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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21:33


    羅遙一怔,仿佛沒有聽明白,垂頭,卻看見馮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目光堅定。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了。我願意。”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著第一次露出驚訝模樣的羅遙,卻笑了,眨著眼睛認真地說道,“只這一件?我願意了,你是不是也就能嫁給我了?”

    “你想清楚。”子嗣之事最重,羅遙不願馮五做意氣之爭。

    “不就是怕生不出來麼。”馮五抖了抖自己的腿兒,再一次變得紈絝,仿佛很多年前在酒樓與羅遙初見時那樣得瑟地說道,“沒有就沒有,我還不耐煩養呢!況我是幼子,家裡那麼多的小崽子,馮家不缺咱們倆這個。”他沈吟了片刻,提著腿邊兒大黑狗的尾巴揉搓了幾下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你爹娘說要生兒子的時候,我還有點兒不樂意呢。如今正好,就咱們倆。”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呀?!”見羅遙沈默起來,恭順公主急死了,一邊扒拉身邊的沈國公一邊握著雙手眼巴巴地問道,“萬一你以後,又喜歡孩子了呢?”

    “我家四個哥哥,哪個不能給我過繼一個?”馮五方才遲疑的就是選哪個哥哥給自己一個兒子了,別的都沒有想過。什麼羅遙不能生自己就趕緊給她拜拜,那簡直就是開玩笑呢,見恭順公主呆呆地看著自己,他又想了想,方才有些不樂意地說道,“她大概不喜歡馮家的孩子,那等以後……”他的邪惡的小眼睛慢慢地從沈明程三兄妹身上掃過,抹著下巴嘿嘿地笑了。

    沈明程默默地將挺著大肚皮的媳婦兒給護在了身後。

    “你這是什麼意思?”沈明嘉仰著頭好奇地問道。

    馮五嘿嘿地笑了,一臉不懷好意。

    還能是什麼意思……既然羅遙與沈家這麼好,以後,從這國公府裡搶一個兒子丫頭的,那不就解決了!

    羅遙沒有想到糾結了自己數年的問題在紈絝的心裡完全不是問題,還都想好了怎麼解決,一時看著大家,張了張嘴。

    “既然如此,大善!”恭順公主見羅遙沒有什麼意見了,終於松了一口氣,笑眯眯地叫人去往羅府,陽城伯府送信兒,之後叫了馮五到了自己面前這才笑呵呵地問道,“你還有什麼條件沒有?日後成親了住在哪兒呀?”

    “還住羅府就行,她那院子就挺好。”馮五一臉的不嫌棄地指著羅遙說道。

    因他今日雖然開始十分無賴,然而之後表現特別良好贏得了恭順公主的芳心,此時就得到了在公主面前有個座兒的最好的待遇。他偷偷兒仰著頭對羅遙示威了一下,沐浴在公主聖潔的笑容裡,英雄什麼的簡直不值一提!

    心裡太得意了,紈絝的嘴裡就滿嘴炮火車地炫耀地說道,“我就說!憑我這樣英俊的面容,和煦的儀態,如同仙人一樣灑脫的氣質,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原來,這是自慚形穢,恐配不上在下!”

    他一仰頭,笑出了八顆牙來,小人得志到了極點。

    明秀沈默了一下,遲疑地往自家默然不語的表姐處看去。

    這麼欠揍,想必忍得很辛苦。

    “你被看光了,是什麼緣故呀?”恭順公主可叫這廝給噁心壞了,不是恐嚇跑了他再也尋不著冤大頭,公主殿下跳起來抽他的心都有了,此時死死地按捺著,尋思等生米煮成熟飯的,她忍了忍,這才在馮五笑得嘎嘎的聲音裡笑呵呵地問道,“大冷的天兒,你怎麼就在外頭沐浴呢?凍病了可怎麼好呢?你母親把你交給羅家,這若是病了,也不知得多心疼。”

    馮五看著幽幽在自己面前歎息,慈愛得不行的恭順公主,眨巴了一下眼睛。

    恭順公主唏噓了一聲,哀傷得眼睛裡生出滾滾的淚花兒來。

    大黑狗都看不下去了,趴在主人腳邊啃著明秀偷偷兒丟過來的肉乾,拿爪子捂著臉做羞愧狀。

    “其實也不是特別冷。”馮五見左右生米煮成熟飯了,也不怕人撒賴的,便十分得意地與恭順公主勸解道,“您別擔心,那水是溫熱的,我在裡頭穿著衣裳呢!”見恭順公主詫異地看著自己,紈絝高高地揚起了頭,得意地叫道,“看見了人來了我才脫的!前後左右都沒人,我本想著她都看見了,怎麼也能對我……”他咳了一聲,這才歎氣說道,“誰知道她轉身走了呢?”

    那點兒短短暴露在寒風裡簡直不值一提,馮家五爺本以為這羅大人看見了自己這麼好看的身子能忍不住拖自己回房好好兒溫暖溫暖自己,沒想到這年頭兒,還正有面對美色不會動容的。

    不然,何必他厚著臉皮來叫人給自己做主呢?

    明秀聽了這個,不由為紈絝的奸計驚呆了!

    羅遙一怔,之後眯了眯眼,臉色不善地看住了這個原來是想要勾引自己的小子!

    “我覺得很受傷!”馮五還用譴責的眼神看她。

    “我跟他談談。”羅遙霍然起身,在馮五還沒有明白過味兒來的時候,提著這青年的衣領對恭順公主緩緩點頭,之後,轉身拖著這人去了。

    那大狗遲遲疑疑地起身,抬著毛爪子舉棋不定,不知是該去抱新主人的大腿,還是繼續趴下吃肉乾兒。

    一聲慘叫,從門外傳來,帶著叫人毛骨悚然的淒厲。

    “英雄,英雄饒命!”

    嗷嗷的叫聲之中,那大狗仿佛呆了呆,之後,慢慢地趴下了。

    安王妃聽著外頭抽抽搭搭傳來的哭聲與求饒聲,覺得很悅耳,笑眯眯地聽著,順便一低頭,給那很有眼力見的大狗丟了更多的肉乾兒。

    要聽話,才有肉吃呀……

    雖然馮五被揍得不輕,然而卻也算是值得了。

    得了恭順公主的傳話兒,陽城伯夫人帶著幾個兒媳婦兒一起上門,拉著恭順公主與羅夫人的手臉上笑開了花兒,完全沒有理會兒子哭著與自己展示的黑眼圈兒。

    一開心就什麼內情都往外吐露,這種愚蠢的兒子真的不適合她!

    明秀拉著慕容寧的手淒涼地看著自家三朝回門兒成了別人的主場,回頭就摸了摸慕容寧的頭。

    “沒事兒。”慕容寧笑眯眯地說道。

    都不注意他們才好呢,回頭就能早點兒回家,還能……嘿嘿……

    安王殿下摸著自己的下巴笑得特別地猥瑣,特別地開心。

    沈國公冷眼看見了,到底沒有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只看著恭順公主火熱地參合著這親事,轉眼幾個貴婦就給羅遙馮五定下了婚期,之後,都笑眯眯慈愛地看著這兩個。

    馮五抱著自家親娘的大腿哭出了血,就想說一說自己的悲劇和被揍的心情,卻被親娘一腳踢開。

    “阿遙還有什麼想法兒沒有?說來咱們參詳參詳?到底是你們成親,也得聽聽你的意思是不是?”無情地把兒子踹到一邊兒去,陽城伯夫人笑眯眯地拉住了羅遙的手,看著她的眼神慈愛得能滴出水來,溫聲說道,“我家小五就交給你了,這孩子不懂事,總是叫人生氣,還敗家沒有一點兒的好處,若他再敢幹什麼不著調的事兒,不必顧慮咱們,你只管揍,揍得越重越好!”

    馮五驚呆了。

    這是親娘麼。

    他這是撿來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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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21:52


    “他這性子挺好的。”羅大人從前在塞外別看苦寒,那搶了也不是一個兩個部落了,叫人聞風喪膽的牛級人物,私房豐厚得很,完全不在意家裡有個敗家貨。

    再敗家,她也供得起!就是這麼有實力!

    “瞧瞧阿遙多懂事。”陽城伯夫人就笑了,摸著哆哆嗦嗦的兒子笑道,“小五有福。”

    這還算句人話,馮五耷拉著腦袋看了英雄一眼,哼了一聲,嘴角卻彎起來了。

    “咱們伯府地方小,有了他幾個哥哥一家子的,又有小輩竟住不下。日後,就住在你們府上,親家多費心照看些。”

    陽城伯夫人拉著羅夫人的手,見她微微一怔,面上就溫柔地說道,“他們都在京裡,這住在哪兒不都一樣?以後也可常來瞧瞧咱們,咱們就足夠了。”這就是叫羅遙不必離開父母的意思,十分貼心,也舍了一個兒子出來,叫聽見了這話的羅夫人感激莫名,卻還是搖頭道,“這可不行。”

    再說得熱乎,羅遙到底是別人家的媳婦兒。

    “這有什麼不行?小五我都看煩了,不如叫親家操心去。”陽城伯夫人很看得開,拍著羅夫人的手笑道。

    羅夫人愧疚地看著開朗的陽城伯夫人,想要拒絕,卻還是沒有捨得開口。

    她捨不得叫閨女離開自己……

    “對,對不住。”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因此竟只能厚著臉皮應了親家的好意,多少,有些厚顏無恥了。

    如此這般,馮五竟如同入贅,那得多委屈。

    因為這個,羅夫人待馮五就溫柔了許多,還使人去取了熱乎乎的雞蛋,拿眼睛去瞪木然的羅遙。

    羅遙抿了抿嘴角,看著得意地坐在老岳母身邊有了靠山尾巴都翹起來了的馮五,默默地接過了雞蛋去滾這紈絝的黑眼圈兒。

    明秀看了一會兒,覺得有趣兒極了,又見長輩們就跟急得不行似的,定了過些時候就成親,不由看了羅遙一眼,就笑了。

    “到時候,我也能給表姐添妝了呢。”她歪頭與慕容寧笑道。

    “多給點兒銀子比什麼都強。”慕容甯覺得馮五是個敗家貨,小聲兒說道。

    “你嫉妒了不成?”

    “我還用嫉妒?!”安王殿下哼哼了一聲,傲然地說道,“媳婦熱還是自家的好,我才是最該被嫉妒的那個!”

    他說完了這個,見明秀垂頭嬌柔地一笑,無限的嬌羞可愛,心裡就一熱,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等長輩們熱熱鬧鬧地將婚事給完全定下來,陽城伯夫人定下了下聘的日子,這才又說笑了幾句一同用了飯,雖然恭順公主戀戀不捨,安王如今卻更名正言順一些,就跟搶的一樣將明秀搶回了安王府。

    這兩口子初試雲雨,自然更喜歡黏在一起,若不是三日之後唐王上門來,安王殿下都捨不得把媳婦兒從屋裡放出來。

    唐王一臉陰鬱地走進安王府的大門往後院兒去的時候,就見銀裝素裹的開闊的大院子裡頭,立著一個穿著火紅狐皮披風,宛若紅梅的女子。她的身邊是皚皚的白雪,襯得她越發耀眼明豔風華無限。此時她攏著披風笑吟吟地,就生出了十分的歡喜與沈靜。這女子的對面一株留著許多冰掛白雪的大樹之下,雖然葉子都掉光,然而那樹上還有許多雪白的樹枝越發美麗,下頭,還有一個生得美豔絕倫的青年,含情脈脈地與那女子相視而笑。

    這一笑的默契晃得唐王眼睛疼,叫他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

    秀恩愛秀到苦逼人士的眼前,太忒麼不是東西了!

    覺得老四兩口子都挺叫人生氣的,唐王就冷哼了一聲打破這默契,看著這兩個幽怨地看過來,心裡好受多了。

    “二哥。”慕容寧揮了揮自己手上的暖爐揚聲叫了一聲。

    “嗯。”唐王心裡有事兒,默默地應了,見慕容寧不走過來,便皺眉坐在這院中冰冷的石凳上皺眉問道,“你在做什麼?”

    “阿秀說起從前在塞外蕩秋千可有趣兒了,我想著雖然安王府狹小,然綁一個秋千還是使得的。”慕容寧喜氣洋洋地說道。

    唐王無語地看著大得要命的安王府,一點兒都沒看出來狹小在哪兒了。

    “秋千?”他的目光一閃,眯著眼睛問道,“什麼秋千?”

    “這女孩兒家誰不喜歡秋千呢?”慕容寧十分急迫地想要叫人知道自己的幸福,見明秀笑著過來,急忙扶著她不叫她坐在石凳上,又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鋪在了凳子上,拿自己懷裡的暖爐滾過,拭了拭覺得暖烘烘的,這才叫明秀坐下,自己也不怕冷的,喝著西北風還挺高興地與唐王笑道,“雖然這是冬天,不過先修好了,回頭開春兒了,我就陪著阿秀一起玩兒。”

    綠樹茵茵,他推著自家媳婦兒輕盈地蕩秋千,一起歡笑,那得是多幸福的畫面呀。

    想到那個,安王殿下就笑出了一臉的口水。

    “小兒女之情!”唐王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這智商為負的弟弟,沈默了一會兒方才問道,“你要什麼時候上朝?”

    “我這才大婚,上什麼朝!”安王頓時就不樂意了。

    “今兒早朝,父皇又提廢母后與太子了。”唐王眯了眯眼,想到慕容寧帶著明秀往宮中請安後發生的事兒叫皇帝拿住了把柄,皺了皺眉便慢慢地說道,“父皇這一次來者不善,歷數母后為後之後的種種不賢,又斥太子無德無兄弟情誼不堪為皇家表率,還指責承恩公府助紂為虐,替母后與太子行事多行不義,欺壓朝中忠臣。”當然,這裡頭也罵了唐王殿下,只是唐王素來對皇帝的責駡無動於衷,也不必費心與弟弟說了。

    他唯一疑惑的,就是皇貴妃被皇后掌摑已經數日,為何皇帝如今才發難。

    “他每隔幾天就要廢一次母后與太子,算得了什麼。”慕容甯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兒。

    “這回我瞧著厲害。”唐王最近本也不上朝的,只是這最近太子召得他太頻繁,他也不得不往朝中去了。

    “龐閣老放了沒有?”慕容寧便一邊給明秀緊了緊披風,一邊笑問道。

    明秀正要解開披風給慕容寧,見叫他給死死地系在了身上,露出了幾分無奈,之後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很健壯,不怕風吹雨打的唐王殿下的方向。

    迎著這弟妹炯炯的目光,唐王殿下冷哼了一聲,解了自己的大氅丟在了柔弱弟弟的頭上。

    後頭得了自家王妃的話兒去給安王取了披風匆匆而歸的玉惠見了這一幕,頓時驚呆了,躊躇起來。

    明秀也驚呆了,不知道自己不過是看了玉惠一眼,唐王怎麼就這麼積極就拿了自己的衣裳給慕容寧,卻還是對唐王身後的玉惠柔聲道,“還不給王爺披上?莫凍病了,倒叫母后心疼呢。”她看玉惠應了上前將披風給奉給唐王,急忙對這個冷眼看著自己的高大青年笑著說道,“這是我家王爺還未上身兒過的新披風,王爺……”

    “叫二哥!”唐王有些煩躁地看著不懂事的弟妹。

    “二哥先披上。”明秀完全不動聲色地笑著說道。

    這到底是好意,唐王也覺得這風冷得厲害,卻還是慢慢地說道,“你的意思是,龐閣老沒放出來,父皇這是虛張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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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22:13


    若皇貴妃是真愛,如今龐閣老只怕已經叫皇帝給赦了,還能困在天牢裡活受?這季節的天牢可不是人住的地方,但凡皇貴妃與榮王有點本事,也應該叫龐閣老出來立于朝中作為支應。雖然龐閣老身上罪名多,到底是閣臣,總是榮王的後盾。

    “虛張聲勢什麼的,父皇如今也該歇歇了。”慕容甯本想叫兄長往暖呼呼的屋裡去,見唐王就跟沒看出來自己眼神似的,便露出了幾分無奈。

    不過天冷點兒也好,安王殿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握著媳婦兒的手,給她暖暖了。

    想通了好處的慕容寧眉開眼笑低頭去勾自家媳婦兒軟乎乎的手指,哪裡還管對面唐王說了什麼。

    唐王默默地看著無視自己的倒楣弟弟,一雙手捏得卡吧卡吧直響。

    “皇貴妃往前頭伸冤了沒有?”明秀見唐王看著自己搖了搖頭,便笑著說道,“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說是母后的錯呢?況皇貴妃驕橫舉京皆知,母后身為後宮之主懲戒狂妄的妃嬪正是理所當然之事,這其中並無不對。”

    她說到這裡見唐王沈吟了起來,便笑眯眯地說道,“我雖是不懂事的女眷,卻也知母後賢名。況太子無德之言更是無稽之談。太子正位東宮上敬陛下母后,下照拂弟妹,前朝之中若太子無德,怎會有人輔助?”

    “這話,父皇是不會聽的。”太子並無不好的地方,只是皇帝說他不好,那就真的不好。

    “若陛下認定了太子不好,咱們就把他心裡好的那個給打下去就完了。”慕容寧可不想叫明秀為太子費心的,便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要動老五?”

    “我都動了他這麼久,不差這一回兩回。”慕容甯笑嘻嘻地與唐王嬉笑道,“他這好日子過了這麼多年,也該過夠了不是?”

    “你要做什麼?”唐王見慕容甯一雙桃花眼灼灼生輝,顯然不幹好事兒,便眯著眼睛問道。

    慕容寧露出了一個“這是個秘密”的神秘表情,頓時就挨了自家二哥的鐵砂掌!

    “哎呀!”被抽了一記,安王殿下嚶嚶嚶地哭著滾進了笑得捂臉的明秀的懷裡。

    “說!”唐王心情真是非常不美麗,又見這倒楣弟弟在自己面前炫耀幸福,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動他,我動榮王妃。”叫自家媳婦兒給自己抹著眼淚,柔柔弱弱的安王殿下含著眼淚探出頭來,見唐王一怔,一點兒都沒有坑害女子的不安,笑眯眯地說道,“都說夫妻一體,榮王妃幹了什麼,榮王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到時候夫妻倆一同下黃泉,也不枉這一輩子的夫妻的緣分了不是?當年我可還記得呢,老五,那是對榮王妃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明知道她幹了什麼,還要娶她呢……”

    說到最後,這美貌的青年雖然依舊笑著,然而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森然的涼氣,卻叫人心驚。

    明秀也忍不住點頭看了他一眼。

    她沒有想到榮王妃當年傷了自己之事,竟然還叫他記在心裡。

    “我知道了,你去做就是。”雖然不知道弟弟到底想要拿榮王妃幹什麼,然而唐王頓了頓,卻還是漠然地起身,全然不在意的。

    “多謝二哥。父皇處你也放心,他如今也就有過過嘴癮的能耐了。”慕容寧笑呵呵地起身禮送自家非要大婚時候來說晦氣話晦氣人的倒楣二哥。

    這真是看不得別人幸福!

    “秋千什麼的,真是太幼稚可笑了!”唐王最後鄙夷了一下弟弟弟媳的品味,轉身冷酷地走了。

    這一日夜半無人,唐王府的深宅大院,卻突然傳來了叮叮噹當的響聲,一個大著膽子的下人提著燈籠念著神佛往後院兒去了,卻見一株大樹之下,一個健壯的身影正在忙碌。

    “王,王爺?!”大半夜抽風不睡覺來嚇人的是自家主子,這下人都驚呆了,看著敲打著木板木條兒不知在忙碌什麼的唐王訥訥地問道,“王爺您……”這是在做什麼喲!

