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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從離婚那一刻起,葛馨薇就決定要從此忘記盛凌雋,
好好的為自己而活,平靜的度過下半輩子!
沒想到相隔四年,這位已經被判出局的前夫,
竟然很不上道的闖入她的生活,強勢的要求復合?!
不但厚臉皮的繼續叫她「親愛的老婆」,
還說什麼當初他是因為愛她,才跟她離婚……
當初明明是他主動提離婚,拿了一筆贍養費打發她,
硬生生將她從幸福的天堂打入無情的地獄!
她當然很清楚,這個男人對她有多強的殺傷力,
也很明白自己無法再次承受相同的傷害,
因此就算她無法否認自己心中還是愛著他,
她也要堅守最後防線,絕不讓他跨越雷池一步!
序幕
寬敞又氣派的會議室裡,陽光從整片帷幕玻璃灑落進來,讓整間會議室不必開燈也非常的明亮,裡面正坐著兩男一女。
馬蹄形的桌子,坐在中間的男人,是盛氏集團的御用律師古祺晉。
坐在律師右手邊的高背皮椅上,身穿名家西裝、一臉冷靜無波的英俊男人,正是盛氏集團的新任董事長,盛凌雋。
而坐在左手邊,跟盛凌雋面對面的漂亮女人,她叫葛馨薇,一年前結了婚,她是盛凌雋的妻子。
「你確定……要跟我離婚?」可惜幸福美滿的婚姻只維持短短一年,在結婚週年的隔天,盛凌雋突然提出離婚的要求,讓她的幸福日子在瞬間完全被顛覆了。
葛馨薇漂亮淨白的臉上,有著剛哭過的淚痕,即使她已經很堅強的壓抑住悲傷的情緒,想要鎮靜的面對自己即將離異的丈夫,但她畢竟太過脆弱,在看見律師交到她面前、男方已經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時,傷心的眼淚再度盈眶。
「名字都簽了,你認為我還不夠確定嗎?」深沉漆黑的眸子盯著即將離異的妻子,盛凌雋的眼神冷靜淡定,面對即將結束的婚姻,看起來毫無一絲不捨情緒。
但若仔細看他擺在桌面上、握著黑色手機的大掌,那因緊握的力道而青筋暴露的指節,是唯一洩漏他情緒的破綻。
但盛凌雋的妻子葛馨薇並沒注意到,她的心已被他那冷靜且逼近冷酷的眼神給刺傷,深深的刺傷。
如果她對他還有一絲期待的話,那麼,在他這一個眼神中也全部被殲滅,讓她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了。
「好……我們好聚好散吧,我也不想為難你,既然你已親手扼殺了我們的感情……不,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過我。」這一刻,她為自己對他的深愛和迷戀感到懷疑。「但是不管你有沒有愛過我,我還是得告訴你一句話——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愛上你!」
他愛過她嗎?交往一年,結婚一年來,他所表現出的強烈佔有慾都是假的嗎?
全都是假的!
直到這一刻,她覺醒了,心痛的從美夢中覺醒。
強忍悲傷,拿起律師幫她準備好的筆,葛馨薇看也不看離婚協議書上的內容,淚眼矇矓的簽了名字。
秀氣筆跡簽下的名字,很諷刺的躺在他的名字旁邊,從此,她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僅維持短短一年的婚姻結束。
簽了名字,放下筆,葛馨薇抬頭哀傷的看了冷靜的他最後一眼。
「以後,我們……是陌生人了。」從椅子上起身,她在眼淚再度掉下來之前,轉身走出會議室,傷心欲絕的離開律師樓。
用黑色來哀悼自己婚姻結束的葛馨薇,穿著黑色洋裝的身影看起來是那般的落寞,她輕輕的關上門,走了。
而坐在位子上文風不動,冷靜到了極點的男人,卻在她離開後突然間失控了。
他站起來,眼神起了強烈的波動,將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用力往牆上砸去,隨即傳來一聲巨響——
砰鏗!
