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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2:11


第21章 是夫妻相

    一大早起來用完早膳,豐元溪就忙著先給阿挽抹上黑乎乎的自製美白粉,結合著太醫研磨的珍珠粉白日晚上配合使用。

    阿挽望著認真地在她臉上塗塗抹抹的豐元溪,動作輕柔,眼神專注,彷彿是在做一項他最感興趣的事情,腦海裡突然就冒出「秀色可餐」四個字。阿挽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舔過唇瓣,接著不顧他手上的動作,嘟著嘴就湊上去在他臉上重重的吧唧了一口。

    小嘴和臉頰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不可避免的,豐元溪白淨的臉上也一同沾上了黑泥。映襯著豐元溪的皮膚,黑白分明,阿挽嘻嘻笑著。

    豐元溪睨她一眼,滑稽的黑泥沾上俊容卻絲毫不減他的優雅。

    小丫頭似有不甘,伸出手指揩過一點,再抹在豐元溪的下巴上。慢慢地,臉上的小黑塊兒,都轉移到了下巴上。黑泥被平鋪開,泛著灰青色,倒像是下巴上長了一片鬍渣,平添了幾分成熟。

    「老公公……嘻嘻……」

    豐元溪稍稍撇開頭,眼睛滿是不贊同的神色,手上卻依舊兀自的抹著。

    「元溪……」

    「好了,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直到臉上的藥可以擦掉為止。」

    「元溪……」

    「不然會變醜的。」

    阿挽委屈的看著豐元溪不再理會她,逕直拾起紅木架上的帕子,對著銅鏡把臉頰收拾乾淨坐在一旁看起書來。

    好半晌,阿挽滿目哀怨的瞪著悠閒吃著點心看書的男人。她只是想說即使元溪是老公公,也是最俊美的老公公,「雲(元)溪……」

    「嗯?」

    豐元溪不為所動,屈著胳膊慵懶的斜靠在軟塌上,嘴巴都未張開一下。

    小丫頭能屈能伸,快步走過去,爬上軟塌把自己塞進他懷裡。小小的身軀勾著背嵌在豐元溪胸前,他微微笑起,本就是故意和她鬧,自然捨不得冷著她,手也順勢環上她的身子。

    裴安叩門進來的時候,豐元溪正在給阿挽擦掉臉上半干的黑泥。

    「進來。」

    「王爺,皇上讓人送了信過來。」裴安將手上的信封遞過。阿挽見元溪手上還髒兮兮的,就幫忙接過。

    裴安見主子沒反對,就接著往下說,「信是永信侯的公子親自送來的,現在人在前廳候著。」

    豐元溪示意阿挽打開信封,阿挽將信紙攤開舉在他眼前。

    看完信,豐元溪也把阿挽收拾了個乾淨,開口道,「就說本王即刻就來。」

    兩人皆換過乾淨的衣服朝前廳走去,阿挽晃晃豐元溪的手,待他低頭,為難的問道,「做了永信侯的女兒後,是不是就要去侯府住了?」

    豐元溪把人抱起,和阿挽嚴肅的小臉蛋面對面對視著,「你覺得我會把你一個人扔尚縣去?」

    阿挽甜甜一笑,摟住元溪的脖頸,好生嬌憨,「不會。」

    豐元溪恍惚間又看見了那個白嫩嫩甜絲絲的小姑娘,大手溫柔的順著她的發尾。

    「小妹多勞王爺照顧。」

    阿挽被豐元溪抱在懷中,永信候的公子許蕭逸倒是給豐元溪深深的鞠了一躬,這般倒是俯視著這位名義上的兄長。

    永信候是先帝還在時封下的爵位,如今侯爺已是遲暮的老人。異性侯本不受世襲,倘若永信候不慎歸去,侯府也就名存實亡了,許氏一族也就沒了主心骨。然文朝帝昨夜一道聖旨並一封書信,送至都城鄰縣的尚縣永信侯府。

    皇上緊急下的聖旨,封永信候幼女為郡主,賜國姓豐。

    永信候和府裡的人都一頭霧水,侯爺僅有一子,雖曾有一女也早早幼殤。但看了書信後一切都明瞭,雖不知這豐挽姑娘是何許人也,但能蒙皇上關照,且入住睦宣王府,之於他們永信候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於是,許蕭逸連夜回都城謝恩,同時也見一見這位神通廣大的妹妹。

    「這是你兄長。」

    「兄長。」阿挽乖乖的下地,規矩地給許蕭逸福了下身子。

    許蕭逸有絲詫異,本以為豐挽會是個絕色美人兒,到不想還是個黃毛丫頭,相貌也只一般般,看著還有些消瘦。但信裡說,睦宣王爺是從惡人手中救回被拐騙的郡主,想來這姑娘之前倒是吃了很多苦。

    如今,這般看來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畢竟睦宣王爺一向冷清,倒是對小丫頭萬分親近。

    許蕭逸伸手想去扶阿挽,豐元溪先一步把人拉起,帶著人朝椅子走去。許蕭逸直起身子,頗具興味的瞅著豐元溪牽著阿挽的手。「見多識廣」的人精——世子大人腦子裡咯登一跳,心裡已有大半分明,想來是皇家內院多少都有點怪癖。不諳女色的睦宣王爺,口味有些獨特啊。

    若真是他猜測的,如此更好。天上掉下的妹妹假使能得侯府和睦宣王府結親,那些亂七八糟的宗親、還有母親也省的整日煩著讓他入仕,他也能早早放下包袱浪跡江湖。

    阿挽好奇的看著所謂的兄長,一身琉璃藍的長衫,腰帶上墜著一個竹青菱形香囊,還有一塊碧色玉石。可比元溪花哨許多,但沒的元溪好看,阿挽暗暗在心裡給兄長打了個及格分。

    許蕭逸任由小丫頭打量著他,狀似未發覺般自在端起茶盞,輕扣杯蓋,微微吹氣。杯子已到嘴邊,眼瞼卻驀地瞟向阿挽,還放肆的拋了個媚眼。見著小丫頭睜大眼睛呆愣住,才淺酌了一口,感歎道,「睦宣王府果真是連茶葉也是戊遼國最上乘的。」

    許蕭逸的小動作哪兒能瞞得過坐在正上方的豐元溪,或者本來也無意隱瞞。

    「世子既已看過郡主了,就早些回吧,省的府裡擔心。」豐元溪冷厲的看向許蕭逸,開口趕人。

    阿挽也使勁著點點頭,這兄長可勁兒的輕佻。

    許蕭逸餘光瞄到小丫頭毫無兄妹愛的站在豐元溪那邊,卻笑的更歡了。他現在的興趣都在這二人的關係上,他關心小妹的終身大事耽擱些時日想來父親也不會責怪吧。

    許蕭逸的心思在肚子裡的花花腸子轉了一圈,清清喉嚨禮貌的和豐元溪致謝,卻也委婉的拒絕的他的提議,「王爺,父親甚是擔心小妹。不若小妹隨我回府休養也好,畢竟是自己家中,不便麻煩王爺了。」

    話音剛落,阿挽猛地跳下椅子跑到豐元溪跟前,將自己的身子擠進兩腿間,腦袋枕在他大腿上,兩手緊緊的環抱住他腰身。眼睛還不忘防備的瞪著許蕭逸。

    豐元溪半瞇著眼睛斜睨向許蕭逸,大掌輕輕拍著阿挽的後背,「世子要知道,阿挽只會是睦宣王府的。」

    幾人心知肚明,阿挽不過是藉著侯府有個身份罷了。那許蕭逸這又是什麼意思?他可不介意替阿挽換一個身份,何況就沒身份又怎樣,只不過皇兄太心急了。

    許蕭逸不由的抽了抽嘴角,這兩人都真經不起逗。

    許蕭逸抬手藉著袖子擋住豐元溪冷厲的眼神,偷偷的探出一隻眼睛,看似受怕神色卻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坦白的讓豐元溪看穿自己的意圖,「不然,還有第二個法子。王爺若不嫌棄,一道收留了我?也好讓我這個做兄長的盡一下職責。」

    豐元溪沈默未語,探究的凝視著許蕭逸。都說永信候世子不過皮囊好,然紈褲一個,今日相會實則莫測。

    「王爺,項小姐來了。」裴安遠遠的看到侯總管領著人,一時未察室內的氣氛頗為怪異,就和主子通報。

    許蕭逸直覺看向阿挽。果然,小丫頭傲嬌的哼了一聲,好不待見。

    「臣女給王爺請安,給小郡主請安,給……」項姝領著侍女跟在裴安身後款款而來,眼神晶亮的看見豐元溪懷裡抱著的小人兒。看見許蕭逸的時候,略一頓,畢竟永信候未住都城,項姝也不識人。

    「在下許蕭逸。」許蕭逸謙謙起身,琢磨著都城項姓應當是項將軍府上,項罡的女兒吧。

    侯總管適時介紹道,「世子是永信候的大公子。」

    「世子安。」項姝筆直的佇立著,僅微笑點頭。原以為是哪家的親王,料不過只是個世子,多半是來求王爺辦事的吧。

    懷裡的小人兒自項姝一來就變得懨懨的,豐元溪一邊還琢磨著許蕭逸的意圖何在,難得的語氣波動,頗為厲色,「項小姐倒是好門道,皇兄的聖旨昨夜才下,你這大包小包就來賀禮了。」

    皇上的聖旨雖是下了,可卻是下到了永信候府,項姝從何而知?只能是項將軍手伸的太長,耳目眾多透了風聲。

    項姝眼裡只有豐元溪,彷彿沒有感覺到他話語的歧義,掩嘴笑的滿足,「臣女關心王爺,自然王府的大小事情也格外的關注。」

    許蕭逸噗哧笑出聲,「咳咳,不好意思,嗆到了。」

    這是要說這項小姐單純呢,還是蠢呢?別一句話,把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拖累成喪家之犬才好。

    豐元溪垂下眉眼,腦子不靈光的蠢女人,懶得搭話。

    項姝不明白許蕭逸是在笑什麼,瞪了他一眼一回頭又是笑靨如花,小小的踏前一步,「王爺,這就是小郡主吧。聽說長的頗像王爺,不知臣女是否有幸一睹郡主花容?」

    許蕭逸這回記得了,咬著牙暗笑。敢情以為阿挽是王爺的女兒啊。

    阿挽乍一聽,伸出小手捧住豐元溪的腦袋,低聲呢喃道,「像嗎?難道是夫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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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3:32


第22章 成精的大黃

    「嗯?」小丫頭自言自語著,聲音幾不可聞,豐元溪配合的俯下腦袋貼近她的唇邊。

    阿挽看著元溪湊進的臉龐,恍然大悟。現在的臉蛋兒又不是自己的,即便夫妻相也不是她和元溪,不開心!阿挽回過頭嘟著小嘴嫌棄的瞥了一眼項姝,就知道這個壞人嘴裡沒好話!

    豐元溪聽著她嘟嘟囔囔小聲的話,探手摸上她單薄的耳垂想提醒她說話要小心著些,觸碰到微涼的耳朵,指尖不覺輕輕的揉捏了兩下。他記得阿挽也總是冰涼的,但是有肉肉的小耳垂,圓潤許多。

    許蕭逸津津有味地看著阿挽一溜的小動作,饒有興致的喝著茶觀摩這出王爺的桃花債。睦宣王爺這大招牌,得有多少官家待字閨房的姑娘家盯著,看來他這兄長也得給小妹振振威風才行,總不能讓人把永信候府給看扁了。

    項姝此時正在心裡暗自得意,小郡主如此平凡,其母親可想而知也不過無鹽之姿。若這般都可得到王爺的青睞,她可不是滿滿的勝算。都說女追男隔層紗,王爺即便清高孤高也敵不過死纏爛打吧,不然小郡主可是從何而來。

    王爺即便真是對女子不甚興趣。可如今她確是親眼目睹了王爺對小郡主的寵愛非常,若他日能為王爺孕育下一兒半女,還擔心坐不穩王妃職位嗎。

    項姝幾乎已經預見未來的美好生活,紅唇笑的甚為張揚,「小郡主如今還小卻已經有這番姿色,眉眼處倒真是和王爺有幾分想像,等長大了可不是讓戊遼國的這些個公子們趨之若鶩趕著上門,想來到時候王府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

    項姝自說自話,面上神采飛揚。豐元溪臉色已忽的暗沈起來,怎的,他倒是想看看誰敢來他睦宣王府要人。

    「臣女聽聞小郡主才回來,身邊也沒個女伴兒。臣女府裡離王府這般近,小郡主若不嫌棄臣女叨擾,不如……」

    「嫌棄。」

    項姝突然被稚嫩又堅定的聲音打斷,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笑容還妥妥的掛在臉上,心裡卻恨不得朝著阿挽的腦袋拍兩下。果然是鄉野長大不懂規矩的黃毛丫頭,基本的禮儀都不懂,連她在說話都敢直接打斷。

    但怨念歸怨念,項姝的眼睛、眉毛、嘴巴無不在展示著自己最親切最和藹的一面,「小郡主方才說什麼呢?」

    阿挽乖巧的又回答了一遍,「嫌、棄。」

    項姝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懵懂的看向豐元溪求助,端的那是楚楚可憐,好像阿挽說了什麼欺負人的話似的。

    豐元溪輕輕佻過阿挽的下巴,「乖,少和她說話了,若再笨點本王就不要你了。」

    阿挽可把豐元溪的話當第一聖旨,慌忙點頭保證,手也趕緊捂上嘴巴表示自己再也不和她講話。

    許蕭逸卻是忍不住了,一手扶著額頭身子因憋笑一直顫抖著,哪兒還有剛才翩翩公子的優雅,手上的茶杯還未放下一直晃蕩。

    項姝再愚鈍這會兒把小郡主的回答和自己的話聯繫在一塊兒,加上豐元溪這般戳心窩子的話,她也明白了此時自己已是許蕭逸的笑料。

    那臉上青一道紅一道,羞惱的只想直奔將軍府躲起來。

    而此時許蕭逸放肆的笑聲彷彿讓她找到了一個出氣筒,幾步上前,不顧自己所在是王府,惱怒的抬腳就朝著他的腳踩下。

    許蕭逸哪兒容的一介只會繡花撲蝶的女流之輩中傷他,一個漂亮的旋身,已經安穩坐上旁的椅子,唯有衣擺處還隱隱蕩漾。

    項姝沒料到他就躲了,抬手指著許蕭逸,怒色盡顯,「你……」

    「我?本世子的名諱方纔已經介紹過一遍,難不成項小姐一會兒功夫就忘了?哦……也對,王爺說您……這裡不太好使?」說著還點了下自己的腦袋,用一種「你知我知」的默契表情調侃她。

    許蕭逸可是一隻會咬人的狐狸,既然項姝不把他放在眼裡,那他又何必給她面子,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兒他可不會去做。更何況,王爺的態度明擺著呢,既已將是侯府的人,他也不準自家小妹心裡不舒坦。

    這回倒是換了豐元溪和阿挽看戲。

    項姝還想再說什麼,許蕭逸繼而開口,「倒是不知道本世子的小妹怎會和王爺相像,項小姐可是在說笑?」

    項姝把許蕭逸的話消化個透徹,不禁啞口無言。看看阿挽又瞧瞧許蕭逸,再瞅瞅豐元溪,目光在三人間不停的打轉。

    所以她方才毫無懸念的鬧了一出大笑話。可不是親生女兒,為何王爺會待郡主如此親切。

    項姝想不明白。阿挽也想不明白,因為豐元溪居然允許許蕭逸在王府住下了,住在離主院偏遠的屹然軒。

    雖是留了下來,豐元溪也沒打算招呼許蕭逸,午後照常留在主院裡,連飯菜也不說和客人一起吃一頓,只交待讓侯總管好好照顧他。自己倒是頗有雅興的讓裴安在院子裡支起了小案,兩人露天用膳。

    許蕭逸留下自然是還惦記著那兩人的關係,這待在屹然軒可不能看戲,也沒法和小妹培養感情,這人摸著道兒就到了院子門口。

    「王爺和挽妹妹正用膳呢,我還琢磨著怎麼沒人來叫我,乾脆就自己來了。王爺你也別客氣,繼續吃。」許蕭逸滿臉都在表達著「我是一個很隨意的客人」,隨即挨著阿挽稍稍蹲下身子。

    「挽妹妹,為兄久未與你相見,不如讓為兄餵你可好?」

    阿挽抬眼看著兄長大人滿目精光,手已經躍躍欲試想接過她手上的筷子,忙要避開。

    豐元溪眼疾手快的抱過阿挽坐到自己腿上,「裴安,再去搬一條椅子給世子。」

    許蕭逸見達成目的,拍拍衣襟坐在阿挽的位置上。藉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也是想讓王爺知道他沒有惡意。許蕭逸放心地大大方方坐下,也就小丫頭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防備著。

    裴安不但給搬來了凳子,也聰明的拿來了碗筷,免得世子再做出什麼破格的事兒出來。

    沒有許蕭逸的刻意搗亂,這頓飯吃的頗為安逸。他也頂多在兩人互相夾個菜的時候吟上情詩幾句以應景,有時候阿挽還會往下接著來幾句。

    「大黃,他是我兄長。」阿挽沒心沒肺的很,和許蕭逸玩了一會兒,就建立了革命友誼,這會兒已經忙著給大黃介紹了。

    許蕭逸也正兒八經的立在鳥籠前,「大黃,你好。」

    大黃在今早精疲力盡之際已經下定決心至少三天不再開口講話,即便有新朋友,大黃也是懨懨的抬抬眼表示「大爺我知道了,你們跪安吧」,便不再動彈。

    阿挽擔心的捏了下它桔色的小爪子,「大黃,難道是吃壞肚子了嗎?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阿挽緊張的喚著豐元溪過來。元溪一定知道大黃怎麼了。

    豐元溪懶得過去,臭丫頭有了兄長就把他扔一邊,只示意裴安去解決。裴安就叫了養鷯哥的小太監給阿挽解釋了一遍,大黃成為了第一個因為話說太多而脫水的鳥兒的光榮史。

    許蕭逸失笑,敢情什麼人養什麼鳥。的確,小丫頭也是個話癆,不知道好清靜的睦宣王爺都是怎麼熬過去的,居然沒煩的一把將人甩隔壁將軍府去和項姝做伴。

    阿挽有些心疼,讓小太監把大黃放出來,大黃勉強動了下小小的腦袋,輕輕的在小丫頭手上啄了一下,似在安慰她。

    「休息幾天就好了,別傷心。」許蕭逸順手就去撫摸阿挽的頭髮,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何王爺能容忍這丫頭了,真性情,才是最難得。

    豐元溪不知何時扔下了書本把人從長廊裡抱過,大黃就像受到了神聖的旨意,撲閃的翅膀從阿挽手中飛起,撲入小太監懷中,腦袋還一個勁兒往人衣服裡鑽,硬是留了一個黑乎乎的後背在外頭。

    阿挽眨眨眼,驚喜萬分,被抱離長廊走入臥房時還惦記著,「大黃沒事了?」

    許蕭逸挑眉看著大黃飛回籠子裡依舊一副要死不活的鳥樣,搖搖頭,在睦宣王爺的壓迫下,都要活成精了吧。都是出來討生活的,實則不易啊。

    不過,想到王爺還要等著挽妹妹長大什麼的,他就莫名的湧起一股「世界很美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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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3:49


第23章 成天要偶遇

    回到屋裡,阿挽仍惦記著奄奄一息的大黃,想出去看它,直到豐元溪拿出她之前遙想許久的棋盤,才歇了聲。

    自陪她玩過第一回,豐元溪就將棋盤束之高閣。

    看著小丫頭滿眼閃亮的光芒,豐元溪愈發覺得好東西就該藏著掖著,偶爾拿出來用一次誘拐小丫頭效果就更好了。

    許蕭逸是個閒不住的人,既然那兩個令他感興趣的大人物拒絕了觀眾,那他也只好出門逛幾圈,找找樂子了。於是那晚,豐元溪滿意的享受晚膳,瞧著餐桌上只有他和阿挽,沒有第三人來搗亂。

    可至於他,得不償失的是,用完晚膳,阿挽仍舊纏著他下棋一直到就寢的時候才算結束。

    陳雪娥依舊是夜半三更才出現在王府,她可不比阿挽,若被大太陽這麼來照個幾次,別說報仇雪恨了,自己也要魂飛魄散了。

    豐元溪才接過阿挽親自端過來的藥,就感覺到了陳雪娥的到來,但他顯然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苦嗎?」小丫頭好像自己在喝藥一般,感同身受的齜牙問道。

    豐元溪將空碗交給裴安後,柔聲道,「習慣了。」

    阿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書上說,元溪這般體質更是不能多與鬼魂接觸的,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算人還是鬼,會不會讓他的病更嚴重呢?

    「咳,阿挽。」陳雪娥瞧著屋裡只剩了他們兩人,才開口提醒阿挽自己的存在。她可不信豐元溪不知道她來了,多半是懶得打理她。

    「雪娥姐。」聞聲,阿挽興匆匆的跑過去,「你什麼時候來的呢?來找我嗎?」

    「嗯,看看你。再……和王爺說點事兒。」陳雪娥看了一眼視她如空氣的豐元溪。

    阿挽明瞭的退後一步讓陳雪娥過去,看來是關於大皇子的正事兒。

    陳雪娥「拍了拍」阿挽的腦袋,朝豐元溪飄去。

    「等下!」阿挽突然大叫一聲,快速的衝過去,拉著豐元溪就想往後退,遠離陳雪娥。

    陳雪娥不明所以,又朝前飄,「怎麼了?」

    「停!雪娥姐你先別過來!」阿挽這還沒搞懂自己是什麼屬性的,就來了一隻真正的鬼,那必須和豐元溪隔離開才行,「還是……遠點說話吧。」

    陳雪娥迷茫的看著阿挽,攤攤手,表示不理解。

    方纔還不解,豐元溪心思一動便明瞭,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將人摟進懷裡,他知道阿挽為什麼如此「排斥」陳雪娥。就是這怪異、浮誇還略略不經大腦的舉動卻將他的心溫暖的堪比春日,在阿挽的心中,他總是最重要的。

    豐元溪帶著人繞過陳雪娥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阿挽就拉著他走最邊緣的地方,盡可能的離的遠些。

    陳雪娥沒得到答案,只好配合的退後幾步。

    見阿挽飽含歉意的目光。陳雪娥也不做她想,能讓小丫頭那麼緊張的應該只有王爺了,就不知和她有什麼關係了,如此防備。

    「我沒事,放心。」豐元溪理順她的頭髮,自然的在她額頭印下輕柔的一吻。吻過,豐元溪不知怎的又作亂把才理平整的頭髮又揉亂了。

    趁著小丫頭還在淩亂,豐元溪回歸正題,「豐承奕怎麼了?」

    「啊?被嚇傻了吧。」陳雪娥還在琢磨兩人是在鬧什麼名堂,回過神趕緊匯報有用的消息,「有個叫魏能的來過,我之前也在府裡見過他,聽姐妹們說是右相的女婿。」

    豐元溪點點頭,這事情侍衛已經派人回稟過了。

    「嘸,還有……魏能似乎打算找道士給他驅魔。」說到這個,陳雪娥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是借了阿挽的手鬧事的。

    「驅魔?」豐元溪蹙起眉頭,侍衛到沒有提到這點,看來有些話的確只有鬼才能做到神不知人不覺的偷聽了。

    雖然阿挽是無心之過,卻的確有她的過錯。若真被魏能他人尋到有些道行的道士,只怕阿挽會有危險。如今離阿挽去世百日一月不到,沒到時間,他終究還是擔心的。若躲不過百日,只怕有這在人間作惡這一遭罪,多少會影響到阿挽的來世。

    不知不覺的就對這小女鬼上了心,豐元溪也只能鞠躬盡瘁事事為她考慮周全了。

    不過師傅已經來信說已經在來都城的路上,希望能早些到,他也能安心。

    看著被窩裡睜大著眼睛不睡覺,望著他的阿挽,豐元溪只好也側過身,「怎麼不睡?」

    「元溪……」阿挽眨眨眼,叫了一聲。良久,沒有下文。

    「有什麼話就說。」豐元溪仔細觀察著她的臉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效果顯著,總覺得皮膚沒有前日那麼黃了。

    阿挽猶豫半晌,「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的緣故,你的病才不好呢?」

    豐元溪失笑,轉過身,平躺著,「傻丫頭。」

    「或許我讓你的身體更差了怎麼辦?每天都要喝那麼苦的藥……」看著豐元溪一點不在意的模樣,阿挽有些著急,乾脆坐起身子嚴肅的俯視著他。

    豐元溪直接伸手把人重新塞回被子裡,防止她又鑽出來,又趕緊說道,「我這體質說病也不算病,左不過是容易吸入陰寒,可偏的我又是能覷見鬼魂的,更容易招惹它們。我師傅給我配的藥,是調養體質的,能讓我慢慢的摒棄體內陰寒之氣,現下已經是第三階段了。」

    「之前一直未找到寒虛花,據說是在世間最陰寒之地,所以僅能慢慢調理著。這次師傅雲遊便是奔著寒虛花而去的,現下他已經帶著花在來都城的路上了。所以,傻丫頭,你也可以放心了,等將寒虛花製藥服下,就會沒事的。」

    「我對鬼氣很敏感,但你身上並沒有。而且你身上太多不一樣的地方,得師傅來了才能知道,但總之一定不會讓我生病。」

    豐元溪難得說了一大串的話,阿挽一度聽著磁性的聲音聽的沈醉,這大篇下來,她真正聽進耳朵裡的倒沒幾句。第一是自己不會害了元溪,然後……第二是師傅很厲害!嗯!

