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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據說手握皇朝兵符的威風晉王,最近多了個小毛病──
很尊重新婚妻子……就是怕老婆啦!
不但任她在大臣為他舉辦的選妾宴上對他大發飆,
還很可憐的三不五時就被趕去睡書房,
家裡沒溫暖,連想上青樓跟花魁談心,
那個善妒的王妃居然也不准,硬是搶先他一步將人包下,
害他連看也看不著,更別說吃了,
只是大概他找花娘的行為嚴重刺激到了家中的母老虎,
聽聞後來他就夜夜被壓搾,日日精神委靡,
一代翩翩美男子的悲涼際遇,自是成了說書的好話本,
可不知何時,卻悄悄出現了另一款完全相反的故事內容,
這回,那個懼內王爺,竟成了扮乖吃妻子的大色狼……
第1章
大業皇朝一向精神抖擻、老當益壯的蘇相爺,今天下朝之後突然蒼老了許多,就連走路都顯得步履飄浮。
風聞最近後宮之中風波正盛,各家娘娘莫不使出渾身解數要將自己家的女子嫁予晉王為妻,似乎連側妃侍姬都各自配備齊全了。
身為才德兼備、年少有成的親王,晉王無疑是天之驕子。自從十五歲那年展露鋒芒,並在邊關以數萬之眾禦敵數十萬,成功保衛疆上而聞名天下之後,便成為朝中眾所矚目之人,也成為這一代的兵符持有者。
大業皇朝的兵符向來一旦交付便是終身執持,除非持有人心生反叛,否則這兵符便是從一而終,直至持有人身亡。
晉王掌握兵符十年,處事低調,為人韜光養晦。他的婚事也因各種原因一拖再拖,至今已有十年之久。
而今讓老相爺腳步虛浮的,正是此事。
他一生謹慎,眼看就能功德圓滿,告老還鄉,從此遠離政治風暴中心了,可皇上偏偏在此時將他的女兒指婚給晉王,讓他那紙告老還鄉的辭呈如同廢紙一般於風中零落。
現在蘇承遠心情很沉重,對皇上的決定很無奈。
打擊很大!這是所有旁觀官員的心聲。
可他們並非為老相爺扼腕,而是同殿為官多年,他們還真不知道老相爺竟然有個獨生女,保密工夫做得真是到家。
他清楚明白,文武雙才的晉王,儀表非凡的晉王,已經到了再不給他指門親事後宮就會大亂的局面。可是——他偷偷抹下眼角的淚。皇上啊,您為了平衡制約朝中權力分佈用心良苦,也不能把老臣推出來讓人恨吶!
他這麼多年辛苦藏著掖著不想讓寶貝女兒曝光,不讓她捲入朝中的風風雨雨,今天皇上這麼一指婚,實在有負他倆君臣多年的情份。
而此時正往後宮走的皇帝也在感慨。蘇愛卿啊蘇愛卿,你我君臣數十年,你還這麼不厚道,竟然想在此時棄朕於水火之中,你不仁就休怪朕不義,把你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給拱到檯面上來,順便解了我的困境!
走出宮門的蘇承遠抬頭看看天色,晴空萬里跟他此時的心境相差十萬八千里遠。
與此同時,身在家中的晉王也收到了宮內傳出的消息,俊美的臉上浮現淡淡笑容。
他差不多已經認命王府會成為爭奇鬥艷的政治花園,因為皇上很可能會為了平息後宮風波而讓他府裡風波不斷,做為臣子與兒子,他卻不能也無權反對。
不過,蘇相爺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兒,究竟是何等性情呢?
闔上手中的書卷,年輕俊美的王爺怔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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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同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一頭銀髮,年過花甲但氣色紅潤,精神矍鑠的蘇承遠站在京城東門之外,翹首以盼。
終於,在日落西山,紅霞滿天時分,一輛馬車自官道之上遠遠而來。
他精神一振,立即迎了上去。
「爹——」
當馬車剛剛停穩,一道人影伴隨著一聲大喊從車上一躍而下,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老相爺來了一個熊抱。
「爹,你看來精神很好嘛,不錯不錯,再給我娶個後娘也是完全沒問題!」
路過的,專程來看的,隱藏的,埋伏的,全在同一時間呆了。
蘇老相爺這閨女是怎麼教育的啊?
等大夥再一看清蘇小姐那身裝扮,就更傻了。
要說她是個女的,她又穿男裝,說她是個男的吧,她明明就是女子,頭上還梳髻,可要說她是大家閨秀,明明她一身小廝打扮,若要說她是小廝,她明明是相爺的女兒!