盛凌雋情緒瀕臨崩潰,但卻得壓抑著,他的寬肩因為情緒激烈起伏而不停的顫動,一臉壓抑的瘋狂,毫不在乎那支價值好幾萬的頂級手機就這麼毀了。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怨不了別人。」古祺晉轉動椅子,瞥了一眼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手機碎片,心疼的扯扯嘴角搖頭歎道。
「我沒怨任何人,只怨我自己無法保護心愛的女人!」盛凌雋恨自己無法保護葛馨薇,可是又不能拿任何人開刀,只能砸自己的手機洩憤。
離婚一途,是他自己的選擇,一個這輩子最最困難、比死還痛苦的選擇。
第1章
四年後——
初秋的天氣涼爽,是葛馨薇最喜歡的季節。
今天穿著湖綠色針織衫搭著白色七分褲的她,一如往常的從住處散步到巷子口轉角,在九點五十分開了店門,從門口信箱抽出了報紙,推開玻璃門。
隨著門上風鈴叮叮噹噹響的同時,那抹優雅窈窕的身影踏進店內。
這間販售歐洲精品的專賣店,就開在巷子口的轉角,位置還不錯,是葛馨薇獨資開設的精品店。
離婚之後的她,先是飛往英國讀了一年的書,並在三年前回國後,租下這裡的一、二樓來當店面。
老舊的建築物,上下兩層樓加起來不過三十來坪,但小巧的空間內所有的擺設卻充滿了店主人的巧思和執著。
「薇姊早安。」玻璃門又傳來叮噹聲,原來是葛馨薇聘雇的店員利芊樂來上班了。
「芊樂早。」正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的葛馨薇,回頭對小她四歲的利芊樂點頭笑了笑。「今天要用宅配寄出去的東西還沒包好,就麻煩你嘍!」
「幸福歐洲精品店」的生意在歷經第一年的慘淡經營後,後兩年就漸漸打開知名度,在穩定中求成長。
有些主顧客很捧場,每一季新貨到,都會過來採購一番。而今天要宅配出去的精品,就是一位住在北投的古老太太和一位住在汐止的冷小姐所下的訂單。
「好的,沒問題。」芊樂是個很勤快的女孩子,放下包包後,便開始忙了起來。「薇姊,一樓交給我,你去忙你的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葛馨薇很信任她,把一樓交給芊樂之後,便到二樓去整理。
二樓是古董精品居多,每件古董都具有百年上下的歷史,其中有畫作、雕塑和一些古典燈飾及玻璃製品,這些古董精品的價格較為昂貴。
至於一樓則是以一些歐陸古典造型的精品為主,有瓷器、銀製刀叉湯匙、燭台和一些織品。
這些具有相當歷史的精緻古董以及充滿設計感的歐洲精品,在歐美很流行,但或許是因為價格並不便宜的關係,在台灣的市場並不大,會上門來購買的顧客,大多是一些手頭闊綽的富商太太和千金小姐。
這也是幸福歐洲精品店的業績一直無法突破的主要原因。
畢竟她所販賣的精品和古董,進貨價格本來就不低,銷售價格當然也相對的偏高才划算,每件精品最低從一、兩千元起跳,高則數萬元,加上台灣現在的經濟也不是很景氣,要主婦們省下買菜錢來買這些設計精品和古董藝品,實在很困難。
所以,葛馨薇看得很開,每個月扣除租金、進貨費用,和人事及水電費之後,能有四、五萬元的盈餘就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有盈餘就可以繼續經營下去,至少她不必淒慘到把店關起來,再回到職場去過著忙碌的上班族生活。
拿著除塵撣輕輕的擦拭一件雕塑品,那是一對天鵝親密交頸的雕塑,撣著上頭沾附的灰塵,葛馨薇突然又回想起過去那段無憂無慮的幸福婚姻生活。
她在跟盛凌雋結婚的那一年裡,一直過得很快樂,但幸福的日子很短,在盛凌雋毫無預警的提出離婚後,她便從天堂掉入地獄。
盛凌雋雖然無情,但還算有那麼一丁點的良心,給了她一千萬的贍養費。
雖然這筆贍養費只是盛家財產的九牛一毛,她其實可以要求比這筆贍養費高上好幾倍的金額,但她的自尊讓她不想去要。
不過盛凌雋施捨她這一千萬,她是該感激他的。
因為有了這一千萬,她可以不必擔心經濟壓力,離婚後便飛到英國讀書進修,進修回來後還開了這間店。
在英國讀書期間,她盡量省吃儉用還打工賺錢,所有的開銷加上回國後開設精品店的支出,總共花掉她三分之一的積蓄,剩下的錢,她則是拿來購買現在居住的小公寓。
「綠堡」是位於靜巷裡的新穎社區大樓,價格並不便宜,她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買下其中一戶擁有一房一廳的十五坪小公寓。
在買下房子之後,她手頭上的錢所剩無幾,接下來她都得靠精品店的收入過活,所以她很努力的經營,因為這是她現在和將來唯一的依靠了。
