錢吧,就給阿萱畫了一幅。」

田柳喝了一口銀耳紅棗粥,連連點頭:「我也要我也要,你告訴我那個書生在哪?我讓他給小石頭畫一幅,以後,每年都畫一幅。到老了,看看這些畫像,回想一下孩子小時候,多好啊。」

田桃受到鼓勵,就打開了話匣子:「咱們還可以賣小姑娘的頭花,我有時候想給阿萱找一些漂亮的小頭花都找不著呢,自己做吧,又不太會。如果咱們找個師傅去學一學,自己在用心琢磨琢磨,應該能創出不少漂亮的頭花來,還有小孩兒的衣服、零嘴兒,要不咱們就叫娃娃店吧,怎麼樣?」

田柳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好是好,能讓人家知道咱們是專門做小娃娃生意的。不過呀,這娃娃店三個字沒有自己的招牌,以後,萬一別人看到咱們賺錢了,人家也開個娃娃店呢。不如這樣吧,就用你的名字,你看你這名字取得多好,桃子,一天就甜蜜蜜的,我這名字就不行了,柳子,一想到那些柳枝柳葉兒,就覺得苦兮兮的。就叫甜桃娃娃店,怎麼樣?」

姐妹倆一邊吃飯,一邊研究好了要做的生意,心情都特別好,吃完飯,柳子想幫著姐姐洗碗、收拾桌子,桃子不讓:「你奔波這些天,也都累壞了。你先歇一會兒,我去燒鍋熱水,一會兒你洗洗解解乏,就趕快上床躺著吧。」

姐妹倆感情好,柳子也就沒跟姐姐客氣,走到床邊坐下,欣慰的看著兒子小石頭。桃子端著碗筷出去,屋裡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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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7:36


柳子靜靜的瞧著兒子潮紅的小臉兒,雖是臉色依然不正常,可是他已經不再抽搐了,安安靜靜的睡著,比昨天已然好了很多。

「兒子,你放心吧,娘會努力幹活掙錢的。不會讓你以後過這樣走投無路的日子,你也要努力,好好的活下去,把所有的病根兒都甩了,千萬別被那些沒用的包袱。」田柳目光沉靜,滿是對兒子深深的愛。成親的時候,她並沒覺得自己的性格改變了多少,而這一次的事故,讓她忽然之間覺得自己長大了。

田桃進了廚房,卻發現陳敏達正坐在鍋台邊燒火,手裡還捧著一本書在看,不禁一愣。

「姐,姐夫帶著阿萱出去玩了,我燒一鍋熱水,讓柳子洗洗早點睡,這兩天,可把她累壞了。」陳敏達說道。

妹夫知道心疼妹妹,桃子很欣慰,把碗筷放進木盆里,就過來接替他燒火:「我來吧,這幾天你肯定也特別累,你們洗洗早點睡吧。」

「沒事兒,我一個大小夥子,這點累不算什麼。主要是柳子辛苦,這麼小的年紀,就生了個大胖兒子,這才剛出月子不久,又碰上孩子生大病,可讓她遭罪了。我也是真沒用,還是靠你和姐夫才救回小石頭的命,我……」

田桃見他眼裡含著淚,就不忍心再讓他說下去了:「你別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的嘛,我來燒火吧,你快去歇歇。」

田桃伸手去搶他的燒火棍,卻沒能搶到。陳敏達堅持要給媳婦兒燒熱水,田桃也就沒有再跟他爭,只把碗筷洗了就出門去找丈夫和孩子。讓他們插上門,好好洗洗。

洗過澡之後,田柳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鑽進被窩就睡著了,她實在太累了。

半夜醒來出恭,發現屋裡還點著蠟燭,陳敏達正在給兒子按揉穴位,他身上的衣裳還穿的好好的,不像是半夜睡醒的樣子。

「你睡會兒吧,這幾天都快累壞了,還熬得住?」田柳瞧瞧憔悴的丈夫,也很心疼,他連著幾天沒刮鬍子了,青黑的胡茬,讓這個白凈的書生看上去更加成熟沉穩,已然不是當初神采飛揚,肆意笑鬧的模樣。

「沒事兒,撐得住,放心吧,我把穴點陣圖背的差不多了,一會兒背完了我就睡。」陳敏達眼睛紅紅的,滿眼都是紅血絲。

田柳到隔壁屋裡出恭回來,發現他已經給小石頭按揉完穴位,正捧著醫書,坐在八仙桌旁,苦苦的背著穴點陣圖。

「別看了,快睡吧,你要是再病倒了,我和石頭怎麼辦?」田柳一把搶過來,把書扔在一邊,吹滅蠟燭,拉著陳敏達上床睡覺。

本來陳敏達想把穴點陣圖背完以後再睡,不過媳婦兒疼他,捨不得讓他熬夜,他也就順從了。

可是田柳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坐在窗前看書了,許是怕燭光影響妻兒休息,他並沒有點燃蠟燭,而是借著窗口透過來發白的晨曦光亮在認真的看著。

因為光線不太明朗,他為了看清書上的字,眼睛離書本很近,整張臉都快貼到書上去了。屋裡光線暗,田柳看不清他眼裡的紅血絲,卻能感受到他整個人的疲累,便輕聲說道:「當初你在縣學讀書的時候,若有這股子學習的勁兒,恐怕早就考上狀元了吧。」

陳敏達見媳婦醒了,轉過頭來,朝著她微微一笑:「睡得好嗎?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半夜睡了一個時辰足夠了,我這一晚上,把整張穴點陣圖都背下來了,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自己記性這麼好。」

「其實你本來就挺聰明的,以前是因為沒有生活的壓力,才沒有用功讀書吧。現在有了兒子,是不是想重操舊業啦?」

陳敏達苦笑:「重操啥舊業呀?我現在,就想把所有的醫書都看一個遍,咱們兒子這麼小就得了重病,誰知道能不能完全好利索?就怕他落下什麼病根兒,人家畢神醫礙於王爺的面子,不得不給咱們這鄉下人瞧病。可是,等小石頭,病的不太嚴重了,人家還會給咱瞧嗎?趁這幾天,我多看點兒書,有不懂的,趕緊問問人家,爭取自己能成半個大夫。」

田柳雙眸忽然一亮:「我聽說,讀書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大官,要麼就是學醫做大夫,或者去給人家當教書先生、賬房先生。趁著現在,在畢神醫身邊,不如你好好學醫吧,將來,當個大夫也行呀,既能給自家人瞧病,也能救治別人的孩子,多好。」

陳敏達默默地想了想,點頭道:「好,咱就這麼辦,既有機會見到神醫,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或許我這輩子就該當個大夫,先厚著臉皮跟人家學學吧,能成最好,若不能,以後我再去拜別的老師。」

「哇……」哭聲響起,是小石頭醒了過來,田柳打開襁褓,麻利地給他換了尿布,就喂孩子吃奶:「你瞧,這一聲哭的多響亮,可比昨天強多了,昨天早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陳敏達也歡喜的湊了過來,趁小石頭乖乖吃奶的時候,繼續給兒子按摩穴位:「是啊,神醫就是神醫,人家醫術真好,性情也好,並沒有瞧不起咱們。看他年歲,像有八十了,只給王爺王妃看病,應該不是因為瞧不起人,而是年歲太大了,照顧不了太多的病人。」

田柳看兒子吃得很帶勁兒,心裡就更踏實了,笑嘻嘻的說道:「我和姐姐商量好了,我們要開一家鋪子,叫甜桃娃娃店,專門做小孩子的生意。不敢說能賺大錢吧,起碼比賣撒子糖棗應該強的多。」

陳敏達挑起了大拇指:「行啊,我這小媳婦兒真能幹,里裡外外一把手,又能生兒子,又能給兒子掙錢。」

田柳笑著推他一把:「就你會耍貧嘴,誰家女人不生孩子呀。咱們可說好了,我是不打算回大營鎮去了,就在這邯鄲做生意,這裡人多,人也有錢,比在咱鄉下好掙錢多了,以後把爹娘也接到這兒來,不也能盡孝嘛。」

「是是,媳婦兒有本事,咱們就這麼定了,都依你,你幹得舒心痛快,咱們就一直在這干。乾的不痛快了,咱們大不了就還回家賣豬肉去,怕什麼,對不對?」

田柳會心一笑,心情很是舒暢,丈夫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對自己百依百順,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吃過早飯,鐵匠又去兵器房裡打鐵了,田桃領著阿萱,帶著妹妹妹夫去畢神醫那裡。小石頭今天的狀況已經明顯好轉,雖是臉色依舊紅的厲害,但是已經能睜開眼睛看人了,也不再抽搐。

畢景仔細檢查過之後,連連點頭:「恢復的不錯,看來是按照時辰認真地給他按揉穴位了。老夫最厭惡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你們也算是不怕辛苦了。照這麼看,有七天的時間應該就能好,不過,要想不留下病根,還得多觀察些時日。我把藥方改一改,按揉的穴位也需要再增加幾個。」

他把手指放在了在上腹部,大約臍上四寸處。陳敏達認真的看著,輕聲問道:「要增加中脘穴,是嗎?此穴位為人體任脈上的主要穴道之一,主要是治療噁心、燒心、噯氣、慢性肝炎、慢性胃炎、胃痛,輔助消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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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7:53


