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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相戀五年,女友決絕地說分手就分手,
一千八百二十五個共度的日子,難道連猶豫一秒鐘都不值得?
他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被留下的人要怎麼辦?只能獨自舔舐傷口嗎……
他決定不再愛了,卻有個傻女人汪喜樂突然跑來找他,
說他借酒澆愁的那晚跟她求婚,還親筆寫下證據──
「徐世展決定跟汪喜樂結婚」
所以,她要他履行約定,跟她結婚……
汪喜樂很明白徐世展對婚姻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因為他想結婚的女人已經離開,人生等於走到灰色地帶,
但是嫁給他以後,她的人生才是從平淡變成絢爛的彩色;
他不想愛了,換她用真心治癒他受過的傷,她什麼沒有,
能給他的愛最多,讓他忘了痛,她會加倍付出,讓他變幸福,
換他有一天也愛上她,那麼她和他,就能因相愛而不寂寞……
楔子
你想許什麼願望?
希望有個人能真心愛我——不管我多胖多瘦,不管我每餐要吃多少,不管我是不是會拖累他,讓他丟臉,他都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她只是不想被丟下而已,不想一個人,不想永遠只有自己與寂寞共處。
可是那天,汪喜樂卻覺得自己無比地孤單。那天,她工作的店面倒閉了,老闆娘說以後再也不需要她來幫忙;她的房租契約到期了,房東因為想賣房子決定不續約,她只好重新尋覓未來的小窩。
她從網路上下載了一張租屋清單,在台北街頭奔走。天空飄著雨,溫度微涼,傍晚,她走到一處陌生的街角,在公佈欄上看見一則招租廣告——
受傷的你,即將遇見幸福。
廣告的標題瞬間引起她注目,內容是一棟名為「幸福」的老公寓在出租,有各種格局的房型,傢俱電器一應俱全,而這棟公寓有個傳說,凡是入住的房客都能得到幸福。
真的假的?她抿抿唇,雖然很希望能相信這則廣告,但她累了,從小到大四處碰壁,她幾乎已經放棄了渴望幸福。
她搖搖頭,揮別這則奇特的廣告,蕭索地走進街角一間家庭餐廳,叫了一客咖哩飯,才剛吃了幾口,兩個小男孩打打鬧鬧地跑過來,在她桌邊玩鬧。
小男孩很頑劣,拿她桌上的調味罐當武器敲打,她試圖阻止。
「弟弟,不要玩了。」
「乒乒、乓乓!」兩個小男孩根本不理她。
「弟弟……」她伸手想分開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你走開啦!」其中一個小男孩生氣了,用力咬她手臂,她嚇一跳,急忙縮回來。
另一個小男生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哈哈笑。「好笨的姊姊!大笨蛋!」
「你也一樣笨啊!」哥哥嘲笑弟弟,拿調味罐敲打他頭頂。
弟弟哭了。「媽∼∼哥哥打我!」
「你們這兩個死小孩!到底要給我丟臉到什麼時候?給我過來!」媽媽氣沖沖地走過來,揪住兩兄弟耳朵,喳呼著教訓。
然後,兩個女人驀地四目相對,認出彼此是誰。
汪喜樂震撼不已,臉色猛然刷白——兩個小男孩的母親原來也是她的母親。
當年,她是媽媽未婚懷孕生下的,後來媽媽為了能嫁進好人家,怕她的存在會影響自己的婚事,不願告訴夫家的人自己還有個拖油瓶女兒。
從那之後,母女倆便很少見面,媽媽私下偷偷匯錢給她,資助她念完高中,算是盡了母親的責任。
汪喜樂怔望著母親,看著她的表情千變萬化,從最初的狼狽轉成倨傲,再轉成煩躁,最後死命拉著兩個孩子離開。
「你們兩個,給我回去好好吃飯!」
就算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媽媽還是不敢在公共場合認她。
汪喜樂胸口一酸,眼眸莫名地刺痛著,之前嚥下的咖哩飯也在胃袋裡強烈翻攪,她急忙伸手掩唇,忍住不停上湧的胃酸。
付了錢,奔出餐廳,她彎腰在巷口嘔吐,胃袋空了,噁心感卻還不停,糾結著腹部,一陣一陣地痙攣。
她覺得自己快暈倒了,眼前一片青,視線矇矓。
然後,他出現了。
「小姐,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他關懷地問她,將幾近暈厥的她背起來,奔跑著送進附近的醫院。
他不但送她進醫院,還在急診室外守著她醒來,當她睜開眼,看見他和煦的微笑,如陽光,暖化了她如寒冬冰凝的心房。
「你現在好點了沒?要不要喝杯水?」
他只是個陌生人,卻不吝於對她付出關心,她並不全然孤單,至少在她最難受最痛苦的時候,有他願意陪她一刻。
受傷的你,即將遇見幸福。
在她最孤單寂寞的時候,他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黑暗的生命,而她忽然有了希望,或許這樣從來不被疼愛的自己也可以有機會——
遇見幸福。
第1章
他又來了。
坐在靠窗邊那個最角落的位子,桌上攤著筆記型電腦,點一杯溫醇的咖啡,一面寫研究報告,一面等他的女朋友。
他總是在晚上八點以後出現,他的女友是模特兒,工作時間不定,在她回家以前,他會一個人坐在這家咖啡館,耐心等候。
他不是個很帥的男人,但眉目之間自有一股迷人的味道,他的眼眸很深,眼神藏蘊著感情,他的鼻子很挺,嘴唇端正得很堅定,他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專情的男人,愛上了就一生不悔。
