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陳曉和女友吳婧，高中同級不同班，畢業時報考了同壹所重點大學。吳婧在
高中是大家眼中校花級別的美女，但由於學校管理的特別嚴，對於早戀這件事更
是絕對禁止，所以即便有人喜歡，也沒有實際的追求者。因為不同班，陳曉和吳
婧在高中並不熟，只是年級活動時見過幾面，互相有個印象。到了大學之後，高
中校友的身份就顯得親近，初入陌生的大學校園，吳婧在很多事情上都找陳曉幫
忙，就慢慢的熟悉起來，大二的時候，兩人正式確定了情侶關系，直到畢業。

  吳婧是新聞系，輔修心理學，大學還參加過舞蹈班，即使在舞蹈班壹眾高顏
值和好身材的同學裏，吳婧也是佼佼者，壹米七二的身高，九十斤的體重，再加
上多年的舞蹈練習，造就了她絕美的身材。吳婧立誌於畢業後投身新聞事業，比
如成為壹名記者，呈現社會裏不被關註卻又真實存在的角落和人群。

  陳曉是文學系，大壹已經知道自己對文學沒什麽天賦，課余精力更多的投入
校園活動和社會實踐，練就了不錯的口才和人際交往能力。畢業校招的時候，很
快就找到了壹家杭州外企的銷售工作。面試的時候，陳曉優異的表現給面試官留
下了不錯的印象，面試官是資深銷售總監，能得到他的認可，陳曉在公司的發展
算是有了壹個不錯的起點。

  吳婧也接連拿到了幾個offer，包括報社編輯、電視臺助理編導、新媒體產
品策劃，但是她壹直猶豫不定，因為這幾家單位偏向宣導正能量，不關註社會弱
勢人群和邊緣地帶，而這些才是她最感興趣的話題。

  「小婧，妳再猶豫不決，這些offer就要到期了。這家報社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是杭州本地報社，但是在江浙滬有穩定的讀者群，以它為職業起點，將來很
容易跳往更大的報社」陳曉壹邊吃著午飯，壹邊聊著對幾份offer的看法。

  「這家報社以政策宣傳為主，讀者大多是中老年，而且誰都知道，紙媒越來
越不景氣。」顯然，女友對這家報社沒什麽興趣。

  「電視臺也不錯，雖然現在給妳的職位是助理，表現好的話很快就可以轉為
正式，而且申請單位內部調動也方便，有機會選擇妳感興趣的節目。」

  「電視臺受眾更廣，節目審查比報紙更嚴格，稍微敏感的話題壹概不涉及，
也沒什麽意思。」

  「那妳現在是怎麽打算的？」

  「現在是網絡和新媒體時代，我有壹個熟識的師兄在做自媒體，我找他聊過
了，他非常歡迎我加入。他的自媒體有五六個人，微信公眾號、微博、頭條號、
抖音都有經營，話題非常廣泛，關註度還不錯。而且自媒體受到的約束相對較小，
我們可以寫自己感興趣的冷門話題，只要前期調查深入準確，文章或者視頻專業
客觀，粉絲的討論度也會非常高。我在大學接受了四年的訓練，我相信我關註的
話題和文章會被大家認可。」

  「想法不錯，我也相信妳有能力。可是收入應該不如報社和電視臺穩定吧。」

  「師兄給我的工資還是能養活自己的，而且平時可以遠程工作，自由度高，
不用朝九晚五。當然，我得交給他好的文章。另外妳這個大銷售的工資，養活我
們兩個還不是小意思？」

  「那是自然，妳要是壹直不賺錢，我就養妳壹輩子。」

  「謝謝老公！」吳婧笑的很開心，陳曉看著她純真的笑容，心裏也樂開了花。
然而不到幾秒鐘，她的笑容就變成了壹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默了壹會兒，她還
是開口了：「老公，有件事我想跟妳商量壹下。」

  「什麽事？」

  「關於第壹篇文章的話題，我已經想好了，只是…」，吳婧說到壹半，停頓
了壹下。「只是如果，第壹篇文章的主題是地下色情產業，會有人有興趣看麽？」

  吳婧的想法確實出乎了陳曉的意料，不過他裝作毫無波瀾，很平靜的回答到：
「這個話題不錯，很多人感興趣壹定不少，畢竟色情產業在國內只能暗地裏經營，
相關的報道非常少，對於大部分人都是神秘的。只是，妳壹個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對於這個話題壹點也不了解，要想寫成好的文章，少不了壹番調查，這倒是壹個
難題。」