「馨薇,加油喔,你一定要過得很幸福,絕對不能被盛凌雋打敗。」每天,她都會給自己打氣。
在剛離婚的時候,她一度心碎的想尋死,不過幸好她看開了,走出情傷,咬牙撐了過來。
這四年來,她不去碰觸跟盛凌雋有關的任何消息,遠離盛家所有的親朋好友,一個人懷著小小的幸福感,重新開始過著自己的生活。
她知道,她這麼做是對的。
因為,她現在很快樂,有點小幸福。
站在二樓窗邊,葛馨薇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她懷著好心情,將每一件古董精品上的灰塵仔細輕撣掉。
精品店的對街,停著一輛黑色的歐洲房車。
車上前座坐著司機和盛氏集團特助冷允傑,坐在後座的則是盛氏集團董事長盛凌雋。
盛凌雋身穿優雅的黑色西裝,黑髮梳整得一絲不苟,渾身上下自然而然散發著貴族的氣勢。
他五官深邃,英俊不凡,冷靜的面容帶著一絲令人心動的憂鬱氣質。
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正透過玻璃望向幸福歐洲精品店二樓的白色拱形窗戶。
那漂亮的白色窗戶裡,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前妻——葛馨薇。
自從三年前她終於從英國回來,開了這間精品店之後,忙碌的盛凌雋總是會在不必進公司開早會的日子裡,先繞道過來這裡,看看他思念的女人。
她,變得越來越美了,而他對她所累積的想念和渴望,也瀕臨崩潰邊緣。
他想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他想要重溫往日兩人幸福的日子,他想念她的微笑、她溫柔的聲音,和她美妙的身子。
渴望讓他體溫升高,喉結滾動了幾下。
困難的閉上眼,在他想衝下車的前一秒,盛凌雋壓抑住內心那翻騰的渴望,咬牙吩咐司機。「開車。」
「是的。」司機聽命行事,立即發動引擎,將車子駛出停車格。
「董事長,我跟你報告一下今天的行程。早上十一點銀行團代表會到公司跟董事長開會,開完會後將在晶華酒店宴請這些銀行團代表,宴會預計在兩點前結束,兩點四十分……」
坐在前座的冷允傑清晰的報告著,但是後座的盛凌雋壓根兒沒將特助的報告聽進去,他的心思依舊留戀在葛馨薇的身上。
而他的心也是,一直遺落在她身上,從來沒有拿回來過。
這樣分別的日子,他還得熬多久?
打從四年前盛氏集團遇到嚴重的經營危機,差點倒閉破產,盛凌雋為了讓葛馨薇遠離風暴,狠下心來跟她離婚,然後就和弟弟盛治剛攜手努力,終於說服一些舊廠商同意給他們機會,讓積欠的一些款項分期償還,並繼續提供原料讓盛氏集團能夠正常運作,因此盛氏集團才能夠逃過破產危機,並且慢慢轉虧為盈。
這四年來,是他這輩子最辛苦、最忙碌的時候,好不容易才還清所有負債的盛氏集團,接下來需要的是龐大的資金幫忙,才能夠向外拓展業務,創造更大的商機,讓盛氏集團回復往日榮景。
這正是盛凌雋給自己設定的最終目標。
等他搞定這些銀行團代表,確定他們願意再度跟盛氏合作,提供資金讓目前已經在國內市場站穩腳步的盛氏集團進軍國際,重新立足在國際商場上,就是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天。
最多,他只能再等待三個月。
到那個時候,他將會再回到她的面前,要求她復合,重新給她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思及此,盛凌雋薄薄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痕,身上扛著家族事業重擔的他,難得露出了笑容。
這抹笑,打從他忍痛跟妻子離婚後,便沒有再出現過。
現在,他笑了,那是因為他相信不久的將來,他將再度擁有愛,那個他心愛的女人也將重回他的身邊。
車子緩緩進入地下室停車場,盛凌雋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在座車停妥了之後,他迅速搭電梯上樓,準備跟銀行團代表開會。
這場會議很平和,一些細節的討論都進行得很順利,最後銀行團代表在評估過盛氏未來的潛力後,決定跟盛氏合作。
會議結束後,一行人移往酒店享用宴席,慶祝雙方合作。
有了銀行團的幫忙後,接下來的三個月,盛凌雋更是日以繼夜的拚命工作,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在全球各個大城市飛來飛去,最後在他的多方奔走下,成功爭取到許多國外大廠產品零件的代工訂單,讓盛氏集團的生產線重新忙碌起來。
讓盛氏重現往日榮景的第一階段計劃已經達成,未來盛氏將籌組研發團隊,網羅國內外高手,自行研發生產最新型的電子產品。