不倫不類,就這麼個感覺。
「丫頭,你怎麼這身打扮?」看來,蘇相爺也是同眾人一樣感覺震撼。
「啊,我想馬上就到了,就想把裝束換回來,結果才梳好頭,就看到您,才沒來得及換衣服。」
「不換就不換,沒什麼。」蘇承遠驚愕過後很快就恢復正常,拉過女兒猛看,「不錯不錯,又變漂亮了。」
「老爹,您果然老眼昏花,我這樣還漂亮,你不怕被人質疑『漂亮』一詞的定義?」
「在爹的眼裡,玲玲是最漂亮的。」他如是說,一臉的慈愛。
繞著父親轉了一圈,蘇玲玲右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爹,您這麼十萬火急叫我到京城,我看你也沒出啥大事啊,到底為什麼叫我來?」
「玲玲——」聞言,蘇承遠神情一變,轉為痛心,「爹對不起你啊……」
「總不會是把我賣了吧?」她笑,不以為然。
「皇上把你指給晉王了。」
「啥?」她不笑了,「指?指婚?」改尖叫了。
「是呀。」蘇承遠馬上向後退了三步不止。
「指婚您還讓我十萬火急趕來?您應該直接叫我有多遠跑多遠才對呀!」蘇玲玲嚇得一邊叫,一邊跑到馬車前開始解車轅。
「丫頭,你做什麼?」蘇承遠馬上跟著跑過去。
「跑路。」
「玲玲,這可不能開玩笑啊……」
「您才開玩笑呢!逍遙日子不過,我傻了才去當木偶嫁人!」車轅很快就被解下,她一個翻身上了馬背,朝一邊的車伕吩咐,「把車裡的包袱給我。」
「丫頭,別鬧了,你跑不了的。」
她揮揮手,半點停下動作的樣子都沒有。「反正我城門還沒進,你就當沒看到我不就成了。」
「可是他們都看到了。」說這話的時候,蘇承遠無比鬱悶。
蘇玲玲眨眨眼,後知後覺的看見周圍突然冒出來的一大群人,沉默片刻之後,她一臉痛心地看向父親,「爹,您挖坑埋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太狠了點兒?」
「你當爹願意啊?皇上已經派人寸步不離地跟了我一個月了。」
「所以您就打算拿我來換自由?」她握緊韁繩,臉色超難看。
「你若不來,咱們蘇氏一門都得遭殃啊,捨一身而救眾人,玲玲,這是大功德啊。」
「爹,」她嚴肅的看著父親,「不是女兒說你,這次這事你做的一點兒都不漂亮。」
蘇承遠一臉慚愧的搔頭,「爹實在沒辦法了。」
「你說從來沒人見過我長啥樣,那直接認個現成的女兒嫁了不就成,何苦把我從天涯海角挖過來當貢品?」
他一怔,差一點捶胸頓足,「我怎麼沒想到呢……」
沒想到一生正直,享有清廉盛譽的蘇相爺還有這麼不正直的一面啊!一旁的眾人再次默然。
「他們都是高手?」她指著十個衣著鮮明的人問。
「這是皇上的貼身近衛。」
皇帝老頭真是下重本啊,一下子派十個近衛,別說她不是武林高手,就算是這下子也一定栽了,而且照她觀察,暗地裡還有一群人在偷窺——
「那些呢?」那群人也衣著鮮明,而且人數似乎更多。
「晉王府的。」
「他也派人跟著你?」
「是呀。」
「有夠無聊。」
「玲玲,你先下馬,爹這麼仰頭說話,累。」
撇撇嘴,蘇玲玲不大情願的下了馬,咕噥了聲,「這下真會被您害死啊,老爹。」晉王,一聽頭銜就知道他家是個規矩多如牛毛的地方,她會悶死。
「你就權當對為父盡孝吧。」
「不是吧,爹,」蘇玲玲叫起來,「您讓我把他當爹一樣供著?」
所有人差點沒跌倒,包括蘇老相爺。
而城門上,有個悠然搖著摺扇的白色身影則悄悄離開,開始對這場婚姻期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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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蘇玲玲就被趕鴨子上架地塞進了晉王府抬來的花轎中。
天沒亮就被人挖起來梳妝打扮的她,坐到花轎裡沒多久就去跟周公下棋了。
等花轎到了晉王府門口,喜娘也傻眼了,因為她根本叫不醒在轎裡睡得昏天暗地的新娘子。
身著大紅喜服,人顯得益發清俊飄逸的晉王看到此景,只是微笑,「我抱她進去吧。」說著便彎身入轎將自己的新娘抱了出來,走至大廳內。
對此,眾人莫不瞪大眼。
抱著睡死過去的新娘拜堂,真是前所未聞,今天來喝喜酒的文武百官算是見識了,就連皇帝都忍不住笑著說:「蘇丞相的女兒果然是個寶啊。」
同時,文武百官也想起了當時蘇老相爺當日在金殿上試圖推拒婚事的說訶,看來他的女兒還真是山野性子,頑劣難馴。
「讓皇上見笑了。」蘇承遠老臉有些掛不住,心裡壓根不信女兒會在此時睡死過去。
「不會不會,這丫頭很可愛啊。」皇帝笑咪咪的說,但百官似乎感覺到皇上很高興自己有機會能看戲。
抱著自己的新娘走進洞房,龍驥雲唇角的笑加深。他當然知道懷裡的人沒睡,從他抱她入懷,她的身體就僵硬到現在。
輕輕將她放到床上,趁著俯身的機會,他湊到她耳邊說:「想睡就睡吧,我出去敬酒,一時半刻還回不來。」
他知道!