畢景點點頭,示範性地給小石頭揉了揉,又把手指放在了腹下一處位置,陳敏達又說道:「這是沖門穴吧?是足太陰、厥陰經交會穴,主治腹痛,疝氣,崩漏,帶下。」

畢景眸光一亮,特意把手移到其他幾個穴位問了問他,竟然都被他說對了。一旁侍立的葯童吃驚地瞪大了眼:「一夜之間,你竟然記住了這麼多穴位!」

陳敏達微笑答道:「嗯,七百二十個穴位,我都記住了。」

畢景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瘦削的青年,他眼窩深陷,滿眼紅血絲,疲憊之中帶著幾分興奮和欣慰,看著兒子的眼光溫柔似水。

他沒說什麼,繼續給小石頭診治,暗中不動聲色地觀察陳敏達。

小傢伙越發好轉,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施針之後,阿萱特別喜歡這個新來的玩伴,雖然他不會說話,不會走路,可他沒長牙的模樣特別好玩。田柳就逗她:「阿萱,讓你娘也給你生個小弟弟,跟你睡一個被窩好不好呀?」

阿萱笑嘻嘻地點點頭:「好。」

晚上吃飯的時候,阿萱對爹爹說:「爹,弟弟好玩,我要,弟弟,睡被窩。」

霍沉抬手摸摸閨女頭頂,笑道:「弟弟是二姨家的,不能跟你睡一個被窩。」

阿萱抬起小胖手指指娘親:「娘,生弟弟,我的,玩兒。」

這下,鐵匠喜笑顏開:「哦,阿萱是說讓你娘生個弟弟跟你玩兒呀,好好,咱們讓你娘生弟弟。」

田桃看了他們父女倆一眼,抿著小嘴一笑,沒說什麼。

當天晚上,阿萱睡著之後,霍沉就毫不猶豫的鑽進了媳婦的被窩,抱著桃子就要親熱。卻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媳婦,竟伸手推開了他:「不行。」

「怎麼不行啊,阿萱都著急要小弟弟了,咱們得滿足孩子的心愿呀,快來吧。你是不是怕東廂房裡聽見,沒事,我動靜小點兒,你使勁閉上嘴不就行了么。」

鐵匠大手一伸,就要主動進攻,小媳婦那股半推半就的勁兒更是勾人,讓他特別有感覺。可桃子這次卻不是半推半就,而是非常堅決的拒絕了他:「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別亂動。」

霍沉委屈的抿了抿唇,可憐巴巴的看著桃子:「要不,咱們還是回老家去吧,桃子,你比以前脾氣大了。」

看著大男人委屈噠噠的模樣,田桃忍俊不禁:「什麼脾氣大了呀,我是怕……怕孩子有個什麼閃失。」

「阿萱睡的好好的,能有什麼閃……」鐵匠說了一半,忽然明白過來,眸光攸地一亮,撐著粗壯的胳膊起來,直直地瞧著桃子眼睛:「你是說,有了?」

田桃嬌羞的紅了小臉兒:「也不一定呢,到現在也沒吐過,不過月事確實遲了半個月了。」

鐵匠溫熱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媳婦並未鼓起的肚子上,有幾分歡喜,又有幾分擔憂:「桃子,你生了阿萱才一年多,現在又懷上了,不會傷身體吧?要不明天咱們也請畢神醫幫忙把把脈,要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田桃柔聲說道:「我這又不是什麼大病,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呢,再過幾天,若是月事還不來,我就去醫館里找個大夫把把脈。」

「別過幾天了,明天咱們就去吧。」霍沉不敢再有什麼想法了,挨著媳婦躺下,老老實實地睡覺。

次日一大早,霍沉就跑去顧長史家裡請假,說今天要帶媳婦孩子上街,順便問了一下邯鄲城裡最好的醫館在哪。

顧承榛有點納悶:「你妻妹家的孩子病情不是已經好轉了么,怎麼還要換別的醫館?」

鐵匠一邊著急往外走,一邊隨口答道:「不是小石頭,是給我媳婦把把脈。」

顧承榛雲里霧裡,就見他已經走出門去,只得進屋對蔣氏說道:「霍鐵匠的媳婦可能生病了,一會兒他們回來你問問,若是需要丫鬟就給他們安排兩個。」

吃過早飯,霍沉抱上阿萱,帶著桃子一起上街。平時爹爹總是早出晚歸,只有起床的時候,和晚飯之後才能和他一起玩耍。今天難得可以一起去外面玩,阿萱特別興奮,坐在爹爹有力地胳膊上,高興地小腿兒直蹬。「吧唧」在老爹臉上親了一口,霍沉馬上樂開了花,整天打鐵的日子哪有陪著媳婦孩子舒服?

路邊有擺攤賣小頭花的,桃子拿起一對在阿萱頭上比了比,問霍沉:「好看嗎?」

「好看,買吧,給你也買一對。」霍沉笑呵呵的,能和妻女一起逛街,他也很高興。

「我哪能戴這麼嫩的小花,我都多大了。」桃子笑著付了錢,把頭花收起來。

「你也不大,跟我比就是小丫頭呢,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我雖然每天都從街上過,卻不知該給你買些什麼。」鐵匠憨厚的笑。

一家三口來到了邯鄲城最好的醫館廣濟堂,坐診的大夫號過脈之後,笑眯眯說道:「是喜脈,恭喜二位了,脈象很好,安心養胎吧。」

桃子紅著小臉兒抬頭看看丈夫,二人會心一笑。出了醫館,霍沉對閨女說道:「阿萱,你不是想要小弟弟么,很快就有了,娘親生小弟弟。」

阿萱似乎聽懂了爹的話,咯咯地笑了起來:「娘生小弟弟,弟弟。」

小姑娘說話奶聲奶氣的,吐字並不是很清楚。「弟弟」兩個字說的有點像「爹爹」,霍沉趕忙糾正她:「阿萱,不是爹爹,是弟弟,你娘要是能生個爹爹出來,那……那爹爹就得跟你叫姐姐啦。」

田桃被他倆逗的哈哈大笑,一家三口在路上買了不少東西,歡歡喜喜的回家去。路過顧長史家的時候,見蔣氏正帶著曉雪在門口玩耍,阿萱就要去找姐姐玩。

「桃子,你先回去歇會兒吧,我看孩子。」霍沉笑吟吟的對媳婦說道。

蔣氏瞧著田桃氣色紅潤,不像是生病的樣子,本來以為丈夫多想了,此刻見鐵匠這麼說,就疑惑地問道:「桃子怎麼了,不舒服?」

沒等鐵匠兩口子說話,機靈的阿萱搶著說道:「小弟弟,娘,弟弟。」

蔣氏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哦,是桃子有喜了呀。」

田桃終究年紀小,是個性情嬌羞的小媳婦,紅著臉點了一下頭,沒說話。霍沉卻在一旁驕傲的說道:「是啊,我家桃子又懷上了,這下阿萱可就有伴了。」

蔣氏連聲恭喜,又關切的問道:「你又要照顧阿萱,又要做飯收拾家裡,現在肚子里有了一個,怎麼能忙的過來?要不給你們安排兩個老實聽話的丫鬟吧。」

桃子一聽丫鬟兩個字,就嚇得變了臉色,趕忙擺手:「不,不用了,我能行。」

霍沉看看媳婦花容失色的小臉兒,很心疼:「桃子,你別怕,咱們就要兩個丫鬟吧,要不然你太累了。」

田桃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想要你就要吧,反正我不要。」

小媳婦氣的一甩袖子走了,留下大鐵匠在原地目瞪口呆。蔣氏一瞧就明白了,笑道:「霍兄弟,我看著阿萱,你去哄哄桃子吧,你就跟她說,不要丫鬟了,要兩個上年紀的婆子行不行?」

霍沉嘆了口氣,只得跟在桃子身後回了家。柳子和陳敏達正抱著小石頭從畢景那裡回來,見了他們趕忙問道:「姐,怎麼樣,是不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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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8:08


「有了,有丫鬟了。」桃子撅著小嘴進了屋。

田柳一怔,問後邊跟來的鐵匠:「姐夫,我姐這是怎麼了,吃嗆葯了?」

霍沉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桃子有喜了,顧夫人好心好意地想給安排兩個丫鬟,她就跟我賭氣了,好像我要把丫鬟怎麼樣似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田柳一聽,噗嗤一下就笑了:「姐夫,你別進去挨罵了,我去幫你勸她,保管說的她心服口服。」

霍沉知道小姨子口才好,也敢說話,樂得把這差事交給她,就做了個揖,鄭重承諾,辦好此事請田柳道酒樓大吃一頓,這才轉回身去找阿萱。

田柳抱著小石頭笑嘻嘻地進了屋,見桃子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她就大笑起來。

「姐,你還真生氣呀?這不是自個兒跟自個兒過不去嗎,我姐夫怎麼著你了,你就跟人家瞎賭氣。」田柳笑著說道。

田桃默默的嘆了口氣:「他沒怎麼著我,我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不行啊?」

「你這是瞎擔心,總覺得我姐夫現在有出息了,好像就會出什麼事兒似的,其實什麼事兒也沒有,現在的日子,跟在咱們老家的時候不一樣嗎?」

「柳子你不知道,現在是沒事兒,以後有了丫鬟可就不一定了。就咱們對門那家,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媳婦,你見過沒?就是一個師爺的小妾,原本是王爺賞給他的丫鬟,後來不就變成這樣了嗎?」田桃覺得不是自己不相信他,而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讓她沒法不擔心。

田柳悶著頭想了想,緩緩搖頭:「這事兒分人,我姐夫就不是那種人,干不出來那樣的事兒,你就放心吧。」

田桃並不敢完全放心,垂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道:「不就是帶孩子做飯嗎?這些活我幹得了,在咱們鄉下,哪個媳婦兒不是這麼過來的,如果實在不行,就把櫻子接來吧,讓她到邯鄲見見世面,跟顧晴學學寫字繡花,將來回老家也能用得上。」

