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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0-1-11 22:17 編輯
前言:
別人是千里尋夫,
他這堂堂蘭澤集團長公子,
則是穿越近兩百年的時空去追「逃妻」,
要不是為了一個纏了他們多克家族百年的早亡詛咒,
他的親親老婆也不會偷他的時光機回到十九世紀的娘家,
為了找她,被一群古董當成火星人側目→他忍;
終於找到她,她卻裝傻的說先生你哪位→他再忍;
親她卻被摑個辣巴掌,不想讓他碰觸→他真的忍無可忍!
原來……她真的失憶了,
該慶幸的是就算記不得他,她的身體還是對他有印象,
但都還沒喚起她的記憶,
也還沒開始因鴉片事件阻止她哥對他們家下的詛咒,
竟來個告老還鄉的老太監覬覦他老婆,
不僅架走她,還對她施以毒手……
楔子
她一直說服自己相信「人定勝天」,但是現在她迷惑了,這世上憑借人力真可以回天嗎?!
安朝雲站在高大男人的身後,陽光炙熱的曬在身上,但是溫暖卻無法透到內心。
這裡草木蒼翠,但卻充滿死亡的氣息,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們失敗了!」她的聲音伴著風聲和身上獨特的玫瑰香氣傳進了男人的心裡,她看出對方因為她的聲音而微僵。
雷予辰緩緩的轉過身,一向神采奕奕的琥珀色雙瞳裡寫著來不及掩去的陰鬱。
「我不是要妳在車上等我嗎?」他緩緩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不自在的手爬過自己略微凌亂的黑髮,手腕上的白金手煉閃著光亮。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他的笑容無法安撫她,安朝雲輕歎了口氣,走到他身旁。
「別看了!」他試圖想要擋住她的視線。
「不!」她抬起手,輕碰著他的胸膛,阻止他。「讓我看看。」
看出了她眼底的堅持,他只好退了一步,手輕扶著她的腰,視線與她同時看著墓碑,上頭只簡單的刻上幾個字──
愛子 雷予恩
1981-10∼2006-6
這是雷予辰的雙胞貽弟弟長眠之地,二十五歲的年華,瞬間殞落。
「我們無法改變命運!」安朝雲的眼睛浮起水霧。
安家與雷家的糾纏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家破人亡的安家給了雷家詛咒,原本以為會隨著雷予辰發明了可以穿梭時空的時光機而改變,但最後證明──注定的事,終究無法改變……
雷予辰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開口,「沒有這回事。」
「你還不願意放棄?」
「凡事有追求就會有成功,當然也會遇到失敗!我想要的夢想實現了,就是成功,反之就是失敗,這是簡單的正與反的問題,我穿越時空回到五年前,我們改變了予恩前往非洲,使他不在五年前死於那裡,所以我成功了。」
「若就改變予恩去非洲這件事,你是成功了,但是他還是死了,只不過時間延後了兩年,我哥哥當年所給的詛咒一直沒有消失。」
「別再口口聲聲提詛咒!」
從他的神情,她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動怒,但是她卻依然堅持,「不談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我們走吧!」他不想在弟弟的墳前談論這些事。
她輕歎了口氣,柔順的轉身跟著他的腳步。
「你真的不怕嗎?」
「不。」他的口氣輕描淡寫,「我不想把我的時間浪費在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上,而且地獄容不下我。」
「什麼?」她困惑的看著他。
他對她輕揚起一個微笑,「難道妳沒聽過,地獄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心無畏懼的人嗎?我什麼都不怕,只要我想──我一定要得到。」
聽到他的話,她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雷予辰──在初識他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的自傲與不平凡!
只是他們畢竟不同,她害怕,真的害怕那被雷予辰嗤之以鼻的詛咒,害怕上天真的會將年紀輕輕的他奪走。
「予辰,你有沒有想過──」她覺得困難的迎視他專注看她的眸光,「如果我可以從過去來到現代,沒道理我無法從現代回到過去,更何況我還有你的發明,你有兩台時光機,你可以讓我使用其中一台,或許我可以回到過去,改變我哥哥的詛咒……」
聽到她的話,他的臉色大變,「妳在胡說些什麼?」
她的心一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瞧我在說什麼蠢話,我怎麼可以擅自使用你的發明?」她低下頭,走快了幾步。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稍微用力的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嚴肅的低頭看著她,「我不在乎我的發明,妳要用它還是毀了它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不准妳有回到過去的念頭。」
屬於她的年代──近兩百年的清末社會,那是一個他所未知的世界,而且她回去之後,又如何保證她可以安然的回來?!
