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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3:10


    她身邊出去的丫頭,就算是嫁了人,也不是能叫人欺負的!

    因她說了這些,玉惠就有些情緒不穩,一直偷偷兒抹眼淚。明秀也不理會,由著她去,只是到了東宮見不知多少宮女都笑著圍過來侍奉,明秀就叫玉惠跟在鸚哥兒的後面一同往太子妃處去了。

    進了太子妃的宮中,明秀只覺得人聲嘈雜。

    幾個一身錦衣的小孩子在地上打鬧嬉戲,還有幾個滿頭珠翠的女子坐在太子妃的下手與太子妃說笑,其中一個格外地清高模樣,面容嫵媚,一雙上挑的眼看向太子妃的時候,總帶著幾分得意。

    見這是經年不見的許側妃,算的上熟人,明秀就挑了挑眉頭。

    “你可算是來了。”許側妃的輕狂樣兒完全不叫太子妃放在眼裡的,也不去聽她炫耀自己頭上那根一個月前太子賞下來的鑲著點點細碎的金剛石的寶石釵子,見了明秀今日格外明麗的樣子,臉上就露出了喜色。

    “還未謝太子妃給的玉石,做出來的首飾樣樣兒都極好的。”明秀給太子妃福了福,叫她嗔了一句急忙扶起,這才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兒,上頭一氣兒一模一樣四個玉鐲嘩啦啦地響,果然叫太子妃的笑容更深了。

    “你們都是年輕的女孩兒,就該這樣打扮起來才好看。”太子妃便拉了明秀坐在自己的身邊笑著說道,“前兒阿薔來看望我時戴的那玉石簪子也十分好看,說是她夫君親手給雕的,玉蘭花兒的樣子,我看著心裡都喜歡。”

    “您喜歡的是阿薔如今過得好,還是喜歡簪子呢?”明秀歪頭笑道。

    “莫非我不能都喜歡?這鐲子,莫非就不是四弟給你打的?”見明秀被噎住了,卻厚著臉皮裝沒有聽明白,太子妃就笑了,只是到底摸了摸她的額角,低聲說道,“這些年,我竟不能為咱們報仇!”

    “她如今也過的不好。看她過得不好,我不管吃了什麼苦頭,都覺得挺好的。”明秀就笑著勸道。

    “你說得對,她過得不好,我才開心!”太子妃臉上露出一份冷笑,顯然是恨想害了慕容斐去的榮王妃恨到骨頭裡,只是此時卻掩住了,與明秀輕輕地說道,“說她都晦氣!今日我下帖子請你過來,也是想一起熱鬧熱鬧,排解排解。”

    “排解?”

    “一會兒弟妹過來,你陪著她說說話兒。”太子妃不說自己背地裡已經坑了榮王妃,因她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大乾淨,恐唬住心性純良的明秀,她便含笑岔開話題與她說道,“她最喜歡你的爽利,見了你,必然開心。”

    這說的就是唐王妃了,明秀便笑道,“您不下帖子,我也要往唐王府去的。”

    “四弟與你說了?”見明秀微微點頭,太子妃便歎氣道,“二弟也真該吃點兒苦頭!”

    她自己雖然賢良,卻不希望自己身邊兒看重的人賢良。

    賢良大度的苦她吃夠了,自然不想叫別人吃。

    “苦頭什麼的,只看是不是有心人。”若唐王無心,唐王妃與他掰了還正中下懷了呢,沒準兒三妻四妾的都風流起來。這如今唐王心裡不舒坦,正是因心裡有唐王妃的緣故,明秀其實心裡是歡喜的,便與太子妃笑道,“咱們就當看景兒了,如今只叫王妃不要心中難受就好了。”

    要當牛做馬還是要卑躬屈膝的,都得唐王自己來。

    “你說的是。”太子妃果然就撫掌笑了。

    下頭太子諸側妃豎著耳朵都在聽上頭太子妃與明秀低聲說笑,雖聽不清這兩個說了什麼,只是太子妃見了明秀眼睛都亮了,笑容也真誠許多卻瞞不過人去,其中有幾個若有所思,卻只有方才意氣風發的許側妃看了明秀一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她的對面正是慕容明的生母陳側妃,只是陳側妃這兩年蒼老了許多,見許側妃這般情狀,臉上就閃過淡淡的譏諷。

    她叫太子給冷落這麼多年,兒子都差點兒抱去給太子妃養,自然知道就算心裡恨極了太子妃,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半分,不然就等著失寵去吧。目光閃爍地看了笑吟吟的明秀一眼,陳側妃低頭吃著手裡的玫瑰瓜子,等著看好戲。

    許側妃得寵就輕狂成這樣,看起來,是忘了從前失寵時的淒涼了!

    許側妃卻不知身邊女人都等著看她的好戲呢,媚眼兒掃過了身邊正笑嘻嘻拉手說笑的一對兒年幼的孩童,還有正門口正帶著笑意大步進來的太子,她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兩個寶貝兒笑著說道,“去,給父親請安。”

    她就要叫太子妃知道,誰才是太子心裡的那個孩兒!

    太子也看見了自己的一雙幼子往自己的面前來了,只是微微一頓,目不斜視地越過,往太子妃的面前去了。

    許側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落下來了!

    明秀看了看那兩個小小的,還一臉茫然,顯然想不出為什麼父親不理睬自己的童子,心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看著這兩個孩子被太子冷落,並不能生出幸災樂禍的心來。

    庶子雖然不好處置,好了壞了都虧自己的心,然而若太子沒有寵愛這麼多的側妃,若只有太子妃一個,只有嫡子,還會有如今的為難與刻意冷淡麼?

    男人風流快活之後的過措,卻要女人與孩子來承擔。

    她明白這個時代三妻四妾是平常的事情,可是每每看著,總是覺得不好受。

    若只是許側妃失寵,她還能笑出來,只是此時,她真的不想看眼前的一幕。

    “父親。”那對兒龍鳳胎裡的那個女孩兒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伸出小手兒王太子的方向伸出。

    她有些手足無措,不能明白為什麼慈愛的父親突然就變了。

    明明從她記事起,這個父親就喜歡抱著她,摸著她的頭百般疼愛的。

    “過來母親這兒。”太子妃看著太子一個眼風兒都沒有看過去的意思,閉了閉眼,雖然知道太子這是為自己好,可是心裡卻有些捨不得看小孩子傷心,對著那兩個孩子柔聲說道,“母親這兒有點心。”

    她其實多少知道太子對許側妃膝下的兩個孩子起了變化,蓋因從前的太子每回下朝回來,總是要往許側妃的屋子坐坐,與兩個孩子親近玩耍一下,然而這個月,太子卻再也沒去過了。

    許側妃茫然無知,還以為是太子前朝事忙顧不上她,其實太子妃是太子身邊睡著的女人,自然知道他心意變了。

    因此這段時候許側妃雖然還跟從前一樣矯情好事,可是太子妃卻再也不跟她計較了。

    跟個失寵的女人計較什麼呢?

    “母親。”那兩個孩子猶豫了一下,對太子妃不過是尋常,然而看了太子,遲疑了一下就手牽手往太子妃的方向過去。

    太子看了一眼太子妃,臉上露出晦澀難名的表情。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賢良的女子,可是看她這樣對待兩個孩子,卻突然為她有些心疼。

    她這樣周全,這樣良善,可是他又做了什麼?

    他總是覺得自己與父皇是不一樣的,他比他強,沒有寵妾滅妻,沒有疼愛庶子超過自己的嫡子,可是如今,卻突然覺得,若是太子妃不賢良些就好了。

    他心裡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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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3:30


    “不!”就在太子不想叫這兩個孩子往上頭來的時候,還在幽怨的許側妃見太子妃竟然喚了自己的兩個孩子,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沖過去抱住了這兩個被她嚇壞了的孩子。

    “不行!”她激動起來頭上的步搖都掉下來了,清媚的眼睛裡全是眼淚,求助地往太子的方向看去,傷心地叫道,“殿下為我做主!”太子妃這樣假做顯得是要做什麼?想奪了這兩個孩子去麼?!

    她把這兩個孩子護的死死的,用警惕的眼神看著臉色微微一動,之後漠然起來的太子妃。

    “混帳!”太子妃為自己連庶子都這樣慈愛,太子心裡本覺得對不住妻子,見側室竟然還敢在這裡阻撓,頓時就露出了怒容。

    早年還覺得許側妃天真明媚,然而如今,太子只覺厭惡。

    仗著他的寵愛,她平日就是這麼與太子妃說話的?!

    “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許側妃這兩年得寵,太子也喜她赤誠慣著她的小性兒,如今越發地口無遮攔,指著太子妃與太子叫道,“她看著賢良,都是做給太子看的!您以為她是真心的?沒準兒背後,還挑唆我們母子離心!”她哭起來,梨花帶雨地哭著說道,“妾身心裡只有太子,這兩個孩子多無辜?!太子在前頭忙著,您都不知道……”

    “夠了!”太子見許側妃與自己哭叫,恨不能一耳光抽過去算了,死死地扣住了雙手,轉頭就見太子妃無悲無喜。

    明秀坐在太子妃的身邊,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異樣。

    那一瞬間,太子被那眼神刺的心頭一涼。

    “太子妃從來賢德,也從未克扣過你們母子,孤真不知道,你這些抱怨到底是為了什麼。莫非善待你,還是錯的?!”見許側妃嗚嗚地哭著不說話,那兩個孩子一邊給母親抹眼淚,一邊還用仇恨的眼神去看太子妃,小聲兒嘀咕什麼“叫母親哭了,壞……”等等,哪怕太子知道這是幼子不懂事胡說八道,可是卻還是生出一絲惱火,看著許側妃淡淡地說道,“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不必出現在孤的面前。”

    “殿下?!”許側妃只是仗著寵愛在太子面前矯情,沒有想到竟然得了這話。

    “沒有人願意帶你的兩個孩子,留給你。”太子起身,慢慢地說道。

    他不願再看著眼前心思各異的女人們,從前覺得東宮安定妻賢妾美,可是眼下看著,卻生出淡淡的疲憊。

    他正要往前頭去理事,就見慕容斐與慕容明兩兄弟一同小跑兒地沖出來,身後內監還在小聲兒叫著,“殿下小心腳下。”

    慕容斐到底年長些,本是聽說今日明秀入宮因此匆匆而來,然而見了此時太子妃宮中竟是寂靜無比,諸側妃不敢做聲,地上還跪著一個許側妃抱著兩個小的,他腳步一停,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卻還是先給太子作揖請安,之後也不遲疑,走到那兩個孩子的身邊兒給這兩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弟妹擦了眼淚摸了摸他們的頭,之後拉著有些嫉妒地拉他衣角的慕容明一同往太子的方向去了。

    慕容明見兄長雖然摸了兩個弟弟的頭,然而還是最看重自己,咧嘴傻笑起來。

    太子見了這一幕,本該欣慰,卻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他看了太子妃一眼,見她笑眯眯地看著慕容斐,將兩個孩子拉到自己面前噓寒問暖,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瞧瞧你滿頭的汗。”太子妃其實很喜歡乖巧懂事的慕容明,更多的是因慕容斐這個親兒子實在太早熟沒有稚子的樂趣,不如慕容明天真單純活潑討喜,此時給仰著頭就那麼等著的慕容明擦了頭上的汗,這才轉頭與太子笑道,“這兩個孩子知道阿秀入宮,歡喜得不行,我聽說昨天一晚上都睡不著,說什麼有東西與阿秀?”見慕容斐微微頷首,她就笑問道,“是什麼,母親能看麼?”

    慕容明只是扒著太子妃的手不說話,小豁牙支出來來。

    “是什麼?”太子見太子妃想要叫自己開心些,不忍叫妻子的希望落空,便坐下笑問道。

    “給姑姑的字。”慕容明看了兄長一眼,紅著小臉兒說道。

    他顫巍巍地從懷裡取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打開,就見上頭是寫得格外好看的一篇文章。

    “老師說明兒寫得好。”慕容明把這個給明秀獻寶地說道,“大哥教明兒寫的!”

    下頭正笑吟吟得意地看著的陳側妃聽到這裡,臉色頓時一變,笑容都沈下去了。

    “斐兒果然有做兄長的樣子。”太子也不管慕容明,與長子稱讚地說道。

    慕容斐嚴肅地點頭,接受了親爹的表揚,轉身就保住了明秀的腿。

    顯然在皇長孫的心裡,這什麼親爹比不上自己的心肝兒來的。

    太子也不惱,只與太子妃笑道,“我這是被比下去了。”他方才怒極方才在許側妃面前自稱為“孤”,卻不會用這樣的自稱來對著太子妃,見太子妃抿嘴兒笑了,他看著妻子目光溫柔,頓了頓,放在湊在太子妃的耳邊低聲說道,“再生一個,這回,跟咱們倆親。”他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目中星光點點,看著太子妃的目光不知多專注,仿佛心裡眼裡,只有太子妃一個了。

    太子妃的臉微微紅了,推了他一下。

    明秀才不管太子夫妻如何,細細地看過慕容明的字跡,便誇了一聲。

    慕容明眼睛都樂得眯起來了,見明秀覺得自己很好,急忙順杆兒爬往明秀的懷裡拱。

    不知是有意無意,他沒有去看陳側妃。

    那是他的母親,他知道要好好兒孝順,嫡母兄長也常與自己說要承歡膝下孝敬母親,可是他真的有些害怕看見她。

    母親……總是叫他爭氣,壓過兄長,叫父親對他另眼相看。要有大出息,以後比兄長強。

    他年紀小,可是卻也不喜歡聽到這些話。

    “你今日叫了二弟妹?”太子顧不上下頭的側妃們,只與太子妃低聲說笑了兩句,便笑問道。

    “我叫她來散散心。”

    “也好。”太子就拍著手歎了一聲,有些憐憫地說道,“二弟最近做事恍惚的厲害,我想著,只怕是弟妹給他的打擊大了些。”

    唐王魂兒都飛了的樣子,哪裡還有平日的精明強幹呢?況短短時間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太子說不心疼那絕對是假的,低頭看了看自己整潔的衣裳,想到唐王最近衣裳都皺巴巴的樣子,他有些憐憫地說道,“這小子,可是上心了一回。”

    “您心疼二弟了不成?”太子妃便笑問道。

    “自己的弟弟,我莫非能不心疼?”太子便搖頭說道,“只是這是他府裡的事兒,咱們別參合。”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正欲說些旁的,就見外頭傳來了唐王妃特有的高高的笑聲兒,不大一會兒,就見唐王妃盛裝而來,仿若神仙妃子一般明豔奪目,衣裳華貴亮麗,竟仿佛精神頭兒極好的,她手上還牽著一個看著個頭兒不小了的孩童,顯然是唐王世子慕容複……

    話說當明秀聽說唐王世子是這麼個名字的時候,嘴裡的茶都噴出來過一回,然而這孩子看著卻十分厚道,與冷酷的唐王及張揚的唐王妃都不大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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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3:50


    “遠遠兒的我就聽見嫂子說道我了。”唐王妃一進來就見著還跌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許側妃了,她厭惡側室從來都在臉上的,忍不住冷笑道,“這是怎麼個意思?本王妃來了,側妃卻哭了?若看著大家不順眼,何苦叫我來呢!”

    她本臉上帶笑,此時卻不笑了,又見太子妃與她微微搖頭,心中一動方才走到了太子妃的面前,將兒子不客氣地塞進太子妃的懷裡,這才與太子笑道,“太子別誤會,實在是我見不得這樣兒的妖精!”

    太子苦笑,沖著身邊兒的內監擺了擺手,叫拖了許側妃下去。

    不然沒準兒這弟妹更好聽的還在後頭呢。

    “我聽說你也來了,還不信,見了你才知道太子妃沒有唬我。”唐王妃隨意地坐在明秀的身邊,面容嬌豔奪目神采奕奕,半點兒沒有因與唐王掰了有什麼睡不著吃不下的意思,見明秀垂頭抿嘴笑了,她便拍著明秀的手笑著說道,“如今,咱們也快是一家人了,這才是好呢。”她頓了頓方才笑道,“四弟是難得的癡心人,待你最好的,比他兄弟們都強,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她本想說說當年慕容寧在自家王府大醉都不肯睡丫頭的事兒,只是想了想,卻還是沒說。

    若說起這個,後頭安王殿下撅著狗嘴兒啃花瓶兒怎麼說?

    太猥瑣了,葷素不忌的唐王妃也覺得說不出口。

    明秀見唐王妃此時神態愜意,萬事不在心中,仿佛並沒有因情愛之事變得暗淡,不由在心中歡喜,也與唐王妃笑著說道,“難得見王妃,竟還是這樣乾脆。”

    唐王妃卻一笑。

    她如今也看開了,什麼唐王不唐王,男人不男人的,這些年為了這麼個男人她擔的惡名還少不成?可是又得著了什麼?男人這玩意兒就這麼回事兒,既然對她總有怨言,她何必巴巴兒地貼上去?從前傻,爭風吃醋的鬧得叫自己都很不開心也就罷了,如今想開了,唐王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了,她又不是沒有兒子的人。心中定了,她便與明秀挑眉笑道,“這是笑話我呢?”

