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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0:18

第021章 先手

    “想追我?”

    “傻子才不想。”

    “是玩玩而已,還是打定主意要娶我做媳婦。”

    “隨你挑。”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爺爺是當官的,我外公是當官的,我爸仍舊是做官,我媽也是吃皇糧的,我七大姑八大姨還是跟當官的有關系,我哥我姐們還是糾纏不清不辭辛苦地攀爬權力金字塔,這麼說,怕了沒?”

    “不怕。俺只知道你是曹蒹葭,再說俺只是個鄉下人,不認識啥當官的,俺也不怵,500斤的野豬都見過了,還怕100多斤的人嗎。”

    這就是一個集妖孽和尤物于一身的女人和一個沒錢沒勢還沒貌的東北刁民在回到南匯街後的對話。

    詼諧,卻也有點假到真時真亦假的味道,只不過兩個人一個來回光騎車時間就達到將近五個鐘頭,沒太多力氣去展開遐想。在阿梅飯館吃了份老板特地免費招待的晚飯,兩人就分頭回到房間,吃飯的時候張勝利這貨就沒少用曖昧眼神看陳二狗,他現在算是越來越服這個來上海前還極其不待見的老鄉佷子,才來上海半年就勾搭上李唯這個沒徹底長熟的水靈小妮子不說,還一個人挑翻了江西幫頗有地位的那個大佬黑虎子,如今又和這個神仙一樣漂亮的娘們粘在一起,三分嫉妒六分敬佩還有一分不想承認的畏懼。

    陳二狗躺在地鋪上,望著天花板,他周圍都是廢舊報紙和雜志書籍,五花八門,有一疊專門整理出來的軍事類雜志,一疊類似《讀者》《青年文摘》的文藝性雜志,再就是一些《攝影入門》《西方政治學》之類的散書,甚至有本厚重的英文版《宏觀經濟學》,幾乎涉及了所有一個年輕人可能接觸到的領域,幾乎每本書內都有不少折痕和圈圈點點以及空白處寫滿了讀後感,讀書和看書,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境界,陳二狗只是個學生時代沒什麼機會接觸課外書的高中畢業生,因為知道來之不易,所以才越發珍惜。

    敲門聲。

    要麼是李唯要麼是曹蒹葭,因為李晟和張勝利這兩個人從來不知道敲門。

    是疑神疑鬼的李唯,這妮子從房門後探出個腦袋,躡手躡腳進門後,問道︰“二狗,听說你今天去東方明珠塔了,好玩嗎?”

    陳二狗坐起來,靠著牆壁道︰“我有恐高癥,你說好玩不好玩。”

    李唯吐了吐舌頭,彎下腰隨便撿起一本半舊不新的《溝通中西文化》,心不在焉隨手翻閱。

    陳二狗笑問道︰“有事?”

    “沒。”

    李唯漫不經心道,她下意識瞥了眼房門。

    陳二狗也不追究,最近他忙著研究男女之間的情愛,在自認沒有達到爐火純青之前不打算對李唯這個純潔孩子下手,他知道一份苦澀的初戀意味著什麼,禍害誰都可以,眼前這個含苞待放未滿十六周歲的花季少女不可以,再說真要出手也得等段時間,別以為山溝里走出來的陳二狗不懂法律,哪怕是李唯這妮子投懷送抱非要,那也是犯罪,在局子里最遭人唾棄的是哪種人,那就是強奸犯,陳二狗還不想在鐵柵欄內被一群爺們玩弄後庭花,他靠著牆,望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那桿黃竹煙槍,張家寨帶來的煙草很快就抽完了,之後他就再沒有怎麼動它,只是偶爾幫它擦拭一下灰塵。

    看到它,陳二狗便會想起那座小土包一樣不起眼的墳墓,想到躺在里面那個老頭的京劇腔調,沙啞滄桑,像大雪紛飛的聲音,陳二狗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記不得老人的容貌,唯獨牢記了他的嗓音。

    隨後他還會想起夜幕下習慣站在門口等他們兄弟的母親,這個女人,幾乎是一個人承擔整個家庭的負擔,陳二狗現在都想不通是什麼信念支撐母親那瘦弱的肩膀獨自扛起所有重擔,爺爺死的時候,她拉著他和富貴跪在墳前,他不肯磕頭,她硬是把他的腦袋摁下去,那個時候的她眼神堅毅,不容抗拒,從那個時候陳二狗知道不管母親如何疼他,有些事情該做的必須要去做。

    富貴。

    想到他,陳二狗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揚起,一個很細小的弧度,不易察覺。

    這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憨貨,也就只有富貴能把張家寨一村人都騙得團團轉,所有人都覺得從他身上佔了大便宜,殊不知那些都是富貴一秒鐘就可以舍棄的玩意,陳二狗曾經問他為什麼要裝傻,富貴說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看著一群傻子傻乎乎地跟一個聰明人玩游戲,既然張家寨沒第三個聰明人,你又不肯玩,那就我來扮演好了,就當看戲。

    裝幾天傻不難,可裝了二十多年的傻,那就不是好玩,而是可怕了。

    論心機城府,陳二狗沒接觸多少上位者,不好妄下斷言,但敢保證他見過的所有人中都沒富貴這麼隱忍,就像一頭長時間埋伏在暗處的豹子,當獵物終于發覺不妙的時候,已經迎來致命一擊。

    凝視著那根煙桿,陳二狗腦海中浮現出富貴憨憨傻傻的笑容,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不準笑。”

    李唯把視線從書移開,蹲下來,一副莫名其妙的可愛模樣。

    此時,曹蒹葭正躺在竹藤椅上,兩指輕敲扶手,搖晃著腦袋,哼著《勸君王飲酒听虞歌》,竟然沒來由象想起陳二狗作青衣裝扮的場景,笑出了聲,曹蒹葭睜開眼楮,望著擺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吊蘭,浮現起一抹懊惱神色。

    她想到那場談婚論嫁的荒唐對話,臉頰微紅,著實荒誕了點,不是說覺得什麼般配不般配的問題,只是兩個人才第二次見著面,就火速切入正題,讓曹蒹葭想到了“干柴烈火”這個成語,繼而想到“天雷勾動地火”這個說法,這讓曹蒹葭哈哈大笑起來,還是捧腹大笑的那種肆無忌憚,像個妖精。

    笑完了,這個具體身份背景陳二狗一概不知的女人眯起眼楮,如兩弧月牙,道︰“二狗,唐僧取經要九九八十一難,吃我的肉的確沒法子讓你長生,可你總得做出翻山越嶺過五關斬六將的姿態吧,太容易到手的東西誰都不會珍惜,對你對我,都是如此。”

    最終結果是曹蒹葭在精神上征服了陳二狗?還是陳二狗在床上降伏了這個外表觀音內里白骨精一樣的妖孽?

    天曉得。

    但似乎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曹蒹葭主動沾了因果,輸了先手,真要輸,陳二狗也不至于太慘,再說刁民陳二狗指不定能有什麼靈光乍現的神來之筆,將其一舉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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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0:41

第022章 對弈

    曹蒹葭敲門而入,只站在門口便不再踏入一步,見到李唯這個如臨大敵的小妮子,她禮節性微微點頭,嘴角稍稍勾起一個柔化那張清冷臉蛋輪廓的弧度,只是這抹弧度一剎那間便收斂,繼而望向陳二狗,道︰“下幾盤象棋?”

    “梧桐樹下下象棋不錯,我幫你搬藤椅,你幫我拿象棋。”一听到象棋陳二狗頓時來了興致,不知道曹蒹葭是什麼水準,孫大爺一盤沒讓他贏,陳二狗憋著口氣想要連本帶利從曹蒹葭身上贏回來。

    “我來拿象棋。”李唯不動聲色地從陳二狗手中接過象棋。

    三個人來到梧桐樹下,陳二狗坐在一條小板凳上熟練擺放棋子,曹蒹葭背靠著紫竹藤椅,執黑,她喜歡把那顆“將”從棋盤中拿起放在兩根手指把玩。

    陳二狗如孫老頭所言,是個殺心頗重的棋手,從不怕玉石俱焚,靠著一股殺伐銳氣咄咄逼人,在局部糾纏中從不退縮,似乎有點不適應陳二狗棋風的曹蒹葭皺了皺眉頭,李唯和喜歡端著碗蹲一邊看棋的李晟不一樣,她對象棋不感興趣,略懂皮毛,只不過看著曹蒹葭一枚枚棋子拿下棋盤,她笑意愈濃,像一朵過早綻放的嬌艷牡丹,曹蒹葭把玩著那枚“將”,輕瞥了眼這個笑得幸福像花一樣的小妮子,再望向低頭凝視棋盤的陳二狗,輕輕晃悠著舒適的紫竹藤椅,安靜等待陳二狗的下一步殺招,真不愧是個常跟山里黑瞎子野豬較勁的狠犢子。

    這位喝著額古納河長大、七歲就敢跟比他大兩歲的富貴進山打野物最終扛著一條眼鏡蛇回張家寨的年輕男人穿著雙布鞋,神情肅穆,每一次落子越來越慢,思索時間越來越長,曹蒹葭的棋風跟四平八穩的孫大爺不一樣,她透著股綿里藏針的陰柔,不動聲色,落子斷然不會平地起驚雷,卻從能化險為夷,看似退讓,卻始終沒讓陳二狗得著便宜。

    第一盤下了足足三十分鐘,陳二狗戰至最後光禿禿的一顆帥,終于悲壯落敗,看著一旁觀戰的李唯心有戚戚焉。

    第二盤曹蒹葭突然一改保守風格,竟然和陳二狗在一點一寸的局部棋盤上玩起了步步見血的纏斗,她的連環馬依舊犀利,步步為營,酣暢淋灕,這一盤十五六分鐘便勝負分曉,陳二狗同樣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再次敗北。

    第三盤依舊蕩氣回腸,不知道投降為何物的陳二狗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第三次收拾殘局重新擺子,曹蒹葭靠著紫竹藤椅無比悠閑地把玩著手指間那枚棋子,臉上沒有洋洋自得,卻也沒有故作姿態的謙虛。

    李唯看得驚心動魄,孫大爺的象棋是附近幾條街出了名的強勢,偶爾幾次觀戰也沒這種玩弄陳二狗于鼓掌的氣勢。她只是個外行,瞧不出孫大爺幾乎化腐朽為神奇的棋力,已經完全不需要用棋盤上的凌厲殺伐來體現,但曹蒹葭的棋力還是超出了李唯的想象,她原本還巴望著陳二狗能殺一殺這陌生女人的銳氣,再不成熟的女孩也有超乎想象的直覺,不管陳二狗在她心目中是哪一種定位,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她沒來由感到一種危機感,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在李唯看來顯然不是一百個王語嫣加起來就能媲美的危險角色。

    李晟這兔崽子也已經蹲在一旁看了一局半,雖然平時呱噪的很,但基本上這個時候卻可以做到觀棋不語,只是偶爾一盤殘局結束後他才冷嘲熱諷,今天他倒是出奇地沒有把重心放在對陳二狗被大肆屠殺的事情上,只是左一眼李唯右一眼曹蒹葭,不知道小腦袋里想著什麼。

    “繼續?”曹蒹葭問道。

    陳二狗點點頭,擺好了雙方棋子。

    “不下了,每天三盤,不多不少,否則不走神被破了不敗金身就不好玩了,我要延續孫大爺的優良傳統,將全勝進行到底。”曹蒹葭眨巴了下秋水眸子,帶著些許狡黠。

    陳二狗也不強求,只能伸個懶腰,望著棋盤怔怔出神,被連屠三局,內心堪稱一把辛酸淚,真沒想到來了個娘們還是沒得翻身,雖然早料到這個腦子好使到讓陳二狗破驚艷的女人棋力多半不弱,可哪里猜得出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我學棋都十多年了,手把手教我的師傅還是個業余七段的高手,輸給我幾盤也不太冤枉,否則那個師傅非找我算賬不可,你要是能在半年內完勝我,我就直接推薦你去做職業棋手。”曹蒹葭半開玩笑道。

    李唯臉色不悅地離開,哪個青春時期的小女孩不喜歡自己喜歡或者喜歡自己的男人是個彪悍到越離譜越好的顯赫角色,別奢望一個鄰家小妮子能有多大多崇高的思想境界,李唯沒怎麼生氣,只是對曹蒹葭那副老神在在的胸有成竹很不順眼,典型的小女孩看女人的奇妙心態,這兩者的鴻溝可不僅僅在于胸部發育的成熟程度。

    “孩子。”

    曹蒹葭只是輕聲道,從頭到尾都沒有和李唯說過一句話。

    “你不也是這樣過來的。”陳二狗笑道。

    “不一樣。”

    曹蒹葭搖頭道︰“大不一樣。”

    現在的陳二狗已經在心理上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業障,既不會高山仰止般心存敬畏,也不會懷有不可告人的覬覦猥褻,心態轉變幾乎沒有一個漸進式的過程,仿佛一天一夜之間就扭轉了乾坤,抬頭望著曹蒹葭,玩笑道︰“她和我不一樣,你和她不一樣,我和你就更不一樣了,的確不一樣,大不一樣。”

    曹蒹葭瞪了他一眼。

    陳二狗只覺著她一笑一顰一惱一怒都別有風情,沒什麼大反應,李晟卻大叫一聲,狂奔而走,跟見到修行千年的妖怪一樣。

    “難道我長得很抽象?”換了頂鴨舌帽的曹蒹葭自嘲道。

    陳二狗只顧著低頭,貌似還在思考方才一敗再敗的棋局。

    曹蒹葭也不打擾這位手下敗將,自顧自哼著一曲京劇。

    終于,最細節有一種天生敏銳感的她察覺到這個陳二狗雖然低頭,眼神卻一直隱蔽地瞥向她的兩條修長大腿,從他那個角度觀賞貌似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雖然曹蒹葭從不穿太妖冶的服飾,只是再妖孽的良家婦女都拗不過這麼被近觀褻瀆,惱羞成怒的曹蒹葭強忍住把這個一輩子都修煉不成良民的家伙一記過肩摔砸暈的沖動,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猛然做了個《本能》中女主角的經典誘人姿勢。

    蠱惑人心到了極致。

    沒個心理準備的陳二狗頓時鼻血如泉水般潺潺流淌,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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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0:59

第023章 玩鷹

    曹蒹葭假如放在古代興許就是褒姒那類不可理喻的尤物,她故意對對陳二狗的窘態故意視而不見,岔開話題問道︰“會玩鷹嗎?”

    陳二狗總算從香艷的震驚中恢復神智,對眼前這位女人保持遠觀不可褻玩的心態,道︰“這些年陸陸續續熬過六七只鷹隼,富貴喜歡鷹,現在手上還在玩的有一只松子,很小,但在富貴手上有些時候一天能抓七八十只麻雀,還有一只兔鷹,听名字你就知道這畜生是做什麼的,逮兔子一爪一個狠,富貴那只性子野,到手的兔子沒一只肚腸是完整的。”

    曹蒹葭那次去張家寨大山弓獵的時候沒見到鷹,她***里也有兩三個人有這個嗜好,只不過玩得不是很地道,曹蒹葭腦海中可以想象兔鷹站立于大個子陳富貴手臂上的驚艷姿勢,心底她其實不喜歡這個深藏不心機和他的體型成正比的魁梧漢子,或者說是心存忌諱,同屬一類人,會自然而然地排斥。

    陳二狗坐在小板凳上口若懸河,“和富貴不一樣,我從小就比較喜歡隼,因為喜歡看它們翱翔和俯沖,你也知道在大山樹林抓獵物得用鷹,到了平原就得游隼,後者速度快,不是我吹牛,我那只灰背隼靈性得很,還有只兔虎,也就是母的獵隼,快到3斤的上品,和我那只黑豺一起配合抓兔子幾乎就沒失手,經驗再豐富的老野兔見著它們也得乖乖就範。”

    曹蒹葭不需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到陳二狗那張神采煥發的臉龐,他那張原本與生俱來病怏怏的臉龐會綻放出一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神色,曹蒹葭欣賞這個時候的陳二狗,這對兄弟,一個鷹,一個隼,難道說這就是天生的宿命嗎?曹蒹葭隨口問道︰“二狗,見過海東青嗎?也有人稱它矛隼。”

    陳二狗搖頭道︰“听村子里輩分最老的那些個老人說過張家寨祖輩打獵都在左手臂上架一只海東青,到了今天,就幾乎沒它的蹤影了,富貴曾經說他見過一次,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富貴的最大願望就是自己熬一只海東青,我也不知道他既然不喜歡隼,要抓海東青做什麼。”

    曹蒹葭靠著藤椅,笑道︰“連康熙皇帝都說‘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這類神禽,誰不想要,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你听听,多有氣勢,這樣的稀罕東西誰不想要,北京當下玩鷹的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一輩從紫禁城學了不少把式的養鷹人,都奢望能瞧幾眼這海東青,你要是能搞到一只,我敢說肯出大價錢的人蜂擁而來。”

    陳二狗試探性問道︰“那要不我回長白山踫踫運氣?我和富貴逮鷹抓隼在行,指不定就走了狗屎運。”

    曹蒹葭閉上眼楮,雙手交叉放在胸口,意態閑適,道︰“海東青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你小心被丟進監獄,下一次可別指望我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撐死了就是隔個一年半載地去偶爾探望下你。”

    陳二狗抬起頭,輕聲道︰“你想要一只海東青?”

    曹蒹葭靠著藤椅微微搖晃的身體不痕跡微頓了片刻,若無其事道︰“你要真能抓得到,我就敢要。”

    陳二狗傻笑道︰“有好處不?”

    曹蒹葭莞爾笑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許的勾當,一般來說你想得出,我都辦得到。”

    陳二狗在棋盤上玩起了疊棋子的游戲,沉默不語。

    曹蒹葭理了一下頭緒,仿佛在演講一般語速緩慢道︰“我爺爺說清朝末頁是玩鷹的鼎盛,王公貴族、貴冑子弟們都費盡心機搜羅佳種鷹隼,到了民國紫禁城里王府里的太監都被遣散到民間,宮里的玩法才流傳到民間,只不過到了今天,偶爾會玩的老家伙們沒錢也沒那命去玩了,玩得起的卻不會玩,我估計你和富貴的玩法都是野路子,二狗,你如果真有想法,我可以介紹個人給你們認識,是我爺爺的舊交,快九十歲的年紀,還是走路生風,和孫大爺一樣都是隱居市井的高人,他四十多年前給某位元勛專門捕鷹,脾氣臭得很,說要把手藝帶進棺材。”

    陳二狗專注疊著象棋,不以為然道︰“我一個無名小卒,憑什麼讓老人家青眼相加。”

    曹蒹葭笑罵道︰“好你個陳二狗,你就真想拜見老人他還不一定見你呢,還跟我擺架子,你這人真不靠譜。”

    陳二狗繼續埋頭擺弄那堆棋子,努了努嘴撇開那個話題,道︰“你如果有時間,我倒是可以幫你折騰一只燕松,這東西紫色胸脯,紅眸子,灰脊背,燕子尾,漂亮的緊,就是難抓。以前村子里有人玩燕松就用白綢掂在身下出雙朱砂眼楮,紫胸脯搭上剪刀尾巴,煞是好看,跟一水靈娘們一樣標致,這燕松花點心思還是搞得到的,比那海東青靠譜得多,後者就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曹蒹葭猶豫了一下,道︰“我只曉得玩鷹有很多門道,也覺得有只鷹隼很愜意,可真要自己伺候它可能受不了。”

    陳二狗小心翼翼盯著棋盤上已經搖搖晃晃的棋堆,道︰“當然不輕松,光是熬鷹,就得一天24小時候著,在張家寨往常都是我白天12個鐘頭,富貴晚上12個鐘頭,跟伺候祖宗一樣對著他,我不知道城里人玩鷹是怎麼個玩法,但我覺得一只鷹或者隼要既有靈氣又有野性,就得去深山或者大平原上放飛,你還得掰命跟著它跑,體力活,你一個女人怎麼玩得出火候。”

    曹蒹葭狠狠瞪著他,卻發現這犢子只顧著擺放棋子,根本不理會她的眼神,等她即將恢復平穩心境的前一秒,陳二狗抬頭嘿嘿笑道︰“我沒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只不過體力活,你確實比不上我,我腦子沒你好使喚,總不能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否則抬不起頭,給俺們東北爺們丟人丟大了。”

    曹蒹葭眯起眼楮,她這個神情很容易讓人不由自主提高警惕,典型的笑里藏刀,笑道︰“真的?”

    陳二狗很狡猾地保持沉默,暗示自己這是好男不跟女斗。

    “你站起來。”

    曹蒹葭從藤椅上起身,俯視陳二狗,一臉狐狸奸詐笑意地提出一個奇怪要求。陳二狗抬頭,裝傻犯愣,半天就是沒動靜。無可奈何的曹蒹葭笑罵道︰“你怕什麼,我一個體力活比不得你的小女人還能吃了你?還是爺們嗎?”

    話說到這份上,陳二狗只得站起身,滿是忐忑,琢磨著這個女人到底要唱哪一出。

    “過來點。”曹蒹葭微笑道,站到陳二狗身旁,那個欲語還休的煙視媚行,妖媚得簡直就能讓得道高僧都犯戒,還是處男的陳二狗哪里經得起這種赤裸裸的誘惑,再說站近點也能仔細觀察她的玲瓏曲線不是,雖說如此,陳二狗還是一點一點挪動,在最後關頭還保持著小心謹慎,不愧是張家寨長期斗爭中崛起的頭號刁民。

    “再過來點。”

    曹蒹葭繼續挑逗著快到崩潰邊緣的陳二狗的最後一絲脆弱底線。

    感慨老天終于開眼的陳二狗矜持道︰“我們進屋,這里人多,我害羞。”

    曹蒹葭猛然轉身,雙膝微曲,背貼陳二狗,兩只手抓住這滿腦子情色思想的牲口一條胳膊,一拎一甩,可憐的陳二狗便在空中無比夸張地旋轉了一圈,被一記干脆利落的過肩摔砸到地上,揚起一陣灰塵,索性曹蒹葭手上力道有所保留,否則按照這架勢陳二狗非得在地鋪上躺個把星期。

    “有些體力活,你其實真還比不得我。”

    曹蒹葭拍拍手,輕笑道︰“放心,這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你也別怕在阿梅飯館那點形象會毀于一旦。對了,我也不指望你幫我養只燕松,鷂子或者鴿虎都可以,但如果你真有本事抓到只燕松,我就能幫你弄到一副天津喬家不常見的金魚眼。”

    這娘們伸了個懶腰,徑直離開梧桐樹。

    某人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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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1:22

第024章 難念的經

    陳二狗在張家寨修煉了二十來年的道行尚且降伏不了曹蒹葭這只來歷不明的妖孽,那就更別提李唯這種涉世未深的孩子,接下來幾天偶然擦肩而過式的交鋒中,曹蒹葭都看似漫不經心地一笑置之,暗流涌動,看得一旁老氣橫秋的李晟暗中嘖嘖稱奇,從中受益匪淺,他看曹蒹葭的眼神也愈發敬畏,興許越是孩子,由于沒有太多經驗禁錮思維,就越能看出一個城府者的腹黑程度,李晟幾乎每次見到曹蒹葭都是繞道而行,仿佛這小崽子心目中的她無異于洪水猛獸,不知道他見識曹蒹葭那記干淨利落的過肩摔後是不是會更心懷恐懼。

    這一個周內曹蒹葭就是騎著自行車在上海逛蕩,偶爾會喊上陳二狗,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單獨地早出晚歸,僅僅是在阿梅飯館吃頓夜宵,原先一直明目張膽勾搭陳二狗的老板娘也收斂許多,她看曹蒹葭的眼神也越來越曖昧,就跟婆婆看媳婦一般,至于老板和張勝利這類有賊心沒賊膽的牲口到後來根本連褻瀆之心都灰飛煙滅,那位習慣戴鴨舌帽黑框眼鏡的娘們實在是渾身上下透著股陰森森的氣焰,即使微笑,也讓張勝利這種市井小民毛骨悚然,陳二狗趁這段空隙把一本李宗吾的《厚黑學》啃了大半,如饑似渴,幾個晚上挑燈夜讀,圈圈點點寫寫劃劃,光是書摘就填滿了一本筆記本,看累了就出門找機會看能不能逮只鷹隼,不過上海這種城市要逮到鴿子還算容易,別說燕松,就是鷂子都沒個蹤影,這一大座象征文明巔峰的國際化都市,鋼鐵森林,何來鷹隼的立足之地?

