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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是暗戀秦公子,但爹竟在人家大喜之日,把新郎倌劫了來,
想逼秦公子和她拜堂,只是這下問題搞大了,因為──
他們壓根兒劫、錯、人!雖然臉蛋長得一模一樣的帥,
但他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毒王啊!令她想不透的是,
他一知道她是五月五日午時出生之人,立刻點了她的穴,
急著和她成親,卻因他全身上下都是毒,兩人無法做親密接觸,
牽牽小手、親親小嘴都不行!她該因此竊喜才是,
怎知相處過後,她發現──
他一點都不像傳言中說的那麼壞,動不動就毒死人,
反倒是她要求晚點再回他家、要求他出手救山寨弟兄,
雖然臭著臉,可他統統答應,還幫山寨另覓安居的好地方,
害她很想跟他做一輩子的夫妻,就算不能洞房也沒關係,
他卻突然丟下她,留書一封,說永遠不回來了……
第1章
五月初四,翌日便是端午了,艷陽高懸,晴空朗朗,沒有一絲雲絮,也沒有一絲微風,天氣有些悶熱。
穿著一襲月牙色衫的白小木在花園裡來回踱著步,那張嬌俏的臉蛋時而顰眉、時而抿嘴,時而望著天空發呆,時而低頭歎氣,時而摧殘著花園裡那些盛開的花兒。
看著一地被她辣手摧折的花屍,她用力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
素來愛笑的她,此刻一臉幽怨地喃喃自語著,「我這是在做什麼?拿這些花兒出氣嗎?白小木,妳真是沒用!不過就是一個男人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草?妳可是白小木,堂堂望雲寨寨主白通的女兒,妳要提得起放得下,有朝一日,妳一定會遇到一個比秦千時更好的男人,別在這兒自怨自艾了,來,笑一個。」
話落,她伸手將抿起的唇瓣往兩旁推高,想擠出像以前一樣那麼灑脫的笑容,可是,她的嘴就像喝了好幾斤的醋似的,又酸又澀的就是笑不出來。
她不是沒想過聽爹的話,橫下心去把人給搶回來,可是、可是……她怎麼能那麼做呢?
她若是把人搶了回來,新娘子怎麼辦?
何況就算把他搶來了,萬一他不依她呢?若是他為此而恨她,又該怎麼辦?
雖然她書讀得不多,可是有個道理總是明白的,那就是君子不奪人所愛,雖然她不是君子,可是橫刀奪愛這種事她委實做不出來。
她不想被他憎恨,所以此刻只能乾巴巴地杵在這兒,拿這些無辜的花兒出氣。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把新娘子迎娶回家準備拜堂了吧!思及心上人就要成親了,白小木心酸酸地咬著唇瓣,黯然地遙望著山下秦府的方向。
「小木、小木,妳快來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這兒走來,又伴隨著一道驚喜的呼叫聲。
聽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珍珠的聲音,她無精打采地抬起眼。「做什麼?」
「欸,妳跟我來就是了。」珍珠笑得細長的眼兒都瞇成一條線了,喜孜孜地跑過來拉著她就走。
被她拖著跑的白小木訥悶地問:「到底什麼事?瞧妳笑得這麼開心。」她此刻心情鬱悶得很,珍珠這傢伙怎麼還能笑得這麼歡喜?
「寨主他們去搶回來了。」
「搶什麼?爹他們今兒個有下山打劫嗎?我怎麼沒聽說?」望雲寨是位於望雲山的一座山寨,平時以務農為生,偶爾會打劫過路的商隊,不過他們只打劫為富不仁的商旅,只要正派經營、名聲不錯的隊伍,他們是絕不會去搶的。
而搶來的財物,一半拿去救濟附近窮困的百姓,其餘則用來供養寨子裡收留的那些孤兒寡母。
清秀的珍珠興匆匆地說:「寨主不是去搶劫,而是去幫妳把秦公子給搶回來。」
「妳說什麼」白小木霍然瞠大水汪汪的杏眸,不敢相信此刻聽到的話。
「寨主去幫妳把秦公子給搶回來了,這會兒他人正在妳房裡等妳呢!」珍珠說得眉飛色舞,邊拖著她,邊快步走回房。
「我明明就告訴過爹,絕對不許去搶親,他竟然沒聽我的話,跑去把人給我搶回來了!」白小木不敢置信。
珍珠頭也沒回地說:「寨主和大伙都心疼妳,不忍心妳飽受相思之苦,剛好明日就是妳的生辰,因此大伙商量後,決定搶回秦公子,當作是妳二十歲的生辰禮物。」一早看著小木在花園裡長吁短歎,愁眉不展,她可是忍了一上午不敢告訴她這件事,等大伙真把人給搶回來,才來告訴她,就為了讓她驚喜。
雖然她嘴上不准寨主去幫她搶親,可全寨子的人都曉得,自從秦公子在客棧裡為她解了圍後,小木就對秦公子一見傾心,苦苦暗戀著人家,為此還跑去見了秦公子幾次。
可惜小木落花有意,秦公子卻是流水無情,加上他早就有了個打小訂親的未婚妻,所以小木滿腔愛意只能和淚吞下肚,始終沒能說出口,讓秦公子明白。
「你們、你們簡直是太亂來了!」白小木又氣又惱地斥道。一想到心上人此刻就在她房裡,她不禁加快步子,迫不及待想見心心唸唸的那個人。