    “樹下空曠,擺個秋千,多些擺設!”唐王一頓,繼而冷酷地說道。

    最近安王殿下覺得日子沒法兒過了。

    他不明白,自家二哥叫嫂子給甩掉,為什麼不去追媳婦兒,反而跟自己家耗上了,天天都不錯點兒地往安王府裡來。

    這節奏不對呀!

    莫非是自家二哥看破紅塵,忽然發現了弟弟的美?

    當然,安王殿下風姿出眾招人喜歡難免叫人仰慕,可是有權拒絕的對不對?特別是安王殿下現在大新婚呢,天天看不見自家媳婦兒,反而對著一個討債臉的二哥,這個……就不是那麼人道了是吧?

    慕容寧一臉哀怨地看著冷酷著臉喝茶的唐王,沈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抹一把臉認輸問道,“二哥?您究竟想要弟弟做什麼?您想什麼您就說,弟弟一定給您辦好了!”他頓了頓,見唐王抬眼沈默地看著自己,目光森涼,便歎氣說道,“弟弟我是個可憐人,您也知道我等了阿秀多少年,如今咱們倆才好,您天天拉著我不叫我往阿秀面前去,這太過分了不是?”

    想當年安王殿下最困苦的時候,有沒有拉著兄長不叫去見嫂子?

    沒有罷?

    “你想去就去,我沒有攔著你。”唐王淡定地吹了吹杯中的茶葉沫子,完全不在意地說道。

    慕容甯張了張嘴吧,想說兄長在眼前自家媳婦兒笑得都客氣了許多,只是到底忍不住,哼了一聲起身就走。

    唐王起身跟上,一臉的討債,仿佛叫人欠了九百萬!

    新鮮多出來的那一百萬,大家都不必知道是因為什麼了。

    “二哥打的簪子,給二嫂送過去了沒有?”慕容寧已經放棄治療,隨著唐王這樣跟著自己,左右自己討好賣乖各種不要臉二哥都看見過了。見唐王沈默了片刻,不著痕跡地慢慢點頭,他心中一動很想叫二哥滾蛋,便笑眯眯地問道,“二嫂可喜歡?這可是心意呢。我家阿秀看見我的那簪子的時候,感動極了,直拉著我的手喚卿卿,還叫我親手給她簪上,攏著銅鏡照呢。”

    這話說得有點兒誇張,顯然是經過藝術加工,真是不信也罷,不過唐王的氣息頓時有一瞬間不穩。

    “弟妹很喜歡?”

    “可喜歡了,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說。”慕容寧蹦蹦跳跳地在前頭笑嘻嘻地說道。

    唐王想到自己連唐王妃的面都沒有見著,送了這簪子出去卻叫唐王妃命貼身的丫頭給送出來,抿了抿嘴角,雙手握緊了。

    “你平日,就是這麼與弟妹說笑?”他的目光閃了閃,理了理自己有些陳舊的衣裳,見慕容寧理所當然地點頭,便舉步前行慢慢地問道,“還有些什麼沒有?你如今過得好,我竟都忘記從前,你是如何在弟妹面前行走,如今想來,真心有戚戚。”

    他冷著臉說著這個,小心地將自己的有些短了的衣袖給抻了抻,見慕容寧歪頭仿佛是在想當年的情形,目光就有些暗淡。

    一個親王王府之中不知多少服侍的人,這一季的新衣早就裁好,可是他卻寧願穿著去年的舊衣,就因這衣裳,是她給自己置辦的。

    從她離開自己回了娘家,就再也沒有管過他的衣食住行,再也不放在心上了。

    強壯的唐王突然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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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4:14


    “就是天天偷偷兒看她,不叫她看見我,生出煩惱唄。”慕容寧想到那時的小心翼翼也心裡有些酸澀,想到那時為了不叫她困擾,不叫她更討厭自己,他忍著自己的難受躲在暗處,哪怕是一點點的在意都不敢表現出來,便低聲說道,“想到那時,我得多謝二哥。”若沒有唐王雖然不耐煩卻還是忍著聽自己天天的哭訴,他可能早就奔到明秀的面前大聲地說自己的喜歡了。

    “那時,你確實很討厭。”唐王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不說那些了。”想到從前唐王對自己的容忍,慕容寧覺得自己也該用同樣的心來面對兄長而不是總煩他,頓了頓便撫掌嘿嘿地笑道,“如今弟弟過得可好可充實了。二哥不知道,我這幾天還學會挽發了,什麼靈蛇髻排雲髻墮馬髻的,那都會了,我家阿秀如今,都不必叫人沾手了!”

    此事可把鸚哥兒給氣壞了,因被奪了差事只能回屋吃自己,鸚哥兒已經詛咒卸磨殺驢的安王很久了。

    不叫近身不叫服侍穿衣梳頭研墨的,那還要丫頭做什麼?!

    虧了當初還給這王爺說過好話來的!

    “梳頭?”唐王目光一閃。

    “早上給阿秀梳頭。等從屋裡出來了,我還給阿秀親手熬湯喝,她可喜歡了,每回都能喝一碗呢。”安王殿下繼續羞答答地說道,“阿秀對我的眼光可放心了,衣裳都是我給她挑的,穿起來特別好看!這是天兒冷了,等開了春兒,我給她種些荷花兒來在湖裡,等長成了,咱們泛舟湖上月下採蓮,嘿嘿……”

    想到那時的畫面,安王殿下就傻笑了起來,之後便遺憾地說道,“大冬天的,我也只好守著阿秀,給披件兒衣裳,或是給扒點兒瓜子什麼的了。”

    “成何體統!”唐王訓斥道。

    “我若不是音律不行,還想給阿秀編幾場舞樂來,才熱鬧歡喜呢!”慕容寧還在說。

    “不思進取,靡靡之音!”唐王怒其不爭地問道,“你就一顆心沖著她,她呢?!”唐王殿下好嫉妒啊!

    “她把瓜子兒都喂給我了。”慕容寧一笑,美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提了提自己的衣襟兒炫耀道,“衣裳,阿秀選的,好看罷?阿秀說我穿這個顏色特別白皙美麗。”

    這是一身兒的鮮亮的紫色,鮮豔奪目,若不是慕容甯的容色絕美壓得住,那真是沒法兒看的。

    不過看著弟弟這一身兒,唐王殿下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叫弟弟更好看了。

    當然,有點兒小心機的安王妃沒在,不然一定會告訴唐王殿下,這顏色光鮮亮麗,在現代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基佬紫。

    這麼一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意義,都不必說,大家心有靈犀就好了。

    “小兒女之態,婦人之態!”唐王哼地一甩袖子,見遠遠地安王府開闊壯麗的後花園裡頭有一個一身兒大紅衣裳的秀美女子緩緩而來,便擺了擺自己的袖子,轉身走了。

    “這怎麼見了我就走?”明秀走近了,見唐王遠遠頷首就走了,便詫異地問道。

    “自慚形穢麼。”慕容寧哼笑了一聲,目光流轉地望瞭望自家二哥,急忙拉著明秀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慇勤地說道,“不是叫你不要出來麼?大冷天的……”他賊頭賊腦地看了看明秀,見她不在意地笑著,便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繡鞋薄的很,這天這樣冷地這樣涼,涼著了可怎麼是好?”說完了,便雙手一用力將媳婦兒又給抱起來了,覺得明秀真是輕飄飄的,邁開了神氣的步子就往屋裡去。

    明秀忍不住笑出來了,伸出手摟住了這人白皙的頸子笑道,“你最近多吃了這麼多碗飯,可見還是有好處的。”

    這力氣大了不少,終於叫安王妃不必擔心自己被這人摔出去了。

    “多練練就好了,就跟咱們晚上似的,是不是比洞房那會兒……”安王殿下秀美皎潔的臉上,透出了說不出的猥瑣。

    反正媳婦兒都娶回來了,這個……就概不退貨了!

    “確實比那時哭得更可憐些。”明秀裝模作樣地說道。

    這是自己還沒有服侍好安王妃大人的意思呀!安王殿下深深地記住了自家王妃的幽怨,決定晚上身體力行繼續努力,叫自家王妃滿意。

    只是離晚上還遠的很,要不……白天試試?

    這個沒羞沒臊的主意被安王妃斷然拒絕,安王耷拉著腦袋很幽怨地拱在她的身邊,聽著她與自己說話。

    “你坑死母親了你知道麼?”明秀今日接了國公府的信兒,恭順公主的丫頭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就求著明秀趕緊回國公府去解救一下可憐的公主殿下。想到親娘最近的悲劇,明秀戳著笑嘻嘻的慕容寧的大腦袋無奈地說道,“父親天天兒叫母親給束髮呢,母親你知道的,笨手笨腳,都要哭了。”

    沈國公覺得既然是真愛,那必須得會束髮不是?不然公主聽了那麼多回詩經,日子過得太逍遙了。

    “那你回去麼?”慕容寧才不承認自己幹了什麼壞事兒呢,笑嘻嘻地問道。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明秀的衣帶媚眼如絲,跟狐狸精也差不多了。

    “我怎敢回去,若回去,再叫你說出些什麼,國公府日子就真沒法過兒了。”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老岳父和老岳母都叫他給坑慘了。

    安王殿下扭了扭,拉著明秀的衣帶將她給帶進了懷裡,把頭枕在她的肩膀嘿嘿地笑著說道,“你嫁出去了,岳父岳母得多寂寞呀,我就是給找點兒事兒做做。”他才不是報復被岳父岳母欺負的仇呢。

    “信了你,我才叫見鬼。”明秀伸手掐了他白皙的臉頰一下,見他低頭拿嘴唇輕軟地碰在自己的手指上,還輕輕地咬了一下,目光便軟和了起來。

    慕容甯一見媳婦兒目光如水,心裡一動,渾身都跟沸騰了似的,竟忍不住再試探地往明秀的眉間碰了碰。

    他碰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明秀的表情,見她笑靨如花地仰望自己,頓時嗷嗷地叫了一聲,抱起了自家媳婦兒就要往後頭去。

    才起身,安王殿下就聽見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聲請安的聲音,心中一動把明秀放回去,就見外頭幾個小包子穿得圓滾滾跟球兒一樣兒地滾進來,才滾進來就沖到了明秀的腿邊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還有一個頗新鮮的面孔站在明秀面前咬著自己的手指有些遲疑,仿佛不大敢親近。更後頭還有一個豁牙啃著點心的肥丫頭吧唧吧唧地跟進來,用討債的眼神看著欠了自己不知多少點心的四哥。

    “你們!”二公主慕容斐慕容明也就罷了,連唐王家的小崽子慕容複都來了,安王殿下頓時眼前一黑!

    他不知是不是想太多,總覺得日後安王府要悲劇!

    “今日怎麼都過來了?”明秀從大婚之後就沒有見過慕容斐兄弟,見皇長孫仿佛又長大了些,眉宇間漸漸露出剛毅果敢,越發像個小大人兒了,一邊將二公主給拉到自己的面前,一邊摸著慕容明的小腦袋笑問道,“今日過來,可與宮中說起過沒有?”

    見慕容複對自己還有些陌生膽怯,她急忙取了案桌上的點心來笑眯眯放在這小東西的手裡,果然見他眼睛亮了,看著自己親近起來,怯怯地依偎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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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4:34


    被擠開了的安王殿下看著這群該人道毀滅的小崽子,鼻子裡惡狠狠地噴氣!

    二公主張望了一下,看了看慕容複,對這個侄兒伸出了肥嘟嘟的小爪子。

    慕容複很習慣地就把自己手裡的點心奉給了跟自己同歲兒的姑姑,看這熟練的動作就知道,平時沒少給姑姑上貢。

    二公主威嚴頷首,贊道,“複兒,有純孝之心,前途無釀……”說到最後的時候,因嘴裡的點心塞得太多,已經含糊起來。

    “多謝姑姑。”慕容複奶聲奶氣地拱了拱自己的小身子。

    見了這麼個模樣兒,明秀覺得這兩個小的太可樂了,顧不得幾個小東西後頭那個咬著衣袖對自己半掩著臉只露出瀲灩一雙桃花眼的安王,探身摸著慕容複的頭笑問道,“複兒還再要一塊兒點心麼?”

    她雖然這麼問,然而手上已經端了一碟子不大甜的點心塞給二公主,見她眼睛亮了,鼓著沒牙的小嘴兒鞍前馬後地管自己叫“嫂子”特別狗腿,慕容複就轉著小身子跟在二公主的屁股後面,便笑了。

    眼前有心愛的青年,有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她只覺得歲月靜好,溫馨得叫自己心生歡喜。

    “慢點兒。”慕容複到底還小,明秀護著他些,見他跑了一會兒就累了,急忙給他擦汗便含笑問道,“複兒怎麼會來嬸子這兒?”她微微一頓方才笑問道,“你母親可還好?你今日過來,你母親可知道?”

    “知道。母親叫複兒,親近嬸子。”慕容複捏著衣角乖乖地說道。

    “你母親呢?”明秀幾日不見唐王妃也記掛著,又見慕容複似乎在想怎麼與自己回話,又含笑問道,“你外祖母的身子,可好些了?”唐王妃這次回娘家一則是不想見唐王,一則,就是真是家中母親病了,回去侍疾去了。

    “好了些,只是母親最近不耐煩,說父王,狗皮膏藥。”慕容複一點兒都沒有發現自己爆了親爹的黑歷史,很傻很天真地對兩個良心大大滴壞,聽了這個還猛地捂嘴偷笑的無良四叔四嬸兒說道。

    若這話叫對自家兄長威嚴很看重的唐王聽見,非……抽這聽了兒子爆料的弟弟弟妹不可!

    只是如今唐王殿下顧不得倒楣弟弟夫妻倆了,此時攏著手立在一處奢華的府宅之外,手裡提著一匣子核桃仁兒。

    唐王殿下親手剝的,可香甜!

    唐王的核桃仁連著一句“天冷了多穿衣裳”的話到了唐王妃的面前。

    唐王妃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東西,沈默了片刻,叫丫頭把這匣子果仁兒束之高閣。

    家裡已經在勸她了,叫她不要這樣彆扭地跟唐王擰著過日子,畢竟唐王已經回頭,府裡的姬妾都疏遠了,還想怎麼樣呢?

    把她放在心上了,不要別的女人了,還有什麼不好的呢?

    “別太挑剔了。”母親苦口婆心的話還在耳邊,“誰家沒有個三妻四妾的?你父親房裡也有好幾個,不都是這麼過的麼?唐王已經很好,對你也上心,你這樣遠著他,叫人心寒。”母親擔心的目光還在唐王妃的眼前,她靜靜地坐在屋子裡,想到的卻是慕容寧與明秀相視一笑時的和睦與親熱,那是她與唐王從來都不曾有的,她那時羨慕,如今,也很羨慕。

    其實是她當年愛慕唐王,非要嫁給他不可。可是嫁給他以後,她卻越來越貪心了。

    見不得他寵愛別的女人,把自己生生地逼成了一個妒婦。

    如今想來,那時的激烈算什麼呢?

    太累了,算了罷。

    這如今的種種挽回,她也已經不需要了。

    唐王妃笑了一聲,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叫自己不再糾結往事,想了想,便叫了人備車往安王府上去了。

    她一路晃悠悠地到了安王府府上,逕直去了上房,就見暖烘烘的屋裡,慕容寧正縮在牆角默默流淚,幾個小包子圍著明秀正開心地玩耍。

    明秀的懷裡摟著二公主與慕容複,摸著慕容明的頭喂著慕容斐點心,目光溫柔地講著什麼,幾個孩子都睜圓了眼睛露出“啊!”的表情,顯然聽得很專注。明秀一邊講故事一邊還叫人取了許多的各式各樣兒的木頭擺在桌上,教幾個孩子搭積木,擺出了各種的造型來新鮮極了。見自己的兒子慕容複眼睛亮晶晶地摟著明秀的脖子手裡抓著一個小小的布偶,唐王妃就笑了。

    “我就知道,弟妹這府裡最招人愛的!”唐王妃一點兒都沒有把兒子丟來養的臉紅,與明秀笑嘻嘻地說道。

    “雖然招人愛,只是也不好經常來呀,我這正新婚服侍王爺呢。”明秀從不與唐王妃客氣虛偽的,此時便幽幽兒地歎氣道,“況地主家也沒餘糧不是?天天組團兒來,這是要吃窮了咱們王府的節奏!嫂子再看看這些玩意兒,樣樣兒都精心的,花銷大呀。”見唐王妃指著自己哈地一聲就笑了,神采飛揚的,明秀就知道唐王妃這日子最近過得確實不錯,心裡放心了,便笑眯眯地與她說道,“等我有了兒子,那時才好再一起來呢。”

    “你也不臊的慌?”唐王妃哪裡見過明秀這樣無賴的時候,駭笑問道。

    “嫂子面前若還端著,多累?”明秀將懷裡的小包子們往唐王妃的懷裡一塞,對著另一個白花包子招了招手,就見自家美人兒哭著滾了過來。

    “他們一來,你眼裡就沒我了!”安王哭著控訴。

    “這不是滿滿的都是你?”明秀無奈死了,安撫著哭得打嗝兒的安王,見唐王妃笑看自己夫妻,便咳了一聲說道,“新婚,都這麼熱絡。”

    “是麼。”唐王妃見慕容複眼睛開心得亮晶晶的,便很放心,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寧一眼,這才與明秀笑著說道,“我這回過來,就是想跟你說說,想叫複兒在你這兒住兩天。”見明秀愣了一下,她便甩著帕子歎氣道,“我娘家雖然有的是服侍的人,只是你也知道我與你二哥的……那府裡頭說道這個的太多,複兒聽見了到底不好,我也擔心他心裡難受。”

    若不是為了兒子,唐王妃早就叫唐王滾蛋了!

    “複兒……”

    “他是你二哥的兒子,我不會離間父子之情。”唐王妃慢慢地說道。

    明秀明白唐王妃的意思,長輩們的事兒,與小輩無關,只是……

    “時日久了,複兒長大明白事兒了,還得知道。”明秀是為唐王妃心疼的,見她漫不經心,卻也能猜出些家中會如何勸她,有什麼風言風語。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罷。”唐王妃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不管明天怎麼樣呢,摸著兒子的小臉蛋兒與明秀笑著說道,“再給我兒子好好兒補補,看瘦的!”

    還沒有二公主胖呢!

    這個也賴她?

    明秀無語地看著渾身充滿王八之氣的唐王妃,覺得這可真是太無恥了啊!

    “回頭,還給你一個肥仔兒!”這就是同意把慕容複給放在自家王府裡了。

    慕容寧聽了這麼個悲劇的消息已經咬著衣角哭得不能自己,不是唐王妃對他好,偷偷兒賣掉侄兒的心都有了。

    唐王妃眼裡就露出溫和的笑意。

    把慕容複放在明秀的面前,她也放心。

    明秀與慕容寧生性良善,府中又沒有東宮那些姬妾側妃亂七八糟的事兒,更能叫她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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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4:54


    “瞧瞧這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嫂子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呢。”唐王妃挑著眼角看著扭頭忿忿不看她的慕容寧,見明秀忍笑去安撫這個青年,嘴角微微勾起一瞬,正要說些宮裡宮外關於眼前這對兒夫妻的趣聞,卻見外頭一個模樣兒俏麗的大丫頭匆匆進來,給她福了福,便走到明秀的身邊兒去,一臉的不開心。

    見這是明秀身邊常見的丫頭,唐王妃便笑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掛著臉?”