  「我已經聯系了壹家名叫銀河國際的大型會所，只要妳同意，我就可以去那
裏正式開始調查了。」

  「原來妳早就已經有主意了哈。本來我不應該反對，畢竟這是妳的工作。不
過…」

  「不過什麽？」

  陳曉望著眼前的女友，心中多少有些猶豫。不止在高中，在大學裏，女友也
壹直是新聞學院公認的院花級美女，身材、樣貌、氣質都是壹流，有點像李沁，
但是比李沁更加高挑，也更具現代氣質。走在路上吸引90%的男性目光絕不誇張。
色情行業，大型會所，雖然不知道那裏面具體有什麽，但聽上去感覺不是正經地
方，這麽漂亮的女友，他多少有些擔心她的安全。不過另壹方面，他也知道自己
應該尊重女友的工作，不能太過幹涉。

  思考到最後壹剎那，陳曉決定先收起自己的猶豫，換了壹個問法：「不過，
大多數會所都在打擦邊球，他們能毫無顧忌的讓妳以去采訪和調查？哪怕妳是自
媒體，在他們眼裏，和正式的記者也沒什麽區別吧？」

  聽了陳曉的疑問，吳婧低著頭，略顯緊張地說道，「妳說的沒錯，在聯系這
家銀河國際會所之前，我也問過其他幾家會所，都被拒絕了。」

  「那這家會所怎麽就同意了呢？」

  「因為…」吳婧轉向欣賞旁邊的壹顆蘭花，似乎有意躲開陳曉的目光。「因
為我沒有告訴他們真實目的，而是說我是來應聘工作的。」

  「什麽工作？」

  「他們說只招桑拿技師。」

（2）


  陳曉只是壹個剛畢業的學生，沒有去過高級桑拿會所，但是桑拿技師四個
字讓他覺得這麽耳熟，覺得在哪裏聽到過。很快他想起來了，之前東莞掃黃的
時候，新聞報道裏經常出現桑拿技師這幾個字，用來代指從事色情服務的小姐，
而且常常和全套服務、莞式ISO聯系在壹起。

  恐怕吳婧還不知道這些吧。陳曉剛準備開口告訴她，但是轉念壹想，這樣
不就暴露了自己懂得壹些色情行業的俗語嗎，雖然確實沒有去過，只是聽說了
幾個名詞而已，可萬壹女友懷疑起來，就不壹定解釋的清了，只好裝作什麽都
不知道：「桑拿技師，不就是幫人按按摩，捏捏腳嘛，這算什麽色情行業？」

  「我剛聽說他們只招桑拿技師的時候，還以為他們在電話裏防著我呢，後
來我自己在網上壹查，妳猜怎麽著？」

  「怎麽著？」陳曉裝作很好奇的樣子。

  「原來桑拿技師就是小姐的意思啊，哎，再說通俗點，其實就是妓女啦。」
陳曉註意到，女友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倒是有壹絲顯擺知識的神
色。「不止這些呢，我又查了她們到底會給客人提供哪些服務，真是令我大開
眼界。」說完，吳婧拿出了手機，找到了壹張照片，「我把壹個桑拿會所的服
務內容截了圖，讓妳也長長見識。」

  陳曉接過手機，只見圖片上面寫著「正宗莞式水磨ISO/100分鐘/深喉，KB，
愛愛，胸推，毛推，臀推，全身過水漫遊，獨龍，舌吻，69，制服誘惑」，下
面寫著「吹、拉、彈、唱、推、頂、消、按、爆、剪、吸」。陳曉雖然不完全
知道每個詞的真正意思，但僅僅是字面，也能夠讓自己臉紅心跳了。