須臾,來到她房門口,便見一塊長大的大富被大貴給扶了出來,她連忙問:「大富怎麼了?」
「方纔大哥把秦公子給抬上床後,突然厥了過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寨主讓我扶他去給王大夫瞧瞧。」大貴答道。他有一張黧黑的面孔,長得十分高壯,與大富是兩兄弟,大富是哥哥,他是弟弟,兩人打小就沒了親人,七歲那年,遇到望雲寨寨主白通,便被收留在寨子裡,由於兩人和白小木年齡相仿,所以從小便與她一塊學武,三人情同手足。
見長相方正的大富緊閉著眼,嘴唇發黑,白小木連忙讓開身。「那快去,我瞧他氣色不是很好,你快扶他去看王大夫。」
大貴朝她點了下頭,顧不得說別的,急忙帶著大哥朝王大夫住的地方匆匆走去。
聽見女兒的聲音,房裡豪邁颯爽的白通打開房門,笑呵呵地道:「小木,快進來。」
「爹,你真的把秦公子搶回來了」她踏進房裡,瞟向床榻,果然看見心上人就躺在她床上。
「可不是,晚點就讓你們拜堂成親,讓他做妳的押寨相公。」白通爽朗地笑說,一臉得意。
白小木看看床上的人,然後將目光移向父親。「爹,你在說什麼?我怎能跟他拜堂,他今日要娶的新娘是他的表妹楊姑娘,又不是我,你這樣跑去把人搶回來,你讓那楊姑娘怎麼辦?」
同樣身為女子,她委實不想因為自個兒的私心,而讓楊姑娘傷心。
「什麼怎麼辦?叫她改嫁別人不就得了。」白通不耐的揮手。「難得有妳這丫頭看得上眼的男人,爹當然得幫妳搶回來當妳丈夫,想當年妳娘也是我去搶回來的,她後來還不是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同我那叫什麼鰈什麼深的。」
「鶼鰈情深。」珍珠接腔。
「對、對,就是鶼鰈情深。」知道女兒顧慮的是什麼事,白通拍了拍女兒的肩接著說:「所以妳也別擔心這傢伙不依妳,過幾日,等他發覺妳比他表妹還好,也會像妳娘愛我那般愛上妳的。」
可不是他褒自個兒的女兒,小木長得像她死去的娘,有著一張頗為標緻的嬌美臉蛋,性格開朗又熱心,這寨子裡沒人不喜歡她的。
「可是爹……」秦公子到底不是娘,怎能認定他日後就一定會愛上她?若是他非但不愛她,還因為這樣更加厭惡她,那該怎麼辦?
「欸,人都幫妳搶回來了,妳就別再可是了,等著跟他拜堂就是,妳先在這兒看著他,我到前廳去瞧瞧,看看喜堂準備好了沒。」說完,不等女兒回復,他大步走出房間。
「爹—」見爹打定主意,今兒個要讓她和秦千時成親,白小木心頭頓時五味雜陳,有喜有愁,喜的是能嫁給心上人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愁的是等秦千時醒來,不知會有怎樣的反應。
是會憤怒地離開?還是會痛斥她一頓?或是……如爹所說,會開開心心接受?怎麼想都覺得依秦千時的為人,是不可能欣然接受的。
珍珠見她神色又憂又喜,不禁勸道:「小木,橫豎人都搶回來了,妳就安心跟秦公子成親吧,不要想太多了,等你們兩人拜完堂,生米煮成了熟飯,秦公子非得認帳不可。哪,我到前頭去幫忙,好了再來通知妳。」說完,她也跟著離開。
若說先前白小木心裡還有些掙扎,此刻看著暗戀的人就躺在眼前,她也忍不住動搖了。
她暗戀他足足一年了,打從去年遇見他後,她的一顆心就遺落在他身上。
這一年來,她三番兩次找機會接近他,可偏偏他像個木頭人一樣,完全不明白她對他的一番心意,還在一個月前,告訴她他要娶妻了,讓她像被打了一記悶棍,有苦難言啊!
「原來你們把我劫來,是為了要逼我跟妳成親。」床上昏睡中的男子忽然睜開了眼,坐起身。
「你、你醒了?」見他突然醒來,白小木俏臉登時漲得紅通通的,一臉窘迫地不知該把手擺在哪兒好。
男子緩緩坐起身,睞向她,微瞇起眼,看清她的面容後,眸裡微露一絲訝色,竟是她。
瞥見他投來的眼神,白小木緊張得語無倫次,慌張地一口氣說道:「因為、因為明日就是我的生辰,所以爹他們才會去把你給搶來,想當我的生辰賀禮,很對不起,破壞了你和楊姑娘的婚禮。不過,既然錯都錯了,我想不如將錯就錯,你就嫁給我吧︱啊,不,不,我是說那個你就跟我成親吧,我保證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聞言,男子吃驚地道:「明日是妳的生辰,這麼說妳是五月五日出生的?」
「是。」望他一眼,白小木忽然愣了愣。
「妳是什麼時辰出生的?」他再追問。
發覺他漆黑的眸瞳裡,似乎隱隱透著一抹灰藍,她眨了眨眼,懷疑是自個兒眼花看錯了,以至於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
男子不耐地沉喝,「妳沒聽見我問妳的話嗎?妳是什麼時辰出生的?」
「我是午時出生的。」白小木怔愣一瞬後答道,接著瞪大眼打量他。
怎麼回事?為何她會覺得眼前的秦千時有點怪怪的?但一時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怪,因為那張臉孔明明就是秦千時的臉呀。
兩道英挺濃黑的劍眉,那管高挺的鼻樑,還有那張厚薄適中的嘴唇、輪廓深邃的臉型,以及那雙深邃黝黑的眼,分明就是秦千時呀!