    “想不想打獵?”曹蒹葭一天風塵僕僕回到阿梅飯館,詢問陪她吃飯的陳二狗。

    “沒地方,手上也沒玩意啊,你總不能讓我去拿彈弓射別人飼養的家鴿吧?那是李晟那兔崽子才會干的事情。”陳二狗苦笑道。

    “狗犢子,彈弓是你幫我做的,別老忘我身上潑髒水,打鳥還不是你教我的。”蹲在樓梯口啃飯的李晟抗議道。

    “當然不會是上海市區,警備區有槍有車,你只要帶上你自己就行。”曹蒹葭平靜道。

    “警備區?”陳二狗立即心生警惕。

    “上海警備區,我哥有朋友在里面,有點小權,我說了你和富貴的英勇事跡,有些人不信,再說你在這里呆了半年多,也該出去透透氣。”曹蒹葭笑道。

    “上海警備區是什麼?跟上次抓我的派出所哪個大?”陳二狗提出一個個很鄉土的問題。

    “比派出所大點。”曹蒹葭微笑道,那雙會說話的眸子隱藏著一抹促狹。

    “別來這套,說,到底有多大,你可別給我下套,我在山里下套的水平你是沒見識過,富貴都甘拜下風,所以你別想陰我。”吃一塹長一智的陳二狗在被這娘們一記過肩摔過就時刻提防著,他跟張家寨村民斗爭中都還會甩一巴掌給一顆紅棗吃,這娘們倒好,連紅棗都不給,最近鑽研博大精深的《厚黑學》,讓陳二狗整個人都沉浸在陰謀論中,更何況他總覺得曹蒹葭這妞邪乎,根本就不是正統意義上那類良家婦女或者大家閨秀的類型。

    曹蒹葭做出一副思考人生的姿態。

    陳二狗嘀咕道︰“再說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去了那里,最後被一群有錢人和當官的當猴子觀賞,我憋屈得慌。”

    曹蒹葭皺眉,素來雲淡風輕的她第一次在陳二狗出真正惱怒的神色,道︰“陳浮生,你覺得我在把你當猴子玩?”

    陳二狗猛然抬頭,這是曹蒹葭第一次喊他名字,一個很生疏到孤僻的稱呼,心神一震,陳二狗看到那張不悅的脫俗容顏,即使生氣,也一樣別具風韻,陳二狗這一刻自己都覺得原本應該驚慌失措,但他卻出奇地心境平和,搖了搖頭,輕聲道︰“你時間再多,也不至于玩我,我一個黑龍江偏僻農村土生土長的升斗小民,哪里值得你花心思戲弄,我有那個自知之明。”

    曹蒹葭皺眉愈甚,盯著陳二狗,臉色陰晴不定。

    “生氣了?”陳二狗笑道。

    曹蒹葭沉默,吃完飯她便離開阿梅飯館,回到房間在紫竹藤椅上躺了半個鐘頭,等到她起身來到窗口,看到那棵梧桐樹下那個犢子對著棋盤疊棋子,依舊穿著那雙手工縫制的棉布鞋,剃了個一看就知道花錢沒超過十塊的別扭平頭,怎麼看都擺脫不了鄉下人的俗氣,本來心有不快的曹蒹葭看到這副模樣的家伙,無緣無故就噗哧一笑,趴在窗口,悄悄遠望著他擺弄那些棋子,夕陽西下,余暉灑落在他的肩膀,曹蒹葭托著腮幫,突然看到陳二狗這廝朝他這個方向毫無征兆地出個富貴招牌式的憨笑,讓曹蒹葭措手不及地縮回頭,躺回藤椅,像個被人發現行蹤的小賊。

    曹蒹葭繼續她的騎車旅行,陳二狗也不好意思賴在小房間**,繼續開始給老板娘做牛做馬的生活,給李唯補課,接送李晟,經受大美女王語嫣的精神折磨,有空就去廢紙收購站淘寶,每次去都能拎回一疊生僻冷門的書籍,只不過就是偶爾其中會隱蔽夾有一兩本類似《茶余飯後》這類性啟蒙雜志,本來陳二狗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只是一次鬼鬼祟祟回到樓道,剛巧踫到拖著自行車一臉倦容回來的曹蒹葭,結果這眼楮比蒼鷹還毒的娘們一眼就瞥見了其中的貓膩,她伸出兩個縴細手指,一下子便抽出一本封面火爆的《茶余飯後》精華版,然後一本一本沒收所有少兒不宜的雜志,將這些寶貝一股腦丟進樓外的垃圾桶,陳二狗剛生出等下偷偷拿回來的念頭,她便說了一句︰“你要真想看,我帶你去畫院看真人裸體模特,都是曲線迷人的美人,看不看?”

    陳二狗大義凜然道︰“打死不看。”

    曹蒹葭心滿意足地飄然遠去,留下捶胸頓足心疼不已的陳二狗。

    最終結果就是陳二狗指使張勝利去偷回了那幾本旨在希望解放中國人民性思想的雜志,然後張勝利當晚就火急火燎地沖去了幾條街外的一家粉紅發廊,在某個乳房下垂得厲害的發廊女身上聳動了五六分鐘就敗下陣來,花了八十塊錢草草了事。

    這犢子春光滿面地提著褲襠回到小房間,看到一臉平靜閱讀一本厚書的陳二狗,不禁納悶問道︰“二狗,你沒個火氣?”

    靠著牆讀一本《哲學史講演錄》的陳二狗平靜道︰“還好。”

    張勝利躺到鋼絲小床上,回味著在發廊內的翻雲覆雨,嘖嘖道︰“等你上過女人開過葷,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得住了,這東西就跟吸毒一樣,不能有第一次。對了,你看什麼東西?”

    陳二狗隨口道︰“黑格爾的《哲學史講演錄》。”

    張勝利頭痛道︰“黑啥?啥鳥玩意。”

    陳二狗笑道︰“反正不是你褲襠里那只小鳥。”

    張勝利躺在床上,仰視著天花板,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二狗,其實說真的,叔挺佩服你的,當初你沒考上大學,張家寨都把你當罪人看待,恨不得把你踩在腳下再吐上幾口口水,我承認,那就是眼紅,小地方的人就這德行,見不得別人出息,一有人掉下來就一起看笑話,我以前也不待見你,你這娃太護著陳家人,有些時候就跟條瘋狗一樣,哪個人沒被你咬過?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你也敢拼命,我們又怕又恨,其實心底也服你,只不過嘴巴上不承認。到了上海你也半年多了,我是看著你攢錢的,我算省的了,不抽煙不喝酒,就是實在忍不住了偶爾去路邊理發店找個娘們打幾炮瀉瀉火,你比我還省啊,鞋子不買,衣服不買,連刷牙的牙膏每次都只擠一丁點兒,按輩分你確實得喊我一聲三叔,我今天就充一次大爺說說你這個佷子,你惦念著你娘你哥,這我不說什麼,可你不能這麼虧待你自己啊,我想嫂子她也不想看到你這麼辛苦,大半夜的為了省點電跑到路燈下去看書到天亮,上個廁所也捧本書,你說你又不參加高考,看書也不用這麼急吧?我知道,你二狗和我們這群沒讀過書沒啥文化的粗人不一樣,但大道理我也懂,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你身子從小就不好,身體垮了,人生地不熟的你找誰去?你三叔我不過就是小店打雜的,在上海真不算個東西,到時候就是想幫你,有啥用?”

    陳二狗放下書,他沒有想到這個整天尋思著佔小便宜的老鄉竟然還有這份心思,輕輕一笑,不再是摻雜刻薄的嘲諷,第一次喊了聲三叔,道︰“我的身子沒你想的那麼經不起風吹,刮煙炮這樣大風大雪的天氣都沒折騰死我,現在到了上海就更不怕了。”

    張勝利听到那一聲三叔,心花怒放的同時也有些唏噓心酸,側身望著陳二狗,道︰“張家寨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小時候身子骨可真不行,成天捧藥罐子,誰都說你活不過18歲,就傻大個富貴說你能活到88歲,結果還真被你熬過來了,我現在這漿糊腦子那麼仔細一想,你這娃還真有能耐,第一次進山就能扛回那麼大一條眼鏡蛇,13歲的時候就能跟富貴從山里往家里背野豬,嫂子她身子也不好,要不是你跟富貴孝順,你們陳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唉,加上你家老早過世的老爺子,一家人都命苦,老天不開眼啊。”

    陳二狗靠著牆,抬頭望著那桿銅嘴旱煙槍,輕緩吐出一口氣,不重,似乎這個窮苦出身的農村小人物內心並沒有過多的郁結,道︰“哪家沒本難念的經,老想著自己淒慘,沒用的,眼光還得朝前看。”

    這話其實是富貴說的,每次富貴進山,都喜歡爬到大山里最高的一棵樹頂端,大聲吶喊。

    陳二狗沒爬過,所以這麼遲才知道自己有恐高癥,陳二狗突然想,是不是沒有恐高癥的富貴更適合在上海這座城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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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2:52

第025章 媳婦

    不打不相識,這話今天竟然落到了陳二狗身上,那個手臂紋身有一只黑虎的江西佬帶著一幫痞子來到阿梅飯館,卻不是鬧事,而是說要跟陳二狗交個兄弟,陳二狗對這類偽黑社會成員沒啥好印象,白天不敢當眾搶女人晚上不敢殺人放火的不成氣候,真要是那種黑道白道都一言九鼎的大梟,陳二狗樂意做個小跟班長點見識,但對這批人實在沒興趣,說不定好處沒撈著還直接被殃及池魚地拎進局子反省,陳二狗悶聲不吭地吃飯,把一堆人晾在餐桌旁看他掃蕩飯菜。

    當時曹蒹葭也在場,見氣氛有點尷尬,這個仿佛與世無爭的女人竟然主動出來打圓場,面對一群與和諧社會一點都不和諧的大老爺們,輕輕柔柔卻不輸半點氣勢地替陳二狗說話,“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就是多條路子,只不過大家都是實在人,不圖個花天酒地,也不來歃血為盟這種虛的一套,總之以後誰真一不小心有了個三長兩短,能幫的盡量幫,攙一把扶一把,這路就寬了,這樣的朋友自然做得。二狗這人實誠,也不會說話,我就幫他表達下意思。”

    老板和張勝利一听她說陳二狗實誠差點沒噴飯,他們很佩服這妞說話的時候能那麼一本正經,看著一群動不動就砍人的爺們竟然語調都四平八穩沒半點顫音,一套話下來算是給陳二狗解了圍也不損那群人的面子。

    “你是?”前段時間被陳二狗送進醫院剛出來的黑虎男那張臉因為斗毆愈發猙獰,幾道疤痕交叉縱橫,增加了不少跋扈氣勢,側面可見陳二狗的下手之狠辣。這位在這塊區域江西人中頗有威望的大佬直勾勾看著坐陳二狗對面的女人,帽子和眼鏡使得她的容貌雲霧繚繞的深山古寺,充滿水墨畫的暈染效果,不過光是身材就足夠讓人垂涎三尺,這位大佬听著順耳,看著也順眼,內心的一點火氣也一干二淨,加上他現在也實在是不敢對陳二狗真出手,拉了椅子坐下,跟膽戰心驚的老板娘要了份面條。

    “我?哦,我是他媳婦。”

    曹蒹葭說了句讓人瞠目結舌的話,“不過還沒過門。”

    陳二狗差點沒一口嗆死,曹蒹葭趕緊遞過去一杯水給他,笑得嫵媚如醉酒的楊貴妃,不說話時候拒人千里的女神立即轉變成了能讓任何衛道士破功的尤物,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很難想象在同一個人身上如此迅速地轉換,看得那群只嘗過發廊女滋味的牲口一個個狂咽口水,對于那幫子能搞上個野雞大學出來的女學生就可以耀武揚威幾個月的牲口來說,這麼個要氣質有氣質要屁股有屁股的妞實在讓人抓狂,既想把她摁倒又想匍匐在她腳下舔腳趾頭,他們就在冰火兩重天中痛並快樂著地煎熬著。

    “狗哥,我有個場子,現在缺人手,你要是願意就去罩一下。”紋身很粗糙的黑虎男刻意放低身架道,其實江西人就是這樣,打架掰命下手狠毒,但該認輸的時候肯低頭,對真爺們肯尊重,這點也是讓他們容易抱團的原因。

    當然這位大佬肯對一個小飯店服務員低聲下氣也有深層原因,有個和派出所比較熟的道上朋友提點過黑虎男,陳二狗這狠貨靠山硬得很,真要死磕絕對是他死路一條,黑虎男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傻球,真傻他也坐不到這個位置,養四五十個小弟並不是每個人做得到的,說是缺人手讓陳二狗照顧,其實就是把那個場子的關照費都拱手讓給陳二狗,一種變相的結交手段。黑虎男現在一看到陳二狗肆無忌憚只顧啃飯的姿態,心里就虛,一是被打怕了,二來這種氣勢還真不是一般小嘍�@Σψ幼暗貿隼吹模 蛞徽庳甦媸翹醪皇敲土還 謀狽醬筧宋錚 嗆諢 芯駝嬋梢園淹販漚匣憬腫鈑忻拇蟛 麼溲弈橇礁瞿套又屑涿撲浪懍恕br />
    李晟托著下巴坐山觀虎斗,看情況這架肯定是打不起,這讓他很失望,瓜子水果都準備好了,卻不開戲,掃興。

    “場子干淨嗎?”曹蒹葭有意無意說了一句。

    黑虎男一愣,再看曹蒹葭的眼神就不純粹是男人看漂亮女人的觀賞和欲望,面對她的那對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有點不自在他下意識往陳二狗身邊挪了挪,離她稍遠了點,黑虎男當然知道這個所謂“干淨”是個啥子意思,能賺錢的場子哪一個干淨?黑虎男猜不出這個可怕娘們是想要干淨的還是不干淨的,一個懂行規的漂亮女人?再漂亮黑虎男也不想踫,他寧肯去嫖霸王妓,他一點都不想跟一個眼楮跟刀子一樣的女人糾纏不休,他就听說上海曾經有個叱詫風雲的大佬就死于某個女人的刀下,據說那娘們也一樣水靈得沒天理,但心如蛇蠍,是只不折不扣的黑寡婦蜘蛛,專門吃男人,大小老少通吃,就沒一個有好下場。

    “我們家二狗不圖那點錢。”曹蒹葭平淡道,高深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陳二狗反正听不懂,也懶得計較,有曹蒹葭,他也不怕吃虧,听著“我們家二狗”這親昵稱呼,陳二狗渾身舒坦,給點顏色就開起了染坊地換了離曹蒹葭近點的位置,然後一只手拿筷子扒飯,另一只手就很自然而然地勾搭上她的肩膀,只是不等他手放上去,桌下曹蒹葭已經一腳踩下去,只穿著雙布鞋的陳二狗臉部肌肉猛然抽搐,為了掩飾只能低頭猛扒飯,那只手愣是只敢懸在離曹蒹葭肩膀僅僅一厘米左右的上空。

    曹蒹葭這塊肉,沒些通天的本事誰能咽下去?

    黑虎男一看曹蒹葭發話,頓時明白了這並不深奧的潛台詞,他越來越確定這對小夫妻不簡單,指不定來這塊上海最不起眼卻也各方勢力盤根交錯的小地方還有著不可告人的大手腕,黑虎男決定敬而遠之,就當做兩尊菩薩供著,要干淨的場子是吧?把場子里那些手腳不干淨的小雜碎掃掉就是了。

    本來進阿梅飯館之前黑虎男還有些不服氣,一跟說話不溫不火卻總帶著暗示意味的曹蒹葭接觸,立即就沒了脾氣。

    黑虎男胡亂吃掉那碗面條,擦了把嘴角,轉身拎出一個燙黃色爆炸頭的青年,道︰“狗哥,這是蔡黃毛,只要你有時間他就會帶你去看看那個場子,SD酒吧,離這里不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玩的大部分都是學生,檔次還可以,要不然我也拿不出手,保證干淨,黃毛,今天你就放話出去,誰要在SD賣不三不四的東西抓到一個我就砍他一只手。”

    老板娘和老板听得心驚肉跳,張勝利更是躲進廚房不敢出來。

    陳二狗曾親眼見過黑瞎子把一個張家寨獵人活活咬死,再說哪一次張家寨和外地村子群毆不出血,根本不怵小打小鬧,他早就不是那個一見到血就頭暈的小犢子,現在的他拿獵刀刨山跳或者 子的手法不比富貴遜色半點。而曹蒹葭依舊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很像一個見識過道上大場面的過來人,女人往往被爺們輕視,但如果這個女人在某個男人為尊的領域脫穎而出,便更能贏得敬畏,在這條道上混的女人到了個高度,哪個不是竹葉青不是黑寡婦?

    黑虎男若有所思地帶著小弟們離開阿梅飯館,打算好好打探這個陳二狗的靠山,要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不介意卑躬屈膝地做個孫子,要是搞錯了,他也不後悔送出去一個場子,就如那個娘們所說,出來混多個朋友就多條路,大家攙扶這路也就會寬起來,這話在理,不像那群上海本地幫派的大佬,說出來的話中听不中用。

    陪著曹蒹葭回去,陳二狗疑惑道︰“看場子是怎麼回事?”

    曹蒹葭輕描淡寫道︰“大多數魚龍混雜的地帶,開一家娛樂場所都必須有人照顧著,有人鬧事了就丟出去,收點變相的保護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幫江西佬是跟你示好,示好就得拿出誠意,所以給了你一杯羹,就是那家SD酒吧。”

    陳二狗恍然大悟,繼而釋然,又茫然起來,道︰“沒道理啊,他們沒理由這麼低聲下氣巴結我啊。”

    曹蒹葭微笑不語。

    走到梧桐樹附近,陳二狗笑了,大致明白其中的彎彎曲曲,瞥了眼身旁的女人,道︰“你跟我說過上海警備區這地方,那次群架惹出來的風波就是你在這個里面的朋友幫忙擺平的吧?這幫龜孫子鼻子也靈光,這麼快就嗅出了我背後那點沾你的光沾上的味道?”

    曹蒹葭輕聲道︰“混這行,就得鼻子比狗靈敏,耳朵能听八方事情,眼楮也得瞅著身前和背後,因為指不定就被背後捅刀子了。二狗,我幫你講了條件,要干淨的場子,但那一畝三分地終歸是三教九流人物匯集的地方,難說什麼時候就有砸場子的人,你悠著點。”

    陳二狗賴皮笑道︰“那不去不就得了。”

    曹蒹葭一挑眉毛,道︰“那算了,不就一個月五六千塊錢嘛,還是小命值錢,悠哉游哉,這點小錢算什麼。”

    陳二狗跳腳道︰“啥?五六千?!”

    曹蒹葭沒理會這沒世面的鄉下犢子。

    陳二狗兩眼發光道︰“那就是天天有人拿刀子喊著要放我血我也爬著去啊。”

    曹蒹葭無可奈何道︰“讓你去不是讓你挨刀子的,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多接觸一些社會上摸爬打滾的各色人物,賺那五六千塊錢是其次,人脈有了,賺錢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我事先提醒,到了那里,別施舍義氣,別冒失沖動,也千萬別沾上毒賭這兩樣東西,前兩樣起碼能救,最後一樣你沾上了,我到時候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陳二狗點點頭,沒嬉皮笑臉。

    曹蒹葭揉了揉太陽穴,听到一句她現在就想拿刀子給那鳥人放血的話。

    “媳婦,你對俺真好,俺以後一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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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3:18

第026章 狗哥

    老板娘對于陳二狗幫忙罩場子的事情沒有多作評論,按照她的思維方式要是有本事能搶劫銀行她就早去了,她反正只管賺錢,奈何這輩子她總覺得自己沒能力發橫財,所以一直都本本分分。老板和張勝利這兩個被惡勢力嚇破膽的孬貨越看陳二狗越不像個良民,警匪片看多了的李晟倒是恨不得陳二狗明天就成為稱霸這個城區的山大王,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事情在這個兔崽子心目中無疑要比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添磚加瓦來得有趣。

    李唯知道後便一直對陳二狗不理不睬的沒個好臉色,就差沒把他劃入階級敵人行列,陳二狗對外人的看法習慣性地不為所動,如富貴所言心如磐石極端自我才是最好的自我保護,若不是如此,陳二狗可能沒辦法在一群人的痛罵詛咒中活蹦亂跳地活到今天。

    來阿梅飯館吃飯的一些小痞子流氓見到陳二狗後竟然都畢恭畢敬喊聲狗哥,這些人大多是江西幫***里的人,至于東北幫那批人早把陳二狗當自己人,幾個大佬也放話誰跟二狗子過不去就是跟東北爺們過不去,這樣一來陳二狗倒成了兩個***的紅人。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阿梅飯館生意紅火了許多,一群大老爺們砍完人或者砸場子後都喜歡來阿梅飯館飽餐一頓,起初老板和張勝利戰戰兢兢伺候著這群唾沫四濺侃大山的惡人,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砍掉胳膊或卸掉大腿,不過久而久之,他們也適應了狀況開始敢蹲在角落听他們講述鬧事的精彩橋段,偶爾幾個葷段子更是讓他們心神搖曳,男人都喜歡武俠小說,其實是喜歡里面的殺伐意氣,一怒而拔劍殺人,殺完人後還能有神仙一樣漂亮的標致女人投懷送抱,這種事情想想都滋潤。有老板和張勝利以及小崽子李晟這三個忠實听眾,混混們侃得心滿意足極有狀態,大有白天一腳踏平黃浦江晚上就讓那條“美人竹葉青”暖被子的魄力,李晟得知上海還有“竹葉青”這號女人後,立即把剛從水靈女同學轉移到班主任關詩經身上的興趣全部轉移給這個名動上海灘的神秘女人。

    在曹蒹葭來到上海的第14天,陳二狗在蔡黃毛的帶領下第一次踏上他罩的場子,SD酒吧,酒吧附近是幾所野雞大學,純粹花點錢進去混個三四年買張畢業證,蔡黃毛似乎在這一片混得有聲有色,自己有輛重型機車,載著陳二狗殺向酒吧,身後四五輛摩托車尾隨,讓陳二狗一陣飄飄忽忽,這就是所謂的大哥派頭?