他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她的風險。初識時,他救起身受重傷的她,那彷彿還是昨天的事,他一點都不想要看到歷史在他眼前重演。
「我知道。」她對他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忘了我說過的話。」
「我會忘。」他的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明確的告訴她,他沒有被她的笑容迷惑,「我也要妳忘了回到過去的一切念頭。我要妳的承諾。」
她對他點頭,雖然給了承諾,但是她的心裡卻有另一個打算。
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原本這裡掛著一條十字架,那是屬於多克家族的,但在她和雷予辰的父親雷康德爭論鴉片和詛咒的事時,生氣的將它甩掉,於是雷予辰又送了一條白金項鏈給她,上頭還有一個心型墜子,裡面有他們兩人的合照,他要她相信,只要他們相守,任何困難都能度過。
地獄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心無畏懼的人……
若這句話直一的成立,她想──她現在一定正走向通往地獄的路,經過那條傳說中的奈何橋,因為她害怕,所以為了他,她會用自己的命一搏。
第1章
善惡終有報,就算化為厲鬼也定會討回—生生世世定會討回……
這句話在黑暗中像是一條繩子緊緊的繞著她的脖子,令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
安朝雲整個人飄浮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一陣急劇的痛楚深刻而強烈的襲來,強迫她的意識從迷霧中回到現實。
她試圖想要睜開眼睛,但是頭上的痛處卻只使她發出虛弱的申吟,她疼痛得難以集中力量張開眼。
「小妹,別亂動!」
熟悉的聲音撫慰著她,這是屬於一份好模糊、好遙遠的記憶,她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跟那個惱人的詛咒不自覺的重迭在一起,扭曲成如鬼魅般不真實的糜音纏著她不放。
「別動,大夫正在處理妳的傷口,一會兒就好,只要一會兒就好。」熟悉的聲音穿過迷霧繼續耐心的安撫著她,「等妳醒來,可得好好跟我解釋一番,這些日子妳到底是跑到哪裡去?怎麼會受了傷回來呢?」
安朝雲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無助的躺著,有哭泣的衝動。
好痛—但這份疼痛不單單來自頭上的傷口,還有心,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會痛?
迷糊之中似乎有雙琥珀色的眼眸纏著她,那雙眼讓她感到熟悉,可是她卻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看過。
她無聲的尖叫,想要坐起來,但是渾身上下使不上半點力氣。
力不從心讓她放棄了,意識開始模糊、飄遠,令她無法再去思索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我妹妹沒事吧?」安朝儀看著昏迷的安朝雲,難掩擔憂的問著大夫。
「暫無大礙。」大夫收拾藥箱,一邊說道,「但她的頭似乎撞到了堅硬物,傷痕不深但卻很長,可能會留下疤痕。」
聞言,安朝儀的眉頭微皺,妹妹打小便是個美人胚子,渾身上下完美無瑕,現在竟然破相了。
「留下疤痕無所謂,只要她平安就好。」他難掩疲累的說。
「好好休養即可。」
「這就好,謝謝大夫!」抬手一揮,安朝儀請等在一旁的下人把大夫送出去。
他站在床邊,神情凝重的低頭看著昏迷的安朝雲。
妹妹失蹤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來,他試過各種方法尋找,就是沒有她的下落,但他不放棄,依然鍥而不捨,也許是老天感動於他們的手足之情,終於讓他找到妹妹,但她卻受傷昏迷中。
他伸手將她散落在蒼白臉龐旁的黑髮給撥開,她的頭髮比印象中短了許多……
「少爺。」
聽到門外的輕喚,安朝儀的眼神一斂。
「小翠,」他交代候在一旁,安朝雲的貼身婢女,「照顧小姐。」語畢,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房門外恭敬等待的是從小在安家陪著少爺、小姐一起長大的長工—安卓。
「有事?」
「發現小姐那地方的東西要怎麼處理?」安卓的神情也寫著凝重,「那些東西好奇怪,小姐到底從哪拿來這些東西?」
「等她醒來,我再問她。」安朝儀心不在焉的表示,「你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把東西放進北邊倉庫,別讓消息走漏。」
「我知道。」安卓點頭,「可是老爺那邊呢?」
「我爹和多克先生上紫禁城去,這一來一往少說也還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進廣州城,所以到時再說吧!」
「是的,」安卓看著安朝儀,視線看著房內,「小姐沒事吧?」
「會沒事的。」他的口氣篤定。好不容易將失蹤的她找回來,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有事。
「聽少爺這麼說,小的就安心了。」安卓放下心中大石。
安家小姐不單美麗溫柔,而且還良善大方,不論對什麼人都好,他可不想要看到她受半點傷害。
安卓轉身正打算要離去,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踅了回來。
「少爺,」他掏出腰間的東西交給安朝儀,「這是方才您抱小姐回府,匆忙之間從您身上掉出的玉珮。」
他看向安卓攤開的掌心不由得有些怔忡,這是他們死去的娘留下來的玉珮之一。
他娘死前,從廟裡替他們兩兄妹求來的玉珮—屬於他的是一尊莊嚴的觀音,而朝雲則是一尊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在朝雲失蹤時,他遍尋不著她的身影,最後只找到她隨身佩帶的玉珮,這些日子裡,他一直都將玉珮隨身帶在身上,似乎要藉由留著這個玉珮,保留自己與妹妹的連繫。
安朝儀緩緩伸出手,接過來,緊握在手心。
「這是朝雲的東西,等她醒了之後,我就還給她,」深吸口氣,安朝儀收起紛亂的情緒,如今妹妹已回來,一切都沒事了。他語帶催促,「去吧!盡快派人把事情處理好,別讓人發現了。」
最近朝廷為了查禁鴉片一事弄得滿城風聲鶴唳,一向從事洋行買賣的安家受到官府的關注自然最多,所以在這個時候,安家的一舉一動要更小心謹慎,何況還有個從朝廷告老還鄉的宦官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更得小心為上。
安朝儀的目光看著安朝雲的閨房,他一手緊握著她的玉珮,另一手則握著一條價值不菲的白金鏈子和一隻銀戒。
這是從昏迷的她身上取下來的,他從沒看過這樣的東西,他也想不透她身上為何有這些陌生的物品。
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現在他就算想再多也是枉然。
一切等朝雲醒來之後,這些東西的來處他自然會明白。
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安然無恙,不管在她身上發生了多少事,只要她活下來就好!