    “外頭來了幾個龐家的人,說要給王爺王妃請安呢!”這來的正是鸚哥兒,因與明秀常在各家走動,此時便天不怕地不怕地說道,“後頭還跟著車,仿佛是女眷。我聽門房的人說還有年輕女子的說話動靜,門房沒敢叫進門,傳話兒進來叫王爺王妃定奪呢。”

    門房並不是慕容甯的心腹,不知道慕容甯坑龐閣老那一二事,因龐家到底是慕容寧的母家,因此躊躇不敢自作主張將其趕走。

    “龐家?”明秀摟著二公主詫異地問道,“來錯了府罷?”

    “沒來錯。”這個最近宅在家裡甜蜜蜜的安王夫妻不知道,唐王妃卻門兒清,譏諷地笑道,“榮王府,前兩日人家就已經登門拜見過了。”

    明秀便不耐笑道,“既拜見榮王,又為何來拜我家?”腳踩兩條船,也不怕船翻了淹死!

    “大抵是榮王不中用不牢靠,因此再多點保險。”唐王妃哼笑了一聲,見明秀還未如何,慕容寧已經臉色冰冷起身,便笑著說道,“不叫他們進來是對的。那日龐家去了榮王府,轉頭榮王就留下了一個表妹納做了側妃。我聽這丫頭的話兒,說是外頭還跟著車?裡頭有年輕的女眷?只怕這個,就是給四弟預備的好人兒了。”她的臉上就帶著幾分厭惡鄙夷,顯然很不喜上杆子送妾上門的人。

    離間別人恩愛夫妻的,都是賤人!

    “真是混帳!”慕容甯以為坑了龐閣老,就能叫龐家這群王八羔子消停了縮起王八頭老實些,沒想到竟各處投機,這上躥下跳的是不想活了!

    “你不必惱怒,左右不喜不叫進門就是,算什麼呢?”明秀見慕容寧臉色鐵青,就知道他動了真火兒,一邊摸著他的手背安撫,一邊溫聲勸道,“為了他們氣傷了自己個兒,這不是便宜了他們?”她沒有想到,按著羅遙的話龐家折損了這麼好幾個有前程的小輩,竟然還能百折不撓。

    須知龐家也是急了。

    龐閣老身陷囹圄只怕是凶多吉少,龐家年輕一輩出息的小輩又死了三個,眼見家族凋零,自然要趕緊再尋出路。

    若從前,安王是不叫龐家看在眼裡的,只是最近安王轉運,竟得皇帝青眼在朝中屢屢有讚賞的話出來,還親自賜婚,有另眼相看之意,就為了這個,也得奉承起來。

    今日往安王府上來,龐家就帶了家中的一個小輩姑娘預備送與安王做個側妃,雖然美貌姿容不及榮王府的側妃,然而龐氏女大多美麗動人,也是難得的美人兒了。

    雖然側妃是妾,不過龐家真不在乎這個。

    論起來,皇貴妃昭貴妃芳嬪的,哪個不是妾呢?得寵起來,正室也得靠邊兒站不是?

    寵愛才是真的,男人的心才是真的,龐家敢確信的,安王看見了自家美貌的姑娘,那必然得動心。

    慕容寧此時確實動心了,動得滿心火熱恨不能一把火燒了龐家全家!

    “我出去瞧瞧。”知道這龐家只怕是想要送女人,慕容甯恨得眼睛流血,目光落在明秀擔憂看著自己的臉上一瞬,慢慢地握緊了手。

    當面送妾,這是在討好他,可是又何嘗不是在打明秀的臉?

    他媳婦兒叫人欺負成這樣,枉他從前還下定決心,再也不叫人能欺負她,叫她不開心。

    龐氏,好大的膽子!

    “我也去罷。”明秀溫聲說道。

    “你不要出去,不然日後,你名聲不好聽。”慕容寧忍不住握了握明秀的手,見她對自己信任地一笑,鼻子一酸,有點兒心疼她,卻急忙壓住了臉去與唐王妃拱手道,“嫂子陪阿秀說說話兒。”

    “你且去。”唐王妃便笑道。

    慕容寧這才一笑,不舍地看了明秀一眼,就往外頭去了。

    明秀怔怔地看著慕容寧的背影,那一瞬不知為何仿佛就想跟著他一起去,後頭唐王妃的笑聲傳到她耳邊,她便紅著臉低聲說道,“叫嫂子看笑話了。”

    “你若想去,就偷偷兒跟過去瞧瞧,我陪著你。”唐王妃心裡也好奇,想知道慕容寧要怎麼應對,見明秀呆了呆用力地點頭,便叫幾個丫頭陪著四個孩子玩兒,自己牽著明秀的手緩緩走到前院兒處,一同立在門口往外看。卻見此時大門口處已經敞開側門,露出了外頭的一行賠笑的人來。一臉冰冷的慕容寧目光森然,褪去了在明秀面前的嬉笑討好,變得叫人心生畏懼。

    大門處幾個龐家人圍攏的正中,一頂小轎落在地上,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挑起了簾子,露出了一個嬌媚多情的婀娜少女來。

    這少女目光流轉,看著慕容寧就帶了十分的情意。

    哪怕慕容寧一臉漠然,然而明秀看見這個女孩兒的時候,卻心裡發酸。

    “醋了?”唐王妃偷偷兒推著她笑問。

    “嗯。”明知道慕容寧不會多看別的女子一眼,可是明秀竟也不願意自己的丈夫叫別的女子多看一眼。

    遠處慕容寧,也微微皺眉,厭惡地看了那少女一眼。

    “這是……”他冷笑了一聲。

    大概是因有在榮王府的開門紅,龐家都覺得自家女兒無往不利的,又見只慕容寧一個人出來,王妃不在,越發歡喜,其中一個便上前賠笑道,“王爺在朝中忙碌,這後院兒不得有個知冷熱的好好兒服侍?咱們是一家人,王爺的喜樂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他手中一指那含羞帶怯的少女,見她看向安王的目光羞□□慕,就知道這是叫這姑娘喜歡的了,急忙繼續笑道,“這個論起來是王爺的表妹,親上做親,咱們豈不是更親近一層?”

    其實更好的是有昭貴妃賜下這女孩兒做側妃,可是昭貴妃是個不明白事理的糊塗蛋,竟將他們給罵出來了。

    不僅罵了,不是有皇貴妃的人過來,昭貴妃竟敢召禁衛打人!

    “做親?”“慕容寧緩緩地問道。

    那少女見慕容甯開口,仰頭看向他。

    聽說安王妃額上有疤,拖了好幾年叫皇帝賜婚才能嫁出去,她這樣年輕美貌,豈不是強出安王妃幾條街去?

    哪裡有不喜歡美人的呢?

    皇貴妃的故事,在龐家流傳日久,誰不想要做第二個得寵的呢?

    “你也配!”慕容寧便笑了,迎著這少女的震驚的眼神慢慢地說道,“下賤胚子,也敢在本王面前招搖!還做親……瞧瞧你是個什麼東西!狗屁表妹,說起來都髒了本王的嘴。一個玩意兒罷了,在外頭不知叫多少人隨意取笑過,還敢登我家王府的大門!我老實告訴你,趕緊滾蛋!本王府中,不納姬妾,莫非你們當本王在這兒跟你們開玩笑呢是吧?!”他哼笑了一聲,眼睛便微微眯起來了。

    送上門的筏子,不用白不用,這一次過後大抵會叫人罵自己暴虐草菅人命,然而殺雞儆猴日後王府太平,他寧願頂了這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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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5:14


    “表哥寧願守著一個無德的婦人麼?”聽見王府不納妾,那女孩兒臉都白了,仰頭顫巍巍含淚喚道,“我對表哥的一顆心……”安王這樣美貌,這王府這樣富麗,沈國公家的女孩兒又如何?不過是身份比她強些。

    “既然有這麼一顆心,就挖出來給本王瞧瞧。”慕容甯聽見這丫頭竟然說道明秀,聽著這話兒的意思就知道出自榮王妃之口,心裡將榮王妃這筆賬給記下,抬頭卻笑得風情萬種,一揮手叫許多的王府親衛從他的身後沖出來,將龐家眾人給壓在了自己面前,這才看著那花容失色的女孩兒柔聲說道,“本王再告訴你一句,做鬼也當個明白鬼!”他揚聲道,“本王王妃溫柔嫻淑,可本王不是個好性兒的!誰敢仗著王妃好心生事,這個,就是樣板!”

    他一聲令下,親衛們圍攏過來,也不憐香惜玉,五大三粗的男子們就踹翻了那小轎折下了上頭的木板,紛紛抽在了那尖叫的女孩兒的身上。

    那女孩兒本是個柔弱女子,幾棍子就倒在了地上。

    慕容寧就這樣看著這個龐家的女孩兒在自己面前斷了氣,鮮血蜿蜒流到了他的腳下,他卻無動於衷。

    “再敢想進安王府的,都想想這個!”他指了指那個死了的丫頭,冷笑一聲轉身,卻突然頓住了。

    遙遙的門裡頭,明秀扶著門,目光沈靜地看了過來。

    龐家人淒厲恐懼的哀嚎裡,冷風嗚嗚地吹過來,慕容寧看著自己面前的明秀,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瞬,之後,竟然笑了起來,走過去拉住了明秀的手輕輕地說道,“咱們回去。”若是從前,他叫明秀看見了自己這樣暴虐的畫面,總是會恐懼的。

    她是這樣良善溫和的女子,怎麼會喜歡一個這樣殘暴就打死了一個姑娘的男子呢?

    他從來在她的面前都小心翼翼,露出自己最美好的模樣,從來不叫自己這樣的醜惡暴露在她的面前,就是害怕她不喜歡。

    可是迎著此時明秀笑吟吟的眼睛,慕容寧卻覺得心是定的。

    他甚至很確定,明秀沒有厭惡他討厭他,還和從前一樣。

    哪怕明秀並沒有說一個字,可是慕容寧卻突然就不害怕了。

    他不知為什麼這樣有信心,明秀不會討厭他這個模樣,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鬆開握住了他的手。

    果然,明秀柔軟的手用了用力,彎起眼睛給他攏了攏衣襟兒柔聲說道,“咱們回去。”

    慕容寧突然覺得十分快活,仿佛心裡的空洞都圓滿了,什麼都壞掉,可是明秀在他的身邊就足夠了。

    “嗯。”他笑得臉都紅了,拉著明秀的手,仿佛身後的還帶著血腥味兒的一切都不過是與自己無關,嘴裡還巴巴兒地嗔道,“外頭多冷呀,你偏還要出來。”他沒有多解釋外頭發生的一切,因為他想,他不需要解釋了。

    心裡有虧的才需要解釋,他相信明秀信任他的一切,一切都不必多說。

    “我說了,什麼時候我都站在你的身邊。”明秀叫這青年水一樣溫潤的眼睛看過來,目光落在王府之外那刺目的紅色之上一瞬,便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溫和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麼,在我的心裡,你都是最好的。”

    他用自己的惡名來庇護她,就算天底下的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可是她都不在乎。

    比起博愛天下的聖人,明秀其實更喜歡這樣為了自己什麼都敢幹的壞人。

    當然……若不是為了安王妃殿下,那要是為了別的女人抽了人的臉,就真得再考慮一下了。

    “你們兩口子膩膩歪歪的沒完了!”唐王妃可算從門後施施然地出來了,目光譏諷地看了看王府外那上趕子送上門的龐氏女,見她早就沒有了聲息,目光微微一黯,也為慕容甯這弟弟的狠絕驚心,然而很快想到的,卻是自己的當年。

    她初嫁過來,唐王也與她一雙兩好了一段時候,之後就也有這樣上趕子巴結的人家兒把家裡的女孩兒給送到唐王府,只說為奴為婢隨意處置,卻都叫唐王在自己的怒火之中不在意地收了,一個個地做了妾留在王府,那時候開始,她就慢慢地變成了欺淩王府妃妾,滿京城聞名的妒婦。

    她和唐王爭執了這麼多年,日子竟然還沒有一個弟弟過得明白。

    心裡有些自嘲,唐王妃恐明秀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壞把慕容寧給推到別的女人身邊兒去,便撫掌挑眉張揚地笑道,“要我說四弟如此痛快!龐氏也是不像樣兒,大好的官宦之家,有沒有這麼不要臉巴結親王府的?!還在你們大婚裡頭呢,竟鬧出這個,實在可惱!”

    “到底是官宦之女,你打死了,不會叫人參?”明秀摸著慕容寧冰涼的小臉蛋兒笑問道。

    “怕什麼,一個丫頭罷了,誰敢參我只管隨意!”慕容甯死豬不怕開水燙,況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又能如何?他堂堂皇子親王,莫非還得對一個無禮的丫頭好言好語地勸著不敢動?若如此,誰還幹這什麼親王呢?!

    “我就是恐嚇著你。”心裡現在特別舒坦,安王殿下就偷偷兒地拱了拱明秀的身子。

    明秀叫這沒臉沒皮黏上來的傢夥攪和得不行,不得不抱歉地看了看眼前的唐王妃。

    太現眼了啊!

    “下回再有這樣兒的,你也都打死,我才歡喜呢。”明秀見唐王妃不以為意仿佛司空見慣,心裡覺得疑惑,只覺得這嫂子眼看著慕容寧對自己沒羞沒臊膩歪歪的竟然完全不當一回事兒,嘴裡卻表揚了安王一下。

    有了這麼一個倒楣鬼,日後想往安王府來的,只怕是不能夠了罷?

    還沒進門,就得考慮會不會叫安王殿下給打死,真是太血腥,太殘忍了……

    不忍目睹的安王妃笑眯眯地回頭看了兩眼,之後叫門房上的下人去清洗地上的血水。

    “你也是個悍妒的。”唐王妃指著明秀就笑道。

    明秀不覺得妒婦是個貶義詞,笑眯眯地受了,見慕容寧眉開眼笑地拉著自己的手,便柔聲道,“你今日做的不錯,我很開心。回頭……”

    “咱們今天晚上不睡覺了。”得便宜就要賣乖的安王雙目大亮,貼在明秀的耳邊小聲兒說道。

    明秀對唐王妃溫柔微笑,順便堅決地推開了沒臉沒皮的安王的大臉!

    “你……”唐王妃正要笑話明秀,就聽見安王府的門外,突然傳來了很大的喧嘩之聲,覺得這龐家無禮,唐王妃本也不是個很好的性子,眼睛豎起來就要看是誰狗膽包天在王府前喧嘩,卻見外頭,突然眾人紛紛退開,露出了一個臉色猙獰的女子來。

    正是榮王妃。

    見是榮王妃,唐王妃的眼角就露出淡淡的冰冷,冷笑了一聲。

    從三年前這女人膽敢禍害明秀慕容斐,唐王妃就厭惡她至深。

    “我還當吵吵嚷嚷是為了什麼,原來今日你家裡倒是熱鬧!”榮王妃今日盛裝而來,一身的火紅立在雪中如同烈烈的火焰,若忽視了那張臉,竟叫人無法直視,然而一看見那張臉就完了,火烈佳人就成了鬼。

    此時她目光落在龐家女身上一瞬,臉上露出了驚容,之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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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5:33


    “說什麼賢德賢淑,原來你也是個妒婦!”她指著挑眉微笑的明秀不客氣地說道,“竟打殺安王的表妹,莫非你不知道,你犯了七出?!”她微微一頓,見明秀都不理睬她,眼睛裡仿佛沒有她這麼個人似的,頓時大怒。

    “你看不起我?!”比起明秀與她針鋒相對,她更恨的就是明秀不把她放在眼裡的傲慢!

    “我早就說過,我看不起你,想來弟妹是忘了。”明秀目光落在榮王妃的臉上,見她眼裡還有隱隱的幸災樂禍,便眯了眯眼,知道今日龐氏女突然上門與她脫不了關係,想到這女人竟然還不消停往自己府裡塞妾,便笑了,柔聲說道,“況我叫狗咬了一口,莫非還能咬還給狗去?無視也就完了,抽筋扒皮的,都是狗在別處的下場。”

    唐王妃嘴角一抽,不由詫異地看了明秀一眼。

    嘴巴這麼壞,看起來是經常練習的結果呀!

    真叫人刮目相看,唐王妃決定也做一個動口不動手的好女子,好好兒跟她弟妹學。

    榮王妃叫氣得已經在默默捯氣兒了,一張臉扭曲著,配著那鮮紅的傷疤叫人都不敢對視的,明秀看了一眼當年自己親爹的傑作,心裡給倒楣天天兒對著這位的榮王沒良心地點了一根蠟,這才握著慕容寧的手緩緩地說道,“不速之客,說的就是弟妹了。”

    “你殺了人,還敢這樣不當一回事兒?!”榮王妃高聲叫道。

    “我殺了人自有我的道理,你狗鬧耗子作甚?”明秀就笑吟吟掩唇慢慢地說道,“有時間管我家王府的閒事,我勸弟妹好好兒關照自家王府。我可聽說龐家一女來了我家王府,另一個可是在你家王府裡住得好好兒的呢。”

    “你!”榮王妃心裡一抖,迎著明秀了然清透的目光,往後倉惶地退了一步。

    今日龐氏女上門,確實是她的主意。

    龐家狗膽包天,竟然送妾送到了榮王府去。那龐家的丫頭年輕輕跟一把水蔥兒一樣嬌嫩,掐一下都出水的,天天擺著可憐巴巴的模樣在榮王的面前巴巴兒地叫表哥,還哭哭啼啼的可憐極了。

    那丫頭顏色極好,榮王自然是喜歡的,竟也不多跟她商量就納了這個丫頭在屋裡,這些日子還上了皇家的玉碟正經地給封了側妃,眼瞅著只比她矮了一層。因是皇貴妃的親侄女兒,雖然這些時候皇帝對榮王妃好,因此皇貴妃不敢多提攜自己的侄女,可是卻每每賞賜,在王府裡給這龐側妃做臉。

    榮王連續幾日都宿在龐側妃的屋裡,又將她給丟開了手去。

    榮王妃想到在王府下人看她的譏笑的眼神,還有自己丟失了的臉面,臉上慢慢地露出幾分猙獰。

    她不好過,自然也不會叫別人好過!沈明秀不是大婚熱熱鬧鬧的時候麼?她偏要潑她一頭涼水,把她打回原形不可!真以為安王娶她是為了什麼真心喜歡呢?!當年榮王對她如何?如今不也是色衰愛弛?沈明秀都十八了,比得上龐家女的小意慇勤,豆蔻年華?!

    因此她才攛掇了龐家送了一個族女來,就是來看沈明秀的笑話。

    誰知道沈明秀竟然這麼狠,竟然打死了這丫頭!

    眯了眯眼,榮王妃心中閃過了不知多少的主意,目光落在沈明秀死死握住的慕容甯修長的手上,仿佛還能看出沈明秀不敢撒開恐叫安王離開她的那種害怕,心裡冷笑了一聲,揚了揚頭方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做人妻子的,自然是要賢德,若不叫夫君開心,那做妻子的,豈不是太自私?這心裡頭,夫君只怕不如你自己呢!”

    “這是弟妹的心得?”榮王妃說得比唱的都好聽,作為一個妒婦,安王妃覺得自己遠遠不及,便忍不住撫掌感慨笑道,“弟妹真是一個賢良的人。”她頓了頓,欣賞了一下榮王妃的臉色,轉頭對慕容寧笑了一聲,柔聲說道,“若納妾才能叫王爺開心,那我真對王爺太壞了!”