    “這是羨慕王妃。”明秀見太子妃懷裡名字很叫人噴飯的慕容複抿嘴看過來,便笑著說道。

    “這倒是,最近我在家裡頭不必管那些側妃,也不必去管那王爺的,清閒了許多。”唐王妃見明秀目光落在自己兒子身上,帶著幾分好奇之色,想到她還未見過自己的這個兒子,急忙叫到面前推了推他,這才與明秀笑道,“你看著他高高大大的,其實老實得叫人放心不下,前些時候往宮裡去,還叫二公主給欺負得不成樣子。”她雖然嘴裡都是嫌棄,可是神色卻遠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這是世子友愛,歡喜還來不及呢。”明秀便笑道。

    “也是叫人不放心。”唐王妃便歎道,“若不是他年紀小,我倒是想撇了王府這些事兒,往外頭遊山玩水,好好兒散散心去。”

    “山高水長的,若要好好兒散心,只怕時間就得久了。”明秀便說道。

    “左右沒事兒幹,散個十年八年的又如何?沒事兒!”唐王妃很看得開地說道。

    唐王妃看得很開,然而正大步進來的唐王殿下,臉突然就黑了。

    見自家二哥一臉的晦氣,跟著前來的安王殿下默默地往後縮了半步,恨不能把自己縮成透明人兒。

    慕容寧發自肺腑地覺得自己晦氣。

    本想來東宮見見心上人,沒有想到半路遇上了自家二哥,還被要求“同去”。

    從前安王殿下對這個建議沒有什麼意見,可是如今卻很憂愁。

    他家二哥還在狂暴期呢,一被嫂子刺激就要無差別攻擊,總是被牽連其中的安王殿下覺得自己很慘來的。

    一不小心被抽死怎麼辦?

    他媳婦兒還沒娶上呢!

    心中充滿了哀怨,安王殿下又往後頭退了退,默默地詛咒了一下自家二哥,對裡頭笑眯眯看出來的心上人露出可憐求救的目光。

    心上人臉上的笑容不變,低下頭去摸懷裡幸福地趴在她膝頭喂得油光水滑的小崽子!

    見又是太子的崽子們霸佔了自己的心上人,安王怒,大怒,勃然大怒!

    美麗秀致的臉扭曲成了一團,四皇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前在眾人“英雄!”的目光裡一把就把唐王給扒拉到身後去了,擠開了自己礙事的二哥走到了太子的面前,泛著兩眼水光的桃花眼譴責地看了看挑眉看戲的太子,三分控訴八分幽怨,之後轉頭蹭到了明秀的身邊,垂頭與警惕地抱住明秀手臂的慕容明笑裡藏刀地問道,“你多大了?這麼沈,知道抱著你的姑姑多辛苦麼?”

    “姑姑!”慕容明眨巴著眼睛與明秀看來。

    明秀只是笑笑,卻並不反駁慕容寧的話,柔聲說道,“明兒覺得呢?”

    慕容明哼哼了一聲,其實也知道自己有些沈了的,因為上回太子給明秀送玉石那回,因自己坐在她的身上,她都沒起來給太子請安。不過慕容明到底與明秀親近久了,又見自家四叔不懷好意的樣子,可憐巴巴扒著明秀的胳膊,抿了抿嘴兒使勁兒拱了拱,蹭了蹭明秀的臉,這才在四皇子目眥欲裂之中乖乖地爬下來,卻還是與明秀小聲兒說道,“明兒乖,不占著姑姑,可是,可是四叔更重!”

    什麼叫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呢?

    這就是了。

    “你!”慕容寧好生氣啊!

    “壞!”雖然不能爬上去,不過抱大腿還是可以有的,慕容兄弟一左一右,扭著小屁股合力把自家四叔給擠走了。

    “太子也不管管!”慕容寧叫這兩個小崽子給氣壞了,恨不能一個一個吊起來打,轉頭就用控訴的眼神看著太子。

    太子早就沒有時間理睬這個春風得意,人生大贏家的弟弟了,蓋因自家另一個弟弟苦逼得叫人潸然淚下。

    他在留意唐王,看著都為自家弟弟心酸。

    高大冰冷的唐王眼下氣勢都衰弱了不少,默默地走到了唐王妃的身邊悶悶地坐下。

    唐王妃就跟眼裡沒有這個人似的,看也不看地喝茶。

    唐王沈默了一會兒,動了動嘴角,伸手就將手上提著的一個大大的包裹放在唐王妃的手邊推過去,斂目低聲說道,“這是你從前最喜歡的荷花酥,剛出鍋,熱的。”唐王妃這些年抱著兒子總是使喚他去給自己親手買這買那,喜好什麼他都記在心裡了,從前覺得是麻煩,是矯情,可是如今,唐王妃不稀罕要了,他卻還是沒有辦法停止給她買這些吃食玩意兒,仿佛若停下來,心都要空了。

    唐王妃微微頷首,轉頭卻並不碰。

    “昨日外頭門下,有人贈了本王一個服侍的人。”這就是有人給唐王送妾的意思了。

    聽說唐王府的母老虎偃旗息鼓賢良了起來,也不拘著王府的那些側室們打扮往唐王面前去了,大家都很開心,覺得是自己出頭的時候了,這才紛紛給唐王送起了美人,意圖叫素淨的唐王府姹紫嫣紅。因這些日子有人給自己送妾,唐王就又生出了些心事,對聽了這個漠不關心的唐王妃低聲說道,“你怎麼……”

    “原是侍奉王爺的,王爺喜歡就收著,不必問我的意思。”唐王妃眼下是真的不愛管唐王身邊有幾個女人了,淡淡地說道,“王府那麼大,隨便兒住著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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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4:10


    “我沒有收,叫送出去了。”唐王看著她的側臉,慢慢地說道。

    “想來是不合王爺的心意。”唐王妃冷淡地說道。

    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唐王本就心裡生出密密麻麻的難受,還有個聒噪的弟弟在唧裡哇啦地小聲兒說道,“二哥這是從前傷了二嫂的心呀!”說完,還狗拿耗子地歎了一口氣。

    明秀也覺得唐王其實挺渣的,也該叫他嘗嘗這被冷落冷淡的滋味,聞言就柔柔地歎了一聲。

    慕容明歪著小腦袋看著,見明秀歎了一口氣,也跟著有樣兒學樣兒地歎了一聲,特別地滄桑。

    太子見兒子竟然跟著湊熱鬧,正覺得對不住弟弟呢,就見長子默默走到了慕容明的身邊,將弟弟給護住了。

    想來皇長孫也擔心親爹抽這個到處作死的弟弟。

    安王殿下目中一亮見縫插針,急忙占住了侄兒留下的空兒來在明秀面前斟茶倒水,忙碌到半路,卻叫明秀按下了手,不覺一怔。

    “你才進來想必口渴勞累,本是該我給你倒茶的。”明秀雖然喜歡被人寵著,可是卻不願意看著慕容寧這樣為自己忙碌,仰頭笑道。

    慕容寧怔住了一下,竟覺得嗓子裡噎的慌,輕輕地應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他覺得那裡甜得叫自己想要打滾兒,還想露出自己的肚皮叫心上人給摸摸。

    只是這麼幹有種更猥瑣的樣子,雖然安王殿下的肚皮美麗得毫無瑕疵,然而想到心上人雪白的小手溫柔地探上去輕輕地撫摸……

    哎呦……

    討厭還有這麼多人在呢!

    目光波光瀲灩地坐在了明秀的身邊,慕容寧覺得自己腿又軟了,顫巍巍端著明秀給自己的茶,喝一口歪頭看一眼明秀傻笑一聲,再喝一口,又看一眼,繼續傻笑。

    太子叫這弟弟給噁心壞了,只是到底是溫潤的人,笑吟吟地看著,目光依舊落在唐王的身上。

    唐王正看著唐王妃的側臉,什麼都不說。

    他垂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妻子的手,想要去握住,卻沒有勇氣。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主動牽過唐王妃的手。

    這個強悍的女人,總是凶巴巴地把手塞進不耐煩的自己的手裡,叫他給握住。

    如今,她不伸手過來,他竟然不敢碰了。

    無所畏懼,在前朝血雨腥風的唐王,竟然不敢碰自己妻子的手了。

    “這世上,不會再有合我心意的女子,王府也不會再進人。”唐王沈默了一會兒,手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動,低聲說道,“王府的側妃,我已經預備修個大院子把她們與咱們隔開。以後榮華富貴不少她們一絲半毫,也不會叫人怠慢,只是我也不會再見她們。”他說到這裡,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也代表自己再也不會碰別的女人了,這本是唐王妃從前最在意的事兒,然而此時,唐王妃卻並不在乎。

    她淡淡地應了,與方才看見桌上點心的表情並沒有半點兒分別。

    唐王一怒,覺得她不知好歹,然而心裡卻不由生出更大的恐懼。

    他本以為她會歡天喜地地對他笑,可是如今,卻沒有一點在意。

    她不在乎他了,一點兒都不。

    她甚至不想看見他。

    臉都微微青白,唐王突然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想到她方才說要遠遊,十年八年都不回來,覺得喉頭發堵。

    這是要離開他的意思?!連與他住在一個王府都不願意,所以要遠走,再也不見?

    他從前做了什麼,傷了她的心?他一直覺得她是個麻煩,是個討厭鬼,可是為什麼心裡這麼難受?

    他更喜歡的,是她霸著自己的凶巴巴的樣子,是有力氣往他臉上撓的鮮活樣子。

    可是如今卻都不肯了。

    “阿玉。”唐王頓了頓,輕聲喚了唐王妃一聲。

    這個是唐王妃的小名兒,大婚的時候她告訴他,說他可以沒人的時候叫她小名親近些,他覺得麻煩,從來都沒有喚過,可是此時卻舊事都在腦海裡翻滾。

    “嫂子這兒沒意思,我先走了。”唐王妃不願看見唐王這副回頭是岸的樣子,早幹什麼去了呢?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便與太子妃笑嘻嘻地說道,“我還想回娘家去見見母親,您不知道,我母親最近因節氣更疊緣故,因此竟病了,我帶著複兒去瞧瞧。”她喚了兒子抱在懷裡,見兒子探頭去看自己的父親,知道這孩子素來孺慕父親的,也不願叫父子之情斷了,便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夫妻是夫妻,父子是父子,她不會攔著叫兒子不親近唐王。

    “兒子陪母親去看望外祖母,父王去麼?”慕容複仰頭與唐王問道。

    唐王的目光閃爍,看了唐王妃一眼。

    唐王妃嬌豔的臉上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是到底是兒子說話,因此沒有出聲,臉上的表情卻疏遠,顯然是希望唐王殿下“知進退”。

    知道點兒事兒的,就得明白道理,這時候說句不去,大家臉上都好看。

    此番回娘家去,唐王妃一則確實是因母親病了,另一則,卻是想要在娘家住幾天,少看唐王的那張臉。

    慕容寧正喝了茶心滿意足,聽見了這個,見唐王沈默,急忙與唐王妃笑道,“我叫個太醫與嫂子一起去瞧瞧。”

    這個倒是應該的,唐王妃感激地看了慕容寧一眼,笑道,“多謝你。”

    “父王?”慕容複又喚了一聲。

    “父王自然去。”頂著唐王妃不好看的臉色,唐王想到弟弟就是不要臉,不管是拒絕還是冷言冷語,就是沒臉沒皮地跟著方才得到了佳人的芳心,頓時就覺得找著了榜樣,也不多說的,低頭就抱了兒子起來穩穩地與唐王妃說道,“我抱著複兒去,你不必累著。”見唐王妃冷笑一聲隨他去,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裡,唐王抿了抿嘴角,回頭看了看無辜秀美的弟弟,微微與太子頷首,跟著唐王妃走了。

    “二哥為何看我?”慕容甯覺得二哥的眼神好怪。

    太子知道個屁!只是微笑道,“想來是想要與你說話。”

    唐王連妾室都疏遠了,然而唐王妃卻依舊冷漠,顯然是這麼多年最後的容忍都沒了,因此再也不肯轉圜,這雖然與太子無關,然而太子看得心裡卻咯登一聲。

    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太子妃的手,轉頭,就見太子妃對自己溫柔一笑,那顆心方才慢慢地放下來。

    他不是弟弟,也不會落到弟弟那個地步,從此夫妻之情斷絕……的吧?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不確定。

    太子妃只覺得自己的手被越握越緊,卻沒有多說什麼,柔順地叫太子握著自己的手。

    “我看著二哥,有些可憐他。”從前唐王與唐王妃好起來的時候,正是安王最苦逼的時候,常常羨慕唐王有唐王妃那樣在意深愛,如今慕容寧得了明秀,唐王卻夫妻冷淡起來,這簡直就是風水輪流轉的意思,也叫慕容甯可憐唐王,就與明秀小聲兒說道,“從前我最羨慕二哥的了,可是現在……”

    他那時候傷心了總是在兄長面前哭,叫兄長安慰,如今唐王自己落到這個地步,他也想安慰兄長。

    順便告訴他哥點兒心得。

    討好不是這麼簡單的活兒來的,得不要臉,得有恒心有毅力,得……

    “你呀,只擔心別人麼?”明秀便笑問道。

    “我有了你,什麼都不缺了,自然沒有好擔心的。”慕容寧嘿嘿地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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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4:33


    這個明秀倒是挺愛聽的,聞言微微點頭,又見東宮的氣氛十分是詭異得不行,這太子三兄弟都有點兒臉色不同,就覺得自己坐不下去了。

    “我本是想請你來樂呵樂呵,誰知道匆匆就要走了。”明秀這真是略坐一坐就要走的意思,才說告辭,太子妃就有些捨不得了,拉著明秀的手殷殷地說道,“你日後若閑了,就常來瞧瞧我,不然,我在這東宮也寂寞。”她如今能說上話兒的沒有幾個了,整日裡忙碌心累得不行,自然願意與親近的人說說笑笑,見明秀點頭應了,慕容寧也起身要跟著一起走,太子妃心裡就歎了一聲。

    這兩個這麼好,也不知道唐王妃處,還會不會轉圜。

    世人總是勸合不勸離的。

    明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些,卻裝作不知道,與慕容甯一同出了東宮,這才覺得壓抑的氣氛變得輕鬆了起來。

    “東宮側妃生事,二哥夫妻離心,這都是因女子之故,當引以為戒。”慕容寧死皮賴臉不肯騎馬,非要與明秀同車,見明秀一臉隨自己去的樣子,就眉開眼笑地爬上車坐在明秀的身邊,伸出一條修長的長腿來擠兌玉惠與鸚哥兒不叫坐在自家心上人的身邊,氣得鸚哥兒摔了簾子就與玉惠坐到車外去了,這才覺得自己勝利了,與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明秀很有感觸地說道,“我就說,一個鍋就配一個蓋兒!”

    說完,他一瞥一瞥地往明秀的臉上看。

    那什麼,丫頭什麼的,都得離他心上人遠點兒!

    他就嫉妒了,怎麼著?

    告狀啊!

    明秀已經徹底無語了。

    對上了這麼一個得寸進尺的傢夥,郡主大人應該怎麼辦呢?

    她素來伶俐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兒了。

    “你醋了不成?”許久之後明秀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了,見慕容寧飛快地點頭,一點兒都沒有不好意思,便歎道,“難為她們還給你說過好話兒。”特別是鸚哥兒,對慕容寧還印象挺好的,沒有想到這竟是個過河拆橋的。

    “好話?”