他發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掐死她!
雷予辰冷峻著一張臉走在街道上,高大的身軀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穿著二十一世紀的白襯衫、黑長褲,來到十九世紀的中國,但他不懂的是,這些中國人又不是沒見過洋人,幹麼一直盯著他看?
雷予辰堅定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來往的注視而受到任何的影響。
他的嘴一撇,懶得理會他們,他都還沒有覺得周圍那些穿著古裝走來走去的人奇怪咧!
這是公元一八三九年,清道光十九年。
從滿清入關,定鼎北京後,這個國家曾經富強一時,造就偉大盛世!國域版圖之大,僅次於同樣來自塞外民族的元帝國。
只是這樣的一個國家,怎麼也沒料到最後會因為鴉片,使英國的炮艦轟開了閉關鎖國的大門而走向亡國一途。
在一個小孩子拿著一根糖葫蘆擋住他的路,站在他的面前盯著他不放之後,雷予辰對天一翻白眼,決定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安朝雲,不想被注目。
這筆帳他會算在安朝雲那個女人身上,然後修理她一頓。
竟然偷了他的時光機跑回清朝,害得他只能氣急敗壞的跟來。
一想到她,他臉上除了怒氣之外還有掩不去的擔憂,她偷走他的發明無所謂,偏偏她偷走的那台時光機還有些技術面的問題還沒有克服,一個弄不好,或許她就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至今他也不敢確定她的安全與否。
她的承諾根本不能當真,雷予辰皺起了眉頭,她明明說已經絕了回到過去的念頭,甘心一生都跟他一起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言猶在耳,但她轉過身卻還是回到清代!
安朝雲這女人,做的與說的完全是兩碼子事。
看著熱鬧的市街,他雙手扠腰,輕吁了口氣,實在該慶幸自己有個超強的記憶力,記得她之前跟他說過的那些他視為荒謬的點點滴滴。
誰能相信在二十一世紀,他這個蘭澤集團的准接班人竟然有個來自近兩百年前的妻子,她還是滿清十三商行為首的安家千金。
不過就算有兩百年的時光橫在他們之間又如何?他們結婚,而且相愛的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黑夜降臨,陰暗的黑幕漸漸充斥四周,這才使得他的高大身材不再那麼令人側目。
他隨手攔了個路人。
那個人突然被攔住,先是一楞,注意到他的高大,不由得緩緩怯生生的抬頭看他。
「我不是壞人。」他的口氣有點無奈,「我只是想向你問個地方。」
「哪……哪裡」他忍不住發抖了起來。
這男人高大得不可思議,而且還有一雙琥珀色的雙瞳,說是外國人又不全然,說是中國人又怪怪的……
實際上,雷予辰是箇中法混血兒。
「安家。」雷予辰淡然的說,「十三行商為首的安家。」
「安羅洋行嗎?」
安羅洋行?
雷予辰一楞,「我不清楚名字,安羅洋行有個小姐叫安朝雲嗎?」
對方聽到他的話,不由得雙眼一亮,「有啊!她失蹤了一年的時間,聽說數天前在城外被發現,而且還受了傷……」
雷予辰驀然激動的捉住了路人,「她受傷了?」還說她失蹤一年……怎麼會?是時光機的問題,還是如指導教授所說,穿越時空有許多無法預料的變量,最怕的就是遇到時間洪流的扭轉他愈想愈心驚。
突然被一把捉住,路人嚇得一張臉都白了。
「現在呢」雷予辰追問。
「我……我不知道!」路人緊張的回答,「應該是沒事吧!因為也沒聽安家說要辦喪事。」
這句話就像鞭子打在他的身上,雷予辰嚴厲的瞪著他。
他的目光使路人瑟縮了一下,他只不過是照實說,這個男人的眼神還真是嚇人!
「她家在哪裡?」
「就在西胡同,直走到底,然後再右轉,經過兩個巷子再轉進去,你到那裡隨便再找人一問便知。」
雷予辰鬆開他,不再遲疑的轉身離開。
他依言的轉進一條巷子,卻意外的發現是個死胡同,他的嘴一撇,難道走錯了路?偏偏夜色漸深……
「該死!」他詛咒了一聲。她受了傷
剛剛路人的話狠狠的撞擊他的思緒,整顆心都懸到她的身上,偏偏來到這裡,他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他一向不喜歡情況失去控制,偏偏他就是來到一個失控的年代!