    豐元溪說了那麼多也不過希望她明白第一點,其他的都不重要。

    翌日。

    許蕭逸大早就在院子門口和裴安還有幾個侍衛聊天,等著院子的主人起床。

    許蕭逸從裴安口中知道他的小妹竟然每日都是和王爺同睡,不由驚呆了。挽妹妹,可安好?!呸呸呸,王爺一定捨不得殘害那麼小的幼苗吧。

    「兄長起的真早。」阿挽看見許蕭逸甜甜的打了個招呼。

    許蕭逸笑瞇瞇的把手上的東西遞給阿挽,「挽妹妹早,這是為兄昨日買來的小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豐元溪餘光一瞄,倒是個會討好姑娘的,一隻碧翠的鐲子,看顏色質地的確是上好的。可再上好,比的過宮裡進貢的麼。

    許蕭逸邪邪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而且這鐲子可是為兄昨日從一個熟人手裡搶來的。你猜猜是誰?」

    阿挽想了想,她和兄長都認識的人只有元溪和……

    「項姝?」

    「聰明!不愧是我許蕭逸的妹妹,就是個聰明伶俐的。昨兒下午去街上想著去百玉坊給你買件禮物,誰知冤家路窄,上午才見過的人下午又碰到了。還好我下手快,身上帶著的銀兩多。瞅瞅,我讓掌櫃的在鐲子裡頭刻了你的名字。」許蕭逸一臉得意,這可是打敗項姝的戰利品。

    別說,許蕭逸這真是太合阿挽的心意了,摸了摸圓潤的裡側刻的「挽」字,就樂顛顛的帶在了手腕上。

    豐元溪頓時後悔了,只顧著給小丫頭準備生活用品,倒是沒注意著她之前也喜歡的小飾品,居然被這個半路出家的兄長捷足先登了。

    那日後,許蕭逸也不知道怎的倒整日和項姝在街上「偶遇」,相較於他,項姝更是鬱結難抒。她只要出門就會遇到那個小心眼的世子,不就是踩了他一腳嗎,何況還沒踩到。就跟他在她身上安了眼睛似的,只要她出門就會和他遇見,只要她看上的東西,下一刻就會被他買走。

    但青芽的一番話為這一切瘋狂的舉動給出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那就是許蕭逸,永信候的世子喜歡上了她這個將軍府的小姐。

    項姝對著銅鏡欣賞了一番自己的秀色,決定今日出門可要好好的打擊一下這個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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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4:05


第24章 寵壞小阿挽

    戊遼國邊境受擾,豐元溪難得的在天還未亮就去上朝了。阿挽醒來就撲了個空,揉揉眼睛,張口糯糯地喚了兩聲,屋子裡空蕩蕩的,也沒人應她。小丫頭不知怎的心裡直突突,元溪不會不要她了吧。想著,就慌慌張張的就往外跑,連鞋子也未拖上。

    「元溪,元溪……」小丫頭叫喚的急。院子門口的侍衛聽到聲響,循聲望去,只見小主子穿著單薄,月白色的裡衣鬆垮著罩著瘦弱的身子,扒著門框孤零零的站在門口。雖然被豐元溪養了有十來天了,可畢竟沒法一頓飯吃成個胖子,身子骨得慢慢調養著。這般看著,還真怕一陣風就把她給吹走了。

    侍衛們趕緊的兵分兩路,一個去找裴安,一個上陣去安撫照顧小主子。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誰去照顧小主子呢?兩個侍衛看著也不過弱冠上下的年紀,整日只在看護著王府,沒追過姑娘家,有需要了就趁著休息去十三街走一趟完事,自然是沒有經驗去安慰小女娃這種生物。

    兩人面面相覷,他們突然覺得小主子比王爺可更難伺候,當下推脫開來。

    「元溪,嗚嗚……你去哪兒了……」

    這邊兩個為難的侍衛還沒分出個雌雄,阿挽光著腳丫子在長廊裡跑起來,一手狠狠的擦拭著眼淚,一手一間間屋子的推開門。

    「小主子,您別急,王爺馬上就回來了。」

    「就是就是,您先別哭,先回房去吧。」

    這些日子來,他們倆輪值少說有個五天,每日在院子門口都能聽到小主子咯咯的歡笑聲,時而王爺也會陪著一塊兒笑鬧。突然間,這整日笑臉迎人的小丫頭就掉了金豆豆,這兩人可不急壞了,哪兒還記得剛才誰都不敢來勸人。

    侍衛甲推推侍衛乙,眼神比了比阿挽,示意他倒是說話啊。平時說黃段子那麼厲害,在十三街哄的人姑娘不要錢也要跟他,這會兒子倒連個小丫頭都搞不定了。

    侍衛乙撓撓腦袋,眼裡儘是委屈。這十三街的姑娘和小主子能相提並論麼,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什麼純潔的樂子來。

    兩人這一耽擱,阿挽已經跑到了院子門口,迎面就撞上了捧著大銀盤子的裴安。

    「小主子,怎麼了這是?」裴安眼瞧著有個小火炮似的直愣愣往前衝,眼疾手快地托高了盤子,閃到一邊。一見到哭的眼淚鼻涕好不狼狽的阿挽,懵了。再一看小丫頭赤著腳呢,當下就覺得一陣標記著睦宣王爺的冷風強烈刮過。

    「裴安,元、元溪呢?」小丫頭哭的好不傷心,上氣不接下氣的。看到裴安,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裴安總是和元溪形影不離的,裴安在,元溪一定也在。

    裴安要是這會兒子能聽到阿挽腦子裡不著調的想法,一定要抹幾把眼淚。阿挽沒來前,他敢拍著胸口打下包票,戊遼國上下連皇上也沒他和王爺在一起的時間多。可自從阿挽冒出來之後,他也算是長見識了,知道了何為「如影隨形」。

    阿挽兩手死死抓著裴安的衣服,侍衛甲頗有眼力見的接過裴安手裡的盤子。裴安趕緊把人抱起,「王爺昨兒半夜收到急件,今兒一大早去上朝了。小主子你那會兒睡的正熟,王爺就沒捨得吵你。奴才這剛是給您拿早膳去了,您昨晚說想喝薏米粥,這不,您瞧。」

    阿挽像是把話聽進去了,卻也沒精力關注薏米粥。只輕聲的打著哭嗝,結結巴巴的問道,「沒、沒有,扔下、我……」

    話未完,裴安忙不疊的點頭,跟阿挽許下保證。王府都在這兒呢,王爺倒是能去哪兒呢,小主子真是急糊塗了。

    阿挽緊緊的抓著裴安,她不怕。哼,有裴安在,元溪一定不敢不回來。

    裴安瞄一眼被抓出褶子的袖口,無奈撫額。您才是王爺捨不得的人喂,他又算是哪根蔥啊。

    聽裴安說,元溪一大早的把許蕭逸也從床上挖起來帶上朝了。現下倒是無聊了阿挽,一個人在屋子裡拖著腮幫子盯著裴安發呆。

    往日裡有元溪在,元溪做什麼她便做什麼。元溪多在看書,那她就自己找樂子。拿著晶瑩剔透的方正玉石在幾案上堆積木玩,或者自己跟自己下下棋,挺符合她現在的年齡,也沒覺得哪天過得無聊了。

    可偏的元溪頭一回不在,她就覺得滿身的不自在,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

    「小主子,可是這些個玉石都不喜歡了。王爺說了庫房裡的東西,您隨意拿。要不,咱們再去拿批更好的來。」裴安瞅著衣服都不願意換的阿挽,心裡一陣發愁。雖說現在已經六月末了,天氣也不涼,但這只穿著件裡衣也不像話啊。

    阿挽兀自打開大櫃子,一頓搗鼓。翻出一盒胭脂,這是許蕭逸前日得來的戰利品。白底青花瓷的圓罐子,有一截指頭這般高度,盒蓋上繪著一朵春蘭色的牡丹花,和青花瓷一個色調。

    阿挽一手把在底部,一手擰開盒蓋,鼻尖湊進,隱隱帶著花香的脂粉味兒。藉著大拇指按上嫣紅色的脂粉,又左顧右盼著想尋張紙試下顏色。

    臥房裡唯有書本沒有紙,想了想,阿挽就像按拇指印似的在自己手背上按下一個大紅印,是淡淡的玫瑰紅色,比胭脂盒裡的顏色淡上許多,很漂亮。

    阿挽眼珠子提溜的轉悠,想到個懲罰元溪「不告而別」的好法子。

    在阿挽把自己折騰好沒一會兒,侍衛登登的跑到臥房門口通報,「小主子,王爺和世子回來了,王爺正往院子來呢。」

    豐元溪才踏入院落,就看見好生清涼的小丫頭在門口等他,步子不由的急促。

    什麼味兒?又熟悉又陌生。

    還不待他細想,阿挽已經藉著他手臂的力道圈上了他的脖頸,紅艷艷的小嘴嘟起在他的臉蛋上吧唧了好多下。頓時,冷清的睦宣王爺就成了個好色的紈褲子弟。臉上所及之地,都被印上了曖昧的唇印,只不過這個紅唇也是袖珍版的。

    淡淡的脂粉味兒散發在兩人四周。對於豐元溪來說,這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撲面而來」。

    裴安方纔還不知阿挽意圖何在,而現在他已經嚇傻在原地了。他們家王爺可是最討厭胭脂味兒了……

    小主子還笑的前俯後仰的,他不忍心的轉過身摀住眼睛,耳朵卻豎的尖尖的。等著聽到砰的聲響,趕緊衝出去救人。

    裴安只盼著王爺能念在小主子年幼無知的份兒上,扔的近一些……

    「給本王擦乾淨。」

    裴安沒聽到預計的聲響,卻聽見豐元溪隱忍的聲音。微微側身,就見滿臉唇印的王爺已經坐在了室內的檀木椅上,小主子被放在一邊的木凳上。

    聞言,裴安直接去打來隔壁的溫泉水。

    小丫頭賭氣了,想好的親親熱熱和元溪撒嬌說,她想他了,她一個人好害怕一句都說不出口。反倒元溪現在看起來好生氣,小丫頭委屈極了。

    一早上不見人影,現在還朝她發脾氣了。

    阿挽跳下地上,跑到桌子前,抓起桌上的胭脂猛地扔出門,接著氣哄哄的跑到裡間爬回床上。讓你最乾淨,就把你被子踩髒。

    裴安一言未發站在一旁,斟酌許久,「王爺,小主子不是故意的。她這一早上就等著您,早膳也沒用幾口。起來沒見您一直哭,生怕您不要她了。」

    豐元溪一個嗯字也沒有,只擰了帕子把臉收拾乾淨,轉身進了裡屋。

    被窩裡鑽著的小丫頭已經後悔的巴不得錘自己幾下,明知道元溪最愛乾淨了,她還去撥人家逆鱗。阿挽沮喪的弓起背,勾起身子,把自己團成球似的,腦袋埋在腿上。她是壞孩子,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還學會發脾氣、扔東西了。

    她現在有點懵,就像一個從小到大一直就是被表揚的「別人家的孩子」,突然就變成了挨打受批評的自家孩子,打擊甚大。

    豐元溪站在床前,似笑非笑的盯著床上的大糰子。

    小丫頭總算是讓他寵出點脾氣來了。只是……這丫頭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他方才是有些生氣的,若是旁人早就在近身那片刻就被甩開了,哪兒有機會把胭脂沾到他臉上。他讓她擦乾淨,不料,小丫頭發脾氣直接把東西摔了。

    這一摔,倒是把他摔悶了一下。

    裴安又適時的添油加醋,早把他心疼的不行了,心裡卻冒出不合時宜的竊喜。挺好的,寵壞了就沒人敢和他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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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4:20


第25章 你在我心上

    豐元溪無聲的在床沿坐下,抬手想把鬧脾氣的小丫頭抱過來。

    指尖觸及隆起的被子遲遲沒有後續,轉而脫下鞋子,把身子全都挪上床。豐元溪知道裡頭的小丫頭已經知道他在,卻沒個動靜,想來還在拗氣。

    豐元溪輕歎了一口氣,也沒說話,大掌一下下的溫柔撫摸著被子下鼓起的大糰子。指尖卻又使壞的輕輕沿著隆起那一塊大包包戳戳、按按,虛搭著還能感受到底下那小東西僵硬的身子。 豐元溪嘴角微微翹起,轉瞬即逝,身子隨意的靠在一邊疊起的被褥上。雙眸闔起,沈思著,想想自己該說點什麼。

    自遇見,就知她打心底的沒安全感,自己不好好解釋還訓她。所謂物極必反,一直心思竭慮,這要一下子爆發出來不磨死旁人,就是虐了自己。倒不如現在這樣心裡不舒坦就發洩一下。

    正琢磨著,豐元溪就發覺被子下那個團團緩緩的、磨磨蹭蹭的朝著他爬過來。動一動,停一停。不知是她的小腦袋還是小屁股撞到他大腿後再也無法前進,從被子裡伸出兩隻瘦小的手,攀上他的大腿。緊接著,小小的身子滾進他懷裡,卻是從頭到尾未看他一眼。

    豐元溪順勢把手搭上埋在他小腹上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頭髮半長,平日裡都是豐元溪親自給綰的小啾啾,兩個小糰子左右一個紮在頭上。今兒早上起來落單的小丫頭只顧著淚眼婆娑的找人,頭髮亂糟糟的一片,方才又惱火的在被子裡一通亂鑽,就跟在哪兒做小賊鑽了茅草堆似的。

    修長的手指順著偏黃的髮絲往下,遇到打結的地方就兩隻手緩緩的順開。

    微涼的指腹輕緩的摩挲著腦袋,阿挽屈起雙腿,又往裡蹭了蹭,舒服的閉上眼睛,完全忘記了方才兩人還鬧了彆扭。

    「元溪……」感覺到那人只是摟著她的背不再動作,阿挽還是覺得要和他道歉。

    「嗯?餓了嗎?」豐元溪就著她的姿勢給翻了個身,讓她仰躺在他大腿上。裴安說她早膳也未好好吃,又哭了許久,耗神耗力。

    阿挽點點頭,又搖搖頭。豐元溪淡笑,這是餓還是不餓,或者是半餓不餓?

    阿挽示意元溪俯下身子,小手仔細的在他臉頰上巡視檢查,確定都已經被擦的乾乾淨淨,才愧疚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和你鬧著玩……」

    「你別生氣……」小丫頭認真的凝視著他清澈溫和的雙眼,轉而接著說道,「餓了。」

    豐元溪眼裡透著幾分笑意,小丫頭心大。過了這遭,說開了也算翻篇了,「不生氣。想我嗎?」

    說完,未等回答,探手取過一旁寶石青色刺繡繁花的上衣,配著一條同色稍亮些的鑲邊袖裙。

    阿挽眨巴眨巴眼睛,他們兩個講話怎麼有點牛頭不對馬尾呢?但是這也不能阻礙她的好心情,甜絲絲的應道,「想,很想。」

    豐元溪幫著她一塊兒把衣衫整好,阿挽就忙著下床穿繡鞋,身子一個騰空又被抱回了豐元溪懷裡。正奇怪呢,突然覺得手腕上涼颼颼的。

    阿挽好奇的低下頭,「新鐲子?」手鐲淡雅清爽,潔白如凝脂,映照著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光澤極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丫頭手腕細,手掌也沒點肉,似乎微微大了些,只能堪堪不掉下來。

    只不過豐元溪看起來心情很好,很是滿意的樣子。今日朝堂之上為了是否出戰西隋國,鬧得不可開交,已經耽擱了一些時候,他還特意隨皇兄一道去了趟寢宮拿了母后留下的羊脂暖玉手鐲。倒是又被皇兄好好的調侃了一番。

    「兄長送的那個呢?」阿挽歡心的把玩著手上的鐲子,調皮的瞇起一隻眼睛揚起手,透過白玉鐲子欣賞陽光。嘴裡還不忘掛念一下舊物。

    「我替你藏好。」豐元溪顯然不願多說。阿挽不疑有他,滿心沈浸在元溪給她送鐲子的歡喜中。這次可不是她自己看中的,而是元溪送的禮物。

    難得的,打扮妥當的小郡主被王爺抱著去前廳用膳。

    路上,阿挽趴在豐元溪肩頭坦白著自己哀怨、淒涼的心理活動,撒撒嬌,等著元溪多疼疼她,「早上起來就叫你了,可是你不在……我還以為我惹你生氣,你一怒連王府都不想要了。」

    「然後呢?」豐元溪愕然,這得多大的愁,多沒腦子才能把王府扔了。他難道不可以選擇半夜把這個小東西裝麻袋裡一匹快馬送到三千里外去?反正小丫頭睡著後,雷打不醒。豐元溪不禁惡意的想著。

    「然後,看見裴安了呀。」說到裴安,阿挽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心情愉悅。

    豐元溪略略皺眉,「裴安怎麼了嗎?」

    跟在豐元溪身後不遠的裴安咯登一下,心裡大呼不好。王爺,您可千萬別聽小主子瞎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您對小主子個頂個的最好,童言無忌啊!

    阿挽嘿嘿傻笑兩聲,蹭了下他的脖頸,「有裴安在,你一定也在。你不會丟下裴安的。」

    豐元溪身子一頓,摟著的手臂隨之縮緊,心臟就像被一支銳箭猛然擦過,不是刺骨的痛,卻是火辣辣的疼,疼的揪心。

    「我不會丟下你。」話一出口,豐元溪喉間有絲哽咽。原來日日相伴甚至同塌而眠,她也仍擔著這份憂心,視自己如草芥嗎?就認定自己在他心裡比不過裴安……

    阿挽嘴角拉的老高,「嗯嗯!」重重的點頭,尖尖的下巴磕到豐元溪的肩頭。

    「哎喲。」

    「怎麼了?痛嗎?」聽到痛呼,豐元溪立馬收起情緒。蹙起眉頭,扣著她的後頸,把小腦袋掰到面前。

    「不痛不痛。」阿挽一手捂著自己的下巴,一手還不忘揉著元溪的肩膀。

    豐元溪帶著幾分氣惱,愣是把人的臉蛋也掐出了個紅印子。只是自己卻不知道在氣她看輕自己,還是氣她只顧著一心對他好,異或是氣她不相信他心裡有她……

    粗線條的阿挽卻換著法,沒顧上自己隱隱泛疼的下巴,討好的用臉頰揉著豐元溪的肩頭。

    豐元溪悠長的歎了一口氣,輕揉小丫頭的痛處,扔下一句話給後面正想著避風頭的裴安,「去把本王的化瘀霜拿來。」

    「是。」裴安就像是被是皇恩浩蕩大赦天下撿了條命的死刑犯,重獲新生那步子飛快,身姿矯健的朝主院跑去。

    到了前廳,許蕭逸早早的已經等著他們了。

    「王爺安。挽妹妹,來,兄長旁邊坐。」許蕭逸不知從哪兒得的一把扇子,扇面未有一字一畫,卻說是哪個大家的珍品。如今吃飯也不離手。

    許蕭逸這人看著雖是紈褲貪玩的很,面兒上也沒一絲正經,社交手段卻是沒的說的。明明是尚縣來的一個小世子,畢竟都城是皇城,多的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世子也只能算是不上不下的檔次。但這般身份愣是讓他玩出花兒來了,才十來天功夫,各種拜帖往府裡飛。

    而且豐元溪也派人看著,倒是知道他有真本事,並非藉著睦宣王府的名頭。今日豐元溪特意帶他上朝,倒是連左相也跟他點了個頭。

    許蕭逸熱情的招呼著阿挽坐他身邊,阿挽就拉著元溪一塊兒,正好她坐中間。

    豐元溪推過補湯放她跟前,阿挽撇撇嘴也乖乖的端起來。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就要好好的對待,想到這個,阿挽想起了陳雪娥。倒不知雪娥姐那有沒有這身子主人的消息。

    許蕭逸眼尖的瞅見自家妹妹手上早沒了他送的鐲子,現下帶的白玉更貴重,質地看著更是上品。

    許蕭逸思索幾秒便望向豐元溪。只悠悠瞟見睦宣王爺滿足的眼神,心下頓時連揶揄的興致都有不起了。二位樂在其中,不過犧牲他一個玉鐲罷了,只當給他們培養感情了。

    接著挑了一塊形狀大小都不錯的瘦肉正要放到阿挽的小碟子裡,豐元溪搶先一步,裝著若無其事,卻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許蕭逸的筷子轉了個彎,美味的佳餚入了自己口中。心裡不由的暗暗腹誹,王爺,您可真真幼稚,敢情今兒就是特地送上門來炫耀這鐲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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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4:42


第26章 王爺賭氣呢

    真別說,許蕭逸的確是猜對了。從他的戰利品玉鐲帶到阿挽的手上起,王爺大人就看一次嫌棄一次。成色一般,質地一般。阿挽皮膚又偏黃,還帶著個翠綠的,簡直是不堪入目。

    他就想著如何把鐲子給摘下來,可要是平白無故的沒個緣由,阿挽即便同意,心裡也一定還惦記著那玉鐲。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別到最後討不著好都讓許蕭逸佔了便宜,記著人情。既然這樣,他就尋摸著一物換一物,給她個更好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閃入腦海的就是先皇后留下來的羊脂暖玉手鐲。女子本身陰性,帶著更能養生,都說「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阿挽現下//體質弱,帶著暖玉對她也有好處。

    這不,看著小丫頭手腕上自己給的玉鐲子,豐元溪甚是滿意,自然也得讓許蕭逸也一同樂一樂。

    豐元溪又夾了一筷子的菜放進小碟子裡,阿挽呼呼氣吃下一些,推開身前的碗筷,嘟噥著嘴表示自己真的吃飽了。太醫主張一日多餐慢慢養著脾胃,往往用完早膳到午膳之間還會再加一頓,今兒早上沒心情就沒吃,豐元溪趁著午膳就讓她多吃些,硬是比往常還多了小半碗飯。

    怕他不信,阿挽腆著小肚子,讓肚皮凸起,再抓著豐元溪的手按上,「真的飽了,你摸摸。」

    豐元溪探了下小丫頭的心口處,的確鼓囊囊的,就讓裴安上了茶,給她清清口。自己開始慢條斯理的專注用膳。

    許蕭逸見怪不怪的自顧自用膳,自己這個兄長做的實在不稱職,瞧瞧人王爺真是樣樣的服務到位啊。

    用過午膳,就有穿著常服的侍衛被裴安領入前廳,目不斜視的跑到豐元溪跟前,把手上的小紙卷呈給他,隨後又退下。

    許蕭逸的好奇心瞬間湧上,王爺這明擺著是在做大事的勾當啊,剛才那個顯然是眼線,倒不知是盯著哪家的。不過還囂張的當著他的面來,這是對他毫無戒心還是瞧不起他呢?光明正大的,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草包被豐元溪瞧不起了。

    阿挽本不感興趣,見許蕭逸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也瞄了一眼。

    隱約的似乎看到了「姝」字和「茶館」的字樣。小丫頭心裡瞬間警鈴大作。

    不待阿挽再看第二眼,豐元溪已經把紙條收好,捏了捏光滑許多的臉蛋兒,「下午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阿挽一聽甚是開心,還未白日去街上逛過呢。許蕭逸自然不甘落後,他有直覺,王爺這趟出門可不只是遊玩那麼簡單的。

    豐元溪似乎很不情願,嫌棄的斜睨了一眼,最後看在阿挽的面子上同意了。

    許蕭逸坐在前廳等了許久,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掌心。小太監又來添了一杯茶,來來去去這已經是第三盞茶了。

    「你去瞧瞧你們王爺和郡主換好衣服沒?」許蕭逸叫住來添茶的小太監。

    小太監勾著背,臉上那神情為難的跟吃了黃連似的,「世子爺,侯總管吩咐過,主院那兒沒個叫喚,我們做奴才的是去不得的。」

    許蕭逸歎了口氣,站起身,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膀。得,他自己去。

    走到院子門口,侍衛抱拳攔住了他,「世子,王爺說讓您自己去安福茶館。」

    「小郡主呢?」許蕭逸朝裡環視了一圈院落,問道。

    「小主子和王爺先走了。安福茶館在西街,離百玉坊不遠。」侍衛很厚道的為許蕭逸指明了方向。

    而此時的豐元溪和阿挽已經騎著馬兒快奔出城門了。

    坐在駿馬背上的阿挽大呼刺激,仍沈浸在方才元溪直接抱著她飛出了王府高牆的興奮中。雖然她還是鬼的時候也經常居高臨下在空中飄,但那時候輕飄飄的身子連個重量也沒有。不像剛才,她能感受到明明自己的身子是要往下墜的,卻被元溪帶著飛了上去。

    圍牆少說有她兩個人的高度,可元溪似乎只是腳下一踩就飛了起來,處在空中時,她都能望見都城一片片的瓦簷屋頂。一落下來,又恰好坐在馬背上。

    阿挽扭動著身子急著想對豐元溪抒發自己滿滿的崇拜之情。

    小丫頭沒顧得上自己是在馬背上,急急巴巴的就要轉過身子。豐元溪餘光瞅見,趕緊單手執韁繩,另一手緊緊環住不安分的小人兒。

    「元溪,你……你好厲害!」明明覺得自己要說好多話,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愣是只冒出這幾個字。

    馬兒已經跑出了城門,速度飛快,阿挽的話才出口便被迎面的風吹散,支離破碎的,只隱約的聽到她叫他。

    豐元溪漸漸地讓胯/下的馬兒慢下速度,一低頭,就望進了小丫頭閃著晶瑩亮光的黑眸裡,不免失笑,「怎麼了?」豐元溪單手抱著人轉了個方向,讓阿挽面對著他。

    「元溪會飛,」阿挽笑著環抱住豐元溪,「爹爹也會。」

    脫口而出的話令兩人都愣了幾秒,豐元溪讓身下的馬兒慢慢的走著,讓阿挽靜靜的想著,一時間只聽見馬蹄悠閒踩地的噠噠聲。

    半晌,阿挽拽了下豐元溪的衣襟,懊惱的說道,「想不起來……」

    「沒事,有我呢。」豐元溪淡淡的笑著。

    豐元溪簡單的五個字,阿挽卻莫名的安心,笑的格外燦爛,不出眾的五官彷彿也絢麗多姿起來。

    「有聲音。」阿挽抬起靠在豐元溪胸前的腦袋,豎起耳朵,叮叮咚咚甚是好聽,似乎是水聲。

    豐元溪未言語帶人下了馬,一手牽著阿挽,另一手懶懶的搭著韁繩。摒棄了大路,尋聲走去。

    轉過一個彎豁然開朗,一湖碧水儼然呈現在眼前,叮叮咚咚的聲音就是山上流下來的山水,形成小小的溪流一道匯進湖中。

    兩人便順著清澈的溪流往前走,小丫頭顯然已經做好了遊玩的準備,走路也開始蹦蹦跳跳的。午後的陽光有些曬人,所幸湖邊柳樹枝條長得很茂密,替兩人擋了好些。

    豐元溪將馬兒拴在樹幹上,拉著人坐到湖邊的草地上,隨後便雙手交疊在腦後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閉目養神。腦袋正好在柳樹的樹蔭下,沿著小腹往下卻可以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

    阿挽苦惱的跟著趴□,腦袋湊在他上方。身為王爺,這樣席地而躺是不是有些不雅呢?