「午時,妳說妳是午時出生的?」他黑中透藍的眸子疾掠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但僅一瞬便消失在眸底深處,接著他的唇角輕揚,盪開一抹笑意,直勾勾地瞬住她,低喃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是誰?」白小木霍然指住他質問。
她發覺究竟哪裡不對勁了,這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一點都不像端雅斯文的秦千時。
還有他此刻的眼神看得她背脊發麻,她從小就跟著爹和一群叔叔伯伯習武,打打殺殺的日子也過了快二十年了,可以說從來沒怕過什麼,可是此時,她卻覺得自個兒彷彿被一頭餓了很久的野獸給盯上了的小白兔,很快就要被撕吞入肚。
「我是誰?你們把我搶來,居然不知道我是誰嗎?」男子掀唇笑諷。
那透著一絲睥睨的冷笑,讓白小木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你不是秦千時,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跟秦千時有著一模一樣的臉龐?啊!莫非是易容?」這麼一想,她立刻脫口質問:「你易容成他混進望雲寨,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易容。」他以鬼魅般的速度欺身到她面前,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抬起她的下顎,恣意打量著她。
蜜色的瓜子臉上鑲著一對水汪汪的杏眸,圓挺的瑤鼻下是一張水潤的紅唇,稱得上嬌俏,卻說不上是絕色。他突然問:「妳幾歲了?」
下顎被他無禮地握住,讓白小木惱怒地想撥開他的手,不料他那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卻像鐵鉗似的牢牢地鉗住她的下巴,讓她使盡力氣都無法撥開。
「不可能,你若是沒有易容,怎麼可能長得跟秦千時這麼酷似?」她嗔道,飛快地伸出另一隻手,企圖想撕下他臉上戴著的人皮面具。
但他輕易就用另一隻手擒住了她的手。
「我跟秦千時會長得酷似,只有一個原因,那是因為︱」他瞅著她,緩緩開口,解開她的疑惑。「我是他孿生哥哥。」
「什麼?你是他的孿生哥哥」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白小木瞠目結舌。
見她一臉驚詫,他好心地再告訴她一件事。「因為千時昨日不慎扭傷了腳,所以今日我才會代替他前去楊家迎娶。」
在路上他早就察覺被人給盯上了,一開始摸不清對方的意圖,所以他只是靜觀其變,並沒有打草驚蛇。不久,他便發覺他們的目標竟是他,所以他將計就計,佯裝被他們用迷藥迷昏,劫來此處。從方纔他們的談話中,他已完全明白,望雲寨的人劫他來此的目的了。
沒想到這一來,竟讓他找到了五月五日午時出生之人。
「這麼說,你真的是秦千時的大哥?」白小木怔愕地瞪著他。爹竟然搶來了秦千時的大哥,這下該怎麼辦?
「沒錯,我的名字叫做,」盯著她,他徐徐吐出三個字。「沈千秋。」
咦!「沈千秋?怎麼你的名字同毒王沈千秋的名字一樣?」
「因為,我就是妳嘴裡說的那個人。」他笑答。
聞言,白小木宛如見到鬼似的,驚恐地瞠大眼,再瞬向他手上戴著的那雙黑色手套。「你真的是毒王沈千秋」
江湖傳言,毒王沈千秋雙手長年戴著一雙黑色手套,為人亦正亦邪,喜怒無常,一身使毒的本領出神入化,能以毒殺人於無形,由於他出現時,頭上總是戴著一頂黑色帷帽,是以江湖中鮮少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一般擅長使毒之人,武功高強的並不多見,但據傳他的武功與他使毒的功夫一樣深不可測。
他的事跡不勝枚舉,他曾以毒將為非作歹的骷髏幫給消滅掉,也曾用毒將在江南一帶肆虐的大盜給毒成癡呆的廢人。
但他也會用毒把看不順眼的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有傳言說他視人命如草芥,是非不分,為正為邪端視他當時的心情而定。
「沒錯。」看她露出驚懼的神色,沈千秋唇畔扯出了抹讓人腳底發涼的冷笑。
由於外公膝下只生了娘一個女兒,所以在他滿月時,就被外公帶走了,並且改從外公的姓,以繼承沈家香火。由於鮮少回秦府,加上刻意隱瞞,所以只有少數較親近的人才知道秦家還有個大公子,外人則無從得知。
饒是白小木膽子再大,此刻也忍不住心頭發顫。天哪!爹竟然將毒王沈千秋給搶回來,這下若是惹他不悅,望雲寨所有的人恐怕都難逃他的毒手。
「你、你不要怪我爹他們,全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全衝著我來就是了,不要傷害我爹他們,啊!」說到這裡,她猛然想到一件事,「大富會突然厥過去,是不是你對他下的毒手?」
「我沒對他下毒,是那笨蛋自己碰到了我的臉。」他全身都是毒,只要有人碰到他的肌膚,便會中毒,他接著笑道:「妳放心,我現在心情很好,沒打算要殺任何人。」終於找著了五月五日午時出生之人,此刻他的心情好極,任何人得罪了他,他都可以不計較。
一瞬間,他心中已有了決定,既然他們把他劫來,是為了要讓他和這女人成親,那他就「好心」成全他們吧。
「那你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白小木伸長手向他索討解藥。江湖中人都知道,一旦中了毒王沈千秋的毒,只有他的解藥才能解毒。
「不急,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等我與妳拜了堂後,自會給他解藥。」他慢條斯理地道。
「拜堂」她錯愕地瞪著他。他、他竟然想跟她拜堂她驚恐地搖頭,「不,我不跟你拜堂。」
「為什麼?」聽到她的話,沈千秋俊美的臉上微露慍色。「你們把我劫來此,為的不就是要我跟妳成親嗎?」他都答應了,她竟敢拒絕!