    “說你不容易,叫我好好兒待你,別辜負了你。”明秀溫聲說道,見慕容寧仿佛挺美,想要笑卻憋不住哼哼唧唧地歪在自己的身邊,這才摸著他的頭髮柔聲說道,“她們是我親近的人,只是卻與你的親近不同。”

    她頓了頓便笑著說道,“你的親近,是一生一世。她們的,或許說起來,算是親情。”她是拿這兩個丫頭做親人的,與慕容寧的卻並不一樣。她沒有想過要將慕容寧當做那種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

    她想將他當做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

    這些話說出來,安王殿下美得已經冒泡兒了,扭著自己柔軟的身子就往明秀的身上拱。

    只是慕容明一個矮包子做這個行為挺萌的,慕容寧做就不大叫郡主能忍了,抵住了這傢夥的頭,迎著他含淚欲滴的眼神,榮華郡主微笑表示拒絕。

    別以為郡主傻,佔便宜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是回府呢,若是叫她爹看見……只怕明年的今天,就可以去給安王殿下上香了。

    只是如此慕容寧也十分滿足,又覺得兩個丫頭來的,倒自己小心眼兒,想了想,便與明秀笑嘻嘻地說道,“是我怠慢了表妹的丫頭,不然,回頭我叫人拿些銀子來給她們,就當我賠禮了?”雖然賞首飾料子也行,只是慕容寧卻不願自己手裡的這些東西給別的女人,明秀身邊的丫頭也不行,還是給銀子事兒少,見明秀微微頷首,這才笑著說道,“就每人,五千兩。”

    “你這是給壓箱錢呢!”明秀駭笑道。

    五千兩很不少了,一般的官宦家小姐出嫁的嫁妝也就五千兩罷了,慕容寧這可是大手筆。

    “她們要嫁人了麼?!”聽說壓箱錢,慕容寧眼睛頓時就亮了。

    “玉惠已經有了人家,只因不放心我方才沒有出去。至於鸚哥兒,我心裡也已經有些打算。”知道慕容寧這是又醋了,明秀只是笑笑。

    “她們倒是忠心。”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有些酸,然而慕容寧卻知道這兩個丫頭的忠心的。

    上輩子他最落魄的時候,兵敗退守孤城,明秀不忍王府中下人與他們一同陪葬,因此遣散王府,開啟了王府的大庫將銀子與值錢的物件兒都分給了這些下人,一時間樹倒猢猻散,□□赫赫的榮王府從此就這樣散去了,都沒有了。那時還一個頭一個頭磕在地上,求著要跟著主子的下人,也只有寥寥的幾個罷了。慕容甯身邊有吉祥和幾個長隨,明秀的身邊,就有玉惠與鸚哥兒。

    明秀抹了脖子,這兩個也一頭碰死在城頭,沒有等沈國公衝開城門帶她們回家去。

    他知道上輩子的經歷,所以待這兩個丫頭也十分不同,雖然口口聲聲是在嫉妒,可是也是因親近,方才有這樣的話。

    給她們許多的銀子,也是因她們是忠心的人。

    “你是個好人兒,都給了這麼多的銀子,想來,我也是要一同給了的。”明秀不缺錢,自然希望玉惠與鸚哥兒過得更好,便笑著說道。

    這些慕容寧不管,嘿嘿地笑了。

    這一路過得就十分快活,雖然玉惠與鸚哥兒聽見裡頭的笑聲都十分歡喜,然而一回國公府,這兩個丫頭臉上的笑容就都落下來了。

    國公府門口,三老爺正踢踢踏踏地往裡走,見了明秀的車,還有車上兩個極美貌俏麗的丫頭,三老爺吸溜了一口口水,拿眼睛在鸚哥兒的身上轉了一圈兒。

    玉惠溫柔沈靜,看起來沒有什麼風情,鸚哥兒卻瞧著潑辣,叫三老爺說,這樣兒的女人才有味兒。

    “三叔。”見鸚哥兒竟然氣哼哼地鑽進了自己的車,明秀心中微微一動,卻還是拉了她進來往外一看,就看見了三老爺。

    “三丫頭。”三老爺打心眼兒裡記著這侄女兒面不改色差點兒打碎了沈明珠的下半身呢,看見她就仿佛看見了滿地的血,竟不敢太慢急忙上前笑道,“這是出去了?”他可不敢看明秀身邊的丫頭了,唯恐叫這侄女兒給打了,見明秀含笑點頭,他頓了頓方才笑眯眯地說道,“是你四妹妹的親事,我來與大哥道喜。”

    他本不願意來,正陪著自己的心肝兒喝酒呢,誰知道三太太遣人逼著他,也就罷了。

    到底是沈明珠的喜事兒,況還嫁的是閔王世子,三老爺也想在自家大哥面前顯擺顯擺。

    “怎麼不進去?”明秀便笑問道。

    “正要進去。”三老爺咳了一聲方才說道。

    三太太要與他一同過來,只是他住在外頭,從來不在家中,這次是相約一同前來,在外頭等著三太太。

    明秀也就是笑了笑,叫人招呼三老爺不許怠慢,自己就往府裡去了。

    待收拾好了渾身的衣裳,換了家常輕便的,她方才與等在外頭的慕容甯一同往上房去。才進門就聽見了三太太張狂的笑聲,打眼兒一見,就見一個滿臉脂粉厚重,胭脂通紅的女子正掩著嘴角得意地笑著,揮著手很有揮斥方遒的意思。

    見這正是三太太,明秀只覺得這位三嬸如今越發地打扮得不能看了,又見她身上穿著金碧輝煌,鑲嵌孔雀毛兒的蜀錦衣裳,頭上恨不能插八十根簪子金光燦爛,就覺得眼睛疼。

    三太太也在得意。

    誰有她的造化呢?親閨女做了閔王世子妃,日後就是閔王妃,那風光,也與嫁給榮王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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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4:52


    沈明秀再能,也就是嫁給一個安王,與她的閨女又有什麼不同呢?

    彈了彈身上好女婿給自己的蜀錦料子,三太太斜眼看了一眼恭順公主,見她依舊嬌嫩得如同花骨朵兒似的,顯然是被滋潤得很好,目中就露出了嫉妒。

    她也是個女人,自然看得出來恭順公主臉色這麼好,是因為什麼。

    想到三老爺早就不見自己了,三太太再想到沈國公,心裡越發跟火燒似的。

    她心裡正不得勁兒呢,見了外頭明秀與慕容寧並肩而來沒有半分遮掩,心中冷笑一聲,只覺得這丫頭也就是個面上規矩的,還不是與皇子同進同出,微微一頓,這才與上頭漫不經心的恭順公主說道,“好叫公主知道,明珠這有了好前程,自然是得叫沈家都開心開心!”她笑著摸摸自己的衣裳方才得意地說道,“敬兒是個極孝順的孩子,這親事還早兒呢,首飾料子的都已經過來了,說叫明珠別委屈了自己個兒呢!”

    “是麼。”恭順公主更知道閔王妃的態度,冷笑了一聲。

    閔王妃把王府庫中老舊已經不鮮亮的首飾與布料都收拾出來充作給沈明珠的聘禮,這事兒瞞不過恭順公主去。

    若是三太太知道這些,只怕就不敢在她的面前炫耀了。

    三太太卻以為恭順公主這是在嫉妒,哼了一聲,這才繼續笑道,“能嫁入王府,這得是多大的體面!”她頓了頓,這才哀怨地說道,“可惜了的,我家家裡窮,也置辦不出什麼好兒的嫁妝,也沒有多少的銀子,這不是給明珠,給沈家一門抹黑麼?”

    “今兒往東宮去,累了吧?”恭順公主都不理睬她的,只與明秀笑問道。

    “還好,不過是坐著說笑罷了。”明秀與慕容寧坐在恭順公主的身邊方才笑道,“太子妃瞧著精神不錯,還與唐王妃說了些話。”

    這母女說話竟半點兒沒有將三太太放在眼裡,三太太心中暗恨,卻擠出了笑容說道,“太子妃自然是尊貴的,只是咱們家明珠,日後也是王府女主子,也不差什麼。”她笑著與恭順公主再接再厲地說道,“從前大哥不是說要給幾個孩子嫁娶銀子?只是到底身份不同,貴重也不同,她們也比不得明珠,我想著,明珠這是給家中爭光,是不是……”她覷了明秀一眼方才笑道,“是不是明珠的嫁妝,大哥公主,給咱們多預備些?”

    “那又不是你大哥的閨女,做什麼叫咱們給預備。”恭順公主便含笑說道。

    “公主這話……”這仿佛看破了自己的心似的,三太太心中一抖,強笑道。

    “既然分了家,那自家閨女自家管,除了公中的嫁娶銀子,你若覺得四丫頭嫁妝減薄,賣田賣地的,且隨意去,難道還想別人家給你兜著?”恭順公主最不耐煩這些了,況如今她還算喜歡慕容甯,自然不願意叫慕容甯知道沈明珠這親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不然再喜歡明秀,若是在心中生出鄙夷怎麼辦,便板著手指頭淡淡地說道,“你與三弟沒有錢,莫非還是本宮的緣故不成?”

    “公主這是不願意?!”三太太臉頓時就變了。

    “我當然不願意。”恭順公主冷淡地說道,“分家時咱們也沒有刻薄你,分了多少東西你心裡有數兒,如今在我這兒裝什麼窮!你只把這話傳出去叫人評評理,有沒有你這樣無恥的道理?”她微微一頓,方才慢慢地說道,“府裡銀子少,你自己莫非沒有嫁妝,你的嫁妝給你家四丫頭也不少了,每每上門就哭窮,我倒是不知道這人竟然還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她既然斷然拒絕,又說出這麼多的話,三太太正要發火,冷不丁就看見沈國公與賠笑不知得了什麼好處的三老爺一起進來了,眼珠子一轉便掩面哭道,“嫂子這是見不得明珠好,見死不救麼?!”

    沈國公卻半點兒不看她,走到恭順公主身邊方才與明秀問道,“累不累?”

    他也沒有把三太太放在眼裡。

    三太太哭到一半兒,心裡酸澀得不行,卻見三老爺眉開眼笑,見她哭了,上前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大哥面前,你哭什麼喪呢!”三老爺在捂著臉不敢置信的三太太詫異的目光裡兇狠地呵斥道。

    沈國公目光落在三太太腫起來的臉上一瞬,微微頷首,這才與轉頭搓手賠笑的三老爺慢慢地說道,“那五千兩銀子,就給你平日花銷置辦四丫頭的嫁妝,”他斂目,有些譏諷地說道,“到底是姨母養出的丫頭,看在姨母,總要多給些。”

    當然,給了三老爺還會不會吐出來給沈明珠當嫁妝國公爺就不得而知了,只這五千兩換了這麼一個大耳瓜子,國公爺就覺得很值得了。

    五千兩,叫這夫妻倆慢慢兒打去,也挺劃算。

    三太太聽到沈國公多給了銀子眼中一亮,然而聽見這銀子給了三老爺,頓時臉就青了。

    “表哥!”

    “出去吧,”沈國公如今越發不愛與三房說話,也懶得糾正三太太這稱呼,見三太太還不甘不願的,便微微皺眉與三老爺說道,“自己的妻子,好好管束。”

    “是!”三老爺就跟得了聖旨似的,趾高氣昂地看著三太太,冷笑道,“日後,你再敢在我面前沒有規矩,看我不抽你的臉!”

    自己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沒心肝兒的王八蛋,在別人面前一點兒體面都不給自己,三太太眼珠子都紅了,恨不能哭出來,然而看著三老爺高高揚起的巴掌,又怕了。

    她從前,怎麼竟然嫁給了這麼噁心的人?又怎麼叫這樣噁心的人,給壓得一輩子翻不了身。

    看著正垂頭給恭順公主倒茶的沈國公,再看看三老爺,三太太只覺得喉頭一甜,然而心中一個激靈,急忙將那口血給默默的吞了下去。

    她如今是閔王世子的岳母,日子會越過越好,到時候,就算沒有三老爺,她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折腰!

    她一定比恭順公主過得好,至少,她閨女還沒有被退過親呢!

    想到這個,三太太覺得恭順公主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心裡就存了鄙夷,雖然不敢與三老爺在這裡撕扯,不過卻還是帶著幾分怨恨。

    明秀也看見了,見三太太這麼一臉憋屈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樣子,覺得挺有意思的。

    沈明珠嫁到閔王府去還不一定過什麼日子呢,她不知焦心,做什麼美夢呢!

    真以為閔王妃念了幾句佛,就是菩薩了?

    三太太卻不管這些,緩了緩自己的心,這才冷笑說道,“明珠的親事,這是最要緊的,滿京都再難有這樣尊貴的好親,若不風風光光的,丟的可不是我的人!”

    她才說到這裡,卻見外頭國公府的下人領著一個滿臉煞白的丫頭進來。

    見那個後頭的是自家的丫頭,三太太不知怎麼就生出了一絲不詳來。

    “怎麼了?!”她急忙問道。

    “太太!”那丫頭是三太太身邊兒的丫頭,頓時就哭著撲到她的面前叫道,“可不好了,世子來了,說,說要納了表姑娘!”

    三太太一怔,之後臉色一白,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三太太這一口血噴出來,就知道自己不好了。

    若是用武俠的話說,就是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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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5:13


    這是眼下她也顧不得這個了,只是抓著那個哭哭啼啼的丫頭尖聲問道,“你說什麼?!你是不是說錯了?!”

    怎麼可能呢?

    慕容敬,那是把她家明珠當珍寶的呀,怎麼會上門來說要娶一個方芷蘭?!

    況,方芷蘭病歪歪的,這也沒有見過慕容敬的呀!

    那丫頭仿佛還有話說,只是看著陡然精神起來了的恭順公主,與扶著妻子恐她興奮過頭跌了的沈國公,動了動嘴角不敢說別的叫人看笑話回頭被三太太責駡,只是哭起來。

    “芷蘭?”三老爺也豎著耳朵聽著呢,聽見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頭,雖然也覺得有些不樂意,不過肥水不流外人田,閔王世子不是沒有退親麼,不過是又看中了另一個罷了,便不在意地說道,“母親身邊的丫頭素來都是好的,既然世子喜歡,就納了去如何?左右還省了一副嫁妝。”做妾還要個屁的嫁妝!

    他想到沈明珠從來對他都很不恭敬,還時有輕視,就知道自己日後的死活只怕這閨女是不大在意的了,又想到方芷蘭還對自己挺恭敬的,也有心叫方芷蘭過去,也算有個人在慕容敬面前給自己說話。

    雖然慕容敬是女婿,不過是閔王世子,到底是宗室,以後三老爺總有能用上的地方。

    就算用不上,以後在京裡喊一聲“我女婿是閔王!”。那得多有面兒不是?

    “你這是什麼話?!”見他沒心沒肺竟然還想叫方芷蘭嫁過去,三太太恨不能一刀捅死三老爺。

    在這之前,她更想捅死狐狸精!

    賤人,她待她這樣好,怎麼敢覬覦明珠的夫君!

    白眼狼!

    眼睛都恨得紅了,三太太哪裡還有方才的快活呢,也記不得想當初懷著壞心眼兒想把方芷蘭嫁給好色的老頭子了,捂住了胸口恐再吐出一口血來,指著三老爺罵道,“明珠的死活,你都不顧了麼?!”

    “四丫頭她還是嫡妻不是?”三老爺就與那丫頭問道。

    那丫頭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嘴角方才在三太太目眥欲裂之中小聲兒說道,“表姑娘說不敢與姑娘比肩,只想留在世子身邊做個小貓小狗兒就好了。”

    方芷蘭跪在氣得臉色發白的沈明珠面前哭的時候,她們可都看著呢,聽著這位柔弱多病的表姑娘嚶嚶地說著自己對閔王世子的愛慕,還有那滿腔的心意,還說了許多的話,只說自己願意沒名沒分服侍未來的世子夫妻,當個奴婢就行,就求四姑娘開恩成全了自己的一片心。

    慕容寧聽到這兒,看著三太太難看的臉,就笑了。

    這表姑娘也真是滿癡心的,當年想給慕容南做妾,如今,就要給慕容敬當小貓小狗兒了。

    不過想到方芷蘭噁心明秀時的光景,安王殿下也覺得這真是風水輪流轉,活該沈明珠叫人噁心一把。

    況還有更噁心的在後頭呢,安王殿下懶得告訴三太太。

    他在三老爺府裡放了人,本是防備沈明珠那張狗嘴什麼時候說明秀的惡言罷了,沒想到方芷蘭挺給力,還給了他一個驚喜。

    明秀一歪頭就看見慕容寧臉上犯壞的笑了,知道他只怕知道這其中內情的,卻不覺得厭惡,只覺得這人為了自己,只怕做了不知多少。

    她相信他,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她。

    三太太卻沒有看見慕容寧的表情,顯然就想扒了方芷蘭的狐狸皮,竟都不告辭的,大步走了。

    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明秀就知道只怕不能善了,微微皺眉。

    若此時鬧大發了,娥皇女英姐妹相爭的並不是好話。她也就罷了,看安王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名聲再壞想必不會退親,然而明真的婚事,只恐生出波折。

    曾養在一個府裡的姐妹都是這樣的性情,誰會相信明真無辜單純呢?

    因心裡生出這樣的擔憂,她的眉眼間就露出了一些。

    “表妹別擔心。”慕容寧一看明秀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了,知道她這是為姐妹擔心,就心疼了一下,按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道,“六姑娘的事兒,我也記在心裡呢,你且看著就是。”他見明秀詫異地看著自己,便笑眯眯地說道,“大堂姐的親事不是我做的媒?是不是夫妻和睦?什麼名聲都不打緊,只要我出馬一回,定能給你一個好妹夫的。”他心裡已經在想有沒有誰合適明真了。

    “你平日裡忙碌前朝,就不要掛心這些了。”明秀溫聲道,“是我想多了。咱們早就分家,況憑著國公府的聲勢,只有咱們不樂意別人的,沒有別人不樂意咱們的。”

    “阿秀這話說得對。”恭順公主便指著慕容寧笑道,“方才我見你賊眉鼠眼的,可是還有什麼內情?”