蘇玲玲更加懊惱了,索性翻身給他一個背影。
龍驥雲眼中全是笑意,好心情地替她放下床帷,這才轉身離開了洞房。
偌大的房內只剩下懊惱不已的新嫁娘,不過懊惱歸懊惱,在路上顛簸一個月,到京又馬不停蹄地被出嫁前的試妝試衣等一切瑣事折騰,所以沒多久,她就真的睡著了。
等喝得半醉的龍驥雲回到洞房時,她好夢正酣。
掀開帷帳看到和衣而眠的妻子,他笑著扳過她身子,藉著燭光看清她的相貌。
眉不似一般女子細長秀氣,反帶著幾分男兒的英氣,臉倒是典型的瓜子臉,唇辦不薄不厚,正好。鼻樑挺直,五官端正卻不驚艷,勉強稱得上清秀,睡容看來平和而安寧。
脫去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他開始脫妻子的衣服。
洞房花燭夜,本不應虛度。
蘇玲玲在睡夢中覺得有些不對勁,幽幽轉醒,看到有人正在脫她的衣服,下意識地打出一掌。
毫無防備又半醉的龍驥雲被她打中肩頭,身子晃了晃,劍眉微皺,手上卻沒停下來,「娘子,新婚之夜就謀殺親夫不好吧。」
一句話讓她完全清醒過來。對呀,她嫁人了,這個男人現在是她的丈夫……
趁著她發楞,龍驥雲成功地清除了她的衣物。
「喂,你幹什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衣物盡脫,蘇玲玲不由得面紅耳赤,羞赧無比,急忙抓了一旁的錦被擋在身前。
「洞房。」回答的同時,他扯開錦被撲過去壓倒她。
「誰要跟你洞房啊!」她尖叫,奮力掙扎。
於是,兩個人在新房的大床上開始追逐,在掙扎與壓制中漸漸失控,最後在蘇玲玲發出一聲慘叫痛呼後步入正軌,被翻紅浪,共赴巫山。
蜂倦花殘之後,汗濕錦衾,鴛鴦交頸而眠。
當濃濃倦意襲來,即將墜入夢鄉的時候,蘇玲玲才突然想起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她好像還沒看清丈夫長什麼樣……
夜悄悄流逝而去,黎明靜靜來到。
陽光透過薄紗似的床帷灑落,親吻在蘇玲玲閉著的雙眼上,她輕輕的動了動睫毛,緩緩睜開眼,先是有些困惑,隨著時間流逝,神智才一點點清明,憶起昨夜的所有事而羞得將臉埋入雙掌中,久久不願抬起臉面對眼前的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笑傳來,接著一雙大手從身後攬上她的腰,「早啊,娘子大人。」
她頓時身子一僵,不敢回頭,更不敢應聲。
龍驥雲笑得益發歡暢,半坐起身,將她摟入懷中,頭枕在她頸窩處磨蹭,「你我已是夫妻,你這般羞赧拘束可不太好。」
蘇玲玲心中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回頭看看?她好想知道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
結果沒等她做出決定,龍驥雲就探頭過來看她。
昨晚醉得厲害,只顧著享受肌膚之親,都沒能仔細留意她的眼,今天一看,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她的眼像碎了一地的星星落在湖面上,那樣明亮耀眼,這樣一雙精神十足、靈氣充沛的眼眸,讓她平凡的相貌頓時如畫龍點睛一般神采奕奕起來,就像看到一股歡快奔騰的山溪般讓人心情愉悅放鬆,而現在這雙眼正呆呆地看著他,眸中清楚映出他俊逸出塵的臉。
看著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蘇玲玲沒經過大腦的話就這麼進了出來,「你真的是個男人?」
下一瞬,她就被人狠狠推倒在錦褥上,那雙深邃迷人的眸子惡狠狠地瞪著她,鼻翼之間呼出的氣息粗重而混濁,「需要本王再向你印證一下性別嗎?」
她好像幹了件蠢事……「不,不用了王爺。」她現在腰酸背痛,得休息個三五天才行。
「我想還是加深你的認知比較好,免得你將信將疑。」
就這樣,打著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在晨曦中,重溫了火熱狂烈的洞房之愛。
最後,被折騰到連手指都懶得動彈的蘇玲玲,半閉著眼眸,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經過一番激烈運動之後,那張謫仙人似的臉看起來生氣勃勃,白皙的皮膚上泛著桃花般的色澤,讓她看著忍不住直吞口水。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成了她的丈夫,她想都沒敢想過。
「我不是個男人?」龍驥雲眼睛危險的半瞇。
「我錯了可以嗎?千萬別再來了。」成親第二天就連床都下不了,她再沒常識也知道這不是件光彩的事。
被她這句話取悅,他這才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低頭吻了她一下,「今天饒了你,快點起床梳妝,我們還得進宮謝恩。」
「什麼?」她哀號,「進宮?」
「對。」他離開她的身子,掀開床帷一角,「來人吶,準備沐浴更衣。」
「是,王爺。」
聽到門外立刻傳來侍衛應聲,蘇玲玲眼睛猛地一睜,臉色霎時一變。他這麼輕輕說話,外面就馬上有人回答,那他們剛剛那麼激烈的糾纏豈不是……啊,她不要見人了!