他那黑中透藍的雙眼,看得白小木毛骨悚然。「爹他們搶錯人了,你又不是秦千時,我怎能嫁給你?」
「妳想嫁給千時是不可能,既然我跟千時有著相同的容貌,妳嫁給我等於嫁給他。」沈千秋的嗓音透著一絲誘哄。
「不……」白小木還來不及開口,便聽見外頭的腳步聲走來,隨即有人推開了房門,劈頭就說︱
「小木,喜堂已準備好了,可以扶秦公子出去拜堂了。咦,秦公子醒了呀?」珍珠意外看著站在白小木面前的沈千秋。
按理說,寨主他們下的迷藥會讓他昏睡到晚上才對,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
她不知眼前這個人正是毒王沈千秋,那點迷藥哪可能迷得了他。
白小木張嘴想說什麼,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下連她的身子也都不能動了。糟了,她被點了穴!他是何時下的手,她竟都沒發覺?
她轉動杏眸,焦急地瞪著珍珠,希望能將眼裡的意思傳達給她,讓她去通知寨子裡的人,他們劫來的不是秦千時而是沈千秋啊!
無奈珍珠看不懂她的眼神,而這時沈千秋開口了。
「要拜堂了嗎?那我們走吧。」他此刻身上還穿著為了替弟弟去迎娶的新郎禮袍,很適合拜堂。
「咦?」聽見他的話,珍珠訝異地望向他。怎麼秦公子竟然願意同小木拜堂成親?啊,莫非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小木,而娶他表妹是逼不得已?
「還杵在這做什麼,快帶路。」見她呆愣地瞪著他,沈千秋不耐催促。
「噢,是,秦公子請跟我來。」難得他願意拜堂成親,珍珠不敢耽誤,唯恐他待會又改變了主意,趕緊在前頭領路,絲毫沒有察覺到白小木難看的臉色,和僵硬的身子。
沈千秋一手托在白小木的腰間,扶著她來到前廳佈置好的喜堂。
寨子裡大夥一聽說小木要成親了,望雲寨裡能來的人都跑來了,此刻屋裡屋外全站滿了人,等著看新郎倌。
「寨主,我把秦公子和小木帶來了。」進去後,珍珠道。
白通與那些下山將他劫來的弟兄,見他竟提早醒了,還自動跟著珍珠來喜堂,不禁錯愕地面面相覷。此刻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盯在沈千秋身上,沒人留意到白小木急得骨碌亂轉的眼神。
掃視一眼喜堂上一屋子瞪著他看的人,沈千秋淡淡開口,「不是說要拜堂嗎,還不快開始?」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擠了滿滿一屋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聽他這麼說,白通先是一怔,接著便喜道:「咦,啊,對,拜堂、拜堂,大伙還傻愣愣地杵在那兒做什麼?」其實原本他打算趕鴨子上架,想趁他昏迷不醒時跟小木拜堂,這樣一來,等他醒來後,想賴也賴不掉。不料,他竟願意和小木拜堂成親,這發展讓他喜出望外。
他就說嘛,他女兒可是人見人愛,能娶到小木,可是這小子三輩子燒了好香,才得來這福氣,算這小子識相。
白通這才望向女兒,只見她眼睛瞪得老大,他呵呵大笑。「瞧小木都樂壞了,臉兒都紅成猴兒屁股了。」
「可不是嗎?瞧她都開心得說不出話來了呢。」另一名與白通年紀相仿的男子也笑道。他名叫洪平壽,長相斯文,是白通的八拜之交。
屋內的眾人聞言全都哈哈大笑。這時鑼鼓聲喧天,笙樂齊揚,外頭鞭炮也齊鳴,好不熱鬧。
爹,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你們搶錯人了啦,你們搶回來了一個大麻煩、大禍星了,你們知不知道!白小木欲哭無淚地在心裡叫喊,可惜沒人聽得到。
這時珍珠瞥見她身上還穿著那襲月牙色衣裳,突然大叫,「啊!瞧我多粗心,小木還沒換新娘的衣裳呢。」
沈千秋有些不耐煩道:「江湖兒女不須拘泥於這些小事,快拜堂吧。」
「呵,瞧,有人等不及了呢。」白通見他這麼心急,心裡大樂,擺擺手說:「賢婿說得沒錯,咱們江湖兒女不拘泥小節,這衣裳就不用換了,拜堂吧。」
於是沈千秋扶著白小木,當著白通與山寨裡眾人的面,與她行了三拜之禮。
「好、好,我太開心了,今晚大伙好好喝他一晚。」禮成之後,白通喜道。
眾人轟然應諾。
這時先前扶著大富去看王大夫的大貴,匆匆跑來。