田柳歡喜一笑:「行啊,真是個好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到把櫻子接來呢?她年紀還小,不像咱,已經嫁人當娘了,她這個歲數來了,剛好能多學點兒東西。而且呀,咱們也得學寫字。姐,咱們要想把生意做大,不認識字哪行?」

田桃點點頭:「對,咱們也學,我剛才認真的想了想,其實跟你姐夫亂髮脾氣是我的不是,他沒有做錯什麼事,但是他現在有出息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我沒出息,所以才沒底氣。要是咱們也能學會城裡女人的本領,既會寫字彈琴,又能綉漂亮的花手絹,還能開鋪子掙錢,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對呀對呀,」田柳高興的拍了一下手:「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以前咱們在鄉下,沒有讀書寫字的機會,現在既然有機會了,就要好好學,咱們做大買賣、掙大錢,想買什麼好衣裳好首飾,都不用發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還擔心那些丫鬟爬床嗎?看我不抽死她。」

田柳出去把陳敏達叫了進來,當著姐姐的面說:「我們想學寫字,對將來做買賣有好處,你來教我們吧。」

陳敏達接過兒子,抱在懷裡笑呵呵說道:「好啊,難得你們這麼認真好學,我也就不客氣了,厚著臉皮當一回夫子,教兩個大商人吧。」

田桃不好意思地直擺手:「你快算了吧,什麼大商人呀,八字還沒一撇兒呢,店鋪都沒想好,不知租哪兒的房子。」

「哎,對了姐,你在哪給阿萱畫的像啊?這兩天小石頭病快好了,我們也帶他去畫像。五十文錢雖然貴點兒,可孩子以後越長越大,再也回不到滿月的時候了。」田柳興奮地說道。

沒等桃子回答,陳敏達就搶先說了話:「你要給兒子畫像?還要花五十文錢?糟踐這個錢幹什麼,現成的畫師不就站在你面前嗎?來來來,我現在就給兒子畫一幅。」

田柳驚訝地瞪大了眼:「哎呀呀,不得了呀,我家石頭他爹這麼有本事呢,還會畫像。成親這麼久了,也沒見你給我畫過一幅啊。」

陳敏達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以前,是爹爹逼著我念書,我不想念,回到家以後,就把文房四寶都藏起來了。這一年多,根本就沒想起來畫像這回事兒,其實我畫的還不錯呢,來,我給兒子畫一幅你瞧瞧。」

小院里是有一間書房的,裡面筆墨紙硯俱全,王府給每一個門客都是這樣安排的,並沒有考慮到這些東西在鐵匠家裡是否用得著。

於是,陳敏達鋪紙磨墨,揮毫勾勒,在妻兒面前露了一小手。

桃子看他畫了一半,就覺得畫得甚好,想著自己家一家三口還沒有一幅畫像,便走出房門,去顧長史家尋找霍沉和阿萱。

顧夫人自然不方便和鐵匠一起帶孩子玩耍,就讓顧晴看著妹妹,和阿萱一起玩兒,鐵匠在一旁默默地瞧著,滿眼柔情。

顧晴一邊帶著她們玩耍,一邊教他們讀簡單的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

她知道兩個娃娃太小,教多了她們記不住,就反反覆復教著前兩句。

遠遠的瞧見媳婦兒走了過來,霍沉懸著的一顆心,吧嗒一下落下了,桃子肯主動過來,這就證明不生氣了。他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桃子你來啦,小晴教阿萱念書了,你問問她,看她記住了沒?」

田桃知道他是沒話找話,卻也沒再跟他耍脾氣,拉起阿萱小手,輕輕柔柔的問道:「阿萱,你跟姐姐學會什麼了?」

阿萱見娘親來了,就笑嘻嘻的抬起頭,奶聲奶氣的說道:「人之粗,心本善……」

田桃嘴角一翹,歡喜地笑了起來:「阿萱真厲害,這麼小,都會念書了呢。走,咱們回家去吧,你姨父給小石頭畫像呢,讓他也給咱們阿萱畫一張,好不好?」

「好,不要動,美美噠!」上次在街上畫像的時候,娘親就是這麼囑咐她的,讓她不要動畫出來美美噠,後來阿萱看到了給她畫的那張畫,覺得可有意思了。

一家三口一邊往回走,桃子子一邊給鐵匠解釋:「咱家阿萱真聰明,上次帶她畫像的時候,我跟她說過的話,現在還記得。再過兩年,就可以進學堂上學了,阿萱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有學問的姑娘,不像我和柳子一樣當個睜眼瞎。」

霍沉見媳婦肯和自己說話了,心裡頭特別高興,連連點頭,附和地說道:「是啊,咱們鎮上沒幾個識字的,其實這事兒不怨你和柳子,要不是因為我師父識字,教了我那麼幾個,我也是大字不識一個呢,不過以後咱們閨女肯定比咱們強。」

阿萱左手牽著娘親,右手牽著爹爹,一蹦一跳的走在中間,特別歡快。小嘴兒裡頭奶聲奶氣的說著話,雖然意思表達的不是很明白,但是夫妻倆特別愛聽。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見對門的豐師爺帶著他的愛妾季氏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那日見過的那個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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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8:23


「哎喲霍鐵匠,你們家小閨女真討人喜歡,丫頭,叫伯伯,給你糖吃。」豐師爺黑胖黑胖的,瞧上去不怎麼討喜,但是他愛笑。笑起來臉頰上的肉都往顴骨上涌,把眼睛都快擠沒了。

阿萱瞧著他的樣子,覺得特別好玩兒,就抿著小嘴兒笑了起來,任桃子和霍沉怎麼說,就是不肯叫伯伯。

「這孩子……」鐵匠無奈的笑笑,捨不得訓斥阿萱,就給人家賠不是:「這孩子大了,就不好哄了,小的時候,叫喊誰就喊誰,您別見怪。」

豐師爺彎下腰去,輕輕捏了一下阿萱胖嘟嘟的小臉蛋:「沒事兒,伯伯喜歡小丫頭,不肯叫,伯伯照樣喜歡。」

阿萱被陌生人一逗,有點兒害羞了,甩開爹爹的手,就往娘親懷裡撲,嚇得鐵匠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阿萱,小心點兒,你娘肚子里有小娃娃啦,以後可不敢再往她懷裡撞,聽到沒?」

季氏一愣,馬上酸溜溜的說道:「真羨慕你們家呀,這麼多小孩子,好熱鬧。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啊?要是有,可別藏著掖著,咱們這遠親不如近鄰的,若有那好東西可得給我們家傳授傳授。」

田桃不好意思當著外人的面談論這些話題,便紅著臉走到一旁,靠丈夫魁梧的身軀擋住自己。鐵匠憨厚的一笑:「哪有什麼秘方,無非就是……就是正常過日子唄。」

這是他能迅速說出來的最婉轉的話了,其實他想說的是,無非就是晚上多折騰唄。

進了自家的門,就見陳敏達已經把畫畫好了,畫紙上的小娃娃活靈活現的,和小石頭的眉眼完全一致,毫無差別。田柳捧著兒子的畫像,美滋滋地左看右看,一邊看一邊誇自家男人:「畫的真好,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呢。當初你傻乎乎的,只知道送我大骨頭,當時若是給我畫兩幅畫,我早就對你仰慕的不得了了。」

陳敏達抱著兒子哈哈大笑:「沒事兒,沒事兒,現在對我仰慕的不得了,也不算晚。」

見妹夫如此得意,鐵匠有點兒不服氣了,咂舌說道:「柳子說的對,你這好本事當初怎麼沒使上?你看我,桃子見了我打的鐵鍋、剪刀,馬上就仰慕於我了。」

被他這樣一逗,田桃忍不住笑著推他一把:「瞎說什麼,誰仰慕你了。」

「我仰慕你,仰慕你,行了嗎?我就稀罕我家桃子,還有阿萱。」鐵匠手上抱著胖閨女,在她臉頰吧嗒親了一口,礙於有小姨子一家在場,沒好意思跟桃子親近。

田桃卻拉住了他的袖子:「我叫你回來,就是想讓妹夫給咱們一家三口畫一張像,以後再添了小的,就畫一家四口,好不好?」

鐵匠自然十分高興,忙不迭的點頭:「好好,當然好,咱們要畫個什麼樣的?」

陳敏達此刻興緻正高,一邊跑過去研磨,一邊指揮他們一家三口:「你們不用刻意的擺著,就像平時在家裡的樣子就行。」

阿萱在屋裡坐不住,想要到院子里玩兒鞦韆。於是,霍沉讓桃子帶著她坐在鞦韆上,他在後面輕輕地推她們倆。陳敏達把筆墨紙硯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一番精心描繪之後,一家三口的笑靨躍然紙上。

高大的桂花樹下站著一個魁梧壯碩的男人,他面容英挺,神情卻十分溫柔,垂眸看著鞦韆上坐著的娘倆。女人眉目如畫,身段窈窕,裙擺飛揚,小姑娘憨態可掬,歡笑著抱住娘親的胳膊,抬起肉嘟嘟的小下巴,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看向高大的父親。

這幅畫霍沉越看越喜歡,忘記了貶低連襟兒,抬高自己的基本原則,讚不絕口:「真好看,真好,看我家阿萱多可愛,還有我家桃子也漂亮,還有我……我也好看,我們一家三口多配呀。」

田柳抱著小石頭坐在一旁,笑的前仰後合。阿萱見二姨笑得歡,她也跟著在一旁嘎嘎的笑,歡快的笑聲越過低矮的圍牆傳到周圍幾家鄰居的耳朵里。有的羨慕,有的感慨,也有人動了歪心思。