    阿挽挪著身子窩到他身邊,現下離湖近了,水聲入耳更加動聽,那山澗落下的點點溪水就像是被打在心坎上,心裡被勾的直癢癢。她好想去戲水,這個念頭一冒出頭,小丫頭屁股都不安分了。偷偷的睜開一隻眼睛,見元溪還閉著眼睛,躡手躡腳的起身,踮著腳往湖邊走去。

    眼瞅著湖水越來越近,小丫頭不放心的回頭望了一眼,捂著嘴偷笑,沒被發現呢。卻不知豐元溪嘴角勾起了彎彎的弧度,他本意就是帶著她來這兒散心的,這會兒倒跟小賊似的。

    阿挽獨自摸到湖邊,脫下繡花小鞋,再慢悠悠的脫下襪子放在草坪上。光著腳丫子站起身,撩起裙擺在腰間繫了個結,裡頭的褲腿往上捲起,露出一雙嫩滑的小腿,每日的藥泡著看起來很有效,雖然還是不夠白些。

    阿挽走到淺淺的岸邊,底下的石子清澈可見,心裡煞是喜歡,抬起腳便踩進湖底。

    嘶……冷!

    陽光溫暖,湖面有點溫度,底下的湖水卻稍嫌冰涼,寒意猛地從腳尖往上竄,冷得她身子一顫,猛吸一口氣,把腳縮回踩在另一隻腳上摩挲取暖。

    豐元溪耳聞聲響臉上滿是笑意,卻故意用喉嚨口哼了聲,嚇的阿挽一動不敢動。

    確定他還沒發現,小丫頭吐吐舌頭。

    心裡有了個準備,探出腳尖,大腳趾打了個先鋒試試水溫。接著雙腳踏入,靜靜的適應水溫,水裡的小銀魚似乎發現了新玩伴,都小心的湊上前親吻已有些圓潤的腳趾頭,逗得阿挽癢癢的,直想笑。

    待好不容易克服了寒意,她試著挪動步伐,以媲美烏龜爬行的慢速度,緩緩的在淺水處挪動,方才圍著她腳趾頭嬉戲的小銀魚就四處散開。

    腳下的小石子被湖水的沖刷磨得滑溜溜的。她低垂著小腦袋,透過清澈的湖水尋找著紋路漂亮的石頭。時而還伸手撈起,湊到小臉前打量一番。

    若是遇上喜歡的,就笑瞇瞇的拿著帕子把上頭的水漬擦乾,擺在草地上。片刻後,阿挽途徑之處都擺上了三三兩兩的石頭,可她依舊跟尋寶似的玩的不亦樂乎。

    「可還沒玩夠?」男子溫潤的聲音帶著笑意,從岸上傳來,打斷了她的尋寶歷程。

    豐元溪也不知是何時起身的,站在離她不過幾步之遙的岸邊。手上把玩著她方才尋來的一顆石頭,上頭淺淺的紋路仿似一隻小鳥。

    阿挽一回頭瞧見他眼裡飽含的笑意,衣袂微微隨風而動,映襯著身後的秀麗山水,彷彿是臨水而立的仙人一般。一時間只貪婪的望著,忘記了自己偷偷下水會不會被訓的事兒。

    心裡計較了一番時辰,已經由著她玩了好些時候。豐元溪凝視著水下光裸的小腿,便走到水邊,伸手將人抱起放到草坪上。拿過她手上的帕子,一摸,已經濕透。

    豐元溪不免蹙眉,朝著來時的方向說道,「把馬車駕過來。」

    「是。」

    阿挽好奇一望,只見柳樹旁佇立著幾個侍衛,一人已經得令離去。

    忽而又是一陣風吹過,阿挽不禁打了個冷戰,沾了水的小腿迎著風愈加冷。

    「冷?」豐元溪蹲□把人摟進懷裡。

    「很冷。」阿挽誠實的回答,腦袋討好的蹭著元溪的胸膛。雖然可能會因為這樣以後就被嚴令禁止玩水,但是她喜歡,她喜歡被元溪照顧著,說明他在乎她。

    即便是這不許那不許,也很棒!

    豐元溪未遲疑,直接抱著人起身,不顧衣衫的袖口會被濕透直接包裹住纖弱的小腿,朝路邊走去。

    「我的石頭……」阿挽還不忘一個午後的成果。

    話音落下,就有侍衛跑來將一個個圓潤的石頭撿起裝進錦袋裡。

    進到馬車裡,豐元溪從小幾案的格子中抽出乾淨的帕子又給她擦了一遍才將褲腿放下,整好衣衫。

    「貪玩的小東西,待會兒回府可要喝一碗薑湯祛祛寒。」馬車裡還留著豐元溪的衣衫,愛乾淨的王爺換過衣裳點了點她的額頭佯怒道。

    阿挽嘻嘻笑著,比了下兩個手指頭,「喝兩碗也可以。」

    豐元溪哭笑不得,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阿挽把侍衛拿回來的石頭一個個擺在幾案上,獻寶的對豐元溪介紹著上面的花紋,那個青白條紋的要給裴安,那個從中間盪開一圈圈漣漪的是給侯總管的。喏,這個面上弧形的像一把小扇子,是給兄長留的。

    小丫頭後知後覺的握著扇形的石頭問道,「咦,兄長呢?」

    元溪說兄長會先來等他們,可是,兄長在哪裡等?

    豐元溪也有問題想問她,連院子的侍衛都被她照顧到分到了石頭,那他的呢?

    豐元溪憋著氣沒理她,懶洋洋的摩挲著那個有小鳥的已經歸屬大黃的石頭,等著她自己想明白。

    阿挽見豐元溪不吭聲,賊兮兮的瞇了下眼睛,肯定是故作神秘呢。於是,小丫頭繼續擺弄著這些**的小玩意兒,還用那種「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豐元溪真是半口氣差點嗆到,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馬車駛進城門,直奔西街而去。

    被阿挽掛念的許蕭逸只覺得耳朵一癢,揉了揉又繼續悠哉的喝著茶聽著台上說書。而四周的客官們無不是伸長耳朵聽著他們這廂的動靜,台下正有一齣好戲,哪兒還有心思聽著台上的呢。

    「項小姐,幾日不見您又……吃的豐潤了些,可不是擋住在下的視線了嗎,勞煩借個位可好?」許蕭逸著實無奈的看著項姝在他跟前氣的跳腳,只好借扇子比劃了一下,示意她讓開。

    項姝羞赧的不行,誰家姑娘都聽不得胖了這一說,更何況項姝自恃美貌第一,哪容得許蕭逸這般汙蔑。臉上漲紅一片,又覺得被四周的人們看了笑話下不了台,伸手就抓起桌子上的瓜子,一股腦的扔到許蕭逸臉上。

    許蕭逸下意識的腳跟用勁,椅子帶人向後退開幾步,同時「啪」的一聲打開扇子,揮舞著。這番動靜,眾人們趕忙正大光明的轉過身看好戲,連台上的說書人和一旁打著板配樂的都停了下來,直盯著二樓看台的大戰。

    「小姐……」小姐頭上還落了好些個瓜子,青芽心下慌的不行,顫巍巍的伸手去撿瓜子粒。

    「你,你,你等著瞧!」項姝頂著頭上幾顆瓜子,手抖的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嬌花,已經語無倫次。

    青芽奮勇的張手擋在項姝身前,現在是她將功補過的時機,她可不願變成第二個翠環。要不是她幾日前親自替小姐去廚房拿燕窩粥,沒看見翠環問了下,還不知道翠環已經不見多日了。

    高門大院,人不見了,多半只能是死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得我們小姐喜歡就恣意報復,皇子殿下是不會饒過你的。」

    「……」

    安靜的茶館更加的寂靜。

    將軍千金、永信候世子、大皇子……他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上流社會果真不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可以臆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跟文看v的小夥伴們!偷偷告訴你們,留言自動跳轉到第二更哦!

    請不要大意的撒花吧!麼麼噠(~ ̄▽ ̄)

    ps:真是被自己蠢哭了,一覺睡到現在。遲了兩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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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5:02



第27章 阿挽是誰呢

    「兄長在那兒呢。」這時,靠近門口的人群中傳來稚嫩的聲音。阿挽開心地拉著豐元溪的手踏上樓梯。

    「那又是誰,」

    「兄長好像是在叫世子。」

    「是嗎,那旁的那位又是……」

    一眾人都摸不準來人是什麼個身份,只默默的看著他們消失在樓梯口,又等著他們出現在二樓看台。

    「王爺,您倒是總算來接我回去了。」許蕭逸看見豐元溪就差淚流滿面了,他下午算是被坑了,可還不得不在這兒等著他們,就怕壞了他的大事。

    整個都城唯一的王爺就是睦宣王,大家一片嘩然。他們似乎嗅到了大皇子和睦宣王之間,戰火硝煙的味道。

    項姝手忙腳亂的給豐元溪問安,低頭的時候,仍有幾顆瓜子從頭上掉落,好生尷尬。

    阿挽雖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可擋不住她看項姝的笑話,掩著嘴藏在豐元溪身後偷笑。這就跟導火線被點燃了似的,瞬間哄堂大笑。

    項姝恨恨的握緊拳頭。她這個將軍府千金還從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丟臉過,不過是永信候府的世子、郡主也敢這般捉弄她。還有豐承奕,早早的送了帖子去請他來茶館,現在連個音信也沒有。

    四周的嘈雜分毫影響不到豐元溪,兀自拍拍阿挽抓著他衣襟的小手問道,「要聽書嗎?」

    「要。」阿挽仰著小臉,開心的不行。

    裴安上前把許蕭逸身邊的椅子擦了一遍,豐元溪便直接抱著人坐下,項姝也趕緊讓茶館的小二搬了把椅子想挨著豐元溪,卻被裴安擋了回去,只好不甘心的離的遠些。

    見過主子對項小姐避之不及,他們當奴才的自然也不敢亂湊堆,主子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台上的說書人,許是顧忌有個阿挽在,特意講的一遭奇聞趣事,小丫頭聽的津津有味,還會隨著台下的人們一道拍手叫好,倒是引得評書的老漢講的更起勁,板子鑼鼓打的辟里啪啦響。

    裴安提溜著飯盒上來時,看著王爺為了小主子能在這人堆裡待著都覺得驚奇不已。

    打開蓋子,豐元溪接過溫暖的薑湯抿了一口,隨後送到阿挽嘴邊。小丫頭就著他的手乖乖的把薑湯喝完,喝的那會兒眼睛還不離台上。

    許蕭逸搖著折扇凝視著豐元溪,許久歎了口氣,「王爺,這都您算好的吧。不知能否讓我知道個大概啊。」

    豐元溪淡淡一笑,「皇子府,有鬼。」

    許蕭逸有絲凝重的看了眼一直注視著這邊的項姝,又搖搖頭,無奈道,「有事您開口,以後只求您別算計我。」

    豐元溪笑而不語。許蕭逸只能撫額,心照不宣。

    唯有項姝急的滿頭大汗,生怕許蕭逸和王爺說了她的壞話。想起剛才青芽大呼小叫,直接把大皇子捅了出來,抬手就在她腰間狠狠的一擰,指甲尖兒刻進去的擰巴。青芽疼的抓著椅背,卻連聲也不敢出,只能凝著淚忍著。

    小丫頭似乎聽出了味道來,最後幾人愣是在茶館的廂房裡邊聽評書邊吃的飯,最後見著夜色已然暗下來才戀戀不捨的回了王府。

    豐元溪交待阿挽乖乖泡藥、沐浴,自己則和許蕭逸進了書房為其解惑。

    自第一回許蕭逸和項姝碰上之後,豐元溪就有了點想法,開始不過是為了一箭雙鵰,一次性解決兩個煩人的傢夥,省的成日來擾人清靜。

    豐元溪還特地派了人去看著項姝,一旦她要出門。他就讓守院的侍衛擋著許蕭逸不讓人進來,許蕭逸閒不住必然要出門,自然就有幾率碰上項姝。

    一來二去的巧合,連項姝自己也耐不住要懷疑許蕭逸是否對她一見鍾情故意的惹她注意。

    而真正讓豐元溪動了腦子是因為陳雪娥幾日前來說,他特意安排的道士已經被魏能他們請去為豐承奕做法,當晚明明已經神智清明,她就趕回來先和豐元溪報告。不料待她第二日又回到皇子府的時候,卻看見豐承奕依舊瘋癲。

    她寸步不離的觀察了整日,才發現豐承奕是裝的。她沒琢磨透這是為什麼,但不敢耽擱飛快的飄回王府。

    豐元溪想了一夜,只能讓陳雪娥繼續看著。這邊就算計著讓項姝試一試豐承奕。

    中午的時候侍衛就來報告說項姝要出門,他本想藉著項姝的名頭去給豐承奕下個帖子邀人去安福茶館。倒是不想項姝這趟出門就是特地想藉著豐承奕給許蕭逸下個排頭,好好譏諷一番,別懶蛤蟆想吃天鵝肉來肖想她。

    豐元溪自然沒和許蕭逸實在的把陳雪娥捅出來,只說是侍衛報的信。

    許蕭逸一把折扇敲在自己腦門上,「所以中午你就是故意的是吧,讓我心癢癢的想跟著你去。我說怎麼一出門就能碰見那個花癡女,王爺您不喜歡也別拿我當擋箭牌啊。」

    許蕭逸晃著腦袋,暗暗腹誹豐元溪太不厚道。

    豐元溪只淡笑,說真心話,他今兒還真是只打算帶著小丫頭出去散散心,誰讓項姝趕上了呢。

    許蕭逸斜靠著桌子,沈思片刻,「那下午這一遭,可是看出了什麼?」

    「他捨不得項罡這個助力,可下午卻硬是熬著連個帖子也沒回,寧可讓項姝誤會著。只能說明他們有把握一擊必勝。」

    豐元溪微微瞇起,食指敲打著桌面。他不想做皇帝,但他同樣不喜歡坐以待斃。

    許蕭逸沒琢磨出到底會是怎樣的陰謀能掰倒受聖上寵愛多年的皇弟,能者多勞,還是交給王爺解決吧。

    許蕭逸突然覺得還有個重大的疑惑沒有解決,「王爺,您就相信我不會把這事兒告訴大皇子去?」

    豐元溪抬眼望去,面無表情,眼睛裡滿滿的寫著,「你腦子有問題」……

    許蕭逸揉揉鼻子,訕訕道,「我相信王爺一定是看中了我大智若愚。」

    「不是大愚若智就好。」豐元溪也懶得再和他待著,忽的察覺有輕快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看來小丫頭等的不耐煩了。

    眼瞅著大名鼎鼎的睦宣王爺從一臉嫌棄到一臉寵溺,許蕭逸不禁猛然一顫,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果然,不過數秒,便傳來敲門聲。小小的腦袋從打開的門縫裡探進來。

    「還在忙嗎?」阿挽已經換過衣服,身上披著外衫,雙手背在身後。看見豐元溪微笑的搖搖頭,就蹦著跳進門檻。

    豐元溪注視著小丫頭,等著她跑過來撒嬌,讓他快回去喝藥睡覺。

    阿挽徑直的走到許蕭逸跟前,雙手握著拳頭伸到他身前。

    許蕭逸奇怪的瞄了一眼豐元溪狀似不在意的表情,邪魅的一笑,蹲□。

    「一隻手是禮物,一隻手是空的,猜到就給你。」阿挽也笑意融融的望著他,看起來很有興致,跟兄長玩起了遊戲。

    許蕭逸摸著下巴,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餘光卻將豐元溪的表情盡收眼底。眼瞧著王爺眼裡一抹危險閃過,許蕭逸乾咳一聲,「那就這隻手。」

    「猜對咯,」阿挽咯咯直樂,攤開手指,把掌心裡的漂亮的石頭扇子放到許蕭逸手中,「這是阿挽送給兄長的。」

    手裡的小扇子被小丫頭捂得暖暖的,那絲絲溫度從掌心傳到了心坎。

    許蕭逸握緊拳頭,把人摟盡懷裡,輕聲道,「兄長很喜歡,謝謝阿挽。」

    小丫頭沒心沒肺的拍拍許蕭逸的後背,完全沒看見身後有人黑了一張臉。

    豐元溪把阿挽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沈默著就自行去沐浴了。

    小丫頭撓撓腦袋,擰起眉頭望著他的背影發愁,難道是兄長惹元溪生氣了?嘸,不過沒關係,待會兒她會給他最漂亮的禮物。

    豐元溪一身水霧回到床上,看著小丫頭顫顫著睫毛似乎已經熟睡。哎……

    豐元溪仰躺在床上,還是覺得自己這一晚上的賭氣好糟心,而且最煩心的是小丫頭根本就沒發現。這種他自己跟自己鬧彆扭的感覺真真是糟透了。

    只是為何覺得阿挽的氣息有些不穩?

    豐元溪正察覺著奇怪,就發現小丫頭打了個滾抱住了他的胳膊。

    「元溪……」嬌嗲嗲的聲音甜到人心窩窩裡,毛茸茸的腦袋蹭著胳膊。

    豐元溪方纔還想著要冷一冷這沒良心的小丫頭,現下就轉過身,連人帶被子抱著哄,「快睡吧,玩了一天也不知道累嗎?」

    阿挽掙紮著把手從豐元溪的懷裡抽出,「這是阿挽找到最漂亮的,好看嗎?送給你。」

    豐元溪凝視著眼前狀如心型的石頭,從昏黃到水紅一道道紋路自淺而深有規律的散開。心型的一角浮現著形狀優美的祥雲,連顏色都是漂亮的白色,就和小丫頭愛喝的牛乳一般。

    豐元溪接過小石頭,轉了個面,也有一朵祥雲卻是在下方。

    「心型的就只有這一個哦,獨一無二的一個。」阿挽滿臉的得意和自豪,那嬌憨的小表情無不在向豐元溪叫囂著「快表揚我快表揚我吧」。

    那一霎那,豐元溪只覺得自己也和許蕭逸那個呆子一樣被小丫頭一顆不值錢的小石頭給收買了,而且還是滿心雀躍的接受了。

    豐元溪掀開自己的被子,一道鑽進阿挽的被窩,把人撈進懷裡,柔聲道,「我的阿挽也是獨一無二的。」

    夜晚,小丫頭滿足的噙著笑入夢。

    而此時的將軍府,卻有人因為白日的事正在接受懲罰。

    「掌嘴掌嘴,看我幹嗎!讓你們掌嘴就掌嘴。」項姝氣急敗壞的回到靜姝苑裡就讓青芽跪下。

    靜姝苑的侍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來個膽子稍大的歉意的看向青芽,閉上眼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隨後侍女們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扇的青芽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液,人也禁不住倒在地上。

    齊芳琴聽聞女兒回來後大發脾氣,就過來看看。一入院子就聽到女兒責罰奴僕帶著陰狠的聲音,還有求饒聲。

    齊芳琴讓伺候自己的侍女帶著人退下,自己則留下開導女兒。

    「怎麼了這是,是丫鬟們惹咱們大小姐不開心了呢,還是在外面受了氣呢?」齊芳琴把項姝摁到梳妝台前的圓凳上,溫柔的安撫著,手上也不停的把項姝頭上的簪子和髮帶一根根解下。

    「心煩的很。」方纔的懲罰看來還不解氣,項姝氣憤的把才從頭上拿下的翠玉簪子摔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玉碎聲。

    齊芳琴捏了捏女兒的鼻子,「倒還是個小孩子,生起氣來就只會摔東西,以後即便做的了王妃,你又如何擔得起。」

    「若是做的王妃,女兒自會學。」齊芳琴這話就是踩著項姝說的,這不,項姝連反駁起來都懨懨無力。

    齊芳琴一看女兒這麼個反應就知道今日一定又和睦宣王爺逃不開關係了。

    「和娘說說。嗯?」齊芳琴撫摸著女兒烏黑的秀髮,循循善誘。

    項姝一向還是聽母親的話,便把下午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通,說著說著眼角都開始發紅,委屈的不行,「也不知道那丫頭片子給王爺下了什麼**藥了,王爺到哪兒都帶著她。今兒連聽個評書還要王爺抱著,真是沒教養的很。」

    「是永信候的幼女?」齊芳琴在記憶裡搜尋了一番,也沒個印象,「是叫什麼名字?」

    項姝回想了一番,搖頭道,「女兒不知。倒是聽到王爺總是喚她阿挽,許是叫許挽吧?」

    齊芳琴猛地抓住項姝的手腕,嚴厲的問道,「你說她叫什麼?」

    「啊,疼……」項姝痛的皺起眉頭,想掙開母親的鉗制,「娘,你幹嗎呀……」

    齊芳琴緩緩放開,話裡仍是顯而可見的緊張,「姝兒,你說王爺叫她什麼?」

    「女兒記得是叫阿挽啊。」項姝不明白母親怎麼會這副反應,難道永信候府和母親有什麼關係不成。

    齊芳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直到項姝喚了好幾聲才回神。

    「很晚了,你也該睡了。娘明兒早上再過來和你商量王爺的事兒,你安生些睡個好覺,養好精神。」齊芳琴未等項姝回應,就著急的離開了房間。

    出了院子,齊芳琴凝視著睦宣王府的方向許久,垂下眼瞼,不過是個名字罷了倒也值得她這般驚慌,倒真是人老了膽子卻變得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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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5:17


第28章 專業黑隊友

    初夏的日頭總是早早的升起,比之更早的就是獨自一鳥在籠子裡蹦躂個不停的大黃。襯著初升的太陽,渾身羽毛黑亮泛著藍色的光澤,兩隻桔色的小爪子威風的踩在一塊漂亮的石塊上,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

    養鳥的小太監過來給補了水,餵了蘋果,大黃更是歡騰的不行,「阿挽阿挽,阿挽早安……」

    清脆的鳥鳴清晰的透過窗戶,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叫她,小丫頭蹭了蹭暖暖的胸膛,腦袋往被子下頭縮著,睫毛直顫,似乎正天人交戰掙紮著想睜開眼。