回頭看到妻子將頭埋入錦被之中,一副打算死在裡面的樣子,龍驥雲不厚道的笑開了嘴。
果然是個有趣的妙人!未來的生活不會枯燥無趣了。
不管蘇玲玲願不願意,她還是被人拎出了被子,扔到大浴盆裡,然後四五個丫鬟一古腦的圍了過來,嚇得她當場花容失色。
「你們做什麼?」
「奴婢們幫王妃沭浴身子。」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真不習慣這麼赤裸裸地讓人觀賞,「你們出去出去,一會兒進來幫我穿衣就成。」
幾個丫鬟面面相覦,不約而同看向已經梳洗完畢的王爺,無聲的詢問。
「下去吧。」男主人輕輕地吐了三個字,丫鬟這才魚貫退下。
「你不出去嗎?」蘇玲玲從水裡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問。
「我怕你不小心在水裡睡著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想了想,她也就專心洗起澡來。
窗前的龍驥雲從書中抬頭看她,她的肌膚不是白皙細膩的類型,麥芽色的顏色看起來很健康,肌膚雖不細膩但彈性頗佳,就是雙手之間,也有些長年累月形成的繭,顯然不是一個養在深閨讓人伺候的千金小姐。
突然間,他很好奇蘇相爺究竟是怎麼教養這個女兒的,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儀態都沒有,倒像是山野間放養的孩子,渾身透著一股野性與質樸鄉民的純厚,還有一股樂觀開朗的颯爽之氣。
在他心思轉動之間,她很快洗完了,並且自己動手穿好了衣服,走到妝台前,放下一頭長髮。
「來人,幫王妃梳頭。」他開口叫人進來,因為他瞧她似乎準備自己動手,而他相信她無法如願的將自己打理成一個王妃該有的模樣,面聖總不好太過馬虎。
等到好不容易讓丫鬟把她的頭髮整頓好,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蘇玲玲坐得腰都快僵硬了,心裡只有一個感想——王妃果然不是人幹的!
伸手扶住快僵掉的脖子,活動了一下,她苦著一張可以搾出汁的臉,對著鏡子裡的人喃喃自語,「不知道現在跑去跟老皇帝說我奉旨成過親,洞房也入了,可不可以放我跟老爹離開,他會不會答應呢?」
一冊捲成筒狀的書輕輕在她肩上敲了敲,龍驥云云淡風輕中卻又透出一絲絲笑意的聲音傳人她耳中。「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了,因為想了也是白想。」
就算是父皇同意,他這個晉王也不同意,更何況,他看父皇根本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下這道旨的。
思及此,書冊抵在自己的下巴,龍驥雲若有所思。父皇莫非早就見過她?照他觀察,父皇應該是知道蘇相爺千金個性的,否則難以解釋他在下旨後笑得一臉詭異的模樣,甚至還拍拍他肩膀說:「雲兒,相信父皇,那是個非常有趣的小姑娘。」
「我們還不出門嗎?」
哀怨的問話,讓沉思的人回了神。
彎起唇,他淡笑吩咐,「來人,備車,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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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
當蘇玲玲跟著自己的丈夫參拜完當今皇帝,抬起頭看到龍顏之後,嘴一張就驚叫出了這三個字,把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全部嚇到了。
皇后所屬的鳳翔宮大殿內,皇帝坐在皇后身邊,笑呵呵地看著兒媳婦,絲毫不以為忤,「小丫頭,你還記得我啊。」
皇后困惑的看了眼皇上,保持著適當的沉默。
「我為什麼不記得?那年冬天就是你搶了我幫爹剛烤好的蕃薯!」她辛辛苦苦從家鄉扛了一麻袋自己種的蕃薯,又花了大半天時間蹲在火堆前烤熟,就等著老爹下朝後能吃,結果被一個跟老爹一同回來的老頭給很不要臉的搶走了那顆大的,而她只能跟老爹一塊分著吃小的。
皇帝臉上的笑容加深,一臉回味,「你這個火爆的小丫頭不是馬上就給朕一拳嗎?我們也算扯平了。」
聞言,龍驥雲眨了下眼,然後低頭掩飾自己洶湧而來的笑意。
「怎麼會扯平?我爹寫信告訴我,你常常把我送他的東西搶走!」
龍驥雲馬上朝父皇送去十分關切又意味深長的一眼。
「什麼,蘇丞相還告我的狀?」
「那不叫告狀,叫陳述事實!我爹常常這麼寫:『乖女兒,那個搶蕃薯的老頭又把你上次送我的上好溫玉搶了一塊,鑲在他腰帶上了……』等等,每次都害我得再跑一次幫他弄東西。」
搶蕃薯的老頭?龍驥雲忍笑忍得很辛苦,大殿內一群執事的人也一樣。他們大業皇朝最可愛正直的蘇老相爺啊……
「什麼?他竟然沒有告訴我!」皇帝不開心了。
「告訴您再讓您來搶嗎?」不過老爹也有夠笨了,每次她寄新玩意給他,他就忍不住再去別人面前炫耀,然後惡性循環。
「小丫頭,來,叫聲父皇聽聽,朕現在是你父皇了哦。」
不知為何,所有人聽到皇帝陛下說這句話後,理解的潛台詞都是——從今以後我也是你父親了哦,你這丫頭知道要怎麼做了吧?