白通見到他,關心地問:「大貴,大富的情況怎麼樣了,人醒來了嗎?」
「他還沒醒,王大夫說他中了毒。」
白通訝道:「中毒?怎麼會中毒,王大夫可有說他中了什麼毒?」
「王大夫說瞧大哥的情況,似乎是中了毒王沈千秋的毒。」大貴憂心忡忡。
大貴的話一出,讓屋裡的眾人臉色倏然愀變。白通驚道:「毒王沈千秋的毒?可咱們並沒有遇到他呀,大富這毒是怎麼中的?」
什麼沒有遇到他,爹,你們根本就把毒王給劫回來了!白小木漲紅著臉急得滿頭汗,但所有的話都無法說出口,只能在一旁瞪著眼乾著急,看著寨子裡的大伙被沈千秋耍得團團轉。
環視眾人一臉疑惑,沈千秋這才淡淡出聲,「岳父,小婿還沒有自報姓名。」
「報什麼姓名,你不就叫做秦千時嗎?」白通納悶地望向他。
「不,我不叫秦千時,我名叫──沈千秋。」
第2章
沈千秋的話一出口,登時驚得喜堂上的人,個個目瞪口呆。
須臾,白通先回神笑道:「你說你叫沈千秋?你這張臉我可是認得的,你明明是秦千時,怎麼可能是沈千秋?賢婿,你別說笑了。」
見眾人一臉不信,沈千秋這才解開白小木的穴道。「就讓她親口告訴你們,我究竟是沈千秋還是秦千時吧。」
一重獲自由,白小木立刻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跳開他身旁,驚叫道:「爹,他真的是沈千秋,不是秦千時,你們搶錯人了啦!」
眾人聽見她的話,再見她一臉驚恐,不禁疑惑。「他是沈千秋,可他分明長得跟秦千時一個模樣呀。」
「那是因為他跟秦千時是孿生兄弟。」白小木一解釋,喜堂頓時像滾沸的鍋般騷動了起來。
白通先是望向沈千秋,接著再看向女兒,不敢相信地問:「小木,妳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那個毒王沈千秋?」
不等她回答,沈千秋從懷裡取出一隻瓶子,從瓶裡取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彈向白通。「這是解藥,讓那個笨蛋服下吧。」
接過藥丸,白通低頭看了眼,再抬頭睞向他,滿臉驚疑又不解地問:「你真的是沈千秋?你跟我女兒成親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一派氣定神閒。「這不是你們把我劫來的目的嗎?我只是成全你們而已。」
聽了他的話,白通一時語塞,只能瞪著他。
「我才不要嫁給你!」白小木激動反駁。她想嫁的人是秦千時,不是他沈千秋,縱使兩人面孔生得一樣,但他到底不是溫文儒雅的秦千時,何況他那充滿邪氣的眼看著她時,駭得她毛骨悚然。
俊眉微微一挑,他冷冷的道:「可由不得妳,我們已拜了堂,妳已是我的妻,跟我回百毒谷。」
話一落,他人便如鬼魅般移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臂,白小木驚得想甩開他的手。「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毒王,把你劫回來是我們的錯,這件事全是我自作主張,小木事前一點都不知情,你不要為難小木,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本來以為替女兒搶回了個好丈夫,沒想到竟搶回了個大煞星,白通這會兒後悔得不得了。
聽見爹將所有的事全往自個兒身上攬,白小木急忙說:「不!不要怪我爹,他都是為了我才會這麼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就怕他對爹不利。
「不,怪我,小木有警告我不准去搶親,是我不聽她的話,才會把你劫來這裡。」白通搶著道。
「不是那樣的,是爹知道我喜歡秦千時,所以才會替我去搶親,你不要怪他,該扛下責任的人是我。」
聽見她親口說出喜歡秦千時的話,沈千秋眸色一沉,冷叱,「夠了!你們不要再爭了,我沒有要怪誰,你們把我劫來這裡,我反倒該謝謝你們。」讓他找到了她,一個在五月五日午時出生的女人。
謝謝他們?白小木父女倆一臉困惑。「為什麼?」白小木問。
「因為……」瞅向她,沈千秋唇畔漾起一抹帶有深意的笑。「我剛好缺個妻子,既然你那麼想嫁,我也樂得撿個現成的新郎倌當,如此一來,你也不會再去糾纏千時了。」
他的理由讓白小林傻了眼。因為他剛好缺個妻子,所以就娶了她?