    豐元溪輕輕的拍著懷裡的小人,一邊琢磨著待會兒讓人把那只聒噪的鷯哥扔的遠遠的,或者讓它去廚房見識一下小雞燉蘑菇也是不錯的,殺雞儆猴往往都有不錯的效果。

    豐元溪才將小丫頭的躁動安撫下去,大黃就不甘寂寞的開始了第二波攻勢。

    「阿挽懶蟲,阿挽起床……」大黃顯然是好心情的不行,平生第一次收到禮物必須要和送禮的姑娘多多交流,一時間的歡喜,卻忘記了姑娘身邊還有個它惹不起的大人物。

    「嘸,元溪……」阿挽幾番不情願還是睜開了眼睛,朦朧的看了一眼豐元溪又閉上眼睛,嘴角扯開笑起,小手抓著他的衣襟揉了幾下。

    「嗯?再睡會兒?」豐元溪坐起身輕揉了下阿挽睡的紅彤彤的臉蛋兒。

    阿挽搖搖頭,「我聽見……大黃在叫我。」

    「你若喜歡,就讓人去宮裡拿更漂亮的,內務府飼養的會說的話也更多。」豐元溪不在意的提議道,對那只擾人清夢的傻鳥沒好感。

    「大黃就很好。」阿挽攀著元溪的胳膊,磨磨蹭蹭的硬是把腦袋擱在他大腿上。

    豐元溪聽到窗外依舊吵鬧著要阿挽的大黃這會兒子又開始叫喚「王爺吉祥」,默默同意了阿挽的話。

    阿挽換好衣服就蹦跳著出門逗大黃。

    大黃依舊守著它的小鳥石頭——鎮籠之寶,朝著阿挽啾啾叫了倆聲,以示歡迎。

    也不知這兩個話癆子能有這麼多話,豐元溪幾番催促,阿挽才回來用早膳。

    才坐下拿起勺子,眼睛一掃看見裴安腰間掛著的墜子,「咦,裴安,過來我瞧瞧?」阿挽揮著手讓裴安靠近。

    裴安循著阿挽的目光,把腰上的墜子拿下遞過去。只見青白條紋扁扁的小石頭被上下打通鑽了小孔。中間紅綢線穿過,石頭上方加了顆珠子固定,下方打了個如意結,再往下墜了青色的流蘇,倒恰好點綴了太監青灰的衣裳。

    「這點子好,真好看呢。」小手撥弄著下頭的流蘇,小丫頭臉上得意洋洋的,看吧,她的眼光真是不錯的。

    裴安一聽自己被小主子誇獎了,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湊上前,「這是侯總管想的法子呢,總管的手可比侍女們還巧,打的那個是吉祥結,一早的就和奴才們來炫耀了。」

    「嘿嘿,所以大傢夥兒有樣學樣的都把小主子賞的石頭給做成墜子掛腰上了。」裴安可沒覺得學人樣多丟臉,說的也是那個驕傲。

    往日裡主子賞賜的東西那都是銀兩,他們這些個宮人吧,吃住都在王府裡,其實要用到錢的地方還真的不多,何況咱王爺就從沒小氣過,銀兩吃穿上一點不苛待,逢年過節的還給他們發雙月俸。在王府的日子久了,還真是沒那麼愛財了。

    小主子不一樣,這小石塊雖然是不值錢。但那是小主子親自挑選的,親自送到他們手上。從她晶亮亮的眼睛裡,哪兒能看不出她是真喜歡呢。可她就是偏的把自己中意的送給你,你還感受不到小主子對你的好,那就真辜負人一片心意了。

    豐元溪這會兒子倒是不介意了,因為他有最好的。

    阿挽贊同的把墜子還給裴安,手還沒碰到勺子呢,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陳侍衛可怎麼辦呢?」

    阿挽說的就是陳侍衛就是昨晚上值班守院的侍衛甲,因為她送給他的是一塊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夕陽紅大石頭,這……

    聞言,裴安噗哧笑出聲,「可不是,他可糟心死了。李侍衛昨晚不和他一塊兒值班嗎,方才趁著補眠前把您送的石頭給做好掛腰帶上了,還特意跟他顯擺。急的陳侍衛和他打起來就差把人的那塊搶過來,剛才送早膳過來的時候,碰到他去找府裡的工匠了,說是要雕個什麼物件出來當傳家寶。」

    豐元溪微微挑眉,平日裡賞那麼多東西還沒小丫頭一不值錢的石頭收買人心的容易,可倒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阿挽也跟著嘻嘻樂著,毫不自知的被豐元溪餵下了小半碗粥。

    睦宣王府似乎就這麼興起了一股「我有石頭我自豪」的潮流,沒石頭的羨慕有石頭的,有石頭的一有空就精神奮發的往阿挽跟前湊希望能給小主子做點什麼事,王府主院那熱鬧的都趕上那會子滿是侍女的時候了。

    豐元溪也不說,放任著下人們做點小點心、買點小東西就往院子送,誰讓小丫頭喜歡熱熱鬧鬧的呢,他也安排了人看著出不了事。何況他這段日子要忙的事兒多,還真怕顧及不上她。

    小丫頭雖粗心,可事關元溪,她是樣樣都想知道。往日裡元溪最不待見兄長,現下兄長一來兩人就往書房鑽,有秘密就該分享,哪兒像他們這樣背著人的。

    裴安瞅著小主子眼睛盯著書房哀怨的小模樣,趕緊的擺出大大的笑臉,叉了小塊的蘋果去餵站在阿挽肩頭的大黃。

    「唷,小主子,瞧這鷯哥還挑人呢。奴才喂還被嫌棄了。」裴安一臉新奇的看著蘋果粒掉地上,那嘴巴張的老大,像是要把大黃給生吞了似的。

    大黃怒了衝著裴安叫了一聲「壞人」,隨後張開翅膀飛了小半圈,又從空中落下,站到阿挽另一個肩頭,委屈的咕咕叫了兩聲。它才沒那麼傲嬌,明明是裴安自己給弄地上的,過分!

    阿挽恍惚的回過神,努努鼻頭,點了下大黃尖尖的嘴巴,「大黃又學了一句,這壞人哪兒學的呢?」

    「一定是您說王爺壞被這傢夥學去了。」裴安話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才把小主子的注意力從王爺那吸引過來,這下可好,又被自己一句話給折騰回去了。

    阿挽嘟著嘴趴在桌上,「就是,元溪最壞了。」

    「怎麼就是我最壞了,嗯?」

    溫和帶著戲謔的聲音一入耳,阿挽倏地轉過頭,撞進豐元溪懷中,可憐巴巴的喚道,「元溪……」

    許蕭逸身子一轉,坐到裴安的椅子上,一邊吃著桌子上的蘋果粒兒,一邊揶揄道,「怎的就看見王爺,瞧不見你兄長了。王爺可沒咱倆關係親。」

    阿挽像沒聽見似的,只一股勁兒攀著人的大腿往上爬。豐元溪瞧著把自己當小猴子的阿挽,乾脆一把將人抱起。

    小丫頭張開手臂團抱住豐元溪的肩膀,才轉頭對許蕭逸詔告,那小臉甚是嚴肅,「元溪是我的。」

    許蕭逸瞧著小丫頭這沒出息的勁兒,少女心都還沒長大呢,就被人吃的死死的,無奈道,「成成,是你的。」

    許蕭逸淡定的把蘋果粒兒繼續往嘴裡塞,幫王爺做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幾天沒好好吃飯了都。

    「怎的,給兄長吃個蘋果也不行了?」阿挽還是一眨不眨的瞅著他,像是有什麼話還沒說完呢。

    阿挽看了看蹲在桌子一角死命盯著蘋果的大黃,覺得還是要公正些為好,「蘋果是大黃的。」

    像是得到了阿挽的準許,話音落下,大黃飛撲而上叼走了許蕭逸到嘴邊的蘋果,得意的飛到院子的大樹上俯視著他。

    許蕭逸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光禿禿的竹籤子,敢情他吃了一隻鳥兒的食物!堂堂永信候世子,有沒有混的那麼淒涼,居然要淪落到和一隻寵物搶東西吃!

    阿挽擔心的看著兄長大人失落的傴僂著背,滿目滄桑的走出院子,「兄長不會有事吧?他要是愛吃蘋果,我可以把我的給他呢。」

    豐元溪鎮定的抱著人往屋子裡走,頗有善心的吩咐裴安,「給世子送一筐蘋果去。」

    阿挽趕緊又補了一句,「要大的甜的。」

    說完就樂呵呵的在豐元溪臉上啄了一口,膩歪道,「元溪真好。」

    豐元溪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方纔我還聽到誰背後說我壞呢!」

    小丫頭趕緊裝傻,「那一定是大黃說的,裴安也可以作證,它今天會說壞人了。」

    裴安望著遠去的背影,心裡默默的為世子大人默哀,小主子真不是故意的,相信王爺也是出於善心,絕對不是為了時刻提醒世子今日的糗事。

    大黃耷拉著腦袋,望著空蕩蕩的盤子,蘋果沒了,連小姑娘也學會落井下石了,這個世界還有愛嗎。

    「得,大黃,我帶你送蘋果去。」

    「啾啾。」走吧,記得給我留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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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5:42


本篇最後由 GN00559922A 於 2018-8-6 06:11 編輯


第29章 王府的侍女

  往日每逢初一、十五的時候宮裡有宴會,文朝帝就想趁著那會兒把阿挽介紹給皇室眾人認識,省的有不長眼的惹到「小弟妹」被皇弟收拾。可皇后勸著把宮宴推遲了,畢竟當下大皇子還在病中,有些不合時宜。既然早晚會是自家人,就待自家人都在的時候再介紹為好。

  文朝帝思慮一番,倒也是這個理。

  「太醫今早回稟過,皇兒的病好了許多,就偶爾還說胡話。倒是精神不大好,貪睡。許不過幾日就痊癒了,到時候乾脆讓大臣、命婦們也一道來赴宴,」皇后微笑著把手上的茶遞過,「這事就交給臣妾還操辦,您啊,顧著朝堂上的事就好。小九雖不說,臣妾也知道他心裡是當臣妾是一家人的,小九看重的,臣妾也會重視的。」

  文朝帝難得憨笑幾聲,真是瞞不過皇后。他也就想讓大家都知道阿挽即便只是永信候小郡主,背後可有豐氏皇族罩著。

  想起阿挽那小身板,文朝帝摸摸下巴,大手一揮,等著內務府新收的補品備了案又好堆堆的往睦宣王府送去了。

  三日後,睦宣王府。

  睦宣王府有了阿挽,那是一個生氣勃勃。宮裡送來賞賜的時候,阿挽正在王府花園裡聽評書。說書人正是侯總管著人從安福茶館請來的,在花園露天的搭了個小檯子,正經兒觀眾就阿挽一個。可小丫頭一個人聽著總覺得沒氛圍呢,於是,手上沒活兒的下人們都乖乖的搬著小板凳有秩序的圍坐著。

  這評書呢,還分章分節。聽到關鍵的地兒就是「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這吊的一眾的聽眾們心癢癢,每日早早的過來陪聽。

  「好……」「好……」

  宮裡來的太監們才轉過一個拐角,就聽到辟里啪啦的掌聲還有喝彩聲,熱鬧至極。

  再定睛一瞧,台上一個不大的小姑娘,右手一把折扇,左手按著醒木,啪的一聲拍在桌上。隨著敲擊聲,下頭的一眾奴才們拍的手都紅了。

  裴安眼尖瞄見侯總管領著人來,趕緊上台把人抱下來,「小主子,是宮裡的公公呢。」

  侯總管也忙不疊的迎上來,瞧著阿挽有沒有傷到。轉手就在裴安腦門上打了個腦崩兒,「能讓小郡主站上頭去嗎?這不說摔下來,要是那醒木敲到手怎麼辦!」

  阿挽嘻嘻笑著看裴安被侯總管訓的只敢縮著脖子,跟個落敗烏龜似的,搖了搖侯總管的袖子,「總管爺爺別訓裴安,就這麼一次,以後不會了。」

  侯總管還能說啥呢,小主子都給裴安求情了,只瞪了他一眼作算。

  宮裡一塊兒跟過來叫人的眨眨眼,原來這就是小郡主啊。本以為得王爺另眼相待的,總該是個和王爺氣場相當的冷面郡主,卻不料這般好相處。

  看著大廳大盒小包皇帝大叔賞賜的東西,旁邊的太監還拿著清單在念,阿挽就把離她最近的紅盒子打開,戳了戳裡頭的千年老參,剝下一根須咬了咬。

  嘸……微微的苦,細細咀嚼,還有點甜。

  宣旨的太監目瞪口呆的看著小郡主的舉動,敢情睦宣王府養的小郡主可比宮裡的娘娘們還富貴,這千年人參都是當零嘴吃的呢。

  不自然的吞嚥下口水,默默的收起清單,人家說不定根本就不在乎這賞賜呢,還有啥好念的呢。

  裴安也被阿挽給弄懵了,小主子可別把人參當蘿蔔吃了,小心著虛不受補呢。還好阿挽只嚼了一根須就沒了興趣,繼續打開其他的盒子。

  「元溪還在忙嗎?」阿挽百無聊賴地拿出一根人參,揪著須一根根扯掉,問著裴安。

  「王爺和世子在書房呢。」裴安覺得這不是一個適合繼續說的話題,立馬轉了個話茬,「小主子要去瞧瞧內務府送來的新衣賞不,是您喜歡的嫩黃的顏色,漂亮著呢。」

  裴安瞅著阿挽膚色逐漸白皙,這嫩黃的穿著也應是好看的。倒是……他怎麼總覺得印象裡還有誰也是愛穿這個顏色兒的呢?!

  裴安見阿挽興致缺缺,忙又說道,「小主子去換上給王爺瞧瞧唄,合身的話,晚上就正好可以穿去宮裡了。」

  阿挽掰掰手指頭,好奇的問道,「今兒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元溪也要進宮嗎?」

  裴安理所當然的以為是王爺和阿挽說的往日這規矩,便笑著解釋道,「前幾日大皇子身子不適就取消了,這回您可是主角,得穿的漂漂亮亮的呢。」

  「咦?我麼?」

  「是呀,衣裳也是皇后娘娘親自選的花色制好送來的。晚上外臣也多,世子會同您一道去的。」裴安擔心著阿挽怯場,特意安撫了一番。

  可看來裴安是想多了,阿挽開心的隨著裴安去換新衣裳,真好,這樣晚上元溪就不能被兄長霸佔了。

  「郡主,您看看這樣可滿意?」欣雨望著銅鏡裡的阿挽問道。

  這是她自入王府來第一回進到主院,忐忑又雀躍地來到主院,卻發現並不是王爺召她,只是因為這不知從哪兒噶嗒冒出來的小丫頭片子。欣雨把滿心的惆悵壓入心底,扯起笑容盡心地給郡主著裝。

  王府裡僅有四個侍女。明著是皇上賞給王爺的女子,卻只是被好好養著。小姐的生活,丫鬟的身份,連王爺的面兒也見不到。她不願再過這樣尷尬的生活,她相信,現在就是機會。

  銅鏡裡的阿挽,前額飄著幾縷細細的髮絲,不純色的黑髮分出兩束在頭頂兩邊紮成漂亮的圓圓髮髻,似乎和元溪紮的沒什麼區別,卻仔細的搭上了漂亮的蝴蝶夾子,精緻的小蝴蝶隨著髮帶停在小髮團上。

  隨著小丫頭腦袋一動,小蝴蝶的翅膀跟隨著撲扇,給不出彩的五官加分許多,顯得十分俏皮可愛。

  「滿意極了。」身著嫩黃色碧霞羅織錦緞的阿挽嘴角翹起,歡快的轉了個圈圈,「你叫什麼呢?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阿挽細細的回想著,府裡似乎沒有丫鬟呀。

  「奴婢叫欣雨。」欣雨規矩的福身回道,「往日都是在桑榆軒裡。郡主若是喜歡,奴婢願意過來服侍您。」

  欣雨期盼地望向阿挽,眼裡儘是真誠。不過是個單純的小丫頭,她有信心自己還是可以搞定的。

  小丫頭眼睛提溜一轉,難得有了小心思,要是有侍女了,元溪就不給梳頭髮、穿衣裳了。她才不要呢。阿挽含糊其辭,只點頭,「嘸,記下了,你去找裴安領賞哦。」

  阿挽邊說邊急著去尋豐元溪,還未轉身便被身後的人拎到了半空中摟進懷裡。

  「小迷糊。」男子輕若呢喃的聲音,無奈卻又親暱。

  「元溪……」小丫頭一被轉過身子,就親熱的擁住豐元溪的脖頸。

  欣雨還未從阿挽不領她的好意中轉神,就不可思議的愣在原地看著眼前溫暖的一幕,眼底情不自禁的閃耀著傾慕的亮光。原來,清冷的王爺也可以這般的柔情似水。若說方才她還在掙紮著要不要討好阿挽博個承諾出府,在這一刻,這個念想直接被扼殺。

  她要留在王府,為了這一刻綻放的柔情。

  豐元溪笑容斂起,餘光將室內出現的這女子收入眼中,「裴安。」

  「誒,王爺。」在廊下逗著大黃的裴安趕緊小跑步進來,一看欣雨還站那傻愣,暗呼不好,趕忙地打著手勢,「還不行禮退下。」

  欣雨惱恨著自己沒把握機會,可是給王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了。

  「王爺大安。」欣雨柔柔怯怯的福身,纖腰婀娜。秀媚的小臉微微抬起,自上而下望去,那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的小巧,美目間流轉著點點水光,好一番我見猶憐的姿色。

  佇立在門檻處的裴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暗暗的大罵欣雨糊塗。雖說有小主子在王爺身邊,王爺好歹多了幾分人性。可要是以為這是大好的機會,那就大錯特錯。

  裴安一邊為欣雨不值得,一邊也憂心著,等下得找小主子保命了。

  傻乎乎的阿挽身子也未回,嬌憨的介紹道,「她叫欣雨,是她給我綁的髮帶,好看嗎?」

  豐元溪自然也知曉欣雨的意圖,連個眼神也未施捨,冷冰冰的說道,「退下吧。」接著,又捏了下等著讚美的小丫頭養的紅潤的小臉,「阿挽這是嫌棄我給你繫的?」

  「嘻嘻,才不是呢。元溪繫的最好看,這個第二好看。」小丫頭最大的優點就是狗腿,在她心裡,誰都比不上元溪。

  欣雨被裴安半拉半拽地出了院子,腦子裡卻還是混沌一片。明明王爺正眼都未瞧她,可她卻覺得自己一顆心就落在了屋子裡。

  她必須好好為自己的未來謀劃一番了。

  夜幕降臨,裴安出示了一下睦宣王府的牌子,馬車就順當地駛入宮門。

  「可要下來走走?」豐元溪為窩在懷裡的小丫頭捋起掉落的髮絲別到耳後。

  「好。」

  一如往常的才過大門就下了馬車,豐元溪給阿挽整了下裙擺,兩人牽著手朝慶元殿走去。可這一路上卻不如往日的清靜,前前後後都是入宮的大臣們,三三兩兩的攜帶著美眷跟著太監走著。

  瞧見下車的豐元溪牽著個小姑娘,一個個都遠遠的鞠躬作揖,心裡卻是打著鼓。難道是聖上將王爺的特權收回了?再瞧瞧前頭剛過去的馬車,大皇子府的馬車卻是直接駛向慶殿的。為何朝上變化如此巨大,他們卻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幾番斟酌,老狐狸們決意今晚仍是靜觀其變為好,女兒再多也只能嫁一位啊。

  而隨行的如花美眷們都把眼神放在了阿挽身上,看來這就是現在王爺跟前的大紅人,永信候郡主了。若能讓她對自己有個好印象,想來也能在王爺跟前得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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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5:59


第30章 又一登徒子

  豐元溪面無表情,只兀自牽著阿挽在路上走著,看起來和旁人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王府的馬車沒有如別府的在宮門口駐足,而是由趕車的太監牽著馬兒隔著距離緊跟在身後。

  隱約的有輕輕的聊天聲,而這廂的兩人卻是沈默至極。

  小丫頭過分的安靜了,規規矩矩的邁著小小的步子,目不斜視的跟著他。豐元溪猶疑地捏了捏抓握住的小手,問道,「怎麼,不舒服,若不願意赴宴,我們就回去。」

  阿挽未抬頭,輕聲的回道,「以前我做什麼沒人看到,現在可不行,我不能讓你丟臉了啊。」

  豐元溪微微笑著,小丫頭總是這般的貼心,可他豐元溪的人,在這戊遼國何須顧及到別人,想做什麼便做好了。

  話音才落,豐元溪一個屈身便將人抱起來,半是委屈半是玩笑的說道,「可阿挽若要整晚一言不發,那我可不是要無趣。」

  阿挽一見自己落入男人懷中,趕緊的環視了一周,又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縮在元溪胸前,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阿挽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豐元溪接著說道,「還是阿挽希望我和別人說話呢,是左邊的那位紅衣姑娘還是右邊的那位藍衣姑娘,不然……」

  「不準不準,」阿挽急急忙忙的捂住豐元溪的嘴巴,粉嫩的小嘴翹的老高,防備的朝左邊望去,咦,哪兒有紅衣姑娘?再瞧瞧右邊,也沒有藍衣姑娘啊。

  小丫頭一臉茫然,小手默默垂下,再仔細的掃一遍。

  燭光透過紅豔豔的燈籠照在豐元溪臉上,只見俊秀的臉龐上,薄薄的唇瓣拉開,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毫不掩飾的彰顯著他愉悅的心情。

  從鼻腔中冒出的可疑的笑聲把小丫頭的注意力從四周婀娜多姿的女子身上拉回,那滿是戲謔的眼神讓「吃醋」的小丫頭恍然大悟,羞赧的把小腦袋窩進豐元溪懷中,悶聲悶氣道,「元溪騙人……」

  嬌羞的小丫頭十足逗樂了豐元溪,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又道,「嘸……有嗎?那許是我看錯了,我再仔細瞧瞧那姑娘穿的什麼色彩。」

  這下阿挽也顧不上別扭,啊嗚一口輕咬了下豐元溪白皙的脖頸,輕輕的一下,連個小牙印也不舍得留下,只有晶亮亮的口水在燭光下反射出亮光。

  「元溪都沒有誇人家今天穿的好看,就知道看別的姑娘……」阿挽好不委屈,頓了兩秒,賭氣的吐出四個字,「登、徒、浪、子。」

  豐元溪沒料到阿挽會得出這麼個結果,一個不妨,生生嗆到。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了乾咳的聲音。

  裴安牢牢的跟著主子走著,低眉順目,數著路上的石塊。一邊為小主子的規矩行事欣慰,一邊又為自己看到的孺慕之情大嘆溫馨。王爺連對不是自己親生的小主子都這般垂愛,想來將來有了王妃有了小王爺,一定會更加疼愛的。

  哎,就是小主子這麼個佔有欲倒是個難題,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將來的王妃呢。

  裴安早早的就將阿挽作為了王府的人,深深的覺得王爺一定得娶個對小主子好的王妃才成。

  他還在琢磨呢,小主子突然就冒出這麼個詞兒。

  戊遼國誰人不曉睦宣王爺不好女色啊,這倒好,居然被一個半大的女娃娃訓斥登徒浪子。這,這……

  阿挽抬起頭,奇怪地望向豐元溪背後的裴安,關心道,「裴安,晚上天兒涼,多穿點,可別感冒咯。」

  裴安生生的把咳嗽藏著,「謝小主子關心,奴才知道了。」說話間,還不忘去監視王爺有沒有什麼暴戾的舉動,一怒之下把小主子摔地上什麼的,他還是好擔心啊。

  「哎喲,」才想著,阿挽就低呼一聲,「怎麼能打人呢?」

  聞言,裴安身子一顫,王爺,您下手可要輕點兒。

  阿挽又氣又羞,一點沒反省自己,反倒是先發制人訓導起豐元溪來。

  「小姑娘家,哪兒學的葷話?可是聽了幾日評書就學了這市井之風。」豐元溪一個生氣倒真的重重的打了一下小丫頭的屁股,可這一掌下去,還摸到了骨頭,心裏又是好生心疼。

  也不管這身子能讓阿挽用多久,總歸是養了快一個月了,怎的看著圓潤些,還是瘦弱的很。

  阿挽空出一隻手,摸摸小屁股,嘴巴扁起控訴著「施暴」的男人。可聽他這麼一說,趕緊解釋,「才不關說書師傅的事呢。」

  察覺到元溪輕輕的幫她揉著臀部,小丫頭又膩著窩回他的肩頭,「元溪要做正事兒,人家好無聊。」

  「嗯,等這幾日忙完,就帶你去城外莊子裏住,待夏日過去涼爽了我們再回來。」豐元溪柔聲安撫著。等到這月十五過了就要迎來阿挽的百日,離上回師傅回信又過去了八天,早該到了才是,也不知路上出了何事。

  他現在只想日日陪伴她,只是……戊遼國的江山不能毀於一夕。快了,會沒事的,只要師傅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阿挽哪兒還記得方才拘著規矩的事兒,纏著豐元溪說著莊子裏有什麼好玩的好看的,一顆心早就飛出都城了。

  四周的女眷們眼瞧著王爺和郡主如此親密,一邊羨慕著阿挽的好運,一邊為自己鼓氣。能讓如此清冷、俊逸又尊貴的男子為了自己展顏可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炫耀的事嗎?!