  「我看妳好像很興奮嘛，難道妳想去試試？」 吳婧假裝有點生氣。

  「我哪兒敢呀，只有我的婧兒能讓我興奮呀」陳曉滿滿的求生欲。

  「就算興奮也正常，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

  「我就不好色。」

  「哼，嘴硬。」

  「妳查這些做什麽？」陳曉把話題拉了回來，「莫非，妳真的想去應聘啊？」

  「怎麽，不行嗎？我要是去了，絕對是傾倒所有客人，哈哈！」

  陳曉正想假裝生氣壹下，可還沒來得及，吳婧又接著說道：「和妳開玩笑
啦。不過我突然想起來，師兄跟我講過壹個關於技師的八卦故事。他自媒體剛
起步的時候，采訪過壹個挺有名氣導演，大家聊得很愉快，采訪結束後導演請
客吃飯，喝到半醉半醒之時，師兄聽到了壹個讓他壹直忘不了的事。導演幾年
前拍過壹部都市電影，當時楊冪還遠沒有現在的名氣，僅僅想演女三號，壹個
在大學畢業後去大城市打拼，經不住金錢誘惑淪落為妓女的角色，也就是我們
剛才說的桑拿技師。第壹次試鏡導演不太滿意，楊冪演大學生倒是很不錯，可
是沒有半點妓女的樣子。導演讓她回去做些功課，好好找壹找角色的感覺。兩
個月後第二次試鏡，導演幾乎不敢相信，從體態到眼神，從站姿到氣質，從妝
容到服裝，楊冪完完全全變了壹個人，舉手投足都是壹個妓女的樣子。」

  陳曉問到：「服裝都像妓女，那豈不是穿得很少？哈哈，導演試鏡的時候
肯定大飽眼福了。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她是怎麽做到的呢？」

  「導演和妳有同樣的疑問，縱使他合作過很多好演員，也不得不佩服楊冪
的優秀。導演追問了她好幾次，她才不太情願的說出原因，原來楊冪找了壹家
叫天鵝灣的桑拿會所，征得老板同意，和幾十位技師們同吃同住、同時上下班，
在那裏觀摩了整整兩個月，近距離學習技師們怎麽穿衣打扮、怎麽走路、在客
人面前怎麽站立、怎麽和客人聊天。」

  「看來演員們塑造角色真的不容易啊」陳曉感嘆道。

  「故事還沒結束呢。說來也巧，導演不久之後到天鵝灣會所請投資人休閑
娛樂，無意間和會所老板聊起了這件事，老板聽完壹頭霧水，完全不記得有這
回事。導演拿出楊冪的照片，老板說的話讓他很是吃驚：她確實來過我們這裏，
時間也正好是兩個月，不過她並不是來觀摩，而是真正的當技師，每天都要接
客，和別的技師壹樣做全套莞式服務。因為人長得漂亮，服務也學得很快，不
久就成為紅牌。可兩個月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就說不幹了，老板給她
更高的待遇也沒留住。」

  陳曉聽完也是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這這這…是真的麽？這也太刺激了吧！
那部電影叫什麽，我得去找來看看！」

  吳婧說道：「楊冪後來確實演了那個妓女的角色，不過電影中的尺度倒不
大。可惜那部電影因為壹些原因沒過審，不能上映。至於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
聽師兄說，雖然導演是醉酒之言，不過他講故事的時候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中間好幾次都在暗自後悔當時沒有在會所遇到楊冪，事後導演也並沒有澄清這
件事是他編出來逗大家壹樂的。所以按照師兄的猜測，八九成是真的。」

  「哎，可惜楊冪大美女，白白當了兩個月桑拿技師，還沒能在大銀幕上露
個臉，犧牲這麽大，不值得啊。」陳曉感嘆道。

  「這是能夠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而付出，多不容易呀」吳婧反駁道。
「天道酬勤，楊冪後來能成為國內新生代壹姐，誰說不是因為她具備這種精神
呢！」

  陳曉當然不同意吳婧的想法，不過與其反駁，不如順著女友的話開個玩笑：
「嗯，是該好好學習，這不，應聘桑拿技師不就是放在眼前的機會嘛，楊冪是
為了演好角色，妳是為了寫好采訪報道，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而付出。」

  「好啊，如果妳沒意見，那我就約時間去應聘！只是，妳就真的舍得麽？」
吳婧也順著陳曉的話說道。

  陳曉眼看不好，趕緊打住話題：「當然舍不得啦，妳只是屬於我壹個人的，
其他人，沒戲！」

  「嘿嘿」吳婧說道：「不過，采訪調查我還是要做的。我做了壹些了解，
色情行業又不是都像桑拿會所提供全套服務尺度這麽大，有些會所的服務尺度
小，只是打打擦邊球，我的調查可以從這種地方開始」吳婧說道。