「既然你我已結為夫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必須跟我回百毒谷。」他的嗓音很輕,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等等。」洪平壽思忖了下出聲道:「你們才剛完婚,起碼再多待一段時間,讓小林跟大伙好好道別後,再瞳不遲。」他想借些多掙得一些時間,好讓寨子裡的大伙有時間商議該怎麼處理這事。
雖說他們劫錯人在先,但讓小林就這樣草率地嫁給毒王,委實不妥,而且他總覺得沈千秋之所以跟小林拜堂,背後似乎另有原因。
「就是、就是。」白通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用力點頭附和洪平壽的話。
人是他搶回來的,親也是他要他們結的,如今弄成這樣,有再多的悔不當初也沒用了,眼下無計可施,也只能讓小林多留一刻是一刻。
沈千秋垂眸,略沉吟,「好吧,就多留幾日再走。」
因為他突然被劫,弟弟千時的婚禮勢必得延後,這趟回來就是為了參加婚禮,至少得等到弟弟完婚後才能離開。
夜深了,但白小林不敢躺下來睡,她坐在床榻邊,與不久前剛去秦府交代事情回來的沈千秋大眼瞪小眼。
那時,他答應爹說要再多留幾日,之後就說要先回秦府一趟,便離開了,她曾經暗自希望他最好這一走就不要再回來,偏偏事與願違,方才看見他回來,她簡直跟見鬼沒兩樣,立刻從床榻上彈了起來。
沒辦法,他毒王的名號委實教人害怕,任誰也沒把握他那喜怒不定的性子何時會翻臉不認人,光是想到關於他的各種傳言,就教人膽戰心驚。
她防備地盯著他,而剛回來的沈千秋只是坐在桌前,也不開口,逕自斟了杯擱在桌上的酒,喝了幾口。
他漫不經心地戲著他的妻子,見她一臉緊繃地瞪著他,心頭有絲猶豫
今天不是他第一次見到白小林,事實上,在一年前他便見過她了。
他還記得那時的她,臉上笑靨如花,熱絡地帶著幾個叫化子,要請他們到客棧吃飯,但店小二不讓那些渾身髒臭的叫化子進門,她生氣地跟他們吵了幾句,後來在聽了店小二的解釋後,她沒再為難他,直接讓店小二幫她打包了幾樣菜餚,便與那幾名叫化子到客棧旁的空地上,大刺刺地吃喝起來。
當時,她清脆的談笑聲不時飄進客棧裡。
接著不久,她見到一個與親人失散的邊走邊哭的小孩,便自告奮勇地幫他尋找親人,她找來了一面鑼,敲得震天價響地滿街吆喝著。
一整個下午,她帶著那小孩來來回回地在城裡繞了三、四趟,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孩的親人。
後來,他才知道她為何這麼招搖,原來她是想要誘捕最近橫行在附近幾座縣城裡的採花賊。
見他一臉諱莫如深地看著她,白小林不安地挪了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問:「你老實說,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拜堂成親?」他之前說的那個理由,她想來想去,都覺得只是隨便說說的借口而已。
「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已經回答過了。」
「可是我怎麼想都覺得那不是真的理由。」哼,她可不是傻瓜,這麼好唬弄。
「你不笨嘛。」低笑輕呷一口酒,他慢條斯理地接著說:「若我說,我這麼做是想要你心甘情願為我做一件事呢?」
「什麼事?只要我幫得上忙你儘管說。」白小林爽快答應,接著像想到什麼,她趕緊鄭重申明,「但若是要我幫你幹些傷天害理的事,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做的喔!」他們望雲寨雖然也幹些搶劫之事,但只搶壞人絕不搶好人,而且向來只劫走財物,從不傷人性命。
「那不是傷天害理的事,算是……救人一命?。」
一聽是要救人,白小林立刻豪氣地拍著胸脯道:「要救人,那沒問題,我幫你!你說你要救什麼人?」她一時沒想到,以他毒王的能耐,怎麼可能需要她幫忙救人。
見她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沈千秋沒有立即答腔,只是眼神沉晦地盯著她。
若是她知道,救人的代價是賠上她的性命,她還會答應得這麼乾脆嗎?
見他遲遲不開口,只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她,白小林心裡毛毛的,忍不住出聲催道:「欸,你怎麼不說話?你要救的是誰?我要怎麼幫你?」
「這事不急,等你跟我回到百毒谷,我再告訴你。」
「咦?為何要等回到百毒谷,不能現在說?」
「現在說也沒用,等回去後,你自然會明白。」
想了想,白小林再開口,「欸,你說你娶我是為了要我心甘情願幫你一個忙,我剛也答應了,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都願意幫你,那。」她瞄了瞄他,「咱們拜堂的事,能不能當作沒發生過。」
沈千秋神色微微掠過一絲不明的惱怒。
「你就這麼想嫁給千時嗎?」他想起不久前回秦府,告知弟弟他被劫的經過後,千時竟脫口道——「什麼,你跟她拜堂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要是沒有扭傷腳就好了。」
他心念一動。「你不會是想娶白小林吧?」
「我……不,我的意思是說,若是我沒扭傷腳,就不會讓大哥遇上這種事,你一定很不高興吧。」
注視著與自己有張相同容貌的秦千時,他很快便看出弟弟真正的心意。
「原來你喜歡的是白小林,而不是表妹,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答應這樁婚事?」
既被看穿了,秦千時不再否認,難掩失落地道:「我跟表妹自幼就訂了親,要怎麼推掉這門婚事?何況,爹娘也不喜歡小林的出身。」
一向孝順的他,無法違拗父母的決定,所以一直很羨慕從小就被外公帶走的千秋,能在江湖上過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不像他,得繼承家業,依循父母為他安排好的路來走。
想到千時喜歡白小林,而白小林也喜歡千時,這件事讓沈千秋莫名地不快。
「不!我已經不想嫁他了。」經過他這一鬧,對秦千時的事白小林算是看開了。「我只是不希望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形下,被迫嫁人。」
畢竟是成親,又不是兒戲,想起她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在他的挾持下跟他拜堂成親,她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完全沒想到今日若劫來的是她的心上人,被迫成親的人又怎麼甘心。
「若不是你們跑來搶親,這些事都不會發生。」沈千秋冷哼。對她一再想撇清兩人的關係,他臉色變得陰沉。
「是呀,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所以你剛說要我幫你救人的事,我絕對義無反顧幫到底,若是我的力量還不夠,我們整個望雲寨都可以一起幫你,因此,成親的事,就、就算了好不好?當沒這回事。」她好聲好氣地說。
深睇她一眼,沈千秋冷冷回她。「發生過的事,我沒有辦法把它給抹煞掉。夜深了,早點睡吧。」
見他朝床鋪走來,白小林一驚,跳下床。「你要跟我一起睡?」
「咱們已經是夫妻了,你沒忘記吧?」他沒有遺漏她臉上那抹驚慌的表情,彷彿他是毒蛇猛獸,避他遠遠的,他臉上閃過一抹慍怒,但隨即想到什麼,他垂下眸,臉上所有表情也隨之斂去。
「我……我還不睏,要睡你先睡。」她站得遠遠的。傳聞他渾身都是毒,只要一沾上,就能活生生毒死人,要她跟他同榻而眠,她委實不敢哪!