「父皇?」瓜子臉扭曲了下。
「乖,丫頭,你都喊我父皇了,那能不能把你五年前送蘇丞相,那個下雨天會有樂聲的石頭送朕幾塊?」
龍驥雲的臉扭曲了,但卻是憋笑憋的,因為他的新婚妻子已經激動到雙手握拳了。
「老頭!」蘇玲玲終於暴喝而起,「只為了那幾塊破石頭,直接說不就好了,幹麼非得下什麼賜婚的聖旨啊,害我本來逍遙天下的一個人,就這麼被我爹給騙到京城來!」
「那個是順便,朕的兒子恰好到了適婚年齡,朕又突然想到你的年歲跟他差不多,所以就順便賜了個婚。」
還真是順便!龍驥雲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前幾個月父皇苦著一張臉對後宮做媒熱潮一副束手無策的表情仍歷歷在目,今天他竟然敢說賜婚是順便?
「我聽蘇丞相說,他跟你約好等他告老還鄉之後,要跟你一道去周遊天下。」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說到這個,蘇玲玲更鬱悶。
「所以說蘇丞相很不忠君愛國,竟然在我沒下旨傳位之前就想去享清福,朕怎麼能讓他這麼輕鬆的跑掉?」皇帝老奸巨猾的說完,賊賊的笑出了聲。
第2章
結束了鬧劇一樣的叩謝皇恩之行,龍驥雲一路悶笑著,坐車離了後宮到午朝門外,跟妻子在這兒等即將下朝的岳父大人。
「喂,你笑了很久了好不好,不要再笑了,再笑下去我都覺得你有問題了!」蘇玲玲已經坐得離他很遠,現在想乾脆跳到車外去透氣了。
「娘子,你躲我做什麼?」他一伸手再次將人扯回懷裡,繼續將頭埋在她頸邊悶笑。
他當父皇的兒子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父皇,在她面前,父皇就像一個童心未泯的老人,那麼可愛又好玩。
「夠了啊,不要再笑了!」她煩透了。
「你烤蕃薯的時候多大?」
「十歲。」
「怎麼會想到烤蕃薯?」
「我在家種太多吃不掉,曬了蕃薯干也還剩很多,奶娘就說不如送點給老爹,順便到京城看看老爹身體好不好,我就帶著一車蕃薯上京來了,一路烤一路賣,到丁京城還剩下一麻袋。」
他摟著她的手收緊,幾乎笑翻。
「後來我才明白,是奶娘不想天天吃烤蕃薯,就想辦法把我趕到京城來。」也是她考慮不周全,奶娘年紀越來越大,吃太多甜的東西,牙齒會受不了。
「你自己種?」
「是呀,我在家閒著也沒事幹,天天蹲在田里看伯伯們耕地,有一次偷了一個蕃薯,烤了很好吃,就決定自己種種看。」
「多大時候的事?」
「五歲。」
龍驥雲一聽,開始對自己的妻子刮目相看了。
「不過,我對種蕃薯不是很拿手,別的東西我都能種得好,獨獨蕃薯我試了四年才算成功,為了慶祝勝利,我就打算把蕃薯當糧食吃,結果最後,就被奶娘趕到京城。」
「你怎麼會沒事呢,不會做些女紅家事的嗎?」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他又問。
她擺擺手,一臉痛苦,「那些好無聊,拿根針對著白布,加上一堆五顏六色的絲線扎過來穿過去,還一坐就半天,浪費時間不說,還對眼睛不好。」
龍驥雲無語,沉默了好一會才再問:「那你有沒有進過私塾?」
「奶娘的丈夫是個老夫子,我不用進私塾。」
「一直都是你來看相爺嗎?」
「爹很忙啊,我反正沒事,奶娘年紀又大了,所以我六歲就自己跟著車伕來,其實後來我一個人也沒問題,只是他們擔心,所以才一直帶個車伕一起上路。」
龍驥雲突然想到一件事,馬上扳正妻子跟她面對面,「相爺府後院的那片菜園是不是你種的?」
「是呀,我還在爹書房前栽了株葡萄樹呢,這樣每到夏天,他坐在書房批奏摺的時候,渴了伸手就能摘來吃,多方便。」
他終於明白花團錦簇、鬱鬱蔥蔥的相府是怎麼來的了,他一直納悶向來節儉的老相爺怎麼還花工夫請園丁修剪庭院,原來都是他的寶貝女兒替他張羅的,難怪有時候老相爺會對那些花花草草笑得一臉慈愛。
「王爺,百官下朝了。」車外侍衛低聲稟告。
他淡淡應聲,「知道了。」
看著魚貫而出的百官,很容易在一大群人當中認出那個身著紫袍的白髮老人。
「爹——」蘇玲玲馬上張開雙臂飛奔而去。
「玲玲——」
路過的文武官員看到蘇家父女這麼熱情的擁抱,再加上蘇相爺那副喜極而泣的模樣,忍不住錯愕。
明明女兒昨天才出嫁,有必要像分別多年才重逢的激動樣嗎?