    蔡黃毛這混出點頭的年輕痞子告訴他這些學校里的學生大字不識幾個,但錢包足得很,都是一群大手大腳的二世祖或者富家小姐,肯在SD花大錢,總體來說SD能算是一家學生吧,場子不亂油水卻不少。

    重型機車帶著喧囂的轟鳴在一家霓虹燈璀璨的建築物外停下,清一色的摩托車騎手齊刷刷跟在其後,陳二狗雙手插在袖中,微微傴僂著身子,眯起眼楮仰頭望著SD酒吧的招牌,眼花繚亂,燈光照耀在一排人位置最中央的陳二狗那消瘦蒼白臉龐上,配合著破舊布鞋和廉價服飾,以及詭異的站姿,讓這個第一次接觸娛樂場所的土包子沒來由有種與眾不同的妖冶氣息。

    陳二狗就那樣直愣愣抬頭盯著招牌,別說不遠處幾個站在酒吧門口濃妝艷抹做移動招牌的標致女孩看著納悶,一些個趕來酒吧尋樂子的年輕人也把這個穿著前衛到可怕的男人視作有點不正常的人物。

    “就這?”陳二狗終于開口,雖然外人看起來一副深層姿態,其實這廝內心無非是感慨終于有機會腐敗一次,既然來罩場子的,喝點飲料抽根煙之類的總不需要自己掏錢吧?至于有沒有水靈美眉陪酒,暫時還算純潔的陳二狗還沒想到這個境界。

    “狗哥,就是這里,樓底是迪廳性質的酒吧,加上一家KTV,樓上還有桌球室,可以找樂子的地方不少,不瞞您說,您來之前這里KTV搞點小粉買賣,這個既然虎哥發話,我們現在也不敢做,已經跟這里的老板通過氣,不過酒吧和桌球室有些業務一時間還不好撤,撤了這SD就垮了,二狗您要是不滿意,可以跟老板談談。”蔡黃毛小心翼翼望著陳二狗,生怕惹惱了這尊菩薩。

    “我是來罩場子的,不是來砸場子的,毒不踫,什麼都好說,我媳婦說了你們要是能販賣軍火也是你們的本事。”陳二狗打趣道,這些天他沒少向張勝利這個半桶水討教這個城區的各種門道。走向酒吧,夜晚看門口那四五個女孩都還挺正點,高挑冷艷,小家碧玉,豐腴嫵媚,還真湊足了各種類型代表,連陳二狗都覺得這些個漂亮女孩門口一站,的確很招攬生意。

    一听到媳婦兩個字眼,蔡黃毛腦海里立即浮現出曹蒹葭那張清冷和妖異交織矛盾的臉龐,蔡黃毛出來混沒幾年,能混到這個位置,除了靠跟對了大哥,還靠那顆讓他考入上海財經大學的腦袋,黑虎男忌憚曹蒹葭是出于敏銳的本能,蔡黃毛犯怵是瞧出了她一言一行出乎尋常的淡定,竹葉青,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個犯忌諱的名字,內心感慨一聲禍水,收回思緒的蔡黃毛對門口那群煙燻妝很濃的女孩道︰“這是狗哥,虎哥把場子騰給他了。”

    “狗哥。”

    四五個女孩眼神各異地望向陳二狗,嬌滴滴異口同聲,讓人听著渾身酥軟。

    “冷不冷啊?”陳二狗關心道,笑眯眯如彌勒佛,他的笑臉跟總讓人誤以為憨傻的富貴截然不同,這位SD酒吧未來的靠山有意無意盯著女孩單薄的穿著,一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疼,但這眼神點到即止,沒淪落到猥瑣的地步。

    “不冷。”這群女孩嬌笑道,能被男人欣賞是件愉悅的事情,尤其是面對一個大人物的欣賞,似乎無意間,幾天前還是個小飯店服務員的陳二狗便成為別人眼中的上位者,生活永遠比現實更荒誕,這是“媳婦”曹蒹葭下棋的時候說的。

    “小夭,你負責招待狗哥,疏忽了,小心老板炒你魷魚。”蔡黃毛對一個外貌很蘿莉臉蛋很天使身材比例卻很妖嬈的女孩吩咐道,她站在人堆中的最後頭,仿佛帶著點初來咋到的矜持,她怯生生瞥了眼陳二狗,應了一聲,迅速低下頭。

    一米六的嬌小個子,一張很純很有瓷器感的精致臉蛋,胸部卻挺翹得驚心動魄,她是這群人中化妝最少的,眼神也是最含蓄的,陳二狗不得不暗贊蔡黃毛這小子真上道。一行人走入酒吧,因為才八點半,酒吧只有寥寥幾桌人,另一個通道入口的KTV都是早就爆滿,本質上跟第一次見大觀園的劉姥姥差不多,但陳二狗硬是忍住東張西望的沖動,慢悠悠在酒吧二樓找了個視角不錯的位置,一幫子跟蔡黃毛混的小嘍�@詬舯諞蛔潰 袒潑 徒行 駁吶 ぇ闋懦露罰 裨痹緹桶丫撲 潭松俠矗 露飯首韝呱畹馗┤右宦в璩兀  彩熗返乜 艉煬疲 淘Х艘幌攏 故敲揮型評錒炊也杷  袒潑 饈偷潰骸骯犯紓 裉焓切瞧諞唬  硬蝗饒鄭 苣┬俟桓鮒油坊舊暇兔蛔奈恢昧耍 點鬧到凌晨3點,烏煙瘴氣的,喜歡鬧騰的人就中意那種群魔亂舞的氣氛。”

    “這酒多少一瓶?”陳二狗問道。

    “500多。”小夭輕聲道,小心翼翼給陳二狗倒了一杯,因為彎身朝向陳二狗的緣故,胸部因為嬌小玲瓏的身材愈發誘人,整個人充滿了曲線感,處男陳二狗沒混過***場所,但也能一眼看出這小妮子和其她女孩的不一樣。

    “很貴。”陳二狗撇了撇嘴,內心咂舌,臉上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高人風範,接過玻璃杯嘗了一口,道︰“還不好喝。”

    小夭無助地望向蔡黃毛,似乎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這個脾氣古怪的道上人物,其實她這一路上偷瞧了陳二狗好幾眼,年紀輕輕,卻能接下一個挺大的場子,穿一身在上海如何都不常見的奇怪裝扮,話不多,眼楮也還算老實,可怎麼都讓小夭感到恐懼,潛意識中她似乎已經把陳二狗當作了瘋子,一個瘋子如果不曉得憐花惜玉,那小夭覺得自己再水靈也只能個被辣手摧花的下場。

    蔡黃毛沒有理睬小夭的求助眼神,這不能怪他無情,真要能套近乎陳二狗,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夭完全可以拋棄,這樣精致清純的學生妹是不好找,但再楚楚可憐水靈動人也比不他往上爬來得緊要,何況在蔡黃毛看來陳二狗也不是那種滿腦子精液的種馬人物,他私底下對陳二狗的評價是很高的。

    “以後真出了事情,叫我就是了。”

    陳二狗起身就走,極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點小便宜的意境,留給眾人一個頗高大的背影。原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跟個小太監伺候老佛爺的小夭終于松了口氣,也剎時間恍惚覺得這個穿布鞋的年輕男人,好生詭異,喜歡下圍棋的她猛地想到了個荒謬的詞語,一個在圍棋界中令人驚艷到咂舌的詞匯。

    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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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3:38

第27章 卒子

    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在校花級美眉小夭心目中僥幸贏得一個極高的形象,但這樣一個人卻沒舍得花錢坐出租車,沒半點派頭地走路回到了阿梅飯館,陳二狗節儉但不意味著他小氣,張家寨出了一窩狠人的陳家就沒一個是眼界狹窄小肚雞腸,聰明做人精明做事,這是富貴經常念叨的一句話。

    陳二狗那一路走得有滋有味,都說馬無夜草不肥,欣賞著路旁燈紅酒綠的場所,他開始琢磨著第一筆橫財是給富貴買張新弓還是存起來給富貴娶媳婦。到了飯館剛坐下來,曹蒹葭便騎車從外面回來,兩人很有默契地面對面坐在一張角落的餐桌,老板娘和廚房師傅都熟悉了這對“小夫妻”的口味,上菜速度奇快,量足味鮮,真沒虧待他們,曹蒹葭吃飯進食依舊是千年不變的不溫不火不急不躁,相比較陳二狗鄉村漢子的風卷殘雲,差距實在是不止十萬八千里,巨大落差後的異曲同工之妙就在于兩人最終都會將各自飯菜吃干淨,一盤小雞炖蘑菇,一人一筷子,仿佛早就分工明確,從不會重疊,陳二狗咽下最後一口飯,道︰“這頂好的蘑菇還得是自己進山采摘的花蘑菇,新鮮的傘蓋是絳紫色的,肥嫩,只不過越發少了,十幾斤才能曬成一斤干,你要是想吃我可以找機會帶點給你。”

    曹蒹葭放下筷子,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了,估計沒機會吃到這好東西。”

    陳二狗發呆片刻,點頭道︰“5000塊錢支持了快20天,把大上海逛了個遍,很不容易了。接下來要去哪里?是繼續南下?”

    曹蒹葭搖搖頭,微笑道︰“去西藏。”

    陳二狗神往道︰“有機會這輩子我也要去一次,不過不是去拉薩,我總覺得人太多的地方去了沒意思,我從報紙上看到說麗江古城這些景點大部分都是游客,一想挺可怕,還不如張家寨這種鳥不拉屎的旮旯來得原生態。”

    曹蒹葭不置可否,沒有攔著陳二狗付錢,最後一頓飯,讓這個剛發了筆橫財的家伙破費一次也著實不過分,道︰“下幾盤象棋?”

    陳二狗明知只有被屠的命,卻躍躍欲試,他就是有這股子沒道理可言的拼勁,陳家一家人都講究個農村人不怎麼明白的隱忍二字,唯獨出了陳二狗這麼個鑽牛角尖的稀奇犢子。因為天晚的緣故,陳二狗拿著象棋端了小板凳去了曹蒹葭的房間,兩個人都沒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一個沉默擺棋,一個小聲哼曲,燈光暈黃,不刺眼,摘掉帽子的曹蒹葭靠在扶手上的手托著腮幫,凝望著棋盤,棋如人生,這道理誰都會講,只不過這人生在她和陳二狗眼中斷然是兩個迥異的層次,兩個***天壤之別的男女就這樣走到了一塊,曹蒹葭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至于是善緣還是孽緣,她懶得深究,腦子再聰明,也揣測不出。

    這也許是最後三盤象棋,陳二狗徹底放手一搏,只是擅長快棋的他這一次落子極慢,但棋至中盤,幾乎是每一步仿佛都能嗅到其間的慘烈,拼至末盤,完全是一個同歸于盡不死不休的局面,只可惜棋高一著的曹蒹葭還是避重就輕一舉擒獲陳二狗的那枚帥。

    曹蒹葭在陳二狗擺棋的間隙靠著紫竹藤椅,摩挲著那枚將,道︰“我師傅說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遇到略勝一籌的對手,往往束手束腳,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兩個棋力旗鼓相當的下棋者,便是考校兩人的修養定力,你沒有見過一盤下兩三個鐘頭還是個和棋結局的對弈。二狗,那個時候,你就會真懂不爭一子之得失不爭一時之快意恩仇的意義了,不過說實話,那境界,我也沒到。”

    第二局,陳二狗依然下得出奇緩慢,也依舊是敗北。

    曹蒹葭破天荒下棋的時候打開話匣子,“張家寨小,不得不背水一戰,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當時以為如何都過不去的坎,都不要急著玉石俱焚,這麼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總有你吃飯的地方,現在你接手了酒吧那個場子,磕磕踫踫肯定難免,我給你個意見,明天開始練太極拳。”

    第三局,陳二狗下棋簡直跟蝸牛一樣,所幸曹蒹葭是個極有定力的主,就陪著他磨蹭。

    終于輸了。

    陳二狗低著頭,卻沒有收拾殘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曹蒹葭依舊把玩著那枚將,俯身拿出一枚被她吃掉的棋子,是最後那枚帥,道︰“對你來說,這枚子暫且可以認作是那個紋身的江西漢子,地位最高,卻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處事顧東忌西,外表風光,內里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

    然後她兩根縴細漂亮的手指拈起一枚相,道︰“這是蔡黃毛那個層次的角色,飛上飛上,終日勞碌,只有兩個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護住自己的命。絞盡腦汁討好上頭的大哥,以便大樹底下好乘涼,樹倒則作猢猻散。”

    這一次曹蒹葭沒有急著放下這枚相,而是拿起一枚士,兩個重疊,繼續道︰“這類人極有可能靠著本事和運氣飛黃騰達,爬到某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就是‘士’,到了那個時候,他既是‘帥’的心腹,也有可能是置‘帥’于死地的最大幫凶,這就是象棋所謂的‘悶宮’,二狗,在勾心斗角的大城市,能傷害你的往往是你最親近的人,或者朋友,或者情人。”

    陳二狗望著己方空蕩蕩的棋盤,沉聲道︰“那我是什麼?”

    “卒。”

    曹蒹葭笑道,放下手中的全部三枚棋子,拿起一枚卒,“中國象棋中過了河的卒子,就只能往前沖,可憐的二狗。”

    陳二狗苦笑道︰“這還不是你把我往前推的。”

    曹蒹葭出個奸計得逞的神情,淺淺淡淡,卻讓人抓狂,道︰“這種機會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再說你一個東北大老爺們天天給人端茶送水也不覺得掉價兒,有個梯子就得往上爬,你這種禍害遺千年,又不怕跌,反正是白手起家,輸了就輸了,只要留條命,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陳二狗輕笑道︰“端茶送水咋了,你看不起俺們農民工?”

    “我不會看不起誰,路邊的清潔工,小飯館洗碟子的,都有自己的尊嚴。”

    曹蒹葭深深看了眼陳二狗,道︰“只是你不行,你得做出一點不一樣的事情。”

    坐在小板凳上的陳二狗笑了笑,收拾起象棋。

    曹蒹葭隨口問道︰“今天為什麼下棋那麼慢?”

    陳二狗假痴扮癲,裝傻充愣,反問了一句,“你今天為什麼話那麼多?”

    曹蒹葭閉目養神,嘴角微翹。

    陳二狗拿著象棋輕輕走出房間。

    曹蒹葭等他掩上門,伸出那再適合彈鋼琴不過的修長雙手,端詳許久,忍俊不禁道︰“我這雙手有那麼漂亮嗎?值得你偷看那麼久?”

    ——————

    清晨曹蒹葭走的時候陳二狗正在阿梅飯館幫忙,喜歡睡懶覺的張勝利剛草草刷完牙,看到一副出遠門打扮的曹蒹葭站在門口,愣是沒敢開口,曹蒹葭也沒理會這個對她心存畏懼的男人,對于那些不敢正視她的牲口,她從來不會刻意擠出一張偽善的笑臉,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房間,來到陳二狗地鋪,蹲下來,都是舊書舊報紙,拿起一本唯一一本嶄新的書籍,書名是《弓》,一本弓箭入門書,從折痕來看他剛看到復合弓的蹲射,粗略瀏覽一遍,都是圓珠筆的圈點寫畫。

    “那本是二狗剛買的,好像他最近都在找槍獵的書,沒找到。那娃和傻大個富貴是張家寨玩弓的一把手,從來不踫土銃,梭槍知道嗎?富貴那張牛角弓你們可能見過,可二狗的梭槍你們沒看他耍真是虧大發了,那叫一個準,這些年被他一槍插中的眼鏡蛇和大魚數都數不過來,這對兄弟敢兩個人拿著梭槍就去找野豬群的麻煩,我們張家寨就一個字,服!”張勝利作為陳二狗的遠房親戚,自然要在外人面前替佷子說好話。

    “真服?”曹蒹葭繼續低頭翻閱那本書籍,笑著反問。

    張勝利面紅耳赤地一聲不吭,半天好不容易憋出兩個字,道︰“真服。”

    曹蒹葭放下書站起身,竟然比張勝利要高出不少,讓後者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曹蒹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他,道︰“這兩千塊錢教給陳二狗,就當做房租,什麼時候錢不夠什麼時候把我那間房子退了。”

    臨行前,猶豫了一下的曹蒹葭轉身摸出一枚硬幣給張勝利,道︰“讓二狗煩躁的時候就拿出這枚硬幣,至于原因,讓他去看下心理學方面的書籍。”

    “您走了?”張勝利忐忑問道,用了一個“您”,而不是“你”,足見曹蒹葭在她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我不走能做什麼?”曹蒹葭笑道。

    把曹蒹葭送出門的張勝利小心翼翼問道︰“您不是二狗子他的?”

    “媳婦?”

    接過話的曹蒹葭眯起眼楮,停下腳步,反問道︰“你看我像嗎?”

    像是即將被砍頭的張勝利一咬牙,極有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覺悟,用盡吃奶的力氣才艱難擠出一個字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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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4:05

第028章 狗上山

    當背著個破舊麻袋、梳著一個標準漢奸二分頭、腳踏一雙破洞百出的假冒耐克鞋的王虎剩出現在阿梅飯館,老板娘差點沒直接把他當乞丐轟出去,僅就相貌而言,王虎剩的確走野獸派路線,而且還不是虎背熊腰那種,而是尖嘴猴腮,加上不安分的賊眉鼠眼,誰看誰都別扭,老板最近和來飯館吃飯的痞子流氓廝混熟了些,耳濡目染下竟然也沾染上了一星半點的匪氣,擺出個自以為很凶神惡煞的姿態橫在王虎剩面前,誰料這位跟丐幫長老一樣的家伙根本不吃老板那一套,只顧著往里面張望,看到張勝利蹲在牆角打瞌睡的身影,立即扯開嗓子道︰“兄弟,記得我不,火車,就是幫二狗看過相的那個。”

    張勝利撐開迷迷糊糊的眼皮,抹去嘴角的口水,很精明地第一時間斜眼瞥到老板娘暗藏殺機的視線,迅速閉眼,道︰“不認識。”

    王虎剩跳腳破口大罵道︰“我操你大爺!你這滾犢子敢昧著良心說話,信不信老子回你老家挖你十八代的祖墳?”

    張勝利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蹲著瞌睡,背對著王虎剩,懶得計較,作為張家寨當年罵戰鼎鼎有名的驍勇角色,這點罵聲實在不值一提,回應道︰“我家祖墳風水不行,你盡管挖,指不定我還能中個五百萬,如果挖出什麼古董寶貝,分我一半就行。”

    剛從菜市場回來的陳二狗看到這個剛好像開完丐幫大會的家伙,很佩服上海有人比他還鄉土,笑道︰“你怎麼來了?”

    王虎剩仔細觀察了陳二狗的表情,沒發現有什麼不耐煩或者厭惡的神色,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向陳二狗,很自來熟地摟著當今已經是“狗哥”的陳二狗走入阿梅飯館,道︰“我來是想給你介紹個工作,保安,不是普通小區,是湯臣高爾夫別墅,高爾夫知道不?別墅知道不?如果你跟牆角落那狗眼看人低的畜生一樣對我不仗義,我就不跟你說這事了,你把我當朋友,我才跟你交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陳二狗看王虎剩眼楮始終盯著牆壁上菜肴的樣式圖案,喊了幾個招牌菜,給這個其貌不揚的東北同鄉倒了杯開水,問道︰“保安?”

    王虎剩一口喝光那杯水,讓老板先端來一碗米飯,直接扒光,這才舒坦道︰“我有個親戚在湯臣高爾夫別墅做保安,最近轉行,他和保安頭子是哥們,我當時听說他要走的時候就覺得可能有戲,于是隆重推薦了你,打算讓你頂上,我跟他說你是部隊出身,很能打,而且還是重點大學畢業,二狗,沒證沒關系,給我兩三百塊,我幫你搞,保準比真的還要真。”

    老板娘眼楮頓時綻放出璀璨的光彩,湯臣高爾夫別墅,對她來說無異于神仙住的地方,她的野心不大,這輩子能在那種別墅住上個一兩天過過癮就足夠。只不過一听到王虎剩這龜兒子竟然想來阿梅飯館挖牆腳,立即朝廚房方向展開河東獅吼,“肥膘,別做菜了,做好的倒進垃圾桶。”

    王虎剩目瞪口呆,饑腸轆轆的他欲哭無淚,好不容易能吃頓好的,這美味還到嘴邊了卻撤掉,不帶這麼折騰人的啊。像剛被拋棄的黃花閨女做出一副小娘子姿態,王虎剩可憐巴巴望向陳二狗,可能是覺得發型亂了的緣故,本能地一甩腦袋,想把發型重新摔成中分頭,這一甩的溫柔風情簡直就是比王語嫣和老板娘兩大西施秋波加起來的威力還要驚人,直接把抵抗力極強的陳二狗都沖擊得里焦外嫩,好大一個雷,原本一旁看戲的老板和張勝利一不小心看到這一幕就差沒去嘔吐了。

    最終王虎剩還是吃到了地道的東北菜,從傍晚六點吃到晚上八點半,足足咽下五碗大米飯,六個菜,讓樓梯上扒飯的李晟自愧不如。陳二狗破費了112塊錢,這可能是陳二狗吃飯最奢侈的一頓,偏偏自己還沒動筷子,只是掏錢的時候卻面不改色,雖然說跟王虎剩遠算不上朋友,但這頓飯請得不冤枉。

    王虎剩能侃,陳二狗早就領教過,吃完飯打著飽嗝就開始天花亂墜,這個闖南走北的丐幫成員貌似著實有點真見識,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認識一些,天文地理軍事經濟也都懂一點,很快融入阿梅飯館,本來就喜歡八卦和熱鬧的老板和老板娘不知不覺加入其中,到了最後反而陳二狗成了多余的角色。

    期間李唯出現過一次,王虎剩驚為天人,只不過那一抹發自肺腑的驚艷被他玩世不恭的荒誕神態掩飾過去,可惜李唯則根本沒正眼瞧這個好像生活在中國解放初期的農民大伯,她不歧視農民,但還真就歧視王虎剩這類她眼中自我感覺極端良好的家伙,這一切看在陳二狗眼里,樂子大了。

    一輛重型機車夾雜著刺耳的剎車聲停在阿梅飯館外面,蔡黃毛跳下車急匆匆來到陳二狗面前,小聲道︰“狗哥,場子里面出了點事情。”

    陳二狗還真沒想到麻煩這麼快就來,這塊肥肉果然不容易下咽,點點頭,跟著蔡黃毛走出飯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望向一頭霧水的王虎剩,笑道︰“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玩,酒水免費。”

    王虎剩咧開嘴,露出一口抽劣質煙過度而呈現暗黃色的牙齒,還夾雜著幾片綠色菜葉。有便宜不佔天打雷劈是王虎剩的第一號為人處事宗旨,二話不說跟著陳二狗坐上機車,第一次感受了把風馳電掣的快感。下車的時候王虎剩偷偷跟陳二狗透露說他剛才有種跟娘們做那事情的飄飄欲仙,罵了聲沒出息的陳二狗一腳踹過去,而瘦猴一般的王虎剩很配合地沒躲閃。揉著屁股跟被一幫痞氣青年恭敬喊作狗哥的家伙進入酒吧,眼神始終流連于女孩的臀部上,王虎剩看女人從來都是第一眼瞧屁股蛋,屁股夠挺夠翹,他才有欲望去欣賞臉蛋和胸部,雖然不清楚陳二狗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但狐假虎威的本事對王虎剩來說根本不需要傳授。

    事情不復雜,小夭有個名義上勉強算男朋友的護花使者,小夭來SD酒吧上班一個多月,他就每天向小夭點單在酒吧砸下一兩千塊錢,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酒吧都講究個一對一的提成,光是這樣就等于間接給小夭帶來三四千的收入,這小子有錢,長得據說屬于那類高中就能玩弄女老師的級數,而且出手闊綽的緣故結交了不少道上朋友,不知道怎麼就听說有個叫陳二狗的不長眼東西想橫插一腿,趁周末就拉了一幫子狐朋狗友殺了過來,酒吧保安是有六七個,也都挺壯碩,可撞上十幾二十號人,也只能乖乖做縮頭烏龜。

    酒吧空間大,估摸著在舞池中蹦的妖魔鬼怪就有一百多號,今天是周五,座無虛席,個個衣著鮮亮,男人女人都抽煙喝酒,這是一種王虎剩從沒有切身感受到的頹廢和墮落,看著那群注定都比他有錢的男女,走路大搖大擺的王虎剩只想狠狠抽他們幾耳光,他覺得那肯定比在白嫩嫩的娘們身上聳動更有快感。

    王虎剩的手暗地里張牙舞爪,似乎很癢,想要整點東西破壞。

    那個叫嚷著要教訓陳二狗的小白臉也不傻,喊了將近二十號人就佔著角落的桌位安靜喝酒,酒吧保安負責人一見到陳二狗,就跟見著了救苦救難的老佛爺,一溜煙跑到陳二狗和蔡黃毛跟前,指著小白臉方向解釋道︰“狗哥,那混球叫黃宇卿,是附近一所大學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近打上了小夭的主意,听說您照顧小夭,就喊了幫人殺過來了。”

    蔡黃毛帶了五六個人,加上保安也有十來號人,不是必輸的局面,陳二狗皺眉道︰“那幫人什麼來頭?”

    保安猶豫了一下,道︰“有點混雜,我認識的只有六七個,他們跟虎哥不是一路子,其余的就不認識了,估計還不一定是這一片的。狗哥,您看怎麼辦?”

    “我操你大爺,十幾號人對十幾號人,別人都殺上門了,怎麼辦?殺啊!”骨子里跟李晟那小王八蛋一致的王虎剩恨不得整間酒吧都打殺起來,興許是自己都被這個提議刺激到了,雙眼通紅,在燈光下像頭饑餓的野獸,這幅凶悍作態加上陳二狗的坐鎮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身份以及打扮。

    保安被莫名其妙嗆到不敢出聲,畢竟王虎剩這犢子跟在狗哥身後一副親信的蠻橫姿態,如今道上滿是狗哥單挑江西幫的傳奇以及狗哥有政府背景靠山的消息,他一個小保安哪敢造次。蔡黃毛是見識過王虎剩在阿梅飯館那一身行李的知情者,只是這看起來可以隨便被捏死玩弄的小個子發狠起來,竟然跟陳二狗一德行。

    “給我根家伙。”

    王虎剩伸出手,見保安沒反應,罵了一聲四處張望,隨手從一張桌子上拿起一只空啤酒瓶子,道︰“不敢上的趁早滾蛋,這保安我來干,拿著錢不干事跟趴在女人身上硬不起來的孬種有什麼兩樣?!”

    逐漸聚攏過來的保安听到這話也激起了一股狠勁,有陳二狗和蔡黃毛在場,他們也不怕出了事情沒人扛。

    王虎剩瀟灑地一甩頭,將乘坐機車被風吹亂的頭發神奇地甩成一絲不苟的中分頭,眼神溫柔,帶著深情的飄忽,只是這不給眾人心肌梗塞的機會,王虎剩猛地敲碎啤酒瓶,手持半截尖銳酒瓶,嗓子莫名尖刻起來,像個閹割不完全的小太監,在酒吧里听起來很有毛骨悚然的效果,“操家伙,跟我捅人去!”