斜瞅她一眼,沈千秋沒說什麼,身形微晃,眨眼間離開了房間。
「咦?」看著打開的房門,和空蕩蕩地房間,白小林困惑地眨眨眼。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說要睡了,為什麼又突然出去?
昨夜一直在等沈千秋回房的白小林,直到天色將亮時,才不知不覺睡著了,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環顧一眼房內,沒見到他的人影,她梳洗過後,便如往常一般,到練功場練功。
一到練功場,就見大富、大貴兩兄弟正在比武。平時武功在伯仲間的大富和大貴,此刻卻見大富一路把大貴打得幾乎沒有招架的餘地。
她驚異地問:「大富,你的毒都解了嗎?」
「都解了。」他停下手,方正陽剛的臉孔笑瞇瞇地望向她。
「大哥的毒不只解了,功力也變強了。」大貴補充說明。
「咦,怎麼會這樣?」白小林納悶地看向大富,發現他精神奕奕,一點也不像昨日中毒昏迷下醒的人。
他興奮的表示,「昨天在服下毒王的那顆解藥後,我就覺得整個人精神煥發,內息充沛,結果今早一跟大貴比試,發現內力果然增加了幾分。
「就是呀,現在的我不是大哥的對手了。想不到毒王的解毒丹居然還有增強功力的效果。」大貴黝黑的臉孔微露一抹羨慕。
剛好過來的洪平壽,在聽見他們的談話後,若有所思。「看來江湖傳言果然是真的,毒王不只擅使毒,他精通醫術,據說他的解毒丹,有些不只能解毒,服下後還能增強功力。」
見到他來,三人連忙叫道:「洪叔。」洪平壽算是望雲寨的軍師,寨子裡若有什麼疑難雜症都會向他請教,很得眾人的敬重。
他望向白小林。「小林,毒王人呢?」
「我不知道,他昨夜回來了一下,便又離開了。」她搖了搖首說。想起他昨夜離開時的神色,他該不會是在氣她不想同他一塊睡的事吧?
見中了毒的大富,今日一早便又恢復如往常般生龍活虎,功力甚至變高,沈千秋對望雲寨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吧。
江湖中人之所以把他形容得那麼可怕,也許只是忌諱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毒功。
畢竟一個人武功再強,對於難以防備的毒物,難免有些忌憚,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使毒高手,更加防不勝防。
白小林愈想愈覺得沒錯,心下對他的畏懼頓時消失了大半。
「小林,對於跟他拜堂成親的事,你有何想法?」洪平壽問。
「這……洪叔,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嫁他,可是他說什麼都不肯將昨日的事當沒發生過,對了,洪叔,他昨夜說他之所以娶我是要我幫他救人。」白小林連忙將昨夜沈千秋說的許告訴他。
「救人?以他的能耐若是連他都救不了的人,你怎麼可能救得了?」他立刻便聽出問題。
「這……」白小林一愣,覺得洪叔說的沒錯,「那他為何要我幫他救人?」
沉吟片刻,洪平壽問;「他可有說要你救什麼人?」
「沒有,他說要回百毒谷才告訴我。」
「洪叔,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大貴撓著腮幫子問。
「難道他想對我們望雲寨不利?」大富驚道。
「他若想對咱們望雲寨不利,只要隨手下個毒就能解決咱們了,何須多費心機。」當初就連肆虐一方的骷髏幫都難逃他的毒手,全幫被殲滅,若真要對付望雲寨,對他而言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那……難道真有他救不了的人,所以要找小林幫忙?可是小林又不懂醫術,武功也沒他高,怎麼可能幫得了他呢?」大貴狐疑地道。
大貴的疑惑也是其他三人的疑惑。
洪平壽離開後,她與大富大貴兄弟練了一會功後,便回到寢房。
一進去,便見沈千秋躺在床榻上,闔著眸兒看似睡著了。
她悄悄走近床榻,藉著窗外透進的陽光,她這才發現他的膚色比秦千時還要白,那雪般的肌膚,隱隱透出一抹青藍,就像他黑眸中偶爾會透出的那種藍一樣。
他看起來像是很疲累,眉心輕蹙著,讓閉著眼睡著的他看起來添了絲愁鬱,彷彿有什麼沉重難解的心事。
她想起他昨夜離開前看她的那一眼,很冷,卻又透著一種孤絕。
也許,讓江湖中人人畏懼的毒王並不是那麼好當的吧,她心上不禁生起一抹憐惜,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撫平他眉間的皺摺。
「不要碰我!」沈千秋忽然睜開眼喝道,白小林冷不防地駭了一跳。
「對不起,我只是想……」等等,她幹麼要道歉呀,她是好心想幫他撫平眉心的皺紋,他幹啥凶她?這麼一想,她不禁瞠大眼瞪回去。「我又沒想對你怎樣,只是看你皺著眉頭,想幫你順平罷了,你幹麼那麼大聲嚇人?」
她的話讓沈千秋意外。她想撫平他皺著的眉心?