盛氏集團能夠重新在國際商場上活躍起來,盛凌雋功不可沒。
十二月,入冬了。
氣溫十八度,不是很冷的天氣。
但一向怕冷的葛馨薇已經把羊毛衫和厚長褲穿上,肩上還披著一條克什米爾披肩。
「薇姊,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只穿著薄長衫搭著牛仔褲的利芊樂,坐在櫃檯裡瞪大明眸,看著剛從外頭進來、全身包得緊緊的葛馨薇。
「沒辦法,我很怕冷。」粉腮被冷風吹紅的葛馨薇,尷尬的對利芊樂笑了笑,她進門後便拿下披肩,將披肩掛在櫃檯後面的核桃木衣架上。「今天有客人嗎?」
葛馨薇會快到中午才進店裡來,是因為她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報關行,有一批貨物從意大利用海運寄進來,已經到了港口,她得去辦一些手續才能領到貨。
「整個早上只來了一位客人,不過這位客人很捧場喔,他一口氣訂了六條織品和一幅古董畫作。」總價高達十九萬,光是這筆生意就能彌補過去一個星期來零零落落的營業額。
「真的嗎?是哪位客人訂的?北投的古老太太嗎?」在葛馨薇的印象中,古老太太偏愛織品和銀製餐具,她除了買來自用之外,逢年過節要送禮時也會來店裡逛逛,挑幾條織品和幾組銀製餐具回去送給親朋好友。
「不是古老太太,是一位開銀灰色Jaguar的英俊男士,從他把車停在門口走進店裡時,我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做成一筆大生意!薇姊,那位男士他好迷人,眼睛深邃,說話聲音很低沉,像大提琴那般渾厚好聽,我剛剛幫他結帳時,差點被他那雙深邃又憂鬱的黑眸給迷倒,金額差點算錯了呢!」
不過幸好,她自制力強,沒拜倒在對方的西裝褲下,最後結帳金額算得準確無誤,一毛都沒少算喔。
「我看你是小說看太多了,說得好像是書中那霸氣又充滿貴族氣質的男主角一樣。」葛馨薇苦笑的搖頭,很羨慕利芊樂如此開朗無憂的個性。
還沒真正談過戀愛的芊樂,對男人自有一份夢幻的憧憬。
不像她,也才二十八歲啊!說起來並不老,卻已經在感情路上跌了一大跤,對愛情完全失去信心,早就心如止水了。
「薇姊,你怎麼這麼厲害!那位男士就是散發著貴族氣質,又帥又迷人,他簡直比小說中的男主角還要迷人一百倍!」繼續力捧這位肯花大錢買精品的客戶,利芊樂一臉夢幻。
「……」面對利芊樂的力捧,葛馨薇短暫無語。「那個……貨什麼時候要送?你聯絡宅配公司了嗎?」還是轉移話題吧,別把話題放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那樣很怪。
「啊,我差點忘了。」利芊樂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那位客人對那幅古董畫作很感興趣,他想瞭解一下畫作的歷史背景,所以他希望薇姊能親自把貨送過去,順便跟他講解一下。」
葛馨薇會從事這一行,當然必須對自己販售的這些古董精品有所瞭解。
她在英國時曾經參加講習課程,也在古董精品店工作過,當初在英國所累積的採購經驗和販售經驗,是讓她決定回台灣開設歐洲古董精品店的最大原因。
「嗯,這當然沒問題。」親自送貨給客戶,向客人更詳盡的介紹古董背景,也是店內提供的服務之一。「貨什麼時候得送過去呢?」
走到櫃檯裡,她站在利芊樂旁邊,拿起訂單翻看。
三聯複寫式的訂購單上頭,載明店內所售出的精品編號、品名和金額,最後兩欄則分別記載購買人的姓名、電話和地址。
「是今天晚上七點鐘,薇姊,送貨的地址並不遠喔,就在——」
利芊樂話還沒說完,就見拿著訂購單翻看的葛馨薇,手突然一抖,整本訂購單從手中松落,啪的一聲,厚重的本子在下一秒便躺在地板上了。
「薇姊,怎麼了?」利芊樂狐疑的蹲下來,撿起本子放回桌面上,她看著俏臉發白的葛馨薇,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連忙伸手扶著她。「薇姊,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你的臉色不太對勁耶。」
「我……沒事。」她嘴裡說沒事,一股惡寒卻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她顫抖的走到桌子後方的椅子坐下來,讓她臉色發白、心臟緊擰的原因,全都是因為訂購單上頭那位訂購人的名字——
盛凌雋。
這個姓氏並不多見,這個名字也有點特別,然而在她生命中,她就認識一個同名同姓的男人——就是那個用一千萬打發掉她,將她從幸福的天堂硬生生打入地獄的無情前夫!