「跟何燦宇完全是不同類型啊……」汪喜樂喃喃地感歎,一面站在吧台後擦拭杯盤,一面悄悄窺視那個安靜的常客。
「怎麼?你又在對人家發花癡?」正在煮咖啡的周世琛經過她身旁,見她呆呆地重複擦拭同一隻咖啡杯,好笑地揚唇,伸手敲一下她額頭。
「啊。」她嚇一跳,連忙撫住額頭。「世琛哥,你幹麼啊?」
「我才想問你幹麼。」周世琛笑望她。「瞧你,看我們的客人看到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還不趕快擦一擦?」
「什麼?我流口水了?」好丟臉!汪喜樂信以為真,捂著嘴急急找面紙,周世琛忍不住輕笑。
她這才曉得自己上當了。「世琛哥,你又騙我!」
誰教她這麼容易上當?周世琛毫不愧悔,汪喜樂是這家咖啡店的活寶,不僅他愛逗,同住幸福公寓的何燦宇和齊真心也總是戲弄她,而她傻傻的,老上當,更添眾人樂趣。
「今天你的男人心情好像不太好。」他笑笑地以目光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常客。
她聽了,臉頰微燙。「他才不是『我的』男人呢!我不是說了很多次嗎?你們別這樣說他啦,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好吧,是你『暗戀』的男人。」周世琛從善如流,識相地加了兩個字。「他看起來很悶。」
「對啊。」汪喜樂有同感,難得憂愁地蹙眉。「今天端給他的咖啡,他只喝了一口而已,然後就一直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會不會是工作有什麼問題?」
「看起來不像。如果是公司或客戶有問題,他應該會打電話聯絡之類的,可是我看他都沒有。」
「你對他真的很用心,觀察得那麼仔細。」周世琛揶揄。
汪喜樂聞言,臉更熱了。肌膚白透的她只要臉紅看起來就超明顯,完全掩飾不住,像顆蘋果紅艷艷的好可愛。
「不要再笑我了啦。」她輕聲求饒。
「我不笑你,等下還不是有別人要笑。」
「誰?是燦宇還是真心?他們要來嗎?」
「都不是。」
「那是誰啊?」汪喜樂懊惱地微嘟嘴。她整天被這三人耍著玩還不夠嗎?還有誰要來笑她?
「那個你即將去逗樂他的男人。」周世琛淡淡一句。
汪喜樂懂了,蘋果臉又更熟透幾分。
「快去吧。」周世琛笑著催促,一面將一碟起司蛋糕遞給她。「這是本店新開發的口味,你送去給他嘗嘗。」
「是。」汪喜樂接過蛋糕,深呼吸幾次,才帶著一臉開朗的笑容走到那位熟客面前。「徐先生,這是本店招待的蛋糕,請你試吃。」
徐世展聞言,訝異地抬頭。「又有新蛋糕?」
「嗯,我們老闆最近做蛋糕做上癮了,每天都有新嘗試。這是藍莓起司蛋糕,調了一點點紅酒,你試試看味道合不合?」
「謝謝。」徐世展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點點頭。「還不錯。」
他那麼愛吃蛋糕的人,居然只吃一口就放下叉子了。
汪喜樂凝視他。「沒關係,你說實話,徐先生,是不是不好吃啊?」不用給她家老闆留什麼面子。
「不會,挺好吃的。」他看來不像說謊。
那麼就是因為他心情低落,吃什麼都沒味道了。
汪喜樂刻意輕快地揚嗓。「徐先生,我跟你分享一個我從網路上看來的笑話。有個將軍把軍隊分成兩組,將軍說:我給你們分配工作,第一組射擊,第二組投彈,我先來給你們做個示範——結果你知道那些大頭兵都聽成什麼了嗎?」
「什麼?」他淡淡地問。
「他們聽成第一組殺雞,第二組偷蛋,我先來給你們做個稀飯!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說完,汪喜樂自己猛笑。
徐世展卻沒什麼反應,稀奇地看她兩秒,短促地笑了一聲,算是捧場。
她頓時有些尷尬,摸摸頭。「好吧,不好笑。」笑話攻擊失敗,看來只好放大絕了。
她咳兩聲。「你知道嗎?徐先生,今天是本店……嗯,開幕三週年紀念日,所以呢,我們決定給今天的第三十三位客人一個特別的驚喜,你剛好就是這位幸運兒喔。」
「我?」徐世展不甚有興趣。
「你這表情,不會是一點也不期待吧?」汪喜樂故意擠眉弄眼,假裝不悅。「你不要瞧不起我們安排的特別節目喔,是本人價值連城的魔術表演耶。」
「你會變魔術?」他不信。
「你等著。」汪喜樂眨眨眼,轉身奔回吧台,在周世琛的默許下,調暗咖啡店燈光,換一曲帶著印度神秘風的音樂,戴上一頂黑色高禮帽,拿一根魔術棒。
然後,她又再度來到他面前,這回她是盈盈款擺著纖腰,將自己當成兔女郎似的,賣弄性感。
他訝異地揚眉。
首先,她以幾個極炫的動作玩弄魔術棒,有模有樣,動作俐落。
「有沒有很厲害?」她得意洋洋地問。
他緩緩點頭,眼神卻仍帶著狐疑。
接著,她掏出一方手帕,在他面前來回抖動,示意沒藏任何東西,經過一陣花招繁複的旋轉,右手變出一朵紅玫瑰。
「送給你。」
他接過。
左手也生出另一朵。「這也給你。」
他又接過。
至此,一切順利,然後,就像忽然接觸不良的音箱,她的表演開始走調了,手上變出的不是紅玫瑰,是一條塑膠毛毛蟲,把自己嚇得尖聲叫,猛甩手,禮帽裡飛出的不是白鴿,是一個鳥巢,滑稽地坐在她頭頂。
應該在他耳際出現的硬幣,卻叮鈴一聲落進他的咖啡杯裡,她慌得急忙想撈出那枚不聽話的硬幣,撈出的卻是毛毛蟲,又惹得她驚悚地丟開,一陣嘰嘰怪叫。
看著她像跳加官似地整個人歪扭成一團,徐世展不禁目瞪口呆,最後,爆出一串朗笑。
他從沒見過這麼耍寶的女生,真的沒見過,這算天兵還是單純的傻氣?