  慶元殿近在眼前,阿挽就乖乖的下來自己走。

  慶元殿燈火輝煌,眾多大臣女眷們都已經入座。見得豐元溪,又紛紛起身行禮,連最不待見豐元溪的大皇子也由旁人扶起乖乖的問好。

  然後一個個的眼神卻都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個不顯姿色的小丫頭。

  當日在安福茶館,睦宣王爺疼寵小郡主可是眾人所見,甚至全程抱著,親自餵吃餵喝。即便市井流言信不得,今日王爺抱著小郡主從宮門走到慶元殿卻是眾人有目共睹了。倒是奇怪,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有如何的本事能哄得冷面王爺。

  若不是永信候使了什麼花招不成?

  才入座,裴安就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食盒,端出一盅補藥,放在阿挽面前。

  豐元溪拿起湯勺,熟稔的暈開最上頭淺淺的一層草灰色泡泡,倒入一旁的小碟子中,再咗了一口方才餵阿挽喝下。

  小丫頭配合的乖乖喝下,拿過帕子擦乾淨嘴角。又換過一條帕子,把元溪手上因碗壁黏上的湯水擦拭掉。阿挽就像在做一件大事情一般,上下翻轉一遍,才甜甜的朝豐元溪笑開。惹的身旁的男人手癢的差點把小丫頭的發髻揉亂了。

  裴安好笑的看著滿殿的人都像見鬼了似的瞧著自家主子。不由嗤了一聲,都是小家子氣的,沒見過大市面。倒是大皇子,一直懶懶的靠著墊子,連個眼神也未施舍,有些捉摸不透啊。

  這時,門外進來項將軍一家和許蕭逸,大家又免不了一番寒暄。

  許蕭逸被領著坐到豐元溪後方,項將軍則是坐到了大皇子的下側。

  阿挽偷偷的轉過身,「兄長,你不是跟在我們後頭嗎?怎麼那麼慢呢?」

  許蕭逸豎起食指湊進嘴邊,噓了一聲,神秘的說道,「這是……秘密。」

  阿挽豎起耳朵等著解惑,就得到這麼個答案,努努鼻子,好生不屑,「秘密一定也是元溪出謀劃策,哼,你就是小跑腿的。」

  哎呀,好你個豐挽,敢情以為自己姓豐就不是永信候府的人了吧。許蕭逸氣不打一處來,偏的打不得罵不得,只能自己忍著。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杯。成,我就是個跑腿的。

  豐元溪把獲勝的小丫頭得意的小臉掰回,示意她吃些東西。

  項姝眼瞅著許蕭逸和阿挽吵鬧,好生厭煩。小地方出來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這麼胡鬧。王爺也真是的,若是父愛泛濫,現在娶她,一年後她也能給他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出來。

  齊芳琴也默默觀察著這個叫「阿挽」的郡主,原來是這般小的一個孩子,不過五歲吧。隨之安撫了一下身邊的項姝,五歲又不是十五歲,毫無競爭力。

  阿挽小口咬著梅花糕,看著離他們最近的項罡灌下三杯小酒,呼了一口氣,嘴角不禁淺淺勾起。這個大叔是項姝的父親嗎?可真好玩,喝酒都是三杯三杯的喝,那還不如換個大碗來的爽快呢。

  察覺到阿挽的眼神,項罡側頭望去,小丫頭回以甜甜的一笑。

  項罡一愣,只尷尬的朝豐元溪舉杯。豐元溪也只能為她喝下這一杯,畢竟是自家小丫頭先去招惹人家的。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隨著洪亮的通傳聲,文朝帝爽朗的笑聲也飄進殿內。

  文朝帝攜皇后坐下,又讓大家也一起坐下,不必拘禮。文朝帝瞧見手上還捏著糕點的阿挽,笑意愈加的濃,好不親熱的問道,「阿挽,大叔宮裏的糕點可還喜歡?」

  阿挽笑嘻嘻的回著話,羨煞一眾。

  唯有項罡緊緊的抓著手裏的酒杯,阿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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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8:31

第31章 元溪要篡位

  「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這是永信候府的小郡主,隨世子一道來覲見。倒是和皇弟投緣的很,永信候也只能割愛,以後也就養在睦宣王府了。」

  文朝帝冠冕堂皇的說著謊話,談話間卻不經意的看著下方眾人的反應,特別是……右相和豐承奕。

  原本只是猜測,現下得到證實,眾人莫不是暗歎永信候養了個好女兒,再瞧瞧自家女兒,也不知能不能被王爺或是大皇子一眼相中。

  項罡凝視著阿挽甜美的笑容,暖烘烘的、亮燦燦的,那種讓人窩心的溫度就像透過空氣充斥在他週身,從裸露在外的皮膚往裡滲透,是那般的溫暖。

  心裡那空蕩蕩的一角也莫名的被填滿,不知道丫頭今日可好些了……

  項罡望的出神,豐元溪若有所思的覷視他一臉的凝重,那目光落在阿挽臉上,卻似乎透過小丫頭在思念著誰。

  他著人調查過,小女孩是臨都城幾座城之遠的小縣城貧苦人家的孩子,現在那戶人家就只剩了一個男孩兒,這樣的女孩兒能賣的都賣了,若說這身子的主人和項罡有什麼關係實則不該。

  阿挽戳了戳豐元溪的手心,把手上的小紙條塞過去。

  豐元溪手指靈活的一動,紙條展開,上書一字「右」。

  紙條是許蕭逸讓裴安藉著上熱乎的糕點送到阿挽手上的,還好小丫頭聰明,未大張旗鼓的表現出詫異,鎮靜的吃著糕點,暗渡陳倉把紙條給了王爺。

  豐元溪把小丫頭環到自己胸前,捏了捏小臉以示讚許。又狀似不經意的掃過坐在對面大皇子下側的右相。只見右相後方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太監,倒是和別的太監沒什麼區別,只是……那腦袋莫不是垂的太下了點。

  「看清了嗎?」右相端起杯子沈聲問道。

  「雖然臉白淨了些,但奴才是不會看錯的。」身旁的太監抬起眼瞼又定睛看了一眼阿挽,定聲回道。

  右相哼了一聲,「要是壞了本相的大事,我要你的狗命。」

  陰狠的聲音讓太監一個哆嗦,唯唯諾諾的解釋道,「小的當時明明看著她已經死了。那裡又是小巷,平日也會有養不活的女娃扔那裡,小的……」

  「多話。去和大皇子說,按計劃辦事。」右相厭煩的阻止他再多言。

  殿中穿著粉色舞裙的舞孃們簇擁著中間的紅衣女子翩翩起舞,隨著古琴聲綢帶緩緩展開,圍繞著紅衣女子散開,女子便在中央的空地上赤腳獨舞。

  豐元溪小酌一口清酒,指腹摩挲著手中的酒杯,散開的舞孃正好方便他觀察到那個矮個子太監在給豐承奕續酒時,小小的杯子愣是注了三次方罷。

  豐元溪可不管他們這暗號是什麼意思,但,至少說明了他們要行動了。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再不動手他都要替他們著急了呢。早些解決了,就可以好好的陪著小丫頭了。

  阿挽吃味的擰了一下豐元溪大腿上的嫩肉,待人吃痛的低頭探問,又傲嬌的撇過頭嘟囔道,「我要去陪兄長,不理你了。」

  話是這麼說,可人卻一動不動的窩著,只夾起一塊香味十足的五花肉重重的咬下,像是把手裡熬的泛油花的美味當成身後這「好色」的男子。

  豐元溪納悶了,抬眼一瞧,最受矚目的舞孃正嫵媚的對著他微笑。見豐元溪望過來,又抬起袖子半遮俏顏羞澀的眨了眨眼睛。

  項姝捏著裙擺狠狠的齜牙道,「真是狐媚,不要臉。」

  不待齊芳琴勸說,項罡厲眼掃去,「既然看不得,以後就都別出門了,在你的房間好好待著。」

  高高在上的文朝帝自然也看見了這明目張膽勾人的行徑,可他這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巴不得瞧見小九出糗。端著白玉酒杯,看的樂顛顛的。

  豐元溪瞭然的笑笑,看來小丫頭還記著紅衣姑娘的醋呢。

  阿挽等了好一會兒,豐元溪仍是氣定神閒的吃著菜。這下小丫頭可是又沮喪又懊惱,耷拉著腦袋不知所措。

  文朝帝瞧著戰火未起,清清嗓子,說道,「皇弟,朕瞧著你府裡也沒個什麼好玩的,倒不如朕把這舞孃賜予你,也好讓阿挽解解悶。」

  大家心知肚明,說是給小郡主消遣,還不是給王爺的嘛。於是乎,曖昧的眼神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

  阿挽顧不上規矩當即反駁道,「不要。」

  這般不留餘地的回絕了文朝帝的好意,大臣們均是一驚,可瞧著上頭的那位還是眉開眼笑的,也放下心來。倒是他們多慮了,王爺對她好,小郡主小孩子心性想霸佔著王爺也是理所當然的,總是擔心王爺被人搶走了吧。

  豐元溪淡定的把身前的小丫頭摁到自己胸前,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領了。王府請個人解悶的錢還是出的起的。」

  豐元溪話一出口,讓在座的都起了好奇心,難不成王爺真開竅養了幾個美人兒。

  文朝帝也愣了,小九雖不沾女色,可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又無隱疾,為了阿挽熬個九年也不可能。但何時有的女子,他怎不知?

  「那姑娘何時入府的?」想著想著,文朝帝就問出了口。

  「姑娘?臣弟請的是安福茶館的評書先生。」豐元溪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文朝帝,「解悶為何一定要姑娘,皇兄近日可是休息不夠,上火了?」

  文朝帝好生尷尬的乾咳幾聲,得,都怪他們這群不純潔的,一開始就想歪了。似乎有些下不了台,文朝帝語氣有些重,「朕偏的要賜,你又如何?」

  豐元溪似乎也被文朝帝惹火了,語氣冰冷的應道,「既然是皇兄賞賜,臣弟自當領賞。只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若有不測,皇兄莫怪罪才是。」

  大臣們大氣都不敢出,皇上向來疼愛王爺,唯這一次不合他心意,王爺就這般以下犯上,忤逆聖上,居然要將皇上親賜的舞孃謀害。他們就知道,皇家怎麼可能有真正的兄友弟恭,想來王爺早就有心思謀權篡位了才是。

  思索一番,他們愈加的覺得今日豐元溪的所為就是讓他們決定認哪個主子了。

  文朝帝怒極,白玉的酒壺從龍案上被掃下,碰擊到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自文朝帝開始發火,聲樂舞蹈都已停止。頃刻,大殿內,唯有眾人抑制的呼吸聲。

  阿挽完全不知為何事態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不是好好的看舞蹈嗎?她又犯錯了,她要還不行嗎?別說一個紅衣姑娘,就算十個,她都沒關係。

  阿挽急切的想從豐元溪懷中探出,皇帝大叔怎麼了呢?他明明對元溪可好了。元溪,元溪沒事吧……

  察覺到懷裡小人兒的躁動不安,豐元溪稍稍放開些,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阿挽乖,等會兒就回家了,不鬧。」

  阿挽緊緊的環抱住豐元溪的窄腰,嗯,她要乖乖的,再也不給元溪惹麻煩了。小丫頭擔心的有些發抖,豐元溪微微歎氣,只好又把人摟緊一些。

  「皇兄為何如此動怒,臣弟不過提前和您打個招呼罷了。想來皇兄近日真的是辛苦了,若是身子不適,倒不如早些休息的好。戊遼國有大好山河,出去走走自當能緩解您的思慮。」

  此話一出,便是豐元溪直接的逼文朝帝退位。大殿內只聽見不住的吸氣聲。

  右相拍案而起,直指豐元溪,顫抖的指尖昭示著他情緒的激動,「大膽豐元溪。皇上龍體安康,哪能容你咒言。」

  右相的出言指責似乎就跟揚起的旗幟一般發出了進軍的信號,兵部侍郎魏能、禮部侍郎左清三三兩兩的大臣們矛頭都衝著豐元溪而去。

  文朝帝望著忠心耿耿的大臣們,萬分感慨,言語也有些哽咽,「右相……愛卿們……」

  右相從座位上邁出,跪到中間,朝著文朝帝中規中矩重重的三叩首,「臣等只遵聖上,亂臣賊子怎可肖想我戊遼國的大好江山。」

  項罡起身直接將靴中的匕首拔出一個反手抵住他的脖頸。入了宮門不得佩戴兵器,這還是當年勝仗歸來,皇上特許的。

  一眾的姑娘們都被身邊的父母死死的摀住嘴,更有人經不住一晚上的刺激直接暈了過去,項姝就是其中之一,軟軟的躺在齊芳琴懷中。

  豐元溪從頭到尾都未表現出任何的慌張,只斜睨了一眼項罡,真是……刺激。阿挽總覺得週遭的氣息又發生了變化,現在對元溪好不利,但是她不能再出言刺激皇上大叔了。呸,是臭皇上!

  文朝帝心口撲通直跳,項罡你可得小心著點,要是讓小九少了一根汗毛,朕就把你發配到邊疆養馬牧羊去。

  「啊……」

  尖叫的是大皇子身側服侍的宮女,只見大皇子桌上吐了一口鮮血,嘴角還有絲絲血跡不住流下。

  豐元溪雙眸微瞇,哼,就等著你呢。項上的這把匕首早晚也要算在你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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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8:50

第32章 文熙帝元溪

  「快,快宣太醫……」皇后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慌張的推開椅子跑下台,身邊服侍的宮女想扶著都來不及,只能驚愕之餘,提著裙擺緊跟上。

  皇后方才一言未發,只顧著殿內唇槍舌戰,皇上和小九針鋒相對。憑她對文朝帝這麼多年的瞭解,絕對不可能因為如此一個舞孃而惱火最為疼愛的至親皇弟,小九也不可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別說小九要爭這皇位,去年他弱冠之時,文朝帝也曾隱晦的和她提過小九不願意做皇帝。大皇子性子暴戾、喜怒無常,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最長者不過五歲孩童。文朝帝倒不是著急退位,只是他擔心著今後各皇子都有了自己的勢力登基過後怕是容不下小九。

  當時她還好一番內疚,只怪自己身子虛弱,生下長公主後便再也懷不上了。所以她盡心把每個皇子皇女都當成自己親生的,特別是大皇子。他生母早薨,她就更上幾分心思,只是奈何大皇子卻也一直懷疑她的居心。

  皇后顫巍巍的捏住帕子把豐承奕嘴角的血跡擦掉。文朝帝也幾個大步趕到豐承奕桌前,小心的掰過他的腦袋靠在自己懷裡,「皇兒,皇兒……」

  左相當機立斷封了慶元殿,並讓項罡放了豐元溪去守著大門。堂堂一個大將軍,被人指使著去守門,項罡也未反對。只深深的看了一眼豐元溪,收起匕首,朝大門走去,威嚴佇立在門口。一時間人心惶惶,女眷們都只能看著自家的主事老爺行事。

  豐元溪把阿挽抱起,交給許蕭逸,「保護好她。」

  「明白。」許蕭逸一反往日吊兒郎當的痞子樣,死死的抓住阿挽的手腕。

  阿挽怯生生的拉住豐元溪的手,咬了咬唇瓣,「你,小心。」

  豐元溪淡笑,「馬上就能回家了,餓了就吃點東西。」

  阿挽乖乖的點頭,也不爭辯。

  裴安拳頭握的死死的,就等著跟著主子充上前當打手。一時間被這兩人一鬧,沒了半點氣勢。現在這個氣氛,肚子那是小事!

  豐元溪閒庭信步的朝對面圍著的人群走去。

  看到豐元溪靠近,大家可沒忘記這是個公然要篡位的王爺,紛紛圍住皇上、皇后和大皇子,擋在他們身前。

  在他們心中的睦宣王爺依舊是那個纏綿病塌的病秧子,即便身子好轉也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

  清風儒雅的男子似乎根本沒看見擋在他身前的人群,透過眾人和文朝帝對視著。

  瞧著被一個藥罐子無視,一武將火氣怒漲,抬手就朝豐元溪肩膀抓去。只見豐元溪一個旋身,元青色的衣衫在眾人眼中翩翩一晃。

  「砰……」武將訇然倒地,結實的身板不禁讓殿內的桌椅震了一震。

  大家皆不可思議的看著捂著腰際、齜牙咧嘴的武將,腳下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原來睦宣王爺多年來都是裝病,這下子一切都說的通了。一定是為了讓聖上對他放鬆警惕,睦宣王爺,下了好大的一盤棋。

  豐元溪微微歎氣,總算是把剛才被人拿匕首抵著脖子的氣出了。

  「皇兄,所謂久病成醫,侄兒無故吐血,不如讓臣弟一試。」豐元溪面色不改,似乎剛才逼著皇上退位的人也不是他,如今依舊一副好皇叔好皇弟的模樣展現。

  若不是他們親眼目睹,顯然他們也不願相信如此仙人一般、恍忽視紅塵如無物的王爺是一個犯上作亂的野心賊子。

  文朝帝配合的想點頭答應,卻被一道嚴厲的聲音出言制止。

  「豐元溪,不準再過來。不然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會阻止你迫害皇上,殘害殿下的。」右相被矮個太監護著直接擋在文朝帝身前。

  豐元溪嗤笑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那傻侄子一個晚上就是因為憋了滿胃的豬血才難受的趴桌上的吧。

  這時,豐承奕抓住文朝帝的衣領,氣若遊絲的開口了,「父……父皇……」

  文朝帝趕緊湊近,也不知是喉嚨被血嗆到還是又想吐血,豐承奕只能一直的咳嗽,咳的滿臉通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豐元溪了無生趣的蹙眉看著右相急的直抓身邊那太監的胳膊。真是,不會變通一下嗎,說不了就寫啊,那一堆的血,你願意都能寫整篇的《三字經》了。

  果然不負所望,豐承奕食指沾上桌上的血,一筆一劃的在桌上寫下三個字,彷彿過了千年之久。一眾人看到字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就是轉頭望向豐元溪。

  豐元溪凝眉,抬步上前,這回,人群自動分開。

  只見桌上三個血紅的大字——文熙帝。

  戊遼國年號由當任國君的名諱而來,現年號文朝的「朝」字就是和皇上豐元昭之名同一音。那這文熙,自然是取自豐元溪的名諱。

  豐元溪遲遲不語,文朝帝也沈默未言。可那個矮個子太監卻是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文朝帝磕的砰砰直響。

  「皇上,饒了殿下吧。殿下,殿下這是被纏身了啊。」

  「你說,怎麼回事。」不怒自威的龍顏,讓旁人也一道紛紛下跪。

  「上回皇上去皇子府之後幾日,大皇子得您庇佑,身子逐漸好轉,也很少再說胡話了。可……可……」矮個子太監擔著一副驚慌的模樣,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皇后催促道,「老實說,怒你無罪。」

  「奴才遵命。可就是前日開始,大皇子總說自己看到了王爺……王爺……登基時候的景象……」

  滿意於四周跪下眾人呼吸的混亂,接著說道,「殿下還說……王爺將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一併殺害,連……連皇后和皇上也未能避免。」

  「奴才知道,這實在荒謬。只敢在皇后娘娘和太醫來時,讓殿下服下安神湯入睡,就怕這等胡話惹來殺身之禍。」

  「就在昨日晚上,殿下又被驚醒,奴才還有幾個當值的宮女進去查看。就看見,看見……殿下睡覺的床頂血淋淋的三個字,文熙帝。那最後一個帝字還是奴才們看著它自己寫完的。」

  在座的大臣們多少耳聞大皇子數日前遭鬼,如今這麼一遭,難保就是神明的喻示。看來,這戊遼國果真是要變天了。霎時,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左相不知何時站起身,怒聲斥責,「無稽之談,若真是預言,欽天監難道就沒有看見任何徵兆。」

  右相也起身說明立場,「這一定是豐元溪此等賊子的陰謀。莫不是利用殿下正在病中買通下人搞的詭計。」

  此時,一個侍衛帶著太醫前來。文朝帝把人交給太醫,自己踱步坐到龍椅之上,下令道,「把睦宣王抓起來。」

  「哎喲,這是誰吶,這麼迫不及待想讓我們永信候府斷子絕孫吶?」

  侍衛們才圍住豐元溪,另一側的許蕭逸就耐不住寂寞的大聲嚷嚷起來,懷裡抱著阿挽,一腳還狠狠的踩著一個太監的後背。居然還想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呸。

  豐元溪一個飛身將阿挽奪回自己懷中。

  右相一見豐元溪脫身,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越過文朝帝,朝侍衛們命令道,「還不快把豐元溪抓起來,打入天牢。」

  侍衛們未見猶豫,當即上前抓捕豐元溪。項罡眉眼一皺,皇上的禁衛軍何時會聽一個大臣的命令了。這廂還在想著,殿內又湧出了幾隊侍衛團團將豐元溪包圍住,更有一隊侍衛前後左右死死的「護衛」著文朝帝。

  項罡從門口環視整個大殿,不對。這些侍衛明著都是在保護皇上,防止王爺逃跑,卻同樣可以一個轉身置皇上於危險之地。再一看自家夫人和女兒身後的太監,不知何時已經換過一人。

  大臣們全都圍著大皇子和皇后,皇上已經被劫持,女眷們也會隨時被抓住威脅這些大臣。

  只是,他有些迷糊了。到底是豐元溪安排下的人,還是右相搞的鬼。又或者是……右相明著和大皇子親近,實則已經和豐元溪狼狽為奸。

  項罡瞬間冷汗直逼心頭,眼睛死死的盯著龍椅上的文朝帝,深怕有什麼閃失。拚命讓自己靜下心來,只有先知道主謀是誰,才能應對。

  這廂項罡還未理出頭緒,豐元溪抱著阿挽已經衝出重圍來到他跟前,元青色的衣襟上已經染上了血跡。而懷裡的小丫頭乖乖的聽豐元溪的話,死死的抱住他的脖頸,眼睛緊緊閉著。

  「幫我照顧阿挽,我去救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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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9:08

第33章 大刀好粗魯

  阿挽全身心的聽命於豐元溪,現在他說往東,她絕對不會朝西邊望一眼。聞言,小丫頭睜開眼話也未說一句,只瞟了一眼項罡,就放開豐元溪的脖子,身子主動的朝項罡傾去。

  項罡下意識的摟住落入懷中的小人兒,有些不知所措,豐元溪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阿挽敏感的察覺到項罡的僵硬、侷促,認真的正視道,「元溪不會傷害皇帝大叔的。」

  豐元溪不禁微笑,他的小丫頭雖是迷糊了些,在這等關頭卻依舊是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豐元溪傾身湊進,項罡本能的抱著人後退。豐元溪微微挑眉,伸手勾著阿挽的小腦袋,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乖乖的。」隨即斂下雙眸,靜靜的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輕聲道,「右相勾結了西隋國。」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身後的侍衛已經衝著三人揮起佩刀。豐元溪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個反手奪了最前頭一個侍衛的佩刀,撩人倒地。

  「閉上眼睛!」

  項罡才消化了這勁爆的消息,就本能地抬手摀住阿挽的眼睛,只見衝上前的五名侍衛的兵器全都匡當落地,刺耳的聲音在殿內迴盪。侍衛們無一不是捂著受傷的手臂哀嚎,痛的直冒冷汗,但也沒有人敢再往前走一步。習武之人,一刀便可一探一二,他們深知,上去只是送死。

  豐元溪手持佩刀,大步朝前邁去。受傷的侍衛們猶如驚弓之鳥,匆匆忙忙地往後退去,慌張之間,更有兩人雙腳相絆,接連摔倒在地上,便直接手腳並用的往兩旁爬去,生怕被取了姓名。

  右相躲在侍衛的保護圈中,嘶啞著喉嚨大喊,「保護皇上,快,保護皇上。」

  話雖如此,他自己卻是一直往大殿最右側後退著。所有的女眷們都緊緊拉著在家的主事老爺躲在邊緣處,身邊伺候的太監如影隨形。

  豐元溪目不斜視的徑直朝龍椅走去,衣衫上染上的血跡在絲綢料子上綻放,猶如青色的湖水上開了一朵不合時宜的牡丹,妖艷卻煞是誘惑。

  豐元溪甚是不耐衣衫的不潔,眉頭緊緊蹙起。倒平添了一股聲勢,如同殺伐決斷的死神。

  「護衛」著文朝帝的四名侍衛格外英勇,豐元溪的氣勢並未讓他們退縮。反而緊緊握著刀柄,隨時可以決一死戰,這般情形引得豐元溪和文朝帝深深的對視了一眼。

  豐元溪直直的一刀衝向文朝帝,殿內寂靜的恍如古墓。然後侍衛們身形未動,眼裡閃著猩紅的亮光,只直勾勾的盯著豐元溪。

  眼見刀口離文朝帝僅有一寸之遙,豐元溪迅速手腕一轉,兩個侍衛的鮮血飛濺龍椅。同一時間,文朝帝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身側那名侍衛的胸口。

  僅僅一瞬間,形勢逆轉,豐元溪那把嗜血的大刀抵上最後那個侍衛的頸項。

  文朝帝拔出那把染血的匕首,嫌棄的仍在地上,匕首刀柄上鑲嵌的綠寶石映襯著鮮血光彩奪目,「說吧,主謀是誰?」

  項罡舒了一口長長的氣,總算把心又落回了肚子裡。若王爺真對皇上不利,他就要成為反賊的幫兇了。想著又看了看懷裡的小丫頭,正安靜的盯著那抹青色的背影,那般專注的眼神。彷彿,王爺就是她的全部。

  項罡突然好奇二人到底是何種關係,心知現在不是閒聊八卦的時候,卻不由的把疑惑問出了口,「阿挽……」熟悉的名字,可幾次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詢問,便只好訕訕閉口。

  阿挽輕輕的「嗯」了一聲,將目光從豐元溪身上分給項罡幾秒,只見得一閃而過的尷尬,隨即又轉頭凝視著那人,定定的說道,「元溪說阿挽是他的。阿挽會給元溪做王妃。」

  項罡驀地傻眼,彷彿自己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比方才「右相勾結西隋國」還要震撼。不好,右相!