當天晚上,桃子跟霍沉說了想把櫻子接來,霍沉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我來想辦法。桃子,我真不是想要丫鬟,我是因為怕你太累,想讓你有個幫手而已。雖說柳子來了,可她家孩子那麼小,她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啊。櫻子好,起碼能幫著帶帶阿萱。她要是經常跟顧晴在一起,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

暗夜之中,桃子輕輕抱住了鐵匠粗壯有力的胳膊,柔聲說道:「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亂髮脾氣,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本事,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罷了。」

鐵匠心頭一熱,握住田桃的小手,歡喜說道:「你能相信我就好了,在我心裡只有你和阿萱,哪還容得下別人呢?」

桃子順勢拉過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尚未鼓起的肚子上:「那這個小的呢?他出生以後,莫非你會容不下他?」

媳婦兒終於肯和自己開玩笑了,鐵匠綳著的一根心弦,終於完全放鬆下來,嘿嘿笑道:「自然容得下的,他也是咱們的骨血呀,莫說是這一個,就是在再生兩三個,我也是他們的爹呀。說到本事,我又有什麼本事呢?除了打鐵,旁的什麼也不會,眼下有王爺賞識,我就好好乾,爭取讓孩子們都過上好日子。」

田桃偎在他肩上點了點頭:「是,我也要好好乾,咱們馬上就有兩個孩子了,得把他們養大,還要讓他們念書識字。我想和柳子開一家店鋪,專門做小孩子的生意,這樣和我們打交道的,都是那些女人和孩子,沒什麼男人。不過做生意需要本錢,自從咱們成親以後,我又沒掙什麼錢,就只能用你掙下的錢了,萬一要是賠了……」

「桃子,你別怕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現在懷著身子,不適合勞累,等孩子們大些了再做也行,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若賠了,大不了以後我再掙唄。」

丈夫如此大度,田桃心裡熱乎乎的,越發覺得今日自己耍小孩子脾氣,有點兒可笑。

小兩口甜甜蜜蜜的說著悄悄話,互相依偎著睡著了。

第二日,霍沉就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顧承楠這兩天要回老家一趟,剛好可以讓他把田櫻帶回來。

於是,田桃和田柳都興奮不已,摩拳擦掌的想給家裡人寫封信。可是她倆都不識字,只得由她們口述,陳敏達代筆。寫完之後,田柳嘆了口氣:「寫了信又有什麼用?送回家裡也沒一個識字的,爹娘也看不出來呀。」

田桃一邊收拾的要給家裡帶回去的邯鄲特產,一邊在那笑:「沒事兒,顧兄弟識字啊,他可以幫忙讀信,以後櫻子來了就好了,等她學會了讀書寫字,以後在家裡守著爹娘,就不怕沒人能讀信了。」

田柳坐在炕沿兒哄著阿萱和小石頭玩,瞧著姐姐滿臉期待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你還真是的,這是前三年的傻勁兒還沒過去,后三年的傻勁兒又來了。再過一兩年,櫻子都該嫁人了,就算學會了讀書識字,也不可能守在爹娘身邊呀。要我說呀,咱們還是給田松打算打算,到他七八歲的時候,就送他去學堂里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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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8:37


田桃心情好,對妹妹的揶揄並沒在意,笑著說道:「對,咱們得好好培養弟弟,要是大字不識一個,除了種地就只能做點兒小買賣。祖祖輩輩只能過這樣緊緊巴巴的日子,要想改變子孫後代的命運,還是得讀書。」

送走了顧承楠之後,姐妹倆便日日盼著小妹妹趕快來到身邊。沒等這件好事實現,卻有另一件好事搶在了前頭。

這日,陳敏達風風火火地跑進院子,把帶著孩子玩耍的田家姐妹都嚇了一跳,趕忙問他怎麼了。

「好事,大好事啊,畢神醫收我為徒了。剛剛,我給他老人家磕了三個響頭呢,不過沒有拜師禮,就不像話了。我要趕快去街上,買上幾樣金貴的禮品,感謝師父。」陳敏達大步跑了過來,把手上的醫書往石桌上一放,伸手就跟田柳要錢。

田柳吃驚的瞪大了眼:「你說什麼,收你為徒?原本咱們想著,人家肯指點指點你醫術,就已經很不錯了,竟然十分正式的拜師學藝了嗎?」

「對對,正式拜師學藝啦。我也是今日才聽師父說的,他其實也是半路出家,和我一樣,原本是個讀書人,後來家鄉鬧瘟疫死了好多人,他的老婆和三個孩子也都在那場瘟疫里去了。從此以後,他便潛心研究醫術,卻並沒再娶。所以呀,師父他老人家無兒無女,他住在趙王府,本想在這裡養老。如今看我為了小石頭廢寢忘食的學醫,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這不,今天他主動提出要收我做關門弟子,我已下定決心要給師父養老送終呢。」

說起畢景家的悲傷往事,三個人都唏噓不已,可憐他那苦命的妻子和三個孩子,竟在一場瘟疫中全都離他而去。而他當年學醫的那股子勁頭,可能比陳敏達更加廢寢忘食吧。

「學醫也不全靠勤奮刻苦,也要看天分,師父說,我在這方面挺有天分的,適合學醫。只可惜呀,咱們家賣豬肉的手藝要失傳了。」

田柳被他氣樂了,啪得一巴掌拍在了他肩頭:「還想著賣豬肉呢,當大夫不比賣豬肉強?再說了,你也不用怕失傳,咱們多生幾個兒子,一個繼承你的醫術,一個繼承他爺爺的賣肉攤子,再來一個繼承我將來的買賣,多好。」

陳敏達哈哈大笑:「哈哈哈,這法子好,我喜歡。」

自此之後,陳敏達一心撲在學醫上,比當年讀書時認真了不知多少倍,小石頭的病情逐漸轉好,可他不敢掉以輕心。把新學到的望聞問切各種醫術,全都用在了兒子身上,生怕他留下一丁點的病根兒。

五月,花香飄滿邯鄲城的時候,顧承楠帶著田櫻回來了。一見小妹妹,田桃和田柳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家裡家外的問個不停。

田櫻看著兩個姐姐,歡喜的笑著,一時不知先回答哪個問題才好。她便先轉過頭,看向了幫自己拎著包袱的顧承楠:「承楠哥哥,謝謝你,把包袱給我吧。」

顧承楠笑笑,從善如流地遞過大包袱,轉身上了馬車:「那我先走了,你們姐妹說說話吧,若有事找我,就跟我三嫂說,她會通知到我的。」

「好,謝謝你。」田櫻再一次道謝,剛要把大包袱背在肩上,卻被二姐一把搶了過去:「我幫你拿吧,瞧你這小身板,還背一個這麼大個兒的包袱,這裡面都是什麼呀?爹娘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提到這個包袱,田櫻忽然紅了小臉兒,不好意思的轉頭瞧了瞧,見顧承楠已經走遠了,才低聲說道:「原本沒這麼多,只不過幾件衣服罷了,可是在半路上,包袱掉進了水裡。承楠哥哥就在那個縣城的成衣鋪里,給我買了好幾套衣裳。我原本不肯收的,可是他偏要買,我也沒法子。要不咱們在家裡做點兒撒子糖棗,我拿到街上去賣吧,賣了錢我就還給他。」

雖然包袱里有那麼多好衣服,可田櫻身上穿的,還是自己在家裡常穿的那一套細棉布碎花長裙,因為顧承楠給她買的那些衣裳料子太好了,她不敢穿,生怕一不留神掛一個洞。

可是見到了大姐、二姐,她吃驚地發現她們身上穿的,已經不是鄉下灰撲撲的土布了,那料子又輕又軟,顏色也鮮亮,顯得人都特別精神。

「姐,你們現在都穿這麼好的衣裳啦?」田櫻怯怯地問道。

田柳扒拉了一下包袱里的衣裳瞧了瞧,哈哈大笑:「看來,顧承楠給你買的這些衣服,你不敢穿呀。沒事櫻子,以後不用怕花錢,放心吧,咱們有掙錢的本事,我和姐姐已經琢磨好了做什麼生意,前期的準備也做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一個合適位置的鋪子。」

田櫻十分羨慕地看看兩個姐姐:「我覺得你們比原來更厲害了。」

在鞦韆椅上玩耍的阿萱,見小姨進來,納悶兒地眨眨眼睛,歪著頭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沒能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誰。

「阿萱,不認得小姨了嗎?」田櫻歡快的跑過去,坐在鞦韆椅上,伸出兩手舉在頭頂,學著老牛的聲音,「哞」的叫了一聲。

阿萱歡快的拍了拍手,忽然就想起來了。去姥姥家的時候,小姨總會帶她去看鄰居崔奶奶家的老牛和兔子。

「姨……」阿萱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很快就玩在了一起,田櫻雖然十三歲了,可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性,跟阿萱玩兒的特別開心。

晚上霍沉回來的時候,還沒走進家門,就聽到了寶貝閨女歡快的笑聲。「櫻子到了,這下可好了,你姐能輕鬆點,阿萱也有伴兒了。」

一看姐夫進門,櫻子趕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姐夫。「姐夫,你跟阿萱玩吧,我去幫姐姐做飯。」

鐵匠連忙擺手:「不用,我去給桃子燒火就行,你和阿萱盪鞦韆吧。」

「啊?」田櫻驚呼一聲,滿臉的難以置信。

鐵匠被她如此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轉頭詫異的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你現在還肯燒火呀!」

鐵匠噗嗤一笑:「燒火怎麼了?我原來在家的時候不也燒火嗎,你又不是沒見過。」

田櫻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聲說道:「以前是以前,可是現在,鄉親們都說,你到了城裡當了大官,在王爺手底下做事,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縣太爺見了你都要磕頭呢。」