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轉過身決定往回走,就在這個時候,聽到角落有奇怪的申吟聲。
他不該管閒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停下了腳步,上前一探究竟。
是個少年郎,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藉著微弱的光亮,看出他一身錦衣玉袍,該是個富貴人家子弟,此刻他的手臂正流著鮮血。
他一見雷予辰高大的身影現身在陰影之中,臉上寫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雷予辰沒有理會他的懼怕,逕自蹲了下來,檢查他的傷口,除了手臂之外似乎沒有其它外傷。
「你……是誰?」雖然聲音發著抖,但是少年郎還是堅持問道。
雷予辰聽到他的問話,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小子,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如果你現在要我救你的話,我勸你,你的口氣最好和善些。」
「你不救我,我也死不了!」
雷予辰冷冷的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著陰冷的光芒,「倔強對你沒好處!」
看來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他的手一甩,站了起身,他還要去找他的妻子,若這個小鬼不知死活,他也大可不必理會,反正他雷予辰從來就不是個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唯一一次出手相救就是救了安朝雲,但她現在卻令他急得幾乎少年白髮。
所以好心未必會有好報,這句話還真是像黃金一樣的真實。
「你……你別走!」少年郎的臉孔微微扭曲,不是很情願的開口求助,「請你……救我。」
雷予辰低頭看著他,看他一臉蒼白,他的火氣消了些許,蹲下來,拿出口袋裡的手巾。
「你叫什麼名字?」
「瑪爾泰。」
「瑪爾泰?」雷予辰重複了一次,「這是什麼怪名字?」
「我的名字一點都不怪!」瑪爾泰有些生氣的說。
「隨便,算我說錯話了。」
雷予辰拿著手巾用力的綁在他傷口上方,痛得瑪爾泰齜牙咧嘴。
「輕點。」他忍不住申吟。
「男子漢大大夫,別這麼點痛就暈了。」雷予辰嘴角微揚的看著瑪爾泰。「忍忍,我在替你止血,若我再晚點發現你,你早就流血身亡了。」
「就算要止血,也可以輕點!」
「現在你在我手裡,你認為你有本錢跟我要求什麼嗎?」雷予辰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
「你一向以捉弄人為樂嗎?」
「我沒那麼閒!」雷予辰冷冷一哼。「我還要找我的太太。」
「太太?」
「就是娘子。」雷予辰分心的回道,「你還可以走嗎?」
「應該可以!」瑪爾泰吃力的站起身。
雷予辰對天一翻白眼,不顧他的反對,一把將他背在肩上。
「放我下來!」
「別亂動!」雷予辰啐道,「我讓你慢慢走,你就流光血了!而且我還趕著去找我太……娘子,所以你最好別再惹我!」
「你很在乎你的娘子是嗎?」瑪爾泰問。
雷予辰瞪了他一眼,「何止在乎,我很愛她,不然我娶她幹麼?」
「娶她未必是要愛她、在乎她,傳宗接代也是必然。」
雷予辰對天一翻白眼,懶得跟這個古代人爭辯。也不管他的鮮血染上了他的白襯衫,決定先找地方安頓他,再好好處理他的傷口。
第2章
陽光很溫暖,坐在安朝儀特地請來木工師父為她訂製的輪椅上頭,安朝雲終於得以離開房間,來到屋外。
「我只不過是頭受了傷,又不是腳受傷,」安朝雲無奈的說,「為什麼一定得坐在這輪椅上頭?」
「小姐,妳就聽少爺的話吧!」小翠在一旁安撫。「他也是關心妳,讓妳不要太累,傷也可以好得快些。」
在安朝雲懂事以來,小翠就一直盡心的陪伴在她的身旁,兩人雖名為主僕,但實際上的感情卻如同姊妹一般親密。
看著一臉蒼白的安朝雲,小翠的眼眶忍不住紅了。
主子失蹤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了,但是卻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妳別一副哀戚的樣子,我這不是乖乖坐著嗎?」安朝雲知道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很關心她,還有哥哥—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跟她說,他叫安朝儀,是她的兄長,而她有個跟他只差一個字的名字—安朝雲。
她這些日子都被關在房裡,實在快要悶壞了,所以才想要出來透透氣。
她好不容易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竟然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而且關於過去她腦中一片空白,更別提自己到底是怎麼受傷的?想到這個,她不由得一陣心亂。
她閉上眼,用力的吸了口氣,一時之間有迷失的感覺。
她想不起過去的一切,但在腦海深處卻隱約始終有一個人的存在,她努力的思索卻想不起他的樣子,只知道有一雙眼睛纏著她……
不論是她清醒時,或是受傷昏迷時,這雙眼睛始終存在。
片刻後,一陣微風吹來打斷她的思緒。
她重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小翠已經離開她。她猜想小翠應該是怕她著涼,所以進屋去替她拿件外衣。
這時,她的眼角瞄到花叢中似乎有東西在動。
她定眼一瞧,是個小男孩,看到他,安朝雲忍不住揚起嘴角,對他輕揮了下手。
小男孩吸著自己的大拇指,怯生生的望著她。
「過來。」她輕聲說道。
小男孩遲疑了一會兒,邁開小小的步伐朝她移動。
看著他緩緩走來,安朝雲不由得怔忡。
小男孩微卷的金髮在陽光照射下幾乎透著銀白的光亮,一雙眼眸比天空還要青藍。
這幾天從哥哥口中得知,最近廣州城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因為經營洋貨行,所以她從小就在父親的安排下跟哥哥一起學習外語,所以她與洋人的溝通並沒有多大的問題。
短短幾年間,廣州城內外就有四、五處煙館開張營業,煙民你來我往,絡繹不絕,經營的管事者個個都腰包銀兩滿滿。
安家原本在熱鬧的街上經營一家洋貨行,因為現代人個個都愛洋貨,又加上因為鴉片生意而產生了許多暴發戶,所以越稀奇珍貴的東西就越有人喜歡,生意一向不錯。
但是這幾個月,情況有了轉變!