這個名字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薇姊,快喝杯水,你看起來真的很不好。」搞不清楚狀況的利芊樂,慇勤的跑到後面的小茶水間,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謝謝……」顫抖的接過骨瓷茶杯,她喝了一口溫潤的茶,心情稍稍回穩了些。
她剛剛是被盛凌雋的名字給嚇到了。這個男人非常具有殺傷力,即使在分開四年之後,他還是能夠徹底的傷害她的心。
原來,她還是好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薇姊,你是不是認識這位盛先生啊?」望著老闆浮現哀傷的眼神,利芊樂神經再怎麼大條,也感受到了異狀。
「嗯,我是認識他……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抬頭,遲疑的朝利芊樂擠出一抹悲慘的笑,她很想力持鎮靜,但實在做不到。「我沒想到他會來店裡買東西,他……應該不知道這間店是我的吧?不然他應該不會上門來。」
以他當初堅決要離婚的態度,和這四年來從沒跟她聯絡過的情況看來,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想看到她。
然而,他卻失算了。
他在今天踏進她的店裡,還買了好幾樣精品和一幅古董畫作。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唯——次的嚴重失算吧?!
要是他看見她親自送貨過去,會是怎樣的表情?厭惡還是驚愕?
一股報復的念頭劃過葛馨薇的腦海,她突然想整整他,想看看他震驚的表情。
「薇姊,那這些貨你還送不送?還是我打電話去跟他講,請宅配人員送去,至於畫作的歷史,就附張說明給他看就好了。」利芊樂看她表情不對,思考著要不要打電話給盛凌雋,回絕他提出要老闆親自送貨的那個要求。
「不,不必。」她會親自送過去。
葛馨薇決定了——盛凌雋不想見到她,那她就偏偏要到他的面前去!
她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她要去見盛凌雋,把她這幾年來背負的傷痕,全都丟還給他!
然後,她會徹底將他遺忘。
第2章
緊張、不安。
四年來,盛凌雋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緊張過。
即使面對盛氏即將破產,被銀行團及廠商客戶背棄刁難之際,他依舊沈穩如山的扛下重責大任,一點也不害怕的咬牙撐過。
但,今天他卻非常的緊張,甚至害怕到手心都冒汗了。
「她會來嗎?」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已不知幾回,他站在大門後,用力扯掉領帶,將領帶甩到玄關旁的矮櫃上。「她一定看見訂單上的名字了,她應該不會來了吧?」
自言自語著,他神情緊繃,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像在洗三溫暖一樣。
無論要面對商場上多難纏的客戶,或是最會刁難人的銀行團,盛凌雋都能應付自如,但面對即將送貨過來的前妻,他卻慌了、亂了。
他怕她不來。
又怕她來了之後,自己無法冷靜的面對她。
「該死的!盛凌雋,你冷靜點!」
叮咚、叮咚!