    沈國公只是嘴角一挑,卻沒有多說什麼,看著慕容甯在恭順公主面前獻寶。

    三房那點兒狗屁倒竈的破事兒,其實他也知道。

    在三老爺府裡放了人防備著的,並不只是安王一個。

    “姑母都這樣說了,我不與您說點兒有趣兒的,只怕下一回您……”

    “這人好囉嗦!”恭順公主就與沈國公咬耳朵。

    只是這咬耳朵聲音不小,明秀聽得噗嗤一聲兒。

    慕容寧厚臉皮就當沒聽見,把自己的忠心表完了,這才與恭順公主笑嘻嘻地說道,“阿敬就要當爹,我自然是歡喜的不是?”見恭順公主一怔,之後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了然,顯然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隘,慕容寧這才慢悠悠地說道,“說出這個,我都擔心臟了姑母與表妹的耳朵。方芷蘭那丫頭是個了不得的,這都有了阿敬的骨肉了。我想著,只怕這一回沈四姑娘不想叫她進門都是不成的了。”

    “有孕。”恭順公主閉了閉眼,皺起了眉頭。

    若但是姐妹共夫也就罷了,然而還有這未婚有孕,真傳出去就是麻煩事兒。

    “不必擔心。”沈國公安撫地摸著她的頭髮輕聲說道,“都分家已久,這些,落不到咱們身上。”就算沒分家,這樣的流言誰敢議論在沈國公的身上呢?從皇帝的脾氣越發地怪異,更倚重沈國公開始,這京裡就是沈國公很能壓住的了,尋常人家上杆子巴結走來不及,還敢說壞話兒得罪沈國公?只怕回頭就得叫沈國公帶著人給宰了。不說別的,如今倒楣落魄的淮陽侯府就是個例子了。

    沈國公一說這話,恭順公主也就信任地點頭。

    “她有孕時間也不短了,我早就知道,就等著看笑話。”慕容寧微微露出了食人花兒的樣子了,轉頭與明秀笑道,見她含笑看著自己,想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頓時臉一白。

    得意忘形,他好像暴露了不得了的東西!

    “那個什麼……人家,人家就是,就是不忍叫一個小生命叫人害了去……”他柔弱地扭著衣角,心虛地看著面前的表妹。

    “你做的不錯,我也喜歡看她的笑話。”明秀早就知道他憋得夠嗆,見他終於暴露,便笑眯眯地安撫道。

    真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外頭幹了什麼?她爹早就都告訴她了!

    “真的麼?”小白花兒的眼睛裡全都是晶瑩的淚水。

    “以後都這麼幹。回頭與我說說,叫我也開心一下。”榮華郡主其實也是個壞心眼兒的人。

    安王殿下含淚看了一會兒心上人,見她竟然是真的挺喜歡自己幹壞事兒,臉頓時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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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5:32


    他本就是世所罕見的美貌青年,因神采奕奕,竟叫人不能直視。

    “呸!”恭順公主嫉妒死了,咬著沈國公的脖子氣得直哼哼。

    只是再生氣,八卦的心還是占了上風,恭順公主微微一頓便與慕容寧急切地問道,“她到底是怎麼,怎麼與……”

    “四姑娘與阿敬夜半私會,她也沒閑著。”慕容寧對內情知道得可清楚,只怕比別人都清楚,見恭順公主一怔,他便笑眯眯地說道,“夜半前半段兒阿敬這私會得累了與沈明珠分開各回各家,只是姑母知道,這一累了,還是歇著舒坦不是?左右都是一個院子的,阿敬這後半夜,就歇在表姑娘的屋裡了。”見恭順公主聽得嘴都抽起來了,慕容寧早就噁心得不行了,這才轉頭與明秀歎氣道,“沈明珠還沒有拔了這頭籌呢。”

    因要吊著慕容敬,沈明珠都沒有叫他得手,沒有想到叫方芷蘭截胡得了好處去。

    “說起她家裡頭這點子事兒,我都覺得噁心!”恭順公主一聽這個,頓時就很不喜歡了。

    “那何必說她呢?”明秀便不在意地說道,“日子是好是壞,都是她自己選的。”她斂目沈思了片刻,想到若是自己叫人跪在面前要共侍一夫會如何,便歎了一聲。

    聽了慕容寧這寥寥數語,她就聽出來方芷蘭不是個省油的燈,從前,還真是小看了她。

    這樣的女子不是尋常人能招架的,況慕容敬能幹出前頭與沈明珠海誓山盟,後腳就沒有心理壓力去睡方芷蘭這麼噁心的事兒,看著就知道不是良人,也不是個規矩人。

    這麼兩個玩意兒,若她是沈明珠走到這一步,就索性退親才叫省心。

    不然日後,只怕這日子要更難過的。

    只是想必沈明珠捨不得慕容敬這場富貴尊榮,如今也不知是個什麼章程。

    她也想起來了,那日與羅遙看見三房的下人去買安胎藥,只怕是與方芷蘭脫不了關係。

    心裡想著這個,明秀便掩住心事,只與父親母親說笑。

    沈國公也沒有把沈明珠當回事兒,況沈明珠最近幹出來的更匪夷所思的事兒沈國公都知道,自然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

    國公府沒有將此事掛心,然而三老爺府上已經是風雷俱動!

    三太太拚命地拉著三老爺回了府中的時候,這家裡已經亂了套了的。

    沈明珠哪裡有平日裡的嬌豔欲滴,此時滿臉猙獰手裡抓著不知哪裡提來的棍子,叫人拉著叫駡。

    她的對面,穿了一身兒素衣,面上不著脂粉越發羸弱蒼白,如同風中小花兒一樣的方芷蘭,顫巍巍地跪著歪在地上哭著。

    “我不敢與表妹爭什麼,只是情之所至,我,我是無心的呀!”方芷蘭知道沈明珠這是恨毒了她了,只是她如今有恃無恐,乃是這一胎坐穩了才在沈明珠面前發難的,況還有慕容敬此時頂在前頭,沈明珠禍害不了她,越發地柔弱地哭著說道,“表妹喜歡世子,就應該知道世子是多麼叫人仰慕的人。我,我只是喜歡得心裡疼了,情不自禁才做出了叫表妹傷心之事,對不住表妹,表妹……”

    “你這個賤人!”聽不下去這些,沈明珠叫慕容敬的下人拉著動彈不得,聲嘶力竭地罵道。

    方芷蘭只是哭泣起來,越發無助。

    慕容敬已經張著手在一旁呆了許久了,見沈明珠咄咄逼人,方才對她的那點心虛與愧疚都慢慢地沒了。

    他上前抱住了還懷著自己骨肉的方芷蘭,見她抱著自己如同抱住了自己的命,越發為這個身世坎坷的女孩兒感到憐惜,仰頭便與沈明珠歎道,“她到底是你的姐妹,你怎麼能這樣冷酷地待她?她一心都覺得對不起你,一直在退讓委屈,你怎麼能看不見她的辛苦,這樣狠心呢?”他是真的很憐惜這樣身若浮萍的女孩兒,便歎息道,“明珠,你也與從前不同了。”

    “什麼?!”沈明珠眼眶通紅地看著面前的人糾纏在一起。

    “當年你是何等良善?”他屋裡的通房有了身孕被閔王妃逼迫,她為之落淚,為他出主意救她一命,那時急公好義的好人兒,怎麼連自己的姐妹都容不下了呢?

    沈明珠冷不丁看到慕容敬失望的眼神,心裡咯登一聲,又聽見他這話,就回想到了從前。

    她那時以為自己嫁定了榮王,自然他有多少的妾與庶子都無所謂,左右禍害的不是她,而是慕容敬的正妻,自然是願意在慕容敬面前版好人的。

    可是如今她要嫁給慕容敬,怎麼可能能沒心沒肺叫他疼愛別的女人!

    “你!”沈明珠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心裡絞痛,眼前發黑,疼得厲害。

    因為她突然想到,她就要嫁給慕容敬,就要面對他當年的那些“可憐”的妾室,還要面對她做好人給留下的孽種!

    她當年做下的自鳴得意的一切,竟然害了她自己。

    怨得不閔王妃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樣古怪。

    然而如今她已經騎虎難下,況她到底是正妻,那些妾與庶子,以後慢慢兒來就是。

    心裡想著這些,沈明珠眼睛卻還是紅了。

    她雖然心裡更喜歡榮王,可是卻也不是沒有將慕容敬半點兒都不放在心上的呀,可是為什麼,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回頭去寵愛了方芷蘭呢?

    “你想要如何?”沈明珠咬緊了牙關,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問道。

    “芷蘭有孕,等不得了。”慕容敬心裡已經覺得沈明珠有些變了,不再是從前善解人意的那個善良的姑娘,只是到底是他愛慕的人,頓了頓便輕聲說道,“我先接她進門,叫她好好兒的養胎。”

    沈明珠一呆,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竟起不來了。

    到了這個份兒上,沈明珠再不願意,也得叫方芷蘭進門。

    除非她一耳光抽在慕容敬的臉上,唾一口,罵他,“賤人!姑奶奶不侍候了!”

    如此退親,也就罷了。只要不想退親,沈明珠只能捏著鼻子強顏歡笑,為自家姐妹同喜快活。

    因為她已經看出來了,慕容敬看她的眼神,有些陌生與失望,仿佛在重新審視她一樣。

    善解人意,良善為人著想,那不是真正的沈明珠,可是慕容敬喜歡的那個沈明珠,卻就是這麼個性情。

    性情不一樣兒,他或許也就不喜歡了。

    想明白了的沈明珠哪怕心裡恨得流血,卻再也不能如從前那樣把這個唯一肯娶她的王府世子往外推了。

    見事情圓滿,皆大歡喜,三老爺還湊趣兒與慕容敬說笑了幾句。

    他本就是個風流的人,對女人說起來頭頭是道,也喜歡柔媚可憐類型的,竟與自家未來女婿有了些共同語言,一說起來那叫一個樂呵,之後恨不能秉燭夜談了似的。說笑了一會兒,慕容敬拉著羞怯的仰慕地看著自己,仿佛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方芷蘭的手深情款款地叮囑了一會兒,這才失望地看了跌坐在地臉色蒼白的沈明珠一眼,拉著這新結交的好朋友三老爺走了。

    三老爺也覺得該好好兒與女婿說道說道,拉著這女婿就往自家體貼可愛的外室家中去了。

    三太太已經說不出話來,想要捶胸哭一哭,卻哭不出來。

    她心裡更怨恨的是太夫人。

    不是她非要將那敗家的狐狸精給接進家門當祖宗一樣養著護著,方芷蘭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外心,奪了沈明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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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5:52


    不是太夫人將方芷蘭養得這麼柔媚風流,慕容敬怎麼會守不住,竟與她有了首尾!

    想要哭一聲“我可憐的女兒!”,然而三太太卻哭不出來,踉蹌地走到了沈明珠的面前想要將女兒給扶起來,卻見方芷蘭婀娜地走過來,此時那肚子還看不出來,正是風情最好的時候,她叫慕容敬留下來服侍她的嬤嬤扶著,柔聲對沈明珠伸手說道,“表妹心裡別太難受了,你我姐妹情深,從前是什麼情分,今後,還是什麼情分。”她掩住了嘴角頓了頓,在沈明珠赤紅的目光裡柔聲說道,“表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不好這樣恨著我,是麼?”

    “方姑娘心善呢。”那嬤嬤知道方芷蘭眼下有孕,又是慕容敬心裡的人,便討好地說道。

    至於未來主母,這位沈家姑娘……沒看見擰不過世子麼?想來也是個沒用的。

    沈明珠咬著牙指著她說道,“你對得起我?!”

    “我都說了,咱們姐妹情深呢。”方芷蘭看著三太太,第一次露出了些鋒芒來柔聲說道,“從前太太與平王妃這麼說來的?我若是能嫁給南表哥,就與三表妹姐妹情深,以後有我幫襯,不比外頭不知根底兒的女人強些?三表妹太厲害,我是怕了的,況我與四表妹最好了,一處吃一處睡的,自然捨不得分離,以後有我在四表妹身邊,世子以前的那幾個妾怎敢在表妹面前做耗呢?就是這個孩兒,”她摸著自己的小腹,撫了撫頭上的一根花簪柔聲道,“也是表妹的孩兒呢。”

    她當然更喜歡平王世子慕容南,然而在這世上一遭總是要為自己打算的。

    慕容敬好糊弄,身份與慕容南沒有什麼不同,她又何必苦苦戀著那冷心的人?

    況沈明珠又不是真敢打死人的沈明秀,她半點兒都不害怕的。

    “賤人!”沈明珠自負聰明從來不讓人的,卻沒有想到竟然著了方芷蘭的道兒!

    “這話,表妹快快別說了,不然我擔心起來亂嚷嚷幾句,老太太又要不好了。”方芷蘭咯咯地笑起來,哪裡有方才無助可憐的模樣兒呢。

    不過那都是給慕容敬看的,男人不在,方芷蘭是個多愁多病的身子,也不能總裝相兒呀!

    沈明珠聽了這話,臉頓時就白了。

    她聽明白了,這是在威脅她,叫她閉嘴老實呆著。

    太夫人吃了她偷偷兒買來的藥如今看著大安實則內裡耗幹只怕死的更難看的內情,方芷蘭是知道的。

    “你從那時候就算計我了?原來你早就沒安好心!”沈明珠的聲音淒厲起來,有心掐死眼前的禍害,卻叫慕容敬恐方芷蘭在府中被傷害留下來的侍衛給隔開了,此時呼哧呼哧地看著方芷蘭,就聽這個柔弱得嬌花一般,弱不禁風叫人看著憐惜的女子的笑聲嫋嫋地傳來,看她那張姣好的面容就如同鬼一樣猙獰地說道,“所以表妹,日後不要叫人生氣。我身子弱,若有個神志不清說出什麼話來,大家都不開心。”

    見沈明珠幾乎沒了神魂一樣跌坐在地上,方芷蘭又笑了兩聲,柔弱地扶著那畢恭畢敬的嬤嬤走了。

    沈明珠叫她拿住了把柄又沒有機會殺人滅口,已經渾身無力,捂住了臉去。

    三太太看了閨女如此就知道這裡頭有事兒,待問了,沈明珠咬牙說了,頓時眼前一黑!

    她閨女叫方芷蘭算計了,連太夫人都著了道兒,如今生不如死!

    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這苦水跟黃連似的,卻只能叫三太太抱著沈明珠哭不能吐出來,叫人心裡都發涼的。

    沈明珠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一塊小小的泥土,許久之後一歪頭,嘔出了一口血去,面如金紙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因她病了,病得昏昏沈沈很不好,沈家三房的府上就越發地死寂了起來,待慕容敬迫不及待地將方芷蘭接走,都忘了來看她一眼,沈明珠人都傻了一樣。

    等明秀知道此事的時候,也忍不住在心裡歎出一口氣來。

    沈明珠機關算盡,不知幹了多少的惡事,然而如今叫人打出原形,也不知日後在閔王府這日子該怎麼過。

    “怎麼過?”蘇薔今日來了,正與明秀一同喝茶說話,聽了這個便冷笑道,“她那日敢挑唆大哥往母親面前去非要娶她,就該知道這日子沒法兒過!”閔王妃確實是叫兒子給逼得站不住腳兒因此鬆口容了她進門,可是一口氣憋在心裡怎麼能過得去,都恨在心裡呢。就算沒有什麼方芷蘭,閔王妃都已經趁著這個時候塞了幾個極美貌的丫頭在慕容敬的屋裡。

    閔王妃這樣無所顧忌,也沒有打算給人臉面,沈明珠若是聰明點兒,就該知道這婆婆的心了。

    “給了丫頭?”閔王妃極和氣的,從來都不是往兒子屋裡塞妾的婆婆,蘇薔嫁入閔王府這麼久,也沒見閔王妃插手她房中事。

    “也不是母親特意給的,就是大哥從前就看中的。只是你知道母親的性子的,體恤兒媳婦多些。因此大哥雖然中意,卻一直不肯給他。”閔王妃一直還存著心想要給慕容敬尋一門好親好姑娘的,因此就不願意叫兒子屋裡女人太多日後叫正經的兒媳婦兒吃苦頭,雖然慕容敬與她求了好幾回,閔王妃卻一直不肯,急眼的時候還賣了幾個兒子喜歡的丫頭,就是為了叫兒子私心少打丫頭的主意。

    可是如今慕容敬要娶沈明珠,閔王妃也就看開了,兒子問自己要,隨手就給了,倒叫慕容敬覺得不安,覺得母親這是變得不認識了一樣兒。

    明秀聽著蘇薔的話,想到那時閔王妃看慕容敬冷漠的眼神,抿了抿嘴角。

    “那你呢?”她輕聲問道。

    “母親待我可好了。”蘇薔過得極好,因從前在閨中的手帕交只明秀過得還好些,與她說這個不像是炫耀,因此她格外喜歡與明秀說這個,拉著她的手指著頭上的一根簪子笑著說道,“母親給的,還是母親壓箱底的嫁妝,便宜了我好些好東西。”這簪子通體都是羊脂白玉溫潤細膩,仿若凝脂一樣看著就貴重,又在一頭細細地雕著交錯盛開的三朵兒玉蘭花瓣,清新淡雅並不是凡品。

    這樣的一根簪子在外頭說花錢也買不到是誇張了些,只是絕對貴重才是真的。

    “王妃待你這麼好,我都嫉妒了。”明秀便掩嘴笑道。

    “你若把貴妃娘娘給你的那些如意送我,我也嫉妒你!”蘇薔便指著她笑道。

    鸚哥兒笑眯眯地上來,給明秀蘇薔倒了一碗白白的湯水,透著奶香,自己下去了。

    “這就是我家二爺說的奶茶麼?”蘇薔端起來,見白玉杯子裡頭盛著奶水,聞一聞還帶著清甜的茶香,便與明秀笑問道。

    “表哥閑著無事鼓搗出來的,我嘗著倒是香甜,回頭你帶些回去與王妃,就是我的孝心了。”明秀便笑道。

    “原來在這兒與我炫耀呢。”蘇薔嘗了一口,果然奶香怡人,又甜美又帶茶水的香氣,便贊了一聲。

    “比起你,我炫耀的火候兒還遠遠不如呢。”明秀又勸蘇薔吃了幾塊兒點心,都是新鮮樣兒,蘇薔倒是幾樣都愛,便也叫鸚哥兒去給多包些帶走,想到閔王妃待蘇薔慈愛,便輕聲說道,“我瞧著王妃這是對世子袖手不管?還是……”她頓了頓,皺了皺眉方才低聲說道,“這是咱們姐妹極好,我才與你說這些私密的話。我瞧著王妃待世子已無耐心,只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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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6:23


    “你想說母親要廢了他?”蘇薔便笑了。

    “若我看得不錯,十之七八。”明秀柔聲道。

    “你若不是與我好,只怕是不會說這個的。”蘇薔便笑了,握著明秀的手輕輕地說道,“我也與你說句肺腑之言。母親,確實想廢了他,只是不能是如今。”

    閔王府真敢廢長立幼,別管世子是不是有什麼不好,只怕都得叫皇帝拿出來當個典型兒。

    既然王府可以廢長立幼,那麼太子位,為何不行呢?