霍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別聽他們瞎說,我哪當什麼官了,不過是給王爺打鐵器的,縣太爺才不會搭理我呢。」

說話間,田柳夫妻倆帶著小石頭從畢神醫那裡回來了。天熱了,大家剛好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田桃端著飯菜出來,笑盈盈的對田櫻說道:「櫻子,你不用干別的活,幫我看著阿萱就行,帶她去洗洗手吧,過來吃飯。」

鐵匠一天沒瞧見閨女了,自然抱在腿上捨不得撒手,桃子就坐在他身邊,端著小碗喂孩子。「桃子你吃吧,我喂她就行,你現在一個人吃飯,兩個人解飽,可不能餓著自己。」霍沉接過碗來,拿起勺子喂阿萱吃飯。

阿萱閉著小嘴不肯吃,伸手去搶他手裡的勺子,鐵匠笑呵呵地給了她,看著小閨女自己動手用勺子舀飯吃,卻把米粒撒的他滿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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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8:51


若換成別的男人可能早就惱了,可鐵匠脾氣好,任由閨女撒著歡兒折騰,不急不躁的。田桃瞧著他們父女倆的眼神,既無奈又充滿歡喜。

小石頭的病已經完全好了,田柳左手抱著他,並不影響右手用筷子吃飯,只是遠處的菜夠不著,陳敏達就幫她夾過來,放到面前的碗里。

田櫻吃著飯,一雙大眼睛嘰里咕嚕的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大姐一家,一會兒又看看二姐一家,然後就抿起小嘴兒,笑著吃飯。

大姐和二姐都過得好幸福呀,在大營鎮上就是姑娘們羨慕的對象,如今她們又都來了邯鄲,就更加不得了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就跟他們說道:「看小石頭多精神呀,跟沒生病的時候一樣。邯鄲真好,還有這麼厲害的大夫,你們離開大營鎮之後,又有好幾個孩子因為這病死掉了。他們的爹娘都哭的快瘋了,最可憐的是咱們村兒的田小耕,他都三歲了,原本沒啥事兒,可自從得了這病以後,腿就瘸了,一瘸一拐的,說話也稀里糊塗的,他們都說他燒壞了腦子。」

田桃和田柳一起看了過來,桃子回想了一下田小耕是哪個娃娃,就緩緩放下了筷子:「田小耕,不是那個比阿萱大一個月的孩子嗎?我記得他家過滿月的時候,阿萱就快生了。」

田櫻回想了一下,便點點頭:「好像和阿萱差不多吧,不過個頭兒沒有阿萱大,也沒有阿萱機靈,可能是吃的不好吧。阿萱真會投胎,我姐夫這麼能幹,又疼閨女,阿萱從小就享福。」

又被小姨子誇了,鐵匠心裡這個美呀,趕忙謙虛地擺擺手:「我也沒什麼本事,等以後你大姐和二姐的鋪子開張了,賺了大錢,別嫌棄我就行。」

陳敏達在一旁打趣道:「沒事,姐夫,還有我和你作伴呢,她們要是掙了大錢不要咱們了,咱倆就抱團過吧。」

眾人哈哈大笑,正是歡快熱鬧的時候,顧長史進門了。他先看了一眼新面孔田櫻,點點頭:「你就是田櫻吧,承楠跟我提你了,說你們田家的姑娘都是這麼好看,性情也好。」

田櫻被外人一誇,很不好意思,紅著小臉兒站起來,不知說什麼好。霍沉趕忙給她介紹:「這是顧承楠的三哥,咱們也都叫三哥就行。」

「三哥。」小姑娘輕輕地叫了一聲,聲音溫柔動聽。

顧承榛點點頭,又囑咐她缺什麼就說話,還邀請她明日到家裡去玩。然後,對霍沉說道:「有個好消息呀,明天辰時,你要去王府的正廳,別穿打鐵的短打衣裳了,穿一件像樣的長袍。王爺請命設甲弩署,聖上恩准,吏部的公文已經到了,明日宣讀之後,受大印、受官服,你就是正九品的朝廷命官了,比你們常山縣的縣令還高一級呢。以後阿萱可就不是鐵匠的女兒了,是官家小姐。」

霍沉一時沒能順利接受,臉色變了幾變:「這……這麼容易就當官了?」

顧承榛輕笑:「不過是個九品官,你不嫌棄就行,以後好好乾,跟著王爺有前途。俗話說,宰相門前六品官,何況是在王府做事的,以後陞官的機會多著呢。」

告訴眾人這個好消息之後,顧承榛轉身離開,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覷。田櫻嬌憨地說道:「看來鄉親們說的沒有錯啊,縣太爺見了姐夫也要跪下的。」

田柳笑看著她:「那你是不是應該先磕一個?」

「我……」田櫻不知該怎麼辦了,忽閃著迷茫的大眼睛看向大姐。

桃子親昵的拍拍她的頭:「別聽你二姐瞎說,他就是當多大官,也是你姐夫呀。」

「對對,」霍沉這才回過神來,笑著說道:「你們可千萬別拿我當官,我……我還和原來一樣,不過咱們阿萱成了官家小姐這事,倒是挺不錯的,嘿嘿!」

第二天,霍沉穿回來一套氣派的官服,襯著本就高大的身材,更添幾分威嚴。一家人喜上眉梢自不必多說,陳敏達覺得姐夫當官了,自己也該更努力,當個好大夫。田桃和田柳姐妹倆也抓緊準備自己的鋪子,打算近期就開張。

田櫻見到了顧承楠和姐姐們都提到過的顧晴,果然是一個知書達理又甜美大方的小姑娘。田櫻初到邯鄲,心裡本來有點怯怯的,現在見到了同齡人,一下子就開朗起來。

這日黃昏,田桃和田柳坐在桌邊製作著新的頭花,小石頭在床上睡的正香,田櫻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看看她們剛做好的絹花,輕聲讚歎:「真漂亮呀,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絹花,我也想學著做一朵送給顧晴,她肯定特別喜歡。」

田柳爽快的說道:「你還學什麼,挑一朵拿去給她吧。」

田桃心思細膩,溫柔的笑笑:「櫻子,我教你,還是你親手做吧,如今你和小晴是好朋友,你做的當然比我們做的更好。你親手做一對送給她,我和柳子再做一些送給小雲和小雪。誒,對了,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阿萱呢?」

田櫻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塊漂亮的紗絹:「半路碰上我姐夫了,他抱著阿萱呢。」

「哦,那我去做飯吧,你姐夫他們又跑哪玩去了?」桃子起身,順口問了一句。

「哪也沒去,是對門的丫鬟姐姐把姐夫攔住了,問他打鐵的事呢。」田櫻頭也沒抬的答道。

「什麼?」

「什麼?」

田桃和田柳同時開口,把櫻子嚇了一跳。田柳看了一眼大姐,追問道:「你說對門兒的丫鬟攔住了姐夫?」

田櫻嚇得不知該怎麼說了,就懵懂地點了點頭:「嗯,就是那個總跟在季氏旁邊的丫鬟。」

田桃忽地一下變了臉色,沒等她有所動作,田柳率先衝到了門口:「姐,你先別露面,我去瞧瞧。」

田柳腿長腳步快,風一般走到了門口,果然見那個大丫鬟正笑吟吟地跟姐夫說著話。平日里便便不肯素凈的一張臉,今日化的妝容更是精細,在霍沉眼裡沒什麼分別,但是田柳只一眼就瞧出了貓膩。

「姐夫,說什麼呢?我姐等著做飯呢,不知阿萱想吃什麼,你快抱她回家吧。」田柳高聲喊道。

霍沉轉過頭來,老實巴交地答應一聲:「哎,這就回去了,小香問我什麼樣的鐵鍋最好用,我給她說說。」

小香見田柳抱著肩,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就心虛地笑笑:「謝謝你,霍大人。」

「一點小事,不算什麼。」霍沉擺擺手,帶著阿萱回家去了。

田柳卻沒有進去,而是背著手晃到了小香身邊,揶揄道:「問鐵鍋?你問我呀,我天天做飯,最熟悉鐵鍋了。我告訴你,鍋和人一樣,臉皮越厚的越好用,人要是不要臉了,還有什麼不敢幹呢?比如濃妝艷抹,特意把領口弄的鬆鬆散散,說話賤聲賤氣,這樣的鐵鍋就是欠揍,敲上一萬多錘,你看好用不好用?」

「你……」小香被她氣的呼呼直喘,一時卻不知怎麼反駁,畢竟自己做賊心虛,就扔下一句「走著瞧」,轉身進門。

田柳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回家,心裡開始盤算著下回怎麼對付她。

田桃見鐵匠抱著阿萱進來,重點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見沒什麼異樣,就沒有說話,只等著私下裡去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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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9:05


很快,柳子就進了廚房,輕聲說道:「沒事姐,就是有人臉皮太厚,欠削,你不用管,也沒我姐夫的事,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回頭你就瞧好吧。」

有妹妹助陣,桃子不再是當初勢單力孤的模樣,心裡的底氣足多了,踏踏實實地繼續琢磨開店的事。

接下來的幾天,那丫鬟都沒什麼動靜。終於有一日,她憋不住了,在黃昏時分不停的探頭探腦,似乎是想看看霍沉什麼時候回來。

帶著阿萱在院子里玩耍的田櫻發現了這個情況,馬上進屋報告給田柳,因為這是二姐交給她的偵查任務。

田柳沉著的點點頭:「櫻子,咱們一起去給大姐出氣,抽死那個不要臉的,你敢不敢?」

田櫻從小溫和敦厚,沒跟人打過架,有點怵:「我……」

「你什麼你,你就這麼想。那個賤人,看著姐姐一家過好日子眼氣,想跟季氏學,騙姐夫上鉤。可是你想啊,如果真的那樣,大姐幸福的家就沒了,阿萱也成了沒爹疼的孩子,你生氣不生氣?是不是想打人?」