    “我就喜歡你對我壞。”慕容甯甜蜜地說道。

    他的目光落在試圖離間自己夫妻之情的榮王妃的臉上,就露出淡淡的冷笑。

    榮王妃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三年淮陽侯府叫各路人馬給參得倒了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也不大得志。三年前沈國公暴怒,從來不把淮陽侯看在眼裡的人竟然帶著兒子就上了淮陽侯府,提起早就叫他打斷了幾根肋骨的淮陽侯又是一通好打,哪怕淮陽侯太夫人跪在地上求情都沒用。

    淮陽侯自此就臥床養了一年的傷,才徹底好利索。

    淮陽侯府叫沈明程給拆了一半兒,花草都被掀了,因皇帝理虧,因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竟不肯管,哪怕淮陽侯府一脈哭著告到了御前,然而皇帝什麼都沒有處置,由著沈國公發洩自己的怒氣。

    皇帝的態度就是風向標,從那以後京中權貴就再也不會對淮陽侯府與永樂公主生出多大的敬畏看重,其中有些早年叫得志便倡狂的永樂公主與榮壽郡主招惹過的,還落井下石搜羅了這娘倆跋扈京中的種種惡行,都歸在了躺著也中槍的淮陽侯的身上。

    連妻女都管教不好,還能侍奉皇帝身邊陪著協理天下?!

    皇帝深以為然。

    從此淮陽侯就再也沒上過朝。旁的也就罷了,然而淮陽侯府上下就指望這出息的侯爺呢,卻因永樂母女之故從此再也沒了前途,說一句不恨那真是開玩笑。永樂公主自己失了帝寵,就開始在侯府日子不好過。

    她從前將整府的人都當奴才,現在,奴才踩到她的頭上來了!

    不是看出淮陽侯府不會再做榮王妃的靠山,榮王也不敢大張旗鼓地納妾。

    想到理國公府那為了榮王要死要活的姑娘,慕容甯眯了眯眼。

    “無恥!”榮王妃見安王竟然為了自己那些叫人鄙夷的目的這樣討好沈明秀,不由鄙夷地冷笑了一聲。

    說到底,她是不相信安王真的喜歡沈明秀的。

    又不是什麼絕代佳人……

    “今日之事,想必弟妹知情?”明秀指了指外頭正探頭探腦看形勢的龐家人,微笑與榮王妃問道。

    她的面容和氣,也沒有什麼盛氣淩人的威勢,榮王妃也不怕她,冷笑道,“是我唆使,又怎麼了?!”她就不信了,她如今可是榮王妃!沈明秀還是新婦呢,就敢把她怎麼著。若真為了妾的事情傷了她,沈明秀的名聲也別要了!

    “不怎麼著。”明秀卻只是笑了笑,手一抬,這段時候已經開始聽話了的王府親衛紛紛動了起來,有幾個身手快的,上前就將榮王妃一行人給圍住,見她四下四顧露出驚容,明秀也不在意,吩咐了一聲在榮王妃的驚叫之中命人將她扣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以為三年前的教訓夠了,沒想到弟妹沒臉沒皮。”明秀心生惱怒,只恨這等禍害自家王府的東西興風作浪,轉頭對著唐王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之後手一伸,一個慇勤的丫頭將一根重棍放在了她的手上。

    到底是將門虎女,重棍在柔弱的安王妃的手上,就跟火柴棍兒似的。

    她手中重棍飛快地在空中飛舞了一圈兒,之後,帶著呼嘯的風聲,重重地落在了榮王妃的臉上!

    一聲尖叫,榮王妃臉一歪,叫親衛鬆開就往一旁栽倒,頭上鮮血嘩啦啦地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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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5:50


    “哎呀!”慕容寧探頭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頓時往自家媳婦兒的懷裡軟軟倒去,一臉蒼白無力。

    “本王,本王暈血呀……”他蹭著媳婦兒白嫩的脖頸,幸福地說道。

    安王妃雖然無緣習得打狗棒法這等絕世神功,然而摟著一個美滋滋直翹尾巴的安王,還有餘力抽得榮王妃哀嚎不已。

    她素來冷情,然而這一回卻真惱了狗拿耗子的榮王妃,自然懶得手下留情。

    至於名聲……也就那麼回事兒,莫非就為了名聲,就不許她抽想壞她姻緣的仇人了?

    這是什麼道理?

    莫非這年頭兒誰還要當憋屈的不得不看在名聲的份兒上原諒仇人的聖母?

    明秀對做聖母沒有半分興趣,抬起重棍只往榮王妃的頭上招呼,將這女子滿頭的發釵都打落了,這才冷笑說道,“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沈國公府出來的姑娘是這樣怕事的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呢!”

    她挑了挑眉,見榮王妃滿頭都是鮮血地往後縮去,竟仿佛是畏懼了自己一般,便笑了笑,將沾了榮王妃鮮血的重棍丟在地上緩緩地說道,“本王妃忘記跟你說後頭的話了。狗咬了人,人自然是不能去咬狗,只是敲死這狗,誰也不能為只畜生與本王妃糾纏,是不是?”

    “你!”榮王妃自己也是皇家婦,竟沒有想到明秀膽子這麼大敢抽弟妹,臉上生疼,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額角流下來,叫她得臉更為可怖,聽見明秀如此刻薄,竟只覺得心口亂跳,滿心的惱怒。

    “你得謝我,我這是幫你整整容。”也不管榮王妃能不能聽懂什麼叫整容,明秀偏了偏眼角,就見慕容寧的大腦袋笑眯眯地枕在自己的肩頭。

    “阿秀方才是為了我生氣麼?我可真高興。”身材高挑的青年彎著腰非要拱在自家王妃的肩膀上,若不是人太多都恨不能把臉都埋進媳婦兒的脖子裡去了,甜甜蜜蜜地說道。

    這才是真愛呀!

    “誰覬覦你,自然是我的仇人。”明秀嫌棄地看了看那地上的重棍,招手喚人來將這重棍燒了,轉頭對榮王妃很有禮貌地解釋道,“髒了,咱們王府不稀罕要。”

    沾了她的血就是骯髒了?榮王妃又氣又怕渾身發軟,頭上又疼得厲害,又覺得自己的臉仿佛裂開了一樣,哽咽了一聲竟不敢去尋明秀的晦氣,趴在地上小聲兒地哭起來。

    她看著十分狼狽可憐,然而明秀想到是她攛掇龐家來鬧這一場,就半點都不同情。

    她從未傷害過榮王妃,可是她卻總是對自己依依不饒,總是針對她。

    明秀不是被動挨打的性子,既然榮王妃這樣咄咄逼人,她也只好使出手段,叫她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倡狂。

    “阿秀以後要好好兒看住我呀。”慕容甯才不管榮王妃多可憐呢,叫安王殿下的心裡說,把這個到處作妖的大卸八塊才是稱願呢,就繼續歪在明秀的身邊扭著明秀的衣角小聲兒說道。

    唐王妃還沒醒過神來兒來,榮王妃就叫明秀給幾棍子抽到地上去了,正覺得這弟妹越發對自己胃口,想要探討一二心得……想當年唐王妃娘娘雖然沒有用過棍子,然而十指纖纖差點兒就學會了絕密武學九陰白骨爪,這是唐王妃最得意的一件事兒了,因心裡想要說點兒當年勇來,唐王妃正上前一步就聽見安王這麼噁心的對話,臉都抽起來了,翻身想要嘔吐,幹嘔了半天。

    太噁心人了這個……

    “嫂子?”見唐王妃臉色不好看,明秀恐方才自己嚇住了她,便笑了一聲。

    “我無事,不過是見不得四弟這樣……”怎樣呢?黏黏糊糊,小白花兒?總之,唐王妃雖然羨慕慕容寧與明秀之間的感情,然而心裡卻知道,不管見多少回,哪怕是重生回去,她也不愛這一款。

    她還是喜歡強悍硬朗型的。

    例如從前的王八羔子唐王殿下。

    這可真是王八配綠豆,對眼兒呀。

    “叫嫂子在外頭喝了這麼久的冷風,咱們回去喝口熱茶就好了。”明秀對唐王妃還是很抱歉的,見唐王妃頷首,她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了萎靡在地的榮王妃身上,沈默了一會兒,卻突然笑了,推了推慕容寧的大腦袋,見他歪著頭幽怨地看著自己,因這是做正經事兒的時候,不得不柔聲安撫道,“乖,往一邊玩兒去,啊!回頭,咱們好好兒說話。”她一推,就見慕容寧臉上的表情破裂了。

    “阿秀你推我。”他指控道。

    還是不是真愛了?

    “我還有事……”

    “可是腿還軟呢。”慕容寧一瞥一瞥地看著她,兩隻手就跟八爪魚似的抱著她不放,小聲兒說道,“這麼多人使喚,叫他們來!”

    “你呀。”明秀對這傢夥無可奈何,心裡卻又有些隱秘的歡喜,咳了一聲叫王府的親衛提住了榮王妃就往外頭拖去,自己拖著抱得自己喘不過氣兒來還嚶嚶嚶哭泣的慕容寧就到了了大門外,就見外頭龐家人見榮王妃這是不好了一哄而散,便對榮王妃笑了笑,柔聲說道,“這就是弟妹的盟友,實在不足為懼。”

    她斂目,面上慢慢地露出森嚴肅穆的表情,大開了王府大門指著榮王妃厲聲呵斥道,“身為皇子妃,弟妹不為皇家表率,卻蠅營狗苟暗箭傷人,簡直就是給陛下母后抹黑!你如此無德,不閉門家中思過,竟還敢出來為惡?!”

    她一聲令下,榮王妃就叫親衛給摔出了大門,整個人都亂七八糟地落在地上,骯髒淩亂。

    “我雖是新婦,卻也知皇家體面。弟妹這樣無狀,我做嫂子的,只好多教導你些道理,叫你日後不必這樣狂悖,竟往兄長王府上大喊大叫,還與個犯官之家溝通往來!”見榮王妃伏在地上,在四周人家異樣的目光裡幾乎要把頭給埋進雪裡去,明秀只是笑了笑,溫聲道,“我雖然嚴苛了些,卻都是為了弟妹好,弟妹若明白事理,就該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是不得已,總不好叫弟妹沒個人管束,日後更給皇家,給五皇弟丟臉,是不是?”

    她口口聲聲都是大道理,竟方才抽了榮王妃,還希望得一聲感謝。

    榮王妃感謝個屁!

    若是目光能殺人,她都恨不能把眼前這個得意的女人千刀萬剮,又見明秀對她微微一笑,榮王妃嚎叫了一聲,轉身踉踉蹌蹌地扶著方才噤若寒蟬不敢動的丫頭們走了。

    這一路走一路都是血,各家是個什麼心情,就不必多說了。

    安王妃彪悍還嘴巴好使,是個不好招惹的。

    “不知好歹就是弟妹這個意思了。”明秀卻不以為然,還對嘴角抽搐的唐王妃笑道。

    唐王妃天幸自己不是明秀的對頭,不然只怕都得被氣得英年早逝的,見明秀轉頭還對自己笑眯眯的,她哼了一聲,卻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叉著腰笑得渾身亂抖,唐王妃自己開心了一會兒,這才抹著眼睛歎氣道,“罷了,你有這樣的手段,複兒留在你這兒,我也不必擔心什麼了。”明秀允文允武的實在是全掛子的武藝,就算今日這事兒傳開了,眾人也只會說榮王妃不好,不去說明秀嫉妒。

    唐王妃想了想自己的名聲,服了。也不說喝茶了,回頭叫了慕容複在自己眼前,指著明秀笑道,“在嬸子家住幾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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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6:21


    慕容複小臉兒遲疑地看了看對他笑得十分溫柔的明秀,抬頭看了看唐王妃,抿著嘴角不說話,卻拉住了唐王妃的衣角。

    “複兒若留在這兒,我天天給複兒講故事。”明秀溫聲道。

    慕容複聽了眼睛一亮,然而想到了什麼,卻退後了一邊,奶聲奶氣地與唐王妃說道,“在母親身邊兒。”會講故事會帶著他玩耍會笑得很慈愛的四嬸他很喜歡,他也很喜歡在她的身邊打轉,可是他的心裡頭,母親卻是最重要的,若是要為了嬸子就要看不見母親,他寧願沒有故事玩具小夥伴兒的。

    唐王妃目光落在兒子依戀的眼睛上,怔了怔,眼眶微微發紅。

    “你這孩子!”

    “母親。”慕容複咧著小嘴兒小聲兒地叫起來。

    “複兒捨不得嫂子,嫂子還是帶著他罷。”明秀覺得慕容複是個十分有心的孩子,雖然年紀小,然而年少看到老,就知道他的性情,捨不得叫他失望,便也在一旁勸道。

    “可是……”唐王妃就是覺得兒子在娘家住得不自在,不說幾個侄兒侄女兒對兒子的恭敬不像自家人,她也擔心家裡頭流言蜚語的叫慕容複心裡生出什麼陰影。

    “也好。”遲疑了許久,等明秀不再勸說自己,唐王妃便一咬牙抱住了笑開了花兒的兒子,與明秀歎息道,“我本覺得你家裡頭自在,你又是會照顧孩子的人,只是沒想到……”她雖然說得很遺憾似的,可是抱著與自己頭碰頭拱在一起的兒子,卻又覺得心裡熨帖,忍不住摸著兒子的小腦袋瓜兒笑道,“這孩子,竟是個磨人精。”她說完了,也不再與明秀多說什麼,抱著兒子就走了。

    明秀今日神功無敵十分威武,低頭見自己身上沒沾上血,為自己的伸手滿意了,拖著哼哼唧唧只說自己怕得腿軟的慕容寧回了後院兒。

    後院兒裡,二公主帶著兩個侄兒巴巴兒地趴在門板上往外看,見了明秀的身影,二公主眼睛亮了,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拿小身子去試圖拱開自家親哥。

    只是二公主雖然很肥,力氣卻不如自家二哥,這沒良心的二哥也不說讓讓妹妹,就哼笑著繼續扒著自家媳婦兒。

    二公主拱得一腦門子汗,憤憤滾回了侄兒們的面前,之後三個孩子都用討債的臉來看無恥的安王。

    慕容寧叫明秀拉著回了屋子,不打不撒開了自己的手臂坐在明秀的身邊,見了明亮的三根小蠟燭頭兒,他沈默了一會兒掐指一算,自家蜜月還沒過完呢。

    順便說一句,蜜月這詞兒就來自自家媳婦兒的友情貢獻了,安王殿下很喜歡這其中帶著甜蜜意味兒的意思,恨不能將這個拖延成蜜年來。此時看二公主還虎視眈眈,他低頭想了想,抬頭就用十分慈愛的眼神看住了她。

    這等變臉功夫唬了二公主一跳!

    “囡囡玩兒的好麼?”

    “好。”二公主歪頭想了想,點頭。

    “和複兒一起玩兒,開心麼?”

    “開心。”

    “複兒都回去了,囡囡什麼時候回去呢?”這其中少了幾個步驟,不過安王殿下等不及慢慢兒問了,左右就是一隻肥仔兒,想必很好糊弄。

    “母后說,叫我在嫂子家住幾天。”二公主想到臨走前皇后與自己叮囑的話,迎著慕容寧那震驚的美貌臉龐便認真地說道,“母后說,宮裡不太平,不叫囡囡在宮裡。”她雖然不大懂事,可是卻也見了母親順妃這些日子露出了憂容,又有皇后抱著自己看向窗外的冷凝與沈默,那種叫人心頭肅殺的感覺讓二公主很害怕,這種害怕不知道怎麼說,卻叫她敏銳地不想留在宮裡。

    “不太平?”明秀詫異問道。

    二公主到底小,明秀也沒有想過要問她究竟,伸手喚了跟著二公主一同過來的宮人問道,“宮裡如何了?”

    這宮人卻是順妃的心腹,不然不會放心叫她服侍二公主,此時急忙給明秀福了福這才有些不甘願地說道,“娘娘們也是得小心了,那芳嬪竟然有孕了!”見明秀目光一閃,她急忙歎氣說道,“王妃也覺得芳嬪運氣好?她是個得志便倡狂的小人,從知道有孕就在宮中折騰,宮裡都裝不下她了似的,咱們娘娘也是擔心公主叫她看見吃虧,因此奴婢們帶著公主躲出來。”

    若衝撞起來,還是二公主要吃虧的。

    “二妹妹不在宮中沒有妨礙麼?”明秀便擔憂地問道。

    “皇后娘娘允了的。”這宮人舔了舔嘴唇,有心想要叫明秀多知道些,便急忙說道,“皇后娘娘還說,近日幾位王妃不要往宮裡去,恐叫人坑陷。”

    “我知道了。”明秀覺得芳嬪這一胎來得蹊蹺,這位可是在皇貴妃手底下討生活兒的,就算叫順妃點破了秘密,卻也不該這樣快就有孕不是?

    莫非還仁者無敵不成?!

    從前看過太過宮鬥戲,明秀深知拿有孕來陷害仇敵是多麼好用,想到了這個,她心裡就一冷,低聲說道,“芳嬪,莫非是要陷害母后?”

    皇帝喊得熱鬧要廢後,可是卻並沒有什麼要緊的把柄,然而若是皇后坑害妃嬪弄死皇家血脈,這罪過可就大了。

    心裡想著這個,明秀急忙與這宮人叮囑,叫她回宮將自己的擔心與皇后說一說,叫她警醒,不要在這關頭著了皇貴妃與芳嬪的道兒。

    安王妃心裡記掛皇后,還想著這只怕是宮鬥高手在做局,卻不知此高手本不是什麼有毅力的性子,已然發作。

    奢華奢靡的宮室之中,一聲瓷碗砸碎在地上的嘩啦的悅耳的脆響,皇貴妃手上還保持著捧碗的姿勢,卻看著在自己面前捂著小腹一臉痛色軟倒的芳嬪,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姑母……”芳嬪仰頭悲愴地喊道,“你為什麼要害我與陛下的孩子?!”她伏在地上,身子底下,慢慢地散開了鮮紅的血水來。

    皇貴妃看著這一幕,突然後背發冷。

    皇貴妃看著地上疼得抽搐的芳嬪,傻眼了。

    “這,這……”她承認從芳嬪含羞帶怯地說了自己有孕,自己心裡生出了殺機,可是就算是想弄死這丫頭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這樣大庭廣眾下手不是?

    她又不是榮王妃那樣的蠢貨!

    “不是本宮!”見芳嬪身邊的大宮女們驚恐地看了自己一眼,仿佛是恐被她堵住加害一樣轉身沖出了宮室大聲呼救叫太醫過來,還有兩個撲倒了芳嬪的身上不叫她挨著,皇貴妃雙腿發軟,只能眼睜睜看著捂著小腹疼得滿臉發白的芳嬪叫人搬到了床上。

    她看著那些流了一地刺目的鮮血眼神恍惚地被推出了宮門,看著宮門合上,看著匆匆而來的太醫都進去,看著裡裡外外的宮人都一臉驚慌地捧著東西進出,聽著裡頭傳來了芳嬪的慘叫。

    她不明白,怎麼好好兒的就到了這樣的境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晃過明黃的衣料衣裳,皇貴妃就見皇帝大步進來,只覺得尋找了主心骨兒似的,猛地撲了過去口中委屈地喚道,“陛下!”

    她相信皇帝會信她是清白的,因為皇帝從來都說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子的呀。

    滿含期待的皇貴妃叫劈頭一個大耳瓜子抽得原地轉了一圈兒,眼花繚亂,嘴裡都是血腥味兒,好容易站住了,卻驚駭地看住了面前臉色冰冷的中年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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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6:40


    皇貴妃宮中的宮人也都驚呆了,彼此目光示意,都露出了憂容。

    若皇貴妃被皇帝厭棄,那她們這些皇貴妃身邊兒的宮人,豈不是也要被一同丟進泥裡去?