「爹,走了走了,咱們中午到外面吃。」蘇玲玲親熱的挽住父親胳膊就走。
「好啊好啊,爹好久沒跟你一塊吃飯了。」蘇承遠欣然點頭。
「咳咳……」
無數同情的目光立時落到蘇家父女身後那個乾咳的晉王身上。
可看那蘇家父女走了十幾步,依然沒有任何留戀的樣子,龍驥雲覺得自己再不出聲,就真的要被人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娘子,你似乎忘了什麼。」他頗含蓄的揚聲提醒。
沒想到她只是隨意一揮手,丟了句話,「你自己回去吧,我跟爹去吃飯了。」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
蘇承遠也沒管女婿,逕自問:「玲玲,我們去吃什麼?」
「城北那家小野店吧,我記得上次他們那兒的炒野菜不錯……」
蘇家父女的身影隨著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而大業皇朝俊美飄逸,如神仙降世的晉王則仍立於午朝門外,任風吹拂袍袖,一張臉不怒不喜,眼神如海般深沉。
「來人。」半響,他總算開口了,聲音也像吹過的風一般冷肅。「到城北找王妃。」
侍衛馬上掀起車簾請他上車,然後追著王妃剛剛消失的方向而去。
在龍驥雲離去之後,熱烈的討論方起。
「我們也跟去看看吧?」
「我也這麼想呢,蘇相爺這個女兒真的很有趣。」
「雖說行為舉止有些怪異,但我看了覺得還挺可愛,我的女兒要是這個性子,我臉上的皺紋興許就少多了。」
「是呀是呀,瞧老相爺快七十的人了還健步如飛,跟年輕人一樣,心情果然很重要啊。」
嘰哩咕嚕,繼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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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野菜館」是家很小的老店,今天,卻爆滿了。
更特別的是,今天來的都是朝中權貴,店家根本不敢拿位子不夠的藉口請人離開,只能從別家店借來桌椅,在店前院後擺開,暫時應急。
可前面一片亂糟糟,後廚卻一片樂融融。
一身華麗宮裝的蘇玲玲,兩邊袖子挽得高高的,過長的裙擺也被她三掖兩折地在腰間固定好,正站在一個灶台前歡快地翻炒著野菜。
而堆滿菜餚的長長案几上,一頭銀髮的蘇老相爺正幸福地捧著白米飯,吃著女兒親手做的菜太快朵頤。
炒好最後一盤菜,她笑著朝父親走過去,打算擠在一起,吃飽走人。
但走了兩步,手上的菜就不翼而飛,她怔仲了一下,忍不住把手伸到眼前,好好瞧了瞧。
「別看了,王爺拿走了。」蘇承遠開口道,然後迅速再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菜。他看那個王爺女婿似乎很想撲過來搶菜的樣子,好可怕好可怕,他要趕緊吃光光。
「這些人真的很無聊,吃個野菜也成群結隊,害我們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頗有怨懟地站到父親身邊,她端起自己那碗飯,埋頭開吃。
「嗯嗯……」是很無聊,又不是沒吃過,不對,他們確實沒吃過,可能是新鮮吧。
吃了小半碗飯,蘇玲玲突地停了下來,偏過頭看父親,「爹,我回相府住好不好?」
「好。」繼續吃。
「哼。」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清楚傳入兩人耳中,但被他們完全忽略。
「王府的規矩好多,煩死了,梳個頭都能弄一個時辰,我的脖子差點僵掉。」她一邊抱怨一邊夾菜。厚,老爹真過份,吃那麼快!
蘇承遠看了看女兒頭上那一片金光閃閃珠光寶氣的頭飾,也忍不住歎氣。他女兒乾乾淨淨、俐俐落落的樣子多清爽可愛啊,現在弄得跟個暴發戶似的,真難看!
「還有啊,這身衣服真麻煩,既笨重又不實用,穿了它只能當花瓶讓人欣賞,做什麼都不方便。」她皺眉繼續向老爹抱怨。
「但我看你也沒受多少影響。」一樣是他活潑愛動的寶貝女兒,即使是穿成這樣,在擁擠狹窄的廚房都能行動自如,很強啊。
「常年鍛煉出來的良好適應能力嘛。」蘇玲玲有點得意的說。
蘇承遠終於吃飽了,抹了抹嘴,他終於抬頭看著坐在房樑上吃飯,卻優雅得如同坐在窗明几淨的華堂之上用膳的女婿,「王爺,讓玲玲到相府住兩天吧。」
「相爺如果還記得的話,我跟令嬡似乎昨天才剛剛拜堂成親,三日歸寧之日尚未到,不用如此心急。」
不輕不重的音調,恰如其分地表明絕不妥協的立場,蘇承遠只能就此打住。他就知道這個晉王不好對付,可是皇帝偏偏將他的寶貝女兒指給了這個人。
蘇玲玲可沒那麼容易就放棄。「晉王殿下,不能打個商量嗎?我好歹也算請你吃了頓飯,給個面子讓我回去陪我爹兩天不成嗎?」
「兩天嗎?」他笑,目光像能看透人心一般地掃了她一眼,「娘子,雖然你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本王至少能肯定一件事。」
「什麼事?」蘇家父女異口同聲地問。
「要看牢你這個人很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寸步不離。」
蘇玲玲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騰而起,迅速席捲自己全身。
難得沉默了片刻,蘇老相爺再次看向房梁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笑意,「那王爺的麻煩就大了。」
這個為老不尊的老相爺,老岳父!龍驥雲有些哭笑不得地將目光專注到手裡的飯菜上。
老實說,她的手藝馬馬虎虎,能吃,且吃不死人,僅此而已,但就算再難吃,衝著蘇相爺那吃相,他也會覺得搶過來的東西堪比極品。
「明明就是我的麻煩大了啊,老爹。」蘇玲玲忍不住小聲嘀咕。
這時,小店女主人走了過來。
「蘇家妹子,這是你要的醃菜。」
一看到女王人手裡的那兩個小菜壇,她立刻就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去,「謝謝大姊。」
「自家姊妹,說什麼謝。」說著女主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嘖嘖稱奇,「按理說,你這身打扮到這個小廚房來該是十分怪異的畫面,可不知怎麼的,這事在你身上就很理所當然。」
這究竟算褒還是貶?