他笑得開心,笑到肚子幾乎要抽筋,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嘲笑一個賣力表演的女孩,但他真的忍不住。
「你笑我!」她睜大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灼灼有神地瞪他。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哈哈哈∼∼」還是笑難平。
他以為她會繼續大發嬌嗔,為自己辯解,甚至潑辣地指責他沒風度,但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紅著一張蘋果臉,嬌羞地微笑。
他慢慢地停住笑,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她真是個很特別的女孩,跟薇薇交往多年,他習慣了女人的任性與嬌縱,像她這樣傻里傻氣又沒脾氣的女孩,很少見。
「我換一杯咖啡給你。」汪喜樂躲開他溫暖深刻的眼神,手忙腳亂地收起一堆道具,回到吧台後。
「你這次犧牲得更徹底了。」周世琛低語,將剛煮好的咖啡遞給她。「你不怕他真的把你當成笨蛋?」雖然她本來就呆呆的。
「沒關係,只要他開心就好。」汪喜樂接過咖啡,漾在唇畔的微笑,美得像清晨第一道光。
她輕巧地轉身,正想將咖啡送給徐世展,玻璃門扉忽地開啟,敲響掛在門簷的風鈴。
「歡迎光臨——」她揚起精神飽滿的嗓音,來人卻讓她滿是陽光的心房驀地飄來一朵烏雲。
是他的女朋友,名模方薇薇。
她真的好漂亮,身材既高又火辣,五官也像上帝之手精雕細琢出來的,比例超完美。
「薇薇,你來了。」女朋友一出現,徐世展的眼底瞬間只看見她,再也容不下別人。
汪喜樂站在一旁,端著托盤的雙手,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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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喜樂,你白癡啊?!」
星期天,幸福公寓鐵桿四人組聚會,在屋頂的空中花園,迎著暖洋洋的陽光,喝周世琛煮的咖啡,吃何燦宇的粉絲進貢的巧克力蛋糕,聽汪喜樂自爆她又做了哪些蠢事。
才聽了一半,齊真心便受不了,直接開炮。「你居然為了逗那傢伙開心,不惜在他面前跳加官?你笨死了,你以為這樣他就會喜歡你嗎?他只會更把你當成調劑生活的大笑話!」
「她本來就沒想要人家喜歡她,只是想逗他開心而已。」一向最嘴賤的何燦宇一反常態,竟然為汪喜樂說話,或許是因為比起調侃汪喜樂,他更愛跟尖酸的齊真心鬥嘴。「我覺得喜樂這樣做沒什麼不好,很純情啊。」
「純情個屁!」齊真心話說得粗魯。「戀愛就是要衝沖沖,看中哪道菜動作就得快,不然只能眼睜睜地看別人挾去配。」
「你不要自己信奉先搶先贏的道理,就批評喜樂的一片癡心好嗎?她跟你不一樣,人家可是愛得很認真的,不像你見一個愛一個。」
「見一個愛一個也總比誰都不愛好吧?」齊真心尖銳地反駁。「誰像你這傢伙有戀愛『不舉』症啊!」
「什麼『不舉』?是『不能』、不能!」何燦宇哇哇叫。這女人每次都把病名念錯,是故意想暗示他的男性雄風有問題嗎?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可是極之嚴肅的大問題,必須慎重澄清,絕對不能呼哢。
「不舉跟不能有差嗎?」齊真心冷嗤,不屑地翻白眼。
「當然有差,差很多,差太多,天差地遠!」
「那你說說差在哪裡?你說啊!」
現在話題是扯到哪裡去了?汪喜樂聽得莫名其妙,周世琛則是好玩地勾唇,慢條斯理地充當和事佬。
「你們吵這個有意義嗎?不如認真來幫喜樂想辦法。」他說,一面將巧克力蛋糕精準地切成四份。
汪喜樂見了,急忙出聲。「世琛哥,我那份要小一點啦,給我八分之一就好。」
「你每個禮拜就只吃這麼一次蛋糕,吃大一點會怎樣?」
「不行啦,我要控制體重,你切八分之一給我就好。」
「你根本很瘦,好嗎?控制什麼體重啊?」齊真心沒好氣地插嘴。
「我說真的!拜託你,世琛哥。」汪喜樂表情凝重。
「好吧。」周世琛無奈地聳聳肩,也只好隨她了。
不知為何,汪喜樂對控制體重有一份莫名的執著,堅持每餐只吃七分飽,每個禮拜只准自己吃一個小蛋糕,小心翼翼地節制自己的口腹之慾,彷彿怕自己多吃了一點,身材會像吹氣球似的一下膨脹起來。
「你又不當模特兒,幹麼搞得自己那麼瘦啊?」何燦宇也看不過去。「還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跟那個方薇薇一較長短?」
「我不是那意思啦,跟那個沒關係。」汪喜樂慌亂地搖手。她怎麼可能那麼沒有自知之明?「總之你們別管,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
三人交換無奈的一眼。這傻女孩什麼都好說話,就是這一點,誰也說不動她。
「對了,世琛,你剛說要我們幫喜樂想什麼辦法?」齊真心期盼地望向周世琛,個性機車的她,除了戀愛中的男友,也只有這個溫柔深沉的男人,能令她收斂脾氣。
「幫喜樂想想,該怎麼樣才能斷了這份暗戀吧!」周世琛不著痕跡地歎息。「那男人要結婚了。」
「結婚?!」齊真心震驚得拉高聲調。「你是說徐世展跟那個做作的麻豆要結婚了?」
「嗯。」
「你怎麼知道?媒體有爆出消息嗎?」何燦宇也吃驚。好歹他是個廣告導演,也算半個娛樂圈的人,怎麼這種熱門八卦他會聽不到絲毫風吹草動?