    蔡黃毛愕然,只能跟隨大部隊前行。

    反倒成了配角的陳二狗邊走邊笑道︰“這狗上了山,看來的確比狼還厲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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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4:25

第29章 高潮

    陳二狗在張家寨附近幾個村落都很出名,一來他是唯一一個有希望考上大學卻最終落榜的罪人,二來這犢子每次村落之間的群架下手最黑最毒,但真正讓陳二狗被周邊村落熟知的得歸功于他養大的那兩條狗,一條叫黑豺,也就是曹蒹葭看到的那只,通體漆黑,戰績赫赫,另一條其實更驍勇凶猛,體型巨大如狼,一身雪白,被陳家兄弟稱作白熊,這兩條狗傳聞都是張家寨守山犬與狼群頭魁產下的後代,只可惜宛如神物的白熊在一次深山狩獵中死于與巨熊的糾纏搏殺,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猛然間爆發出一股殺伐決斷的蠻橫王虎剩,陳二狗就會想起那頭小時候其實瘦骨嶙嶙貌不驚人的白熊。

    小白臉黃宇卿老神在在地看著小夭如一只蝴蝶在他身邊穿梭忙碌,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破天荒感激那個死鬼老爹帶給他的身世,以及錢包那一疊信用卡,他覺得套用句遭人眼紅的話來形容就是自己已經窮得只剩下錢了,他喜歡小夭,從到酒吧第一眼看到就喜歡,喜歡她那雙干淨得讓他自慚形穢的秋水眸子,喜歡她跟其她花痴不一樣的作風,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她的臉蛋和身子。黃宇卿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哪怕在酒吧,他看小夭的眼神也不會過于炙熱,就像此刻,他僅僅是很熱絡地跟那群喊來的道上朋友客套寒暄,偶爾才會朝忙著端送酒水的小夭投入盡可能真誠的迷人笑容,今晚錢是花了不少,四五桌人,煙酒茶水亂七八糟的加起來起碼五六千,但一想到那只狗崽子被虐成豬頭的模樣,黃宇卿就心情很愉悅地喝了一口威士忌,當小夭背向他的時候,他充滿欲望的眼神才赤裸炙熱,再漂亮的女人推倒了後對黃宇卿就沒啥花頭,他最想要做的無非是讓這個女孩那雙澄澈的眸子消失,讓她變得跟喜歡他口袋里信用卡的漂亮女人一樣,跪在床頭胯下,眼楮里只有情欲,黃宇卿就喜歡干這種缺德的事情,把一個個女孩引誘成蕩婦,像是完成了一幅幅最華麗的畫作。

    “就這麼上?”蔡黃毛輕聲詢問走在最後的陳二狗,似乎有點不敢置信。其實他們這個層次位面的摩擦沖突,多半不會把對方往死里逼,極少說有大規模械斗前不做談判或者罵戰這類小動作,其實干這行的人都清楚,為了女人打架斗毆進局子蹲監獄最郁悶,案底不好看,也出不了名,受傷了運氣不好還得自己出錢,打架贏了還好,輸了的一方純粹等于自虐。

    “不急,先看看。”陳二狗看過很多演義小說,兩軍交戰雙方大將都要廝殺一番,當時陳二狗就覺得兩個人中肯定有一個是腦子小時候被驢踩過,既然今天王虎剩這個有點深藏不嫌疑的家伙肯拿自己做出頭鳥,陳二狗樂得在後面搖旗吶喊坐觀兩虎斗,見勢不妙大不了跑路,曹蒹葭那娘們不早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陳二狗根本不介意酒吧這群有錢犢子怎麼看他,眼光視線之類的又不能讓身無分文一無所有的陳二狗掉肉放血。

    黃宇卿看到這幫氣勢洶洶的酒吧方面成員,他一點都不緊張,緩緩起身,隨著他站起來,將近二十號一臉彪橫的地痞流氓也都站起來,這股子氣焰頓時波及周邊顧客,然後逐漸蔓延開來,沒多久整間酒吧一樓便被這兩批開始對峙的家伙吸引視線,二樓顧客也靠著欄桿準備看戲,舞池中原本處于癲狂狀態男女也都停下瘋狂扭擺的身體,黃宇卿很滿足這個效果,瞥了眼臉色蒼白的小夭,他的初始意圖就是在這個妮子面前樹立高大威猛的英偉形象,光有錢是打動不了這個驕傲的小尤物的,誰說紈褲就都是只會把腦袋放到婊子兩個奶子或者兩腿間的蠢蛋?黃宇卿一向認為自己是紈褲中的佼佼者,只是他很好奇陳二狗到底是何方神聖,細一想,他突然發現對這個假想情敵的了解少得可憐。

    王虎剩為首的保安們一股腦沖上去,只是兩幫人即將接觸的時候久經考驗的保安很不仗義很有經驗地放緩腳步,身形頓了一頓,僅僅是這麼個小動作,結果就形成了王虎剩一個人氣勢洶洶牛逼烘烘拎著個酒瓶殺入人群的壯烈局面,在一群人的錯愕和期待中,擁有一個謀殺觀眾眼球發型的王虎剩同志似乎也察覺到情景不對,剛揚起酒瓶,轉頭一看身後沒了人影,怒罵道︰“**你們大爺!”

    然後這位壯士就被四五個大漢掄倒在地,一頓狠辣的拳打腳踢,估計再過些時候就能把在阿梅飯館咽下的飯菜都打出來。

    旁觀者很納悶很失望,難道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這麼有氣勢有形象的男人不是應該一挑一大幫人,最後傲然屹立于中央,只留下一地掙扎呻吟的手下敗將?幾個原本對長相很野獸很穿著很抽象的王虎剩有種畸形興趣的女孩立即冷哼幾聲,撇頭不看,賞了王虎剩幾句國罵。

    蔡黃毛一陣冷笑,有意無意瞥了眼身後的陳二狗,卻看到一張冷漠的臉孔,鎮靜到讓他感到一陣不舒服,那不是一個正常人遇到棘手狀況該有的安靜。

    黃宇卿覺得再沒有比這更惡搞的橋段了,原本退後到幫手身後的他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沖上去,極有高手架勢地落腳,出腳那叫一個刁鑽,站姿那叫一個華麗飄逸,配合他那張的確英俊的臉蛋和挺拔的身材頓時惹來酒吧美眉們的尖叫助威,一個個恨不得當場以身相許的妖艷姿態,這無疑給很少有機會表現偉岸一面的黃宇卿下了一劑最猛烈的春藥,不過癮的他拿起一個酒瓶就朝滿地打滾的某個幾乎可以稱作烈士的倒霉家伙砸了下去,這一擊,無疑是今天酒吧目前為止最大的高潮,整間酒吧充斥著口哨吶喊和示愛聲。

    這個時候那些第一次來酒吧獵艷的純潔孩子懂得了一個比較極端的真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作為最大的禍水紅顏小夭,泫然欲泣地站在角落,她下意識去搜尋那個身影,最終導致一片混亂中也只有她察覺到了那個身影的奇怪軌跡。

    黃宇卿砸完那酒瓶後渾身舒坦,比在漂亮女人身上發泄還要來得暢快淋灕。

    “小心!”

    得意洋洋抬頭望向酒吧二樓的黃宇卿听到一聲急促提醒,剛回神,腹部便傳來一陣刻骨銘心的刺痛。

    砰。

    將近一米八的個子直接被某人一腿踹中腹部,倒飛出去,砸中不遠處一張桌子,殃及池魚,一大堆看客驚呼咒罵。

    內行知道這一腿才叫干淨利落,不花哨,但力道和準度都無懈可擊。

    真是一個高潮迭起的夜晚。

    剛才出聲提醒黃宇卿的一個紅發青年立即發飆,只是在黃宇卿被踢飛的瞬間,那個無恥偷襲的狠貨手中早就拎好的一條椅子就砸了過去,在小青年身上砸了個粉碎,論視覺效果,這絕對比一大群人圍毆王虎剩那可憐蟲更具沖擊性,簡直可以媲美黑幫電影的經典鏡頭,踢腿和砸人幾乎是一個連貫動作,就像脫光了女人的上半身立即就褪下了下半身。

    不是玩慣了給人放血的變態,斷然沒這麼犀利的手腳。

    眾人終于發現這麼一號猛人的存在,剃了個平頭,一張蒼白消瘦的平靜臉孔,樸素到寒酸的穿著,但微微傴僂著站在人群中,似乎比誰都要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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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0 01:05:09

第30章 兩包煙

    陳二狗不是黃宇卿這種雛鳥,一鼓作氣干翻對方兩個,根本就沒耀武揚威的意圖,僥幸氣勢上佔了上風,立即瞥了眼站在最旁邊的蔡黃毛,其中的陰冷含義恐怕只有心懷鬼胎的蔡黃毛才可以品嘗,高材生出身的他立即動手,再沒有半點猶豫,頗有王虎剩起初的那種奮不顧身,吼道︰“都給我上,打殘這群砸場子的雜碎!”

    打架也講究個順風逆風,一旦順風,再膽小的老鼠也能跳起老高咬人,何況這群不怎麼義氣的保安也不是沒見過這架勢的廢物,加上心里有愧,動起手來自然比以往都要果斷辛辣,蔡黃毛身後那些個把打架當飯吃的小嘍�@穌庵質慮榧萸峋褪歟 �哂型嬉餼橢苯硬僭謔種凶鑫淦鰨 蚣芏嗔耍 橢 濫檬裁炊 饔檬裁戳Φ潰 膊慌履殖鋈嗣 鸝賜躉が?雌鵠幢惶嘰虻貌揖隋荊 涫黨嘶樸釙淠且黃孔佣濟簧私畽 恰br />
    兩幫人加在一起三十來號爺們扭打糾纏在一起,陳二狗的身體決定他不是那種橫掃千軍的大猩猩級猛人,他也沒打算在這一酒吧的看客面前樹立什麼威猛形象,槍打出頭鳥,也就黃宇卿這號不上道的花花公子沒嘗過這苦果,陳二狗就跟泥鰍一樣游來蕩去,使勁下黑腳出黑拳,酒瓶椅子外加果盤,能用的都用上,雖然期間也沒少挨拳頭,但終究比戰斗在一線的卒子更輕松安逸。

    蔡黃毛果然不愧是黑虎男手下的一員得力干將,爆發後比一頭瘋狗好不到哪里去,有他這根支柱再配合陳二狗見縫插針地卑劣偷襲,他們這一邊打得有聲有色頗有章法,打架總共就兩幫人,一方順了,另一方也就倒霉了,而且黃宇卿這主心骨已經被陳二狗撂倒在地上咿咿呀呀,一把鼻涕眼淚,與剛才痛揍王虎剩判若兩人,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套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形勢急轉直下。

    就是有孽畜這麼陰險,看了一場生猛海鮮的好戲不夠,還偷偷摸摸打電話喊警察。等除暴安良為崇高宗旨的警察叔叔大伯們趕到,好戲也到了尾聲,陳二狗這邊的人大多還能站著,黃宇卿那幫請來的酒肉朋友則都被放倒在地,幾個沒骨氣的就跟黃宇卿一樣喊爹哭媽淒厲得像是在哭喪。

    陳二狗使了個眼色,蔡黃毛帶著小嘍�@雍竺叛桿儷吠耍 0裁竊蚨劑糲攏 湊翹擁粢裁灰庖澹 遣幌胊儷哉饌敕梗 飧 敕苟 悖 蠖嗍奔渚駝窘鍬湫郎兔瑯 塹姆爬朔縞⑶ 似沒鼓芸 閿汀br />
    混戰中陳二狗倒是沒有太多出彩的鏡頭,但這一刻,眾人視線再度不由自主地聚焦于這個平時放進人堆不會再瞥第二眼的年輕男人,這幫來SD酒吧找樂子的有錢人孩子肯定見識過富家公子的一擲千金,見過明目張膽的男盜女娼,甚至偶爾可能見過大佬在道上混飯吃的囂張跋扈,但陳二狗的出現無疑是個新鮮事兒,有錢人砸錢燒錢或者帥哥耍酷裝深沉都不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事情,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青年那份蠻橫和沉穩哪里來的底氣?

    即使看到一群警察沖進來,眾人視野中的焦點人物依舊屹然不動,更令人詫異咂舌的是對付小地痞下手一個比一個狠的警察見到陳二狗竟然都沒急著銬人,幾個帶頭的一陣竊竊私語,最後走出一個胖乎乎的年輕警察,臉上笑容燦爛的很,年紀輕輕便笑得有了魚尾紋,如果是蔡黃毛在場,見到這尊看上去沒半點架子的笑佛一定會心慌,事實上栽在這個笑面虎胖子手里的小混混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堪稱這一片地痞心目中的頭號公害,這頭笑面虎走向陳二狗,陳二狗也出張與笑面虎大致相似的笑臉,兩個人摟在一起走到了角落,就跟失望多年的親兄弟一樣,看得那群黃宇卿喊來的打手一陣心驚肉跳。

    “陳二狗?”笑面虎含有深意笑問道。

    “今天這事情對不住了,給派出所惹了麻煩,我愧疚得很啊,我保證今後這類砸場子的事情私底下解決,不讓人民公僕們煩心。”陳二狗出乎笑面虎意料地擺出了最底層小痞子的卑微姿態,笑容諂媚,讓人覺著有點駝背的身子彎得更低,使得偷偷穿了增高鞋身高才1米68的笑面虎很舒心。

    “態度很好嘛,這樣才能談事情,是不是?我們呢也就是過來看看,說實話我是听說過你的,硬的很,所長都不敢動你,本來我確實是想找一找你的晦氣,但哥們你這麼上道,我也不能不賣個人情,不過你們這些人得去趟派出所過過場子,畢竟十幾個人躺在地上,我們來了要是不聞不問,上頭方面說不過去。”笑面虎說了些實在話。

    “我有個兄弟躺在地上,得照顧,酒吧方面可以帶走幾個人,不過你看我是不是算了?”陳二狗笑眯眯道,透著股玩味。

    笑面虎笑容微微僵硬,陰晴不定。

    小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遞給陳二狗一包中華和一個打火機,陳二狗自然而然地掏出煙給笑面虎點上,道︰“我是罩這個場子的,體諒下,出來混碗飯吃不容易,我這才面沒幾次,就帶進局子里,以後這一片就混不開了。”

    笑面虎吞吐出一個煙圈,點點頭,收斂笑意,沉聲道︰“下不為例!”

    陳二狗賠笑著頻頻點頭,看得小夭瞪大那雙漂亮的眸子。

    最終警察把黃宇卿在內的十多號人一並帶走,SD酒吧方面只是象征性地帶走幾名保安,陳二狗毫發無損地站在酒吧角落,掃視一周,像是一頭黑暗中的豹子在巡視他的領地,不知道為什麼,陳二狗發現一旦接觸過新鮮人和事便很容易產生一種免疫力,例如和曹蒹葭這樣的女人相處一段時間後他再面對其她漂亮女人便有點閑庭信步的意思,第二次見到警察則也沒有起初那次的忐忑恐慌,如果曹蒹葭在場,就會告訴陳二狗正確答案,這叫做適應力,而且指數還很恐怖。

    “狗哥。”

    小夭怯生生喊了聲,今天酒吧的風波因她而起,被炒了魷魚也不過分,見識過陳二狗的變臉和手腕,這個在附近幾所野雞大學中頗有名氣的美人兒越發敬畏,她腦子好壞跟胸部大小成正比,沒機會接觸什麼大人物的她第一次知道什麼是上位者的城府。

    “那包煙遞得不錯,今天這些損失本來要算在你頭上,功過抵消,我會幫你跟老板解釋。”陳二狗笑道,盡力讓眼神不要往這個禍水的胸部瞥,其實內心成就感早滿溢的陳二狗為了維持這種高大形象,不得不將視線投向王虎剩那可憐蛋,結果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家伙竟然端著一份大果盤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饒是陳二狗都很難想象這個家伙需要多大的頑強才能生存下來,走過去蹲下去,問道︰“沒事?”

    王虎剩嘴里塞滿了新鮮葡萄,搖了搖頭。

    “真沒事?”陳二狗不確定道。

    王虎剩點點頭,不忘騰出一只手理了理他的標志性中分頭發型,這個時候陳二狗終于確定這跟蟑螂一樣打不死的家伙是真沒事情。

    “現在買得到正紅花油嗎?”陳二狗詢問身旁的小夭。

    小夭點點頭,不等陳二狗發話就跑出酒吧。

    “我們出去走走。”陳二狗耐心等待王虎剩吃完一大份果盤,提議道。

    兩個人在酒吧外馬路邊一盞路燈下並排坐下,鼻青臉腫的王虎剩剛才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足見並不是真練了金剛罩鐵布衫的隱藏高手,陳二狗笑道︰“讓你做英雄,傻了吧,一大堆女人親眼看著你被打成狗熊,悔死了吧?”

    “我故意的。”王虎剩笑道,臉上掛著與他形象極其不符的淡定笑容。

    陳二狗沒有說話。

    “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跑。”

    王虎剩靠著那盞路燈,望著馬路上的車輛,道︰“其實我來找你,不是讓你做保安那麼簡單,我那個親戚野心大,想要干一票見不得光的大買賣,從一幢別墅里偷幾樣古董,倒賣給做那行的朋友,他一個人不夠,準備找個人聯手,本來還想慫恿你干,現在看來是不必了,你混得挺好,比我預料中快太多了。”

    “這事情敢對我一個外人說?”陳二狗呵呵笑道。

    “本來猶豫得很,等你跟著我做第二個沖上去傻瓜,我就覺得這事可以說。”

    王虎剩問道︰“抽煙不?”

    王虎剩見陳二狗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鐵煙盒,12根一盒的精裝太陽島,這煙在黑龍江很常見,11塊一包,鐵盒中僅剩三根半,那半截煙顯然是抽了一半不舍得抽掐滅了,王虎剩拋給陳二狗一根,掏出一個印有半裸金發女人的劣質打火機,給陳二狗點上,自己則抽起那半根煙,深吸一口,然後仰頭吐出一個煙圈,王虎剩閉上眼楮,一臉陶,道︰“我口袋里永遠放兩包煙,6塊錢的太陽島和11快錢的太陽島,只有朋友,我才遞給他後者,我這個人心眼小,長得也不招人待見,大本事更沒有,卻喜歡看不起別人,瞎轉悠了小半個中國,愣是沒踫到半個順眼的貨,所以你是第一個,別嫌棄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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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29:44

第31章 像花一樣

    王虎剩抽著那小半截煙,那張很顯老態成熟的臉龐在暈黃燈光下蒙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愴,深深吸了一口,仰頭長長吐出一個繚繞的煙圈,道︰“我出生的那個村子是個乞丐村,整個村子除了下跪都不知道能做什麼,小孩子生下來瞎折騰養個幾年就被打斷手腳帶出去過乞討日子,狠心一點的還會被挖瞎眼楮,你別不信,世界上狠心的人海了去,餓極了窮瘋了被逼到絕路,男人能賣婆娘,做爹的也能把親生崽子當畜生。我爹媽死得早,等于是被奶奶一個人養大,這條腿是九歲的時候折的,因為奶奶上了年紀,撿不動破爛,得出去要飯,腿是我自己打斷的,要不然沒人給你錢,不等我和奶奶走出黑龍江,她就死了,睡在大橋底下,那個冬天太冷,我也知道她老人家熬不過去,我把所有的錢都給她買了副棺材,然後就一個人走南闖北,東北三省,北京天津,河北河南,陝西,內蒙古,奶奶死後,我就再沒給人下跪過,瘸了的腿也不容易看出來,小半個中國的話我都會說,北京人老拿‘兒’說事,說外地人根本說不地道那個字,論口音,我比老北京滿清遺老什麼的都要地道,河南窮,我也見過比我還命苦的人,再去陝西,見過黃土高原,去內蒙古,一個人躺在大草原上,心就徹底放開了,再不干憤世嫉俗損人不利己的齷齪勾當,早些年,跟一算命的老頭學過坑蒙拐騙,也賣過婦女糟蹋過閨女,江湖上最下三濫的討生活手段,我都懂點皮毛,那個教我看相的老頭是個瞎子,跟我說富人是不愁吃的貓,高興就曬太陽,不高興了就出來逮耗子耍著玩,窮人就是耗子,要活著就得狠狠偷就得掰命逃,這個瞎子臨終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這輩子就沒見過一個好人。我當時想說你一個瞎子能看見誰,最後忍住了,其實瞎子的眼楮比誰都準,比誰都毒,我當初跟了他幾年,還是不想把那幾本古書拿到手,我也不是好人,最後瞎子燒掉所有東西,只留給我幾頁東西,說不讓我害人,只給我條活路,我沒怪他。”

    陳二狗一口一口緩慢抽著那根11快錢一盒的香煙,嗆到幾次,抽慣了旱煙,這香煙還真不適應,抽到只剩一個煙屁股,卻沒有扔掉,道︰“虎剩,跟我混,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死你。我也不是個好人,把丑話說前頭,我往上爬的時候,不求你玩命地替我辦事,但你別千萬礙著我,你心眼小,我也不是大度的人。”

    王虎剩彈掉不剩一點煙草的煙屁股,一撇頭,左右兩撮頭發在空中招牌式地甩出一個精準弧度,道︰“我能礙你什麼事情,我巴望著你能在大上海出人頭地,我也好沾點油水,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窮日子過慣了好養活,一天幾碗大米飯,真混不開,菜都可以不要。”

    陳二狗低頭撥弄了幾下那雙布鞋,輕聲道︰“我這麼說你別放心上,主要是前不久有個女人跟我說了個關于象棋的比喻,她說到了‘士’,能把‘帥’悶宮的那枚棋子,我這輩子只信任過媽和一個一起長大叫富貴的兄弟。沒有過朋友,除此之外踫到的都是些看不起我的和恨不得我早點死的,其實在我剛走出大山的時候,我沒野心,給富貴買張弓,娶個媳婦,讓娘過上好日子,也就足夠了,可等我呆了半年多,屁股翹奶子大的漂亮女人見多了,開好車花天酒地的有錢人見過了,然後整個人就不老實起來,想要再多些東西,筷子夾著,就想碗里的,看到碗里的,又想鍋里的,想到了鍋里的,還想地里的,娘從小說我不安分,看來真不假。”

    “不安分的男人有出息,老瞎子說我將來就能有出息,大出息。”

    王虎剩笑起來談不上憨厚,也說不上奸詐,但那張臉終歸是讓人很難順眼,何況暗黃牙齒上還沾有菜葉,黃綠搭配,很難想象這麼個人還是頭資深驢友,差不多身無分文便走遍了大部分北方省份。

    “再這麼折騰幾次,這雙布鞋就算是毀了,這雙鞋子今天要是破了,我非找那群家伙麻煩。”

    陳二狗嘆了口氣望著那雙布鞋心疼道,抬頭看著那些來酒吧砸錢的年輕犢子,帥氣的,穿得時尚到讓陳二狗沒辦法接受,什麼耳釘項鏈以及亂七八糟的發型,看得陳二狗堵得慌,漂亮的女孩則個個濃妝艷抹,拎著各色在陳二狗看來造型極其詭異的挎包,偶爾幾個有錢的男女還自己開車來,看得陳二狗不停唏噓感慨,想起剛才的鬧劇,自嘲道︰“其實剛才沖上去,很大程度是私心,當年在學校有個我自認為是青梅竹馬的女孩,後來跟一個和那黃宇卿很相似的男生跑了,唯一的區別就在于那個男人的確有才華,腦子靈光。那個時候小,我總覺得是他搶走了她,後來才知道那不是搶,即使他不出現,也會有另一個男人取代我,虎剩,其實仔細想一想,我那個時候堅定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女孩,現在竟然連樣子都開始模糊了,真傻。所以今天一看到黃宇卿,我就火大,那一腳踢出去後,就跟吃完飯後抽旱煙一樣帶勁,當然煙草得是上好的蛤蟆癩,聞著刺鼻,抽起來就感覺心肺都在燒,和存放了七八年的燒刀子有得一拼。”

    王虎剩搖頭道︰“我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懂,我見到女人就喜歡她們的大屁股,尤其是脫光了的,白花花的,跟水靈白菜一樣。”

    王虎剩下意識轉頭,突然看到滿臉通紅的小夭,一個胸部遠比屁股誘人的漂亮小妞,他不是很感興趣,但這樣踫上了確實尷尬,臉皮再厚也經不起那雙水潤眸子的注視,王虎剩只得抽出一根六塊錢一包的太陽島,低頭抽煙。

    “狗哥,正紅花油給你買來了。”小夭來到陳二狗身旁,蹲下來把那瓶正紅花油遞給他,這東西讓她來回跑了十分鐘才買到,氣喘吁吁,蹲下來後胸部更更顯得壯觀,她的胸部不是驚濤駭浪的豐腴,只是相對她身體比例來說顯得格外引人矚目,讓人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褻玩,要不然黃宇卿那花花大少也不會吃飽了撐著一個多月不停砸錢。

    “多少錢?”陳二狗問道,接過正紅花油拋給王虎剩,後者也不客氣,直接拆開搗騰起來,估計這一瓶都不夠對付他那一身傷。

    “狗哥,今天我捅了那麼大簍子,這錢我不能要你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小夭慌張道,她要敢收這錢才怪。

    “錢得收,小夭,出門在外,別跟一個不太熟的人在錢這個問題上含糊不清。我現在身上沒帶錢,明天給你。”陳二狗搖頭道,這是他出門前娘再三叮囑的事情,他懂一輩子不敢佔比人半點便宜的娘真正意思,佔得一絲便宜,指不定就還回一個大虧,瘋癲爺爺小時候總拿著酒瓶念叨能吃虧者不是痴人,這也算是陳家人的傳統,雖然陳二狗總是例外的。

    小夭不知所措,只能蹲在一旁,也不敢站起來,陳二狗坐在地上,她不敢站著,因為那會有居高臨下的嫌疑。

    “我先回阿梅飯館,你先忙。”王虎剩不是不識趣的憨貨,不等陳二狗說話便起身一溜煙跑路,一點都不像是個被圍毆不久和一條腿瘸過的傷患人員,其實陳二狗很像說的是王虎剩跑路的方向相反了。

    “坐。”陳二狗笑道,自然而然幫她吹了吹地面上的灰塵。

    小夭輕輕坐在他身旁,拘謹而矜持,還沒走出象牙塔真正步入社會的她怎能見識過陳二狗狼一般的狠辣一面,當時小夭親眼注視著這個男人悄無聲息似的越過蔡黃毛,走路像一頭貓,或者說豹子,悄悄拎起一張椅子,然後便是出其不意地一腳踹中黃宇卿,這一切都看在小夭眼底,隨後這個狗哥與警察頭子的卑躬屈膝則讓她感受到另一種震撼,她不是看那種看瓊瑤劇會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女生,在酒吧呆了一個多月知道賺錢的不易,陳二狗四川變臉一樣的嫻熟表演,讓她嘆為觀止。

    “家里有困難?”陳二狗隨口問道。

    “沒。”

    有點尷尬的小夭像求職面試面對嚴厲考官一樣回答道︰“只是想體驗一下生活,還有就是掙點錢,想大學畢業後自費去一趟丹麥。”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父母病患不得不出來賣身子或者賣笑的漂亮女人給自己踫上,僥幸踫上了,估摸著陳二狗也沒那個錢充英雄好漢。道貌岸然的陳二狗看似在望著街對面的一家水果店鋪,但眼角的余光卻時不時投向小夭那無懈可擊的曲線身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只顧著暗中欣賞美色的陳二狗可不顧及小夭她的羞赧和敬畏,到最後,看飽了的陳二狗偷偷抹了把口水,一本正經道︰“小夭,你媽一定很漂亮吧。”

    小夭愣在當場,她從小到大都是校花一樣的妖冶燦爛活著,情書無數,禮物無數,鮮花無數,追求者過江之鯽,毫無征兆地當場告白也听了不少,可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這麼夸自己水靈,這讓小夭一掃畏懼和忐忑,精致臉蛋笑得像花一樣動人。

    笑得肆無忌憚。

    她第一次發現一個很爺們的男人可愛起來是如此讓人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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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0:12

本文最後由 jackyarmani 於 2009-12-21 19:31 編輯

第032章 暗鬥


    陳二狗剛樹立起來的柔和形象很快就被他自己親手毀掉,蔡黃毛帶著那幫從後面溜走的小嘍~陳二狗蹲下來,一把拎住他的頭發,笑容帶著點猙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把戲,想給我個下馬威?蔡黃毛,你腦子不錯啊,出來混小痞子是不是可惜了點,都知道借刀殺人了,你別忙著狡辯,我懶得听,總之一句話,沒本事你個小犢子就別在大爺面前整妖蛾子!我陰人的時候估計你兩腿之間的那玩意毛都還沒長齊!”