田櫻順著她的思路想了想,越想越氣,狠狠的點了一下頭:「嗯,生氣,想打人,可是……可是我沒打過人,不知該怎麼打才好。」

田柳挑眉:「不會打人也沒事,那你說說你會幹啥?」

其實如果真要打人,田柳一個就夠了,她並不需要妹妹幫忙一起打。只不過,這個小妹妹從小躲在大姐和二姐身後,就怕她長大了太柔弱,被婆家的人欺負。所以,田柳想拉上妹妹,一起練練膽兒,讓她有點兒鬥爭經驗。

田櫻蹙著好看的柳葉眉,咬著紅唇想了想,說道:「我會哭,行嗎?」

田柳噗嗤一笑,為了鼓勵妹妹,趕忙斂了笑容,鄭重說道:「行,會哭也算一項本事。一會兒我在那兒罵人、打架,你都不用管,你就抱著阿萱,瞄著衚衕拐角的地方,若是瞧見姐夫的影子,你就哇哇大哭。你一哭阿萱肯定哭,就姐夫那疼閨女的心呀,阿萱大哭還不心疼死他。」

商量好方案之後,姐妹倆迅速出擊。田柳特意囑咐桃子不要出去,在屋裡看好小石頭就行。她先隱蔽在門后,透過門縫瞧見小香探頭往外看的時候,就猛地一把拉開門,一步就跳到了街上。

「探頭探腦的幹什麼呢?是不是又想問問我姐夫,剪刀勺子什麼樣的好用?」田柳背著小手,驕傲的揚起下巴,一臉義正詞嚴的表情。

小香翻翻白眼兒,很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我要幹什麼?關你屁事,你不過就是一個在人家蹭飯的,還真拿自個兒當根蔥了?」

「我是不是根蔥不用你管,我只知道,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故意裝大瓣蒜就沒意思了。」

田櫻噗嗤一下笑了,她覺得二姐罵人的本事又見漲了。

小香被噎得說不上話來,被田櫻一笑,更覺得憋氣,索性氣鼓鼓的說道:「我是王府的丫鬟,你一個鄉下來的柴火妞,也敢對我說話不客氣?你罵我就等於是打王爺的臉,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能在這王府里混口飯吃,就算不錯了。」

這話便是當初季氏拿來懟豐夫人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剛好用上了,心裡暗自得意,做王府的丫鬟就是好,普通大戶人家都沒法比,別說是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了,抬出王爺的的名號,就足夠嚇死她。

門口這麼大動靜,屋裡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到。豐夫人和季氏各自走出房門,剛好在院子里碰面,互相瞪了一眼,誰都沒說話,卻都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田柳毫不畏懼,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你真不嫌丟人,還敢提王爺,王爺是什麼人物?王爺是天底下最最英明睿智的人,王爺一身正氣,招募天底下的能工巧匠為國盡忠,把你們這些丫鬟賞給門客是做什麼的?是讓你們攪得人家家宅不寧,妻離子散嗎?你在這恬不知恥的勾引別人家的男人,還敢把王爺扯出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這種,臉皮厚到亂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

牆角處茂盛的灌木叢後面有三個人剛好經過,聽到她們嘴裡王爺長王爺短的,顧承榛偷眼看了一下趙王的臉色,見王爺並沒惱,便暗暗鬆了口氣,抬腳就要出去制止田柳,免得她惹禍。卻沒想到,趙王伸手攔住了他,示意他接著聽。

小香已經氣得結結巴巴的,說不上話來,指著田柳:「你……你這個鄉下的潑婦……」

「潑婦怎麼了,我告訴你,我還就是潑辣,在我們大營鎮是出了名兒的。甭管是動嘴的、動手的,你儘管上,哪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田柳握了握自己長長的手指,雙眸緊緊鎖住小香的表情,提防她突然動手。

「哼!」小香被氣樂了:「你潑辣有什麼用?男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潑婦,你不就是想嚇唬嚇唬我,讓我知難而退嗎?我告訴你,我還就不往後退,我偏要把這事兒做到底。等我住進了這個院子,頭一個就把你趕出去。我是王府的丫鬟,王爺的人,你還敢動手打我是怎麼著?」

田柳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你不提王爺我就不打你了,是王爺救了我家小石頭的命,這天底下,我最尊敬最感激的人就是王爺,我聽不得你這麼詆毀他。」田柳說得義正詞嚴,滿臉悲憤,躲在暗處聽著的趙王都被她逗樂了。

霍沉本想出去表個態,痛罵丫鬟兩句,讓她死了心,可是剛剛顧長史要走出灌木的時候,被趙王攔下了,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不該走過去,探頭出去瞧了瞧,卻沒敢邁步。正糾結時,卻聽到了寶貝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田櫻緊緊抱著阿萱,放聲大哭:「阿萱,有人要把你爹搶走,還要把二姨和小姨轟出去。以後,咱們就再也見不著了,你爹也不會再疼你了,阿萱好可憐,嗚嗚……」

見小姨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阿萱不明所以,咧開小嘴兒就跟著一起哭。她一哭,鐵匠可就站不住了,邁開大步就沖了出去,從田櫻手上抱過阿萱。一邊哄孩子,一邊痛罵那丫鬟:「你這個心腸歹毒的丫頭,那天問我什麼樣的鐵鍋好用,我沒多想,還認認真真的告訴你,原來是存了歪心,想讓我家妻離子散,我看你是個女人,這回不動手打你,若再有下次,看我不用鐵鎚砸死你。」

小香沒想到霍沉會突然出來,嚇得她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了。正要轉身跑回家裡的時候,卻見趙王帶著顧長史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這一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香緊跑兩步,跪在趙王腳邊:「王爺,這個鄉下丫頭欺負人,還打了我,您看我臉都腫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王府的丫鬟,要教訓我,上頭有嬤嬤們在,也輪不到一個鄉下的野丫頭啊。」

趙王冷眼瞧了瞧,點頭道:「打得好!」

躲在小院里看熱鬧的豐夫人和季氏,心情可謂一波三折,田柳痛罵小香的時候,豐夫人直起了腰桿,季氏有點蔫。小香擺出王府丫鬟身份,拉出王爺這桿大旗的時候,季氏高傲的揚起了頭,豐夫人膽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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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0-4-5 04:59:19


後來,田柳狠狠抽了小香一巴掌,聲音響亮。豐夫人覺得特別痛快,暗暗後悔自己當初沒敢下手。

此刻季氏卻暗暗咬唇,抬手輕撫臉頰,一種火辣辣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心裡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有點心慌氣短。

可是,王爺來了,小香跑去王爺身邊告狀。季氏扯開紅艷艷的嘴唇,示威般的一笑,靜等田柳挨罰。豐夫人一下子慫了,暗自替田柳捏了一把汗。

站在西廂房門口的田桃更是揪心,小石頭躺在床上睡著,她得在這看孩子,不能出去。這本是自己的家事,卻讓妹妹衝鋒陷陣,田桃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柳子從小就潑辣大膽,就像上次和馮滿打架,也是以柳子為主,桃子在一旁幫忙。可是小孩子打架,跟這種架怎麼能一樣呢?而且這是在王府裡面,一旦追究起來,可能要受責罰的。

妹妹對姐姐的一片愛護之心,讓田桃心裡熱乎乎的。聽著外面愈發激烈的爭吵,她忍不住想要衝出去,不能讓兩個妹妹替自己出頭,自己卻在這做縮頭烏龜。還沒等她邁開腳步,小石頭醒了,哇地一聲哭出來。

田桃趕忙抱起孩子往外走,沒聽到後來發生的事情,可是剛一出門,就見趙王負手而立,小香跪在他面前梨花帶雨。

桃子心裡咯噔一下,壞了,怎麼正好碰上王爺了?柳子是不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會不會受罰?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田桃把小石頭交給田柳,緊走兩步跪在趙王面前:「王爺,我妹妹都是為了我才教訓小香的,您要罰酒罰我吧,都是我的錯。」

趙王見鐵匠媳婦急匆匆地從院子里跑出來,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娃娃,料想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她沒聽到,就好整以暇的問道:「你有什麼錯?」

「我……」田桃語塞,想了想,覺得挺委屈,實在不知該承認什麼錯誤,索性豁出去說道:「我想讓家庭完整,後院沒有是非,讓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讓丈夫更好的為王爺做事。這些本來都沒錯,只是……錯就錯在小香是王府的丫鬟,我們不該擅自處置這件事。」

桃子一跪下,鐵匠就著急的走了過來,滿眼心疼和氣憤。「王爺,我媳婦沒錯,是這丫鬟無事生非。懇請王爺狠狠地責罰她,我家本來好好的日子,被她瞎攪和,我媳婦還懷著身孕,萬一有個閃失,我……我就跟她拼了。」

趙王不想再跟他們兜圈子了,溫和說道:「起來吧,你們沒有錯,一家不保,何以保國?本王賞丫鬟給你們,是為了讓你們生活的更好,讓丫鬟幫家眷照顧孩子,料理家事,男人可以安心地為國效力,的確不是為了讓你們家宅不寧。」

田桃這才鬆了一口氣,在丈夫強有力的大手攙扶下,緩緩站起。霍沉緊皺的眉頭這才緩和了一些,靜靜等待著趙王裁決。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趙王對顧承榛說道:「把賞給門客們的丫鬟都叫來,當著她們的面,把這個不安分的丫鬟打三十板子,罰去做苦役,以儆效尤。要讓所有的下人都想想,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顧承榛一揮手,馬上有侍衛抬來一條板凳,上前把小香強行按到板凳上,任她怎麼哭喊求饒都毫不客氣。很快,一群丫鬟都被叫來圍觀,兩名小廝手執長棍要打。

「我來。」霍沉輕輕把女兒放到地上,大步走上前去,接過一個小廝手裡的棍子。他越想越氣,自己一片赤誠地對待別人,怎麼這些人就不安好心呢?他又想起了以前那個未婚妻蒙氏,幸好這次小姨子眼光毒,及早發現了。要不然可能會再鬧一次蒙氏的事情,桃子生氣了,真不好哄啊!