「不是媒體,就是上回喜樂表演那場笨魔術的那天,我看見他們在討論新居裝潢,好像是徐世展買了新房子,準備選日子入住,方薇薇還說自己要親自飛到法國試婚紗。」
「買新房、試婚紗?」齊真心與何燦宇面面相覷。這麼說應該是論及婚嫁沒錯了,可憐的喜樂,難道還要繼續暗戀一個有婦之夫?
「算了,喜樂,乾脆一點。」齊真心將汪喜樂撈進懷裡,以姊姊的口氣規勸。「那個徐世展又不是帥到沒天理,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男人嘛,既然已經名草有主,你就別多想了,換一個!」
「對啊,看你喜歡哪一型的男人,我替你介紹,保證讓你滿意為止。」何燦宇也拍胸脯掛保證。
周世琛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看著汪喜樂,眼神溫暖。
汪喜樂知道,雖然這三個人平常老愛欺負她,但只要她說一聲,他們絕對義不容辭相挺到底。
他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小妹妹,關懷著、疼惜著,她很感激。
「你們不用擔心我啦,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她咧開唇角,笑得很燦爛也很堅強。「他如果真的結婚了,我會誠心地祝他幸福。」
「你不會難過?」眾人狐疑地看她。
「一點點啦。」她用兩根手指比了比。「不過你們放心,我跟他又沒愛得轟轟烈烈,頂多偶爾覺得心酸,不會傻到鬧自殺啦。」
「什麼自殺?你要是敢傷害自己一根汗毛,看我到時怎麼對付你!」齊真心作勢掐她脖子。
「我是說我不會那樣做啊,放開我啦,我快不能呼吸了。」
「我偏不放,誰教你這麼可愛?我捨不得放,我要就這樣把你折起來放進口袋,整天帶在身上。」齊真心半真半假地威脅,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用力搓揉。
「救命啊∼∼」汪喜樂掙扎地揮舞雙手。
其他兩個男人旁觀這「姊妹情深」的一幕,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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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取消婚禮?」
徐世展震驚地聽著電話線那端傳來的宣言,本來想把剛寫好的產業研究報告傳給客戶看的,擱在滑鼠上的手卻僵住,動彈不得。
「為什麼?」他不解。「我以為你這次出國,就是去試婚紗。」
「我打算在這裡遊學,待三個月左右,順便也看看有沒有發展的機會。」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把婚禮延後嗎?」
「不是。」方薇薇語氣很平靜、很鎮定,淡漠得令人心涼。「我仔細考慮過了,世展,我們分手吧!」
分手?!
徐世展啞口無言。這消息來得太倉促,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一時無法接受,甚至懷疑自己在作夢。
「你聽我說,世展,你很瞭解我的工作型態,我沒辦法固定停留在某一個地方,總是要飛來飛去的,就算跟你結婚了,我待在家裡的時間可能也不多。」
「這個我很清楚。」娶一個以事業為重的名模,他早有心理準備。「我從沒想過把你關在家裡,你儘管做你想要做的事,我願意支持。」
「我知道你願意,這些年來要不是你一直在背後鼓勵我,我也不能走到今天這地步。我很感謝你,世展,但是——」方薇薇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我想我們不適合。」
「哪裡不適合?」徐世展擰眉,一把莫名的怒火開始在胸口隱隱竄燒。
「你喜歡靜靜地過日子,我卻喜歡跑趴狂歡,你希望我工作完了就回家,可是我喜歡約一大群人一起玩樂,你連酒也不准我多喝,跟你約會不是看電影就是吃飯,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跟你在一起很悶?」
「……」
「而且你還有一個躺在醫院的老爸,他本來就體弱多病,你說他一直想看到你成家立業,就逼著我結婚……」
「我沒逼你,是你答應的。」
「是,我是答應了,可是我沒想到你爸前兩天忽然又中風啊!你總不可能期望我去照顧他吧?我工作那麼忙。」
「如果你是在意這一點,大可不必擔心。」他冷冷地接口。「我爸我自己會照顧,而且我幫他請了個看護,應該不需要你來費心。」
「這不是費不費心的問題,是——唉!」方薇薇歎氣。「我不想讓人家說我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孝,你知道我們這一行要很注重公眾形象,而且又老是有狗仔跟著我,萬一讓他們知道我有個中風的公公,事情會很麻煩的,你懂嗎?」
他懂,他當然懂。
因為若是她從來不曾去醫院探望公公的流言傳出去,確實會影響社會對她的觀感,但他認為這並不是個她能夠要求分手的好理由。
從他們開始交往至今,已經五年了,他爸雖然對她頗有微詞,卻從來不曾少過一分疼愛,每逢年節佳期,不是她孝敬未來公公禮物,都是他爸主動買名牌衣飾送給這個未來兒媳。
「我爸待你一向不薄,你偶爾到醫院探望他也是應該的。」
「是沒錯啦,可是……唉,世展,你就不要為難我了,你這樣真的讓我很有壓力,你知道嗎?」
他為難她?原來五年來對她的寵愛與憐惜,對她而言都是為難,是承受不住的壓力?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他啞聲確認。
「是。」她很肯定,沒有絲毫遲疑。
五年的感情,不值得她稍稍猶豫幾秒嗎?不值得她在說出口前,多幾分為他著想的婉轉嗎?
徐世展胸口燒著怒火,同時也凝冰,冰火交相折磨著他,教他忽冷忽熱,全身顫抖。
不知道其他男人在女友主動提分手時,是怎麼處理的?他沒有經驗,因為薇薇是他第一個女朋友,也是他發誓這輩子要永遠珍惜的女人。
但她,卻在他暈陶陶地籌備婚事時,當頭朝他澆下這一桶無情的冷水。
他不會開口懇求的,或許別的男人會悲痛地一再挽留,但他不會。
他只問對方的真心。「你已經不愛我了嗎?薇薇。」
「感情過久了,本來就會變淡的,你不要怪我,世展,你是個好男人,只是……不適合我。」
那誰才適合呢?不久前跟她傳過緋聞的那個豪門小開嗎?還是她上回去香港走秀時,一路追她回台灣的西班牙帥哥?