    古往今來帝位有德者居之——當然榮王有什麼德大家沒看出來,只是皇帝說有,那就真的有。

    “世子可得潛心念佛,叫陛下長命百歲。”明秀便歎了一聲。

    她這樣子倒是詼諧,蘇薔笑了一聲方才好奇地問道,“我聽說安王最近見天兒地往你府中來,恨不能睡在這兒,”見明秀嗔了她一句,她急忙告饒又笑道,“我家二爺還與我說呢,安王這與他一同在太子面前議事,時不時魂兒就飛了,還經常看著太子傻笑……”想到慕容軒與自己說起的太子的臉色,蘇薔就低頭噗嗤了一聲繼續笑道,“太子都拿他沒有辦法的,只恨他不爭氣。”

    “不爭氣?”

    “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做兄長的高興才怪。”蘇薔便指著一臉無辜的明秀笑道,“我家二爺都說,安王傻得很。”

    “他與安王五十步笑百步罷了,竟然還有臉非議安王?!”明秀嘴巴頓時就毒辣了起來,決定討厭嘲笑安王的閔王府二爺慕容軒。

    早些年這二爺天天天不亮就提著熱乎乎的點心守在馮國公府大門口給心上人送吃的,還點頭哈腰服侍著未來老岳父往朝中去的豐功偉績還歷歷在目呢,竟然就有臉嘲笑她家安王!

    榮華郡主動了動嘴巴,覺得自己必須為慕容寧張目!

    蘇薔聽著明秀冷嘲熱諷,笑得更歡實了,險些將手裡的奶茶給扣在裙子上。

    “你真是一點兒都不肯叫安王吃虧呀。”蘇薔笑了一會兒,揉著眼角無奈地笑道,“我家二爺若聽見你的話,不得羞得沒地兒躲?”她雖然這樣說,然而目光卻溫柔了起來,顯然是想到了慕容軒為了自己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此時便拍著自己的衣裙歎氣道,“我如今只慶倖自己沒有錯過他。這一生,我有了他,就已經知足了。”

    她性子其實並不好,還時有小性兒,可是慕容軒卻一直都在包容她。

    閔王妃也是一個好婆婆,比起別人,她真的幸福太多。

    “這話叫你家二爺聽見,不得美得睡不覺呀。”明秀冷笑連連地說道。

    “你饒了他罷,他以後再也不敢了。”蘇薔都要叫明秀笑壞了,揉著自己的肚子笑道,“安王以後有了靠山,這再不擔心叫人欺負了。”

    這都是笑言,姐妹倆本就言笑無忌的,說笑了一會兒方才撇開了話兒,蘇薔看明秀抿嘴笑了一下,微微垂著的側臉秀美貞靜,不知怎麼又笑了起來。

    這姑娘吃了笑豆兒來的吧?

    明秀無奈地看著她,等她笑完。

    “你與安王好了,母親可惜得不得了,還在我面前罵三哥沒用呢。”蘇薔想到自己母親馮國公夫人與自己抱怨時那遺憾的臉,還有自家三哥一臉要去上吊的苦逼表情就笑了起來,摸著眼睛與明秀笑道,“母親罵三哥說白瞎長那麼好看,一個姑娘都騙不回來……”見明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蘇薔咳了一聲,眼角帶笑地說道,“還說三哥活該娶不著媳婦兒。三哥光張了那張臉,腦子簡直沒法兒看。”

    這麼笑自家苦逼三哥真的好麼?

    榮華郡主覺得那傳說的蘇三的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正說笑呢,明秀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極快的腳步聲,之後本該是去給蘇薔預備點心的鸚哥兒快步進來,望瞭望蘇薔,神色有些慌亂地急聲道,“郡主!宮裡旨意到了,是給郡主與安王殿下賜婚呢!”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明秀想到皇后說了要給自己賜婚,便笑道,“你還怯了不成?”

    “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鸚哥兒頓足道,“是陛下,陛下的旨!”

    慕容寧跪在地上,默默地聽著頭上的動靜。

    他家人渣父皇嘩啦啦地翻著摺子,應該批了十個。其間冷笑三聲罵了一次喝了兩回茶,吃了一塊兒點心,聞著味兒,應該是棗泥餡兒的。

    因為不敢抬頭,慕容寧就垂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順便猜一猜這人渣又想出什麼麽蛾子了。

    別怪安王殿下警惕,就說這輩子從年幼失寵,年年都挨這人渣耳光呵斥無視之後,還能一心仰慕當這人渣親爹的看,那不是皇子,是賤人!

    眯著眼睛想了想,慕容寧目光閃爍,繼續豎著耳朵聽著頭上的動靜。

    片刻之後,動靜沒了,禦書房裡靜靜的。

    慕容寧就感到一道帶著幾分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雖然還是沒有動,可是一雙手卻在身子兩旁握緊了。

    許久之後,就在慕容寧忍不住想要抬頭的時候,就聽到頭上傳來一聲淡淡的哼笑,懶洋洋的聲音吩咐道,“起來吧。”

    他抬頭起身,就見穿著一身兒尋常衣裳的皇帝正眯著眼審視地看著他,目中帶著叫他奇怪的光芒。

    “父皇。”慕容寧微微彎了腰,貌似恭敬地說道。

    “這麼多年朕都沒有好好兒看過你,沒有想到你都這麼大了。”聽聽,這是人話麼,皇帝能說得這樣坦然,也蠻強大的。

    再不把兒子當回事兒,漠視成這樣還不顧兒子感受地說出來,這是被記恨的節奏啊。

    慕容寧卻並不在意,更重的話他都受過。

    榮王在皇帝面前哭著告狀的時候,也是這人劈頭就給了他一個大耳瓜子,罵他“逆子”叫他跪到宮門處少說也得兩個時辰,不是安王殿下身子骨好,腿都跪廢了。另有如今臉上還隱隱能看見傷呢,這眼下一兩句話不是東西的話,真不叫慕容寧放在眼裡。

    “坐,咱們父子嘮嘮家常。”皇帝這一回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叫慕容寧坐在自己的下手,叫人上了精緻的點心與茶水,見慕容寧不肯用也不在意的,正要說話,卻見外頭一個內監恭恭敬敬地捧著一碗湯進來,與他說道,“皇貴妃處進陛下的百合雞湯。皇貴妃娘娘說陛下看摺子累了,得好好兒歇歇,喝點兒熱湯呢。”他慇勤地將湯放在了禦案上,目光落在在皇帝面前竟然有了一席之地的慕容寧身上,露出了詫異。

    大家都知道,皇帝不待見安王,都不愛與他說話,怎麼會留著在眼前安坐呢?

    莫非,這是安王要起來了?

    若是這樣,宮裡昭貴妃娘娘處,就得好好兒奉承了。

    這內監心裡翻滾著這些主意,面上卻不敢露出來了,低著頭慢慢地退出了禦書房。

    “皇貴妃也是實心眼,雖朕喜愛雞湯,然一喝幾十年,怎麼也都厭了。”皇帝仿佛話裡有話地笑道。

    慕容寧垂頭只當聽不懂,拚命地想皇帝為什麼叫他在禦書房說話。

    父愛爆棚?

    糊弄鬼呢這是!

    “朕聽說,你與榮華很要好?”皇帝懶得廢話,見這兒子不受教,目中就露出淡淡的不耐,卻還是很有興味地問道,“榮華這丫頭,這些年朕聽說閉門家中十分老實,怎麼就與你好起來了?”他哼笑道,“阿沈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你能登堂入室在他的眼前晃,可見他待你頗為青眼。”囉囉嗦嗦地說了許多的話,皇帝見慕容甯只是垂著頭,便哼笑道,“怎麼著,這是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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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6:40


    “不知該如何回復父皇。”慕容寧恭敬地說道。

    他抬頭就見皇帝轉身將皇貴妃給他進上的雞湯倒進了一旁的一個大花瓶裡。

    皇貴妃這麼上心,然而這心意卻在他父皇的心裡什麼都不是,確實叫人痛快。可是這人渣叫他親眼見著又是為了什麼?

    一肚子陰謀論的安王殿下心裡更警惕了。

    “怕什麼,你未娶她未嫁,有什麼不好答的呢?”皇帝倒了雞湯,將碗丟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與阿沈是舊年的情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緣分,心裡歡喜都來不及,你以為,朕會阻撓你?”

    他說到沈國公的時候用了一個“我”,之後仿佛是反應過來一樣換了稱呼,見慕容寧並沒有聽出來,皇帝的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溫聲說道,“況當年榮華在宮裡吃了那樣的委屈,說起來朕心裡也記掛,若你們真的好,朕也只有欣慰的。”

    慕容寧仰頭看著皇帝。

    “朕給你們賜婚,如何?”雖然是問話,然而皇帝已經掏出了明黃的旨意丟在了慕容寧的懷裡。

    慕容甯簡直要叫這抽風兒的傢夥給打敗了,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與明秀賜婚的旨意。

    “你的王府也得拾掇拾掇,不然,可配不上榮華。”這句話,皇帝又說得意味深長,見慕容寧詫異地抬頭,他斂目溫聲道,“榮華可是個難得的姑娘,人品貴重,你捨得,叫她居於人下,給別人磕頭?”他敏銳地見著慕容寧一雙手猛地握緊了這聖旨,仿佛是叫自己說中了心意,便笑著說道,“這是你最心愛的,你不應該將這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她的眼前?沒有最尊貴的位置,她真是委屈了。”

    “父皇既然賜婚,回頭兒臣就去收拾王府,必然不叫表妹吃委屈。”慕容寧雖然沒有回答他的話,然而一雙手卻開始顫抖了起來。

    他有些意動,卻猶在遲疑,皇帝卻已經很滿意地微微頷首,笑了一聲。

    “去罷,朕說了,就是與你說說家事。”

    慕容甯給皇帝磕了一個頭,默默地退出去了。

    皇帝看著這個兒子欣長的背影,突然就摸著下巴笑了一聲。

    榮王這蠢貨陷在龐家的坑裡出不來,在朝上叫太子給壓得翻不了身,他正想著或許該弄死榮王妃給這個蠢兒子再尋一個得力的妻族抗衡太子之勢,卻沒有想到天上掉餡餅,安王蹦出來了。

    廢物點心竟然得了沈國公愛女的芳心,真是叫皇帝刮目相看呐。

    有了沈國公做岳父,這小子還會不會對太子俯首稱臣,甘心做個臣下,皇帝真是很好奇。

    只要安王有了二心,他就捧捧他,叫他跟太子對著幹,想來憑安王的手段,該比榮王強出百倍去。

    心裡想到這,皇帝的心中已經有了些想法,卻只是掩住不動,等著再看看慕容寧該如何行事。

    慕容甯卻管不了這個,手裡握著皇帝的聖旨,知道這旨意只怕是已經到了沈國公府了,也不回宮的,叫小廝往宮中遞話安撫皇后與昭貴妃,自己就策馬到了沈國公府。果然就見香案還沒有撤,一身鄭重妝容的恭順公主抓著明黃的旨意氣得渾身發抖,靠在沈國公的懷裡仿佛是在抱怨,見了慕容寧進來,恭順公主這才吐出一口氣哼哼著說道,“你倒是來的很快。”

    “父皇突然說要給我與表妹賜婚。”慕容寧低聲道。

    “這是噁心我呢!”恭順公主冷笑說道。

    比起皇帝的旨意,她更想要的還是皇后的賜婚,如今接了皇帝聖旨,恭順公主就跟吃了蒼蠅似的。

    且皇帝這麼上心積極賜婚,恭順公主總覺得這裡頭有陰謀!

    “陛下賜婚,確實更體面。”沈國公也覺得皇帝這吃錯藥了,只是掩在心裡,摸著恭順公主的頭安慰道。

    慕容甯想到皇帝在禦書房說的話,抿了抿嘴角。

    他不能否認,那一瞬間是叫皇帝說動了心的。

    能叫明秀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叫她可以名傳千古,叫她可以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臉色隨心所欲,這個誘惑是真的很大,大到那一刻,慕容寧就想著也想爭一爭。

    給他心愛的姑娘爭出個天下來!

    可是幾乎是同時,明秀無聲無息地死在他面前的樣子,就澆滅了慕容寧的野心。

    他眼下與太子相爭,或許成功,或許失敗。成功就能叫明秀從此風光無限,然而失敗,卻是跟上輩子一樣,花期隕落。

    他已經不敢賭這個了,寧願就這樣一輩子侍奉太子,侍奉太子登基,或許明秀不會母儀天下,可是卻一直可以陪著他。

    她活著,就足夠了。

    心裡柔軟起來,慕容寧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明秀的樣子,想要聽她與自己說句話了,見恭順公主還在憤憤,急忙問道,“表妹呢?”

    “後頭呢。”這旨意本該明秀接,只是恭順公主沒叫明秀出來。

    “我想見表妹。”慕容寧央求道。

    “瞧瞧這一刻都分不開的樣兒。”老岳母卻覺得就這樣兒才好呢,十分滿意地指了慕容寧去尋明秀,這才與沈國公說道,“嫁妝得預備起來了,真是頭疼。”

    “辛苦你了。”沈國公溫聲說道。

    “這算什麼辛苦呢?”恭順公主捨不得閨女,幽幽地歎了一聲,到底帶著人去庫房收拾嫁妝去了。

    慕容寧一路匆匆地到了明秀的院子,卻見明秀帶著丫頭們從側門處回來,臉上還帶著笑。見了她,慕容寧就覺得自己焦躁的心變得平復了很多,急忙上前扶著她問道,“這是……”

    “阿薔才走,我送送她。”明秀便笑著說道。

    蘇薔知道自己被賜婚,就知道只怕今日府中要忙碌起來,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因此就告辭了。明秀見慕容寧走了一路的汗,急忙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嗔道,“外頭風冷硬得很,莫要吹病了。”她說完這個,就見慕容寧眼眶紅了,怔怔地看著自己,之後手上一動竟握住了她的手。看著慕容寧仿佛有些異樣,明秀心中疑惑,卻只是笑問道,“這是怎麼了?”

    慕容寧只是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

    “莫非這是知道賜婚了,突然發現自己虧了,想反悔了不成?”感覺到有溫熱的水滴砸在自己的手背上,明秀一動,故意笑著問道。

    “我怕表妹發現虧了,退了我呢。”慕容寧只覺得這輩子的缺憾到了現在終於慢慢開始圓滿,叫明秀說得一笑,仰頭將眼淚逼回去得意地說道,“我也是有名分的人了!”

    “聽聽王爺這話,竟是天大的喜事兒。”明秀見慕容寧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偏還洋洋得意,便與身邊的丫頭笑道,“看在王爺這樣歡喜,回頭,這個月多賞兩個月的月錢。”

    “若是這樣兒,咱們都謝王爺呢。”鸚哥兒就脆生生地笑道。

    “兩個月算什麼,每人一個金鏍子!”安王殿下真是特別豪爽。

    “記住了,管王爺要錢去。”明秀笑了一會兒,見慕容寧雖然鬆開了自己的手,卻賊眉鼠眼地把自己手上給他擦汗的帕子揣在了自己的袖子裡,無語地看了這廝一眼,覺得既然一塊舊帕子都這麼滿足,那郡主大人親手才繡好的荷包兒就不要便宜這王爺了,只笑眯眯帶著慕容寧進了屋裡,就見慕容寧沈默了一會兒,與她輕輕地說道,“父皇叫我去書房,與我說了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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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7:01


    “賜婚的緣故?”明秀便問道。

    慕容寧的臉色有些不安,顯然是皇帝說了什麼。

    “不管陛下說了什麼,我說過嫁給你,就絕不會變。”以為這是叫皇帝給威脅了,明秀便溫聲道。

    “他說了些話,我心裡不得勁兒。”慕容寧皺了皺眉,方才與明秀低聲道,“我,我覺得他沒安好心!”