原本默許煙館生意的朝廷竟然開始要禁鴉片,甚至祭出重罰,若是有經銷鴉片、吸鴉片及開煙館等等事態被發現,皆犯重罪。
最後走私鴉片成了一門獲取暴利的大生意,但若被朝廷捉到,也是死罪一條。
只不過賠錢生意沒人做,殺頭生意只要有賺頭,多得是不在乎的人。
所以一時之間,雖然林立的煙館關門大吉,但是癮君子依然存在,礙於法令所以化明為暗,反而增加了許多的問題。
眼前這個孩子,是與安家通商多年的洋人曼迪.多克之子—希恩.多克,安家與希恩的家族互通貿易已經近二十年的時間,希恩家裡所生產的胭脂、香膏、香粉在這裡極受歡迎,所以兩方貿易頻繁。
再加上希恩的父親曼迪在數年前,因緣際會的救了安朝雲落水的父親一命,從此之後,安家對多克家除了貿易上的往來之外,更多了份感激之情。
安家上下可以說是對此份恩情都銘記在心。
據說這次因為希恩的母親過世,所以一向都是隻身一人到中國的曼迪意外的帶著希恩前來。或許是想要就近照顧甫喪母的稚子,順便還可以散散心、談談生意。
「小姐!」小翠手上拿著一件薄外衣,看到希恩,連忙說道,「小姐,妳叫他來做什麼?他的保母呢?」
「我沒看到,我叫他來只是覺得他看起來挺寂寞的。」不知為什麼,她沒來由的喜歡這個孩子,不單因為他有張立體的五官,還有他身上透露出一股她怎麼也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可是小姐,這孩子看起來怪嚇人的!」
「嚇人?小翠,妳怎麼會這麼說呢?我倒覺得那是個俊小子。」安朝雲微微一笑。
這個孩子看起來就像是安家大廳上所擺設的那個古董瓷器娃娃一般迷人、美麗。
雖然東方與西方的貿易日盛,常可以見到西方人在此地穿梭,但是有機會可以跟洋人實際接觸、交談的畢竟都只有少數人。
這些年來,因為外國進口鴉片殘害中國的問題,所以其實中國人跟洋人處得並不友善。
直到孩子站定在她的面前,她才注意到他濕潤的眼眶。「你不舒服嗎?」
或許是聽到熟悉的語言,也或許是因為安朝雲輕柔的語調,小男孩恐懼的情緒稍緩,只是吸吮著指頭看著她。
「怎麼不說話?」她微笑問道。「你不舒服嗎?」
遲疑了一會兒,小男孩搖搖頭,清朗如晴空的藍色眼眸閃閃發亮。
「來,過來一點。」她想了一會兒,索性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來。」
「小姐……」
安朝雲瞄了小翠一眼,小翠將嘴一撇,不再出聲。
想了一會兒,希恩坐上了她的腿。
「你為什麼哭呢?」她輕聲問。
希恩不安的咬著指甲,沒有回答。
安朝雲拉下他的手,「不是不舒服,那麼是想父親嗎?」
想了一會兒,希恩終於點頭。
「我哥哥說,你的父親跟我的父親上北京去了,過一陣子就會回來。本來你父親也要帶你去,只是你受了風寒,所以只好把你留在這裡,過些日子,港口會有你家的船隻入港,」安朝雲輕柔的說,「這次船上會帶來好多好玩的東西,等到那些東西上岸的時候,你父親就會跟我爹爹一起回來,到時你就可以跟著你的父親回家了。」
這幾日,多克家的船會入港,因為她爹送洋貨進京,所以責任都落在哥哥的肩頭,所以哥哥絕大部份的時間都待在外頭。
希恩似懂非懂的看著安朝雲,小小的手直指著她說,「媽媽。」
「我不是你媽媽。」安朝雲輕聲說道,抓下他的手,「你的媽媽到天上當神仙了。」
「神仙?」
「就是天使啊!」安朝雲抱著他,指著天空,「你的媽媽在上面,每天都看著你。」
希恩的目光順著她的指尖看著天空。「媽媽在上面?」
「對。」安朝雲笑了出來,「媽媽在上面。」
「媽媽……」希恩搖搖頭,然後手忙腳亂的拉出衣服裡頭的一條銀色十字架項鏈,上頭還有一顆色澤鮮艷的紅寶石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爸爸說,媽媽在這裡。」
「好漂亮!」安朝雲輕撫過十字架,一股酸澀的苦楚沒來由的令她的心一緊,「媽媽給你的?」
希恩點點頭,安朝雲收拾情緒對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拉出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紅線,上頭也綁著一個造工精細的彌勒佛,「我也有一條項鏈,我哥哥說,這是我媽媽給我的,跟你一樣,我媽媽也到天上去當神仙了。」
希恩困惑的看著玉珮又看看自己的十字架,然後突然伸出手,碰觸安朝雲纏在頭上的繃帶。
安朝雲因為他的碰觸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痛!」希恩的眼眶紅了。
「有一點。」她本能的伸出手擁著他,安撫他,「要碰可以,但是你要輕輕的。」
希恩點點頭,小小的身軀輕輕的靠進她懷裡。
低頭看著他,她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