  殿內的大臣們自然錯愕不及,皇上和王爺……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台上三人之時,右相正偷偷的往小門移動。

  大皇子不甘落後自己不是主角,又生生的噴了一口血,這是貨真價實的鬱結吐血。太醫抖著乾枯老樹皮一般的手摸到豐承奕鼻尖,「還……還好,還有氣。」

  皇后抿了抿唇瓣,眼裡清澄一片。她就知道,一切安好。

  被挾持的侍衛見刀口逐漸陷進皮肉,顫抖著伸手指向小門,右相早已不見蹤影,「皇,皇上饒命。王爺饒命,都是右相……都是右相……」

  豐元溪一腳踹過去,將人從台上踢下。文朝帝還未來得及下令,小門那方就傳出了戲謔的嘲諷聲,「唷,堂堂右相大人,難道要走這麼個小門嗎?本世子可是在慶元殿門口備好了豪華馬車等你呢。」

  隨著聲音,方才持刀劫人的一幕又出現了,只不過這回被劫持的是右相,拿刀的是許蕭逸,「老狐狸,還想下毒滅口!」

  項罡和阿挽也跟在他們身後獻身。剛才他發現右相見事情敗露就想逃跑,趕緊去追,才追出小門就看見許蕭逸已經收拾完了侍衛,生擒了右相往回走,看見阿挽還一臉嘴賤的要表揚。

  右相亦步亦趨的往殿內走,盡量和許蕭逸同步,眼睛往下死死瞅著刀鋒。

  「皇上,微臣知罪了,微臣一時糊塗。微臣……」右相被許蕭逸一腳踢在膝蓋上,跪倒在大殿內,一跪倒,就聲淚俱下。

  「微臣是被人威脅的啊,若不是他們拿著微臣一家十多口人的性命做威脅,微臣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

  聽著右相的哭訴,魏能也不知從哪個角落滾出來一道跪著,哭的眼淚鼻涕的。

  大臣們再愚笨也明白了現下的情形,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往日裡莫不是巴結著這當朝第一權臣,如今卻落到被人吐口水的地步。

  就在大家以為處死右相一脈就當皆大歡喜之時,被忽視的女眷們紛紛尖叫出聲。

  「哈哈,哈哈,你們都別動。誰幫我去殺了豐元溪和豐元昭,等我登基後,必定忘不了你們的好處。」原本被奚落的右相看見太監們挾持了大臣們的家屬,翻身一變做了主人。

  殿內的大臣們看看夫人和女兒又瞧瞧文朝帝,急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西隋國的兵馬早就在城外等著我的信號,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入都城。你們若不願意殺了他們,到時候你們就一起給他們陪葬。」右相陰狠的瞇眼。

  豐元溪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要說除了兵馬還有火藥呢?全都埋在都城圍牆腳下是嗎?」

  右相猛然一驚,「你怎麼知道?」轉而又繼續發笑,「你現在知道又怎樣,誰都救不了你們。」

  冰冷的刀口在右相臉上摩挲而過,接著又在他頭上拍了兩下,許蕭逸一臉無奈的和右相對視,「你當我是死的呢?」

  「你敢,你殺了我,他們都得死。」右相斬釘截鐵道。

  「他們關我什麼事,都死了不正好,說不定就輪到我坐皇帝了。風水輪流轉嘛,也該轉到我許氏一族了不是。」許蕭逸一臉的不在乎,一轉頭又不好意思的對著上頭兩位訕笑,「對不住對不住,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豐元溪懶得搭理,慢悠悠道,「世子跑個腿帶我們的右相大人去看看他的兵馬和火藥吧。」

  話說完,豐元溪就把刀塞進文朝帝手中,「阿挽累了,怒臣弟先行告退。」

  文朝帝眼睜睜的看著豐元溪抱過項罡懷裡的阿挽,身後跟著裴安走出宮殿。隨著一聲馬兒的嘶叫聲,逐漸跑遠。

  文朝帝看著大殿內的爛攤子,滿腦子的頭大,現在誰還說當皇帝好他就跟誰急!

  最無辜的莫屬許蕭逸了,恨恨的直想咬帕子,整一個晚上拉緊著神經陪他們做戲,肚子現在咕咕叫了好麼!許蕭逸可憐兮兮的望向項罡,項將軍,我們來接個班好嗎?讓你這大將軍手刃惡賊可好?

  項罡乾咳一聲,他還得幫皇上收拾爛攤子呢,世子能者多勞啊。

  上了馬車,小丫頭就迫不及待著抱著人不撒手。豐元溪好說歹說才堪堪換下髒衣服,穿上備好的乾淨長衫。

  「有沒有乖乖的閉上眼睛?」豐元溪凝視著滿是關心的黑眸,溫柔地問道。

  阿挽點點頭,小手在豐元溪身上摸索著,尋著有沒有受傷的地兒。元溪的手是拿書拿筆的,怎麼可以拿大刀那麼粗魯的東西,那種東西就讓兄長代勞就好,不然項罡將軍也可以啊。

  阿挽心疼的摸了摸豐元溪掌心和五指,心裡滿是惆悵。

  不過,元溪拿刀的樣子也俊逸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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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9:25

第34章 項小姐跑了

  豐元溪和阿挽回王府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好好的沐浴過,就身心舒暢的準備就寢了。

  睡前,阿挽也開始了十萬個為什麼時刻。

  「那個大鬍子的右相是壞人,大皇子是嗎,」

  「他晚上吐了那麼多血,也不知道有沒有事兒……」

  「你和皇上大叔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呢,連兄長也知道,只瞞著我……」

  豐元溪溫柔的凝視著小丫頭趴在他身上,撐著腦袋和他抱怨,嘴裡不停的對晚上的突發事件發表意見。豐元溪側過身子,團團抱住嘰裡呱啦和窗外的大黃一般聒噪的小丫頭,「那晚上我給你講一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可好,」

  阿挽雖不懂二者有什麼關係,但元溪還會講評書什麼的就好厲害,必須要捧場啊。

  事情還是從阿挽這具身子的主人,那個被扔在巷子裡氣息奄奄的小女孩說起。小女孩被賣後幾經周折住進了臨近東街的二進院裡,和一群與她一般大一般身世的小夥伴們一起每天抱著紙卷的管狀物穿梭在隧道裡。

  誰也不知道皇城底下居然會有一條通往城外的通道。

  入口就在二進院的一間屋子裡,洞口很大,但隧道越走越窄,越走越矮。走到一半時就僅夠她們一人一人勾著身子捧著東西過去,等出了洞口,會有人把她們手上的東西收走,她們再往另一個洞口回去,出口在大院的另一個房間。

  那些管狀物就是火藥,都城門口的守衛每天盤查的緊,若想把能夠一次性將都城炸毀的火藥無聲無息的帶出門,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就想到了在地下挖路,可上頭都是民房,他們又不敢將洞挖的太大,怕出現坍塌。洞小了,大人不甚方便,只好召集了這些被家裡變賣的窮丫頭,聽話還不怕她們跑。

  豐元溪光明正大的帶著阿挽出去聽評書,右相和大皇子的人自然知道,趙叔看到死而復生的阿挽時莫不是嚇了一跳。擔心阿挽把二進院裡火藥的事兒敗露,趕緊找了右相。

  右相本想利用大皇子和豐元溪斗的兩敗俱傷之際,和西隋國一併吞下戊遼國。現下倒是亂了手腳,當日就傳了書信讓臨了幾個縣之遠的西隋國死士們前來助陣。可這些或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又怎麼能逃得過陳雪娥的監視。

  豐元溪一明白大皇子只是個棋子,就讓陳雪娥去看著右相,皇子府由侍衛們守著綽綽有餘。臨赴宴前,許蕭逸帶著豐元溪給的令牌調動了皇上的暗衛威風了一把,把躲在都城外看著火藥的死士們一網打盡。順帶找了好幾輛大馬車把火藥通通挖了出來帶去軍中,一律充公。

  至於宴會的時候,豐元溪見他們遲遲不下手,就主動給文朝帝發起了下勾的信號。倆兄弟一反目,果然右相就耐不住了。只可惜了大皇子,算計了他那麼多年,現在還落得個謀權篡位的下場。

  阿挽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可比說書精彩多了,先生說的刀光劍影哪裡有今兒晚上經歷的驚心動魄啊。

  「我就知道皇上大叔是好人。」瞭解了全過程,小丫頭滿足的歎了一口氣。誇起文朝帝時可是一點不臉紅,也不知誰那會兒分分鐘就在心裡把文朝帝的和藹形象給推倒了。

  「嘸,我覺得項大叔也不錯,雖然他是項姝的爹爹……」小丫頭越說越輕,眼皮打架熬了好一會兒終於是睡去了。

  豐元溪笑著把被她甩到邊上的小涼被蓋上,對事不對人,即便討厭項姝卻也不會把項罡一視同仁,他的阿挽倒是心善、心胸寬廣。

  翌日大早就有侍衛來回稟昨晚亂事的後續報道,豐元溪把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小丫頭穿好衣服就一塊兒帶去書房。裴安見著主子醒了,趕緊的讓人去擺上早膳候著。

  「西隋國的使臣正快馬加鞭趕來,今兒大早皇上那兒已經收到了文牒。」

  這倒是二手準備,想來使臣早就在都城候著了。若是被右相一舉得逞,城外的兵馬和炸藥就會直接對準整個都城。雖說是兵馬,卻不過是二十個武藝高強的死士罷了。重要的是埋在城腳下的炸藥,會直接轟了整個皇城。如今失敗了,他們就讓使臣來交好,當戊遼國是你們下棋的地兒不成!

  豐元溪輕輕拍著阿挽的後背,微微凝眉,「嗯,皇上怎麼說?」

  「皇上說等他睡一覺醒來再議,左相、項將軍他們也同意了。」

  阿挽這會兒也已經醒來了,犯著小迷糊,腦袋蹭了蹭元溪的胸膛,拉著嗓子嬌糯糯的問道,「兄長也回來了嗎?」

  這方談論的是國家大事,侍衛見著王爺一點不忌諱的抱著郡主,自然也不敢小覷,趕緊回答道,「世子應該也快到府了。」

  這邊才說著,前廳裡侯總管正手忙腳亂的指揮著小太監給許蕭逸奉茶、夾菜、順食。昨晚世子沒回來,他也沒在意,只當是宮宴後又出去瀟灑了。年輕人嘛,夜生活才剛開始呢。畢竟沒有幾個小年輕能和自家王爺這般沈穩的。

  誰知今早上回來,看見早膳跟見到漂亮姑娘似的,滿眼冒狼光。看這會兒,吃著吃著又睡著了。

  豐元溪和阿挽攜伴來用膳時,侯總管正指揮著人把許蕭逸抬回房間睡覺。

  阿挽擔心的看著兄長被人抗走,一邊又暗自慶幸昨晚元溪沒留下來受苦。兩人慢悠悠的用了早膳,豐元溪就收到了師傅的來信。把飛落手上的白鴿腳上的小紙條抽出,好心情顯而易見。

  阿挽好奇的探頭去看。

  豐元溪摸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本想明早就帶你去城外的莊子,倒是師傅也就這兩日進城。待他給你好好瞧瞧,咱們也好放心的去玩。」

  阿挽看著他溫和的笑容,挪下凳子。拉住豐元溪的胳膊,抿抿唇瓣說的小聲卻任性極了,「若是我過了十五和圓月一道沒了,你得等我回來。」

  豐元溪感覺小丫頭這話就像揪著他的心在擰,俯下身子,把小腦袋摁在自己肩頭,「小呆瓜,圓月每月十五都會回來的。」

  阿挽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她明明不難過,她覺得和元溪一塊兒的日子比一個「人」待在靜姝苑好一百倍,一千倍。她明明早就做好準備時間一到就走的,她可以和孟婆奶奶商量下不喝湯,誰讓她這個月已經喝了太多的補湯了呢。

  嘴上總是掛著要元溪娶她做王妃,其實,她也知道不行,只是不希望元溪現在就被稱為「王妃」的搶走。

  可是她怎麼就難受了呢,心口就像壓了好大的一塊石頭,喉嚨口就跟被東西堵著似的,久久說不出話。

  「還是別等了。」許久,阿挽又喃喃低語。

  「好,不等。」豐元溪只隨著她說,心裡決意若真留不下她,就讓師傅找出她托生的人家,大不了他來養。

  見他如此聽話,阿挽又扁扁嘴,眼淚啪啪的就往下掉。

  聽聞低低的啜泣聲,豐元溪遲疑的抬高懷裡的小腦袋,眼淚隨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猛地往下掉。豐元溪心疼的把人抱到腿上,輕輕的吻過眼角,「乖,不哭了。等你,讓你一回來就能看見我。」

  阿挽紅著鼻子,揉著本就不大的眼睛,慘兮兮的看向豐元溪,「拉鉤。」

  豐元溪好笑的看著這孩子氣重的小丫頭,明著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倒還是相信這名堂。這般想著,小拇指卻自覺的伸出去勾住那個小小的指頭。

  「項小姐,誒,項小姐……」

  侯總管急切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溫馨的氣氛。

  豐元溪不耐的循聲望去,只瞧見一抹嫣紅色消失在拐角。

  侯總管沒把項姝攔住,不解的撓撓頭,走入廳中,「王爺。」

  「怎麼回事?」豐元溪抽了帕子小心的擦拭著小丫頭臉上的淚水,尋思著回去得抹些藥膏才行。

  「奴才也不知。項小姐來得急,奴才那會兒剛把世子送回房間回來。瞧見項小姐好像有急事找您,而且您正好在前廳用膳呢,我就讓小六子帶她過來。可等奴才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項小姐在那兒遠遠看著,也不過來。倒是小六子也沒個人影。」侯總管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的混沌。

  豐元溪沈思片刻,「讓人去看看項將軍回來了沒有,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是,奴才這就去辦。」

  豐元溪只擔心著會不會是西隋國仍有餘孽殘留,項罡出事了。沒一會兒,就來人稟報,項將軍安然到府。倒是緊跟項小姐而去的侍衛躲在樹上聽見將軍好生嚴厲地訓斥了項小姐,怕被將軍發現他們離得遠,只隱約聽到「王妃」什麼的。

  阿挽重重的抽了下鼻子,無辜的眨眨眼,又怯怯的舉起右手,一副乖寶寶要發言的模樣。

  豐元溪揮手讓侍衛下去,示意她說。

  阿挽垂下眼瞼偷偷的透過睫毛瞅著他,乖巧的把昨晚和項罡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豐元溪微微挑眉,戲謔道,「真是不害臊的小姑娘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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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09:58


第35章該情何以堪

  昨晚,舀著朝廷俸祿的大臣們,既然吃著公家飯自然都留在了宮裡陪著文朝帝收拾爛攤子,女眷們在豐元溪帶著阿挽離開後也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府上。

  齊芳琴憂心忡忡地帶著迷亂的女兒回府,給項姝喝過安神湯後,便看著她睡下。項姝年幼時,項罡大多行軍在外,女兒被養的甚是嬌縱,倒不想膽子卻是小的很。月前還胡言亂語,老覺得屋子裡有「人」盯著她看。

  也不知道如此的性子,這般不經事,即便能坐上後位,日後又怎能鎮得住佳麗三千的後宮。

  看著女兒面色有許恢復,齊芳琴也放心了些,可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宴會上這麼一出,大皇子是徹底無望了。她算是明白了,皇上對王爺的那份寵信、那份信任是無人能敵的。姝兒若只嫁與平常的富貴人家,憑著將軍府的名望,除非姝兒無所出,不然夫家想納妾也是不可能的。

  齊芳琴凝視著女兒姣好的容貌,不由的歎了口氣。從小寵大的女兒,只要她喜歡的,即便是月亮她也要想方設法去滿足。如今,姝兒滿心落在了王爺身上,她總得幫她把路鋪平實了才好。

  琢磨了一夜,齊芳琴覺得油鹽不進的睦宣王爺,唯有永信候郡主才是突破口。這該怎麼辦還沒個思緒,今早項罡一回府就帶回來一個大消息。

  「老爺,總算是回來了。熱水備好了,廚房裡早早的就燉了參湯,喝點再去睡吧。」齊芳琴迎著項罡入府,一邊吩咐下人去把參湯舀來。

  項罡喝了口茶清清喉嚨,覺得舒服了些。想想當年和鄰國戰起,被困險境,三天三夜未合眼,餓了就拔了野草生吃。可不是年紀大了,國家安泰,在都城養出了富貴病,不過一宿就精神不濟了。

  「姝兒可還好?」項罡至於項姝雖是嚴父,可打心底的是疼女兒的。

  齊芳琴體貼的幫項罡捏著脊背上緊繃的肌肉,笑道,「昨晚回來緩過神來就睡了,方纔我就是打她院子裡的來的。」

  「嗯。那就好,我去姽嫿苑看看,參湯直接送書房去吧。」項罡拍了拍肩上齊芳琴的手,站起身來。

  齊芳琴目光一閃,「昨夜如此操勞,想必累壞了。老爺還是好生睡一覺,待醒來再去看也不遲啊。」

  「不了。看一眼我放心些,朝裡的事情也耽擱不得。」說完,項罡一手背與身後,猶自走開。

  齊芳琴看著項罡遠去,臉上神色不明,喘著氣壓下心頭湧起的陣陣不舒適,是她做的不好,還是她的姝兒哪裡比不過!

  項姝一起床聽聞項罡已經回府,著急的就來問豐元溪的消息。昨晚項罡舀匕首控制豐元溪時,她就暈倒了,一點不知後事。迷迷糊糊回了家,又被灌了安神湯,一覺睡到天亮,也不知道王爺是生是死,慌慌張張的就來尋項罡。

  「娘,我爹呢。不是說爹回來了嗎?」項姝一見只有母親在前廳,項罡連人影也沒。抓著齊芳琴的手,迫切地問道。

  齊芳琴欣慰的把項姝額間的碎發撩開,女兒如此懂事,老爺又可曾真正關心過。項姝見母親不疾不徐的模樣,更是著急上火。

  「你爹去姽嫿苑了,你也去嗎?」齊芳琴見項姝歇了氣,又道,「你爹待會兒會去書房。你親自把參湯端去。」

  項姝乖乖的去廚房端了參湯去找項罡,才進門就急切地問道,「爹,王爺還好嗎?有沒有事?」

  項罡抬眼沒好氣的看了眼項姝,「早和你說過,以後不要再去摻和睦宣王的事。」

  他以前只覺得文朝帝對這個皇弟過於溺愛,經過昨夜,他倒是更加看不清了。他有直覺豐元溪不是那種嗜好權利的男人,不愛名不愛利也不愛女色,這樣看似沒有弱點的人,太危險。

  「爹,你就和我說吧。」項姝繞過書桌,拉著項罡的手拗著。

  項罡歎了口氣,難得苦口婆心的勸導,「王爺沒事,倒是大皇子廢了,被皇上軟禁在皇子府。不過能活著也是聖上仁慈,太醫說大皇子日後是要終日與藥為伍了。」

  項罡接著說道,「王爺心思重,你要怎麼能摸透他的心。為父只希望你好好的出嫁,一生無憂就好。更何況王爺心裡已經有人,即便你做了正妃又能如何?不過擔個名聲好聽罷了,但為父不需要姝兒為家裡爭這個光。」

  項罡想起昨日信誓旦旦的小丫頭。或許,王爺唯一的弱點,是那個叫阿挽的小丫頭吧。

  項姝呆若木雞,神情迷離,王爺……心裡有人……

  「是,是誰?」

  項罡看著女兒飽受打擊的樣子也不好受,但仍直言道,「是永信候郡主,讓你知道也好,早點死了心,別再記掛了。」

  小郡主……怎麼會?

  項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開項罡的手,呆呆的站起身。不行,她要親口去問王爺,王爺怎麼會喜歡一個小孩子。

  項姝拔腿就跑,項罡叫都叫不住,趕緊讓下人跟上。

  項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王府大門,她看見了什麼。王爺居然親了郡主……她知道王爺對郡主一向溫柔又寵愛,她只當王爺那是滿心的父愛。原來是這等骯髒的感情,這等癖好,難怪她無論怎麼示好都只是一廂情願。

  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喜歡豐元溪。而且,她要做王妃,她還要做皇后。這執拗的信念已經融入了她的思想,她的生活就是為了這一切。

  當項姝渾渾噩噩的回到項府,項罡和齊芳琴已經在前廳等著她了。

  項姝一看見母親,滿心的委屈就直湧而上,緊緊的抱住齊芳琴哭訴,「娘,他怎麼能喜歡別人呢,我只要他……女兒就要他……」

  項姝從懂事起就知道,無論她想要什麼,無論她的要求多無理取鬧,母親都會滿足她。父親不給她的,她可以搶,她搶不到的,可以和母親要。

  再長大一些,母親就帶著她出席各種宴會,所有夫人和官家小姐都說她將來會嫁給戊遼國最為優秀的男子,那時候她十三歲。的確,沒過多久,好些青年才俊都上門示好,連大皇子也經常送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雖然她不是很喜歡大皇子,但是大皇子卻是她那時見過最為優秀的。

  對于小姐妹們口中最愛慕的男子,傳說戊遼國最俊美的男子——睦宣王爺,她甚是不以為然,王爺難道還會比大皇子還要好嗎?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父親回皇城續職,文朝帝親賜府邸。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豐元溪,那個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面如冠玉,清冷卻又不顯孤傲的男子。

  一時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躲在門外偷窺,只顧著愣愣的看他。

  之後她便想著如何接近王爺,可奈何王爺服喪硬生生的熬到去喪之後的宮宴。不料王爺自顧自的用膳後便早早退場,但她也看出了名堂,皇上對王爺是如何的寵愛,連大皇子也是不及一分的。

  這讓她更加堅信,如此的男子與她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王爺不上門,她便親自前往,所以這才有了放紙鳶那一幕。王爺冷淡,她便欲擒故縱,接著百般討好都不得好,卻從未想王爺只好女童。

  這,這讓她情何以堪。

  齊芳琴已經從項罡口中知曉了緣由,懷抱著痛哭流淚的女兒,心中更為不甘。她看著女兒感情之路走的如此艱辛,幫她清除了阻礙,如今又冒出一個。女兒那點點淚水就跟打在她心口上似的發疼。

  齊芳琴的眼眶也不禁紅起,未等開口,項罡先發話了,「王爺親口應允郡主,會娶她為妃。你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好生聽為父的話。」

  項姝滿目哀怨的看向項罡,「你是我爹嗎,從小到大都不管我,現在我也不要你管。你就等著那個死人叫你爹吧!」

  齊芳琴趕緊摀住項姝的嘴,「老爺,女兒只是過於悲痛,口不擇言了。您千萬別生氣,我把她帶回房裡。」隨即,拽著項姝就走。

  項罡在外號令千軍萬馬,在家是一家之主,從未有人這樣反抗,他哪句不是為了女兒好,卻落得如此。更何況……她居然……

  哎……

  將軍府雞飛狗跳的一日,睦宣王府卻照舊是安逸的。

  夏日午後的日頭微微烈了些,府裡的廚子徵詢了王爺的同意開始給小郡主準備清涼的飲品。阿挽自知要照顧好身體,不能讓元溪擔心,也不貪食。鸀豆湯過了冰水,元溪說只能最熱的時辰喝一小碗,那她就喝一小碗,當然她也一滴都不會剩下。

  阿挽滿足的舔舔唇瓣,嘴裡還甜絲絲冰涼涼的,一口氣下去從頭涼到腳,解暑的很。

  豐元溪好笑地看著她像只貪心的小貓咪,倒了倒小碗,伸出粉嫩的舌頭,勾走碗口邊緣的最後一滴鸀豆湯,又遺憾的歎了口氣。

  裴安瞧著小郡主被苛食,不知有多心疼,責備的偷瞪了王爺一眼。王爺也真是的,多喝一碗也不會怎樣呀。裴安下定決心為了小郡主待會兒再去廚房偷一碗。

  豐元溪哪兒會沒瞧見裴安的小動作,他府邸的人倒是膽大,為了小丫頭都敢瞪他了。他也只當沒發現,對阿挽好就行。

  豐元溪舀過一旁同樣泡過冰水擰乾的帕子給阿挽擦過嘴巴,就準備讓她睡個午覺。

  屋子裡還沒到放冰的時候,裴安就在午睡前讓人用冰水擦地,一樣也清涼。

  阿挽倒是不嫌出汗,照樣是要抱著豐元溪的胳膊睡覺。剛吃了東西,也沒睡意,豐元溪就陪她說會兒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以前。