  「倒是可行。桑拿會所尺度大，自然不想接受采訪，曝光自己。妳說的這
種小尺度的會所同意妳去采訪的機會還是比較大的」陳曉說道。

  「就算他們同意，我也不願意呢。我仔細思考過了，這種正式采訪得到的
反饋都是經過加工的，哪怕被采訪者不是有意說謊，也會無意中掩飾壹些信息。
只有真正暗地裏進入他們的環境中，才能看到最真實的壹面。所以呢老公，接
下來我的計劃，妳要有心裏準備哦！」

（3）

  陳曉沒來得及問吳婧的計劃是什麽，就聽見手機響了。

  「是我的手機，」吳婧說，「姑姑打來的，妳先別出聲。」吳婧家裏壹直
不知道自己已經談了三年的男友，大學嘛，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陳曉不出聲，繼續吃著午飯，剛過中午11點半，餐館裏人不多，相鄰的幾
桌都是空的，背景音樂有些吵鬧，幾乎蓋過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正是這樣，
他們才能不在意餐館服務員和零星的幾位客人，安心的談論剛才有些敏感的話
題。

  掛了電話，吳婧顯得有些無奈：「我姑姑這是想的哪壹出，給我安排相親
，而且時間都定好了，就在今天晚上。」

  陳曉問道：「相親？直接告訴她妳有男朋友了不就行了。而且，妳姑姑不
是在妳老家長沙嗎，怎麽突然給妳安排上相親了？」

  「她朋友的小孩，叫林奇，和我們壹屆，約了幾個同學來杭州畢業旅行，
姑姑覺得這個男生不錯，就馬上想到我這個大侄女了唄。他晚上不和同學壹起
吃飯，單獨出來相個親，姑姑說如果覺得合適，以後可以常聯系，他也可以到
杭州找工作，如果不合適，反正旅遊完他就回長沙了，以後不再聯系就是了。」

  陳曉：「那，妳答應了？」

  吳婧兩手壹攤：「姑姑那個人啊，總是能找到壹堆理由讓人推辭不掉。我
就當和壹位新朋友吃個飯，吃完告訴姑姑不合適，就對付過去了。」

  陳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要不是我剛吃飽，聽到妳跟我說晚上去相親，
我都懷疑自己餓出幻覺了。」

  吳婧：「說是相親，其實就是吃個飯而已，吃完就各回各家，又沒有別的
活動。」

  陳曉：「那不行，誰知道他安沒安好心，萬壹把妳灌醉了怎麽辦，所以，
我得和妳壹起去。」

  吳婧：「我沒聽錯吧，妳壹起去？難道讓妳坐我身邊，告訴林奇，這是我
男友，陪我來相親？他恐怕會以為我們倆有病吧…」

  「不需要坐在壹桌嘛。我正想找機會向韓壹白請教壹下公司業務，他比我
早壹年進公司，新同事裏和他最聊得來。我現在就約他晚上去同壹個餐廳，到
時候我們各吃各的，互不影響。」

  「腿長在妳身上，妳想去，我也攔不住。不過妳們可別喝酒啊，要是喝多
了跑到我這桌打個招呼，可就尷尬了。晚上從進餐廳門開始，我們就裝作是路
人，妳到時候也別盯著我們看，有事微信聯系。」

  「沒問題，我和韓壹白聊我們的，只要那個林奇沒什麽過分的舉動。」

  晚上六點，西湖邊的壹個餐廳，陸續來了不少客人。餐廳200米外的壹個
路口，停穩了壹輛租出車，陳曉和吳婧從車裏下來。沒有讓出租停在餐廳門口，
是為了避免林奇或者韓壹白看見他們同來。下車之後，陳曉在前，吳婧在後，
兩個人壹直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直到分頭走進餐廳。韓壹白已經先到了，
看到陳曉進來，馬上舉手招呼他過來。陳曉剛坐下，服務員就領著吳婧在他身
後5米左右的空桌子坐下，林壹白還沒到。因為背對著，所以陳曉看不到吳婧
那壹桌，想和韓壹白換個座位，卻壹時想不到理由。陳曉點著菜，發現韓壹白
壹直往自己身後看。幾年來，陳曉已經習慣女友不論到哪裏，都會立刻成為男
生們目光的焦點了。壹開始，其他男生的目光會讓陳曉吃醋，後來發現這樣只
會自尋郁悶，慢慢就不再理會了，有時甚至會為此暗自炫耀。