    或許不會,因為此時皇帝已經詢問起了裡頭的芳嬪,看起來並沒有因芳嬪失子就不喜,反而更添憐惜。

    想到這一宮至少還有個芳嬪不會失寵,這些宮人都松了一口氣去,目光落在皇貴妃身上,卻都下意識地移開了。

    宮中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跟紅頂白是常態,若皇貴妃不能複寵,哪怕有榮王與大公主在,她們也不會盡心服侍的。

    “說說,怎麼回事兒?”皇帝臉色陰沈地看了一會兒皇貴妃,卻突然又笑了笑,這笑容叫皇貴妃冷得渾身發抖,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見皇貴妃這樣害怕自己,皇帝只叫人抬了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她的面前,一伸手戲謔地挑起了皇貴妃美豔的臉,看著她滿臉是淚委屈地看著自己便溫聲道,“來,給朕說說,你是怎麼捨得叫芳兒吃這樣大的苦頭的,嗯?!”

    他口口聲聲都是芳兒,對皇貴妃卻目光無情,仿佛在他的心中,皇貴妃比起芳嬪就跟地裡的泥一樣兒。

    迎著皇帝無情森然的眼神,皇貴妃心裡疼得渾身發抖,眼淚流得更快了。

    想當年,他也是這樣口口聲聲嘴裡眼裡都是自己再也沒有旁人,哪怕昭貴妃比她更早侍奉帝王,可是她卻從皇帝的眼睛裡看出他對昭貴妃的不喜。

    那時她心裡得意竊喜,覺得昭貴妃不過如此,從前得寵不過是因自己沒有進宮,還看不起昭貴妃。可是如今這無情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才覺得冷得厲害。

    仿佛是……叫人嫌棄厭惡,再也不能翻身了一樣。

    奪走了她帝寵的,卻是她的親侄女兒!想當年為了叫她能嫁到好人家去,她親手為她挑了平王,如今,卻不知成全了誰。

    “陛下,不是臣妾。”皇貴妃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攏不住皇帝的心了。

    更早的時候,皇帝雖然歇在她的宮裡,可是每日寵倖的,叫坐在他膝頭的卻都只有芳嬪一個。哪怕是自己立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卻有些疏遠,仿佛她跟芳嬪身邊一個老媽子似的。那種種的嬉笑無忌親熱糾纏都在她的眼裡,她的心裡怎能好過?就如同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心上一樣兒。

    可是就算這樣難受得不能呼吸了一樣,皇貴妃卻還是忍耐著堅持下來,就因為她還有期待。

    期待皇帝的心裡,自己還是唯一,芳嬪,不過是皇帝寵著的一個代替自己承歡的替代品罷了。

    如今,夢都碎了。

    “不是你,莫非還是朕不成?”皇帝就笑了,摸了摸皇貴妃紅腫的臉龐,抬腳就踹到了她的肚子上,將這個女人給踹得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兒好容易才停下來,這才摸著自己手上的扳指慢慢地說道,“心腸何其歹毒?!芳兒在朕的面前每每說你的好話,叫朕可憐你一些,不要叫你失寵。還說你是最好對她最慈愛的長輩,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沒有想到,你竟然這樣辜負她!”

    此時宮室之中傳來了芳嬪尖銳的哭聲,之後一個太醫匆匆到了皇帝面前,頭也不敢抬地訥訥說道,“陛下,芳嬪娘娘的胎,落了。”

    “落了?”皇帝目光意味不明地看著這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的太醫,許久之後,嘴角微微勾起。

    皇貴妃聽了這個,用力氣喘息了幾聲,知道今日自己若過不去這個坎兒,日後就完了,顧不得小腹的抽動急忙撲到了皇帝的面前,仰頭一臉哀戚地辯解道,“芳兒之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況陛下也想想,臣妾真的有這樣愚蠢,眾目睽睽,竟來害芳兒的孩兒?”她哽咽了一聲,美豔的臉上帶著幾分憂愁絕望,叫人憐惜地說道,“臣妾也是做了母親的人,怎麼會來害別的孩子?”

    “朕就是因這些想不通。”皇帝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平靜得叫人毛骨悚然地低語道,“你竟然狠毒到了無所顧忌的地步。”

    他竟仿佛是已經定了自己的罪,怎樣分辨都無濟於事,皇貴妃看著這樣對自己再沒有一點情意的皇帝,竟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一樣。

    這還是那個……為了她連堂姐都不要了的皇帝麼?

    她的心怎麼疼得這樣厲害,還有那些宮人的目光,為什麼叫她恐懼,覺得自己的臉叫皇帝都一遍一遍地踩進了泥土裡?

    那些宮人譏笑的眼神,都是在看她的笑話麼?

    皇貴妃覺得很冷,冷得叫自己血都涼了。

    此時後宮之中有各處前來詢問狀況,看見跪在地上的皇貴妃,都目光閃爍了起來。

    皇貴妃寵冠六宮的時候沒少跋扈,欺壓宮中的妃嬪,如今這眼瞅著落魄,是不是可以落井下石一下了?

    “朕的骨肉。”皇帝仿佛是在歎息,然而嘴角卻莫名地勾起,叫人猜不透這位帝王此時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貴妃無德,生性狠毒不堪為人。”許久之後,這個高大的帝王緩緩直起身子,沒有半分表情地看著對他哭著搖頭,仿佛是在懇求他不要對自己這樣殘忍的皇貴妃,慢慢地說道,“禍亂宮中,朕的身邊竟然睡了這樣一條毒蛇!如此毒婦若繼續存于宮中,朕只怕就要斷子絕孫了。”他哼笑了一聲,一腳踹開了撲過來央求他的皇貴妃挑眉微笑地說道,“往冷宮裡過去罷,好好兒過過你該過的日子。”

    “陛下!”聽見是冷宮,皇貴妃臉都白了,上前就扒拉皇帝的雙腿央求道,“陛下不要對臣妾這樣無情。”

    她的真愛都碎了,心都空了。

    冷宮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不說那些冷宮裡瘋瘋癲癲的妃子,就是如今宮中的妃嬪,若見自己落魄,也要在冷宮裡欺壓自己的。至於榮王,若她入了冷宮,還背著這樣謀害子嗣的名聲,榮王也算是完了一半兒了。

    皇帝慢慢地收了腿,目光落在皇貴妃天崩地裂,仿佛世界都崩潰了的臉上,慢慢地笑了。

    他欣賞著這個從前寵愛過女子絕望恐懼的眼神,覺得這眼神真是很好看。

    也不枉他……

    正想到這裡,皇帝就見目光所及之處,一個容色絕倫仿若天光的青年匆匆地進來,見了地上的皇貴妃眼角一跳竟不敢開口,上前就請安道,“給父皇請安。”

    “你來的倒是快,怎麼,你媳婦的傷好了?”見這正是榮王,皇帝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仿佛隨意地就抬腳踩在了皇貴妃的臉上,卻跟沒感覺似的,踏著皇貴妃的臉緩緩地坐回了座位。

    皇貴妃竟不敢呼喊,也不敢掀了皇帝的腳,只好往榮王的方向求助。

    榮王卻心中一凜,顧不得皇貴妃正在受苦了,小心翼翼地說道,“她的傷並無大礙。”

    他沒有想到前腳沈明秀抽了榮王妃,後腳皇帝就全知道了,頭上就冒汗,竟不敢為榮王妃喊冤,又想到榮王妃哭著推搡自己叫自己去安王府報仇,還罵自己是膽小如鼠,榮王的臉上就露出了厭惡之色,心中冷哼了一聲,恭恭敬敬地對皇帝說道,“此事原不是嫂子的錯處,她也是活該。”

    他一邊說,一邊偷覷皇帝的臉色。

    果然,皇帝面上露出愉悅之色,微微頷首道,“阿沈的閨女自然教導得極好,不會不分輕重,朕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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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6:59


    見他口口聲聲都在為沈明秀說話,榮王抿了抿嘴角,心中再一次後悔。

    早知道他父皇這麼看重沈國公,愛屋及烏連他閨女都這樣喜愛,那時他就應該哪怕皇帝不允,也試一試娶了這位沈國公府的嫡女。

    沈國公,可不是廢物點心淮陽侯能比的。跋扈只知道給他拉仇恨的榮王妃,也遠遠比不過在京中風評上佳,一人之力就籠絡了幾家王府的沈明秀。

    若當初他迎娶的王妃是沈明秀,平王府,閔王府只怕都要偏向他一些。

    想到這些,榮王對榮王妃越發厭惡,只壓在心底不敢說出來,況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還得救自家親娘呢,急忙與皇帝恭敬地說道,“兒臣方才聽到了一些傳言,莫非父皇疑了母親不成?”他眼角含淚帶著幾分憂愁孺慕地與笑而不語,仿佛並沒有因失子有多麼不開心的皇帝輕輕地說道,“母親的心裡只有父皇,一心都為了您呢。您的血脈,哪怕不是出自母親,母親卻打心眼兒裡愛惜的,怎麼會傷害呢?”

    皇帝就是笑眯眯地看著,低頭拉扯著皇貴妃的頭髮柔和地歎氣道,“誰知道呢?大概你母親,就是這樣歹毒的人。”

    皇貴妃盛寵十幾年,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這樣落魄被輕賤的一日,心都碎了。

    榮王見皇帝仿佛是真惱怒了,雖然笑著,可是手底下卻並不輕,一拉扯就拉掉了皇貴妃的一縷縷的頭髮,見母親頭上見血疼得渾身亂抖,他閉了閉眼。

    他不能再開口了,不然只怕自己也要賠進去。

    正在此時,屋裡頭芳嬪的哭聲沒有了,之後一個宮女出來跪在皇帝的面前磕了一個頭。

    “怎麼了?”皇帝有些不耐地問道。

    “芳嬪娘娘求陛下放過皇貴妃娘娘。”這個宮女畢恭畢敬地說道,“娘娘說了,雖然皇貴妃娘娘可以狠毒無情不在意姑侄之情,可是到底是娘娘的長輩,不管做什麼壞事她都不會計較的。龍裔已經沒了,雖然沒有福氣承歡陛下膝下,卻也來過這世上一朝,也不枉此生了。皇貴妃娘娘……就這樣算了罷?”

    她抬眼,就撞進了皇帝陰鬱黑暗的眼睛裡去,叫那其中翻滾的惡意嚇得渾身發抖,忍不住又垂了頭。

    她仿佛……從皇帝的眼睛裡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瞧瞧芳兒對你,再看看你,你不覺得自己髒得厲害?”皇帝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將吃驚之後臉猛地白了的皇貴妃給丟在地上淡淡地說道,“看見你,朕就想起朕無緣的兒子,怎還能容你。至於芳兒,”他斂目慢慢地轉動著佛珠輕輕地說道,“朕本想給芳兒晉位好生安慰,只是看芳兒這樣通情達理……罷了,這次就算了。日後再有孕得以誕下皇子,朕再封她為……皇貴妃。”

    “陛下?”若芳嬪封了皇貴妃,那她是什麼?宮中,只能有一個皇貴妃的呀。

    “你,貶為庶人,大家就都喚一聲龐氏就是。”皇帝看著她就笑了。

    短短時日就被打落塵埃,龐氏與榮王都傻了。

    天翻地覆,不過如此。

    “行了,看著朕都噁心,今日都不必吃飯了。”皇帝處置了這些,見龐氏臉一白竟歪頭吐出了一口血來搖搖欲墜,眼神都散了,微微皺眉揚聲喚人將她給拖住,溫聲道,“送到冷宮去,沒有朕的話,不許叫她出來,叫她好好兒在冷宮裡學學道理。”他見龐氏一邊落淚一邊嘔血,還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眼神恍惚了一瞬間,低聲問道,“你,如今很難過麼?”

    龐氏的眼淚落了下來。

    “為什麼不與朕求……”皇帝說到這裡,目光複又清明了起來,看著皇貴妃哼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你母親,蛇蠍女子。只是朕的心裡,你還是個好的。若是你還丟不開她,日後,朕也不想再看見毒婦之子了,嗯?”臨走前,皇帝對榮王溫聲說道。

    他的目光溫和慈愛,可是榮王心裡就一涼。

    他遲疑地看了看對他露出期待表情的龐氏,之後慢慢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轉身再也不看她。

    龐氏看著對自己撒手不管的兒子,再也撐不住,一頭暈了過去。

    五日之後明秀就到了宮裡的消息,皇后與昭貴妃叫她回去吃飯。

    順便帶上在安王府白吃白喝白睡的二公主。

    聽了這個消息,因被霸佔了自家床鋪的安王殿下彈冠相慶,幾乎迫不及待地就操起了哼哼唧唧在嫂子身邊住出了感情的肥仔兒二公主就往宮裡去了,一邊將抱著明秀一根手臂的二公主給提起來丟車裡,一邊感慨地說道,“可算來接人了!”

    二公主用討債的臉表示要跟嫂子一起睡聽故事,於是安王殿下失寵五天,睡了五天的書房,真是空虛寂寞冷呀。

    “你呀,也不知道讓讓二妹妹。”明秀忍不住笑著低頭給仰著頭撅著嘴巴的二公主擦嘴,見慕容甯美麗的臉上十分哀怨,唧唧歪歪地拉著她的手到處拱,便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平日裡,也不是沒看顧你。”

    雖然不能睡在一起,不過明秀也常常給餓得嗷嗷叫的安王殿下點兒好處,挨挨蹭蹭總是少不了的。

    “你不知道那日子,真是……”習慣了與明秀睡在一起,慕容寧孤枕難眠總是能睜著眼睛到天亮。又因如今總是挨挨蹭蹭的,安王殿下心裡一股子火氣發不出來,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兒一晚上,第二日總是要留下一些額外的痕跡。

    吉祥就是在書房侍候的,收拾了兩天書房的軟榻,現在看慕容寧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小廝太漂亮也很為難的,吉祥就擔心自己魅力太大,哪一天自家王爺忍不住了,把他給就地正法了!

    若有這麼一個悲劇,那可怎麼活呢?

    已經與鸚哥兒很要好,就等著明年成親的吉祥都不愛給主子收拾書房了。

    明秀聽見鸚哥兒與自己這樣抱怨的時候都要笑死了,只覺得吉祥這小廝跟慕容甯簡直絕配,都又蠢又二,見慕容寧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也明白他的委屈,神色便越發溫柔地安撫道,“這回回宮裡,咱們不是把二妹妹給送回去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慕容寧幽幽地說道。

    二公主低頭把一把小瓜子兒給塞進嘴裡,鼓著胖嘟嘟的臉頰咀嚼了一會兒,看了看一臉菜色顯然欲求不滿的苦逼二哥,一轉頭,噴著瓜子兒就撅著嘴巴啃在了明秀白皙的臉上,拱了拱又蹭了蹭,含糊地說道,“捨不得,嫂子。”

    在宮裡,哪裡有在嫂子面前隨意吃喝快活呢?

    二公主都不想回宮了。

    “小崽子!”慕容寧臉色猙獰地摁住了扒拉著短胖四肢的二公主,就要人道毀滅。

    “行了,瞧瞧你小氣的那樣兒。若傷了二妹妹,母后可不會叫你好過。”明秀摸了一把臉,二公主的口水都流下來了,不由哭笑不得地拿帕子給自己擦臉,見慕容寧轉眼就跟二公主掐成了一團,整個車都晃悠,越發說不出話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安王妃養了兩個小孩子。

    只是明秀這些日子雖然閉門家中只帶著二公主與慕容甯玩耍,卻也聽說過宮裡隱隱傳出的風聲,其中芳嬪小產,皇貴妃……如今該叫龐氏了,陰謀陷害皇家血脈被廢了位份打入了冷宮,連榮王都被連累了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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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7:21


    想不明白芳嬪這小產怎麼就算在了龐氏的頭上,竟然沒有坑著皇后,明秀卻在心裡松了一口氣。雖然這些日子早朝上皇帝又異想天開,說後宮妃嬪小產是皇后不作為沒有盡到恩澤後宮的典範之故,吵吵著要廢後,不過這一回,朝臣們連勸都不願意勸了。

    天天要廢後,大家都累了啊。

    朝中都冷眼看著皇帝鬧騰,又見皇帝上躥下跳地要廢了太子,什麼都不說,轉頭就把自家的女孩兒們都往東宮送。太子眼瞅著根基穩固,皇帝這又有點兒神經病的趨勢,沒準兒什麼時候就要不好,此時攀上太子可劃算多了。

    只是太子也不知是不是吃錯藥,竟然一個臣女都沒有要,東宮並未進新人。

    當然,為了表示太子殿下的心跟群臣在一處的,東宮賜出了不少的東西。

    明秀聽到這個消息,不管太子是因為什麼沒有廣納妃妾來拉攏朝臣,都是為太子妃歡喜的。

    想到這個,她便含笑摸了摸二公主的頭,眼神溫和了起來。

    二公主仿佛能感覺到明秀的歡喜,拿軟乎乎的小臉蛋蹭了蹭明秀的手,轉頭一口咬在了兄長的手上,之後一頓在慕容寧嗷嗷叫著的聲音裡鬆開了嘴,面無表情地坐在了明秀的身邊,在後者詫異的目光裡拱了拱嘴巴,吐出了一顆小爛牙。

    明秀咳了一聲,用譴責的眼神看著目光遊移的慕容寧。

    “看你招她!”抬手將二公主的頭抬起來,明秀往二公主的嘴裡看了看,見掉了的是一顆門牙,只是並沒有出血,顯然是早就活動了,心裡就松了一口氣。拿帕子將二公主的小牙給抱起來,這才在慕容寧泫然欲滴之中好笑地說道,“叫順妃娘娘看見,看饒不饒得了你。”

    大好的閨女送過來五天,牙沒了……

    虧了二公主性子怪,哪怕是這個時候也只是張著眼睛看著明秀手裡的牙齒,也不哭也不鬧,抬頭用討債的眼神陰森森地看著自己的仇人,明秀心裡越發抱歉,抱著二公主軟乎乎的小身子,點了點慕容寧的頭。

    因自己幹了這樣的壞事兒,慕容甯也垂頭喪氣,歪在明秀身邊偽裝正在檢討。

    “壞!”二公主見這兄長眼睛滴溜溜地轉,就知道他裝的,指著他認真地說道。

    慕容寧把臉隱藏在陰影裡,在明秀看不見的方向對二公主齜牙咧嘴,一臉威脅!

    明秀又不是瞎子,都看見了,卻只是笑眯眯當沒有看見,這一路就這樣複雜地往宮中去了。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皇后的宮中,明秀的眼角就微微一跳,只覺得皇后面上有淡淡的肅殺,雖然很快就一閃而過,卻叫她心裡頭髮涼。

    “我與你母親在宮裡想著你,只是因宮中多事不好叫你們進來,如今叫我瞧瞧氣色如何?”皇后拉著明秀細細地看了,見她面容嬌豔水潤,氣色極好,心裡有些疑惑,又見慕容寧一臉憋得夠嗆,有心想說點兒什麼,到底嘴角抽搐地忍住了。

    莫非……這是兒子還不行?

    皇后娘娘已經決定給兒子補補了。

    昭貴妃卻看不出這個,正高興著呢,見皇后與明秀慢吞吞地說話,頓時不耐煩地把自家兒媳婦兒給拉過來,示威地看了一眼笑著搖頭的皇后,看著她拉過二公主去,二公主張著自己的小嘴告狀要求抽她四哥,也不管兒子死活的,只與明秀說話。

    “你好多天不進來,我可想你了。你看看這個,一會兒你拿回去,夏天正好兒用得上!”