驀地,他等待已久的門鈴聲響起。
慌亂的神情瞬間一整,盛凌雋果然厲害,立刻將前一秒所有紛亂的不安情緒全都隱藏起來。
他走上前,大手握住門把,將厚重的鑄鐵雕花大門打開。
站在外頭那個披著紫色披肩、身形曼妙秀麗,端著冷淡臉色的美麗女子,正是他思念了整整四年的女人——葛馨薇。
心臟鼓動著,薄削的唇緊抿著,盛凌雋屏住氣息,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她。
四年了,他等待與她重逢的這一刻,已經等了四年,同時也被思念煎熬了四年。
「盛先生你好。」望著英俊依舊,但氣勢更勝以往的他,葛馨薇用盡最大的氣力來壓抑自己內心翻騰的情緒。
她來了,在震驚情緒平復之後,她做了好幾個小時的心理建設,終於鼓足勇氣來到他的面前。
她告訴自己,今天晚上會過來見他,是為了讓他看見自己沒有了他,依舊活得快樂幸福,從此以後,兩人將徹底劃清界線。
「你好,你很準時,現在正好是七點整。」他得花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要上前將她抱入懷裡。
他提醒自己,千萬得保持冷靜才行。
視線往她腳邊一瞥,他看見了包裝紮實的包裹。「貨都送來了?織品和那幅畫應該不會太重吧?」
「你……怎麼知道是我?」葛馨薇以為,他會被她突兀的出現而嚇著,但顯然,他並沒有感到驚訝,反而是懷著一絲報復心態的她,稍稍被嚇到了。
「我一直都是到,這四年來,我一直注意著你的所有消息和動向。」望著她閃過驚愕與一絲蒼白的臉蛋,他立即上前將包裹拎起來,另一手推著她單薄的肩,半強迫的將她帶進屋內。「進來吧,我需要你給個建議,看看這幅畫應該擺在哪個地方比較適合。」
關上門,她站在他的私人領域裡,讓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為、為什麼?」情況丕變,受到驚嚇的人是她,窈窕身姿慌然的回身,杏眸愕然抬起,瞪著他英俊的臉龐。「當初是你提出離婚的,是你迫不及待的要我離開你的身邊,不是嗎?為什麼你卻一直都知道我的動向?你存的是到底什麼心?」白皙的容顏佈滿哀傷,葛馨薇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讓她掉進地獄裡,然後卻還不放過她,是想看她如何自我折磨嗎?
「我無法放心。」她來了,他必須把握機會解釋清楚。「薇,當初讓你一個人離開,實在是逼不得已的決定,即使當時我很痛苦,但我還是得讓你走。」
將包裹放下,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渴望,將她纖細的身子擁入懷中,緊密得幾乎要將柔弱的她揉進骨血裡。
「你分明就是胡說八道!當初的你看不出一絲痛苦,你很冷漠。」她憤然掙脫他的懷抱,退後兩步。
交往一年,結婚一年,在那兩年期間,他對她雖然溫柔呵護有加,但在離異的那一天,她徹底的見識到他極端冷靜又冷漠的一面。
「我不這麼做,你不會走。」他跨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失去冷靜的俊臉,此刻寫滿了焦急。「你不知道,當時盛氏快要破產了,我和所有家人的財產都要被處置,我不但會失去所有的一切,也可能連累你,所以我只好忍痛和你離婚,將我手邊僅剩的一千萬留給你,讓你安全的退出風圈,你明白嗎?我跟你離婚,是為了你好……薇,我讓你走,是因為我愛你啊!」他激動的為自己辯駁。
聞言,她一臉驚愕。
瞪著他激動的臉龐,她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他是因為愛她才放手,決定跟她離婚……
這太荒謬了!真是荒謬到了極點!
看著葛馨薇陷入一片錯愕和茫然,盛凌雋心疼的將她重新擁入懷裡。
「薇,回到我的身邊來。我們分開四年,彼此被思念折磨了四年,夠了!該結束了!」他情緒激動難抑,他寂寞的懷抱有了她,從此再也不寂寞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薄唇吐出來,震撼了懷抱裡的嬌人兒。
「我如何能……回到你的身邊?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粉唇吶吶的吐出細微的聲音,她搖著頭,還沒從震驚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你怎麼能要求我回到你的身邊?難不成你以為你叫我走,我就得走……你叫我回來,我就得回來嗎?」
這不公平,也很可笑!