    陳二狗松開手,站起身,突然想起來兜里還有包小夭遞給自己的中華香煙,剛掏出來,小夭就急忙幫他點燃,抽了一口,緩緩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發生,以後小場面,別麻煩我,我這里把話挑明了,你要是肚里有怨恨,覺得折了面子,想陰我,我等你,能一腳踩死我算你本事,千萬別給我留一口氣。”

    蔡黃毛臉色不知道是因為刺痛還是羞憤,發青到駭人,抬頭道︰“狗哥,我服,心服!”

    陳二狗扶他起來,竟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沒心沒肺笑意,仿佛那一腳根本就不是他踹的,還不忘幫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嘴上叼著根知道價格後會嚇他一跳的香煙,不時咳嗽兩聲,道︰“是心服,還是口服,我不管。人敬我一尺,我讓他一丈,狗咬我一口,我拿磚頭砸它一堆,刀口混飯吃其實也就是這麼回事,去吧,看下場子,如果黃宇卿那龜兒子還有後手,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蔡黃毛使勁點頭,帶著一幫被陳二狗一席話忽悠得敬若神明的小弟回到SD酒吧。陳二狗眯起眼楮,微微弓著身子望著這群人的背影,看在小夭眼中便又是一番陰沉沉的城府姿態,其實陳二狗是在暗自得意能說出這番話的自己怎麼可能語文作文就從來沒拿過高分,突然發現手頭這煙比王虎剩那根煙好抽不少,特地掏出煙盒看了下牌子,嘀咕道︰“乖乖,大中華。”

    “這煙錢算酒吧的?”陳二狗望向小夭問道。

    “我付的。”小夭輕柔道,她沒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真給眼前這位高深莫測的狗哥惹了不少麻煩,愈發忐忑不安,滿是感激,就差沒生出以身相許的念頭。

    陳二狗只是點了點頭,再度仰視SD酒吧的霓虹燈招牌,這也許就是他發跡的起點了,他其實很知足,雖然風險不小,但已經比太多跟他出身差不多的淘金者幸運,殺了殺蔡黃毛這小子的銳氣,陳二狗也不確定手段是否過激了,但如今太多的事情都無法在自己掌控的範圍,這讓他很不習慣,就像在那個堆滿報刊書籍的狗窩,他都習慣閉著眼楮就能把每樣物品搜尋出來,所以陳二狗本能地想要抓取更多的資源,握緊煙盒,陳二狗掏出那枚曹蒹葭讓張勝利轉交給他的一元錢硬幣,放在手背上,怔怔出神。

    “狗哥。”等待許久的小夭怯生生喊了一聲。

    “恩?”陳二狗終于回神。

    “我能去上班了嗎?”小夭小聲問道,抬頭眨巴著那雙格外脫俗的眸子,她突然覺得今天自己妝化濃了點,衣服也不是最合適的那套,鞋子也不滿意,所幸沒有頭腦發熱學那個不良室友去涂指甲,要不然她站在這個年輕男人面前,二十幾年積累起來的自信就真會毀于一旦了。

    眼前這個年紀撐死比她大兩三歲的男人不是傳統意上的英俊,但她偶爾鼓足勇氣看一眼那張臉龐,都覺得有一種個性到幾乎狂妄的野性,但又不猖狂,隱忍到讓她都感到胸悶。小夭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近距離凝視著眼前的陳二狗,像是在解一道最讓小夭頭疼的微積分函數題。

    “去吧。”陳二狗笑了笑,沒理由拖著這麼個水靈美人兒不放,放長線釣大魚嘛。雖然說最近見到美女都不犯怵了,也在死命研究男女之間的情愛,但短時間不打算倉促出手,要是第一次出擊就鎩羽而歸就糗大了。

    小夭先是很淑女地走向酒吧,最後興許是知道有雙眼楮在盯著她的背影,小跑了幾步,躲進酒吧。

    收起硬幣,陳二狗也走入酒吧,就像一頭東北虎那樣巡視自己的領地,雖然小,但也不容許跳梁小丑們瞎鬧騰,一些觀戰過的酒吧顧客行走時踫到這位打架驍將都避開,眼中帶著點敬意,畢竟一個不大的場子能讓笑面虎為首的警察都沒轍,這份定力和實力都讓人不敢小覷,真正底層混日子的小痞子流氓,見著有肩章警徽的家伙哪一個不腳軟犯虛?

    SD酒吧最大的特色就是這里的女服務員漂亮,男服務生帥氣,沒臉蛋沒身材的不要,雖然也是按一般酒吧規矩按底薪加分成來算工資,但這里的底薪比尋常酒吧幾乎要高出一倍,可見這老板魄力也不小,要不這樣也拉不住美眉帥哥在這里賣笑拉生意。這些員工以及很快被放回來的保安見著陳二狗,一個個低頭哈腰畢恭畢敬喊狗哥,幾個膽大的女孩說話動作甜膩得跟整個人放進糖缸浸泡過,把臉皮不薄的陳二狗也臊得不行,可見有些小動作的尺度肯定有些少兒不宜。

    “狗哥,老板找你。”

    蔡黃毛來到陳二狗身邊輕聲道,這位在上海財經大學年年拿獎學金的年輕人眼中再沒有半點戾氣,第一時間把資料說給陳二狗,“狗哥,這里的老板叫劉慶福,是個上海胖子,人長得白淨,沒人了解他的底細,我們只知道他前些年在浙江那一帶混過,SD酒吧開起來後,錢賺了不少,初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很精,說話承諾都得打五折。”

    陳二狗跟著蔡黃毛來到二樓最安靜的角落,兩排大沙發,茶幾上堆滿了酒水食物,粗算一下大概都得好幾千,陳二狗心疼,暗罵擺個鳥排場,直接把這些錢送我口袋多好。胖子劉慶福安穩如泰山坐在沙發中央,左右各一個漂亮女人,一個是酒吧姿色幾乎媲美小夭的妖艷女孩,另一個則成熟許多,不像是學生,渾身騷勁,屬于那種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想丟到大床上去翻滾的那類。

    本來在一樓站在酒吧DJ身邊陪死黨玩耍的小夭特地跑到二樓不遠處,偷瞧著陳二狗這邊。

    胖子沒起來迎接的意思,陳二狗也沒坐下去的意圖。

    兩個人一坐一站,對峙著,讓旁人看著心慌。

    “狗哥,幸會幸會。”最終還是胖子劉慶福率先打破沉默,伸出一只白嫩嫩肥膩大手,示意陳二狗坐下。

    “剛才干架被一個不長眼的小犢子傷到了屁股,不能坐,對不住了劉老板,只能站著說話。”陳二狗笑眯眯道。

    胖子皺了皺眉頭,不過迅速擠出一張不太自然的笑臉,瞥到了小夭,朝她揮了揮手,等她走過來,打圓場道︰“小夭,今天難得狗哥在,你去台上唱首歌,很久沒見你讓全場牲口激動到爆棚的情景了。”

    小夭小臉一紅,今天穿的衣服稍稍清涼了一點,她並不是特別敢上去舞池旁邊的那個高台演唱。

    “算了,整得像賣唱的。”陳二狗搖頭道。

    小夭咬著嘴唇,手足無措,她明顯感到一直笑呵呵像個大好人的老板一陣不悅,夾在兩人中間的她下意識望向陳二狗,而非每個月發給她工資的老板。

    蔡黃毛也緊緊站在陳二狗身邊,眼神望向白白淨淨坐如一尊彌勒佛的劉慶福,竟然泛著陰狠,山里人都被咬傷過或者挨過槍子的大畜生,格外凶狠,見人就撲,現在的蔡黃毛就是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狼,這頭狼知道這一次再站錯隊伍,以後就別混了。

    本來似乎有點像要折騰點動靜出來的胖子無意間看到蔡黃毛的神情,扭了扭龐大身軀,沙發吱吱作響,這一次的笑容看起來更加和煦,終于慢騰騰站起身,拿開瓶器開了瓶紅酒,道︰“狗哥,你不坐,我可是也不敢坐啊。”

    “听著‘你’而不是‘您’,我有點不習慣啊。”陳二狗陰森森道,兩根手指把玩著那枚硬幣。

    胖子臉色煞白,陰晴不定,拿著頗昂貴的紅酒,倒酒也不是,放下酒瓶也不是。

    “開玩笑,開玩笑,劉老板您可別介意,我這人就喜歡臭貧,習慣了就好。”陳二狗哈哈笑道,又施展開他的變臉技術,顯然要遠比胖子劉慶福嫻熟。

    胖子劉慶福悄悄松了口氣,也是一陣豪爽大笑,倒了杯酒先遞給陳二狗,再讓身旁那個錯愕的熟女給他自己倒了一杯。

    陳二狗撇頭望向小夭,道︰“小夭,難得老板也在,唱首歌,助個興。賣唱不賣身就行,我要有錢,天天砸錢讓你唱,去吧。”

    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的小夭格外雀躍,也沒絲毫對賣唱這個說法感到不滿,嗯了一聲,小跑下樓。

    “我先干為敬,晚上還有個場子要去看看,就先不陪狗哥了,等過兩天抽空,請狗哥吃頓好的,省得別人說我劉胖子怠慢了狗哥,這罪名我擔當不起啊。”胖子一口喝光杯中紅酒大笑道,含有深意地瞧了眼不聲色的陳二狗,摟著那個風韻迷人的熟女走下樓。

    陳二狗接過酒杯轉身趴在欄桿上,準備光明正大欣賞小夭這個妮子的嗓音和唱姿,看著胖子劉慶福一樓消失于人海的臃腫身影,將那枚沾滿汗水的一塊錢硬幣悄悄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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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2:13

第033章 底細

    老板劉慶福拖著那一身差不多兩百來斤的肥肉下樓,摟著身旁熟女的縴細小蠻腰,在擁擠人流中殺出一條血路,走出火爆酒吧,幾個站在門口招徠生意的漂亮女孩見到這尊每月發錢的彌勒佛,一個個撒嬌討好,直到這尊肥菩薩許諾下個周末帶她們去babyface瘋一次才肯罷休,一群女孩沒個員工的覺悟,似乎很好說話的胖子也沒自己是老板的覺悟,等劉慶福坐進那輛有些年代的商務型奔馳S300L,一張讓人覺得被吐了唾沫還會保持笑眯眯的肥臉立即拉下來,身旁的美艷熟女遞給他一根煙,手腕熟稔一甩,zippo打火機點燃香煙,胖子長吐出一口煙圈,斜眼盯著酒吧,陰沉道︰“我請最漂亮的小婊子和最好看的小白臉來酒吧,請遠超出這種酒吧等級的頂尖dj來打碟,請亂七八糟的狗屎道上朋友關照看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開銷可不小,這小子倒好,一來就說要清場,他是干淨了,老子的錢包可要癟了,難道真當自己是過江龍了?雁子,這家伙的底細摸清楚沒有?”

    熟女嬌艷欲滴的兩瓣紅唇輕輕張合,“有錢能使鬼推磨,荷包足夠鼓,這個社會就沒辦不了的事情,我幫你問出來了,那次東北幫和江西佬鬧事,出面幫這小子擺平的是兩個電話,一個來自警備區特警團某辦公室,另一個來自我們上海武警總隊某個領導,辦公電話號碼我已經核實過,的確是個上校,我就不明白了,屁大的事情,幾十號人的斗毆,還沒鬧出人命,得兩個系統的中高層干部過問?”

    胖子劉慶福不耐煩道︰“我對政府那套編制不了解,有屁快放!”

    美艷女人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鄙夷,一閃而逝後卻是愈發嬌媚的神態,一只手搭在胖子圓桶一般的象腿上,身子靠向劉慶福與她大腿一般規模的手臂,胸口兩團軟肉與其緩緩摩挲,令她心底產生一股本能作嘔心態,臉上卻依然笑臉如花,道︰“劉胖子,上海警備區雖然名義上也受管制于上海市政府,但其實隸屬于南京軍區,上海武警總隊則得劃入武警總部,總之就是說一場小風波根本就驚動不了這兩方面的實力,這不是什麼政府編制,說到警備區,我給你兩個字。”

    胖子皺眉道︰“哪兩個字?”

    女人笑道︰“軍隊。”

    黑道出身和發跡的胖子劉慶福兩頰肥肉抖動了幾下,一把掐滅煙頭,怒道︰“你不早說,娘西皮,存心出我洋相?!”

    對于混混來說,再大的混混,混到了堪稱一方梟雄的大人物,也還是個見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大流氓,中國沒有黑社會,這是某位國家領導人說的,這並不一句很空洞的官方語言,香港台灣也許可以混到黑白兩道通吃的境界,但在大陸絕無可能,黑幫也許有,但想要做到一手遮天,難,出了捅破天的簍子,就得老老實實完蛋,與政府對抗?腦子進水了吧,尤其在上海這類沿海地區,再如魚得水的大梟也得整天忙著漂白洗干淨屁股,所以劉慶福一個馬馬虎虎的人物一听到政府就心虛,听到軍隊,那就更是直接軟了,不管你是哪一路通天本領的神仙,找軍隊的麻煩,無異于綁塊大石頭跳下黃浦江。

    被喚作雁子的女人收起打火機,媚笑道︰“別緊張,陳二狗本身沒什麼過人之處,一個從東北小村落出來的農民,雖然很奇怪怎麼會牽扯出兩方面的人物,但我肯定這個年輕人背景和靠山沒外人想象的那麼夸張,不是什麼從北方來的梟雄,更不是北京城里的公子哥,沈陽軍區更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劉慶福冷笑道︰“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光靠奶子吃飯。我問你,那些沒文化的江西佬哪會特地去了解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被折了那麼個大面子,就沒有人想在那場風波的接下去幾天去砸場子?結果呢,風平浪靜的很,沒人暗中罩著,這個叫二狗的年輕人真能毫發無損地跑到我場子來混?他再能打,江西佬玩命起來也照樣踩死他,道上那些一人挑幾十號東北大漢的傳聞大多不靠譜,我混江湖差不多二十年,真變態到令人發指的高手也就僥幸見過一兩個,但那樣的人物,絕對不是陳二狗這個身板。”

    女人微笑不語,身邊這個胖子雖然品味不咋的,也不算真正見過大世面,但腦子轉起來的確很快,她對胖子這番話倒是沒有太大異議。

    胖子摸著嬌媚熟女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自言自語道︰“我還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還能搗騰出政府和軍隊背景,這樣我倒是安心不少,場子干淨點就干淨點,少賺點錢也不會讓我掉肉,就當花錢消災,指不定這個名字透著玄乎的年輕人將來會是我的保命符,把你得到的消息散布出去,但別講得太清晰,要有點朦朧感,這跟男人看女人身體一樣,脫光了反而興致不如半脫,如此一來,有他給我在SD鎮場子,我其余幾個場子都安全不少,我倒是想瞧瞧那幾個原本對我不順眼的王八蛋還敢不敢下手。”

    女人點點頭,深以為然。

    “雁子,我打算過兩天請他吃頓飯,你幫我安排一下,別讓人覺得我小氣。”

    “花錢我最在行。”

    胖子突然莫名感慨道︰“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年輕人,就覺得自己老了。”

    幾乎已經全部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媚笑道︰“這個陳二狗樣子不咋樣,穿得也寒磣,但在你面前那麼一站,還真有點讓人刮目相看的氣質,小女生不懂,很容易忽略掉這種男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就不一樣嘍,找男人啊,就得找這種靠譜的。要高的帥的襠下那玩意大的?去高檔夜店找只鴨子,幾千塊隨你玩一個晚上,沒意思的。”

    胖子劉慶福一只手狠狠捏了把熟女的胸部,笑道︰“怎麼,看上了?你要能把他勾搭上床,我一點都不介意。”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胸口那兩塊肉亂顫,道︰“我願意吃他,那小伙子還不願意吃我呢。”

    ——————————

    陳二狗印象中,小夭是個怯怯弱弱的小女生,在他面前永遠拘謹小心,好像一只長白山山脈中覓食的小梅花鹿,但當她走上舞池旁邊的高台領唱,讓他眼前一亮,小夭似乎松開了那根扎辮子的紫色絲帶,披肩長發,配合一張精致如瓷器的臉蛋,渾身籠罩于五彩燈光,如同一幅哥特畫面,黑暗中帶著靈動,前奏響起,陳二狗便是一震,根本不是他預料那種柔柔弱弱的中文情歌,而是一只搖滾風格的英文曲子,氣勢磅礡,當她在全場男女尖叫矚目中張嘴演唱,唱腔更是讓陳二狗第二次震撼,這個個子不高的美人兒竟然擁有一副類似歌劇花腔的女高音,渾厚卻干淨,隨著震耳欲聾的dj伴音,置身其中,仿佛身臨演唱會,酒吧火爆程度果然達到頂點。

    蔡黃毛在陳二狗耳朵旁大聲道︰“狗哥,那是荷蘭國寶級樂隊WithinTemptation的《Memories》,不是每個會唱歌的女孩子都能唱出味道的,小夭上台的次數不多,以往穿得也都厚實,她的確跟這酒吧很多女孩不一樣,今天肯定是看您的面子才唱的。”

    這個時候,陳二狗剛好看到小夭望向他這邊,眼神迷離,這一刻,這個小美人兒無疑是最動人的。

    唱腔,身體,眼神,都美得讓人心顫。

    陳二狗只是個跟走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的鄉下人,他只是個沒嘗過女人滋味的處男,對漂亮的女人,都會欣賞,看到李唯,起初夾雜著農村人自卑和陰暗心理他想脫下她的衣服來滿足自己的征服欲,看到關詩經,他能揩油的時候絕對不會做出道貌岸然的姿態,哪怕和高高在上的曹蒹葭相處,也難免刁民的奸詐習性,這無關濫情,只是個年輕男人的正常欲望,想吸引漂亮女人的視線,還奢望征服。

    站在二樓,靠著欄桿,陳二狗第一次感受到上位者的優越感。

    以前,錢的概念對陳二狗來說就是能買多少斤大米,值多少棵樹,能上幾年學,或者能買幾個長相難看的媳婦,至于權力,無非就是村委主任意味著調戲別人家媳婦可以正大光明,初中老師毆打學生出氣,或者高考後看著那些成績一塌糊涂的敗類靠著父輩關系升入大學,來到上海,陳二狗眼界一下子打開,就像白熊和黑豺第一次入山狩獵。

    小夭唱完那首曲子後跳下台子,不顧那些男女瘋狂要求繼續演唱,小跑到二樓陳二狗面前,小臉蛋紅撲撲,頭發還來不及扎起來,那雙干淨的眸子里帶著點不一樣的嫵媚意味。

    然後陳二狗問了個很多余的問題,“小夭,有男朋友沒有?”

    “沒。”

    “要不?”

    “恩?”

    陳二狗沉默許久,站在他對面的小夭也期待了很久,最終听到一句,“要不晚上一起吃個夜宵?”

    小夭微笑著點頭,似乎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我身上沒帶錢,和那瓶正紅花油一起欠著好了。”

    小夭掩嘴輕笑。

    蔡黃毛強忍住吐血的沖動,跑下樓,心想這狗哥揍人陰人比誰都猛,咋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就掉了鏈子,繼而一想,蔡黃毛恍然大悟,再看陳二狗竟然有一種看待偶像的崇敬,喃喃道︰“難道他是想連夜宵後開房間的錢都讓小夭付賬?見過狠,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狠的,狗哥,算你牛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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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2:34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顛簸不破的真理,美女身旁往往還是美女。本來陳二狗想要帶著小夭散步去阿梅飯館吃點夜宵,順便把錢還給她。剛走出酒吧就看到一輛讓他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的跑車,是輛陳二狗不知道牌子的敞篷,很流線型,這類精致透著股專屬于上等人的氣勢逼人,車內坐著一對很般配的青年男女,忙著打情罵俏,看到小夭,車內的漂亮女孩站起身喊道︰“小夭,免費接你回家,報酬是晚上對本格格以身相許。”

    小夭臉一紅,第一時間跟陳二狗解釋道︰“狗哥,這是我室友,喜歡自稱格格,說她祖上是上三旗中瓖黃旗的皇室成員,說得煞有其事,就差沒把家譜給我過目了。她有事沒事就喜歡拿這件事情神神叨叨,您到時候別介意。”

    那妞一見閨蜜小夭帶著為難神情愣是沒動靜,以為又踫上了不開眼死皮賴臉糾纏小夭的牲口,一怒之下也顧不得淑女風範跳下車,再一瞧陳二狗那副穿布鞋、雙手插袖的窮酸樣,更是火冒三丈,指著陳二狗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死癩蛤蟆,給本格格滾遠點,能跑外省就盡量別呆上海,省得影響市容,也不拿鏡子照照看自己的樣子,就你這德行也敢追求小夭?你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

    陳二狗沒理會這漂亮的小潑婦,這姿態這氣勢遠不如張家寨那些久經罵場的大媽大嬸,還真不入陳二狗法耳。他只是打量了一下車內那個始終把視線停留在小夭身上的英俊青年,確實挺人模狗樣,放哪里都能吸引女人的視線,關鍵還有錢,陳二狗說心里話挺羨慕這類自身資本不俗的公子哥,本來起點就高,還有張小白臉才有的臉蛋,說不定還有一身健身房鍛煉出來的肌肉,怪不得中國那麼多單身漢怨氣滔天,還不是貧富懸殊惹的禍。

    那妞一見陳二狗竟然不動聲色,火氣更旺,差點氣炸了肺,吵架就是如此,一個人罵得熱火朝天另一個接招的卻八風不動,這會讓旁邊的人都替那個噴口水的家伙尷尬,已經嚇到臉色發白的小夭哪敢讓這個死黨繼續發飆,一把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帶著點哭腔道︰“兮兮,你別罵,再罵我可真生氣了。”

    她一見小夭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一下子慌了神,小夭這個她的頭號閨蜜何曾為了一個追求者緊張?這小妮子在大學里三天兩頭看著牲口們因為她干架鬧事,更有甚者在大一的時候干脆在她們寢室樓下搗鼓了幾百根蠟燭擺成愛心,或者在對面男生宿舍大樓掛巨大求愛橫幅,對這些小夭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或者一笑置之,今天這事情有點奇怪,她不得不再次觀察陳二狗,發現這個年紀比她們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正和她的男朋友對視,不過很快便又把注意力停留在那輛昂貴跑車上,還一臉赤裸裸不加掩飾的艷羨,窮酸還沒有城府,這就是她對陳二狗的定義,這樣一來她反而沒了火氣,沒必要跟一個小人物斗嘴。

    “狗哥,這是我朋友張兮兮,弓長張,路漫漫其修遠兮的‘兮’。”小夭忐忑介紹道。

    “好名字。”陳二狗輕聲笑道,又是那該死的笑臉和眼神,與言語如何都讓人感受不到協調。

    本來心態平穩下來的張兮兮一听立即就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做慣了男人視線焦點和手心寶貝的千金大小姐,她哪里受得了這種暗諷,雖然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暗諷,但張兮兮就是瞧不順眼陳二狗的那副淡定,一個鄉巴佬憑什麼在她面前貧嘴?掙開小夭的手,她叉腰尖酸道︰“那你是狼心狗肺的狗?還是苟且偷生的苟?”