「這身行頭好看不?」決定不去探討那個可能會讓自己很沒面子的問題,蘇玲玲直接換了話題。
「很華麗,但總感覺把妹妹的靈氣都遮掩住了。」
她一聽,馬上像是天涯遇知音的激動狀,「大姊,你真是有慧眼啊,這麼一大堆光彩奪目的東西在頭上,我的確雙眼無神似銅鈴了。」還得時不時注意那頭的姿勢,免得把那些金啊銀的給晃掉。
她這麼一說,龍驥雲也覺得就是如此。原本她的眼是最靈動的,可是被那些珠光寶氣一照,就只剩華麗,靈氣全無了。
嗯,以後他會記得不讓那些華而不實的庸俗之物污了她原本的靈秀之姿。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那兩個菜壇上。她朝店家要的這個醃菜,會不會很好吃?
不著痕跡地看了眼一旁的岳父,在看到他雙眼綻放異樣光彩的時候,龍驥雲便下了決定。
當出了小店,蘇玲玲準備將兩壇醃菜都交給父親帶走的時候,大業皇朝的晉王殿下快手快腳地搶走了一壇。
他不是嫉妒岳父,只是很想知道醃菜的味道如何而已。龍驥雲很認真的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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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暖暖的照在花園裡,金魚成群結隊的在池塘裡游來游去,一抹絳紅色的身影則專心地坐在池畔垂釣。
在養著觀賞用金魚的小池塘釣魚,只怕也只有晉王府的這位新任王妃想得出來了。
其實,這兩天蘇玲玲一直坐在池邊思考一件事,就是怎麼樣才能讓環伺在她周圍,或明或暗的侍衛給撤走。
魚線動了動,她意興闌珊地看了一眼,繼續托腮出神。
好想去翻相府後院那塊菜園哦。
嫁進王府當了三天很閒的王妃,她已經覺得渾身長刺,哪都不對勁,很想找個什麼事情忙一下,發洩過盛的精力……
心動不如行動!一打定主意,她馬上振奮精神,提起裙擺,一頭鑽進一旁的花圃中。
沒鏟子?怔了下,她伸手朝頭上摸去,毫不猶豫地拔下一支金燦燦的鳳頭簪,再拔下一根葉形金鈿——開挖。
等收到消息從書房趕來的龍驥雲看到妻子的時候,她身邊放著一個白瓷瓦罐,裡面是一條條蠕動的蟲子,看起來有些噁心。
她的衣袖挽起至手肘處,過長的裙擺也掖至腰間,整個人在陽光下看起來精神十足,彷彿跟泥上親近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就連因勞動而泌出額際的汗珠都顯得晶瑩剔透,無比可愛。
還真是很沒形象的王妃呢。龍驥雲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他一直在想她到底要保持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到幾時,不過才兩天時間,她就憋不住了。
從袖內掏出手巾走到她跟前,蹲下,他仔細幫她擦拭臉上的汗漬。
「在做什麼?」
她目不斜視的繼續手中動作。「挖蚯蚓。」
「蚯蚓?」
「魚餌。」
「你真的要釣金魚?」他笑了。
「我去後園靜湖裡釣能吃的,麻煩你閃開點,擋住光線了。」
晉王妃很不爽地用肘將自己的丈夫頂到一邊去,自己繼續專心挖蚯蚓。
龍驥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愛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可他就是不想她眼裡沒有他,所以又巴過去,蹲到她身邊。「你要想吃魚,我叫人抓。」
「感覺不一樣啊,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她一臉堅持。
「不會享受。」
「我不是不會享受,相反的,我是一直在享受生活。」她露出燦爛而幸福的笑容,眩暈了身旁男人的眼。
龍驥雲不由得也笑了。是呀,她似乎做任何事都樂在其中,無所事事反而讓她悶悶不樂,難怪蘇相爺會那麼縱容她到處趴趴走。
挖著挖著,蘇玲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看那已經席地坐在花圃中的人,「今天是不是我歸寧的日子?」
「似乎是吧。」他不怎麼肯定的說,似笑非笑。
聞言,她馬上不挖了,俐落地起身,跑到水池邊快速洗淨雙手,整好衣服,就往外跑。
龍驥雲在身後慢條斯理的起身,揮去衣上的土塵,要玩著手中的摺扇,循著妻子的方向而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就見妻子風風火火地又跑回來,目不斜視,把他當府中花車石木一般無視,直奔後園而去。
他忍不住伸指輕撫額問,一抹異光閃過眸底,嘴角噙著笑,轉個方向繼續追。
可同樣沒走幾步,熟悉的身影再次從他身邊掠過,然後再掠過去。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恍若思考重大國策一般神情凝重起來。
這是他們成親後的第三天,而她就冷落了他兩天,尤其讓他不滿的是,晚上她也照舊冷落他。