他的解釋,並不能讓她歡欣,也不能讓她釋懷。
曾經,她是他的妻子,和他是生命其同體,卻因為他擅自的決定,被迫離開,現在又在他的計劃下,很笨的自動來到他的面前……她並不是他的玩偶,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愛你!馨薇,因為我愛你!你要怪我沒關係,但是你不能不回來,因為失去你,我這四年來的努力將毫無意義!」為了讓她過幸福無憂的生活,他才有動力在險惡的商場上奮戰。當他披荊斬棘,終於讓盛氏重新繁榮起來,在這一到,他也得將她贏回來,他的生命才會完整。
「不!你不愛我!你別用愛來綁我,我不——」
「別否決我!我現在就證明我的愛給你看!」他嘶吼著打斷她痛苦的尖叫,他低頭封住她冰涼的唇,以結實的手臂將她緊緊抱住。
他愛她,他渴望她,除了失眠的夜晚,其它的夜裡他總是夢見她,回憶著兩人纏綿的畫面。
這個吻,和這個緊密的擁抱,他足足等了四年。
他要用吻和擁抱,證明他對她的愛從未消減。
她是如此熟悉他健碩的身體,兩人的身體是如此的契合、如此的渴望著對方,彷彿中間那分開的四年從來不存在。
而他也依舊記得她的美麗、她的性感,她最敏感的地方,他全都記得,熟悉的牢記在腦海裡,四年來從沒忘記過。
四年的情慾壓抑,四年的分別,當再度點燃愛火時,讓他們兩個都陷入瘋狂狀態,無法控制自己。
四目相接,身體相依,空氣中,灼燙的氣溫即將引爆無法收拾的火花。
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他和她太愛彼此卻又壓抑情感,痛苦太久,兩人一碰觸便都失去冷靜,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一刻,盛凌雋與葛馨薇只存在一個念頭,就是想死命的擁有對方,與對方合而為一!
四年了!
他想念她,想念這副嬌軀很久很久,終於,他再度擁有了她。
真的太久了!她的淚珠滑落眼角,淚水沾濕了雪白的枕頭。
「別哭。」他吻去她的淚水,溫柔的低喃著,溫柔的在她身體裡緩緩律動。
他知道,這四年來,她沒有給過任何男人接近的機會。她的生命中,只有過他一個男人而已。
他緩慢的奏著樂章,讓她適應他的堅硬,他的存在。
他身下的粉胴顫抖,粉唇逸出一聲聲破碎嬌吟,即使他已經盡量的溫柔了,可是還是引發她強烈的戰慄感,讓她暈眩的跌入愛的漩渦裡,跟著健壯的他,在漩渦裡載浮載沈,載浮載沈……
這是個錯誤!
凌晨五點多,才睡下不到兩小時的葛馨薇,突然驚醒。
她又窘又怒的瞪著睡在身旁的男人——她的前夫,盛凌雋。
他們已經離婚了,卻因為她自制力太薄弱,不敵他的誘惑,跟他發生了一整晚的親密關係。
想起昨晚自己在他身下顫抖、在他身下輾轉嬌啼的迎合,她的臉頰火速燒起一陣紅辣。
天啊∼∼天啊!
她不過是來送個貨,卻送到人家的床上來?
又自責又生氣又懊惱的葛馨薇,悄悄的移動粉臀,下了床。
她放低聲量,邁開發軟的雙腿,忍著因為劇烈運動而產生的酸疼感,彎身拾起一件件的衣物邊穿上衣服邊驚疑不定的回頭,望著床上那睡姿性感的裸男。
她祈求他別醒來!至少在她離開之前。
許是心中的祈求奏了效,當葛馨薇穿好衣服,悄聲的開門離開臥房時,床上的男人依舊睡得很熟,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關上門,纖細身影穿過大廳,迅速往門口移動。
拉開大門,她走出了他位於頂樓的住所。
搭著電梯下樓後,在冬天冷冽的清晨,她忘記帶走披肩,怕冷的她只能發著抖離開。
他的住處離她的寓所並不遠。
沒有交通工具的葛馨薇,在半個小時後走回自己的公寓。
身體很冷,她火速的進臥房的浴室,泡熱水澡。除了洗去身上的寒冷之外,也洗去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
昨晚,他愛了她好幾回。
他愛了幾回,她就迎合幾回,兩人直到筋疲力盡才分開。
像這樣打得火熱,他們並非頭一次,在那一年的新婚生活裡,他的佔有慾極強,他的體力極好,所以他們總是……
「不能想!葛馨薇,你跟他早就離婚了,別再想下去了!」猛然從回憶中驚醒,她燙紅著臉提醒自己,不能再想他。
葛馨薇閉著眼,讓身子滑進溫暖的水裡,臉濕了,頭髮也濕了。
鈴——
房間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從水裡竄出來,臉上發上滴著水,喘著氣。
清晨六點半,誰會在這時間打電話來?