    小夭一听急了,哪有這麼嘲諷別人的,只是不等她蒼白解釋些什麼,陳二狗便笑道︰“走狗的狗。”

    哭笑不得的小夭被陳二狗這麼一折騰,竟然又哭又笑著留下了眼淚,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容顏讓那個下車來到張兮兮身旁的青年一陣目眩。陳二狗和張兮兮都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真的哭起來,也都放下各自的爭鋒相對,陳二狗不好說話,張兮兮摟著小妮子安慰起來,于是陳二狗不得不再次近距離與某帥哥對視起來,兩個人膚色都偏向白皙,只是陳二狗是病態的蒼白,而後者是小白臉的唇紅齒白,布鞋對上一雙手工制作的意大利明白皮鞋,廉價長袖衫對上筆挺精致的休閑西裝,上下前後左右不管如何看,小夭都應該把心思放在這位有錢帥哥身上。

    “哭什麼。”陳二狗感慨道。

    小夭立即收聲,雖然難免還帶著點哽咽抽泣,卻是無比的听話溫順,皺著小臉可憐兮兮地望向陳二狗。

    這場景看得張兮兮和她男友一陣心髒抽搐,世道變了?這家伙哪里冒出來的?張兮兮雖然言語尖刻,一副沒半點家教的富家千金,但腦子不差的,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值得正眼看待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年輕帥氣多金的二世祖,當然前提是最好有點腦子,這類公子哥的起點估計都比別人一輩子的奮斗結果來得高,第二種就是中年男人,屬于奮斗後出人頭地的那一類,很有腦子,也肯在女人身上花錢,關鍵還有男人味,如果身材還沒發福,在床上的表現跟小伙子一樣精壯生猛,那無疑是最佳,但是眼前這個家伙呢?一個口袋里鐵定沒錢的主,既然沒錢,這麼年輕能爬到什麼樣的位置?再高又能嚇人到哪里去?小夭的追求者中根本就不缺黃宇卿這類富家紈褲或者高干子弟。

    張兮兮很想甩給這個陌生男人一個不屑的表情,但她做不出來,因為她知道一個肯說“是走狗的狗”的王八蛋絕對不會被這種表情傷害到。

    最開始劍拔弩張的氣氛轉變成敵不動我不動的奇妙處境,陳二狗不說話,張兮兮就從小夭嘴里套話,這才知道這號人物原來是給SD酒吧看場子的小地痞,不管如何她還是收斂了一些富人看窮人的鄙夷,畢竟她對于一個能從劉胖子飯碗里扒口飯吃的年輕人還是有丁點兒的欣賞,張兮兮听說要吃夜宵,就說了個地方讓她男朋友開車去,陳二狗也懶得反對,反正看架勢輪不到他或者小夭付錢,白吃白喝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尊嚴?拒絕了那可不叫尊嚴,叫自卑,要真拒絕了陳二狗就不是罵遍張家寨無敵手臉皮厚到一個境界的陳家狼犢子。

    和小妖坐進敞篷跑車後排,陳二狗點了根中華煙,這車坐著就是跟張家寨的拖拉機或者路旁的公交車不一樣,前排開車的為了炫耀車技,時不時在空蕩彎道玩點只能忽悠外行的小漂移,可憐小夭在漂移動作影響下撞向了陳二狗懷里好幾次,有次還把他手里的煙給砸掉在車內,估計沒準就把某塊真皮燙出了洞眼,看到他心疼煙而不是車內裝飾的模樣,小夭噗哧一笑,心想他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惡人啊。

    曹蒹葭稱之為刁民,小夭視作惡人,這也許就是兩個女人的不同之處,所處位置不同,便會帶來不同的視角,或者俯視,或者仰視。

    大排檔離小夭住的地方不遠,錢自然是張兮兮男人搶著付的,陳二狗只顧著消滅食物,兜里沒幾塊錢的他壓根就沒打算掏腰包,這無疑又讓張兮兮小小鄙視了一番,吃完夜宵張兮兮要陪著她男朋友去鬧市區逛酒吧,對他們來說真正精彩的夜生活在凌晨半點才剛剛拉開序幕,他們要玩的酒吧自然不是SD這個層次,這從那輛跑車的價位就看得出來。

    張兮兮的男朋友略微遺憾地帶著張兮兮駕車離去,眼神悄悄在小夭身上停留,他知道其實只要這個漂亮女孩願意,她隨時都可以跟著他去上海最好的酒吧廝混,他也很想來個左擁右抱,將這這兩個美女一起降伏,但似乎沒那個道行,否則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不過他還真沒把陳二狗視作敵人,因為他不認為一個給小酒吧看場子的家伙能掀起多大的動靜,小夭的脾氣他透過張兮兮多少了解一點,和人相處很容易,交普通朋友一起吃飯唱歌什麼的也不算難,可再進一步,卻比登天還難。

    “那犢子對你有企圖。”負責把小夭送回附近住宅小區的陳二狗嘴里叼著根牙簽道。

    小夭張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也是男人,知道某些眼神的特殊含義。”陳二狗再次點燃一根中華,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這話的確不是假的,何況還是根好煙。

    “狗哥,您別對兮兮生氣,她沒惡意。”小夭看陳二狗心情似乎不錯,終于敢提這個話題。

    “別您了,听著別扭,估摸著你喊著也累。”

    陳二狗笑道︰“不生氣,她也是為你好,我能理解。你看我這樣子,再看你,一路上多少人盯著我們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是一朵鮮花和牛糞的搭配,不奇怪才是怪事。”

    “狗哥,你真覺得自己是牛糞?”小夭歪著腦袋問道。

    陳二狗笑了笑,沒說話。

    “狗哥,我覺得吧,你要真是牛糞,也是能讓鮮花滋潤生長的那種。”小夭玩笑道。

    陳二狗吐出一口煙,道︰“這馬屁舒服。”

    小小得意了一番的小夭吐了吐舌頭,雙手交織放在身後行走,無意中將胸部的曲線突顯得愈發誘人,微笑道︰“狗哥,你會下圍棋吧,而且肯定是高手。”

    陳二狗搖了搖頭道︰“不會,只懂點象棋的皮毛。”

    “那你數學一定很好。”小夭信誓旦旦道。

    “為什麼?”陳二狗好奇道。

    小夭悄悄做了個鬼臉,似乎有點不敢說。

    “知道了,你是想說我很會算計?”

    陳二狗笑道,眯起眼楮,享受那根煙帶來的舒暢,“其實我玩的都是小把戲,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其樂無窮,斗久了,很多東西原先不懂也會懂的,小夭,這不是說我比聰明,只是環境不一樣而已。有個瘋癲老頭子說過,窮人的窮不是笨,是命。我只是個農村里長大、讀過十二年書的人,信命,比誰都信,但信不代表不想掙扎,我們山里人進山打獵下套子,經常看到那種把鐵絲咬斷的山跳,也就是你們城里人只會蹲在籠子里吃菜葉的兔子,而我,不是兔子,是只野山跳。”

    陳二狗走了一段路,發現小夭突然不走了,轉頭,竟然看到這小妮子又莫名其妙流淚起來,難道她不知道她哭的時候真的讓男人無法抗拒嗎?嘆了口氣,陳二狗丟掉煙屁股,轉身走到她身邊,柔聲道︰“你這孩子又哭。說起來,我很小的時候也喜歡哭,因為那個瘋癲老頭說一個人哭就代表著這個人還有靈氣,後來他死了,不知咋的我也就不怎麼喜歡哭了。我很好奇,你哭什麼呢?”

    淚眼朦朧的小夭一把抹去眼淚,好像是想要使勁看清這個從不故作深沉、總喜歡笑著看人看事的男人,卻止不住又流出來,抽泣道︰“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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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2:50

第035章 羊入虎口

    陳二狗是如假包換的處男,沒牽過女孩子的手,更別說抱過摟過親過,他這雙手倒是跟野豬山跳 子打了無數交道,剝皮抽筋掏心掏肺,誰願意跟他風花雪月。當陳二狗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的時候向小夭提出了要進小區上樓喝杯茶的要求,提要求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正義凜然,似乎忘記了在大排檔他已經灌下六七瓶啤酒,然後小夭臉一下子通紅,拒絕了他,說再過四五天,暗自感慨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陳二狗沒厚著臉皮糾纏不清,很識趣地轉身離開,欲言又止的小夭小跑進小區公園,在秋千上蕩了一個多鐘頭才走向公寓。

    回到房間她縮在被子里,便再沒有動靜,清晨才從酒吧殺回來的張兮兮沒讓男朋友進門,直接來到小夭房間掀開被子,看到還在熟睡的小妮子嬌弱身子蜷縮在一起,臉上還帶著淚痕,一看她衣服都沒脫,張兮兮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那個死活不要臉、城府深到讓人以為沒半點心機、吃相跟餓死鬼投胎、沒教養沒紳士風度的牲口會對小夭做什麼,比如霸王硬上弓之類的,張兮兮一想到陳二狗那張笑臉就有火氣,幫小夭重新蓋好被子,回想昨晚的情景,張兮兮自言自語道︰“得把危險苗頭扼殺在搖籃,不能讓小夭這孩子陷進去,那種家伙根本不是小夭能應付的,小夭啊小夭,找男人就得找能控制的,這樣才能全身而退,飛蛾撲火的愛情不是誰都消受得起的。”

    接下來一個星期王虎剩倒是在SD酒吧混得很吃香,屁股稍微大點的漂亮服務員都被他祖宗十八代的資料都挖掘出來,靠著一知半解還沒登堂入室的相術充神棍,不過這些野雞大學出來的女孩沒什麼文言功底,一听王虎剩煞有其事地瞎謅,暈頭轉向後也開始將信將疑,只不過她們的興趣顯然更多在把王虎剩塞進酒吧做保安的陳二狗身上,起碼就目前而言,夸張渲染地以訛傳訛之下這位狗哥在眾人心目中形象是高大的,背影是偉岸的,手腕是高超的,就連挺普通的相貌也都變得與眾不同,這群人沒一個知道這是暈輪效應。

    陳二狗不是不想去SD酒吧放松一下,起碼那里有小夭這樣秀色可餐的漂亮美人兒,沒有王語嫣這樣時不時去阿梅飯館蹂躪他神經的恐怖追求者,忙著幫李唯補課,給李晟這小癟三擦屁股,在飯館做全能服務生,回到房間還要按時進行定量閱讀,一天下來也不輕松,再說他也找不到去酒吧的理由,他覺得自己臉皮厚可以不尷尬,但肌膚粉嫩精致的小夭肯定會尷尬,說到底還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定力不夠惹的禍,再傻陳二狗也感受到了小夭對他的好感,就應該醞釀一下調情一下再提出去看場小電影之類的,直接上門誰吃得消,何況小夭還是個黃花閨女,這個星期陳二狗就一直在遺憾和愧疚中度過,化悲憤為力量地狂讀書,竟然一口氣就把厚黑教主李宗吾大師《厚黑學》一字不漏給啃了下來,對于語文功底不強的陳二狗來說無異于打下一場攻堅戰,幸好早有先見之明地花錢去買了本文言文解析,然後便一鼓作氣地全身心投入一本奇書《推背圖》,金聖嘆注本,看得陳二狗暈暈乎乎,一來二去,連帶著文言文解析差點都被翻爛,幾個晚上要不是陳二狗稍遲點就去路燈下看書,跟他擠一個房間的張勝利和王虎剩還不被得被他翻書的聲音吵死,這樣一來最明顯的好處就是李唯的語文在陳二狗的感染下小有進步。

    小夭再沒有唱歌,都是忙著幫客人點單,遞送酒水,黃宇卿沒敢再來SD酒吧,保不準是從派出所方面得到了一些消息,這個二世祖之所以敢大搖大擺帶著一幫人來找陳二狗的麻煩,是因為想給陳二狗下馬威的蔡黃毛沒透給黃宇卿完整信息,要知道這個狗哥是挑過江西幫能夠跟笑面虎勾肩搭背的猛人,黃宇卿怎麼的都會慎重行事,揀軟柿子捏才是他這個位面的末流公子哥該干的事情。

    喜歡把自己當格格的張兮兮也在酒吧,最近幾天她都在SD護著小夭,生怕陳二狗勾搭誘拐她的閨蜜,她的男朋友顧炬沒跟來,他是不會在這類學生吧過夜生活的,父親在上海發改委組織人事處做個二把手的他自然瞧不起黃宇卿這類三流紈褲,張兮兮趁小夭閑暇拉著她一起喝酒,看她魂不守舍的可憐模樣,好氣好笑道︰“你就這麼眼巴巴等著那個家伙來酒吧,值得嗎?”

    小夭望向舞池內癲狂眾人的放肆搖擺,撅了撅嘴道︰“你不懂。”

    張兮兮笑道︰“我怎麼不懂,春天來了,有人就思春了唄。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你還不直接奔放了啊。”

    小夭沒理會死黨的打趣,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也看不上他,其實就跟我不對眼顧炬是一個道理,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就別擔心我羊入虎口了,我沒犯花痴,沒一見鐘情,更沒到非他不嫁的地步,我就是惦念著他那麼個人,很純潔。”

    張兮兮無可奈何道︰“我也知道你沒花痴,要不然那天他就上樓進了你房間了。”

    小夭俏臉一紅,趴在張兮兮肩膀悄悄道︰“其實那幾天我來例假了,要不然我真不會拒絕他上樓。”

    張兮兮翻了個白眼,道︰“你真無藥可救了,我就等著幫你選好愛情的墓地吧,到時候你可別抓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衣服可都貴著呢,又舍不得讓你賠,最後你要死要活還不是我跟著遭罪。”

    小夭作勢要打,道︰“別咒我。”

    “髒兮兮,又來了啊,今天一看,比昨天又水靈了點啊。”換上一身SD酒吧制服的王虎剩中分頭不變,反而有點小錢買發膠後把漢奸頭打理得更加慘絕人寰,想來起碼不再存在用瀟灑甩頭來毒害眾人視線的事情。

    “是張兮兮,不是髒兮兮,你個鄉巴佬!信不信本格格喊上一兩百號人把你剁成肉醬然後扔進黃浦江做飼料?”張兮兮對這只癩蛤蟆的憎惡感遠勝過對陳二狗那種帶著忌諱的反感。

    “信,咋就不信。”

    王虎剩恬不知恥地眼楮瞄向張兮兮屁股,這家伙對女人的屁股有種偏執的病態癖好,恰好張兮兮就屬于那類屁股很翹的妞,這讓王虎剩發現新大陸一樣兩眼冒光,這兩天下來沒少挨張兮兮的怒罵,可臉皮厚,刀槍不入,眯起那對賊眉鼠眼,笑道︰“髒兮兮格格,奴才我王虎剩大將軍這不是給你請安來了嘛。”

    小夭笑而不語,幸災樂禍。

    張兮兮拿起一瓶綠茶就砸過去,王虎剩靈巧接住,捧在胸口,感激道︰“謝了格格,這定情信物俺也收下,等我喝光了再來跟你要。”

    說到喝,王虎剩那對賊眼下意識瞥了張兮兮胸部,這廝的強大惡心就在于不管說什麼都能讓人往淫穢邪惡的方面遐想。看到張兮兮真要發飆,王虎剩趕緊一溜煙撤退,小夭不忘落井下石道︰“王虎剩大將軍有空常來。”

    “王虎剩大將軍?”

    終于抽空能跑SD酒吧弄包煙抽抽弄點酒喝的陳二狗一听這稱呼,樂了,“有氣勢,跟名字有點般配,跟真人就不對味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往往要來都是成雙成對的,剛趕跑王虎剩這渣滓,讓張兮兮頭疼的主角終于登台,跟王虎剩一鬧騰已經讓她元氣大傷,她還真沒把握拿下眼前這讓人沒轍的年輕男人,張兮兮偷偷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黑山老妖,因為她覺得陳二狗跟那《倩女幽魂》里的死人妖一樣陰陽怪氣,讓人渾身不舒服,不管如何,她都承認這家伙還是有點小道行的。

    張兮兮一看閨蜜那一臉幸福的模樣,徹底敗退地嘆了口氣,猛然起身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你們了,眼不見心不煩,我走還不成。”

    陳二狗氣死人不償命道︰“記得埋單再走。”

    張兮兮拎包走人,恨恨道︰“不需要你提醒,瞧你這小氣的德行,給你一千萬你都不知道怎麼花,你說你可悲不?”

    陳二狗破天荒沒有痛打落水狗,只是出奇地保持沉默,張兮兮也沒敢趁勝追擊,加好就收地飛快逃離酒吧,吵架也講究個巔峰狀態,張兮兮打定主意下次養精蓄銳後再來跟這個家伙過招。

    “想什麼呢?”小夭納悶道。

    “我在想給我一千萬到底該怎麼花。”陳二狗一本正經道。

    “你還真放心上了啊?”小夭皺眉道,生怕他跟死黨張兮兮鬧得吃了火藥一般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

    “這是個挺有意思的問題。”

    陳狗笑道,坐在沙發離小夭不近的位置,“讀大學的人就是不一樣,一下子就說出了張家寨大娘大嬸們一輩子都戳不中我痛處的死穴。”

    小夭看他不像說笑,沒敢再自作聰明地找話題,兩人陷入略微尷尬的沉默局面。

    王虎剩見到陳二狗,立即從舞池邊狂奔過來,興匆匆嚷道︰“二狗,我發現兩妞屁股滾圓滾圓的,賊大,估計手感肯定很好,就是看多了小夭這樣大美女的臉蛋,再看她們總覺得挺遺憾,唉,說到底還是髒兮兮那婆娘好,屁股挺翹,模樣也俏。”

    小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扭頭裝作沒听見。

    陳二狗懶得跟他廢話,道︰“虎剩,你知道上海哪里能逮到鷹隼,最好是燕松這種。”

    王虎剩皺了皺眉頭,拋給陳二狗一根不知道哪里順手牽羊來的中華,道︰“難,燕松這類稀罕畜生估計不可能踫上,松子,蒼鷹或者燕隼倒是有機會,但得跑大老遠的郊區,咋了,你想要玩鷹?”

    陳二狗點頭道︰“有時間你幫我逮只,我有用。”

    王虎剩咧開嘴一嘴的煙酒味道,瞥了眼小夭曖昧道︰“沒問題,對付這種邪門歪道的小事情,我頂在行。那我看場子去了,那兩個大屁股妞還等著我去欣賞,你們兩個忙,這地方僻靜,不怕人看到,該做不該做的都一起做了吧。”

    陳二狗一腳踹中王虎剩屁股,那廝搖搖晃晃著跑去舞池看風景。

    陳二狗抽著煙,吞雲吐霧,一臉愜意。

    “狗哥,要不我們去蹦迪?”小夭仰起頭喝了一杯沒勾兌過的威士忌,似乎是壯膽,俏臉浮現一抹嫣紅,桃腮粉嫩,昏暗中格外誘人。

    “我不會。”陳二狗撓了撓頭尷尬道。

    “我教你。”小夭低頭道,小臉紅撲撲煞是可愛。

    小夭總算明白了羊入虎口自投羅是啥個意思,本以為自稱不會蹦迪跳舞的陳二狗到了舞池會很拘謹含蓄,沒想到一擠入舞池邊緣地帶,他便直接跳過牽手的環節,摟住了她盈盈一握的桃李小蠻腰,嚇了她一跳,第一次跟異性貼面跳舞的小夭心跳得厲害,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起初喝了口酒頭腦一發熱就陪著貌似早有預謀的某人沖進舞池,結果現在傻了。

    今天小夭一件灰褐色絲綢上衣搭配藍色褶裙,裸的縴弱渾圓肩膀和飄逸的裙擺透出兩抹暗香浮動的嬌媚,那件質地柔軟的上衣將她的上半身曲線襯托得若隱若現,謀殺了舞池內一大片眼球,一雙精美高跟鞋將她小腿的弧度勾勒得柔美誘惑,因為質地輕薄的緣故,陳二狗稍微挪動,就能再清晰不過感受到她胸部的挺翹,隔著一層可有可無的服飾,這種親密接觸讓陳二狗自然而然地有了本能反應,結果這個時候小夭被誰無意間推搡了一下,撞進他懷里,兩個人上半身下半身一起天衣無縫般緊貼,小夭當然很清楚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勃起,小臉嬌羞中沾著嫵媚,仿佛捏一把,就能滴出水來。

    小夭雙手環住陳二狗的腰,輕輕把頭靠在他肩膀,兩人的身體貼得更緊密無縫,她閉上眼楮,微微喘息,那對從未被人染指的乳房被有意無意地緩緩擠壓,默默承受下半身那種只能由男人帶給女人的褻瀆和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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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3:15

第036章 紋身

    銷魂~~~~~

    這便是陳二狗滿腦子漿糊思緒總結出來的最大念頭,他想到了第一次和富貴用扎槍成功刺入野豬頭顱,順利放倒那具龐然軀體帶來的那種快感,如出一轍地腎上腺素急劇分泌,整個身體處于一種巔峰狀態,他稍微俯視就能瞧清楚小夭那張五彩燈光妖媚的臉蛋每條精致線條,延伸下去,便是她胸口的那一抹令人沉淪其中的溝壑,在他看來女人就是條五彩斑斕的毒蛇,這興許就是陳二狗與陳富貴最大的不同之處,記得走出張家寨之前,富貴曾傻呵呵提醒陳二狗身子沒養好之前可不能死在女人白花花肚皮上,此刻摟著小夭縴腰的陳二狗只覺得確實不能死,得多躺幾次水靈娘們的肚皮才算夠本。

    美女站在舞池里蹦迪就得有被人搭訕和揩油的覺悟,小夭雖然名花有主,但擁擠舞池中還是有不少自認比陳二狗帥上一百倍的牲口靠過來,一朵漂亮鮮花插一坨牛糞上,實在是讓那些單身漢很受傷的事情,酒吧顧客流動性大,敢對小夭有所企圖的都是不是SD的常客,陳二狗就跟山林中的老虎一樣對屬于自己的領地有種畸形的佔有和保護欲望,雖然滿腔欲火燎身,陳二狗也不得不壓下繼續感受小夭身體玲瓏曲線的凹凸感,將她嚴嚴實實環在手臂中,眯起眼楮盯著四五個打算把他們圍成一圈的牲口,只有他對別的娘們揩油,怎麼可能讓別人對他的小媳婦揩油,這跟只準陳家佔張家寨便宜不準張家寨佔陳家便宜是一個心態,很小農意識,但別人也拿他沒轍。

    小夭見多了酒吧內五花八門的小手腳,清楚按照自己的姿色不管身邊有沒有護花使者都會有蒼蠅圍上來,以前也和死黨張兮兮陪著她男朋友顧炬以及一伙男女去babyface或者M-BOX這類酒吧,事實證明即使在上海最頂尖的酒吧,精心裝扮一下的小夭每晚被搭訕的次數不輸任何人,張兮兮有次在恆隆廣場的MUSE2幫她統計過六位大叔七個小伙甚至還有個老頭子詢問小夭的手機號碼。

    作為SD最大的搖錢樹,這里肯定不少牲口都是慕名而來,只是被陳二狗環在胸口,她也順勢抱緊這個年輕男人,果然,他身上的氣味非但不古怪,反而很好聞,沒有做作的古龍水或者矯情的男性香水,很清淡的氣息,沒有半點不安的小夭竟然還抽空轉頭,朝那些垂涎她身子和臉蛋的男人們做了個鬼臉,她可是見識過陳二狗干架時候的不可一世,小妮子心目中鐘情的爺們差不多就是可以拯救地球拯救全人類的那類牛叉人物了,這個時候的小夭不可以說智商變為負數,但小腦袋估計也學會了偷懶。