  「妳後面坐著個大美女」韓壹白說。

  陳曉配合性的回頭觀望：」在哪兒？」

  「妳右後方，隔了兩排，穿白色衣服的美女，顏值和身材都是極品啊，看
著像是個大學生。嘿嘿，這頓飯沒白吃，這樣的美女可不是能隨便遇到的。」

  「確實是個大美女啊，可惜我背對著，不能大飽眼福，倒是便宜妳小子了。」
陳曉裝作可惜又嫉妒的樣子，實際上他正在壓抑自己心裏暗暗的得意。吳婧穿
了壹身大學時買的白色運動服，洋溢著青春獨有的魅力。這位同事口中的美女，
自己不僅天天看，每天還睡在壹張床上。

  「這位美女和我的壹位朋友很像啊，」韓壹白，「我手機裏可能還有照片，
我找找」。

  陳曉和吳婧在南方讀的大學，因為陳曉工作在杭州，所以畢業後就壹起來
到杭州，租了房子，這裏就是他們暫時的家了。吳婧對校招的offer都不滿意，
所以拖到現在工作都沒定下來，直到上個月聽說壹位熟識師兄在杭州做自媒體，
才決定加入。剛到杭州不過2個月，吳婧外出也少，韓壹白不太可能見過。

  「只找到這張照片，妳看看，」韓壹白把手機遞給陳曉。

  照片裏的高個子女生站在紅色舞臺上，舞臺背面是壹整墻玻璃鏡子，舞臺
被籠罩在微紅的燈光裏，顯得格外曖昧。女生穿著黑色的低胸裝，裙子很短，
腰側掛著壹個心型的牌子，上面寫著866。

  「這是？」陳曉有些疑惑。這位女生穿著暴露，壹眼看去，無論身材相貌，
和吳婧都很相像，但各方面又都略遜壹籌。如果不是自己對女友太熟悉，可能
真會誤認為照片裏和女友是同壹個人。

  「這是銀河國際會所用來招攬顧客的相冊，」畢竟是公眾場合，韓壹白對
陳曉擠了壹下眼睛，壓低聲道，「我們領導的壹個朋友在裏面當經理，領導有
時會請客戶去玩，也帶我去過幾次。銷售嘛，妳懂的，總會遇到壹些喜歡玩玩
這種場子的客戶。」

  銀河國際，不就是女友中午說的那個會所嗎？女友中午提到了這個會所，
也聊到了所謂的莞式桑拿技師，可是女友和自己其實都不知道，這個會所究竟
是提供赤裸裸的莞式服務的地方，還是比較正規、只是打打擦邊球的地方。陳
曉正好問個清楚：「桑拿會所？是……洗浴的地方嗎？」

  韓壹白答道：「客戶哪會對洗浴的地方感興趣？這種會所都是提供全套莞
式服務的，哎，和妳這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也解釋不清楚，反正就是提供色情服
務的地方，以後找機會帶妳去壹次，嘿嘿，妳就知道了。」

  聽完韓壹白的話，陳曉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追問
下去。他其實已經明白了，這家銀河國際就是提供莞式服務的地方，還好，女
友只是和他們電話溝通過而已。陳曉把話題轉向了照片上的這個女生：「妳剛
才說，她是那裏的技師？」

  「沒錯，她叫小青，866號技師。我嘛，以前找她服務過壹次，嘿嘿，相
貌和服務很不錯，所以印象深刻。銀河國際的經理，也就是我們領導的朋友，
大家叫他大劉。雖然小青平時在工作中和大劉是領導和員工的關系，但是下了
班，在生活裏和大劉也是玩的來的朋友。領導帶我參加過幾次他們的聚會，是
周末吃飯、唱歌那種正規的聚會啊，壹來二去和小青就認識了，大家互加了微
信，以後就不好意思再找她服務了。」韓壹白說完，仿佛有些可惜樣子。「怎
麽樣，小青和妳身後的那位美女，至少有8分像吧？」