她起身跨出浴缸,拿了條浴巾裹著被熱水洗禮過的紅潤嬌軀。
「喂……」走出浴室,她納悶的接起沒有顯示號碼的電話。
「是我。」那端,盛凌雋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
她僵住,完全沒料到他連她住處的電話都知道!
「薇,你為什麼走掉?你若是想回去,可以叫醒我,早上獨自一個人離開,那有多麼危險你知道嗎?」
他氣,很氣。
她悄悄離去的舉動,給他很大的打擊!
他以為,經過昨晚,他已經挽回她了,沒想到她卻將他孤單的拋棄在大床上,離他而去。
「我必須離開!我沒理由留在你身邊,昨晚的一切根本就是個錯誤,要是我留下來等你醒來,那又是另一個更大的錯誤!」心臟縮了一下,他的嘶吼,他的氣急敗壞,讓她差點沒勇氣跟他反駁。
「昨晚如此美好,怎會說是錯誤?」這是他最怕聽到的一句話,她卻毫不留情的說出來。
「薇,我昨晚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我會選擇跟你離婚,是為了保護你!我不能讓『盛氏』的財務危機拖累你,所以我寧可讓你痛恨我,也不能讓你留下來陪我過苦日子,離婚時我甚至把僅有的一千萬存款都給了你,好讓你衣食無憂……薇,你別因為我當初擅自做下決定,而拒絕我、刁難我——」
「我沒有刁難你!盛凌雋,請你別胡說!」她很氣也很委屈,抓著話筒的手微微輕顫。「當初離婚,你沒有給我心理準備,你一句話就將我打入地獄,就算你把僅有的一千萬都給了我,也無法彌補我四年來所承受的傷痛,你知道嗎?」
委屈讓她想哭泣。
她拿了他一千萬的贍養費,因為憤怒他的無情,所以她毫不客氣的將他給的錢拿來進修、買房子、開精品店。但這一千萬卻是他僅有的財產,他沒把錢拿去渡過難關,卻讓她無知的揮霍掉了……
他間接的讓她更加自責,責怪自己沒有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陪他度過,還把錢都花掉。
可惡!她好氣,絕不原諒他!
「……別哭。」他聽見她的哭泣聲,心都擰了起來。「抱歉,我剛剛說錯話了,我無心指責你刻意刁難我,我只是——」醒來時,她已不見蹤影,他又急又慌,情緒自然失了控。
「不用說了!你的心情我不想瞭解。」她打斷他的話,此刻她內心所受的煎熬,他不會明白。「盛凌雋,昨晚的一切就當作是一葉情,過了就都忘了吧!我們已經離婚了,既然當初是你自己選擇離婚這條路,現在就該心甘情願承受我們不再是夫妻的事實。」
「不可能!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昨晚的事!」他咆哮,抓著手機對她咆哮。「薇,除非我死!
否則我絕不會放手!」
多麼堅定的語氣!
「你、你是無賴嗎?盛氏集團的董事長,什麼時候變成無賴了?竟然這麼、這麼不上道,都離婚了還來騷擾前妻?!你不怕消息傳出去,被世人恥笑嗎?」就算葛馨薇性情溫和,也被激出怒氣了,氣憤得真想摔下電話!
這男人,簡直霸道到了極點!
想要她就要她陪著,不要她就將她推走!
可惡!她不是貨品,可以隨便他這樣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對,我就是不上道怎樣?葛馨薇,昨晚我耍賴纏你的事,我一點都不怕傳出去,所以不管你怎麼罵、怎麼不滿,我都愛你愛定了,更要你要定了!你等著吧,我會去找你,你躲不開我的!」
發下豪語,他掛掉電話。
她驚愕凍住,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腦袋陷入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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