  「我不怕做鬼,在靜姝苑的日子裡,我和老槐樹做伴,和侍女姐姐們『說話』。看著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我一天天算著時間,只等著哪天被鬼差們發現我這個遺落在這兒的小鬼,把我帶走。可能日子過的太無趣,沒幾日我就把時日給記混了,忘記了那天是第幾天。」

  阿挽無奈的歎了口氣,許是她太笨了,若是元溪就不會犯這種小錯誤了。豐元溪坐起身子,把小丫頭的腦袋挪到自己大腿上枕著,溫柔的給梳理著頭髮。

  他的阿挽多愛熱鬧,卻沒人陪她說話。他都能想到她每日繞著槐樹打轉,跟著侍女們來回走動卻都只敢在靜姝苑門口向外張望。那日知道他看得見她時的欣喜若狂,他都記在心裡。

  「我真不難過,就是沒盼頭的緊。我也想過爹娘,幻想著他們的樣子。我看到過項姝的娘,每日都會帶著侍女給項姝送燕窩。」

  小丫頭好生的鄭重其事,又強調了一遍,「每晚都有。」

  豐元溪淡淡發笑,他的小姑娘是嘴饞了,「想吃嗎?」

  阿挽搖搖頭,仰頭看見他嘴邊的笑容有些害羞,「晚上有嗎?」

  豐元溪屈指用關節那處刮了下小鼻子,戲謔道,「有。燕子的口水罷了,你也稀罕。」

  阿挽猶豫了,臉上表情豐富多彩,似乎是經過了天人交戰才下的決定,「想過富貴人家的生活,就要經得住考驗。」

  豐元溪失笑,歪理。

  阿挽也陪著傻笑,側過身子環住豐元溪的腰身,聲音聽起來有些困乏了,「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遇見你,也沒有像現在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人。」

  「嘸,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也可以,我就覺得每天有盼頭了……」

  豐元溪默默地看著她入睡,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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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10:13


第35章該情何以堪

  昨晚,舀著朝廷俸祿的大臣們,既然吃著公家飯自然都留在了宮裡陪著文朝帝收拾爛攤子,女眷們在豐元溪帶著阿挽離開後也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府上。

  齊芳琴憂心忡忡地帶著迷亂的女兒回府,給項姝喝過安神湯後,便看著她睡下。項姝年幼時,項罡大多行軍在外,女兒被養的甚是嬌縱,倒不想膽子卻是小的很。月前還胡言亂語,老覺得屋子裡有「人」盯著她看。

  也不知道如此的性子,這般不經事,即便能坐上後位,日後又怎能鎮得住佳麗三千的後宮。

  看著女兒面色有許恢復,齊芳琴也放心了些,可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宴會上這麼一出,大皇子是徹底無望了。她算是明白了,皇上對王爺的那份寵信、那份信任是無人能敵的。姝兒若只嫁與平常的富貴人家,憑著將軍府的名望,除非姝兒無所出,不然夫家想納妾也是不可能的。

  齊芳琴凝視著女兒姣好的容貌,不由的歎了口氣。從小寵大的女兒,只要她喜歡的,即便是月亮她也要想方設法去滿足。如今,姝兒滿心落在了王爺身上,她總得幫她把路鋪平實了才好。

  琢磨了一夜,齊芳琴覺得油鹽不進的睦宣王爺,唯有永信候郡主才是突破口。這該怎麼辦還沒個思緒,今早項罡一回府就帶回來一個大消息。

  「老爺,總算是回來了。熱水備好了,廚房裡早早的就燉了參湯,喝點再去睡吧。」齊芳琴迎著項罡入府,一邊吩咐下人去把參湯舀來。

  項罡喝了口茶清清喉嚨,覺得舒服了些。想想當年和鄰國戰起,被困險境,三天三夜未合眼,餓了就拔了野草生吃。可不是年紀大了,國家安泰,在都城養出了富貴病,不過一宿就精神不濟了。

  「姝兒可還好?」項罡至於項姝雖是嚴父,可打心底的是疼女兒的。

  齊芳琴體貼的幫項罡捏著脊背上緊繃的肌肉,笑道,「昨晚回來緩過神來就睡了,方纔我就是打她院子裡的來的。」

  「嗯。那就好,我去姽嫿苑看看,參湯直接送書房去吧。」項罡拍了拍肩上齊芳琴的手,站起身來。

  齊芳琴目光一閃,「昨夜如此操勞,想必累壞了。老爺還是好生睡一覺,待醒來再去看也不遲啊。」

  「不了。看一眼我放心些,朝裡的事情也耽擱不得。」說完,項罡一手背與身後,猶自走開。

  齊芳琴看著項罡遠去,臉上神色不明,喘著氣壓下心頭湧起的陣陣不舒適,是她做的不好,還是她的姝兒哪裡比不過!

  項姝一起床聽聞項罡已經回府,著急的就來問豐元溪的消息。昨晚項罡舀匕首控制豐元溪時,她就暈倒了,一點不知後事。迷迷糊糊回了家,又被灌了安神湯,一覺睡到天亮,也不知道王爺是生是死,慌慌張張的就來尋項罡。

  「娘,我爹呢。不是說爹回來了嗎?」項姝一見只有母親在前廳,項罡連人影也沒。抓著齊芳琴的手,迫切地問道。

  齊芳琴欣慰的把項姝額間的碎發撩開,女兒如此懂事,老爺又可曾真正關心過。項姝見母親不疾不徐的模樣,更是著急上火。

  「你爹去姽嫿苑了,你也去嗎?」齊芳琴見項姝歇了氣,又道,「你爹待會兒會去書房。你親自把參湯端去。」

  項姝乖乖的去廚房端了參湯去找項罡,才進門就急切地問道,「爹,王爺還好嗎?有沒有事?」

  項罡抬眼沒好氣的看了眼項姝,「早和你說過,以後不要再去摻和睦宣王的事。」

  他以前只覺得文朝帝對這個皇弟過於溺愛,經過昨夜,他倒是更加看不清了。他有直覺豐元溪不是那種嗜好權利的男人,不愛名不愛利也不愛女色,這樣看似沒有弱點的人,太危險。

  「爹,你就和我說吧。」項姝繞過書桌,拉著項罡的手拗著。

  項罡歎了口氣,難得苦口婆心的勸導,「王爺沒事,倒是大皇子廢了,被皇上軟禁在皇子府。不過能活著也是聖上仁慈,太醫說大皇子日後是要終日與藥為伍了。」

  項罡接著說道,「王爺心思重,你要怎麼能摸透他的心。為父只希望你好好的出嫁,一生無憂就好。更何況王爺心裡已經有人,即便你做了正妃又能如何?不過擔個名聲好聽罷了,但為父不需要姝兒為家裡爭這個光。」

  項罡想起昨日信誓旦旦的小丫頭。或許,王爺唯一的弱點,是那個叫阿挽的小丫頭吧。

  項姝呆若木雞,神情迷離,王爺……心裡有人……

  「是,是誰?」

  項罡看著女兒飽受打擊的樣子也不好受,但仍直言道,「是永信候郡主,讓你知道也好,早點死了心,別再記掛了。」

  小郡主……怎麼會?

  項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開項罡的手,呆呆的站起身。不行,她要親口去問王爺,王爺怎麼會喜歡一個小孩子。

  項姝拔腿就跑,項罡叫都叫不住,趕緊讓下人跟上。

  項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王府大門,她看見了什麼。王爺居然親了郡主……她知道王爺對郡主一向溫柔又寵愛,她只當王爺那是滿心的父愛。原來是這等骯髒的感情,這等癖好,難怪她無論怎麼示好都只是一廂情願。

  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喜歡豐元溪。而且,她要做王妃,她還要做皇后。這執拗的信念已經融入了她的思想,她的生活就是為了這一切。

  當項姝渾渾噩噩的回到項府,項罡和齊芳琴已經在前廳等著她了。

  項姝一看見母親,滿心的委屈就直湧而上,緊緊的抱住齊芳琴哭訴,「娘,他怎麼能喜歡別人呢,我只要他……女兒就要他……」

  項姝從懂事起就知道,無論她想要什麼,無論她的要求多無理取鬧,母親都會滿足她。父親不給她的,她可以搶,她搶不到的,可以和母親要。

  再長大一些,母親就帶著她出席各種宴會,所有夫人和官家小姐都說她將來會嫁給戊遼國最為優秀的男子,那時候她十三歲。的確,沒過多久,好些青年才俊都上門示好,連大皇子也經常送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雖然她不是很喜歡大皇子,但是大皇子卻是她那時見過最為優秀的。

  對于小姐妹們口中最愛慕的男子,傳說戊遼國最俊美的男子——睦宣王爺,她甚是不以為然,王爺難道還會比大皇子還要好嗎?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父親回皇城續職,文朝帝親賜府邸。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豐元溪,那個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面如冠玉,清冷卻又不顯孤傲的男子。

  一時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躲在門外偷窺,只顧著愣愣的看他。

  之後她便想著如何接近王爺,可奈何王爺服喪硬生生的熬到去喪之後的宮宴。不料王爺自顧自的用膳後便早早退場,但她也看出了名堂,皇上對王爺是如何的寵愛,連大皇子也是不及一分的。

  這讓她更加堅信,如此的男子與她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王爺不上門,她便親自前往,所以這才有了放紙鳶那一幕。王爺冷淡,她便欲擒故縱,接著百般討好都不得好,卻從未想王爺只好女童。

  這,這讓她情何以堪。

  齊芳琴已經從項罡口中知曉了緣由,懷抱著痛哭流淚的女兒,心中更為不甘。她看著女兒感情之路走的如此艱辛,幫她清除了阻礙,如今又冒出一個。女兒那點點淚水就跟打在她心口上似的發疼。

  齊芳琴的眼眶也不禁紅起,未等開口,項罡先發話了,「王爺親口應允郡主,會娶她為妃。你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好生聽為父的話。」

  項姝滿目哀怨的看向項罡,「你是我爹嗎,從小到大都不管我,現在我也不要你管。你就等著那個死人叫你爹吧!」

  齊芳琴趕緊摀住項姝的嘴,「老爺,女兒只是過於悲痛,口不擇言了。您千萬別生氣,我把她帶回房裡。」隨即,拽著項姝就走。

  項罡在外號令千軍萬馬,在家是一家之主,從未有人這樣反抗,他哪句不是為了女兒好,卻落得如此。更何況……她居然……

  哎……

  將軍府雞飛狗跳的一日,睦宣王府卻照舊是安逸的。

  夏日午後的日頭微微烈了些,府裡的廚子徵詢了王爺的同意開始給小郡主準備清涼的飲品。阿挽自知要照顧好身體,不能讓元溪擔心,也不貪食。鸀豆湯過了冰水,元溪說只能最熱的時辰喝一小碗,那她就喝一小碗,當然她也一滴都不會剩下。

  阿挽滿足的舔舔唇瓣,嘴裡還甜絲絲冰涼涼的,一口氣下去從頭涼到腳,解暑的很。

  豐元溪好笑地看著她像只貪心的小貓咪,倒了倒小碗,伸出粉嫩的舌頭,勾走碗口邊緣的最後一滴鸀豆湯,又遺憾的歎了口氣。

  裴安瞧著小郡主被苛食,不知有多心疼,責備的偷瞪了王爺一眼。王爺也真是的,多喝一碗也不會怎樣呀。裴安下定決心為了小郡主待會兒再去廚房偷一碗。

  豐元溪哪兒會沒瞧見裴安的小動作,他府邸的人倒是膽大,為了小丫頭都敢瞪他了。他也只當沒發現,對阿挽好就行。

  豐元溪舀過一旁同樣泡過冰水擰乾的帕子給阿挽擦過嘴巴,就準備讓她睡個午覺。

  屋子裡還沒到放冰的時候,裴安就在午睡前讓人用冰水擦地,一樣也清涼。

  阿挽倒是不嫌出汗,照樣是要抱著豐元溪的胳膊睡覺。剛吃了東西,也沒睡意,豐元溪就陪她說會兒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以前。

  「我不怕做鬼,在靜姝苑的日子裡,我和老槐樹做伴,和侍女姐姐們『說話』。看著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我一天天算著時間,只等著哪天被鬼差們發現我這個遺落在這兒的小鬼,把我帶走。可能日子過的太無趣,沒幾日我就把時日給記混了,忘記了那天是第幾天。」

  阿挽無奈的歎了口氣,許是她太笨了,若是元溪就不會犯這種小錯誤了。豐元溪坐起身子,把小丫頭的腦袋挪到自己大腿上枕著,溫柔的給梳理著頭髮。

  他的阿挽多愛熱鬧,卻沒人陪她說話。他都能想到她每日繞著槐樹打轉,跟著侍女們來回走動卻都只敢在靜姝苑門口向外張望。那日知道他看得見她時的欣喜若狂,他都記在心裡。

  「我真不難過,就是沒盼頭的緊。我也想過爹娘,幻想著他們的樣子。我看到過項姝的娘,每日都會帶著侍女給項姝送燕窩。」

  小丫頭好生的鄭重其事,又強調了一遍,「每晚都有。」

  豐元溪淡淡發笑,他的小姑娘是嘴饞了,「想吃嗎?」

  阿挽搖搖頭,仰頭看見他嘴邊的笑容有些害羞,「晚上有嗎?」

  豐元溪屈指用關節那處刮了下小鼻子,戲謔道,「有。燕子的口水罷了,你也稀罕。」

  阿挽猶豫了,臉上表情豐富多彩,似乎是經過了天人交戰才下的決定,「想過富貴人家的生活,就要經得住考驗。」

  豐元溪失笑,歪理。

  阿挽也陪著傻笑,側過身子環住豐元溪的腰身,聲音聽起來有些困乏了,「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遇見你,也沒有像現在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人。」

  「嘸,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也可以,我就覺得每天有盼頭了……」

  豐元溪默默地看著她入睡,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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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10:37



第36章王爺節哀

  項罡不知道在靜姝苑中母女二人交談的如何,看起來項姝不再執念。至少用午膳之時項姝情緒很穩定,歉意的為父親斟酒、布菜,未說一句話,態度卻是實在的緩和了。

  項罡夾過一塊腴香濃溢、熬得酥爛的八寶鴨放至項姝的碗中,「喜歡吃就多吃些,也別和外頭那些姑娘家一樣硬是瘦的沒了形。」

  齊芳琴看著二人夾菜,打趣道,「倒是我一個早上開導,這下卻是和你爹最親近了。」

  項姝也甚是乖巧的為母親夾了喜愛的菜色,一頓飯下來很是和樂融融。

  用過午膳沒多久,宮裡就來人來宣項將軍進宮,想必是要商討西隋國割地賠款的適宜了。兩國之間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仗,卻是忌諱這般陰險用詭計掏空國本、引起內亂,更何況兩國之間尚有和平條款。

  若真僥倖成功,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世人即便唾罵卻也無可奈何。奈何如今陰謀被識破,人贓俱獲。項罡數年前就把西隋國打了個落花流水,想必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項罡前腳剛走,項姝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母親從後門坐馬車離去。

  「姝兒,你既已下定決心,娘自會幫你。待會兒由你自己開口和舅舅商談。」齊芳琴握住項姝的手,以前是幫她得到,現在是教她去搶,「方才你也聽到了,王爺會和你爹一起進宮,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時機。」

  項姝定定神,以前不知那個不知廉恥的賤郡主與王爺的關係,她還會忌諱。如今,她做的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王爺的清譽。她不能讓這個在她心目中如此完美的男子被這麼一個黃毛丫頭染上汙名。

  「娘,我知道。女兒喜歡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嗎?」項姝堅定的望著齊芳琴,眼裡的陰狠之色絲毫未加掩飾。

  齊芳琴滿意的笑著,一個早上的利害剖析,女兒也總算是明白了。

  宮裡來人是一塊兒來宣人入宮的,看著項將軍從王府門口馳馬而過,等在睦宣王府門口的馬車旁的太監只能眼巴巴的等著王爺出來。

  可這會兒王爺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把小丫頭帶去宮裡。上回醒來沒瞧見他,哭的稀里嘩啦,還跟她保證了去哪兒都帶著她。只不過,阿挽才睡著呢,又把人叫醒不成。

  屋子外頭日頭又大,來回冷不丁得出一身汗,實在是折騰。

  裴安瞧著王爺應聲後也沒個反應,照樣摟著小主子閉目養神,小心的上前一步,小聲試探道,「王爺,王爺……您睡著了嗎?」

  豐元溪微微歎了口氣,決定還是把人喚醒。隨即右手撐著腦袋側過身子,輕拍小丫頭的臉頰,「阿挽,阿挽,醒醒……」

  「嘸……」阿挽嘟噥一聲,翻了個身子,把腦袋塞進被子裡。夏日早上,大黃醒的比太陽還早,會說的話又多,早早的就把人吵醒,還不帶重樣兒的。到了午後,一旦睡去,少不得要兩個時辰。

  裴安踮著腳尖,伸長脖子,瞅了眼床榻內的情況,和豐元溪打著商量,「王爺,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了,您先去吧。說不定等您回來,小主子還沒醒來呢。要不,以防萬一,您再給留個字條。」

  豐元溪看著小丫頭睡的熟,也實在不忍心。

  「讓廚房做個冰糖燕窩,待醒來讓她先吃點,」豐元溪記著阿挽睡前說的,又特意囑咐了一句,「不可過冰。」

  裴安心裡一咯登,王爺真是料事如神,連他想啥都算計到了。

  果然,阿挽醒來的時候,天都涼下來了。裴安趁著她還迷糊,先幫著把衣服穿好,又趕緊的把王爺留下的字條給她。

  「等、我、用、晚、膳。」阿挽揉揉眼睛,一字一字的念完。回過神,看看天色,也快回來了。

  裴安放心了,這回沒哭。

  「這是王爺入宮前交待給您備好的。」裴安領著阿挽坐到椅子上,把冰糖燉燕窩呈上來,又賊兮兮的用手半遮嘴,「奴才還讓廚房方嬤嬤偷偷冰鎮了一晚鸀豆湯,您先把燕窩喝了。」

  美食成雙,阿挽樂的跟偷吃油的小老鼠一樣。

  昏黃的夕陽斜斜映射著睦宣王府,院子裡黃澄澄一片,比屋裡的燭光更為柔和。長廊下坐著晃蕩著腳丫子的小丫頭,手上不停地把玩著玉質的環扣,一環扣著一環,細數有九環。這是許蕭逸尋來的稀奇玩意兒,看著兄長和元溪手腕飛轉,迅速的解開了九連環。她崇拜的緊,可也心癢癢。

  她又不願意人教,不能被人看癟了。經過幾日的琢磨,現在也能慢慢的解開了,就還有點瞎貓碰上死耗子,只怕第一個老是出錯。

  大黃歪著腦袋窩在阿挽的肩頭,那小眼睛直盯著阿挽的手,嘴裡啾啾幾聲,解開一個就「啾」一聲,以示鼓勵。

  眼看著只剩最後一個,阿挽手上的速度更快了。突覺得喉嚨口有什麼堵著似的,湧上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阿挽眉頭緊蹙,還未反應過來。嘴巴迫切的一開,一口黑紅色的血噴在地上。

  凝視著地上的血液,阿挽愣愣的抬起手,撫上嘴角,「血……」

  「血,血……阿挽阿挽……」大黃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翅膀下意識的扇動朝著院子門口飛去喚人。

  裴安和侍衛們看著大黃飛來,伸手去逗它。這小東西一定又是煩到小主子了才被嫌棄了吧。

  大黃左躲右閃,嘴裡不停的叫著,「血,血……」

  裴安臉色一變,趕緊朝裡跑去,侍衛們面面相覷,急忙跟上。

  「小主子,小主子……」裴安抱起暈倒在地上的阿挽,手不禁發抖,「快,快去宣太醫。去宮裡找王爺。」小主子,您可要堅持著。王爺馬上就回來了,您千萬別出事啊。

  ******

   「李總管,王府來人說,郡主出事了。」小太監跑的急,巴不得兩條腿當四條腿用,急哄哄的把話說全了,才敢大喘氣。

  李福成暗呼不好,皇上疼王爺,王爺寵郡主,現在郡主可不是全國最金貴的了。

  「皇上,奴才有事急報王爺。」李福成垂著腦袋,皇上宣了王爺、左相、項將軍商量國家大事,可這事也遲不得啊。

  「有事就說。」文朝帝瞟了一眼豐元溪,說道。

  豐元溪也抬眼望他。

  「王爺,小郡主出事了。」

  話音落下,只覺一陣風過,屋裡已經沒了王爺的人影。

  文朝帝也急了,猛地站起身,「說清楚,出什麼事了。」

  李福成額頭冷汗直冒,「皇上恕罪,奴才不知啊。王府來人只說郡主出事了,求王爺趕緊著回去。」

  項罡心裡七上八下地沒了底,莫不是姝兒做了什麼糊塗事吧,不然這也太巧了。

  聽著文朝帝宣太醫去王府,項罡不由的開始擔心那個叫阿挽的小丫頭。

  豐元溪快馬加鞭趕回王府,直接飛回院落。走的時候還貪睡起不來的小丫頭,現在已經滿臉蒼白的躺在床上。許蕭逸正給阿挽把脈,知曉阿挽吐血時還在床上補眠,一個激靈,外衫也沒顧上穿就跑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凝重的說道,「是中毒。」

  豐元溪卻像沒有聽到,小心的跪在床前,兀自搭上阿挽的手腕。

  「但我沒看出是什麼毒,有些像鶴頂紅。」許蕭逸有些頹喪,又狠狠的捶了下腦袋,此時哪裡還像個翩翩公子。

  豐元溪換了個位置,搭上阿挽的頸項。不是毒藥,但他也說不出是什麼。

  太醫來時,阿挽的氣息已經很弱,良久才能感覺到她呼吸了一下。太醫哆嗦著身子趴跪在地上,「王爺,節哀。」

  豐元溪緊緊的抓著阿挽的手,屋裡跪倒一片。

  阿挽,我說會陪你回來用晚膳的,莫不是睡過頭了,快醒醒。

  豐元溪輕柔的抱著人靠在床頭,懷裡的小人兒身子溫暖,已經被他養的白嫩。其實他只是心疼阿挽上了這麼個瘦弱的身子,怕她受苦,才每日給她補著養著。

  屋子裡飄進來一個小女孩,和豐元溪懷裡的一模一樣。她看著滿屋子的人在為「她」哭泣,那個漂亮的大哥哥也抱著她不放。她突然覺得讓那個姐姐多活的這些日子好值得,她死去的時候被孤伶伶的扔在小巷子裡,現在「她」卻有了那麼多關心她的人。

  小女孩越過眾人,「站」在豐元溪跟前,「大哥哥,你別難過。」

  豐元溪有絲詫異,手微顫試探著懷中小人的鼻息,腦袋猛地仰起,眼睛閉起,「她在哪?」

  小女孩不知他在問她,遲遲未回答。豐元溪驀地睜開眼睛,眼神冰冷的毫無溫度,死死的盯著她,重重的吼出聲,「她在哪!」

  屋子裡的人驚愣住,王爺……

  許蕭逸探究地盯著豐元溪的前方。

  小女孩嚇的抱住腦袋蜷縮著身子躲在床角,害怕的看向豐元溪,試了好久才開口怯弱的回道,「我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不見了……阿挽只是鬼魂,即便是中毒死了,她也應該不會有事。

  豐元溪把懷裡的小人兒平放在床上,走出屋子。你還在的,是嗎?你在哪,別鬧了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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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10:56

第37章阿挽回來了

  裴安泣不成聲,心裡念著阿挽,記掛著王爺。王爺一定比他更難受吧,從未見他如此失態,方才還對著空氣大吼,心裡的痛哪裡是他們可以感同身受的。

  裴安抹了大把眼淚,撩起袖子擤了鼻涕,想出去陪著王爺。可他還是難受啊,下午看著小主子吃了燕窩、喝了鸀豆湯,還和他商量著改天再多偷一碗。怎麼不過幾個時辰,毫無徵兆的就沒了。

  對,世子說是中毒。她還那麼小,誰會如此喪心病狂對一個小孩子下毒。

  裴安踉蹌著爬起身,急著跑出門,沒幾步就摔在地上,又爬起來繼續跑。他不能讓小郡主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誰謀害了小主子。

  身後的動靜沒有把豐元溪的思緒拉回,他凝視著院子裡的大樹。那日,小姑娘就是跟著紙鳶掉落在樹下,慢慢的走進了他的心裡。小小的人兒在他心坎處慢慢長大,長大了也就再也出不來了。

  長廊前的血跡染著青石板格外刺目,豐元溪慢慢的走近,蹲下身子,撿起掉落在那灘血跡旁的九連環。最底端的玉環已經破損,其餘的八個環都已經解開。豐元溪心口隱隱作痛,手不可抑制的握拳抵在胸口處。另一手摩挲著玉環破碎的缺口,指腹被拉破一道小口子仍不自知,絲絲的血液從口子裡緩緩滲出。

  阿挽……

  你在哪裡……

  絲絲微風帶著地面殘餘的暑氣從身後一個不大的窗欞吹進來,阿挽雙手環臂相互摩擦著感覺有些發冷。已經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元溪回來了沒?