    哪怕是叫皇帝挑唆得熱血沸騰的時候,慕容寧卻依舊能感覺出來,皇帝心懷叵測。

    仿佛是挑唆他去送死一樣……當然,上輩子這人渣父皇挑唆兒子跟太子作對作死的技能就滿點,不過慕容寧沒有想到,這輩子自己這麼不聽話,竟然還有機會被挑唆。

    說好的榮王才是倒楣鬼呢?!

    兩輩子的榮王,待遇不應該都一樣兒麼?!

    “他善待你了?”明秀不用想都知道皇帝肚子裡能有什麼花花腸子,見慕容寧果然點頭,便笑著說道,“或許,陛下並未想過能真的說動你。”

    “你的意思是?!”慕容寧還沒有想到這個呢,臉色頓時就變了。

    “陛下只要太子相信他已經說動了你,就足夠了。”只要太子心裡生出對慕容寧的懷疑,都不必繼續挑唆的,為了保命,慕容寧都得跟太子對著幹了。

    只要對著幹一回,以後,就得在這條路上慢慢兒走下去了。

    皇帝也是拼了。

    只是看著兒子們掐成一團,皇帝陛下心裡就這麼快活?

    “表妹說得對。”果然是人渣,真是好歹毒!都說虎毒不食子,特麼的這人渣親手把兒子往死路上送!

    安王殿下恨得眼睛都流血了,如果皇帝在他面前,他一定咬死這人渣!

    “要不,咱們往東宮去?我去與太子妃說話,你……”去跟太子好好兒說說兄弟情……

    此言大善!

    慕容寧深深地覺得自家心上人聰明,應了,待明秀打理了衣裳髮髻,便一同往東宮去了。

    於是在皇帝賜婚之意下了不到一個時辰之後,哭笑不得的太子殿下,收穫了一個抱著他大腿哭著喊大哥的弟弟。

    真是特別地兄弟情深!

    安王殿下哭得像模像樣兒的,一邊哭還一邊兒說著許多年前與太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他仰著頭哭得顫巍巍的如同風中的小花兒,看太子的眼神就跟看負心人差不多了。

    饒是太子沈穩淡定,也覺得好丟人。

    更丟人的是,太子妃與慕容斐慕容明都看著呢!

    因今日與太子妃一起吃飯,才喝了一口湯就叫慕容寧給堵住了,太子真是形象大毀!

    “行了,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會疑你?”太子其實剛剛聽到禦書房皇帝的信兒時確實心裡咯登了一聲,只是之後想到慕容寧對自己一心一意,他的心又定了。

    他本不是一個會對親近人多心的性子,也不願想這些寒了別人的心,玷汙了弟弟對自己的心意。

    若是這輩子為了皇位,連個信任的弟弟都沒有,那他爭這個位置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做孤家寡人?!

    他的父皇看輕了他。

    想到這裡,太子就摸了摸弟弟的狗頭,看著他眨巴著淚眼忍不住笑道,“你追在表妹身後這麼多年,若我疑你,早就疑了,還用等到現在?你心裡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實在該罰!”他覺得腿上都叫倒楣弟弟抱得出汗了,俯身將弟弟拉起。

    慕容甯安心了,打了個嗝兒,笑了。

    太子無奈極了,拉了他入席,叫宮人上了酒給慕容寧與明秀斟滿,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杯與眼前這一對兒小兒女笑著說道,“這一杯,我這個做兄長的賀你們的大喜!”見明秀毫不扭捏地仰頭喝了,太子就笑了。

    “你們兩個也算是苦盡甘來,日後,好好過日子,我與你們嫂子就安心了。”太子溫和地說道。

    “都是一家人,方才多生分,斐兒明兒都笑你。”太子妃指著兩個包子與慕容寧嗔道。

    “弟弟這是一時被嚇住了。”慕容甯就與太子抱怨道,“父皇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心裡就覺得他這是要坑我,哪裡還記住別的了?”見太子悶笑,慕容甯越發地說道,“前兒還抽了我一個耳光,當著不知多少人罵我,這轉頭就父子情深了!大哥你說說,這是不是吃錯藥了?!”

    他見明秀方才將酒一飲而盡,特別地爽快,顯然對婚事很滿意,裂開嘴就笑著說道,“我心裡還恨呢,明明母后賜婚才親近,誰知道叫他給劫了胡!”

    “那是父皇!”見他多有不敬,太子便嗔道。

    “父皇的心,誰都猜不著的,當著我的面兒把皇貴妃的雞湯給倒了。”安王轉頭就賣了皇帝真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輕快地說道。

    “他倒了皇貴妃的雞湯?”太子一頓,眯著眼睛說道。

    “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兒,太子與四弟吃了飯再說,好好兒吃個家宴莫非還要說這些?”太子妃早在見明秀與慕容寧進來就叫人去添酒菜了,此時與明秀對飲一杯,面頰微紅,目光也流轉起來,看的太子一怔,之後便拍著明秀的手笑著說道,“咱們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信兒了,你這親事可得熱鬧熱鬧。”她仿佛努力想了想便與明秀說道,“等回頭,我給你添妝。”

    “這是叫我發財,我心裡可樂了。”明秀很有酒量的,喝了兩杯不疼不癢,聽了太子妃的話便急忙笑道。

    “什麼喜信兒?”慕容斐與弟弟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兒不詳的預感。

    “以後,你們得叫她嬸子,知道了麼?”慕容甯得志便倡狂,仰著頭對兩個總是叫自己很生氣的小崽子說道。

    小崽子們沒搭理這四叔,一起眼巴巴地往明秀的方向看。

    明秀含笑頷首。

    慕容明見她應了,眨巴了一下黑葡萄一樣水潤黑亮的大眼睛,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姑姑,明兒的,明兒的!”

    “哈哈我的,我的!”安王殿下氣哭了小包子,特別得意地炫耀道。

    “四叔,壞!”

    “壞也是我的啊哈哈哈……”

    太子看著這智商只能跟兒子持平的弟弟覺得心好累,扶額不語,也不知是該勸兒子別哭還是先叫弟弟閉嘴。

    “嬸子,也是我們的!”慕容斐到底年紀大些,一邊給抽抽搭搭的弟弟擦眼睛,一邊嚴肅地說道。

    “胡說!”安王殿下臉黑了。

    “我們的嬸子,自然是我們的。”慕容斐鄙夷地看了說不出話的四叔一樣,仰著頭與明秀問道,“是不是?”

    明秀沐浴在美貌青年那雙傷心無助的眼睛裡,笑著咳嗽了一聲。

    “和孩子鬧騰,你也不嫌丟人。”其實太子很喜歡自己面前這樣快快樂樂和和美美的,心裡歡喜,面上卻嚴肅地批評了一下弟弟的小心眼兒,顯然是偏心兒子的,之後在弟弟控訴的目光裡與明秀笑著說道,“你到底還是向著四弟,也罷,我們瞧著也放心。”

    明秀雖然看著對慕容斐與慕容明很溫柔,然而卻從不駁了慕容寧的話,顯然在心裡還是弟弟更要緊些的。

    “若不向著他,他更要哭了。”明秀就笑道。

    太子只是笑笑,正招呼大家用膳,就見外頭內監匆匆地進來,見了滿屋的人,就要趴在太子的耳邊說話。

    “做什麼這樣鬼祟!”太子呵斥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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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37:25


    那內監被呵斥得臉一白,不得不硬著頭皮給太子跪下說道,“許側妃娘娘請殿下過去呢,說是皇孫病了,嘴裡喊著太子呢!”

    許側妃這被太子冷落了幾天自然是心裡極委屈的,只是如今太子不見她,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拿孩子說事兒。

    “孤是太醫麼?叫太醫去看!”太子煩透了側妃們拿兒女說事兒,不耐地說道,“好好給瞧瞧。若沒病,就叫她老實呆著!再敢詛咒皇孫,不要怨孤對她無情!”見那內監低頭聽了,太子沈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若是真的病了,就好好兒醫治,再與側妃說明白!若她不能好生照料皇孫,叫皇孫病歪歪的不見好,她這個母親就不必做了。這東宮想好好照顧皇孫的女人多得是!”

    這話中含義,就是要奪了許側妃的孩子給別的女人養了。

    那內監聽得渾身都發抖了,急忙應了,給太子磕頭匆匆地走了。

    “太子過去瞧瞧罷,若真病了怎麼辦。”太子妃便歎氣道,“許側妃千般不是,稚子卻無辜,不該牽連孩子。”

    “我心裡有數。”太子妃待諸側妃周到不過是恪守嫡妻之道,然而對太子的兒女卻都是真心相待,太子最近不知怎麼就有些羞愧之意,與她安撫地說道。

    太子妃也不想去疼愛太子別的兒女,只是看著這些孩子到底狠不下心去,聞言便輕歎了一聲。

    明秀真覺得太子妃是個好人。

    若換了她,真的會這樣真心照顧庶子麼?

    她真的不知道。

    因許側妃掃興,因此這飯後頭就沒有滋味了起來,左右慕容甯的忠心算是表過了,因此就安心地一同回了國公府。

    國公府裡頭,沈國公夫妻高坐上手,下頭沈明程夫妻,羅遙與沈明嘉都沈默地坐著,看著一起走來的明秀與慕容寧。

    “已是賜婚之後,是不是就不好走動得這樣勤快了?”恭順公主眼下是捨不得明秀的,便壞心眼兒地與明秀說道。

    安王殿下大驚失色!

    “其實,也沒怎麼勤快。”他努力地說道。

    “呵呵你知道麼,從你開始登門,我家門檻兒矮了三寸!”恭順公主唧唧歪歪地發難,特別像挑三挑四的刻薄丈母娘!

    “牆頭兒也矮了三寸。”羅大人又開始磨刀了,面無表情地說道。

    安王殿下對牆頭很有些愛好,明明能從大門走,竟然還喜歡翻牆頭。

    安王殿下第一次翻牆頭的時候,差點兒叫以為府中進了蟊賊的羅大人一槍捅去見祖宗!

    美貌青年被圍攻,只覺得身若浮萍被人欺淩好生可憐,含著晶瑩的眼淚四處求助,迎來的都是無情的漠視,頓時嗚咽了一聲嬌軀顫抖。

    榮華郡主由著他顫抖了一會兒,狗腿兒地給自家表姐奉茶,順便稱讚一下那被擦得亮晶晶特別鋒利的刀。

    被表妹安撫了,羅大人偃旗息鼓,不再針對狼崽子了。

    只是羅大人很好搞定,上頭的刁鑽岳母冷酷岳父卻很難辦,明秀對美人兒攤了攤手便是無能為力,便一臉沒心沒肺地抱著癟著嘴兒的弟弟明嘉一起往後頭去了。

    安王殿下爾康手!

    “看哪兒呢?!看本宮!”一聲暴喝拉住了他的心神,就見恭順公主磨牙笑道,“方才,你是在給本宮上眼藥是吧?是吧?!嗯?!”叫閨女以為公主殿下欺負人,絕對不能原諒!

    明秀抱著明嘉走了不遠,就聽見了安王的一聲慘叫,仰天覺得這有點兒慘,就見弟弟的鼻子跟小狗兒一樣在自己的身上嗅來嗅去。

    “大姐姐偷酒喝了!”一會兒,明嘉抬頭,清秀絕倫的小臉兒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與太子太子妃喝了一杯酒。”明秀對走到自己身邊的羅遙笑著說道。

    “少些喝不礙事。”羅遙自己也喝酒,酒量還很不錯。不能喝是不行的,軍中的大老爺們兒聯絡感情都是打架喝酒的,羅大人若不能喝,怎麼跟大家一起玩耍呢?

    “知道。”明秀摸了摸弟弟的頭笑了。

    “嘉兒也喝。”明嘉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再長大些,表姐送你最好的酒。”羅遙對明秀姐弟素來十分縱容,見明嘉眼睛都亮了,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

    明秀也不管弟弟竟然想偷喝酒,只問他的學問等等,聽了十分滿意,就見明嘉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脖子很神秘地說道,“棠哥兒說,他還有個通房呢。”

    “誰?!”

    “棠哥兒。”

    “胡說!”沈明棠比明嘉還小呢,這還不到十歲,他知道通房是幹什麼的麼?!

    明秀只覺得匪夷所思。

    “他親口說的。”沈明嘉見明秀一臉無語,便說道,“還在我面前顯擺。”

    “那沒有什麼好顯擺的。”不管沈明棠這通房是不是真的,明秀都不想叫明嘉再與這不讀書只知道玩樂還不明白事理的小子親近了,摸著明嘉的小腦袋,她便溫聲說道,“大丈夫讀書立業,哪兒有那麼多的時間風花雪月!瞧瞧大哥哥,瞧瞧表姐!這才是嘉兒的典範。況該是什麼時候辦什麼事兒,想媳婦兒了,那得長大的,到時候自然會有妻子,要什麼通房!”

    “好男子,是不要通房妾室的。”

    “嘉兒都知道呢。”明嘉笑嘻嘻地說道,“父親與大哥哥都沒有通房。”

    “男子英雄與否,可與女子多寡沒有關係,並沒有什麼炫耀的。”明秀就笑了,摸著懂事弟弟的頭笑道,“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才叫人噁心呢。”

    明嘉應了,這才說道,“我與棠哥兒也不熟的,只是上回在外頭見著了,我聽他吹了一回。”

    “下一回你不耐煩與他說話,就與他說學問,他自己就落荒而逃了。”明秀壞心眼兒地笑道。

    沈明嘉確實不愛跟沈明棠打交道,聽了姐姐給自己支招兒,眼睛頓時一亮拍著手叫道,“只說一回學問,下一回他見著我,只怕要躲著走呢!”

    他頓了頓,這才歪著頭與明秀好奇地問道,“棠哥兒說,老太太身邊兒的方姑娘往閔王府去了,說日後與四姑娘一起服侍閔王世子,是真的麼?”

    他懶得管方芷蘭叫表姐,因此只喚姑娘。

    “你也大了,也該知道些汙糟事兒。”明秀便柔聲道,“這內裡齷蹉,才更見人心。方姑娘從前多老實?誰知道也包藏禍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面上瞧著可憐就真的可憐,嘉兒都懂的。”

    雖然不想叫弟弟小小年紀就什麼都明白,然而明秀也知道,明嘉日後在外頭走動,方芷蘭這樣兒還算輕的,一個不好要人命的都有,便微微頷首道,“說話辦事兒,三思後行。”

    明嘉記下了,抱著明秀便小聲兒問道,“大姐姐喜歡安王殿下麼?”他有些糾結。

    一旁漫不經心的羅遙也抬頭,鄭重地看住了明秀。

    “我當然喜歡他。”明秀一怔,之後便笑著說道。

    明嘉只是看著她,抿著嘴角仿佛還想問些什麼,最後卻沒有問出口。

    明秀知道他想問什麼,卻沒有想過要回答他心裡的問題。

    “走吧。”羅遙也沒有開口多問,沈默了一會兒,把已經老大不小的明嘉從明秀的懷裡抱出來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步地帶著弟弟妹妹一同往裡頭去了。

    這一日風平浪靜,除了許多不管是不是熟悉的人家知道賜婚之事紛紛遣人來道喜,便沒有別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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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4:29


    波瀾大作是在深夜。

    明秀半夜叫人推醒,一睜眼就見是披著衣裳一臉扭曲的玉惠,此時推了推神志不清的明秀低聲說道,“郡主!”

    “怎麼了?”

    “羅家姑太太入京了!”玉惠的臉在燈火下更為扭曲,在明秀疑惑的目光中舔了舔嘴唇,糾結地低聲道,“羅將軍與姑太太,往羅家老宅去了。”

    “嗯。”

    “什麼?!”含糊地應了正要繼續睡的榮華郡主總算反應過來了,頓時就滾下了床!

    “郡主當心,別跌著!”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明秀已經滾到了床下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衣裳。

    就跟叫人撞破□□即將跳窗逃跑一樣兒。

    玉惠身上也胡亂地穿著外衫,見明秀急了,顧不得自己急忙上前忙著給她整理,口中輕聲說道,“是表姑娘處傳來的話兒,咱們也才知道。”羅遙這消息來得也急,就跟叫人一悶棍敲在了頭上一樣。

    誰知道這年頭兒還有什麼星夜入京的呢?

    誰又知道羅家這夫妻倆竟沒說在兄長嫂子府裡住一晚上,非要回自己家住呢?

    “表姐呢?”明秀好容易穿好了衣裳,一邊苦笑一邊帶著丫頭們往外走。

    “表姑娘在外頭等著郡主呢,這也是沒辦法兒了。”玉惠也覺得羅遙蠻苦逼的,想到即將發生的大事,她嘴角也一抽。

    若大家的記憶都沒有出錯兒的話,羅家老宅裡眼下正舒舒服服地住著一隻紈絝外加一隻狗。

    狗也就罷了,紈絝那是真不能叫羅家長輩看見的呀。

    不然怎麼說呢?

    金屋藏嬌?路見不平?被賴上了扯不開?