    這五六個放蕩學生模樣的青年估摸著一幫子的,其中兩個偏僻長得還特憨厚,這讓陳二狗很尷尬,青春期躁動的牲口就跟發了情的公狗一樣不可理喻,陳二狗也不是黃宇卿那種恨不得在小夭面前刻意塑造高大形象的2逼,干脆摟著小夭走出了舞池,再好的打鷹能手也有可能被鷹啄瞎的一天,陳二狗沒自大到以為能夠在自己地盤就為所欲為,小夭倒是不介意,畢竟全酒吧男女服務員都瞧著她的有點出軌的放浪行徑,說她傍上狗哥的腹誹或者嫉妒眼紅肯定會不少,她不是不在乎這類風言***,但偎在陳二狗懷里,她實在懶得動腦筋,也沒那個心思去揣摩酒吧同行們的心境。

    張兮兮點單的東西都沒撤,兩個人坐在這個一樓幽暗僻靜的角落,坐下後陳二狗點燃一根煙,在打火機點亮的那一瞬間,小夭看到一張妖冶的蒼白臉龐,消瘦,但稜角分明,處于陽剛和陰柔之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覺得這一刻的陳二狗是帥到一塌糊涂的,甚至主動忽略了他眼神中再明顯不過的欲望,這種赤裸裸的欲望其實跟那些試圖搭訕她的青年大叔或者大伯一模一樣,但她喜歡把他的欲望視作欣賞。

    他這根煙抽得很急促,一點都不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一口一口慢慢陶。

    連帶著小夭也緊張起來,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喝著不知道味道的葡萄酒,氛圍旖旎詭異,對于男女之間交往深入後的事情陳二狗是個不折不扣的雛鳥,在大都市成長的小夭耳濡目染知道每一個步驟和環節,但真身臨其境,卻像個孩子一樣滿腦子空白。

    小夭是個感情上的理論家,但陳二狗卻是生活中腳踏實地的實踐者,張家寨的人不願意教他們兄弟兩人下套子,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還研究出幾種張家寨听都沒听過的陷阱,掉進去的畜生絕無生機,被尖銳木樁刺出無數窟窿,張家寨罵他是狼犢子,太狠;張家寨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刻意刁難這個陳家最精明的男性,從男孩到男人,播種撈魚砍樹給獵物剝皮,都是陳二狗一步一個腳印踩踏出來的,富貴習慣傻呵呵在一旁笑著,從不插手,陳二狗得靠自己,張家寨靠不住,母親需要他養活,甚至連富貴也不能過分依賴,這是他很小很小小到別的娃還在撒嬌搗蛋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理論敗給了實踐。

    陳二狗熄滅煙頭,灌了一口紅酒,一把拉過忐忑的小夭,低頭望著那張交織惶恐和一絲期待的精致瓜子臉,紅艷如一片桃葉,那是兩瓣動人如清晨沾滿水玫瑰花瓣的嬌嫩嘴唇,微微開合,無言地誘惑著陳二狗。

    當陳二狗低頭將嘴巴吻住小夭的時候,她閉上眼楮,像是認命一般任由其肆虐輕薄。

    親嘴接吻是男女最原始的本能,由生澀到熟練也許並不需要太多次數的練習,陳二狗和小夭就在探索中不斷進步,陳二狗本來以為這世界上最靈巧的事物是俯沖時候的灰背隼,此刻才知道女人的舌頭實在是能讓男人融化的神奇玩意,他本以為這世界上最迷人的事物是烹飪後的黑瞎子手掌,但當他本能地將手覆上小夭胸口,細細把玩,恍然大悟為什麼張家寨那群牲口為什麼喜歡朝奶子很大的張寡婦猛瞧。

    窒息,嘴皮發麻。

    陳二狗終于肯放過這個荒唐下就獻出初吻的小夭,她瞪大眸子,依然干淨得令人心顫,但恍惚間又浮現一抹可以察覺的嫵媚,就這樣又清純又妖精地勾引著第一次嘗到葷味的陳二狗,這是小夭作為美人兒的本能,她低頭看到陳二狗那只爪子依舊不肯離開她微疼的胸部,不知所措,陳二狗俯身,幾乎咬到她的耳朵,道︰“小夭,你家現在有人嗎?”

    小夭慌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張兮兮,顫聲道︰“兮兮,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家?”

    “我今晚先去恆隆廣場那一塊血拼購物,然後順道陪顧炬和他一大群狐朋狗友串吧,起碼得凌晨四點才能回去,難道想念本格格了?”

    小夭急忙道︰“沒事,我掛了,你慢慢玩。”

    陳二狗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在此刻也很是時候地表現出來,拉著小夭就徑直走出酒吧,雖然小夭還沒到下班時間,但酒吧負責人哪敢廢話,趴在舞池邊上朝大屁股美眉們拋媚眼的王虎剩一眼瞥到陳二狗,抹了把口水,一臉淫賤道︰“乖乖,好快,比我預想快了足足兩個星期,不愧是我的哥們,提槍上陣的本事不小,多好多嫩的一顆水靈白菜啊,就這樣被你狗犢子給拱翻嘍。”

    喊了輛出租車,心跳加速一臉緋紅的小夭甚至不敢看司機師傅,仿佛怕被看出他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事情,她在內心暗示自己狗哥只是想去她家喝杯茶而已,僅此而已,又或者只是像在酒吧那樣親個嘴?

    小夭緊張,陳二狗何曾不緊張,手心早就是汗水,今天可不僅僅是和美女對視那麼簡單輕松,是真刀真槍來肉搏戰了,估摸著這個時候誰敢攔著他的好事,他非見誰砍誰。陳二狗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聖,沒啥浪漫情調,起碼現在他看來男女之間最後的關系無非就是在一張床上翻滾,大俗?其實是真諦。

    小夭低著腦袋帶著陳二狗走入小區,走入那幢公寓,然後進入電梯,最後剛進門,陳二狗便一把抱起她,一腳把門踢鎖上後只問了一句,“床在哪里?”

    小夭指了指她房間的方向,當她被陳二狗放在床上,一件一件衣物被緩慢褪下,望著他那雙充滿野性的眼楮,她很羞愧地發現自己竟然並不害羞她對自己身體的凝視,反而有一種征服這個男人的成就感,這一刻,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徹底沒救了,閉上眼楮,這個男人有一雙布滿老繭的溫暖手掌,胡渣有些許刺人,也會讓她覺得很癢,小夭對自己的胸部素來很有自信,不管是豐滿程度還是胸型弧度,一直以來都讓死黨閨蜜們羨慕不已,今天終于迎來了第一個佔有它們的男人,她以前不懂為什麼女人喜歡跟男人做那種骯髒事情,此刻,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按住陳二狗在她胸口肆意輕薄的腦袋,另一只縴弱小手死死抓住床單,顯得蒼白無力,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戰爭,極少有女人不是被動劣勢的。

    最後是她親自引導他進入她身體的,刺痛,但又欣慰雀躍,起碼這個男人是第一次佔有女人,跟她一樣,都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至于他以後如何,小夭不是杞人憂天的女孩,不會去無止境奢望。

    至少今晚,這個有些粗野卻不讓人厭煩的他是她的男人。

    第一次很痛,但小夭從來不知道是這麼痛。

    房間只開了盞床頭燈,小夭張開眼楮,眼角沾有一些淚水,第一次徹徹底底仔細凝視這個在她身上聳動的男人。

    她是喜歡他的,很喜歡,像她小時候痴迷圍棋那樣在乎著。

    他呢?

    喜歡她的身體多過喜歡她?小夭笑了笑,這世界上哪個男人不是這樣,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也就是個臉蛋比別的女孩漂亮點氣質比別的女生出眾點眼楮比別的花痴干淨點的普通女人,雙手和陳二狗十指交纏在一起,小夭凝望著他的臉龐,不管如何,把身子交給他,總比交給那些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強太多了。

    這個男人能做她的未來丈夫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小夭也不覺得對不起未來與她互換戒指的男人,要怪就怪給她買婚紗的男人出現得太晚,還有一點她確信,驕傲的她對以後的男人,再不會有對身上這個男人那般不顧一切地花痴孩子氣。

    當陳二狗從欲望巔峰墜落,松了口氣,抱著小夭,心中的欲火一點一滴退去,懷里這具柔軟如羊脂暖玉的身子讓他感到溫馨,幫小夭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道︰“怪我嗎?”

    小夭點點頭,她其實覺得這一步來得實在太快,她甚至沒有心理準備,說不怪肯定是謊言,但絕對不恨他。

    赤身裸體的陳二狗笑了笑,從衣服里掏出煙和打火機後下床來到窗口,拉開窗簾俯瞰夜景,房間位于公寓18樓,俯視下去,陳二狗竟然沒有恐高癥,點燃一根煙,眺望遠方。

    這一刻小夭才驚奇發現這個給人感覺清瘦的男人竟然有一個令人驚艷的身架,她學過繪畫,曾經還報考過中國美院,相差幾分失之交臂,即使沒這方面專業知識,她也知道他的比例勻稱到驚心動魄,他的每一塊肌肉都不是健身房猛男那種只能看不中用的類型,不會突兀,但擁有足夠的爆發力,怪不得他能一腳便踹飛黃宇卿整個人。

    偷偷打開燈,有點小小好色的小夭本來想更好欣賞陳二狗的體魄。

    卻一下子捂住嘴巴。

    這是一幅她這輩子見過最觸目驚心的畫面。

    這個男人的後背疤痕縱橫,張牙舞爪,粗略一數,便有九處之多,像是在嘲諷著這個世界。

    小夭原先一直認為無聊言情小說所謂男人蕭索落寞的背影都是無病呻吟,因為她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什麼特別有味道的背影。

    她使勁捂住嘴巴,她的生活一直很陽光,如花朵在溫室成長,她想不出怎樣的生活才會讓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擁有一整後背的傷痕,這就是男人的戰績嗎?裹在被單里的小夭望向那張圖騰一般的後背,心仿佛被緊緊揪住,知道自己這輩子要是錯過這個男人,就注定再看不到這幅蒼涼畫面,這才是男人最好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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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3:32

第037章 偷窺

    女人熬夜是臉蛋和身材的最大殺手,把青春當飯吃的張兮兮自然不會馬虎,她不想三十歲之前就變成人老珠黃的黃臉婆,她每天花在保養上的時間比听課多,加上隔三岔五的瑜伽和SPA以及戶外運動,即使習慣了被夜生活摧殘也依舊有一副令女人羨慕讓男人垂涎的身材,所以在家她穿得很清涼,一來舒服二來這樣能滿足一點女人天性的小虛榮心,起碼她在身材上不輸給小夭,穿著僅僅是一件睡衣,褪下這件半透明的睡衣後就真的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當她通宵完畢回到公寓房間,洗了個澡後按照慣例來給睡覺喜歡亂踢被子的小夭蓋被子,結果一打開房門,愣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本能尖叫起來,歇斯底里,像個神經病。

    張兮兮看到床被中除了比她還清涼的小夭,明顯還有一具並不太魁梧的男性身軀,這頭該死的畜生還敢把頭依偎在小夭那連她都很想揩油的胸口,張兮兮第一直覺就是陳二狗,然後就想去廚房拿水果刀把這個家伙千刀萬剮。

    陳二狗探出腦袋,眼神出乎張兮兮意料地沒有半點渾濁,這個男人只是輕描淡寫瞥了她一眼,便猛然坐起身,只穿著一條四角短褲走下床,迷迷糊糊的小夭因為心虛不敢看張兮兮那張惱羞成怒的臉龐,只是問陳二狗,“要走了?”

    “喝點水。”陳二狗輕聲道,徑直走出房間,把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的張兮兮晾在房門一側,除非逼不得已,陳二狗並不想和女人爭執,富貴說和傻子爭吵肯定是輸的,和女人吵架則一開始就輸了一半,因為人類天生同情心泛濫,習慣性不分青紅皂白地站在弱勢一方,尤其當這個女人還很漂亮的時候,富貴提議陳二狗最好閉嘴,所以陳二狗在張家寨從不跟奶子大的張寡婦翻臉,也不跟屁股翹臉蛋俏的張文革媳婦紅臉。

    等陳二狗走出房間,張兮兮速度關上門反鎖,叉腰站在床頭氣急敗壞地審問小夭,似乎比她自己失去處子身還要痛心疾首,“小夭,就算有好感,你也不能這麼草率行事啊,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樣,不喜歡把臉蛋和一夜情都當做可以斤斤計較的籌碼,不喜歡把身體當做投資本錢,我不說你什麼,也說不過你,但這次真的是你錯了!”

    嚴實裹在被單中的小夭曲線盡顯,眨巴著水靈眸子,沒有反駁。

    張兮兮語氣激烈,似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狠狠道︰“小夭,你想想看,你跟他的相遇不是在圍棋館,也不是在張大千畫展場所,甚至不是在《易經與生活》的課堂上,是SD酒吧。他第一次看到你的場景是什麼?是你站在酒吧門口,不管你本質如何,當時你都跟其她那些伺機捕獲獵物的放蕩女孩一樣,花枝招展站在那里,說句難听的,跟那些路邊上骯髒的發廊女沒什麼兩樣。男人是什麼樣個東西我還不知道,沒騙上床之前他能把妓女夸成聖母。再說了,你知道他姓什麼嗎,來自什麼地方,未來的生活規劃是什麼,總之一句話,你們有將來嗎?你以往總笑話我在感情方面勢利,等你吃了苦,就知道這世界上根本就沒狗娘養的桃花源愛情,一旦接觸柴米油鹽,就跟被咬了一口的隻果放在空氣中,會腐爛的。”

    小夭輕輕嘆息,微笑道︰“很有哲理,不愧是人文學院的孩子。”

    差點被氣哭的張兮兮咬牙道︰“還笑,笑得出來,我不敢說閱人無數,可好歹也跟各色各樣的男人接觸過,我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不對勁,既然你徹底陷進去了,我今天就跟你實話實說,我不怕你找個沒錢的,也不怕你找個不帥的,但我就怕找個只想征服你身子的畜生,他,就剛才躺你床上的那位,我敢用性命擔保他肯定不愛你,保不齊連喜歡都稱不上,你說你傻不傻?”

    小夭靠在床頭柔聲道︰“這才見過幾面,愛沒那麼廉價,不愛我是正常的。我這不是在賭博他喜歡我嗎?”

    張兮兮搖頭苦笑道︰“世道變了,人瘋了,不知道是你傻了還是我落伍了。”

    小夭起身,微微皺眉,昨晚陳二狗的梅開二度讓她有點吃不消,畢竟是剛破處的女孩,套上件相對保守的睡衣,道︰“我不笨,也沒花痴到一看到男人就撲上去連初吻和貞操一起獻出去的地步,只不過你這個局外人有一點是真的不懂,有些男人在落魄的時候不抓住,以後再想靠近,就更不可能了,兮兮你不看好他,無非是覺得他什麼都沒有,未來即使有了也比不上現在追求我的那些公子哥們,但我覺得不一定,萬一真被你說中,我認輸。”

    張兮兮重重嘆息,不再勸說,話說到這份上,她還能說什麼,不過有點讓她安心不少,就是小夭並非全是頭腦發熱便跟那個挨千刀的王八蛋上了床,只是這份可貴的理智能保持多久呢?張兮兮不確定,想起自己的苦澀初戀,張兮兮搖了搖頭,獻出身子的初戀對女人來說才是真正的成人禮,看到小夭拿著一件衣服要出門,疑惑道︰“干什麼?”

    小夭眨了眨左眼,神秘道︰“不讓你看到我男人的身體。”

    張兮兮笑罵道︰“瞧把小氣的,這麼快就出見色忘義的尾巴了?再說就他那點干瘦肌肉想迷倒本格格,做夢吧,小夭,他是頭精蟲上腦的牲口,你可別陪他一起做了狗男女。不跟你扯了,他的身體本格格還是眼不見為淨,睡覺去了,你今天就別去上課了,等我起床後給你炖點補血養顏的東西。”

    小夭在廚房找到灌水的陳二狗,已經一瓶礦泉水下肚的他正在喝第二瓶,小夭本能地瞥了眼陳二狗下半身最能使壞的那玩意,結果看到不該看的一幕,景觀有點雄偉,小夭臉色緋紅地幫他披上衣服,從身後摟住他,讓她覺得兩個人水**融,很溫暖。

    陳二狗喝完第二瓶水,道︰“我是個東北農村人,面朝黑土地背朝天,跟大山里野畜生打交道的時候不比跟人相處來得少,從沒有看過情愛小說,來上海之前唯一的課外書就是幾本翻爛了的金庸武俠小說,喜歡過一個女孩,但沒有戀愛過,她看不上我,總覺得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語文也不行,所以寫不來情書,這張嘴巴跟潑婦吵架不落下風,但著實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加上家里窮,又眼高手低,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跟一個男人好上了,一起考入了北京一所名牌大學,于是我很不甘心地做了二十五年的處男,我覺得理所當然,雖然很多時候睡在炕上的時候也覺得自己該自卑該懊惱,但還是蟑螂一樣活得有滋有味,讓我自己都哭笑不得。我也許跟村子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多讀了幾年書,知道貧窮不是理所當然這個農村人以為很無聊的道理,知道村子之外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險,就跟大山深處一樣,然後我再次以犧牲某人整個人生的代價來到上海,看到了高樓大廈,擁擠的人海,昂貴的車,當然最在乎的還是漂亮的女人,真正像山里畜生在我身上留下疤痕那樣留下痕跡的,有三個,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深刻的一個,但你是唯一一個說出心疼我的女人,我們山里人不崇高,興許你們城里人看來還沒有公德心沒有素質沒有修養,但有個道理我娘念叨了一輩子,可以不記仇,但別人對你一點好,就還一點好,甚至要更多。”

    小夭沉默不語,這個被她摟住的後背最後是留給上海這座大城市一個黯然離去的背影,是普通小白領那般的庸碌身影,還是一個站在高處氣焰跋扈到刺眼的背影?她什麼都不確定,她只確定她不後悔把身子交給這個把感恩放在心中而不是嘴上的男人。

    陳二狗轉身,摸了摸小夭的腦袋,道︰“我這種山里人沒見過世面,見過好的東西就想搶到手,即使到手了也想掖著藏著狠狠佔有,生怕丟了,說實話你這樣水靈的女孩是不該被我糟蹋的,但我不是好人,只是想著如何去擁有,窮瘋了的人都這德行,所以這麼快要了你的身子沒有不在乎你的意思,其實我平時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是我吹牛,進了大山我比任何畜生都要能熬。有一點你放一百個心,你是在我最潦倒的時候遇見的我,我不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小夭抬頭,伸手摸著他的胡渣,笑道︰“該怎麼做呢?”

    陳二狗毫不猶豫道︰“過好日子。”

    小夭縴細手指仿佛玩陳二狗的下巴上了癮,不肯停手,促狹著刨根問底道︰“多好?”

    “總得讓那個張兮兮羨慕你吧,所以我得先把顧炬踩下去。”陳二狗嘿嘿笑道,雙手在小妖身上游走,令她身體忍不住輕微顫抖,剛經歷過破處的身子本就敏感,一挑逗就容易酥軟,兩個人嬉笑打鬧,小夭沒發現這個男人瞥向廚房門的時候那個眼神。

    廚房門口一個身影猛然縮回腦袋,靠著牆壁,拍了拍胸脯,躡手躡腳溜回房間。

    差點被嚇死的張兮兮心思復雜地咒罵道︰“該死的混蛋,什麼陰森森的眼神,我又不是你的獵物,跟你也沒不共戴天的大仇,至于那麼看我嗎?我倒想看看你怎麼比得上顧炬,切,你要能讓他抬著腦袋看你,本格格給你吹簫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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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3:53

第038章 操你大爺

    真正好看的娘們不是那種乍看驚為天人的禍水,也不是眼朦朧獸性大發後躺在身子底下的妞,而是那種卸妝後越看越順眼的白菜,要拱就得拱這種,這話不是陳二狗的突發奇想,而是自稱性愛專家的王虎剩總結說明,本來陳二狗也沒什麼感觸,踫上小夭後才恍然大悟,感慨祖墳終于冒了青煙讓他撞見一顆百看不厭的白菜,清晨洗臉刷牙加上吃早點,陳二狗都在欣賞這顆屬于自己的白菜,恨不得把她圈在自家菜圃內慢慢品嘗,這齷齪想法確實符合他的小農意識。

    小夭今天特地穿上一身要多清純有多清純的衣服,打扮得比處女還處女,就那麼讓陳二狗觀賞,雖然起初心底有些羞澀,但漸入佳境,偶爾暗送幾個心有靈犀的秋波,撩撥得陳二狗恨不得將其就地正法,張勝利說得對,男女床上的事情就不能開個頭,一有第一次就剎不住車,興許小夭本身對這事情沒太濃郁興趣,可眼前那頭昨晚剛折騰了她半宿的牲口想啊,她如何表現都像是在欲拒還迎。

    在永和豆漿店鋪陳二狗囫圇吞棗解決掉早餐,賊笑道︰“離我上班還有半個鐘頭,要不回你公寓?”

    傻眼的小夭嬌羞道︰“張兮兮睡著呢,她睡眠很淺,你就不怕她一手水果刀一手菜刀找你麻煩?”

    陳二狗大笑道︰“開玩笑,開玩笑,我不敢上班遲到,老板娘忒精,而且飯店內的時鐘總是比北京時間快幾分鐘,一遲到就狠狠扣工資。”

    陳二狗很享受這種被四周雄性牲口鄙視和嫉妒的眼神,牛糞咋了,癩蛤蟆咋了,我是一坨插了鮮花的牛糞,我還是一只吃了天鵝肉的癩蛤蟆,眼紅死你們。小夭大致也猜得出這個家伙的那點心思,所以很配合地作小鳥依人狀來刺激周圍恨不得把陳二狗丟臭水溝的異性,漂亮女人沒腦子,這話未必準,起碼小夭覺得身邊的死黨都挺精明,例如張兮兮看著很好被佔便宜,但真想把她糊弄上床不花個幾萬大洋根本是做夢,而且這肯花錢的冤大頭還得相貌英俊腦子靈光,總之小夭感覺就是張兮兮在玩弄男人,把花瓶角色扮演到極致也是需要相當道行和智慧的。

    因為不想坐出租車,小夭早上特地上幫陳二狗查詢了公交路線,在公交車站望著陳二狗擠上車,直到公交車遠去,小夭才緩緩走回公寓,無疑如陳二狗如說他不是擅長風花雪月那一套的情場老手,小夭笑了笑,突然有種跟他同居的沖動,每天給他洗洗衣服做做飯菜也不錯,她本就沒做闊太太的野心或者女強人的欲望,做個一門心思放在小家庭上的賢妻良母就挺好。

    能有個人等待著,不管有沒有結果,起碼比渾渾噩噩望著空蕩蕩的將來來得讓人安心。

    他的世界中肯定還會陸續出現這樣那樣的女人,對于這點,小夭揚起拳頭惡狠狠道︰“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三個我全殺光!”

    路邊幾個晨跑的大伯大嬸被這水靈孩子的話語嚇得趕緊加快速度,小夭收回拳頭偷偷吐了吐舌頭,小跑回公寓,恨不得向全世界大聲嚷嚷“我是女人啦”。

    小夭的出現一定意義上打斷了陳二狗的原定步驟,當王虎剩領著那位據說在湯臣一品別墅區做保安的親戚來到阿梅飯館,陳二狗就決定辭掉阿梅飯館的動作,讓這個人頂上,初看這個王虎剩的親戚,如何都不能將有血緣關系的兩者聯系在一起,王虎剩邋遢猥瑣得驚世駭俗,這家伙卻差不多能算玉樹臨風那個級數的帥伙子,王虎剩看女人總喜歡色迷迷瞧屁股,做什麼說什麼都能把原本正經的變作猥褻,典型的反面角色,但這個男人卻仿佛天生演正派的料,反復觀察打量都目不斜視正義凜然的緊,個子比陳二狗稍高,體格也壯實一些,不善言辭,與王虎剩是兩個極端,見到陳二狗也只是簡單自我介紹︰“王解放,和王虎剩是表兄弟,我得喊他哥。”

    如果不是王虎剩透底,陳二狗真不敢相信這家伙能膽大包天地去計劃盜竊湯臣一品別墅內的古董收藏,本來老板娘很不樂意陳二狗辭職,但順手揩油見王解放身子結實尤其是胸肌驚人,臉蛋也順眼,立即就不反對,中午陳二狗請客,點了一桌子菜,望著啞巴差不多的王解放道︰“白天你和虎剩在飯館忙,工資是不高,但一個月足夠應付你們的房租吃飯,然後晚上輪流去SD酒吧做保安,沒大錢讓你賺,但一個月存一兩千不難,行不行?”

    王解放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呲牙咧嘴貌似恨鐵不成鋼的王虎剩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罵道︰“給你兩份工作也不知道感個謝,沒教養的東西,以後別跟別人說是我弟,我�得慌,丟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被王虎剩這個在阿梅飯館地位還不如張勝利的犢子狠狠教訓了一通的王解放非但不惱怒,反而一本正經老老實實地朝陳二狗道︰“謝謝狗哥。”

    陳二狗搖頭道︰“不需要,都是東北人,能幫忙就幫。”

    “操你大爺,沒大沒小,怪不得一輩子沒個出息,狗哥不動筷子,你急個啥,急著投胎啊?!”