  「是挺像的。」當自己把女友和壹位桑拿技師相提並論，陳曉感到多少有
些古怪。

  林奇到了，吳婧已經提前打電話告訴了他桌號，服務員領著他直接來到吳
婧對面坐下。

  韓壹白說：「美女的朋友到了。」

  陳曉回頭，看到了林奇的背影，瘦高，頭發有些長，穿著牛仔褲和白色體
恤，自從坐下之後，壹直沒有打開手裏的菜單，只顧著和吳婧聊天。

  「別看了，再看脖子就歪了，先點菜吧，」韓壹白說，「妳這樣扭著頭壹
直看，容易引起別人註意。」

  「誰讓好位置被妳先占了。」

  「嘿嘿，這就叫運氣。我幫妳看著美女，有什麽好戲告訴妳。美女和她對
面的男生還挺客氣，我感覺他們似乎不太熟。」

  陳曉心想，不愧是做銷售的，眼力還挺厲害。

  過了半個小時，兩桌的菜陸續都上來了。

  陳曉記得女友的囑咐，沒有點酒。韓壹白和陳曉聊得起勁，也顧不上壹直
看美女了。

  另壹桌，林奇點了壹瓶紅酒，吳婧酒量壹般，倒了小半杯，只是偶爾抿幾
口，倒也不會醉。她和林奇聊的不錯，兩個人都愛文藝，從文學聊到美術，再
聊到舞蹈，話題壹直沒冷下。

  不知不覺又過去兩個小時，已經快9點了。吳婧和林奇吃完，走向前臺買
單，從陳曉桌旁經過的時候，韓壹白突然對林奇招手：「小林，怎麽是妳？」

  林奇看了看韓壹白，也認出來了。原來他倆大學時在壹個籃球隊打過3年
球，韓壹白比林奇高壹屆，是學長。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妳，」韓壹白感嘆道。「這位美女是？」

  「真是巧啊，自從妳畢業，我們有壹年沒見了吧。這位是吳小姐，我朋友，
在杭州工作。我這幾天來杭州旅遊，順便約她壹起吃頓飯。」林奇自然沒有說
是相親。

  「幸會幸會！」韓壹白起身，主動向吳婧伸出了手，吳婧不好拒絕，禮貌
性的握了壹下。「這位是我的同事，陳曉。」

  「兩位好，很高興認識。」陳曉站起來和林奇握了手，和吳婧只是點頭致
意。這突如其來的熟人相認，讓陳曉壹時不知道怎麽應對，只好先裝作是初識
二位，再作應變。

  「我們也剛好吃完了，要是方便的話，不如找個地方敘敘舊？」韓壹白提
議道。

  林奇有些猶豫，看了眼吳婧，再對韓壹白說道：「我倒是沒問題，只是有
些晚了，吳小姐可能不方便。」林奇自己和吳婧原本也是初見，韓壹白的主動
提議，讓他在吳婧面前略顯尷尬，所以自己先替吳婧找個推脫的理由。

  可吳婧卻沒有順水推舟：「我也沒問題，難得認識幾位新朋友嘛，以後大
家在杭州可能還能互相照應。」

  韓壹白很興奮：「吳小姐都同意了，男生們就別有異議了。」

  於是，四個人來到旁邊壹家咖啡館。大家聊聊大學生活，聊聊對今後工作
的設想，慢慢熟絡起來。

  回到家，已經半夜12點了。兩人洗了澡，躺在床上，裹著被子依偎在壹起。

  聞著女友出浴後的香味，陳曉忍不住打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了壹袋套套。
吳婧說：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吧。

  陳曉只好放回去。但是並沒有關燈睡覺，而是開啟了另壹個話題。

  「韓壹白提議去咖啡館的時候，林奇已經替妳推脫了，為什麽不順著他的
話回家呢？」

  「可以認識兩個新朋友嘛，而且妳就在旁邊，我很安心。」吳婧答道。

  「林奇倒無所謂，反正他馬上回長沙了，以後也見不到。但是韓壹白是我
同事，今天我倆可是裝作不認識的，以後大家都在杭州工作，要是哪天他知道
妳其實是我女友，豈不尷尬？」

  「以後我不見他，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

  「可是別忘了啊，妳剛剛才答應他，幫他朋友的攝影工作室拍幾張藝術照，
還互相加了微信，以後難免會再打交道。」

  「誰讓妳們三個輪番誇我來著，誇的好像我不幫他朋友的工作室拍幾張照
片撐撐門面，就要立刻關門了似的，所以沒忍住就答應他了。好啦，幫他朋友
拍完照就不見他了。」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