聽哥哥說,她已經失蹤了近一年的時間,但是醒來之後,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段時間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只要試圖去思索,便頭痛欲絕,最後她只好選擇放棄。
「爸爸,我想找爸爸。」希恩從她的懷中坐好,怯生生的說。
「你想找爸爸?」看著他那雙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她不由得失笑,「你爸爸去了北京,很遠,要一陣子才會回來。」
希恩聞言,一臉的沮喪。
「不然我帶你去港口看船好嗎?」看著他一臉失望,安朝雲說道,「你想去嗎?」
聽到她的話,希恩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想。」
安朝雲抬頭看著小翠,「備車。」
「小姐,妳要做什麼?」因為聽不懂外語,所以站在一旁的小翠跟鴨子聽雷沒有兩樣,但是一聽到安朝雲說要備車,整個人立刻緊張了起來。
「我要出府,帶他去外頭逛逛。」
「可是妳傷還沒痊癒!」
「不礙事的。」傷口雖然還很疼,但是就像大夫說的,她無大礙,「快去吧!希恩很期待。」
「那是他的事,妳幹麼對個洋人那麼好?」
安朝雲不認同的看著小翠。
「本來就是啊!」小翠咕噥著說,「都是那些洋人一直給我們那些鴉片膏,才會搞得我們滿街上都是那些吞雲吐霧的煙民,個個潦倒落魄,臉皮上都是一層鴉片中毒的青灰色,煙癮子一來,眼淚鼻涕直流!」
「那是不好的洋人。妳別以偏概全,希恩只是個孩子,別針對他。」
小翠聞言,將嘴一撇。
「快去吧!」安朝雲催促。
小翠不是很情願的去照辦。
「若是少爺生氣的話,妳自己要負責。」一邊走,小翠一邊咕噥。
「我知道!」安朝雲沒好氣的回答。
她將希恩給抱好,輕輕的搖晃著他。
希恩害羞的抱著她的脖子,將臉埋在她的頸間,「香香。」他閉著眼睛,稚嫩的說。
她聞言,輕聲的笑道:「這是玫瑰的味道,是你們家所生產的香膏。」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鐵盒,「看過嗎?」
希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的黑眸專注的看著他的藍眸,「你該驕傲這個美麗的香味屬於你們多克家,有一天,你可要把這個味道散播到全世界去,知道嗎?」
希恩的反應只是有些笨拙的打開小鐵盒,用力的聞著裡頭散發出的香味,然後露出滿足的笑意。
看到他的笑容,她不由得心頭一鬆。
奇異的,這一陣子心頭的沉重似乎因這個笑容一掃而空,雖然短暫,但至少她暫時得到平靜。
就算注意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安朝雲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熱切的看著四周熱鬧的攤販林立。
她從隱約的耳語之中得知,她這個安家小姐失蹤近一年又受重傷被救這事,已成了大家閒聊的話題。
而她好不容易回府,身旁又帶著一個洋人孩子,難免引人注目。
「小姐,我們坐馬車不就好了嗎?」小翠小心翼翼的在安朝雲腿上披了一塊錦被,「幹麼一定要用走的?而且妳這樣坐在輪椅上也不方便。」
「不會啊!只是逛逛嘛!」安朝雲淡淡一笑,看著一旁希恩一臉的興奮,畢竟是個孩子,四周充斥的叫賣聲吸引住他,「我想看看。」
大夫說她的頭受到太大的撞擊,所以遺忘過去,或許過一陣子,她可以慢慢的想起來。
她不想自己因為想不起過去而無助的活著,所以她要盡快的想起一切,或許看看她所熟悉的環境會對她有所幫助。
她替希恩買了一枝糖葫蘆,看著他吃得一臉滿足。
小販的叫賣聲充斥在耳邊,活力四射的氣氛不由自主的感染了她。
「小姐,我們坐馬車不就好了嗎?」小翠小心翼翼的在安朝雲腿上披了一塊錦被,「幹麼一定要用走的?而且你這樣坐在輪椅上也不方便。」
「不會啊!只是逛逛嘛!」安朝雲淡淡一笑,看著一旁希恩一臉的興奮,畢竟是個孩子,四周充斥的叫賣聲吸引住他,「我想看看。」
大夫說他的頭受到太大的撞擊,所以遺忘過去,或許過一陣子,她可以慢慢的想起來。
她不想自己因為想不起過去而無助的活著,所以她要盡快的想起一切,或許看看她所熟悉的環境會對她有所幫助。
她替希恩買了一枝糖葫蘆,看著他吃得一臉滿足。
小販的叫賣聲充斥在耳邊,活力四射的氣氛不由自主的感染了她。
她要小翠停在一個賣水晶球的小販前,她順手拿起一顆小巧透著琥珀色的水晶,抬手讓水晶在陽光底下散發光亮,折射的刺目光線令她不由自主的閉了下眼。
她難受的移開視線,舒服點後,才睜開雙眼,但是眸光在張開的瞬間,驚愕凍結住。
一個清楚的影像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直極力思索的那對眼眸,此刻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還有個鮮活的形象……
他直挺挺的站在不遠處,她用力的連眨數眼,懷疑那是個幻影,但是他沒有消失——那雙盤旋在她夢中的眼眸,此刻正憂鬱的盯著她不放。