徐世展嘲諷地想,牙關緊緊咬著,不肯透出一絲軟弱。「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再說什麼也沒用,就照你的意思吧,我們分手!」
他掛電話,表面冷靜而決絕,心卻是徹底撕裂了,狠狠地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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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一陣子沒來了。
從上回到現在,將近兩個禮拜了,他去哪兒了?會不會再也不來?
每天一到傍晚,汪喜樂便心神不寧地頻頻張望窗外,期盼著能見到徐世展修長好看的身影,但他卻遲遲不出現。
「你別再等了,喜樂。」周世琛見她這模樣,溫聲勸導。「你不是也從報紙上看到了,他女朋友去法國遊學三個月,所以至少這三個月,他都不會來了。」
「可是他們明明要結婚的,方薇薇怎麼會忽然去遊學?」汪喜樂不死心。「說不定是記者亂寫的。」
「也許他們婚禮的計劃延後了,也說不定他們早就去哪裡公證了。」
「可是……」
「喜樂,看著我。」周世琛扳過她臉蛋,嚴肅地盯著。「他不會來的,忘了他吧!」
要她忘了他?
汪喜樂的心隱隱揪痛著,從那次她因為胃痙攣,痛得差點在巷子口暈倒,而恰巧經過的他一路背著她到附近的醫院求診,她就偷偷愛上他了。
他不但送她去醫院,還在急診室外守候她醒來,那天她原本覺得很寂寞的,他卻讓她領悟,其實她並不孤單,還是有人願意陪著她。
雖然他可能只是基於同情,並非關愛,但已經夠了,他將她從寂寞的深淵拯救出來。
她忘不了他,要忘了他,可能需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吧?說不定到她老了,即將入土為安的那天,她都會想起曾經有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在她生命裡。
他是個好人,是她的英雄,她怎麼能輕易忘了他?
將近午夜的時候,汪喜樂離開打烊的咖啡館,獨自來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翻閱最新的幾本雜誌,希望能找到關於方薇薇的消息,或許也能因此得知他的近況。
但她什麼也沒找到,只好失落地回家,忽地,身後傳來一陣激烈的嘔吐聲,她愕然回首,發現一個男人喝醉了,抱著電線桿狂吐。
她怯怯地走過去,在他身後還有兩步距離的地方停住,有點怕對方會是個沒酒品的醉漢,卻又擔心他可能需要援助。
「先生,你還好吧?」
男人沒回答,繼續乾嘔著,然後,搖搖晃晃地轉身。
汪喜樂頓時震住。「是——你?」
站在她面前的是徐世展。他整個人喝掛了,眼神矇矓,形容憔悴,平常打得規規矩矩的領帶鬆脫了,歪在左邊肩上。
「嗨,是你啊。」他抬手跟她打招呼,打個響亮的酒嗝。
「徐先生,你怎麼了?怎麼喝成這樣?」汪喜樂連忙過去扶住他。
「讓你看笑話了。」他吃吃地笑。「不過也對,之前都是你逗我笑,現在也該輪到我取樂你了。」
連說話的口氣都跟平常不一樣,他真的喝醉了。
汪喜樂焦灼地扶著他,穿過馬路,來到對街的公園,安頓他在一把長椅上坐好。「你在這邊等我,我去買解酒的飲料。」
她匆匆忙忙衝進便利商店,買瞭解酒液和一杯熱熱的關東煮,然後奔回來。
呼吸了新鮮空氣,又喝了瓶解酒液,他似乎感覺舒服多了,吐了口長氣,閉目養神。
「謝謝你。」
「不客氣。」她心疼地打量他狼狽的外表。「你是不是有心事?徐先生。」
他沒答話,嘴角隱隱約約地一牽,似笑非笑。
汪喜樂驀地好想敲自己額頭。她真笨,就算他有心事,會隨隨便便告訴一個不熟的人嗎?他又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
「對不起。」她馬上道歉。「是我問太多了,要我幫你打電話通知你家人來接你嗎?」
他搖頭。
「還是請你女朋友來接?」
他又搖頭,這回,冷冷地附加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
汪喜樂再次震住。他跟方薇薇……分手了?這就是他今晚喝酒買醉的原因嗎?
「你覺得結婚這件事怎樣?」他忽然問。
她愣了愣,兩秒後,才故作輕快地回答:「結婚很好啊,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穿上白紗當新娘。」
「這算什麼夢想?」他輕哼。「當新娘很好玩嗎?」
「能夠穿得漂漂亮亮的,接受大家的祝福,我覺得很好啊。」
「你以為結婚就是穿漂亮禮服嗎?結婚是建立一個新家庭,有很多麻煩事的,你想都想不到。」
就因為嫌結婚太麻煩,他們才分手嗎?這樣未免太可惜了。
「結婚是很麻煩,有很多細節要處理,以後還要跟彼此的長輩相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是這樣啊,有什麼喜怒哀樂都要一起分享的。快樂可以加倍,痛苦也可以分擔,吵架的時候就多想想對方好的一面嘛,一定是對方也有很溫柔體貼的時候,你才會愛上她,不是嗎?」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對我說教?」他睜開眼,醉意迷濛地望她。
「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意思!」她急急澄清。她只是希望他跟女朋友能夠珍惜彼此的感情,別任性說分手。「我是說,跟所愛的人結婚真的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我也好想能跟誰一起共組一個新家庭,我一定會想辦法讓那個家有很多很多的溫暖與歡樂,讓每一個家人都幸福。」
「這也是你的夢想?」他嘲弄地問。
「很好笑嗎?」她假裝不高興了,嘟起嘴。
「那你怎麼不快點找一個人結婚?」
「喂,結婚也不是說結就結的好嗎?」汪喜樂好無奈。「沒有對象怎麼結啊?」她身邊除了兩個以捉弄她為生平至樂的男人外,根本一朵像樣的桃花也沒。「我也很想有人要啊……」小小聲地歎息。
他安靜地凝視她,許久、許久,落下一句教她不知所措的提議——
「那我要你好了,我跟你結婚!」
第2章
那是醉話,無庸置疑!