    “表姐這時候還要等我?”這都火上房了,還有閒心等她,明秀頓時無語了。她正要說些話兒,卻見自己院落之中正皺眉立著的那個身姿高挑的女子,一臉肅殺之中還帶著幾分煩惱,見了明秀就走到她的面前低聲說道,“本不願吵了你,只是……”羅遙皺眉想了想,便歎氣說道,“我沒有想到父親與母親……”她再次頓了頓,便有些頭疼地說道,“咱們往那宅子去一趟。”

    “父親母親知道了沒有?”明秀並無不可,叫羅遙扶著上了車便問道。

    “並未驚擾舅父。”羅遙覺得這今天有點兒奇怪。

    自家親爹親娘回了京,就在大門外叫人給送了個信兒說回來了,之後就往家裡跑,仿佛知道了什麼似的。

    莫非是有人洩露了些什麼?

    面無表情地與明秀坐在車中,羅遙心裡來來回回想了很久,就覺得這馬車風馳電掣不過如此,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羅府。

    本並沒有幾個人留守的羅府如今也並未多熱鬧,只大開了中門。門口,一個小廝來來回回地走來走去,見了羅遙眼睛一亮,顧不得請安的,轉身直接往裡頭去了。

    羅遙與明秀對視了一眼,明秀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苦笑,吩咐人將車趕進了羅府,就見裡頭也不過是幾個火把,反倒是後院兒的方向燈火通明,心裡知道不好,明秀便歎了一口氣,與嘴角微微一抽的羅遙攤手放棄地說道,“這才叫人贓並獲呢。表姐,若實在不行,您就從了罷。”瞧著筆直往後院去的模樣,顯然她姑媽姑丈的是知道羅遙後院兒有人兒了,這可逃不了了。

    她不擔心紈絝被姑媽打死,擔心的是自家表姐被大喜過望的姑媽給塞進花轎,沒準兒今天就直接洞房了呀。

    “胡說!”羅遙抽了妹妹一記,跳下了車拉著明秀下來,帶著表妹跟著自己往裡頭去,給自己撐腰。

    之所以方才未叫恭順公主醒來,乃是羅大人也真的很擔心一會兒這長輩們狼狽為奸,將她當場就發嫁了。

    明秀其實就是跟著湊熱鬧,熱鬧誰不愛看呢?一臉笑嘻嘻地就跟著羅遙往屋裡去了,就見一個極大卻很簡單的院落裡頭人影交錯,還帶著幾聲驚慌的犬吠,心裡就覺得馮五這小子眼光挺好,竟相中了羅遙從前的院子,心裡覺得這大概就是心有靈犀啥的了,越發地興沖沖往裡走,走到了裡頭往裡探頭一看,頓時咳了一聲滄桑地歎了一聲,對身後的羅遙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

    一個身上穿著雪白寢衣,髮絲披散的英俊青年,緊緊抱著一隻咧著嘴眼睛都瞪起來了的大黑狗,一人一狗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一個高大的中年武將手裡握著一把鋼刀,殺氣騰騰地帶著一個眉目清秀的中年婦人立在床邊圍觀。

    “英雄,英雄饒命!”青年不知是該抱哪位英雄的大腿,抖得跟風中落葉似的,帶著狗眼淚汪汪地求饒道。

    那什麼,誰家睡得好好兒的,特別香的時候叫人掀了被子被鋼刀架到脖子上,都得……

    “在下沒錢,英雄慢走!”馮五眯著眼睛扯著脖子禮送殺富濟貧的英雄出府。

    夜黑風高的,這是哪路好漢前來辦事呢?紈絝心裡太想念天神一樣的羅大人了。

    “呵呵……”那清秀的婦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這青年,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救命!”以為這是要沒錢就被扒皮的節奏,馮五將懷裡的黑狗壓在身下保護起來,仰頭悲愴道,“我,我上頭有人!”

    “有人?”那中年武將沒有什麼表情,然而那婦人卻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黑風雙煞了,馮五覺得自己倒楣,好容易混進了羅府,沒有想到遭此大劫,為了自家的小命兒,頓時叫道,“神機營羅大人……”

    “哦?”

    明秀躲在門口聽到這兒,就聽見了羅遙手指捏的卡巴卡巴響,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捏斷某人的脖子。

    “是我,我……”叫到這兒,馮五覺得有點兒不對了,覺得這在京裡怎麼敢有蟊賊點得天光大亮的來搶朝中命官的家呢?頓了頓一睜眼,就見了床邊的那婦人,細細地看了,就見這女子的身上雖然到處都是灰塵,風塵僕僕的,只是頭上插戴的首飾金釵的卻並不是凡品,再看看另一個不大喜歡說話的中年,見他身上還穿著武將的鎧甲,頓時松了一口氣,腦中一轉,就想到了。

    這不是強盜,是羅遙她爹娘!

    不過這威脅更大了,馮五默不作聲地往床裡頭擠了擠,努力把肉厚的地方暴露在這二位苦主的面上。

    誰家姑娘的房裡睡了一個大男人,都是得叫那男人去死去死的節奏。

    “母親,父親。”羅遙看明秀都要笑死了,咬著手裡的帕子笑得渾身亂顫,哼了一聲,提著表妹的後衣領就到了這兩位的面前。

    羅將軍看了看閨女,再看看閨女手上對自己笑嘻嘻作揖的明秀,臉色緩和了下來,頓了頓方罵道,“媽了個巴子的!就該叫這小子知道厲害!”

    “又粗俗了不是?”羅將軍聲大如雷,震得整個屋裡亂抖,羅夫人看馮五叫唬得又往裡頭拱了,這一回狗都顧不得,不由嗔了一句。

    她雖然看著清秀年輕,然而一張臉滿是風霜十分粗糙,叫羅將軍閉嘴,這才與明秀笑道,“阿秀瞧著比從前快活了。”

    三年前她夫妻二人回京了一回匆匆回返,不記得別的,就記得明秀叫退親之後有些抑鬱的模樣,這些年日日都擔心,待聽到恭順公主傳信兒說明秀與安王要好起來,雖然不知道安王性情人品如何,卻還是為明秀歡喜的,此時她便摸了摸明秀的臉柔聲道,“這一回,咱們一定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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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4:48


    “婚都賜了,還能不順遂?”羅遙嗤笑了一聲說道。

    這一回,就算什麼狗屁八字不合,有皇帝的聖旨鎮著,誰也不敢退親的。

    “你還有臉說你表妹!”羅大人又吼了一聲,這一回,牆皮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叫你小點兒聲!”羅夫人拍了他一把,高大跟熊一樣強壯兇悍的男人,叫一隻小手給拍得腦袋都耷拉下來,竟不敢反駁的。

    羅遙鄙夷地看了這沒用的親爹一眼,目光不著痕跡地往床上一掃,見馮五正探頭探腦對自己露出“英雄救命!”的表情,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下。

    “母親咱們出去說。”她引著羅夫人就出去。

    “呵呵……出去了,才好消滅證據?”羅夫人看著溫柔,實則十分犀利。

    羅將軍閉著嘴在一旁躍躍欲試,就想說點兒什麼,卻不敢張嘴。

    “母親。”那至少也得叫這紈絝穿件兒衣裳是不是?

    至少把寢衣給拉扯平了!半個胸膛都露出來,想幹什麼?!

    “這位元,是怎麼個情況?”羅夫人才不管紈絝穿得多少呢,其實吧,穿得越少越好來的,笑眯眯回頭用深刻的眼神看著突然夾緊了雙腿的青年一眼,又看了看那連尾巴都耷拉起來對自己嗷嗚嗷嗚吐舌頭討好的狗,她笑了笑,甩了甩手裡的帕子坐在了床邊,好整以暇地對抿嘴的羅遙笑問道,“咱們羅家,可沒有這麼一個主兒。”她頓了頓,方才繼續笑道,“還敢睡在你的屋裡。”

    羅遙看了看狗膽包天不去睡客房,摸到了自己從前居所的馮五一眼。

    馮五眨巴著眼睛,看明白了眼下的形勢,眼珠子突然轉了起來。

    看起來是個好機會是不是?他家大黑都這麼覺得,不然怎麼在舔他手指鼓勁兒呢?

    “她叫我睡的!”睜眼說瞎話說的就是無恥的紈絝了,馮五攏緊了自己的胸口努力不要露出點兒肌膚來,一邊指著羅遙一臉嚴峻地說道。

    “是麼?”羅夫人笑了笑,去看自家閨女。

    羅遙摸出了自己懷中的袖刀,與馮五冷淡地說道,“再給我說一遍!”農夫與蛇啊!羅大人好心將這麼個東西收容在家中,這東西此時竟然敢編瞎話!

    “您為我做主!”馮五抖了抖,卻見羅遙不敢上前,越發地覺得自己找著了真正的靠山,抱著狗就撲到了羅夫人的面前叫道,“我是被她搶來的!”那什麼,被帶來與搶來其實也差不多,這年頭兒,誇張一點兒也不要錢,被逐出家門只剩一條狗的紈絝最喜歡了,見羅夫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笑得溫柔極了,他的眼裡就流出了晶瑩的淚花兒,顫抖地說道,“我,我好慘呐!”

    黑狗也嗚咽了一聲,潸然淚下。

    明秀笑得都要暈過去了,扶著一旁的玉惠直抹眼睛。

    “你想死?”見這廝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弄鬼,羅遙咬緊了牙,從嘴裡擠出了這幾個字來。

    “這是搶完就甩掉啊!”紈絝與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可憐見的。”羅夫人便幽幽地歎了一聲。

    “撒手!”見馮五狗膽包天,狗爪子竟然要抓羅夫人的手臂,中年武將忍不住了,瞪著一雙銅陵一樣的眼睛怒吼了一聲!

    床幔在聲浪中緩緩飄落。

    馮五在英雄的怒吼聲中默默後退,縮進了床裡頭去。

    “誇張了些。”明秀笑完了,只是到底是向著羅遙的,見羅遙已經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話,急忙走到羅夫人的身邊笑著說道,“實在是馮家五爺沒地方住,又捨不得銀子。您知道的,我與馮家姑娘是極好的手帕交,表姐與他也有些交情,看不過他流浪街頭方才接了過來。”她見馮五哀怨地看著自己,仿佛埋怨自己沒有給他說好話,便搖頭笑道,“只是您知道表姐的,若不是親近人,尋常也不會叫進來。”

    這倒是不偏不倚,羅遙也沒有什麼反駁的,沒有吭聲。

    “也是難得的了。”羅夫人也不過是逗逗很久不見的閨女,見羅遙死死地看著馮五,仿佛要給他一刀似的,便笑歎道,“這丫頭的性子,還是這樣霸道。”

    若換個人,早掀桌子打起來了,難為這馮家小子竟然還巴巴兒地覺得挺好。

    她又不是瞎子,看得出來,這馮家小子想要賴上她閨女的心真是不必說的。

    “只是,住在咱們家裡,這到底不像。”羅夫人回頭見那小青年匆匆忙忙滾到了最裡頭去,抱住了一根床柱子警惕地看著自己,便噗嗤一聲笑了。

    “權宜之計罷了。”羅遙沒有想到父親母親回來得這樣快,本是想提前將這麼個紈絝給攆出去的,見羅夫人也這樣說,她遲疑了一下,這才斂目說道,“叫他……”她沈默了一會兒,竟然說不出往外頭去給馮五尋個宅子搬出去的話,又見馮五這一回竟臉色蒼白,便低聲說道,“正好兒父親回來,叫他睡前院,就不必有流言蜚語。”她說完了這個,見羅夫人笑了,手上的袖刀慢慢地握緊了。

    還是給他一刀罷?

    “我是那狠心不近人情的不成?”見羅遙如此,羅夫人眼角竟露出了淡淡的喜色,含笑說道,“既然他沒處去,倒不如叫你護著。”

    什麼叫叫她護著?!

    她憑什麼護著他?!

    羅遙正要反駁,卻見馮五精神抖擻地看過來,露出了很神氣的表情。

    就跟得了聖旨似的!

    “要不就叫他滾蛋!”羅大人看這表情很不爽,不知怎麼就心裡生出危機感,總覺得這是要被吃得死死的節奏,頓時不耐地說道。

    “我好慘……流落街頭風餐露宿,吃不飽飯,只有一隻狗陪著我呀……”馮五就抱著床頭哭道,“天黑了外頭好冷,還有壞人……英雄救我!”

    “嗷嗚!”

    “行了,真是可憐見的。”羅夫人被這可憐人兒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摸了摸一人一狗兩顆頭,這才在羅遙冰冷的目光裡笑吟吟地說道,“急公好義,這才是英雄所為,母親平日裡不是這麼教得你?”見羅遙沈默,她頓了頓便轉頭與馮五笑眯眯地問道,“真這麼慘?”

    “慘絕人寰!”紈絝一頓,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著“哎呀呀請一定要相信!”的馮五,羅夫人就笑了。

    “既然這麼慘,咱們家是積善的人家,也不差你的一口飯。”見馮五與狗都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羅夫人便慢條斯理地說道,“咱們慢慢兒地住著,不著急,啊!”

    “可是我的名聲……”馮五得寸進尺地遲疑道。

    “你放心,你的名聲,我心裡有數。”

    早三年前羅夫人就背地裡將這個紈絝的黑歷史都調查明白了,知道這小子雖然很敗家很沒種,不過人品還好,家裡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這些都是陽城伯夫人書信上友情貢獻。別以為伯夫人只在京中跟羅遙別著這股勁兒了,其實更要緊的羅夫人已經被陽城伯夫人給拿下,恨不能一個月寫三封信的,來往親密,已經成了一對兒不錯的好朋友。

    兒子被英雄帶進家門,就是陽城伯夫人偷偷兒告訴羅夫人的,就等著捉姦。

    由此,伯夫人也是拼了。

    只是這些都不必說,羅夫人只想瞧瞧羅遙是個什麼意思。若真不喜歡,也不能逼著閨女成親不是?

    開枝散葉很重要,更要緊的卻是羅遙的心意喜樂,還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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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5:05


    如今見羅遙對馮五頗為縱容,羅夫人心裡就松了一口氣。

    若沒有一點兒的心在這紈絝小子的身上,羅遙早叫他滾蛋了。

    “就當是自己家,不要拘束。”羅夫人知道羅遙對馮五到底不同,便越發溫柔,與他溫聲說道。

    “母親。”羅遙便皺眉,覺得這裡頭有點兒陰謀,一貫冷漠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波動。

    “行了,你若不自在,還在國公府住著,沒人叫你回來。”羅夫人笑眯眯地看著細皮嫩肉,據說以後生了兒子給自己姓羅的小子,真是越看越喜歡,看這小樣兒的就知道打不過她家閨女,以後成親了,那還不得老老實實的?

    心裡想得美,羅夫人就在身邊夫君炯炯目光中摸了摸那紈絝懷裡的黑狗,笑了一聲,笑得這回連明秀渾身都涼了,這才與羅遙眉目柔和地說道,“你呀,叫大哥嫂子照顧了這麼久,莫非我一來,你就沒良心地走了?好好兒孝順大哥嫂子,我這兒有小五兒呢,是不是?”

    “您放心,我一定特別孝順您!”紈絝小五兒精神抖擻地說道。

    黑狗跟著立正,嚴肅臉看著這群人類。

    “大半夜的,你們這鬧騰一回也累了,回去吧。”羅夫人見明秀與羅遙衣裳淩亂,就知道這是匆匆而來,笑了一聲,與明秀溫聲說道,“等明日,我與大哥嫂子請安去。”

    “姑媽才回來,急什麼呢?又不是外人。”明秀便笑道。

    “急著你的親事!”明秀賜婚之事羅夫人聽說了,明秀是她在塞外看著長大的孩子,況軟乎乎的小姑娘與自家喜歡喊打喊殺的閨女不同,自然更叫羅夫人憐愛些,見明秀紅了臉偽裝羞澀,她卻知道這丫頭臉皮挺厚的,便喚了她到了自己面前溫聲說道,“我與你姑丈這回回京,只怕另有任命能留在京中。你的親事,我能幫襯的自然要幫襯著。”她見明秀笑彎了眼睛看著自己,目光慈愛了起來。

    “回去吧,因有小五兒,我這兒就不留你歇著。”到底是外男,羅夫人自然不會叫明秀與羅遙在羅府過夜。

    雖然玩笑起來什麼清白負責的,只是羅夫人心裡頭,還是有一道線的。

    “知道了。”明秀也知道羅夫人忌諱什麼,見馮五已經活蹦亂跳,轉頭笑看羅遙。

    “你也說句話。”見羅遙要走了,羅夫人便推了推身邊的丈夫,笑著說道。

    “我能說話了麼?”這中年武將聲音嗡嗡地問道。

    “說罷。”

    “爹回來了,你就不要這麼辛苦,都有爹呢。”這武將對羅遙聲音很重地說道,“外頭那些小崽子誰敢與你嗆聲的,都告訴爹,爹給你擺平!”他的粗壯與沈國公的英武還不同,看著跟大熊似的,又是在邊關久了的,氣勢驚人。

    至少一隻紈絝在他嗡嗡的聲音裡,怯怯地縮了縮脖子。

    掉進英雄堆兒裡,壓力很大呀!