安朝雲的心跳到喉嚨,看著他優雅的走向她,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身軀僵硬了起來。
「看來,你知道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完蛋了。」雷予辰說,把她的震驚看在眼底。
「想!」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安朝雲的腦中催促,用力的想,這個男人是誰?米一定得要想起來。
她見過他,她一定見過,心臟的撞擊重重的衝擊她的耳膜、太陽穴的一陣刺痛使她畏縮了一下。
「你做什麼——」小翠發現了雷予辰,要制止他,但是他冷淡的目光使她的話語不由自主的隱去。
來自北方的安家,有著優於南方的高達身材,所以安家少爺安朝儀身材高大而挺拔,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卻比安朝儀還要高壯,而且看他五官的輪廓似乎不是個漢人。
「為什麼受傷了?!」雷予辰逕自蹲在她的面前,抬起手輕撫過她頭上的繃帶。
他離她太靠近,使她迫不得已與他四目相接,他有一副令人著迷的完美五官,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閃著迷人光彩。
就是這一雙眼睛,她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你來了!」
下意識吐出這句話之後,她也覺得困惑,她為什麼會說這話,好似他們很熟悉似的……
雖然看她頭上的包紮很刺目,但是看到她對他嫣然一笑,他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你讓我沒得選擇。」他輕撫她的臉頰。「你來了,我自然也得跟著來,到底怎麼受傷的?」
他的聲音蠱惑住她,只能出神的望著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眉頭微皺了一下,「這不是個令人滿意的答案,是時光機出了問題嗎?」
與其說生氣她的不告而別,不如說他生氣她竟然膽大妄為的開走了還未完成設定的時光機。
若一個不好,她可能在時光的旅行中被淹沒,小命都沒了,就像她這次回來,卻莫名空白了一年的時間,讓他心驚不已!幸好現在他找到了她,她還活著,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了。
安朝雲聽到他的話,原本蒼白的臉色更顯慘白,「什麼時光機?」
「現在裝傻已經來不及。」他低頭看著她的雙腿,神情難掩擔憂,「你為什麼坐在上頭?」
「因為我受了傷。」她不自在的舔著下唇,心中激動難以平復,「你……」
「怎樣?」他看著她的繃帶,不知道傷勢到底如何?
「你是誰?」她的手因用力的握拳而發白。
聽到她的問話,他有片刻失神,最後他抬起頭,瞪著她明亮的黑眸。
「安朝雲,」他的聲音陰沉,「容我提醒你,為了你的不告而別,我已經很火大,熊熊大火都已經快要從頭頂噴發了,你最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跟我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她的心跳如擂鼓,幾乎無法承受他臉上所寫的責難,「我真的不認識你,我的頭撞傷了,忘了很多事情。」
「開始他並不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將她的話組織過後,他像是木頭人似的呆楞住。
「忘了很多事?!失憶了嗎?」他的語氣有著難以察覺的急切。
「對不起。」安朝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只不過他臉上彷彿受傷的神情令她有揮之不去的強烈罪惡感。「我是失憶了,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雷予辰的雙眼緊閉了下,情況不在他的預料之中,失控——他厭惡這種感覺!
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射向不安立在一旁的小翠,「你是誰?」
「我是小姐的貼身婢女。」雷予辰銳利的眼神令小翠毫無招架之力,「叫小翠。」
「解釋,」他站了起來,強硬的看著小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小翠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臉上佈滿驚懼,「就是小姐跟你說的,小姐受了傷,把一切事情都忘了,連老爺、少爺還有我都忘得一乾二淨,大夫說,這可能是暫時的現象,很快就會恢復。」
一切都忘了——這裡頭也包括了他?!