怎麼可能是認真的?
但為什麼她聽到的時候,心臟還是怦怦跳,呼吸整個失序,腦筋亂成一團毛線,嚴重打結?
「別再作夢了好嗎?汪喜樂,他只是開玩笑。」
喜樂喃喃自語,送徐世展坐上計程車後,她恍恍惚惚地走回幸福公寓,公寓樓下的鐵門早就鎖上了,她拿鑰匙打開門,爬上三樓。
與她合租房子的齊真心已經睡了,只留客廳一盞夜燈,她洗過澡,回自己房間,躺上床,瞪著天花板發呆。
那我要你好了,我跟你結婚。
他一句醉話,教她整夜難以成眠,不停地想,與他結婚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她一定要對他很好很好,做他理想中的妻子。他也會體貼地對她嗎?就算做不到像他對方薇薇那樣的全心寵愛,但會不會也分給她一些溫柔?
喜樂翻了個身,幽幽歎息。她想起在公園裡與徐世展的對話,雖然他透露得不多,但她大概已猜到是方薇薇甩了他,而且理由很令人生氣,說他們個性不適合,她還要衝事業,沒辦法分神照顧一個中風的老人家。
徐世展在敘述這些時,語氣很淡,表情看不出太大異樣,但汪喜樂能感覺到他的心強烈痛著。
當然痛啊,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忽然說分手就分手,還是在兩人熱烈籌備婚禮的時候。
所以他才會喝成那樣吧?所以才會在不知不覺間,來到前女友住家附近,他其實很鬱悶,仍牽掛著那段感情,放不下。
一定會牽掛的,她早就看出來了,不是嗎?他是個很專情的男人。
所以她才那麼喜歡他吧?不只是因為他曾經救了自己,還因為她曾幾次親眼目睹他的女朋友發脾氣耍任性,他總是那麼雲淡風輕地包容。
他說他爸身體不好,一直期盼看到他早日成家立業,還有公司同事、客戶跟同業,要是讓他們知道婚禮臨時取消了,絕對會在背後議論紛紛,他討厭成為別人八卦的焦點。
所以如果你能嫁給我,陪我演一齣戲,我會很感激。
他這話是認真的嗎?他真的想要她陪他演戲嗎?就算是為了保住面子的一場戲,他願意找她來當女主角,是不是也表示至少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好感?
是否有一天,他也可能愛上她……
喜樂胡思亂想,徹夜失眠,但隔天早上,她仍是準時起床,刷牙洗臉準備早餐。她煮了稀飯,煎了荷包蛋和青菜,還有一碟肉鬆與醬瓜。
「哇∼∼看起來好好吃喔!」一身OL套裝的齊真心來到餐桌前,感動地讚歎。「喜樂喜樂,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啊?」說著,她抱著汪喜樂用力啾臉頰。
喜樂已經習慣這女人誇張的舉動,乖乖站著讓她親,想了想,心念一動。「真心,如果我搬出去,你會怎樣?」
「你要搬出去?」齊真心拿筷子偷吃荷包蛋的動作凝住。「為什麼?」
「我是假設啦。」
「為什麼要這樣假設?」齊真心很不爽。「你就在樓下的咖啡館工作,住在這裡上班很方便啊!幹麼搬?除非你是對我這個室友不滿意——喂,你該不會真的對我有意見吧?」她眼神有些小受傷。
「不是,你別亂想……」喜樂試圖解釋。
齊真心根本不聽,一把抱住她。「不管啦∼∼人家不要你搬走,我答應你,以後我不見色忘友了,就算有了男朋友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不管,我的空閒時間都優先陪你,好不好?」
好才怪!喜樂笑著翻白眼,才不信齊真心能做到,跟她同居一年多,只見她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個她都愛得好辛苦,每回談戀愛,都是對方最大,跟著對方團團轉,搞得自己筋疲力竭。
「我下次絕對不會了。」齊真心彷彿讀取她的思緒,認真地舉起右手宣示保證。「我已經看破了,什麼情情愛愛的都是一場空,我再也不要信了。」
「是喔。」
「你這什麼口氣?你不相信?好啊!你這丫頭學壞了,居然敢跟姊姊我頂嘴?」齊真心惱了,湊過來,作勢要掐喜樂脖子。
又要欺負她了。喜樂連忙眺開,躲得飛快。「你別誤會啦,真心,我說要搬出去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唉,我是說萬一我結婚了,總不能繼續跟你住在這裡吧?」
「什麼?」齊真心驚喊,這回是全身石化。「你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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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結婚?」
徐世展凍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瞪著面前的女人。
中午休息時間,喜樂忽然來到他公司,約他在樓下相見,他想順便感謝她昨夜費心照料酒醉的自己,決定請她吃一頓豪華午餐。
結果飯後她提起的話題,差點沒讓他把剛吃下肚的都吐出來。
「你是在開玩笑吧?」
「是你自己說的啊。」她紅著臉,卻還是執著地盯著他,遞出一張名片。「這是你昨天寫給我的,你忘了嗎?」
「我寫什麼?」徐世展接過自己的名片,翻到背面一瞧,頓時愣住。
徐世展決定跟汪喜樂結婚。
雖然字跡有些歪歪扭扭,但仍看得出來,那是他寫的沒錯。
老天爺!他怎麼會寫出這種東西?他發什麼神經?