    昭貴妃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的玉枕,就往明秀的懷裡塞。

    這玉枕觸手微涼細膩,白玉瑩瑩,顯然是極好的材質,明秀急忙笑道,“母親用罷。”

    “我還有呢。”昭貴妃可大方地說道。

    皇后無語地回頭看著這個拿自己寶貝補貼兒媳婦兒的昭貴妃,便也笑著與明秀說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我宮中還有幾個,不缺這一個。”她說完這個,便又叫宮人去自己的庫房取了差不多一樣兒的玉枕與各色的首飾寶石字畫兒的,一份給了明秀,另外兩份叫送出宮去給太子妃與唐王妃。

    明秀可算知道自家婆婆拿著皇后的私房補貼自己了,見昭貴妃竟然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謝過了兩個婆婆,又對一旁對二公主沒了牙無動於衷,只是柔柔地笑著的順妃微微頷首,露出歉意的表情。

    順妃只是微笑。

    看著閨女與安王在皇后面前掐起來,順妃是歡喜的。

    這樣吵鬧才像真正的兄妹。二公主這輩子恐怕是不能夠有一母同胞的弟弟了,若是孤身一個,日後的日子怎麼過?沒有兄長做主的公主,哪怕是皇女,也未必會叫人看在眼裡,如今有幾個兄長的照拂,二公主也能叫順妃放心。

    就是看明白了這些,順妃對皇后才越發忠心,對昭貴妃也十分恭敬,不敢逾越倡狂。

    “你們成了親,我就放心了。”皇后斷了眼前慕容甯與二公主的官司,這才看著被判有罪的便宜兒子委屈地一頭滾進了兒媳婦兒的懷裡,想到糟心的二兒子一家,她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便與明秀笑道,“看著你們好,我與你母親這心裡才快活。”

    明秀默默咀嚼這句話,卻覺得有些怪,將這股子異樣給壓在心底,她便笑道,“若不是宮中事多,我是想天天進宮來討母后母親的好處的。”她笑吟吟地將手摸過了身邊的寶貝,見皇后笑了,也跟著笑了。

    “你也聽說了是不是?宮裡可熱鬧呢!”昭貴妃雖然對皇帝沒有什麼感情了,不過卻深恨龐氏,聽了明秀的話急忙拉著她的手哼哼地說道,“風水輪流轉,也有她陰溝翻船的一日!做姑母的竟栽在了小輩的手裡,叫小輩給奪了寵!”

    皇帝揚言芳嬪做能再有孕就晉她為皇貴妃,還迫不及待地削了龐氏的位份給芳嬪讓路的事兒,宮裡就沒有不知道的。想到當年自己被堂妹奪去帝寵時那被親人背叛的痛苦與心傷,皇貴妃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那個時候她傷心的,不僅是皇帝的冷落厭棄,而是來自至親的背叛。

    那是叫自己的妹妹從背後捅了一刀的絕望。如今,龐氏也該嘗嘗滋味兒了。

    “翻船?”

    “芳嬪並沒有身孕,這瞞得過陛下,瞞不過咱們去。”順妃便和聲說道,“那太醫都是叫她收買了的。芳嬪以為自己做得全無痕跡,卻不知那太醫早就來與皇后娘娘稟報,若不是娘娘允許,他也不敢生出這樣大的謊言。”

    “芳嬪想要踩自己的姑母,本宮成全她。也叫龐氏嘗嘗叫至親陷害的苦楚。”皇后含笑掃過了昭貴妃,之後便溫和地說道,“龐氏當年虧欠了的,如今,是該還回來的時候。”既然有膽子當年入宮,就要有心理準備落到今日的下場不是?

    人心都是偏的,皇后厭惡龐氏,自然也想要給昭貴妃討回這麼一個公道。

    “冷宮裡,她住得還挺舒坦。”順妃知道皇后的心意,便在一旁笑道。

    皇后微微頷首,見昭貴妃臉上帶了笑意,也微微笑了。

    她只是沒有想到皇帝真的這樣無情,龐氏到底是他寵愛了很多年的女人,可是在他的眼睛裡,仿佛那根本不算什麼,一旦不喜歡了就隨意作踐,甚至一點的體面都不留。乾淨俐落地就廢到了冷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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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7:41


    這樣涼薄無情的男人,實在叫皇后心生忌憚。

    如今她還根基穩固,若有一日不穩了,只怕自己膝下的幾個兒子都要倒楣。

    皇后心裡微動,微微斂目,就見昭貴妃拉著明秀起身,急忙笑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去?外頭冷,你不如在屋裡下棋多好?”她見昭貴妃已經開開心心地往身上披了披風,便知道她是要去做什麼了,無奈地將身邊一個小小的白玉暖爐給昭貴妃放在懷裡,歎氣道,“你何必記掛一個那樣一個人。”

    “天天看她倒楣,我才開心能吃得下飯呢!”昭貴妃可不是那種見人落魄不能再在自己面前攪風攪雨就從此不放在心上的人,貴妃娘娘心眼兒小著呢,就想多看仇人的淒慘樣子,此時便哼道,“要我說,她多淒慘,我都覺得不夠!”

    “冷宮裡折騰人的花樣兒多了去了,你若是願意,就吩咐人折騰她去。”皇后見昭貴妃就愛這一口,也就不勸了,無奈地叫人跟著人陪著昭貴妃去欺負龐氏,又教她如何欺負人,卻還是叮囑道,“只是要離她遠些,不許自己動手髒了你的手。”

    龐氏若狗急跳牆,傷了昭貴妃,誰都沒處哭去。

    “哎呀你越來越嘮叨!”昭貴妃不耐煩地拉著明秀就走。

    明秀叫婆婆興高采烈地拉著去欺負人,覺得這世界都裂了,回頭見皇后無奈地笑笑,正拉住了也要跟著自己去的慕容寧叫他在面前說笑,抿嘴兒笑了一下,這才與仰頭仰頭開開心心的昭貴妃笑問道,“咱們去見龐氏麼?”

    昭貴妃用力點頭,冷笑道,“可有她這一日了!”

    明秀對昭貴妃怎麼可憐都不在意的,她素來偏心昭貴妃,也不勸昭貴妃什麼“得饒人處且繞”這等狗屁不通的大道理,一路就順著後宮奢靡的亭臺樓閣慢慢地往後走去,越走越荒涼,直到到了一處遠離後宮繁華的淒涼破敗的大殿,方才止住了腳步。

    看著這個白日裡還透著陰森森冷氣,大殿上的瓦片都缺了幾塊兒的冷宮,明秀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身後冒出來,仿佛聽見那大殿之中隱隱傳來了女子細細的模糊的哭聲,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叫素來膽子大的明秀都有些寒蟬。

    她沒有想到冷宮是這樣破敗的地方,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真的這樣狠心,將龐氏給丟來了這兒。

    昭貴妃方才說得興高采烈,此時也打了一個寒戰,抱住了明秀的手一同往裡走。

    皇后叫人跟過來的宮人都圍過來,護住兩個主子一同進去。

    “每回來,我都害怕。”昭貴妃來冷宮看龐氏的笑話也不是一回了,卻還是哆嗦著與明秀說道。

    她這個時候又怕了,明秀無奈笑了一聲,順著昭貴妃的後背慢慢兒地安撫起來。

    她走進了這昏暗的大殿,才看見這一處竟四處漏風,冷風呼嘯著進來,又照不到陽光,竟比外頭還要陰冷數倍。而這昏暗的大殿之上,她就見幾個年老的宮人圍著一個美豔的女子,將一桶一桶的冷水潑在了她的身上。

    龐氏渾身都是冰碴子,將身子蜷縮成一團。

    龐氏趴在地上,一點兒都沒有想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明明幾天前,她還是那個後宮豔壓群芳的皇貴妃。

    可是轉眼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從前自己眼裡跟螻蟻一樣低賤的奴才隨意欺淩,不能將她們杖斃不說,還叫不知多少的□□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怨不得總是聽說哪一朝某某妃子入了冷宮就瘋了,龐氏從前還不相信。

    不過是落入冷宮,使出手段複寵就好,況能在宮中廝混的女人哪個心理不強悍呢?何至於叫帝王厭棄就發瘋?

    可是她落在這境地才明白這個緣故。

    太折磨人了。這些在冷宮裡住了一輩子的宮人心理都有疾病,都喜歡折磨從前高高在上的主子為樂。冷宮本就不叫人放在心上,因此淪落過來的妃嬪在她們的手上,不知吃過多少的糟踐,這樣才是叫人發瘋的緣故。

    先頭那個掉進冷宮的和嬪就已經瘋瘋癲癲,天天見了這幾個宮人就尖叫。

    瘋了的這些宮人就不在意了。她們就喜歡折磨清醒的。

    哪怕龐氏外頭還有一個榮王,還有一個大公主,在宮人的眼裡都不算什麼。

    若榮王與大公主得力,龐氏怎麼會淪落到冷宮裡來。

    想到昨日夜晚叫人往嘴裡灌了許多的冷水又給推進了井裡頭,今天早上才被提上來,龐氏是真覺得害怕了,竟端不起自己皇貴妃的架子,爬到了幾個嬉笑的宮人的腳下央求放過她,然而她入冷宮那一日身上的值錢的首飾都被拿走了,誰會理睬她呢?

    其中一個沒有看見進門的昭貴妃與明秀,正笑嘻嘻地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腹上,看著她咳嗽起來,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著水,本想繼續給她多灌些涼水下去,卻猛地見著了後頭的昭貴妃,露出驚容後,急忙賠笑上來請安。

    別看昭貴妃也是個失寵的倒楣蛋兒,誰敢碰一下試試!

    皇后不千刀萬剮了她才怪了呢!

    “給娘娘王妃請安。”見是昭貴妃又來了,知道這龐家兩姐妹之間的愛恨情仇的,這宮人眼珠子一轉急忙賠笑道,“這地方冷得很,娘娘貴足踏入此地,實在是奴婢們的榮幸。”她看見扶著昭貴妃的明秀,面上露出幾分驚豔,討好地笑道,“給王妃請安。”

    她雖然從未見過明秀,然而看與昭貴妃親近,又是王妃品級的打扮,就知道是安王妃了。

    “這是……”明秀見龐氏形容淒慘,全沒有了從前的盛氣淩人,便抬了抬頭笑問道。

    “這是罪婦龐氏。”這宮人急忙笑道,見明秀的嘴角微微勾起,也不訓斥她們私刑,就知道明秀的心意了。又見昭貴妃正目光冷淡地看著對面那個匍匐在地的女人,又恭敬地說道,“不是奴婢們折騰人,只是來了這冷宮的總是些犯了錯的妃嬪,此時不好生□□起來,回頭鬧騰起來,奴婢們也沒法兒管束。”

    明秀微微頷首,轉頭詢問地看著昭貴妃。

    她對冷宮印象並不好,看著龐氏吃苦,誰不震驚是騙人的,只是龐氏如何,真的與她無關。

    她不是一個冷酷的人,然而也不是一個隨意播撒同情心的好人。

    龐氏落到如今的地步,只能說技不如人,與人無尤。

    當年她能踩著昭貴妃上位,如今自然也可以叫小輩給踩下去,因果輪回,誰心疼誰呢?

    “姐,姐姐!”龐氏見對面的昭貴妃,目光落在她愜意的臉上,就見這個從前叫自己不看在眼裡,甚至覺得極傻的女人一身盛裝叫兒媳婦兒恭敬地扶著立在她的眼前,仿佛是天上地下的距離一樣,急忙趴著過來哭著央求道,“姐姐給我說句話!求姐姐去求陛下,我是冤枉的呀!”

    “與我無關。”昭貴妃早就看著龐氏不好了,只是這是第一次與她說話,見龐氏蒼白的臉驚恐地看著自己,便摸著懷裡的兒媳婦兒的溫暖的手冷淡地說道,“你以為,陛下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不過是芳嬪比你得寵。你老了,他不喜歡你了,所以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說起這個的時候,臉上就露出淡淡的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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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7:59


    當年她抓著這個堂妹厲聲質問她與皇帝的私情的時候,春風得意滿臉嬌羞的妹妹,也是這麼回答她的。

    她不叫皇帝待見了,皇帝煩了她了,換一個人寵愛,有什麼不對呢?

    看著龐氏如被雷擊一樣的表情,昭貴妃心裡卻十分地痛快。

    “你如今這模樣都是活該,我看你笑話來不及,還救你?做夢呢!”昭貴妃才不怕叫人看見自己這麼狠毒的模樣兒呢,因她很有信心就算明秀皇后順妃等人看見自己這模樣,也不會嫌惡自己半點,越發仰著頭冷笑道,“我每日都過來,就是看你狼狽,怎麼了?”

    “姐姐?”龐氏怔怔地看著昭貴妃,轉頭看明秀。

    她就不怕兒媳婦兒厭惡她鄙夷她?

    “拖遠些,不要叫她傷了母親。”明秀卻不以為意,輕聲吩咐身邊的宮人將龐氏給拖遠了,這才柔聲與昭貴妃說道,“母親忘了母后的叮囑不成?怎樣欺淩都隨您,只是要叫她遠遠而的,叫她不能傷了您。”

    “忘了。”想到皇后笑裡藏刀的樣子,昭貴妃猛地縮了一下脖子。

    “咱們看完熱鬧趕緊回去,回頭,我陪您下棋。”明秀笑眯眯地說道。

    說到下棋昭貴妃臉上就露出了幾分憤慨,正要與明秀抱怨一下皇后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棋風竟然淩厲了起來,還不許貴妃娘娘拿棋盤上的棋子兒“研究”一下了,想到這是在龐氏的眼前,她心裡冷哼了一聲,再次看住了這個堂妹。

    “我今日看見你,心裡痛快許多。你也放心,你在冷宮的日子我都打點好了,必叫你過得不好的。”昭貴妃見大殿的裡頭傳來了許多女子的瘋瘋癲癲的笑聲與幽幽的哭聲,又見龐氏聽見這些就很驚恐地縮成了一團,目光變得悠遠了起來。

    若是沒有一個好兒子,若是沒有皇后的庇護,早在她當年失寵的時候,是不是下場也與這些冷宮中可憐的妃嬪一樣淒慘?就算不瘋,可是卻也不會過得很好。宮中人都生著一雙勢利眼,無寵沒有地位,還叫與她有仇的得寵的皇貴妃打壓,那樣的日子該是什麼?

    也未必比龐氏眼下好多少罷?

    她唯一還能牢牢記住的,就是失寵的那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可是宮裡一根炭都沒有分給她的宮中。就算宮人去討要,卻被罵回來說昭貴妃娘娘自己沒能耐還不如凍死算了。堂堂貴妃,卻叫奴才欺淩。

    她吃了這一遭,抱著被子倒在冷冰冰的床上的時候,若不是想到還有個兒子,真的想死了算了。

    皇帝不要她了,家族也不要她了,她掙紮地活著還是為了什麼?

    貴妃的自尊不叫她去與那些宮人糾纏,可是真冷呀。

    昭貴妃一直都記得那一天,大雪下了三天,她的宮裡就跟冰窖一樣冷。見她失寵,宮中樹倒猢猻散,從前的宮人都去奉承新人去了,只有兩個小宮女陪著她。沒有炭,就偷了御花園的樹枝來在屋裡燒,屋子裡全是煙。

    她心灰意冷地等死,卻等來的是破門而入的皇后。

    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用可憐的眼神或是憐憫的話來給她安慰,只是溫和地叫人散去了屋裡的煙氣,叫人端了許多的炭進來,又叫人給她身上蓋了厚厚的棉被,笑了笑,就走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她倔強地不肯與皇后道謝,可是皇后走了以後,她卻縮在被子裡痛哭失聲。

    原來有的時候,叫人溫暖的,也不過是那一點點從前不值錢的炭火,還有一個人對她看顧的心意。

    那個時候,她的宮裡頭,似乎比這冷宮還要冷。

    昭貴妃靜靜地看著被拉到了遠處,叫人拉著叱駡,一下一下打在身上發出哀嚎的龐氏,突然覺得自己竟不需要再看這個女人了。原來她一直記在心中的仇恨,也沒有自己想像得那樣了不得,不能撒手。

    她有更多在意的東西,眼前這個,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好好兒服侍皇貴妃,侍候好了,本宮有賞。”昭貴妃傲然地對那幾個點頭哈腰的宮人說道。

    她以後不會再來看龐氏的淒涼了,只是卻不會饒恕她。

    她吃了苦也就罷了,可是她兒子的,因這對母子過得委屈,她不會就這樣算了。

    明秀看著突然想開了的昭貴妃,心裡一松,臉上就露出了微笑。

    “您比她過得好。”明秀挽著昭貴妃的手臂,見她看過來,嬌豔的臉上露出了得意,便溫柔地說道,“您有母后,有阿寧,有我。咱們都喜歡您,把您放在心上。可是她呢?”她點了點龐氏,柔聲說道,“卻什麼都沒有。”

    從龐氏被廢,龐家就如同當年捨棄了昭貴妃一樣地捨棄了她,一門心地侍奉起了芳嬪。龐家也就罷了,可是龐氏在冷宮這麼多日吃了這麼多苦,榮王卻仿佛不知道一樣一聲不吭,這其中的姿態,不是傻子都能想明白。

    榮王,她的親生兒子,對她都避之不及了。

    “你說的對,我確實比她過得好。”昭貴妃看著笑吟吟,不管自己做了什麼都站在她身邊的明秀,想到皇后慕容甯,甚至想到了順妃,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那點抑鬱與不喜都散去了,又聽見了龐氏的一聲哀嚎,轉頭看過去,卻意興闌珊。

    龐氏叫駡罵咧咧的宮人給推在地上,其中一個宮人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簪子,用力地刺進了她的手背,眼見鮮紅的血就流出來,看著就叫人心驚肉跳。後頭竟還有一個宮人端了熱水來潑在她的身上,說是給她暖暖。

    “沒意思。”昭貴妃覺得自己應該看得很開心,卻又覺得不過如此。

    “母親累了,咱們就回去。”明秀看了龐氏一眼,眯了眯眼睛,想到龐家的那個叫慕容寧打死的丫頭,輕輕地說道,“龐家,這次損失了許多。”死了三個要緊的小輩,折損了一個皇貴妃,“失了”一個皇子,又死了一個美貌的姑娘,龐閣老竟然還沒有救出來,眼看著,龐家是要起不來了。

    至於芳嬪的皇貴妃,真是跟天上的浮雲一樣,等名分真的下來再說罷。

    昭貴妃連連點頭,不屑地說道,“你不必在意,不是那丫頭跑得快,在宮裡我就打死她了!”她見明秀對自己感激地笑了,便摸了摸她的柔軟的頭髮目光軟和了許多說道,“你別怕,有我在,誰都不別想打阿寧的主意!”

    “我就都指望母親了。”明秀撒嬌地蹭了蹭昭貴妃的手。

    “你放心!阿寧若敢叫你不開心,看我怎麼收拾他!”還是軟乎乎的女孩兒可愛呀,昭貴妃叫明秀撒嬌得心都軟了,冷宮裡都變得天光大亮,一時間覺得自己英雄極了,仰頭挺胸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兒,還給明秀支招道,“這小子腰間是弱點,他叫你生氣了,你就捅他!”

    那真是一捅就軟呀!