雷予辰聽到小翠的話說,無法動也無法說話,甚至連思考都變得緩慢,他低下頭看著一臉蒼白的安朝雲。
他臉上的傷痛是那麼明顯,使安朝雲不安的低下頭,他的痛令她無法漠視卻又不敢直視。
「我穿過一百多年的時空來找你,」他的聲音輕柔,含著淡淡的愁慮,抬起手輕觸著她的臉頰,「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
安朝雲該躲開他的手,但卻只能著迷的看著他,突然在她預料之外,兩顆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眶流出。
他的手指接住她的淚,「傷口痛嗎?」
「不是,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情的複雜,她的唇開始顫抖,她用牙齒咬住,忍住哭泣的衝動。「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是誰的話,我會很感激。」
「雷予辰,」他抬起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認得這個嗎?我們的婚戒。」
她看著他,然後輕搖了下頭。
「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她一臉的錯愕。
「還是我該說你們的詞彙——他輕歎了口氣,相公,我們已經結婚、成親,隨便怎麼說,總之你是我的!」
「相公?!」小翠的反應比安朝雲激動多了,「這怎麼可能?!我家小姐可是黃花大閨女,你這個人不要胡……」
「你的戒指呢?」他翻轉著她的雙手,她的手指上空無一物。
「我不知道什麼戒指,而且……相公?!」她的臉色蒼白,輕搖著頭,「我不記得我有跟你成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的神情因為她的話而像籠罩在天邊的烏雲一般。
雷予辰重新緩緩的蹲到她的面前,一雙眼睛傳遞無可否認的訊息,「隨便!現在忘了無所謂,我不在乎,反正你最後一定會想起我。」
他的語氣說明了他是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她看著他眸中透露的專注,不由得看癡了。
「小姐!」小翠急得在一旁冒了冷汗,「你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任個男人拉著手不放,這成何體統?」
今天這事若傳進少爺的耳朵裡,她小翠只怕會被掃地出府。
小翠的話使安朝雲如夢初醒。
是啊!她怎麼可以隨便相信這個男人的話,而且還讓他緊握著手不放。
「別……」她連忙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躲過他碰觸她的手,「公子自重,你不應該碰我。」
「不應該?!」雷予辰感到荒謬,不但不願放開她,右手更堅定的撫過她的臉頰,「別跟我說什麼應該不應該,因為是你先不聽我的話。」
「我沒有不聽你的話。」
「沒有才怪!」他不認同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礙於她受了傷,他真想要用力的把她捉起來搖晃,「你答應我,你不會回來,但最後你卻違背了承諾,還讓自己受了傷,你說,你現在要怎麼賠我?」
「我……」他的話使她一時語塞,「我忘了。」
「我管你忘了沒忘!」他霸道的說,「你是我雷予辰的妻子,這輩子不會改變!」
她啞口無言的看著他,久久才結巴的說:「你好——霸道!」
「這是我的優點之一!」他高傲的說。
「我哥哥肯定不會喜歡你。」
「你哥哥?」他的嘴一撇,「我只要你愛我就好,他喜不喜歡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不愛你。」她的臉紅了起來。
「你愛,而且愛我愛得要死。」他的語氣很肯定。
她一臉的氣急敗壞,注意到周圍已經開始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她漲紅臉瞪住他,「我不可能會愛你。」
「要打賭嗎?」他懶懶的看著她問。
「我——」安朝雲苦惱的看著他,嘟囔著說:「放開我,你已經害我顏面掃地了!」
他的妻子竟然認為他的碰觸會使她顏面掃地,他傾身向前,嘴唇野蠻的壓住她的唇。
她的唇本能為他開啟,對他的吻幾乎無法抗拒,她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突然鬆開她的唇,對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雖然你想不起我,但你的身體記得。」
她喘著氣看著他,週遭的聲音回到了她的腦海中,臉頰如火在燒,她揚起手,用力的甩向他的臉頰。
清脆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安朝雲也被自己的失去控制嚇了一跳。
而雷予辰則是一臉的驚愕,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因為他的一個吻而摑他一巴掌。
「我……」他臉上的神情使她忍不住顫抖,但她強迫自己將話說完,「別再碰我!不然我殺了你!」
「殺了我?!」他喃喃低語,「如果我現在手上有一把刀,我一定會交到你手上,看你是否真會殺了我?」
「你瘋了?」
「是瘋了,為你而瘋!」
她又驚又慌的看著他。瘋了!這個男人真是瘋的……只是他的話,她又似乎在哪裡聽過……
「我敢來這裡找你,就是連命都不要了,」他的唇角揚起一個隱約的諷刺笑容,「我早就知道讓你回來不會是好事。」
她忍不住抬頭看他,突然她的頭一陣痛處襲來,她忍不住用雙手捧著自己的頭,低聲申吟。
「你怎麼了?!」
她搖頭沒有回答。
雷予辰的心一驚,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抱起她。
她驚喘一聲,一臉蒼白,「你做什麼?」
「帶你回去!」他一臉堅持,「回去之後我一定找到辦法治好你,我受夠了這一切,你可以忘記一切,但是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我不要!」她掙扎著抗議,「放開我!我又不認識你!」
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的思緒一片空白,他的五官在她的眼前開始模糊。
雷予辰面無血色的看著她昏倒在他的懷裡。
「你害死我家小姐了!」小翠驚叫著。
「閉嘴!」雷予辰瞪著她,「還不帶路,去找醫生!」
「醫生?」
「就是大夫!」他說道,「快點!」
小翠哽咽著,連忙在前頭領路,但想是想起什麼似的,磚頭看著兀自在一旁吃糖葫蘆的希恩。
她雖然害怕這個小孩的長相,但還是硬著頭皮將他給抱了起來。
雷予辰分心的看著希恩,雖然只是一眼,但是他那頭令他熟悉的金髮——不論他走到哪裡,他都不會忘記這頭耀眼的髮,他已經猜到這個孩子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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