徐世展又尷尬又懊惱,面對喜樂清澄純透的眼眸,又有些不知所措。「汪小姐,我想我昨天是……喝醉了,所以……」
「所以你說過的話就可以不算是嗎?」她鼓圓雙頰,氣惱地瞪他。「你昨天自己說要跟我結婚的,怕我不相信,還寫在名片上,你說這就算簽約了。」
他真的那麼說?
徐世展汗顏,果然不習慣喝酒的人還是別隨便亂喝比較好,他沒想到喝醉的自己竟會如此佔一個年輕女孩的便宜,而善良單純的她,竟也會傻到相信。
「你聽我說,汪小姐——一
「你才應該聽我說。」她打斷他。「我手上可是有合約喔,你如果不遵守的話我可以告你。」
她要告他?徐世展傻眼。
「我說真的!」她還認真強調。
「為什麼……你堅持要跟我結婚?」徐世展皺眉,犀利地打量她。這會是某種仙人跳的詭計嗎?他們只不過是咖啡店服務生與常客的關係,雖然她總是逗他發笑,他也對她頗有好感,但兩人稱下上有什麼交情。「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你。」
「我瞭解你啊!」她熱切地聲明。「我知道你在外商公司當產業分析師,你工作很忙,偶爾也要出差,但不管再忙你一定都會抽空陪你女朋友,有時候她工作比你晚,你還會耐心等她回家。你在大直買了間新房子,剛剛搬進去……」
「我已經準備搬出來了。」他冷淡地否認。「那間房子我打算請仲介幫忙處理掉。」
「因為那間房子完全是按照你前女友的品味裝潢的對吧?所以你才不想住在那裡。」喜樂點點頭,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我還知道你喝咖啡要加兩匙糖。」她繼續細數自己對他的「瞭解」。「你喜歡吃蛋糕,尤其是起司口味的;你不太會喝酒,喝幾杯就會醉。」
「所以昨天才會讓你撞見我的失態。」他諷刺地補充。
「我不覺得你很失態。」她甜甜地微笑。「謝謝你昨天跟我聊了那麼多,我很高興。」
他到底跟她說了什麼?為什麼會讓她以為兩個不相愛的人可以任意結婚?
徐世展歎氣。「汪小姐,我看你是誤會了——」
「我喜歡你!」她驀地衝口而出。
他震驚。「什麼?」
「我……喜歡你。」她大膽卻又羞澀地表白,瘦小的臉蛋紅成一顆可愛的蘋果,她看著他,眼睛閃亮亮,像夜晚的星星。
他驀地屏住呼吸,不知怎地,被她專注又傻氣的眼神注視著,他竟有些透不過氣。
「你記不記得,一年前你曾經救過我?」她輕聲低語。「那天我胃痙攣,很難受,是你背我去醫院急診室,還等我醒來。」
「就因為那樣,你就喜歡上我了?」他怔仲地望她。他是記得有這回事,但那對他而言,只是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跟你結婚應該會……很棒。」她忽地垂下眼皮,好似不敢看他。「你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吧?我從小就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新娘,我想跟某人結婚,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真的很想結婚……」
「你以為結婚是扮家家酒嗎?」徐世展愈聽愈惱火。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不是隨隨便便取消婚禮,就是隨隨便便想嫁人?「結婚不是遊戲,是有責任的,是很嚴肅的一件事,你懂不懂?」
她揚眸看他,點點頭。「我懂啊。」
懂才怪!他惡狠狠地拽住她的手。「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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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她來到醫院。
他的父親躺在頭等病房內,正沈睡著,眉頭微微糾結,似乎在睡夢裡也感覺到病痛。
「我爸這幾年身體不好,經常出入醫院,前陣子又中風,半身癱瘓,行動不便,整天只能躺在床上,連說話也沒力氣——跟我結婚,就代表你要照顧一個這樣的老人,你懂嗎?」
喜樂沒立刻回答,默默觀察著這間病房,以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雖然是頭等病房,空間不算小,但佈置得很死板,冷冰冰,感覺不到溫暖氣息,住在這樣的房間,誰都不會覺得開心吧?病床上的老人身影也因此更顯得孤單寂寞。
「他住進來多久了?」她問。
「兩個多禮拜吧。」他澀澀地回答。
「那他知道你取消婚禮的事嗎?」
徐世展神情一凜,搖頭。「我還沒告訴他。」
因為他怕父親精神受刺激,病情會更惡化吧?汪喜樂明白他為人子的孝順與體貼,悵然歎息。
「所以你到底懂不懂?」他低聲斥責。「結婚不是可以隨便玩的遊戲。」
她當然知道結婚不是遊戲。
喜樂自嘲地牽唇,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跟自己來到病房外,然後才抬起頭,朝他溫潤地微笑。「我會照顧他。」
他倒抽口氣。「你說什麼?」
「結婚以後,他是我老公的爸爸,也就等於是我爸爸,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說對不對?」
他說不出話。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如果有個爸爸,我會很開心的。」
「你……開心?」
「嗯。而且我想你也不想讓你爸爸難過對吧?你不是說他一直盼著你早日成家嗎?你忍心讓老人家失望嗎?」
「那並不表示我必須娶你。」他不悅地撇嘴。「你不是薇薇。」
「我知道我不是方薇薇。」為什麼說這句話時,她的心揪得好痛?「就算你跟我結婚了,徐伯伯一樣會覺得奇怪,但只要我們的婚姻生活很幸福,他就不用為你擔心了,你說對不對?」她頓了頓,繼續努力說服他。「還有啊,你不是說你公司的同事跟同業朋友很好奇你的新娘是誰嗎?你為了保護方小姐遲遲不說,要是婚禮臨時取消了,他們會怎麼傳八卦?一定會猜到是你被女朋友甩了。」
原來他昨天跟她說了那麼多,連分手是薇薇主動提的,都說了。
一念及此,徐世展尷尬地眼角抽搐。
「是你自己說,就算是演戲也行,要我跟你結婚,堵住別人的嘴巴,也讓你爸可以安心。」她又拿他說過的話激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
「你就這麼急著把自己嫁掉嗎?汪喜樂!」他怒火中燒,也不知是氣她,還是氣昨夜醉到昏頭的自己。
「如果我說我真的很想結婚,你會遵守諾言娶我嗎?」
怎麼會有人傻到把他的酒後戲言當成真?她不曉得他只是賭氣的成分居多嗎?還是她明明懂得,只因為一心夢想結婚,所以不惜利用他糊里糊塗許下的諾言?