而且桃子現在懷著孕,怎麼能讓她生氣呢?這些可惡的壞女人,該狠狠地打。鐵匠雙手一握棍子,眼裡露出了凶光:「我本來是不打女人的,可是你太壞了。我們家過的好好的日子,你不安好心,欺負我家桃子和阿萱,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旁邊的小廝例行公事一般打了一棍,小香驚呼了一聲,頓覺屁股上火辣辣的。緊跟著霍沉手裡的大棒就落了下來,她只覺得后臀上一記重力,似乎把肉打飛,骨頭都碎了。眾人聽到小香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就見她兩眼一翻昏了過去,粉白的裙子上滲出了紅色的血跡。

鐵匠平時掄慣了上百斤的大鎚,此刻心裡帶著氣,又沒有用棍子打過人,不像小廝那樣留著五成力氣。這一棍下去,自然要了小香半條命。

旁邊的丫鬟們都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往後退,就算原來有拿季氏當榜樣,想爬床的,此刻也都嚇得魂兒都沒了。

桃子擔心霍沉下手沒輕重,出了人命,就走到他身後,扯住他衣襟:「你別打了,讓小廝打吧,阿萱害怕,你去抱著她吧。」

鐵匠心裡也正在暗罵這丫鬟不禁打,見媳婦上前解圍,剛好就坡下了,把棍子一扔,轉回身去抱小閨女。

庭院里的豐夫人咬了咬唇,暗暗後悔當初沒膽子拼一把,原來趙王並不縱容這些丫頭。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氏,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絕決,抬腳就要往外走。季氏嚇得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擋住了她的去路,雙手揪住她裙子,輕聲求饒:「夫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饒我這一回吧。」

豐夫人心裡飛快地盤算一下,決定留下這個女人。丈夫本就是只愛偷腥的貓,處置了眼前這個,以後再有旁的,可能更不好對付,既然她已經服了軟,以後自己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豐家院子里的暗中較量,外面的人並不知道。趙王幽深的眸光看向了田柳:「你肯為了你姐拚命,你姐也願意代你受罰,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好姐妹。本王見你頗有膽識,有一件事想讓你去做,不知道你敢不敢?」

田柳眉梢一挑,萬萬沒想到王爺還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便飛快的答道:「王爺救了我兒子的命,只要是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是讓我去死也行。」

趙王笑笑,抬腿率先進了鐵匠家的小院,坐在正廳里,示意顧承榛把門關上。事關機密,畢竟隔牆有耳。

「近來突厥方面有異動,王帳附近已經是外松內緊,斥候想要去刺探軍情不容易,需要喬裝改扮,如果有一個女人混在裡面會更好些,但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你敢不敢去?」趙王黑眸暗沉,緊緊鎖住田柳的表情。

「敢,」田柳毫不猶豫的答道,「可是王爺,我沒幹過刺探軍情的事,就算是去了,也看不出來敵人有什麼不對頭呀。」

趙王輕笑:「這是實話,你確實探不出什麼軍情,也不需要你去探,你只要扮作一個老斥候的女兒,扮作商人模樣,別讓人看出來你們不是商人就行了。」

「好,這個沒問題,我本來就是商人,呃……可能還算不上商人,只能說是小商販吧。」田柳脆生生答道。

趙王微笑著起身離座,接下來的事情就由顧承榛安排了。很快,給小石頭安排的奶娘就來了,三日後,田柳跟著斥候營的一位老將和一個扮作她大哥的年輕士兵,一起去了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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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9:32


田桃和田櫻都擔心的緊,柳子再怎麼潑辣能幹,也只是一個鄉下丫頭罷了,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萬一有點意外可怎麼辦?

眾人提心弔膽地盼了半個多月之後,田柳背著一個大包袱笑呵呵地回來了。陳敏達抱著兒子正站在門口,見她回來,趕忙迎了上去:「媳婦,你可回來了,我都快要在門口站成望妻石了。」

田柳把大包袱交給他,歡喜地抱過兒子,自然是稀罕不夠。「我走的這些天,兒子長了不少啊。小石頭,想娘了沒?」

廚房裡的田桃和田櫻也飛快地走出來,圍著田柳問長問短。打開她帶回來的大包袱,發現裡面都是些胡地的小孩兒玩意。有小氈帽、小馬靴、還有沒見過的新奇玩具。

田柳得意地說道:「我這趟可是沒白去,不僅完成了王爺的差事,還見到了突厥的商人、波斯的商人,採買了很多新鮮玩意兒,咱們可以改良一下,作為自己的貨品去賣,肯定有銷路。」

田桃看著看著毫髮無損的妹妹,很是欣慰:「你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了,還惦記著生意呢。你走的這些日子,我和櫻子把該準備的東西都備齊了,鋪面也選好了,就等你回來瞧瞧,咱們就租下來。」

田柳抬眸問道:「是哪裡的鋪面,可有王府的角樓位置好?」

王府門前的大街就是邯鄲城裡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排第二位的就是與之相交的朱雀大街,而趙王府西南角的一座角樓,就剛好在這兩條大街的交叉口上,是最最繁華的地段。

姐妹倆為了選個好鋪子,曾經在邯鄲城裡轉悠了好幾天。好位置的鋪子買賣都很紅火,沒有人外兌或出租,能租的鋪面都在這兩條大街的尾端,或是在其他小街上,人流量小,生意不好做。

位置最好的自然就是王府的角樓,雖然那角樓一直是閑置的,放在那裡不用也是浪費資源,可是王府是什麼地方,閑置的房子多了,也沒見出租過呀,如果姐妹倆去問王府要不要往外租房子,會不會被王爺誤解為在打他的臉?

她們自然知道,王爺是不缺這幾個租金的,所以糾結了很久也沒敢去問,最終,桃子談好了一間位置不算太偏的鋪子,不過租金稍微高一些,也算能承受吧,就等著柳子回來,她們一起去瞧瞧趕快定下來,生怕訂的晚了,被別人租了去。

此刻,田桃如實說道:「要跟王府的角樓比,那自然是差的遠了。不過,比咱們以前看過的那些鋪子卻要強不少,這是一家茶館,做生意的老兩口年歲大了,也有些積蓄,就想養老不幹了,咱們剛好可以租下來。」

田柳咬著唇,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姐,先別急,我現在辦好了差事,咱們王爺財大氣粗,應該會賞我點兒什麼吧。到時候我就推辭不受,然後提出來,想用那個閑置的角樓做生意,我猜,有八成的可能王爺會答應。」

田桃眸光一亮:「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田櫻在一旁插嘴道:「你天天忙了大的忙小的,還一直惦記著我二姐,怎麼會想到用她乾的差使去邀功呢。不過現在二姐想到也不晚,我覺得這個法子挺好的。」

田桃點頭:「對,就趁剛剛辦好差事,王爺心裡正高興的時候,跟他提出來。他若答應了最好,如果不答應,也不會怪罪咱們的。」

姐妹幾個正說著話,就有顧長史身邊的小廝走了進來,站在院子里喊話:「陳夫人在嗎?王爺請陳夫人去前廳呢。」

田柳一喜,歡快的站了起來:「你瞧你瞧,剛想到這兒,好事就來了。小石頭,乖乖的在床上躺一會兒,娘要去辦一件大事了。」

「來啦!」田柳揚聲應答,快步走了出去,跟著小廝三拐兩拐,就進了王府的正廳。

花白鬍子的老斥侯已經跟王爺說完了軍情之事,正在說田柳:「這次還多虧了柳子這丫頭,真是機靈,我和小剛演的商人都不太像,可柳子太像了,跟那些突厥商人、波斯商人,說的頭頭是道兒。有時候碰到不會講漢話的,用手比劃著也能把生意做了,這丫頭,真是個做買賣的料。」

話音未落,田柳進門,小姑娘笑嘻嘻說道:「爹,又誇我呢!」

老斥候哈哈大笑:「我沒這個福喲,要真有你這麼個閨女,那我可就高興死了。」

田柳屈膝行禮:「拜見王爺。」

趙王含笑點了點頭:「陳校尉是多年的老斥候了,能得他誇獎的人還真不多,可見你這一趟是真的立了功了。只可惜你是個女兒身,若是個小夥子,本王還真想給你個官職,以後提拔重用。可惜呀,本朝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就賞你二百兩銀子吧,拿去做幾件新衣裳,買點首飾,好好慰勞慰勞自己。」

田柳嘻嘻一笑:「多謝王爺賞賜,可是我不能要。王爺救了我兒子的命,我理當為王爺效力,並沒幹什麼大事,就要王爺這麼大的恩賞,小的實在過意不去。」

趙王頻頻點頭:「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丫頭,你就別跟本王客氣啦,二百兩銀子對王府來說不算什麼,本王為的是嘉獎你的勇氣,也讓別人瞧瞧,只要為國出力就不會吃虧。」