他們怎麼說也是新婚,她這麼不喜歡跟他親熱可不是什麼好現象!眼中閃過一抹很深沉的光芒,繼續去找自己的王妃。
王府後園的靜湖是一片佔地很大,引用活水的人工湖泊,湖畔植柳,在綠枝飄搖的湖邊岩石上,坐著半托著腮,認真垂釣的晉王妃。
龍驥雲不發一言地走過去,挨著妻子坐下,將目光放到眼前平靜的湖面上。
不一會兒,蘇玲玲就耐性全無地站了起來,開始解衣帶。
「娘子?」他馬上被妻子的動作嚇到,「你做什麼?」
「下水。」
快速將外衣長裙扔到一邊,穿著中衣襯褲,蘇玲玲一個漂亮的起跳躍進湖中。
岸上的人傻眼,看著變身成一尾美人魚的妻子在湖中時隱時現。
「抓到了!」沒多久,美人魚游到岸邊,朝他晃著手中的戰利品。
看著那尾活蹦亂跳的鮮魚在她手中掙扎不止,他笑了,「快上來。」
雖說他的王妃不是絕世大美女,但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尤其此時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更是展現了她姣好的體態,讓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撿起地上的衣物給她披上。這副身子應該他一個人欣賞,別的男人就別想了。
「這麼想吃魚?」他笑著接過她手中魚,朝一旁吩咐了聲,「拿只魚簍來。」
「是,王爺。」草叢間,有侍衛應聲離去。
「回去見爹,給他蒸魚吃啊。」她一邊擦著臉上的水漬一邊笑。
聞言,龍驥雲的笑立時僵住,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想他用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他錦衣玉食供著的王妃,卻是時時刻刻惦記著她爹,有任何好吃的都不會想到他這個新婚丈夫……
「先回房換件衣服吧。」
「嗯,我很快就好,你先到門口等我好了。」
目送妻子匆匆離開的背影,龍驥雲抓緊了手中的魚,破天荒非常幼稚的想把魚扔回湖裡。
「王爺,魚簍。」
就在晉王殿下準備將心中的想法付諸行動之時,侍衛正好拿來了魚簍,他只好悻悻然地將魚扔了進去,一臉郁色地朝門口去。
蘇玲玲的速度果然很快,他坐上馬車沒多久,她就出來了。
換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裙,身後披散著猶帶水氣的及腰長髮,提著裙擺一路從府裡跑出來的她看起來朝氣蓬勃,宛如精力旺盛的天真少女。
龍驥雲的眼角微抽。少女?
他的王妃真是毫無已婚婦女的氣質,尤其當她未挽長髮之時。
他伸手要拉她,她卻在忽視馬梯之後,繼續忽視他探出的手臂,雙手在車上一撐便跳了上來。
很!好!晉王收回的手硬生生握成了拳。
「王爺,我的魚呢?」
拳頭收緊,龍驥雲僵硬的微笑,「在這兒。」
蘇玲玲一把拿過魚簍,摟在胸前,笑咪咪地看著在魚簍中掙扎的魚,「好久沒給爹做魚吃了呢。」
龍驥雲第一次發覺笑是多麼勉強人的一件事,右手中的摺扇幾乎被折斷。
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妻子只想著那個奸狡岳父。
一點也沒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變化,蘇玲玲逕自開心的隨口問:「王爺喜歡吃魚嗎?」
「還好。」他不想和別人一樣!
「那王爺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嗎?」
他繼續賭氣,渾然不覺此舉和從前的自己有多麼不搭。「似乎沒有。」
「你很好養嘛。」
龍驥雲頓時無語的看著她,有些無力,氣也生不起來了。
算了,正是這樣毫不矯揉造作、爽朗天真的她才讓他感興趣,一點一點地越來越將她放到心上。
「那你喜歡吃什麼?」自動認輸的他開始和她閒聊。
蘇玲玲扭頭給他一個明媚的笑臉。「我也沒有特別喜歡吃的,只要好吃的都喜歡。」
被她的笑勾得心癢,他伸手攬她入懷,頭枕在她肩窩上,「這樣看來,你也很好養。」
「是呀,所以說王爺你賺到了呢。」雖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跟人這樣親密,下意識地想掙出他的懷抱。
「別亂動。」龍驥雲氣息有些不穩,抱著她的雙手微微用力。打從洞房之後,他便戀上了抱她的滋味,可她又總避著他,使得這兩日他的心火一直很旺,現在她人在懷中這樣扭動掙扎,很輕易的就讓他幾近失控。
蘇玲玲馬上安靜下來,睫毛不住地顫動。
他……他不會真的失控吧?
一想到他失控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她不禁紅了臉,可心裡卻明白,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只是懵懵懂懂的還看不清,那股不討厭意味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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