他深看了她須臾,才開口道:「我全身都是毒,你若隨便碰我,當心中毒。」
聽他語氣緩和了下來,白小林也不惱他了。聽他說他全身都是毒碰不得,不禁好奇地問:「唉,沈千秋,江湖傳言你連血裡都有毒,這是真的嗎?」
「嗯。」他全身上下就數他的血最毒了。
她看向他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再問:「那你戴著黑色手套,也是因為手上有毒嗎?」
「嗯。」他輕哼,神情有些疲疲憊地輕輕闔上眼。
望著他,白小林忽然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如此,你擔心自個兒會不小心誤碰到別人,害人中毒,所以才會戴著手套的吧,這樣看來,你根本不是江湖傳言所說,視人命如草芥嘛。」若他真不把人命當命看,根本就不需要長年戴著手套了。
還有,方纔她要碰他,他也及時喝止她,不讓她因此中毒,看來他比江湖中人說的還要好,並沒有那麼壞。
聞言,沈千秋睜開眼瞬向她,片刻,唇瓣扯開一抹諷笑。
「你可別自以為是地把我想得太好了,江湖會那樣傳言不是沒有道理的,笨丫頭。」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種話,讓他的胸臆掀起了絲絲波瀾。
「你何必非把自己說成這樣呢?你若是真的視人命如草芥,你剛才根本不需要阻止我碰你。」
「我說過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不能讓你死。」
「可是,你可以在我碰了你之後,再給我吃解藥呀。」
他淡哼。「我不想浪費我的解毒丹救你。」
「但你卻拿了可以增強功力的解毒丹給大富。」就算她不懂醫術,也知道那種丹藥有多珍貴。
「那是因為我這趟出來,身上沒帶到一般的解毒丹,只好給他那種解毒丹。」
聞言,白小林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沈千秋不解。
「你很誠實,由此可見,你真的沒江湖中人說的那麼壞。」他其實可以編出其他理由來騙她,但他卻沒有這麼做,白小林不由得更加確信他不是個生性殘佞、是非不分的人。
微瞇著眸凝視著她臉上的笑靨,沈千秋冷冷道:「你太天真了。」等日後她得知他要她做的事時,只怕她不會再這麼想了。他閉上眼,面無表情地攆人。「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一夜沒睡呀?」見他臉上透著疲色,白小林問。
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出聲,她摸摸鼻子,旋身離開,輕輕地為他關上房門。
「咦,小林,你起來啦。」珍珠走了過來。雖說小林昨天嫁的人不是秦公子,不過已經準備好的喜宴,大伙也沒浪費,她多喝了幾杯酒,所以才會醉到剛剛才醒來。
「噓。」她比了個手勢,拉著珍珠走遠了些才道:「我早起來了。」
見白小林拉著她走到這裡才說話,珍珠好奇地問:「難道秦公子還沒起床嗎?」
「他才剛睡下。」
聞言,珍珠嚇得睜大眼,上上下下打量她。「小林,你們昨晚已經……洞房了嗎?」
「才沒有,他昨晚出去了,方才才回來,所以這會兒正在床上補眠。對了,珍珠,你有瞧見我爹嗎?」
珍珠指向正朝這兒走來的白通。「那不就是嗎?」
「爹。」白小林走上前叫了聲。
「小林。」白通笑呵呵地看著女兒,紅光滿面,精神極好,問道:「咱那賢婿呢?」
「什麼賢婿?」她一愣,一時沒會意過來。
「就是千秋呀,你這丫頭不會忘了昨兒個你已經嫁給他了吧。」
「我沒忘。」白小林狐疑地瞅著父親。怎麼聽爹的語氣,好似很滿意沈千秋這個女婿,居然還叫他千秋叫得這麼親暱。
看見女兒臉上的疑惑,白通解釋:「昨晚多虧了千秋,要不然我這一身武功算是廢了。」
「發生什麼事了,爹?」
「我十年前受的內傷昨兒個夜裡又復發了,我運功療傷,結果因為操之過急,以致以脈逆行,幸虧千秋及時出手用內力助我將逆行的內息逼回丹田,之後我便昏睡了過去,沒想到早上醒來,赫然發覺十年前受的內傷全都好了。」
「什麼,竟有這種事?」白小林訝異。她知道十年前受的內傷困擾了爹多年,始終治不好,每縫夏冬兩季便會發作,發作時疼痛難當,爹也只能運功抵擋,她沒想到沈千秋竟會出手治好爹這陳年舊疾。
「真的,因為那內傷,以前我每次運功時,左脅下總會隱隱作痛,可今早我練功時,發覺完全不會痛了,而且內息十分順暢,甚至內功似乎還增強了幾分哩。」
這應該是沈千秋為他治好的,所以他才前來打算向他致謝。
原本他對沈千秋娶女兒的事並不是很贊成,但這會兒,他可是很滿意這個女婿。
「他呢?在房裡嗎?我去向他道謝。」白通興匆匆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雖然沈千秋年紀比他輕,但他的武功修為比他高是事實,他一向嗜武,很想再多跟他討教些武學上的問題。
回頭瞟了一眼闔上的房門,白小林直道:「他才剛睡下不久,爹,你先不要去吵他。」爹的房間就在附近,她心忖沈千秋必是昨夜離開她房間,經過爹房前時,察覺不對勁,及時出手幫了爹吧。
看來他是為爹治療了一夜,所以才會看起來那麼累。她心頭對沈千秋頓時心生感激,他果然不是壞人。
「好吧,那等他醒來再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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