  阿挽朝前邁了一步,身子忽的飄出幾步之遠。阿挽慌張的低頭觸摸自己的身子,她變回來了。她使勁地冥想,只差最後一個,她就解開九連環了。可是她吐血暈了過去,那……然後呢……

  阿挽晃了晃腦袋,怎麼也想不起來之後發生了什麼。她著急著想回王府,她好久不見,元溪要著急了。可怎麼回去,她至少得知道她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圓溜溜的眼珠子忙不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她處在門邊的小窗子前,身前放著一張圓形的紫檀木雕花桌子,四面擺放著四把圓面椅子,都是同樣的雕花式樣。桌案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熏爐,霧氣裊裊升起,可她聞不到氣味。

  靠著牆角擺著長腳的木製花架,上面是一盆很精神的桂蘭,從葉腋中抽生出的小植株,由盆沿向下垂,舒展散垂似花朵。一旁是一排擺放著裝飾物的櫥櫃,再往左看,就被一架紫檀木雕花刺繡的屏風擋住了視線。

  阿挽徑直的穿過屏風,入目便是一架松木繡架,繡布上的水映荷花還未完成。阿挽「撫」過繡布,她的記憶告訴她這裡的一切都好熟悉。

  走過妝台再往裡,身子不由自主的朝著床榻飄去。

  那是……

  阿挽驚愕的望著床上的女子,薄被一直蓋到肩下,那再熟悉不過的五官與她一模一樣。與她唯一不同的是,床上的女子正閉著眼睛,臉頰染著微微紅暈渀佛正在熟睡中。

  阿挽飄在空中,直愣愣的盯著她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吱呀」

  隨著開門聲,清晰又刻意按壓著嗓子的談話聲傳入阿挽耳中。

  「阿挽今日還有吐血嗎?」

  「回老爺,只前天下午一回,今天臉色也還好。」

  「以後有事不管我人在哪兒都要來報。」

  「讓人去說了,外頭回話說您去了宮裡。」

  「大夫怎麼說。」

  「大夫下午走了,連診金也留下沒拿走。」

  「都是庸醫。」

  她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男子的聲音,阿挽迫不及待的看向從屏風後走出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的男子——項將軍,身後跟著一位四十有餘的嬤嬤。

  阿挽迷茫了,完全摸不清現在的情況。項罡坐到床邊,從嬤嬤手上的盤子裡拿起帕子,輕揉的給床上的女子擦著臉蛋,又把女子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仔細的擦著。

  「阿挽,爹會找大夫救你的。已經三個多月了,睡了那麼久,你就不想睜眼看看爹爹嗎?」項罡低著頭,聲音暗啞。

  阿挽情不自禁的飄到項罡身後,探手撫上項罡的肩頭,小嘴微張,「爹爹……」

  阿挽側身看著抹著眼淚的嬤嬤,呢喃道,「方姨,不哭……」

  她叫項嫿,是項罡的大女兒,今年十六。她從小跟著母親生活,從她生下來就只有娘和方姨,她們住在離都城很遠的小鎮裡。直到她八歲,才第一次知道她也是有爹的。爹爹帶著她們來到都城,住進了大院子裡。從此她不但多了個爹,還多了個妹妹,多了個二娘。可是不過多久,娘就病逝了。

  她後悔了,她不想要爹爹了。是不是多了個爹,娘就不要她了呢。

  二娘說,她可以叫她娘。她不願意,但二娘還是待她很好,甚至比對項姝還要好。方姨說,娘一定是二娘害死的。她並不是很懂,畢竟娘一直在生病,但是她相信方姨是對的。

  阿挽的腦海中湧出一片一片的記憶,從小到大,所有的。

  項姝總是在背後罵她小賤丫頭,說她娘勾引了爹才有的她。好笑,她比項姝還要長一歲。於是,她去問娘。她一問,娘就背過身偷偷的哭。

  她只能抱著娘安慰她,告訴她,其實她一點都不相信項姝說的傻話。娘也抱著她,淡笑說,「咱們阿挽以後可不能找嘴唇薄的男人,花心又薄情……」

  阿挽看著方姨送項罡離去,走前還囑咐著要好好照顧她。阿挽坐到床邊,看著自己靜靜的躺在床上,真是怪異的很。

  看來她並沒有死,她記得那天下午她喝了一碗松花粥。說是春日裡第一批的松花,皇上大叔特賜的。想必,那碗粥裡有點花頭吧。

  阿挽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今兒下午是不是也是被一碗粥害的。阿挽捶了下腦袋,她怎麼把元溪給忘了。飄了幾步,又回過身,對著床上的自己叮囑道,「你可得爭氣,我把元溪帶來看你。」

  阿挽住在姽嫿苑,她的院子才是真正離王府最近的地方,正兒八經的一牆之隔。

  穿過圍牆,阿挽熟門熟路的朝主院飄去。院子裡的人比往日都要多,來來往往拿著白布,提著白燈籠。

  阿挽顧不上細瞧,只想快點找到元溪。

  「師兄,你聽師傅的話,吃點東西吧。」穿著紫色繡裙的姑娘手上端著小碗勸慰著坐在長廊上青衣男子,「郡主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不吃不喝的,本就身子不好,你倒是吃一點啊。」

  姑娘語速很快,聽著聲音,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阿挽望見廊下的青色衣衫,一陣狂喜,迅速的朝那衝過去。

  「王爺,您已經兩天未進食了。您這個樣子,小主子走的也不安生啊。」裴安擦著眼淚,也跟著勸。

  郡主前兒下午甩手一走,主子就不吃不喝的。昨兒大半夜的還潛入將軍府的靜姝苑,也不知是要找什麼。回來之後,還去了一趟皇子府,淨做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皇上來勸了不行。還好王爺的師傅和師妹來了,本以為王爺能好歹給個面子,誰知照樣要死不活的。

  阿挽心疼的看著閉著雙眼的豐元溪,怎麼會兩天沒吃東西了呢。她是不是在姽嫿苑又是昏迷了兩天了……

  阿挽緩緩的伸手撫摸上豐元溪的臉頰,手意外的穿過……阿挽好生詫異,又試了一回。方纔她是沒敢摸到項罡的肩頭,怕嚇到爹。可不想,她現在居然摸不到元溪。

  阿挽無奈地垂下手臂,輕聲喚著面前比她還顯蒼白的男子,「元溪,元溪,你的阿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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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11:13

第38章 老神棍師傅

  豐元溪睜眼注視著前方。

  阿挽笑的溫柔,雙腿屈起跪在長廊上,面對面望著他,「元溪,我想你了。」

  豐元溪眨了眨眼睛,雙眼慢慢的放空,目無焦距,小師妹和裴安哭哭啼啼的聲音完全不能將他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回。

  許是太想那個沒良心的丫頭了,居然出現了幻覺,還以為聽見她叫他了。那個小迷糊指不定真的記差了時間,過去了那麼些個時辰,應該要投胎轉世了吧。

  豐元溪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意,眼裡卻是溫柔的能擰出水一般。我的小姑娘,這回是真的要等你長大了。你這個烏鴉嘴,等找到你,非打屁股不可。

  阿挽木訥的看著元溪的反應,笑容僵在臉上,手僵硬的抬起,在豐元溪眼前揮了揮。

  看不到她嗎?元溪這個笨蛋,她在他跟前了都沒發現嗎。

  阿挽緩緩朝他靠近,每一步心都被擰的發疼。近豐元溪的耳邊,忍著哭意,小心又親暱的喚著,「元溪,元溪……」

  「元溪,你聽得見的是嗎?你一定是懲罰我不乖乖聽你話是嗎?阿挽錯了,以後都乖乖的。以後不會亂吃東西了,你快和我說話。元溪,豐元溪……你聽到了嗎……」

  阿挽放聲大哭,沒有眼淚,眼眶卻紅的不像話。她蜷著身子窩在元溪的懷裡哭,她在等著有一雙大手會抱住她,哄著她。

  阿挽使勁的蹭著豐元溪的胸膛,想張口在男人的頸項處咬出一排的牙印,這回她一定不會心軟的,誰讓他開了一個那麼大的玩笑。她的元溪怎麼會看不見她呢……呵呵,這不可能的啊。

  小嘴張的大大的惡狠狠的闔起,兩排牙齒咬的生疼。可是,心口更痛……痛的她不想再看見他。

  她看著豐元溪起身走進屋裡,把所有人都擋在了門外。她又忍不住揉揉眼睛,跟了進去。元溪把屬於她的東西都放進了木箱子裡,裝好後就默默的站在屬於她的大櫃子前,「她走了,連你們也不帶走。留著徒增傷感,可我連她是誰都不知,要怎麼把你們燒給她。」

  豐元溪的無奈,她也無奈,只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阿挽伸手去撫摸那些承載著回憶的東西,意料之中,她連這些東西也碰不到了。

  阿挽靜靜的坐在檀木椅上,看著同樣在思考著什麼的豐元溪。

  夜幕降臨,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的是許蕭逸和裴安,許蕭逸把一個哭的花容失色的女子拉到豐元溪跟前。女子邊朝豐元溪爬去邊求他饒命,「王爺,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不是我的……」

  「殺了她。」豐元溪未加多語,抬腳將人踹開。女子摀住胸口,直直噴出一口鮮血。

  阿挽面無表情的看向疼痛得面部猙獰的女子,這是上次為她梳頭的侍女欣雨。阿挽心下明白,想來就是她害死的自己。可這又是為什麼?她上次明明還讓裴安帶她去領賞了。

  算了,這之於她也沒有意義了。

  許蕭逸靠在門框,看著豐元溪眼中的陰冷,沈聲道,「還有人,但不是府裡的。阿挽……我帶回尚縣。」

  豐元溪點點頭,「厚葬。」

  無論怎樣,小女孩都讓阿挽在他身邊多生活了一個月。

  阿挽跟著裴安去了前廳,給躺在棺材中的小女孩深深的鞠了個躬,希望你來世能投個好人家。看著王府裡的下人個個都面染悲痛,阿挽微微笑起,大家都別難過了。

  這回,阿挽一個人逛了大大的王府。都是熟悉的地方,卻是頭一回一個人。飄蕩著飄蕩著,阿挽又情不自禁的回到了主院,看著屋裡亮著的燭火在窗子上映出豐元溪的身影,阿挽靜靜的在長廊坐下。

  現在她真的只是一個人了,一個不人不鬼的事物。只有她一個人的世界,再也沒有元溪了……

  「咕,咕……」寂靜的院子,鳥兒的聲音格外清晰。

  阿挽循聲飄去,來到院子的大樹下,「大黃,裴安怎麼把你放這兒了呢?」

  阿挽探頭看了一眼,籠子裡蘋果粒沒了,水也沒了。不知怎的,小姑娘噗哧笑出聲,「斷糧又斷水,難不成是要餓死你來陪我。」

  小姑娘自知大黃聽不見她說話,仍是想尋著逗趣。看到豐元溪她要難受,那倒不如就調戲大黃。「臭大黃,我死了你也不知道哭一下。虧我對你那麼好,哼……」

  「臭阿挽臭阿挽……」

  「哎呀,還敢回嘴……」阿挽驀地一愣,瞪大眼睛,「臭大黃,你再……罵我一下。」

  「哼……」大黃一如第一次,很不給面子的拿著屁股對著她,「臭阿挽。」

  如果是以前,阿挽一定想把大黃最為得意的黑亮羽毛給拔個乾淨。可這回,她只想抱著大黃好好的親幾口。

  阿挽又試了幾回,她確信,大黃是真的可以聽見她說話的,能不能看見還有待考究。

  她現在還需要讓大黃告訴元溪,她在將軍府,她還活著。阿挽迫不及待的想教大黃說話,可是她又擔心著被其他人聽到可如何是好,這讓阿挽犯愁了。

  阿挽還沒個好主意。豐元溪離開了院子,去了臨近的沁草園,現在住著元溪的師傅顏霍和師妹顏寧。顏寧並非是顏霍的親生女兒,只是他當年來帶豐元溪回堯山途中撿來的女嬰,也就自然的跟了他的姓氏。

  「師傅的意思是,阿挽並非轉世投胎了?」豐元溪不可置信的看向撫著鬍子,悠閒喝著茶的自家師傅。

  「寧兒,給你師兄去拿飯菜。」顏霍不疾不徐的照例喝著茶,能看這個老成的混小子失控實在是有趣。當然他也是有十足的把握,那個叫阿挽的小姑娘尚在人世,不然他也是心疼徒兒前幾日那副死樣子的。

  顏寧應了一聲興高采烈的跑出門,能讓師兄吃下飯就好。

  豐元溪忍著焦慮,看著顏霍跟個老神棍似的畫了一堆的符紙,嘴裡唸唸有詞,桌子上的竹籤子不停的轉動。待顏寧拿著飯菜回來時,漸漸地,竹籤子也慢慢的停下。

  顏霍眼睛一瞄,快速的收起裝備,朝豐元溪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先用膳。

  豐元溪蹙眉,盯著顏霍沈默不語。

  「好了好了,真是養了個仇家,」顏霍敵不過豐元溪的眼神壓迫,坦言,「小姑娘應當只是離魂了而已。魂魄和身體分離,魂魄在外有遊蕩時,身子就像是沈睡了一般。為師之前就有這個想法,只是離魂散早已失傳,遲遲不敢下定論。」

  「但……」顏霍指了指一旁的羊脂暖玉手鐲,接著道,「上頭的氣息非人非鬼。你說她不怕光照,而且你居然察覺不到,更加可以說明這個問題。」

  顏寧聽的糊里糊塗,訝異的問道,「那可不是活死人嗎?」

  顏霍點點頭。

  豐元溪完全不在意,眼裡流動著希望的光彩,「那她現在在哪裡?」

  顏霍習慣性的摸摸鬍子,「為師方才卜了一卦,她的身子應該離將軍府的老槐樹不遠。槐樹通鬼神,這附近槐樹不只一棵,卻單單落在將軍府,那說明那是離她身子最近的地方。」

  「那魂魄呢?」若小姑娘還在,怎麼會不來找他呢。

  顏霍凝神沈默了許久,無奈的搖頭,「若真是鬼還容易找,現下卻是感應不到的。」

  豐元溪淺淺一笑,無礙。不管她是誰,在哪裡,他都會找到的。既然有了個範圍,那就先把將軍府翻個遍再說,或許小姑娘這會兒就是被自己的身子給嚇到了,躲哪兒哭著等他來呢。

  而這個被豐元溪預測嚇傻了的小姑娘,這會兒正撓著腦袋使勁的想法子如何把大黃送到豐元溪的屋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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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2-13 20:11:32

第39章 和自己吃醋

  阿挽雙手支著腦袋,坐在樹幹上,對著籠子裡的大黃說教。她覺得吧,以元溪如此聰明的腦袋應該能夠明白她的暗語。

  「大黃,待會兒元溪回來了,你就跟著我學啊。還是剛才那幾句話,你可千萬別說錯了,」阿挽雙眼透露著真誠把如此重大的事情托付給了大黃,還許下了誘惑,「你放心,做的好了,元溪會給你好吃的,大魚大肉任你選。」

  「啾啾……」大魚大肉是什麼破東西,我只要蘋果,「蘋果蘋果……」

  阿挽嫌棄的看著大黃,「把你扔蘋果堆裡。」一人一鳥達成了共識,就只等著豐元溪回來了。

  在阿挽的殷殷期盼下,院子門口傳來了聲音。

  「王爺,您晚上不出去了吧?」裴安小心的詢問著,看王爺這架勢似乎又沒想睡覺了,「這都丑時了,您都幾天沒合眼了啊。」

  「本王有事要做。」去將軍府一探究竟才是當務之急。豐元溪揮手阻止了裴安繼續緊跟的腳步,回過身,「你去睡吧,別等著了。」

  裴安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豐元溪走遠,而樹上的阿挽也著急了,元溪就要進屋了呢,「大黃,快,叫住元溪。」

  「哎呀,你倒是叫啊,不然叫臭阿挽也行啊。」阿挽雙手並起,就差對著大黃拜三拜了。

  「阿挽阿挽,將軍府,姽嫿苑,」大黃得意的仰著小腦袋在竹籠子裡蹦躂,他是最聰明的鳥兒,一學就會,過耳就不忘,「將軍府,姽嫿苑。」

  豐元溪一腳才邁進門檻,身子頓在原處。裴安在心裡大罵大黃不懂事,他故意把大黃提溜的遠些就是怕它整日不知悲喜的叫「阿挽」,這不是戳王爺的心肝麼。

  豐元溪確信,他方才聽大黃叫的是「將軍府」。

  「裴安,去把它提過來。」

  「是。」裴安小跑步過去,嘴裡嘰裡咕嚕的為大黃祈禱待會兒能留一條小命。

  阿挽興奮的隨著大黃朝豐元溪靠近。

  「王爺。」

  「放那兒,你下去吧。」豐元溪撩開衣擺在長廊坐下,藉著院子裡亮起的白燈籠,和籠子裡的綠豆小眼對視,彷彿看到了什麼值得探究的事物。

  小傢夥似乎被震懾到,窩在「鎮籠之寶」旁紋絲不動,連話也不敢說了,氣的阿挽直罵它沒出息。

  豐元溪遲疑了許久,打開籠子。大黃趕緊撲騰著翅膀去躲避大手的捕捉,驚得在籠子也四處亂竄。

  「啾啾……」它錯了,不該為五斗蘋果折腰的,這是要掉入大魔王的手裡了。

  豐元溪嗤笑一聲,縮回手,斜睨著羽毛錯亂的大黃,自嘲道,「還當是阿挽的魂魄進了你的身子呢。我真是傻了。」

  阿挽眨巴眨巴眼睛,誒,元溪這是太聰明過頭了呢。小姑娘可勁兒的心疼,幾天沒吃飯沒睡覺的,可不是比傻子還傻嘛。

  阿挽叉著腰,瞪大眼睛,怒吼道,「大黃!」

  許是覺得歇斯底里的阿挽比沈默內斂的元溪更具殺傷力,大黃開了金口,「阿挽住在姽嫿苑。姽嫿苑在將軍府。」

  這回,豐元溪真的聽清了。

  豐元溪左右張望,立時站起身,「阿挽,你在這兒的對嗎?乖乖的,讓大黃再和我說句話。」

  阿挽傻愣的一直點頭,喉間一陣酸澀,「我在這兒。大黃,快,快說我在這兒。」

  大黃也不添亂,乖乖的學舌,「快說我在這兒。」阿挽哭喪著臉蛋兒,她真的是要被大黃給笨哭了好嗎,一抬頭,卻見豐元溪嘴邊淡淡的笑意。

  豐元溪失笑,小姑娘這會兒一定臉蛋都皺起來了,「阿挽,過來。讓我抱抱,嗯?」

  阿挽乖乖的把身子挪進豐元溪的臂彎裡。

  雖然懷裡空無一物,可豐元溪依舊滿足的瞇起了眼睛,他的小姑娘還在就好。豐元溪伸出小拇指,對著空氣交待讓阿挽勾住他的手,另一手提著鳥籠回到屋子裡。

  兩人交流的實在困難,可豐元溪還是把阿挽的身世摸了個透。

  豐元溪坐在軟塌上,據阿挽要求的手要搭在她腰上,他也不敢多動。他思考的時候,腦袋一偏,小姑娘就急的直叫,「呀,親到臉了」,「又親到鼻子了」……

  要是小姑娘自己羞答答的跟他撒嬌鬧騰,他還能逗她,偏的這還得靠大黃來轉達。也不知在鳥市裡教大黃的啟蒙師傅是不是個嬌媚的小婦人,那聲音宛轉的老是讓豐元溪誤會自己是不是真調戲了別家的姑娘。

  豐元溪乾咳幾聲,身子往後退,「我先去看看你可好?」

  阿挽乖巧的點頭,一想元溪看不到,趕緊招呼大黃轉述。

  大黃傻乎乎的完成了使命,「快說好。」

  阿挽撫額,「笨蛋大黃。」

  「笨蛋阿挽笨蛋阿挽……蘋果蘋果……」

  豐元溪無奈了,果然這樣都可以吵起來。

  給大黃添好了食物,就留它在屋子裡。豐元溪換過一身黑色勁裝,腰間束著藏藍色幾何紋腰帶,準備就緒便走到王府和將軍府的交互圍牆處,一個飛身躍進隔壁。根據阿挽說的位置,不到一會兒便尋到了姽嫿苑。

  果然,姽嫿苑的把守的很嚴謹,來來往往巡邏的侍衛,應當是項罡從軍營帶回的親信。倒是如阿挽所說,自她出事後,項罡懷疑了府裡有人下手,便對她的院子加強了守衛。瞅準來往侍衛的空檔,豐元溪神不知鬼不覺地閃進了院子。

  阿挽一路尾隨豐元溪,看著他悄無聲息的躲進了她的房間,安生的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屋裡瀰漫著一股好聞的熏香味兒,豐元溪放慢了步子,是維息香。維息香民間也少有,長年累月熏著房間也有益於重病患者維持生息,看來項罡也是想盡了辦法讓阿挽活下去。

  阿挽悄悄的挽上豐元溪的手臂,隨著他繞過屏風,邁向床榻。

  即便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下就看到他的阿挽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溫婉入睡,仍讓豐元溪心中震驚不已。

  藉著射入房中皎潔的月光,豐元溪細細的瞧著他好久不見的小姑娘。不過巴掌大小的臉蛋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打下陰影,白皙的肌膚,粉色的櫻唇,連臉頰上淡淡的紅暈都如他記憶裡一樣的美麗。

  豐元溪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魅人的淺笑,俊臉微側,彷彿知道阿挽的魂魄就在他身側,斂下眼瞼兀自輕語,「突然好想親你。」

  「啊?」阿挽還懵懂著,就見豐元溪俯下身,在她身子的紅唇上印上一吻。

  「好了,回去吧。」

  阿挽頂著一張通紅的小臉跟著豐元溪回到王府,腦子裡方才嘴對嘴的親吻一個勁的在腦海裡迴盪。小姑娘羞赧的扭著衣襟,垂著腦袋。半晌,猛地抬起頭。好吃虧,她都沒感覺!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個心情,反正她是和自己的身子吃起醋來了。

  裴安一直守著院子,看著豐元溪出去又回來。主子怎的就和將軍府槓上了不成,總不至於受了刺激喜歡上了項小姐吧。

  而此時的豐元溪甚是好心情,現在兩個阿挽都找到了,只要師傅在肯定有辦法讓魂魄回到她體內。豐元溪幾乎都等不及天亮,提著吃飽喝足入睡的大黃,招呼著阿挽跟上他便急匆匆的趕去了沁草園。

  裴安一見主子又走了,這回還帶著大黃。哀歎一聲,在院子裡跪下朝著月亮虔誠的拜了拜,「小主子,你若泉下有知,好歹給王爺托個夢,讓他安生點過下去吧。這樣子折騰著身子,奴才們看的也心疼啊。」

  顏霍被豐元溪從床上拉起,甚是睏倦的繞著自己的好徒兒走了一圈。奇怪的看了一眼豐元溪,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又探手過去想去摸豐元溪,被人不留情面的擋了回來。

  顏霍朝著豐元溪擠眉弄眼,輕聲說道,「溪兒啊,你說小姑娘就在這兒?」

  豐元溪無奈的把手裡的鳥籠推到顏霍身前,又安撫的和身側的空氣柔聲道,「阿挽,這是師傅。」

  阿挽也沒因為顏霍瞧不見她就不理會,乖巧的給顏霍鞠了個躬,甜甜的喊了一聲,「師傅好。」

  大黃自知吃人嘴短,吃了東西就得辦事,乖乖的學道,「師傅好。」

  顏霍額頭瞬間擠出一個「川」字,目露精光的看向籠子裡的大黃,又朝豐元溪眨眨眼。

  豐元溪對自家師傅的死德性熟悉的不行,又讓阿挽教大黃說了幾句。在顏霍樂的鬍子直翹的時候,一把奪回鳥籠,「阿挽若平安無事,大黃歸你。」

  「這名字取的好。溪兒難得取了個好名字,我就說,當時要給你那頭雪豹取名叫大黑多好記……」

  豐元溪沒空聽他閒扯,面無表情道,「幫不幫!」

  顏霍扁扁嘴,對著豐元溪一旁哭訴,「丫頭,你瞧見了吧。這哪裡是做人徒弟的啊,我真命苦啊。」

  阿挽同情的瞅了一眼顏霍,又乖乖的摟住豐元溪的手臂。就算你是師傅,她也只站在元溪這邊。

  顏霍耳朵豎的老高,老久沒聽到大黃叫喚,也不尷尬,一抹臉,對著豐元溪正色道,「辦法自然有。只是救了她,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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