田柳默默等著趙王把話說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爺,您若真想賞我,賞銀子旁人也看不見,感受也不深,我有個請求,不知您能否恩准?」

趙王一愣:「莫非你不想要銀子想要別的,那說來聽聽,你想要什麼?」

「王爺,我想和姐姐開個店鋪,專賣小孩子用的衣服鞋帽、玩物器具,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位置,王府西南角的角樓一直閑著,若是王爺能賞給我們用,旁人都能看到王爺的恩典,也剛好解決了我的大難題。我可以給王府交租金的,不知王爺能否恩准?」田柳抬起晶亮的眸子,滿眼希冀的看向趙王。

「哈哈哈……」趙王大笑:「原來是看上西角樓了,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給你拿去開鋪子用吧,不用交租金了,王府也不缺這幾個錢。就當是你替本王辦事的獎勵,只不過,對外你要說去突厥幫王府採買物品,不能提刺探軍情之事,可記住了?」

「王爺,您就放心吧,我分得清輕重,不會亂講話的,多謝王爺恩典。」田柳趴在地上磕了個頭,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很快,一家人都知道了王爺賞賜西角樓開鋪子的事,田桃和田櫻都高興地不得了。姐妹三個說干就干,馬上去打掃了西角樓,開始置辦櫃檯貨架。

六月二十六,是黃道吉日,宜祭祀、祈福、開市、動土。這一日,王府西角樓門口鞭炮齊鳴,「甜桃娃娃樓」這個醒目的金漆招牌被掛了上去。角樓的窗戶全部打開,各色各樣漂亮至極的娃娃衣衫鞋帽、頭花玩物都掛著了上面,微風一吹,波斯的金漆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像有一群百靈鳥在唱歌,吸引了小孩子們好奇的目光。

阿萱今日穿的格外漂亮,是一套西域的小舞衣,金光閃閃的亮片在六月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頭上粉色的蝴蝶頭花翩然欲飛,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珠串襯得小姑娘膚色更加白皙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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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4-5 04:59:48


四個月的小石頭穿著一條開襠褲,露出人家傲人的小標誌,上身是一件剪裁新穎的小褂,既精神利索,又涼快不捂汗。

這一對金童玉女給店裡招攬了不少生意,有人點名就要他們身上穿著的這一套。頭一天開張,難免手忙腳亂,幸虧桃子提前把細節都想到了,要不然還不知要出多少狀況呢。好在霍沉和陳敏達都來幫忙照看孩子了,姐妹三人接待顧客忙的滿頭大汗,還有些無暇顧及的,實在等不上就走了。

霍沉怕桃子被擠到肚子,讓她坐在櫃檯後面只負責算賬收錢,不要出來。田柳和田櫻各管一層,給人介紹物品,拿貨打包。好在沒過多久,顧承楠和顧晴也來幫忙了,田家姐妹輕鬆了不少。

一天下來,霍沉心疼的不得了,連連問桃子有沒有不舒服。田桃擦一把鬢角的熱汗,歡喜笑道:「沒事,不就是坐著收錢么,能有多累?是柳子和櫻子辛苦,一直站著,連喝口水的空都沒有。」

「我們沒事,姐,快數數賣了多少錢?」顧家的人走了,柳子急於知道第一天的銷售額。

田櫻過來幫大姐一起數錢,越數越開心,最後稱完了銀子,發現有十二兩銀子,八吊半錢,都折成銀子的話有二十兩以上了。

田桃看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驚嘆道:「天哪,竟然賣了二十兩,按凈賺一半算,還有十兩銀子呢。我以前在大營鎮賣撒子糖棗的時候,一天能賣幾十文就不錯了,一個月也掙不了一兩銀子。現在一天就掙十兩,十天就是一百兩,一個月三百兩啊。咱們三個人平分的話,相當於每人掙一百兩,天哪天哪……」

田櫻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姐,我沒幹啥,都是你和二姐的主意,就別分給我了。」

田桃雖性情溫和,但終究是從小當大姐的,說話也很有分量:「那怎麼行,咱們姐妹三個在邯鄲開鋪子,哪能不分給你錢呢。柳子,你說是吧?」

其實,田桃和田柳早就商量過這件事了,家裡窮,閨女出嫁時沒什麼嫁妝,如果現在有機會掙錢了,就分給田櫻一份當嫁妝,決不能把小妹妹拋下不管。只不過,當時她們沒有想到掙這麼多錢。

田柳爽快的點頭:「就是,咱們雖然要掙錢,可是也不能只為了錢活著,連親情都不要了。以前就說好了,分成三份,無論掙多掙少都不能改。」

桃子心細,收好銀錢,就跟她們說道:「今天太亂了,雖是賣了不少貨,可能也丟了不少,咱們趕快清點一下吧,別高興地太早。把丟了的減去,才是賺的錢呢。」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一番清點下來,竟然沒丟幾樣東西。田桃蹙著柳葉彎眉想了想,說道:「或許因為是王府的地盤吧,看來人們不敢幹壞事。」

田柳哈哈大笑:「可能不只是因為王府,我姐夫跟個大鐵塔似的站在門口守著你,誰敢偷東西走呀。」

大家都笑了起來,霍沉心疼地看著桃子:「快回家歇歇吧,今天你也別做飯了,我去外面酒樓里買些回來吧。咱們家也不缺你掙錢,你樂意開鋪子,我也不反對,可你別這麼拚命呀,咱們得想個法子,要不就雇幾個夥計,孩子們都小,若是天天這樣,你們都得累病了。」

回到家,吃過晚飯之後,田桃來到了田櫻屋裡,輕聲問道:「今天顧承楠跟你說啥了?」

因為田櫻不太熟悉貨品的賣價,就在一樓守著大姐了,碰上不懂得比較方便問。後來顧承楠和顧晴來幫忙,本來櫻子想要顧晴跟自己在一起,可是顧承楠直接就吩咐侄女上樓了,他自己留在一樓幫忙。

剛開始,田櫻單純的覺得,顧承楠是因為跟大姐一家熟悉,跟二姐一家不熟,才選擇留在一樓的。可是,後來顧承楠總往她身邊湊,還趁不太忙的時候問她:「你怎麼不和顧晴去學堂讀書呢?打算開一輩子鋪子?」

田櫻自從到了邯鄲,跟顧晴成了好朋友,就特別羨慕人家博學多才,琴棋書畫什麼都會。她也想學,可是大姐叫自己來是幫忙看孩子的,對這份差事,她並不覺得委屈,因為自己從小就是大姐帶大的。而且,在大家家裡吃的好,她覺得自己來了以後明顯地長個兒了。

可她不能去學堂,那樣的話,阿萱就沒人管了。她不能只想著自己,姐姐們對自己這麼好,得為她們著想才行。

田桃見田櫻紅著小臉不說話,就直白的說道:「我聽到他說學堂了,是不是勸你去學堂?」

田櫻這才點點頭:「嗯,他問我為什麼不和顧晴一起去學堂念書。」

「那你怎麼說的?」田桃追問。

「我說我不想去。」田櫻囁嚅道。

桃子歪頭認真的看了看妹妹的臉色:「櫻子,我想讓你去。」

田櫻猛的抬起頭來:「為什麼?」

「以前咱們在田家營的時候,家裡窮,附近也沒有學堂,所以,我和你二姐就算想念書也念不了。可是現在你不一樣啊,在王府里有這個條件,可以念了,還是多學一些東西好。你看人家顧晴,琴棋書畫樣樣好,人家在那一站,跟咱們村裡的姑娘就不一樣,你不喜歡那樣的感覺么?」田桃問道。

田櫻默默嘆了口氣:「喜歡啊,不過那是人家的生活,不是咱們的,我去念書了,誰帶阿萱呢?我和你們一起跟著二姐夫學幾個字就行了。」

田桃終於明白了妹妹的心思,溫柔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阿萱呀,櫻子,前些天忙,我沒跟你說明白,其實我接你來不全是為了帶阿萱,也是想讓你變得比以前更好。我以前打聽過,學堂里的姑娘只在上午有兩堂課,下午你可以帶阿萱呀,上午我帶著她。」

「可是姐,你肚子越來越大了……」田櫻話沒說完,就聽院子里響起了蔣氏的聲音:「桃子在家嗎?」

田桃趕忙走出西廂房,迎了上去:「三嫂,我在這呢。」

蔣氏垂眸看了看田桃微微隆起的肚子,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出來的田櫻,笑道:「我聽承楠和小晴說了,你們的娃娃樓生意特別好。我家小叔子出了個好主意,你不是不想要丫鬟么,本來應該分給你們的兩個丫鬟一直在我那呢,他說可以給你換成一個乾淨利索的婆子,幫著帶孩子做飯,再來一個能說會道的丫鬟,跟著你去鋪子里幫忙。這樣,你就不會那麼累了,也可以讓櫻子跟小晴一起去念書。這麼聰明的姑娘,當個睜眼瞎太可惜了。」

沒想到這樣的主意竟然是顧承楠想出來的,田桃心念微動,卻沒好意思直說,畢竟人家的意思也不明朗。就接著蔣氏的話茬說道:「來個婆子倒是可以,畢竟我這月份越來越大了,以後也得有人伺候月子。可這丫鬟是王府賞賜的,讓她去鋪子里幫忙合適嗎?」

蔣氏點頭:「合適,這有什麼不合適的?王爺連角樓都給你們用了,別說是一個丫鬟。每個門客家裡兩名丫鬟,讓她們做什麼隨你們的意。你樂意帶她去鋪子里,是她的造化,還能學學做生意呢,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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