    王解放剛準備拿起筷子夾菜,就又被王虎剩一巴掌蠻橫拍在腦袋上,差點沒整顆腦袋砸到菜盤子里,把整間阿梅飯館的人瞧得瞠目結舌,以前誰都沒發現王虎剩這渣是這麼有男人氣概的爺們啊,再說這個叫王解放的男人也斷然不是那種尋常人好欺負的孬種,怎麼踫上了王虎剩就焉了,連陳二狗都很費解,這個男人也不覺得丟人,心平氣和地放下筷子,屁都不放一個。

    陳二狗第一時間想到富貴,繼而釋然一笑,這個肚里估摸著挺有貨的王解放跟富貴其實截然不同,他的隱忍僅限于針對王虎剩,即使面對自己這個打賞他兩個飯碗吃飯的人,他也照樣沒什麼好感,不冷不熱,遠不是富貴那種讓人覺得發自肺腑的憨傻,但跟山里畜生打交道多了的陳二狗直覺告訴自己這家伙是個危險角色,指不定就是只深山里喜歡單打獨斗的紅眼黑腹蜂,能蟄死人。

    陳二狗第二次對王虎剩刮目相看,能把這種人降伏,總不能是光靠那點在乞丐村最不值一提的狗屁血緣把?

    吃完飯陳二狗和王虎剩習慣性地在梧桐樹下抽煙,以王虎剩的手腳就算是想從SD偷出一個大活人來都不值得驚訝,更別說幾包好煙,連帶著陳二狗都享受到了大款的福利,天天不是抽中華就是抽芙蓉王,今天這包據王虎剩說是很早就被江甦政府用作招待煙的甦煙,王解放站在他們身後,木頭樁子一般,王虎剩連正眼都懶得瞧他,只顧著陪陳二狗吞雲吐霧,道︰“你把工作辭了,就只專心抓酒吧那一頭了?”

    陳二狗笑道︰“不是,我打算接下來大段時間白天就去上海各所大學逛逛,選一些實用點的課程偷溜進去旁听,前些時候亂七八糟的書是看了不少,可總覺得不踏實,後來發現是沒個大綱和準心,有點事倍功半,再過些時候就考幾個能混飯吃的證,不能渾渾噩噩過日子,現在反正不愁餓死凍死,就出去走走,有個女人跟我說一個男人站得高點才能看得遠,我是山里人,這個道理好歹懂得還算透徹。”

    “是這個理。”

    王虎剩點點頭,然後轉頭斜瞥了眼王解放,似乎一看到這個親戚就有氣,也不知道是嫉妒王解放比他長得端正還是欠了多少錢沒還他,又破口大罵道︰“听到沒,得用頭腦混飯吃,腦子是啥知道不。你還以為是在山溝溝里啊,就知道用拳頭,在上海這種大城市,就得用腦子和**,操你大爺,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是我親戚,雞吧倒挺大,腦子跟我咋就相差那麼遠。”

    “別老是操你大爺的。”

    實在受不了這鳥人一口糙話的陳二狗一巴掌拍在王虎剩腦殼上,幸好發膠用得多,沒拍亂他每天早晨花半個多小時精心打理的發型,王虎剩在表弟面前很老虎,到了陳二狗這邊就跟小貓一樣,只顧著心疼他的發型,嘀咕道︰“那家伙不罵不長記性,我們東北爺們就是糙,罵他幾句頂個球,他還敢剁了我閹了我不成,他要敢,我還真就認了他這個親戚。”

    “對了,逮鷹的事情你別落下,過了季節就不好弄了。”陳二狗提醒道。

    “你放心,現在有了解放,就準誤不了你大事,他以前在老家就沒少干掏鷹窩或者張抓鷹的勾當,弄幾只松子風頭蒼鷹什麼的小畜生不難,我以前做邪門歪道事情的時候他就盡折騰一下雞毛蒜皮的事情,大事不成氣候,小事情還算湊合,以後二狗你要使喚他千萬別跟我客套,要辦砸了事情我幫你打斷他的手腳。”王虎剩承諾道。

    听到這個根本不算夸獎的夸獎,如標槍一般站在梧桐樹下的王解放嘴角微翹,似乎很開心。

    王虎剩突然壓低嗓音奸笑道︰“昨晚做了沒?”

    陳二狗點點頭,眯著眼楮吐出一個煙圈,似乎在回味。

    王虎剩伸出大拇指,道︰“牛逼杠杠的,是條漢子。”隨後這廝納悶道︰“難道現在越水靈的妞越喜歡褲襠里那玩意小的牲口,我長得這麼帥,褲襠那麼鼓,怎麼就連小夭那妮子十分之一漂亮的妞都沒機會趴過呢?”

    陳二狗一腳踹翻這家伙,罵道︰“**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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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4:30

第039章 殺豬

    得知陳二狗已經辭職,李晟吵著嚷著要跟陳二狗混黑社會,恨不得立即就拿著西瓜刀帶著一大幫子
    第二天最後一次送李晟去上學,一路上這小犢子都死纏爛打要求做陳二狗的心服小弟,還出賣了他老姐發誓一定讓李唯做陳二狗二奶,陳二狗懶得理睬這小屁孩的胡言亂語,直接賞了李晟幾個板栗讓他徹底安靜下來,送完李晟,他便去了趟離學校很近的一家博庫書城,不大只有一樓,他特地翻閱了不少法律和經濟類書籍,結果在英語參考資料區域踫到了李晟的班主任,關詩經,一個介于妖嬈熟女和知性女性之間的漂亮女人。

    王虎剩總在他耳邊嘮叨慫恿說這個歲數的女人最有韻味,在床上的風姿也最撩人,陳二狗沒往深處想,也沒那個想象力,只是剛結束了處男之身,對女人的身體構造總算有些熟悉,再看女人,眼光和角度就大不相同了,她的臉蛋只是輕輕一瞥,便繼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胸部和屁股上,關詩經這種正經人家出身的良家淑女哪里經得起陳二狗這種玩味眼神的侵犯,象征性點頭問好後便準備離開書店。

    “李晟那孩子其實很聰明,只不過他還沒找到那個能讓他崇拜的老師而已,如果學校有那樣的園丁,我不敢說他拿全年級第一,拿個班級第一,真的很容易。”陳二狗收斂放肆眼神認真道。

    “每一個老師都在盡心盡力教育學生。”關詩經皺眉道,她對陳二狗這番話中的隱含意思很不滿,在她看來老師也是人,最反感有人出于逆反心理丑化這個職業也不喜歡別人刻意神化這個職業。

    陳二狗終于把注意力再度放在她的臉龐上,他對戴眼鏡尤其是關詩經這類精致眼鏡的人都懷有一種本能的羨慕,覺得賊有文化,起碼表面很像有家教有修養的人物,也不嘗試去解釋或者反駁她,任由她轉身離去,留給他一個婀娜身影,西裝短裙職業裝將她屁股包裹得嚴嚴實實,曲線畢,陳二狗出個笑臉,因為想到王虎剩這牲口的一句口頭禪︰婆娘床下越正經床上越放蕩。陳二狗轉身繼續搜尋英語入門教科書,心想等咱發達了,非得嘗試下這種看起來神聖不可侵犯女人,看是不是如王虎剩所說表里不一。

    如果遠去的市優秀教師關詩經知道這家伙的內心想法,保不準就會惱羞成怒賞給他一高跟鞋,來一記姿勢優美的撩陰腿。

    晚上陳二狗沒去成SD酒吧,因為黃昏時分胖子劉慶福那個美艷熟女雁子開車找上了阿梅飯館,說要請他吃飯,陳二狗不好拒絕,而且也想免費嘗個鮮,貌似來上海大半年就沒吃過一頓山珍海味,這個胖子出手應該不至于太吝嗇,要不然就對不起他那身肉。王虎剩不動聲色地讓陳二狗帶上王解放,不明就里的陳二狗還是很默契地沒有反對,跟胖子說王解放是他一位剛到上海的親戚還沒地方落腳,眯起眼觀察王解放的胖子被熟女雁子捅了一下手臂後很豪爽地說順道一起吃個飯,不嫌棄就去SD酒吧二樓桌球室幫個忙,于是王解放的就業問題一兩句話就定了下來,對此王解放依然是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冷漠神情,最後倒是一旁的王虎剩拉著他一起對胖子劉慶福低頭哈腰,一副感恩戴德的卑微姿態。

    漂亮女人雁子沒坐前排,反而坐到了後排陳二狗和王解放中央,開車的劉胖子笑而不語。

    王解放正襟危坐,雙手再老實憨厚不過地放在膝蓋上,微微撇過頭,始終盯著窗外的風景,那張原本英俊的臉龐因為生硬的刻板而容易讓女人失去興趣,雁子只是看了他幾眼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陳二狗身上,濃郁香水味撲鼻而來,陳二狗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這款香水實在濃烈了點,好像這熟透得跟水蜜桃一樣的娘們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風騷一樣,陳二狗不是很好這一口,提不起太大興趣,不過她低領帶來的春光乍泄,讓陳二狗一飽眼福,加上這雁子時不時擺出個撩撥人心的姿勢,讓在某個領域初出茅廬的陳二狗有點小小的血脈賁張,一個抱著反正佔便宜不償命宗旨的刁民,一個存心要勾引男人的嫵媚熟女,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赤裸裸一對兩廂情願的狗男女。

    被挑逗了忍耐個十幾分鐘是件性福的事情,可一個多鐘頭下來,是個正常男人都要崩潰,陳二狗不得不收回在雁子那兩條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大腿上的視線,問道︰“劉老板,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胖子劉慶福笑道︰“去上海外灘3號,一家叫黃浦會的餐廳。”

    陳二狗尷尬道︰“難道是所謂的西餐,我可連刀叉都不會用,去了劉老板可別嫌棄我給你丟臉。”

    胖子哈哈笑道︰“不算正統西餐,很中化的西餐廳,你就放心拿筷子吃,挑那個地也不全是奔菜肴食物去的,主要是風景不錯。這餐廳被《福布斯》評為最昂貴的餐廳之一,東西確實不便宜,要不是請你,我一般不去那里,不過你放心點單,一頓飯能把我吃窮算你厲害。”

    事實上到了黃浦會大模大樣坐下後,陳二狗還真沒打算給劉胖子省錢的意圖,從眼神略微詫異的服務生手中接過菜單便盡挑貴的點,雪蛤銀耳炖燕窩?啥?這玩意還分等級?當然是最好的。鮑魚?鱈魚?鵝肝?都要了,陳二狗一點都沒有客人的思想覺悟,大手一揮,翻菜單的速度讓服務員都目不暇接,幸虧劉胖子早有了大放血的心理準備,那張笑臉依舊燦爛,黃浦會什麼都好,就是空間小了點,座位之間空隙不大,興許隔壁那桌人放個屁都听得到,既然敢一屁股坐下來,劉胖子好歹也是混出頭的人物,不怕被陳二狗當肥豬狠狠宰一刀。陳二狗一口氣點了一堆這輩子見都沒見過听都沒听過的玩意,幾個生僻單詞還特地請教了一下一臉鄙夷的服務員,到最後媚笑兮兮的雁子只是點了個蛤蜊羊肉燒賣,劉胖子則點了瓶不知道啥酒莊的洋酒,陳二狗這才有時間慢慢回味這座奢華餐廳內部裝飾,門口的落地水晶吊燈和牆上的雕金盤龍讓這只土包子感受到一種迎面而來的華貴氣焰,不停嘖嘖稱奇,而跟路人甲一樣不會讓旁人產生存在感的王解放只是望著窗外的外灘風景,讓陳二狗驚嘆從湯臣一品別墅出來的保安就是不一樣,這從容氣勢完全不輸給埋單的劉胖子。

    劉胖子似乎也對王解放這位啞巴男比較滿意,有這樣的員工老板自然高興,起碼每月那一兩千塊錢沒白花。

    陳二狗環視一周,嘀咕道︰“傻帽兒才自己花錢來這吃飯。”

    突然一陣恍惚,又想到張兮兮那句無心之語,你有一千萬都不知道該怎麼花,陳二狗反復咀嚼著這句話,酸澀呢喃道︰“一個張家寨村民要有了一千萬,第一個想法肯定就是娶十個有奶子有屁股的媳婦,生一堆狗崽子,然後就是蓋一棟全村最漂亮的房子,再然後呢,沒了,這就是我們的可悲之處。”

    陳二狗本來試圖化悲憤為食量地解決食物,沒想到他點了那麼多菜不但上菜速度奇慢,而且都無一例外屬于那種盤子超大菜量極小的,當得上滄海一粟這說法,要不是劉胖子和雁子拉著陳二狗早就討說法去了,他一個農村廝混長大的人,哪管什麼色香味,只求吃飽,分量足才是最緊要的。

    陳二狗得知那瓶酒要幾千塊後就猛灌,生怕會剩下一滴,不得不中途離開位置去了趟洗手間,不看不要緊,一看下一跳,這廁所就跟老上海三四十年代的文物建築一般搞得陳二狗愣是撒不出尿,太干淨太奢華,憋了半天陳二狗怒罵道︰“他大爺的,這是茅房還是酒店啊,就他媽知道整些妖蛾子。”

    他旁邊一個尿完後不忘搗騰幾下胯下那個還算雄壯玩意的青年瞥了眼陳二狗,嘴角勾起個迷人弧度,原本平淡無奇的一張臉頓時有股子讓女人犯花痴的壞壞意味,拉好拉鏈道︰“哥們,把這里當做你心目中某個最想草的小妞的漂亮臉蛋,然後你就能尿出來了,包你靈驗。”

    陳二狗最終還是尿出來了,至于那個妞是誰,誰都不知道,通體舒泰的他看了眼用洗手液擦手的年輕男人,一身光鮮打扮,但不張揚,不會刺眼,很含蓄,讓陳二狗這個鄉下人都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這東西叫作底蘊,道︰“哥們,你這法子靈光。”

    那青年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道︰“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你看這就是老一輩們想象力的極致,哥們,其實這地方還不算什麼,上海有趣的地方海了去,有趣的妞也多,等你口袋里有錢了,都會見識到。不覺得我裝逼的話,我就送你一句話,上海沒啥不可能的事情,周正毅那王八羔子二十多年前還不是賣餛飩的,只要敢想,指不定狗屎運就來了。”

    陳二狗照葫蘆畫瓢也學著他洗手,笑道︰“你說的這話中听,不過一點都不像是穿你這身衣服的人會說的。”

    青年仿佛也不急著出門,好奇道︰“哥們,看你穿的,也不像來這里消費的吧?”

    陳二狗對著鏡子理了理發型,道︰“有人要做豬,還請我上了桌,不殺他就對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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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armani
公爵 | 2009-12-21 19:35:02

第040章 小爺

    生活多得是平淡無奇的擦肩而過,偶爾激起幾個水花便已是天大的緣分,來到上海這座城市圖個長見識的陳二狗只覺得孫藥眠孫大爺是個人物,再就是剛才那個在洗手間踫到的青年也不簡單,至從在曹蒹葭身上學會如何看人城府深淺底蘊厚薄後,陳二狗便嘗試著用一種新眼光看待身邊的人和事,王虎剩,劉胖子,老板娘,甚至張勝利,都被他審視了一個遍,讓他找到了高中時代做一道艱難數學解析題的樂趣。

    回到座位,陳二狗環視一周,沒發現那年輕男人的身影,這一頓吃了兩個鐘頭的飯也將近尾聲,王解放既沒有像個鄉巴佬對著一桌子珍饈狼吞虎咽,也沒有矜持忐忑地不敢下筷,他的吃相讓陳二狗想到了每一筷子都一絲不苟的曹蒹葭,最後笑眯眯的劉胖子結了賬,因為是刷卡,陳二狗也不知道這一餐到底花去這胖子多少大洋,保守估計不下四五千,這豪爽的作態讓陳二狗羨慕不已,有錢就是腰桿直。

    把陳二狗和王解放送回阿梅飯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胖子劉慶福載著雁子回公寓,那輛奔馳穿梭在這座晚上更璀璨耀眼的國際都市,他問道︰“一路上那個二狗沒揩你油做點小動作?”

    坐在副駕駛席的雁子抽著一根細長女士煙,優雅吐出一個煙圈,望向窗外那番看了十幾年的夜景,道︰“陳二狗有賊心也有賊膽,可就是忍著不動手,別看我身邊另一個王解放一動不動似乎比他要正經的多,可兩腿之間的髒東西早勃起了,相反看起來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的陳二狗沒有半點實質性動靜,一個農村山溝里跑出來才半年多的男人哪來的這種定力,有點不像話。”

    劉胖子扭了下臃腫身軀,壞笑道︰“那東西不髒,兩千萬人的上海每天晚上都有幾百萬女人在吞吐那玩意吧。”

    眼神嬌媚的雁子一巴掌拍在劉慶福襠部,差點沒拍散這個胖子三魂七魄,踩了急剎車罵道︰“小娘西皮,找死啊,拍壞老子命根子,你就等著被賣去做雞吧。”

    “拍不壞,你不老說金槍不倒,又不是銀桿蠟槍頭,沒那麼容易報廢,再說了我這手什麼事情沒做過,會沒點分寸?”雁子媚笑道,等劉胖子啟動車子繼續前行,轉過頭,印在車窗上的是一張充滿鄙夷和作嘔的臉蛋,依舊漂亮,但交織怨恨、不屑和憤怒,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聲音道︰“雞吧長得跟體型成反比,每次都要老娘摸索半天才找到那根小鉛筆,還怕拍壞,賣我做雞?我賣你做鴨免費別人都不會要。”

    這座城市,同床異枕的情人似乎要多于同床共枕的男女。

    ——————————

    到了阿梅飯館,陳二狗知道王解放沒吃飽,便又點了一桌夜宵,這一次王解放果真等陳二狗動筷子後才拿起筷子,對陳二狗也一直稱呼狗哥,給SD罩場子後老板平時就盡量少讓李晟跟陳二狗黏糊在一起,這也是人之常情,可憐李晟只能在二樓遙望著與王解放不停干杯的陳二狗,這孩子滿腦子就是與和諧社會格格不入的思維,踫上陳二狗算是他找到了一盞指引他誤入歧途的指路明燈。這個時段飯館空閑,老板和老板娘不知道是不是撩撥出了事情干柴烈火去了,飯館一樓也就陳二狗和王解放。

    “怎麼想到去湯臣一品做保安了?”陳二狗隨口問道。

    “踩點。”王解放愣了一下,用平淡無奇的話語說出了個讓陳二狗大吃一驚的詞語。如果沒記錯王虎剩說這家伙在湯臣一品做了三年保安,這點踩得可不是一般耐心。陳二狗本以為王解放只是無意窺視到了某棟別墅內的值錢古董才有了企圖,可真相似乎從一開始就很非同尋常。

    “狗哥,既然您能被表哥當做兄弟,我就不跟你打馬虎眼玩虛的那套,該說不該說的,只要你想听,我就一股腦抖摟給你。”

    王解放瞧四周沒人,沉聲道︰“以前有段時間,大概是三年左右的時間,我跟著表哥走遍北方,專干挖墳盜墓這種損陰德折陽壽的勾當。跟信得過的買主做買賣的話他們在挖墳前就守在旁邊,拎著一麻袋錢,一萬塊一疊,搗鼓出一件就當場拿出一件的錢,其中有次在河北挖出了不少寶貝,那是一座清朝正三品的墳墓,好東西多,小爺,也就是我表哥,本來好心提醒他們別急著把那具干尸搬出棺材和墳墓,那幾個大買主不肯听,結果搬到後備箱後沒多久就腐爛,流了一車子的尸水,結果小爺被其中一個仗著有錢就裝大爺的王八蛋罵了句娘,小爺氣量大,沒計較。不過我心眼小,這筆帳,得算清。”

    陳二狗听得津津有味,雖然對挖人祖墳這種事情感到毛骨悚然,但也不至于咬牙切齒,畢竟挖墳的再猖獗也不會對他爺爺那麼小土包墳頭感興趣,風水差,家里窮,估摸著除了祭祖的陳家人誰都不會去瞧上一眼。

    王解放巡視一周,喝了口啤酒,繼續道︰“我就暗中記下了那輛轎車的車牌,事後那批文物被他用‘文物帶工’的法子搗騰到香港後賺了好十幾倍的錢,我一路摸索到上海,他有一個老婆兩個情婦,一個在北京一個在香港,老婆女兒都定居在上海,最後我選定了他名義上的家,湯臣一品別墅,用了三年時間,摸清了所有底細,最後只差一個策應的人手,小爺來到上海後知道了計劃,沒打也沒罵,說是介紹個人給我,最後這事情黃了,小爺讓我別干那事情,直接奔你這里討口飯吃。小爺說向東,我從來不會朝西挪半步。”

    陳二狗感慨道︰“三年,虧你有這個耐心。”

    王解放那張刻板到單調乏味的臉龐出個古怪笑意,啃了口大蔥,平靜道︰“我把那王八蛋的老婆和女兒一起上了,日子不單調,我辭職她們不知道,否則兩個娘們中肯定至少有一個會要死要活跟我私奔。”

    爆笑的陳二狗伸出大拇指,罵道︰“你小子的雞吧比你表哥好使喚多了。”

    王解放搖了搖頭,道︰“我那些都是下作的手段,小爺早把話跟我說死了,我這輩子就只能做下三濫的事情,走下九流的路子,否則活不久。”

    陳二狗對王虎剩那套看相瞧風水的把戲不感冒,也信不過,倒是對挖墳盜墓這個見不得人的行業有不少興趣,王解放不是憨人,一眼就瞧出了陳二狗的想法,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軟,估摸著是半天相處下來覺著陳二狗這人還湊合,便解釋道︰“小爺說了,咱們中國活人的陽宅變數很大,難琢磨,腦子平平的人一輩子都踏不進門檻,但死人的陰宅擇地原則自打有《易經》以來就一成未變代代相傳,所以找墓並不困難,只要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一般都有大墓,墓中必多寶物。小爺聰明,跟他師傅學了幾年後便自己摸索出一套望聞問切的法子,望不難明白,就是看風水,小爺經常念叨著三年找脈十年點穴,大致就是那個理。這聞學問就大了,不是我跟你吹,小爺能把兩個相近朝代的土壤氣味差別分出來,你要不信有機會你讓他給你演示一下。至于問,門道不深,就是跟當地老人套近乎,看那地方有沒有出過高官將相達官貴人,這才是真的踩點。切,才是最深奧的,小爺之所以被道上的朋友稱作小爺或者榜眼,就是他總能告訴我們最精準的打洞位置,以最短的距離直插到棺槨,至于用什麼牌子的雷官、、使用多大的力量、放多少,小爺都會事先吩咐,還有就是‘瞎眼摸’,要是僥幸踫上了官階高的干尸,小爺說你不能對著它們眼楮瞧,要摸東西得閉著眼,從頭摸起,經口至肛門,最後到腳,一絲不漏。做我們這行,在挖之前一般都要開瓶白酒撒潑在墳包周圍,尋常做這行的糙人都是沒個講究隨便折騰瓶酒,但小爺不同,他得先看土,確定了墳墓的朝代,他會用不同的白酒,所以小爺會準備汾酒古井貢或者竹葉青茅台等十幾二十種老酒,他說挖墳損人損己,墳里躺著的嘗上點對口的好酒,怨氣會小點。”

    陳二狗感慨唏噓,真沒想到王虎剩這家伙還有這道行,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解放猛灌一瓶酒,一抹嘴,道︰“狗哥,今天咱高興,就跟你說些平時悶在屁眼里打算一輩子不吭聲的掏心窩的話,我跟著道上一個個敬稱作小爺的表哥跑了五六個省份,跟我們打交道的就沒一個厚道貨,什麼樣的險事惡人沒見識過,干我們這一行,必然是一個人下去取東西,一個人守在上面,做這活的絕對要知根知底的搭檔,否則要圖財害命容易的很,等東西吊上來,把面上的土澆下去回填,活埋了,東西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別說是朋友,就是親兄弟看到價值幾十萬的寶貝也干得出這種缺德事,我跟著表哥,對,表哥是看不起我,不喜歡我喊他表哥,可跟著他刨了幾十個墳,哪一次不是他親自下去,讓我在上面吊東西?他這是把命都交給我了啊!你說他瞧不起我損我幾句罵我幾句踢我幾腳,算什麼?!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信王!”

    陳二狗沉默,也一口氣干光一瓶酒,腦海中那個打定主意要一輩子梳著中分漢奸頭的猥瑣男人,似乎永遠背著那只尿素化肥袋,穿著那雙假冒得很拙劣的破舊耐克鞋,出一口抽煙過多的黃牙,笑眯眯對你說︰“我乃王虎剩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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