    明秀頓時咳了一聲目光深沈,默默地看著賣兒子的老岳母。

    “記得啊。”昭貴妃還在叮囑,叫兒媳婦兒不要吃虧。

    她可知道了,就比如唐王妃撓唐王的時候,唐王竟然敢反抗敢跑,跑起來飛快抓都抓不住。

    明秀若能捅軟了兒子,兒子還怎麼跑呢?真是生死都在兒媳婦兒的手裡了。

    賣了兒子的貴妃娘娘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心曠神怡哪裡還記得什麼龐氏呢?拉著明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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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8:23


    明秀回頭,就見冷宮慢慢地離自己遠去了,漠然地收回目光,與婆婆繼續討論如何欺負安王殿下。

    這個話題,可比龐氏要招人喜歡多了!

    一路哄得昭貴妃歡喜極了,明秀就與她一同回了皇后的面前,就見此時順妃正抱著二公主吃東西,皇后面前只有一個滿臉通紅目光瀲灩的安王殿下在垂頭不知聽笑眯眯的皇后說話,覺得慕容寧這模樣兒有點兒怪,明秀急忙上前笑道,“我與母親回來了。”

    “回來就好。”皇后笑眯眯地說道。

    慕容寧抖了一下,有些幽怨地看了明秀一眼。

    安王妃莫名其妙,覺得這傢夥吃錯藥了。

    “回去罷。”皇后拍著明秀的手趕人,一點兒都沒有想到是這母后自己說“思之如狂”叫人進來的。明秀總覺得皇后的眼神怪怪的,一拉慕容寧的手,只覺得手中滾燙,仿佛還在顫抖,手上還十分用力。

    這是病了?

    她遲疑地看了慕容寧一眼,見他輕輕地喘著氣兒,面容難耐。

    嘴角一抽,安王妃有點兒明白了,急忙拉著這廝告退,出了皇后宮中急忙摸著他的頭,滾燙滾燙的。見他將頭放在自己手中小聲兒呻吟,不由哭笑不得地問道:“母后給你吃了什麼?”

    看這銷魂模樣,仿佛是大補呀!

    可見皇后多擔心呀。

    “鹿血,新鮮的。”慕容甯紅唇越發鮮豔,看著明秀仿佛要把她給吞下肚去,目中泛著水意在她的耳邊小聲兒笑道,“到底是母親的美意,況總算家裡就咱們兩個了,我吃些算什麼?總之,你得好好兒……”

    陪陪熱血沸騰的安王殿下。

    這句話還沒說完,呼吸變得越發急促的安王殿下,就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扯動了一下。

    目光不舍地從紅著臉唾了一口的媳婦兒嬌豔的臉上挪開,安王殿下不耐往下看去,看見了一隻肥仔兒討債的臉。

    “嫂子留在宮裡。囡囡跟嫂子一起睡,講故事!”討債的二公主用天真可愛的聲音與自家嫂子說道。

    順妃娘娘天神一樣降臨,將熊孩子火速帶走,防止了一樁兄妹相殘的悲劇。

    二公主被解救,就沒有機會英年早逝。

    “便宜這丫頭了!”心情很不美麗的安王殿下拖著自家媳婦兒的手對越來越遠那個還趴在順妃肩膀上森森地看過來的熊孩子露出了威脅的表情,之後轉頭笑靨如花,摸著自己紅紅的臉蛋兒心滿意足地說道,“咱們該回家去。”

    等回家,他非把這些日子這一個人的淒涼哭給媳婦兒看不可,若是能被憐惜一二叫他隨意那就更好了,只要一想明秀柔順地躺在自己懷裡,用泛著瀲灩水光的晶瑩的眼睛看著自己……

    “你!”明秀不知慕容寧想到了什麼,先是傻笑最後竟然流出了兩行鼻血,頓覺丟人。

    “補大發了。”安王殿下才不是猥瑣的人呢,美貌青年淡定地拿帕子擦了鼻子,正義地說道。

    他方才,什麼都沒想!

    “快走罷。”安王妃覺得宮裡四處的宮人看向自己夫妻的目光好生奇怪,無顏見人急忙垂了頭輕輕地說道。

    “走,走。”慕容寧眉開眼笑,拉著明秀的手頭仰得高高的,可開心了。

    如果安王殿下有一條尾巴,那一定高高地翹到了天上去!

    見慕容寧神氣活現地帶著自己走路,明秀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得緊緊的雙手上,不由無奈地笑了。

    夫妻兩個一路飛快地回了家,慕容寧就撅著嘴巴往媳婦兒的臉上啃,才啃了一嘴兒,正要嗷嗷叫著撲倒,就聽見外頭有小廝遠遠立在院子裡高聲道,“沈家四姑娘來給王妃請安!”因慕容甯不許下人丫頭往上房進,因此這些小廝從來都在院子裡回話兒,不敢過雷池一步的。

    慕容寧看著沒心沒肺,實則十分嚴厲,況這王爺天天追著王妃跑,叫看見點兒不和諧的,那還不殺人滅口哇!

    這一嗓子差點兒叫安王殿下廢掉!

    黑著臉趴在明秀的身上緩了一會兒,慕容甯那全是如何如何的腦海裡努力想了半天,先是為沈家這名頭一驚,之後想到四姑娘是誰,頓時怒了。

    他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沈明珠。

    “叫她滾!”他怒吼道,“真當自己是正經親戚?!阿貓阿狗也敢來本王府中生事麼?!”該死的沈明珠若這回叫安王殿下傷了硬體兒,他非宰了她不可!

    “沈明珠?”明秀並不喜歡沈明珠,也懶得做出什麼姐妹情深的模樣,見慕容寧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趴在了自己的身上,無奈地摸了摸失望的這個人的大腦袋,覺得安王殿下這麼下去,只怕是要被憋得英年早逝,口中便含笑說道,“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咱們不見她就是。”

    她就不耐煩見沈明珠怎麼了?就算叫人非議,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的心情過日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慕容寧蹭了蹭她,小小地應了。

    “我真是煩她,怎麼哪兒都有她?”他抱怨道。

    “她竟能捨下臉前來看望我這個仇人,可見閔王府把她給逼急了。”明秀見慕容寧臉上的熱氣消散了許多,便摸了摸他的臉,由著他纏住了自己的身子拿嘴唇輕輕地碰著自己的臉頰頸子,含笑說道,“莫非以為到了如今,我還會為她張目?錯了主意。”她見慕容寧哼笑了一聲,便笑問道,“莫非這裡頭還有我不知道的緣故?”

    沈國公雖然不動聲色,然而明秀想到那日在書房見到的上書太夫人的書信,就覺得這裡頭有事兒。

    “說起來,她也算是成全了我,不然我就慘了。”沈明珠拿藥喂了太夫人拖著這老太太的命,慕容寧也是受益者,不然一旦明秀守孝,那就倒了血黴了。

    這年頭兒守孝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誠心守著的,都得叫人罵一句畜生,更要命得都得下大獄。

    “成全了你?”明秀挑眉,伸手掐住了慕容寧的耳朵尖兒,吹了一口氣,壞心地看著他笑了。

    安王殿下渾身上下一個機靈,嚴肅地看住了自家笑得可壞了的媳婦兒,在先吃掉還是說八卦之中遊移不定。

    “做別的都沒什麼沒意思,你繼續說這個。”明秀笑眯眯地又掐了一下兒。

    慕容明美貌奪目的臉上擺滿了悲劇。

    在他狼血沸騰嗷嗷叫的時候,他媳婦兒說“沒意思”。

    怎麼才叫有意思呢?

    安王殿下覺得自己還得多尋摸幾本兒春宮圖來,好好兒研究研究這裡頭的學問。

    “就是她給那老太太吃了藥,叫她多活些時候。只是藥性有點兒猛,能叫人生不如死。”太夫人之後的日子他都知道的,夜夜幻覺如法入睡,渾身皮膚都一碰就鑽心地疼痛,如今更有一種激烈的毛病,吃什麼就吐什麼,又折騰人又自己難過,聽說三房幾個主子越發不往她面前去了,免得噁心。慕容寧將此事一一地說了,見明秀臉上淡淡的,便嬉笑道,“那真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物兒。”

    沈明珠這殺伐決斷,也不讓男子了,可惜了的眼睛不好使,竟非要嫁給一個情聖。

    博愛型的。

    “自作自受罷了。”明秀聽見太夫人如今竟這樣淒慘,下意識地摸著慕容寧的耳朵,見他抱著自己直喘氣兒,卻只是笑眯眯地推開他往一旁坐了,回頭就見淩亂的錦被裡一個衣裳半推媚眼如絲的美人兒伏在上頭,青絲散開,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勾著自己的手指,也不管的,喝了一口涼茶靜心,又喂了慕容寧一口,看著這青年耷拉著大腦袋爬過來,便點了點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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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8:44


    她到底靦腆,還是不好意思白日裡與他這樣廝混。

    “叫人趕她走就是。”明秀溫聲道,“聽了這個,我更噁心她,不想看見她。”

    太夫人再壞,再算計各房,然而對沈明珠卻是真心疼愛的。這姑娘連一心為了她的太夫人都能下手,明秀覺得自己是不及這等果斷的,不想看見沈明珠叫自己噁心,她沈默了一會兒,便與慕容甯溫聲問道,“你在三叔府裡放了人?可還有別的隱秘我不知道?”沒想到三房藏龍臥虎,是她小看天下英雄了。

    “多了去了,那家的太太還……”睡夢裡喚過她大表哥呢,只是事關沈國公的“清白”,慕容寧不好說這個,咳了一聲方才說道,“也跟咱們無關,別想了。”

    明秀見慕容寧不想叫自己知道,也不多問的,又問他今日在皇后面前說了什麼,待提到承恩公府四女婿前些時候升了京郊大營的主將,她眉尖一挑,覺得這時候這樣的變動有些叫人在意,到底不是自己該在意的,便低聲問道,“龐家如何說的。”

    龐家女到底死在自家府門之外,明秀不怕別的,就怕連累了慕容寧,叫人參他草菅人命。見他不以為意,便低聲歎道,“都是為了我。”

    “是為了我的心。”高聲叫小廝攆沈明珠滾蛋,慕容寧回首便笑嘻嘻地說道。

    他不喜歡被別的女子愛慕,覺得這是這些女人不將明秀放在眼裡。

    若見了明秀就膽怯害怕自慚形穢,就算他再好,誰敢喜歡呢?

    安王殿下決定繼續努力,以後要做這樣的人。

    明秀只是笑笑,望進了這青年瀲灩水潤的眼睛裡,就見那裡頭清晰地現出了自己的影子,除了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

    乾乾淨淨。

    哪怕是再謹慎,她也忍不住垂下了頭去,在慕容寧漲紅的臉色裡,將嘴唇輕輕地碰在了他的眼睛上。

    只一瞬,她就覺得腰間一用力,被這個青年狠狠地扣住,鋪天蓋地的親吻就落了下來。

    那小廝得了主子的話兒,又見房中沒有了聲音,心裡暗罵了一聲沈家四姑娘是個晦氣人,自己楊首挺胸就往門房處去了。

    因沈明珠不是明秀看重的姐妹,因此竟連王府都不叫進,只能在門外等候。

    此時見小廝出來,沈明珠等得渾身發涼正要發火兒,卻想到今時不同往日,急忙壓住了心裡的火氣攏著身上的披風上前,對那個小廝勉強笑問道,“三姐姐可是要見我?”她心裡最恨的就是什麼都比她強,不將她放在眼裡的沈明秀,常常就想,若她是沈國公的嫡女,遠遠要比沈明秀合格百倍。那時往來京中為家族交際,能為沈國公府拉到多少的助力?怎會只嫁給了一個空有美貌的安王。

    若是她,太子妃也能拉下馬了!

    可是時運不濟,竟叫她嫁給一個閔王世子都這樣坎坷。

    想到如今慕容敬越發不大來見她,沈明珠的眼眶就紅了。

    哪怕是僅憑慕容敬對自己的三言兩語,她都能敏銳地感覺到這個人心裡對自己大不如前,雖然還很溫柔,可是更多的心,卻給了方芷蘭。

    那是一個比她柔弱,離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子,遠比沈明珠叫人憐惜百倍!

    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方才忍著心中的屈辱折腰到了安王府,叫沈明珠出手為自己張目。

    不說沈明秀如今為安王妃,就論起她與閔王妃之間的情誼,那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咱們家王妃不想見你,請回!”這小廝眼睛長在天上,傲慢地說道。

    正整理著頭上的首飾意圖一會兒輸人不輸陣的沈明珠一呆,之後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住了這小廝。

    “什麼?!”她沒有想到沈明秀竟然敢不見她,聲音都在冷風裡裂了。

    沈明秀最要臉要和氣的人兒,怎麼會斷然拒絕,不怕叫人說得志便倡狂麼?

    “王妃才從宮裡回來,累得不行,偏還有人沒點子眼力見兒,也不知道心疼姐姐的非要見一面。我說四姑娘,你這做妹妹的可不能只想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不是?總得體諒體諒別人的辛苦罷?咱們王妃為你處處上心,你還當理所當然了不成?大咧咧就過來,投帖子了沒有?就算是別家的王妃,也沒有您這譜兒呀!”跟在慕容寧身邊的小廝大多牙尖嘴利,見慕容甯對沈明珠不待見,就越發沒有心理壓力了。

    若能罵得好,沒準兒回頭還能得賞。

    “你!”沈明珠本也是個伶俐的人,只是最近叫慕容敬方芷蘭折騰得眼前發黑,哪裡辯解得過這小廝?

    況大庭廣眾的,一個姑娘與下人對嘴,好聽不成?

    心裡恨不能把這小廝打死,沈明珠勉強忍住了氣,冷冷地說道,“我並不是不心疼三姐姐,只是我真的有事。”

    她不能得罪如今的安王妃,因為這是她最好的一個助力了。

    想到這,沈明珠心裡就跟火燒一樣。

    姐妹幾個裡頭,她是姿容才學最出眾的那個,除了沈明珠,別人在她面前都跟地上的泥一樣低賤。

    然而就是她看不起的姐妹,沈明靜丟人和離,卻嫁給了高官成了誥命。沈明華從前在她眼前大氣兒都不敢出,卻做了侯夫人。更有一個愚蠢可憐的沈明真,又傻又天真,卻因姐姐是侯夫人,是安王妃,因此如今往二老爺府上去提親的幾乎踏破了門檻兒,前程就在眼前。可是哪怕是沈家女孩兒這麼搶手,卻沒有人會往她的面前來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四姑娘鬧出了真愛往閔王妃面前苦苦央求,非要嫁給閔王世子!

    棋差一招,她竟落到如斯境地。

    可是沈明珠心裡也並不是十分害怕,蓋因自己是嫁給慕容敬做正妻的,等閔王百年,自己就是新的閔王妃。

    那也是親王妃,與沈明秀並肩的。

    心裡默念小不忍則亂大謀,沈明珠從袖子裡摸出一個荷包就要往那小廝的手裡塞,冷冷地說道,“請為我繼續通報。”

    “你這姑娘怎麼沒臉沒皮呀?”這小廝才不稀罕這點兒銀子呢,大聲嚷嚷起來叫道,“都說王妃才回來累著了,你不心疼,非要見是為什麼?!”

    他一嚷嚷,沈明珠的臉頓時就紅了。

    不敢在眾人異樣的目光裡待下去,她掩面回了車中,匆匆忙忙叫人趕著車回府去,回到了自家,就見府中靜悄悄的,忍不住心裡生出幾分傷感。

    慕容敬這個時候雖然沒有說起過要退親,可是看起來卻有意拖延。她明白他心裡想得是什麼,是想拖著自己,等方芷蘭這一胎生下來,叫她不能去害了方芷蘭的孩子。

    她要嫁的人,竟然為了另一個女人防著她!

    沈明珠恨得眼睛流血,一刀捅死方芷蘭的心都有了。

    心亂如麻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沈明珠不願去見叫自己心裡發楚的太夫人,就開了自己的匣子,取了一份兒嫁妝單子,抿嘴看著。

    三房本沒有什麼銀錢,三老爺又是個只知道尋歡作樂的,只給了她一萬兩銀子置辦嫁妝。三太太自己的嫁妝也不多,也沒法兒陪送她多少。

    這樣簡陋,她嫁到王府去不是叫人笑話?那樣如何能在滿是勢利眼的閔王府立足?沈明秀心裡生出不知是對誰的怒氣將手上的嫁妝單子往桌上一摔,頓足一下,突然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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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9:01


    她嫁妝簡薄,可是尤記得當初,太夫人屋裡都是價值連城的物件兒呀。

    有了這些,她出嫁又體面,又不耗費家中銀子,正是最好的主意!

    想到這個,沈明珠就迫不及待站起了身,要往太夫人的屋裡去。

    她心裡滿心的籌謀,哪裡還顧得了別的,一進了太夫人的上房,就叫丫頭們都出去。

    不知為何,沈明珠總覺得從方芷蘭離開沈家往閔王府去了,太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越發地古怪。

    仿佛心灰意冷,又仿佛有些怨恨,只是太夫人如今話都說不出來了,自然是不必叫她有什麼應酬的了。

    她進門之後不理睬臥在床上艱難看過來的太夫人,只往後頭去,就見裡頭碼了好幾個的紅木箱子,眼睛就一亮,轉身出來預備叫人來抬走。

    她形色並未瞞著人,太夫人雖然老了,然而在內宅廝混了這麼久,哪裡有不明白的呢?頓時就想明白她想要做些什麼,眼裡就滾下了兩行渾濁的眼淚來。

    這是她疼愛了十幾年的孫女兒,哪怕是臥病在床,她都想著要為她除了方芷蘭這樣的心腹大患,就為了叫她日後順遂。

    可是如今,這個孩子竟然這樣對她。

    “老太太身子不好,何必這樣激動呢?”沈明珠不耐煩地往太夫人臉上看了一眼,有些不喜她落淚,又看了看她的藥碗,見裡頭的湯藥還沒動,目中就露出幾分惱怒來,頓足道,“老太太為什麼不喝藥?!我好心叫人特意端來的,老太太這是不知好人心麼?!”聽大夫的意思,若斷了這湯藥,老太太轉眼就得駕鶴西遊,那她這些日子小心翼翼是為了什麼?

    恐真的守孝,那時閔王府只怕就是方芷蘭的天下了,沈明珠親自動手掰開了掙紮的太夫人的嘴,將湯藥給灌了下去,這才放心一笑。

    “您疼愛我,我心裡知道。”沈明珠對太夫人還是有感情的,況太夫人素來對她好,她也想著要孝順祖母,只是如今大難臨頭,沈家三房眼瞅著敗落,各人顧著各人了,沈明珠也就不能多管太夫人的閒事了,看著太夫人嗆了滿嘴的藥,胡亂地給她擦了擦這才柔聲說道,“您疼了我這麼多年,就最後疼孫女兒一回,也是您與我賠罪了。”想到太夫人引狼入室帶回了方芷蘭,她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太夫人眼淚滾下來,一雙顫巍巍的手想要拉住沈明珠,卻到底沒有拉住。

    她榮華富貴還沒有享受完,還不想死。

    雖然不能張嘴說話,可是太夫人只想告訴沈明珠,只要她活著,她還有更多的好處來給這個孩子。

    老國公沒了那一年,她偷偷兒藏下了老國公的一筆私房,足足有二十萬兩。

    那是老國公要留給平王妃與安固侯夫人姐妹的私房,卻沒有來得及告訴沈國公,老國公就沒了。

    她知道這筆銀子,因此瞞下來,就是恐有一日自己沒了錢要過不了好日子。

    那才是她當初想要給沈明珠的嫁妝,因有這個,所以她從來在沈國公面前都很有底氣。

    二十萬兩銀子,遠遠比她屋子後頭那幾箱子古董擺件兒值錢多了。

    然而沈明珠只以為太夫人是要叫她救命,懶得聽,摔了手就往外走,走到了半路,卻見外頭進來了一個神色匆匆的大丫頭。

    “怎麼了?”見這丫頭這樣驚慌,沈明珠就有些不快地問道。

    “國公爺來了。”這丫頭緊著聲音小聲兒說道,見沈明珠一驚,急忙垂下了頭去。

    自家國公爺從來不待見老太太的,哪怕知道繼母臥病也從不看望,沒想到今日竟來了,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兒。

    與非要跟沈國公對著幹的太夫人不同,這府中的丫頭哪個不畏懼沈國公呢?