徐世展擰眉,眼神陰晴不定——
「好,我們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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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笨蛋笨蛋笨蛋!」齊真心的怒吼幾乎震破天花板。「汪喜樂,你是白癡嗎?居然就這樣把自己賣給人家了!」
「這不算賣啦,他又沒出錢買。」喜樂想解釋,齊真心卻根本不聽。
「啥?沒出錢?你還好意思說?」齊真心快暈倒。「他連錢也不用付,就免費把你帶回家當老媽子,這樣很值得你得意嗎?你真是笨蛋,笨到家了!」
「我說真心,你幹麼這麼生氣啊?」一旁的何燦宇閒閒插嘴。「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很氣徐世展那傢伙從你身邊搶走一個免費管家。」
「才不是那樣呢,你少亂說!」齊真心死瞪他。
「問題是聽起來就很像是這樣啊。」何燦宇痞痞地打趣。
「何、燦、宇——」
「好了啦,你們兩個別吵了。」喜樂好想搗住耳朵。「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是把自己賣給人家,也不是被男人騙,結婚是我自願的,而且還是我自己死皮賴臉地去要求他遵守諾言。」
「我說你啊……」齊真心歎息,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了。「你怎麼就對那傢伙那麼死心場地呢?他是哪裡好了?」
「哪裡都好。」喜樂微笑。
沒救了!齊真心翻白眼,就連何燦宇也忍不住大搖其頭。
只有周世琛勉強能維持冷靜,客觀地評估情勢。「喜樂,你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
「你真那麼喜歡徐世展?」
「嗯,我喜歡他。」喜樂坦然承認,出神片刻,眼眸變得迷濛。「而且,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家。」
「可是你不覺得委屈嗎?」齊真心替好姊妹打抱不平。「那個徐世展不但婚禮日期沒改,宴客飯店沒改,連拍婚紗照也在之前預定的那家,有沒有這麼沒誠意的新郎啊?擺明了你就是那個方薇薇的替代品,我看要不是喜帖上的新娘名字非改不可,他說不定連喜帖也懶得重新印刷呢!」
「這樣不好嗎?籌備婚禮那麼麻煩,我樂得省事啊。」喜樂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齊真心快氣炸。「好,他婚禮細節懶得重弄,那新居總要準備一下吧?居然隨便在我們公寓租一間房子就打算娶你過門了?」
「沒辦法啊,他本來住的舊房子早就賣掉了,之前買的新居又是依照方薇薇的喜好裝潢的,別說他想搬出來,要我住進去也覺得很尷尬啊。而且我很高興他願意在這裡租房子,不但跟你們住得近,住進這棟公寓又可以得到幸福……」
「呋!你不會以為只要住在幸福公寓,你們的婚姻就會幸福吧?」齊真心不以為然。「那種見鬼的傳說你也相信?」
「咦?我怎麼聽說當初你就是因為相信這個傳說才會搬進來的?」何燦宇又插嘴。
齊真心一窒。「所以說我現在看破了啊!傳說就是傳說,根本不能當真。」否則她搬進來一年多,怎麼戀情還是不能開花結果?
「可是我相信喔。」喜樂眼睛閃亮。「我相信只要住在這棟公寓,就一定能得到幸福,至少我遇到了你們三個,這樣就已經夠幸福了。」
認識他們就是幸福?
三人聞言,胸口一暖,同時宣告舉白旗認輸。
就因為她是如此單純傻氣,他們才會拿她毫無辦法啊!
於是三人不再嘮叨,勉勉強強地接受他們疼愛的小妹妹即將出嫁的事實,周世琛替汪喜樂打點遷入新居的事宜,何燦宇自告奮勇出任婚禮首席攝影師,齊真心陪她一起試婚紗。
正當大夥兒忙碌的時候,新郎本人卻是不聞不問,把所有細節都交給汪喜樂決定,跟之前他全心為方薇薇籌謀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拍婚紗照當天,他甚至完全忘了有這回事,撥電話給他,居然說他正在開會,沒辦法立刻趕過來。
「喂!你這個沒誠意的傢伙!」齊真心搶過喜樂的手機,破口大罵。「你到底把我們喜樂當成什麼了?說要跟她結婚,結果什麼都不管就算了,至少拍婚紗照你要來啊!把新娘子一個人晾在這裡,你不覺得很過分嗎?不怕她傷心?你——」
「好了,真心。」喜樂慌張地把手機搶回來,躲到一邊,壓低嗓音。「對不起,吵到你了嗎?你繼續開會吧,我不打擾你。」
「等等!」徐世展喊住她。
「是。」
他沈默數秒,才啞聲開口:「你在那邊等很久了嗎?」
「也沒很久啦。」她輕笑。「其實今天不拍也好,我也覺得有點頭痛,身體不太舒服。」
「是嗎?」
「是啊,所以你也不用過來了,專心開會吧。再見。」她掛電話,握著手機發愣。
「笨蛋。」齊真心在她身後忿忿地落下評語。
她身子一僵。
或許她是笨吧,但她真的很怕他對這樁婚事反悔,所以沒關係,只要他結婚當天別放她鴿子,其他時候他放她幾次鴿子都無所謂,婚紗照不拍也OK。
她不介意,一點也不——
喜樂回過頭,朝好友綻出一朵燦爛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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