    沈明珠臉上也露出幾分驚恐來,心裡遲疑了一下,便急忙帶著人往外頭去,就見外頭一臉冷淡的沈國公大步進來,急忙退後了些叫這伯父進來,偷眼見沈國公目光在太夫人身上逡巡,沈明珠心裡一個激靈恐叫他看出些什麼,急忙賠笑道,“大伯父怎麼來了?母親近日頭疼,不好往老太太房裡來,我陪著伯父說話兒罷?”

    因沈國公素來在御前得臉,沈明珠目光一閃,就帶了幾分討好。

    沈國公卻並不看她,只看著對著自己露出希冀表情的太夫人。

    “我過來看看姨母。”因閨女已經嫁人了,沈國公半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終於能騰出手來關照這姨母了。

    太夫人用力地喘息了幾聲,對沈國公露出求救的眼神。

    她知道明珠坑了她,只要這便宜兒子願意幫她尋一個好的大夫來,沒準兒就能治好她。就算治不好,也能叫她逃離苦海,不要叫兒女作踐無視。只覺得從高大威嚴的沈國公進來,這昏暗的內室都變得肅然,困擾了她很久了的不知多少的幻像都不見了,太夫人的臉上就露出了歡喜之意,可憐地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骨兒,眼淚滴滴答答地就落了下來,佈滿了她的臉。

    沈國公從來沒有見過太夫人這樣狼狽可憐,挑了挑眉,走近了些,垂頭看著她。

    太夫人目光狂喜。

    “姨母精神不錯,我放心了。”沈國公退後了一步,冷淡地說道。

    抓著衣襟的沈明珠低低地吐出一口氣來,滿臉的慶倖。

    太夫人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去,就聽到這樣的話,只覺得自己從天上掉落一樣,欣喜暮然化作絕望,竟叫她渾身都顫抖起來,猛地吐出一口血。

    “氣血旺盛,極好。”沈國公轉頭往沈明珠的方向看去,見這個格外嬌豔,容色絕麗的女子本是要出去喚人,聽了這話竟遲疑了起來,之後收回了腳步,就看著頭否認慢慢地說道,“今日我來見姨母最後一面,日後都不會再見姨母。”迎著太夫人央求的眼神,他漠然地將眼神放空淡淡地說道,“姨母可知道,為何我今日要來見你?”他說話今日格外細緻,竟都不像他了。

    太夫人不管這些,只想叫他帶自己離開,可是卻知道,自己已經是在做夢了。

    “二妹妹死了。”沈國公嘴裡的二妹妹,就是安固侯夫人了,他垂頭看著自己粗糙的大手淡淡地說道,“她一生糊塗,拎不清,因此慘死。”

    雖然平日裡與安固侯夫人有許多的齟齬,他還抽過妹妹給妹妹沒臉,然而沈國公的心裡,這個卻還是親妹妹的。想到妹妹死的淒涼,罪魁禍首就是在妹妹幼時蓄意將她養歪了,日後成親坑了妹妹一生的太夫人,他便靜靜地看著她輕聲說道,“都虧姨母照料。只是二妹妹地下難免孤單,姨母該去陪陪她。”

    他忍到了明秀大婚之後,如今,就不必再忍。

    太夫人聽到這,迎著沈國公森然的眼神,渾身恐懼得發抖。

    她是不安好心,可是,可是……

    原來他來,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希望,然而再用力打碎,看她跌到更絕望的地步去!

    好狠毒的心思!

    “姨母如今這境地,也是吃苦。”沈國公見太夫人越發激動,也不理睬,慢慢地轉身,看都不看垂頭不敢看自己的沈明珠,冷淡地說道,“那二十萬兩,多謝姨母多年保管,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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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9:21


    他才知道當年父親曾給妹妹們留了私房銀子,卻叫太夫人私自留下。若不是太夫人病了露出破綻,他竟然也被瞞過去了。想到那二十萬兩銀子叫太夫人置了不少的良田,如今幾乎翻了翻兒,沈國公便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太夫人聽了別的還好,待聽見自己最後的退路都被打斷,一時忍不住,又嘔出了一口血來,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老太太!”沈明珠沒聽明白什麼二十萬兩銀子,只是見太夫人不好,頓時就急了。

    “姨母若死了,吃虧的是誰,你該知道。”沈國公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叫沈明珠心中一涼。

    她只恐這伯父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一切,可是見沈國公並無追究之意,就急忙往太夫人的床前奔去。

    哪怕是加大藥量,叫老太太日後更痛苦,她也得叫她活過這幾日,叫她安然出嫁!

    沈國公微微轉頭就看見了身後沈明珠用力去掐太夫人人中的模樣,轉頭走了。

    他自然不會親手宰了太夫人髒了自己的手,就叫她叫自己最心愛,寄予厚望的孫女兒給送上路,才能叫她更痛苦。

    如此,才能緩解她害了他妹妹一生的仇恨。

    沈國公一路出了沈家三房,也不去看別的主子,一路就回了國公府。

    國公府中十分熱鬧,恭順公主與羅夫人都湊在一起,清點著一份兒嫁妝。

    羅遙羅大人的嫁妝。

    因毀了馮家小五的“清白”,陽城伯夫人親自哭上了門,非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趕緊辦罷,不然叫沒了清白的紈絝怎麼活呢?還獻上了自家幾個豁牙肥仔兒來表示喜歡哪個就認了哪個當兒子,半點兒沒將羅遙不好生養當回事兒。又請媒婆上門再三地逼婚,逼得羅大人差點兒上了吊不得不鬆口同意將婚事提前,急忙就將三年前就預備好了的聘禮給送進了羅家老宅,十分招搖地帶著聘禮晃悠了整個京城,告訴各家勳貴,羅大人有人兒了,別打她的主意了。

    說起來,因羅遙往來軍中揍了不知多少的勳貴子弟,由揍生出愛慕的,其實不是一個兩個。

    不然馮五當年不會天天抱著狗抱著雞的蹲點兒軍營,實在是恐自己沒看顧著,羅大人叫別有用心的狼崽子給叼走。

    就這樣兒呢,聽說羅大人竟定親了,還有幾個平日裡深深暗戀,不過是以為羅大人不喜歡男人的勳貴羞答答地表白了一下。

    在這件事情上很有操守的羅大人一一冷漠地拒絕,表示自己是有主兒的了。

    就算是這樣,馮家紈絝還看見了一個羞答答地詢問,介不介意再多一個夫君的王八蛋,還表示自己願意做小的……

    紈絝的心都碎了,雖然羅大人再次冷酷拒絕,可是外面的誘惑太大,真的好不放心……

    怎麼還不給名分?!

    因急了,馮五這段時間天天往羅家老宅跑,非要趕緊成親從此把住後院兒,再不許哪裡混蛋進門的!

    羅夫人到底心軟,聽了馮五的哭訴,也覺得這孩子挺倒楣,又覺得閨女大了還是早些成親更好,便與恭順公主忙碌起來,給羅遙備嫁。

    恭順公主最喜歡做媒做親的了,頓時同意。

    沈國公回府的時候,就見一臉木然渾身殺氣騰騰的羅遙僵直地立在地上,由著老娘舅母的提著各色的料子往自己身上比比劃劃,覺得這孩子心理素質不錯,是個可造之材,沈國公便信步走到了恭順公主面前,拿起嫁妝單子看了看,見上頭大多是銀子,還有幾把前朝有名的寶劍等等,很合適羅遙,便微微頷首轉頭與羅夫人淡淡地說道,“還有八萬兩銀子的東西,你併入嫁妝裡去。”

    那八萬兩大多都是良田地契,有了這個,家裡養著一個紈絝也不是什麼沈重的負擔了。

    紈絝敗家,沈國公心裡真擔心馮五敗家敗得羅家去喝西北風兒。

    “不必兄長給她。”羅夫人一怔,急忙說道。

    她怎麼還有臉去要兄長的銀子。

    “這是父親臨終前留的,我才從姨母手裡拿過來。”沈國公便淡淡地說道,“本就是給你們姐妹做私房。”

    “我一衣一線都仰賴大哥,怎好再要這個。”羅夫人是個知足的人,如今這樣幸福美滿已經足夠了,對這筆銀子就沒有什麼多餘的感覺,柔聲說道,“父親留下來的,也是要給姐姐們的,我知道大哥心疼我,只是這不該要的,我也不能要。”她目光清明地對沈國公輕輕一福,低聲說道,“我得大哥與姐姐們多年看顧,大恩已經不能回報,還求大哥叫我……”

    “你的已經少了,我已叫人往平王府,安固侯府各送十六萬兩。”沈國公對羅夫人如此視而不見,有些漠然地說道。

    老國公當年雖然對羅夫人並不重視,然而沈國公卻能猜到,這其中是有羅夫人那一份兒的,哪怕是遠遠不及兩個嫡女。

    都不差這點兒銀子,推來推去,倒叫人生分。

    恭順公主就在一旁勸了羅夫人,說了許久,方才叫她感激地受了。

    “你這看起來心情不大好呀?”恭順公主抽空兒就與沈國公偷偷兒地問道。

    沈國公抿了抿嘴角,斂目沈默片刻,方才輕聲道,“陛下看中嘉兒,想與我家下降大公主。”

    “什麼?!”大公主那可是龐氏生的,恭順公主頓時臉色就變了。

    這是坑她呢?!

    “那怎麼辦呀?!”她急忙拉著沈國公的衣袖急急地問道。

    “不必擔心。”沈國公的眼角露出淡淡的冷厲,轉眼一瞬就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我拒了。”他頓了頓,想到自己在禦書房掀了皇帝禦案時的暴怒,穩了穩心方才輕聲說道,“誰都別想算計我的兒女,陛下,也不行!”他抬眼,目光冷冽森然,想到皇帝笑呵呵與自己改口,說不過是開個玩笑,大公主體弱多病據說活不到十六,絕不會禍害明嘉的模樣,便眯了眯眼。

    而此時,永樂公主跪在皇帝面前,有些忐忑地仰頭,看著對自己笑了的皇帝,哆嗦了一下。

    “朕與淮陽侯府,再做一回親家,如何?”皇帝溫聲笑道,見永樂公主詫異起來,便挑了挑眉。

    “大公主賜婚淮陽侯府?”明秀今日並沒有進宮,正與慕容寧歪在一起說話,聽了宮裡傳出來的消息,不由詫異地問了一聲兒。

    由不得她不詫異。

    打從入京這都多少年了,宮中明秀也是常去的,來來往往這麼久,愣是一眼都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公主。

    據說這位乃是皇貴妃說出,榮王的同胞妹妹,只是身子骨兒不好,因此養在深宮之中誰都見不著,也不叫人去打攪她。

    因此說起大公主,明秀是極陌生的。

    慕容甯正拿修長的手指把玩落在明秀肩頭的長髮,聽了這個眼角微微一動,之後將頭枕在了明秀的肩膀哼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父皇,這是真煩了永樂了。”

    因他記恨榮王妃當年傷了明秀,永樂公主竟然還刺穿了他的手背,還跟昭貴妃掐了一場,因此這些年對淮陽侯府多有厭惡,見明秀好奇低頭看著自己,他目光一閃,便低聲說道,“我與你說句實話,大公主……”他抿了抿嘴角,方才帶著幾分驚疑地說道,“還有沒有活著都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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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3 06:39:41


    “這話何意?”若大公主沒了,直接說殤了也就完了,何必這樣藏著掖著的。

    “那孩子當年生出來的時候就說是身子弱,只是我去瞧過。”慕容甯對當年皇貴妃奪寵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想到大公主算是自己重生後的一個很大的變數,還偷偷兒溜過去看過,誰都不知道的。

    見明秀好奇,他目光有些冰冷地說道,“那孩子也是可憐,龐氏……”龐氏是個蠢貨,當年生出來了一個丫頭就不大喜歡,更何況她已有榮王,就不是很在意這個女孩兒,又因大公主出世竟天生殘疾,因此本是要溺死的。

    “也是個可憐的。”慕容寧淡淡地說道。

    大公主出生只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沒有睜開,小小的孩子有些猙獰,又叫皇貴妃給丟在水井之中,沒死也差不多了。

    雖然後頭皇帝傳話兒過來,說極愛女孩兒因此要抱養到別宮去,然而慕容寧卻知道,大公主被帶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可是這麼多年,一直都說大公主活著,連皇后都並不出言,慕容寧也不知這是個什麼意思。

    然而那年以他看見的情況,大公主該是死了,皇帝非要說沒死,如今還賜婚,這裡頭就古怪。

    明秀對這其中的古怪並沒有什麼在意的,大公主不管生死都並未禍害過她。況不管與龐氏有什麼齟齬,大公主並未招惹過她,她也不會因龐氏之故來對一個小丫頭幸災樂禍。

    “只是若尚了大公主,淮陽侯府只怕又要起來了。”別管如何,只要家中有人做了大駙馬,淮陽侯府這就算是又立起來,況大公主與榮王一體,這親上做親也是來往得更親密。明秀沈默了一會兒,突然拉著慕容寧的手叫他不要作怪,輕聲問道,“大公主有殘疾這事兒,都有誰知道?”她心裡總有一些非常古怪的念頭,想到皇帝的脾性,竟忍不住生出了異樣來。

    “都說不知道,可是誰又不知道呢?”慕容寧說到這兒,突然想到什麼嘴角一抽。

    眼下安王夫妻只是抽抽嘴角罷了,然而淮陽侯府竟已經是雷霆俱動!

    這幾年越發憔悴,雖然俊美依舊,可是已經帶了幾分蕭瑟之意的淮陽侯咬著牙看著在自己面前仰著頭仿佛很有理的永樂公主,一雙手抓得咯吱咯吱作響,見她竟然還覺得自己挺有功似的,他忍不住勃然而起,在淮陽侯太夫人流著眼淚的勸阻裡上前就提住了永樂公主的衣襟厲聲道,“你這個敗家的婦人!”

    他只覺得心口疼痛難忍,又聽著身邊弟弟弟妹小聲兒的哭泣,突然渾身無力,踉蹌了一下。

    “造孽啊!”淮陽侯太夫人這是真想哭了,拉著兒子的手哭著說道,“再沒有這樣禍害家族的賤人了!”

    永樂公主進宮一回竟拿回來了一卷聖旨。賜婚,將淮陽侯府二房嫡長子賜婚給了傳說中的大公主。

    想到這個,一家子都想哭,見永樂公主還一臉沒錯的樣子,就有人十分不忿起來。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侯府,況公主下降,這是喜事兒,有什麼好埋怨的。”永樂公主在皇帝面前一口答應了婚事,叫滿意笑了的皇帝誇了好幾聲好妹妹的,此時正是得意的時候,哪裡見得了這些人在自己面前哭泣呢?

    想到這些年在淮陽侯府遭的罪,她心裡有就生出了恨意,又見淮陽侯將自己推搡到了一旁輕輕地咳嗽,便狡辯道,“皇兄這是信得著咱們家裡頭呢!也是信得過我的意思,大哥兒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你瘋了!大公主為何多年不在人前,你不知道?!”二房嫡長子是淮陽侯很看好的孩子,本是要給自己做世子,沒想到竟然遭此大劫。

    想到龐氏被廢,榮王頗有些站不住腳,淮陽侯若不是還有個親閨女在榮王府裡,恨不能說一句“不認識”,沒有想到永樂公主又給家裡招來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與龐氏聯絡越發緊密,淮陽侯如今只覺得滿心驚恐。

    皇帝上躥下跳這麼多年都沒有能廢了皇后與太子,如今帝王越發乖僻,誰知道以後生出什麼?

    龐氏在宮裡與皇后的仇大發了,萬一太子即位,淮陽侯府攏著皇后這麼多的仇人……

    想到這裡,淮陽侯後背心兒裡都生出了一股子涼氣。

    “不就是大公主有些殘疾麼。”永樂公主也沒見過大公主,只是聽說過幾回,說少了一隻眼睛,便不在意地說道,“正室不過是為了名頭。大哥兒若有喜歡的丫頭,就收在身邊就是。這好處也有了美人也有了的,算得了什麼?”見淮陽侯府眾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她心中越發一動,便不在意地笑著說道,“說到底就是一個丫頭罷了,榮王年華正好,若日後於大位有望,大哥兒得了大公主,豈不是也是好處?就如我與皇兄等同。”

    她不說這個才好,說了這個,淮陽侯就閉了閉眼。

    他這一生面對永樂,痛苦多過歡喜百倍。如今就是這個一心要娶的女人,又推了他的侄兒入了火坑。

    他半生的遺憾,就是為了這麼一個結局?

    看著在自己面前笑靨如花的永樂公主,淮陽侯心灰意冷,聽著母親在自己身邊哭著說後悔,臉上就露出淡淡的苦笑。

    當年,也是母親在他的面前哭,與他陳說利弊——恭順不招新君待見已然失寵,娶了只怕連累家門。永樂一心愛慕他,又是帝王唯一的親妹妹,只要娶了光耀門楣或許能叫侯府蒸蒸日上。況恭順除了美貌又有什麼?小性兒天真什麼都不能支持他。他不只是有情飲水飽的紈絝子弟,還是一家之主。日後莫非不會與恭順越發疏離?還是永樂好不是?慇勤又為他謀劃,是多好的賢內助?

    母親一聲聲的哭求他為難,心裡就生出動搖,終於離了自己心愛的公主,娶了母親心裡最好的這個。

    可就是這個最好的,如今將淮陽侯府陷入萬劫不復。

    或許,這是報應。

    淮陽侯眼角露出淡淡的潮濕之意,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看都不想看如今又在他面前哭的太夫人,轉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賜婚的旨意已下,若不想抗旨被誅了九族,哪怕大公主是閻王呢,淮陽侯府也得娶回來。這苦果,就得叫他們吞下去!

    永樂公主本是帶著表功的意思過來,卻見淮陽侯看都不愛看自己就走了,急忙追上去急切地說道,“侯爺!”見淮陽侯停了停卻不看自己,她心裡又難受又怨恨,一股子毒火沒處發洩,咬著牙說道,“永壽叫沈家那丫頭給打了,莫非侯爺竟半點都不心疼麼?!”見淮陽侯側目冰冷地看著自己,她想到榮王妃身上臉上叫明秀抽出來的傷疤,心恨欲死,死死地抓著他高聲叫道,“永壽也是侯爺的女兒呀!”

    “往人府上送妾的女兒?”安王沒招自己說理就不錯了,淮陽侯想到榮王妃竟還對明秀依依不饒,頓時大怒,將妻子推到一旁,怒氣衝衝地走了。

    永樂公主伏在地上哭了一場,到底心裡怨恨極了,掙紮起身低頭想了很久,出了侯府就往榮王府上去了。

    她如今只想護著榮王妃別叫榮王府上那幾個妖精給欺負了,若逼急了她,非要了這群妖精的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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