    這京裡敢跟她表姐嗆聲的墳頭兒都長草了好吧,榮華郡主覺得這世道也太顛倒黑白了,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你爹說得對,咱們拳頭硬著呢。”羅夫人目光溫潤地握住了抓著頭對她憨厚笑起來的丈夫的手,見明秀抿著嘴偷偷兒地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這一生最感激的,就是她的兄長沈國公與嫡姐平王妃。

    雖然她是庶出,兄姐是嫡出,可是在公府裡長大的她卻並沒有被作踐過,而是如同真正的勳貴小姐一樣長大。雖然太夫人挺不是個東西,不過有兄姐的照看,她也沒有什麼怨恨家中的情緒。長大到了花期,也沒有叫人算計婚事,能夠嫁給一個真正能依靠的男人。

    他或許並不俊美,也不會吟詩作畫風流寫意,甚至有些憨厚笨拙,卻是一心一意待她。

    她覺得這就夠了。那些王孫公子看著光鮮亮麗,卻都不是她喜歡的模樣。

    她就喜歡這個高大的,聲音隆隆如同打雷叫貴女們鄙夷一聲粗豪沒規矩,卻會將她捧在手心兒,願意對她縱容妥協的男人。

    她一生就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不能叫他後繼有人,可是他對愧疚的她說沒有關係。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比不過他。

    羅夫人覺得心裡圓滿,因此看著羅遙就越發地急迫,恐她真的耽誤了花期錯過另一個好男子。

    掩下了心中的心事,羅夫人就送明秀羅遙出府,就見那個馮五連滾帶爬就光當一聲關上了自己的房間的門還落了鎖,仿佛很擔心叫人騙出去掃地出門,就越發地笑了。

    明秀今日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又笑得身上發軟,歪歪地扶著羅遙回了國公府不提。

    第二日,羅夫人果然帶著夫君前來拜見沈國公與恭順公主。

    “你總是這樣周全,莫非晚來兩天,我還能惱了你不成?”恭順公主叫人預備了些點心茶水的招待羅夫人,見沈國公帶著羅將軍往前頭去了,這才與羅夫人笑道,“你這回回來可好了,不然只留著你們兩個在外頭,家人分離的,不是叫人記掛麼。”她頓了頓,見羅夫人笑而不語,便繼續笑道,“我聽阿秀說了,昨夜,你可辦了一件大事。怎麼樣,這個女婿,你可喜歡?”

    “他只要待阿遙好,我自然喜歡。這丫頭叫嫂子費心了。”羅夫人便笑道,“再也沒想過,她竟然喜歡的是這樣兒的。”

    她還以為羅遙會喜歡沈明程這種呢。

    恭順公主卻愈發得意地笑道,“我的這雙眼睛,最能相看人的了!”

    羅夫人與恭順公主相處得久,自然知道這嫂子到底是個什麼性子,便笑眯眯地奉承起來,果然叫恭順公主得意得翹起了尾巴。

    “我回來的其實已經晚了。”叫恭順公主開心了起來,羅夫人微微一頓便歎氣道,“若再緊著些,起碼,我也能瞧瞧二姐姐最後一面。”

    她說的就是已經沒了的安固侯夫人了,雖然這位做姐姐的很鄙夷羅夫人,時有辱駡如“下賤種子”等等,然而羅夫人看在沈國公與平王妃的情分上,一直都不肯與她計較,畢竟安固侯夫人雖然不好,然而待她好的人也忽略不過去。

    羅夫人沒有什麼做庶女的爭強好勝的意思,無視這些冷言冷語也就完了。

    “誰能想到呢。”恭順公主便歎息了一聲。

    別看她歎氣,其實心裡真覺得安固侯夫人活該。

    聽明秀與王年的意思,這位小姑子竟然要把個年少的女孩兒給嫁到窮苦老邁的人家去,這有點兒心氣兒的不都得跟她同歸於盡呀!

    總之咄咄逼人不給人留活路,那就一起死就是,從前恭順公主因安固侯夫人經常往自己家中送妾,早就厭了這個多管閒事兒的了。

    “年哥兒處,可還能支應?”羅夫人知道羅遙與王年兄妹感情不錯,便柔聲說道,“若有什麼我能出力,必然不會推辭的。”

    “他家裡亂糟糟的,明華叫你二哥給接回娘家來了。”說起安固侯府恭順公主就糟心。王年夫妻倒是為了安固侯夫人一心守孝,然而安固侯那王八玩意兒竟然連髮妻的死都不放在心上,在外頭不知哪個戲班子裡買了一群小戲子在府中一同嬉笑取樂,還天天兒地唱曲兒。這亂糟糟的小戲子沒有個規矩,諾達的侯府竟成了花酒之地,明華到底有孕在身就撐不住,搬回了娘家來。

    只有王年一個住在府中,前些天才與親爹掐了一把,又賣了兩個戲子方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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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6:31


    “怎麼這樣不規矩!”羅夫人臉上就露出了怒色。

    她想到安固侯,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若不是嫡姐不喜羅將軍,非哭著喊著要嫁給風流俊美,滿腹才情的安固侯,她也不會代替姐姐嫁過去,成就了如今的圓滿。

    她總是心裡發虛的,覺得這幸福是自己偏得的。

    “那家裡就沒有一個規矩人。”恭順公主冷笑了一聲方才抱怨道,“我與你大哥說了,好好兒收拾他,你大哥卻說他心裡有數兒!”

    叫恭順公主說,安固侯這東西就該沈了護城河就完了,到時候一乾二淨,這大家都清淨了才好。沒有想到從來冷硬的沈國公卻不動聲色起來,由著安固侯折騰,後者也得寸進尺,如今只在外頭嚷嚷王年不孝,還說什麼庶子都是好的的話來。

    只是這話安固侯說得痛快了,侯爺的庶子們嚇得都要給跪下,連連在外闢謠,都說王年這嫡子才是最孝順的。

    嫡子如此若還不孝,那他們就不是人,是禽獸,是畜生,總之不敢與王年比肩。

    誰心裡沒有小九九兒呢?侯府的爵位也叫人眼熱的,奈何王年靠山太硬,大家都不敢雞蛋碰石頭。

    有個舅舅做著國公,姨母當著王妃,一個表妹領兵,一個表妹要嫁給皇子……這是人生大贏家的節奏,就算真是個禽獸,大家也都得說一句禽獸得好!

    只是安固侯噁心人是真的,恭順公主真不想忍,只是沈國公不理會,明秀也勸著,她心裡覺得這裡頭只怕有文章,因此才算了。

    “趕明兒,叫阿遙去給她表哥撐腰!”羅夫人便冷笑道,“打量沈家無人了不成?!”又問王年與明華如何,及聽到說明華這一胎很穩當,羅夫人便念佛與恭順公主歎道,“這些個小兒女的,日子過得好了,我心裡才覺得好受了。”她問了安固侯府如今的些許的事兒,都記在心中了,這才與恭順公主問道,“阿秀這都賜婚了,她算起來都已經十八了,是不是得趕緊預備婚事?”

    “安王還想明天就娶呢!”恭順公主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說道。

    “我見過安王幾回,也知道他待阿秀一心,嫂子該歡喜才是。”羅夫人便笑著說道。

    “嫁出去了,就是離了我了。”恭順公主便歎了一聲,打疊起精神說道。

    她與羅夫人正說著話,就見外頭有丫頭笑著進來,給她福了福方才歡喜地叫道,“安王殿下送聘禮來了!”

    恭順公主一怔,嘴角抽得飛快,見羅夫人已經好奇地出去了,急忙也跟著出去,之後一呆。

    不知多少的箱子叫人抬著進來,琳琅滿足源源不斷,不提外頭的成對兒的肥肥的大雁,竟然還有幾對孔雀仙鶴的。又有後頭金光燦爛許多的描金的紅木箱子,箱子蓋兒有壓不實,裡頭透出了寶石玉石特有的寶光來,叫人開了箱子看,就見裡頭貓眼翡翠碧璽鋪得滿滿的。之後又有一抬抬的絲綢緞子料子,色彩斑斕光輝奪目,都是進上的好料子。其後各色的皮毛更不必說了的,簡直閃瞎了恭順公主的眼。

    哪怕出身皇族,恭順公主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陣仗,眼前發暈。

    “這是……”眼見後頭田地鋪子的箱子進來了,恭順公主就叫了一聲。

    “這都是聘禮。”慕容寧抹著汗就進來了,見恭順公主目光呆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減薄了些,您別與侄兒見怪。”他羞答答地說道。

    羅夫人才從那幾隻孔雀身上回過神兒來,聽了這話眼前一黑!

    太謙虛,謙虛得叫人噁心了嘿!

    “你這是做什麼?”恭順公主覺得壓力很大,這聘禮這麼多,嫁妝怎麼辦?頓時氣勢洶洶地與慕容寧問道,“家裡能擺下麼?能麼?!”

    “我說了,叫阿秀風風光光的,聘禮愈多,她體面才越大呢。”慕容寧重生一回別的能耐沒有,斂財能力格外地強大,就是為了叫明秀一輩子榮華富貴的,便老岳母竟然挺不樂意,便笑嘻嘻地說道,“侄兒知道您擔心什麼,只是不必愁的……”

    他探頭探腦看了看外頭,悉悉索索地從自己袖子裡摸出了一個很大的匣子塞進了恭順公主的手裡,嘀嘀咕咕地說道,“這是侄兒給阿秀預備的嫁妝單子,那些嫁妝,都在一個莊子裡存著呢,您抬回來歸到嫁妝裡就行了。”

    自家媳婦兒的嫁妝,自然自家預備!

    恭順公主抱著匣子傻眼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的?

    這是……自攻自受的節奏?!

    按理說,皇子娶親只需要禮部張羅,如聘禮等等,也由禮部操辦。

    安王殿下這急赤白臉地就自己跑了來,多少有點兒吃飽了撐著了。

    只是恭順公主卻越發滿意,畢竟這是將自家閨女放在心坎兒裡的意思,就看慕容寧有些順眼了。

    順便說一句,自從發現自家不如安王會撒嬌,恭順公主已經咬著被角暗恨很久了。

    “你,不錯。”卷巴卷巴把匣子與裡頭的嫁妝單子給收了,恭順公主就見安王期待地看著自己,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見這女婿已經賠笑要給自己捏肩膀,急忙退後一步表示公主冰清玉潔的身軀只能國公給服侍,指了指外頭淡淡地說道,“去罷,阿秀在後頭呢。”

    雖然言辭淡淡,只是看著那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兒的眼睛,還是能看出公主的心意的。

    “唉!”慕容寧得了這話眼睛都亮了,叫那個狐假虎威吆喝著的小廝吉祥繼續敦促下人們幹活兒,自己好奇地看了看微笑的羅夫人,因見過的,便微微頷首順便給倒楣孩子羅遙點根蠟,這才笑嘻嘻地往後頭去了。

    走之前,安王殿下掐了一隻孔雀的尾巴毛兒,準備討好一下未來媳婦。

    “瞧瞧他幹了什麼!”恭順公主可喜歡那幾隻孔雀了,見其中一隻最漂亮的被拔了毛頓時就不幹了,轉頭與掩唇而笑的羅夫人抱怨道,“你看看這小子!沒臉沒皮的,還整天笑嘻嘻,我若是為難一句,阿秀都與我有話說呢!”

    從前恭順公主仗著會撒嬌寵冠國公府無人是對手的,那真是叫夫君兒子閨女都捧在手心兒哄著,沒有想到半路裡殺出來了一個安王,生得美貌不說,還很機靈特別會裝可憐,別人不說,就明秀已經叛變,總是護著。

    沈國公也常說這小子不容易,可把公主給氣壞了!

    這憐惜是第一步,下一回還不擠兌得公主往柴房去住著呀!

    “我瞧著安王殿下活潑,與明秀正好兒。”羅夫人見這嫂子還跟沒長大似的,深深地覺得侄女兒辛苦,便笑勸道,“阿秀穩重謙和,若是嫁與君子雖然能舉案齊眉,到底沒有這樣的趣味不是?”

    她遲疑了一句,掩住了話頭沒有多說。

    她本想說慕容南倒是個謙謙君子,只是叫她看著,反倒不如慕容寧放得開,捨得下臉。

    只是平王府與國公府這婚事是不好多說,說了叫人心裡不痛快。她便心裡歎了一聲。

    “倒也是。”恭順公主沒有察覺羅夫人的表情,又見院子裡滿滿當當,已經開闢了另一個大院子來裝這些聘禮,怔忡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這才拉著羅夫人回去,口中笑道,“你這回回來,什麼時候往大妹妹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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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6:51


    “明日就過去,大姐姐膝下的瑾哥兒聽說十分可愛,我竟還未見過。”羅夫人見恭順公主對平王府並無芥蒂,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去,卻不提別人,只提平王妃所出幼子,果然見恭順公主笑了。

    “那最是個磨人精,還說長大了要娶她表姐呢!”這裡頭的表姐,自然是明秀了。

    當然,虧了這話沒有叫安王殿下聽著,不然只怕這美人又睡不著覺了。

    慕容寧此時正興沖沖地往後院兒去,就見院子裡下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格外不同,也知道今日聘禮豐富很給人提氣的,越發仰首挺胸進了明秀的屋子,見她臉色疲憊地歪在座位裡與沈明嘉一同讀書,就笑了。

    “給表妹玩兒。”他將手裡的孔雀翎遞給明秀。

    明嘉張著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顯然對著色彩豔麗的孔雀翎十分喜歡。

    “外頭還有好多隻,表弟只去玩耍,喜歡哪只不如養起來。”這小蠟燭燒得太亮,安王殿下本想往心上人懷裡拱的,見明嘉喜歡這個,便不懷好意地說道,“還有大雁□子鹿,都是活的。表弟若喜歡,就是它們的造化了!”

    “真的麼?”可憐明嘉雖然聰慧,到底單純,竟然還覺得這人是個大好人。

    “真的。”安王用真誠的眼神看著這小蠟燭頭兒。

    “我不去!”大姐姐與自己說過,越真誠越純良的,泰半有鬼,明嘉警惕了,抱住了明秀的手臂瞪著安王,頓了頓方才小聲兒說道,“以後再去,跟大姐姐一起去。”他才不要現在離開姐姐呢!

    明秀笑得不行,抹了抹弟弟的頭,覺得這弟弟越發機靈了。

    慕容寧臉色微微扭曲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知道嘉兒聰慧了沒有?”明秀伸出手指點了點慕容寧的頭,見他握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沖著自己傻笑,便無奈地說道,“你鬧得太厲害。我在後頭都聽著前頭說聘禮之事,若禮部尚書聽見了,哭給你看的心都有!”

    不帶越俎代庖,俗稱狗拿耗子的。

    “我已與尚書大人說了。況禮部籌備得再好,那都不是我的心意。”慕容寧雖然覺得有這麼個表弟在多有不便,不過安王殿下是多麼厚臉皮的人呢?握著明秀的手,另一隻手就在自己的懷裡掏摸起來,不大一會兒,摸出了一根扁扁的金片。

    他仿佛懷著最虔誠的心意將這簡陋的厚厚的金片捧在了明秀的眼前。

    “這是……”慕容甯美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薄紅,仿佛有些緊張,有些期待地說道,“我當年初見你,親手打的簪子……”同一家金樓,同一個地點,他與慕容南各自打了一把金簪,堂弟的那枚精緻好看,戴在這個女孩兒的頭上那麼久,久得金光璀璨。

    他的卻這樣難看,拿不出手去,只能黯然地收在自己的枕下。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打過簪子,因為那時他以為,值得他親手打下金簪的女孩兒,再也不會有了。

    “它不好看,我知道的。只是,只是……”這是他全部的心意。

    “我很喜歡,多謝你。”明秀微微一怔看著慕容寧的眼眶微微發紅,心裡便一疼,正容摸了摸這簪子,卻並沒有取到手中。

    “你不喜歡啊,也是,以後我多練練,給你……”

    “莫非這個,不該表哥親手簪給我?”明秀笑吟吟地問道。

    她坐在屋裡,有淡淡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笑容安寧靜好,仿佛歲月都靜止了。

    慕容寧仿佛呆住了,呆呆地看住了眼前的女孩兒仿佛沒有反應過來,之後方才明白過來,不見狂喜,仿佛轉頭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回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頭說道,“是我誤了,這簪子,我該給表妹戴的!”

    他起身走到明秀的身邊,低頭就看到如雲的烏髮盤起了一個懶懶的髮髻,愜意慵懶,湊近了些,還嗅到了這女孩兒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覺得心潮湧動起來,氣血翻湧,急忙不敢去看那幾縷髮絲垂落的雪白的頸子,小心翼翼地將那金片給插在了明秀的頭上。

    “有點難看呐。”心情激動完了,安王殿下坐回來再看,頓時嘴角抽了。

    怎麼說好呢,簡直就是細緻秀美之中,突然探出了一燒火棍的節奏!

    “要不就別戴了。”他垂頭喪氣地說道。

    不然明秀這樣兒出去,真的蠻丟人的。

    “我倒覺得極好,大巧不工,返璞歸真就是這個道理了。”明秀卻覺得這心意最難得的,見慕容寧眼睛亮了,便溫聲笑道,“我若不喜歡,自然不會對你勉強說喜,莫非咱們兩個,還要說客套話不成?”

    看著樣子是真喜歡了,安王殿下眼睛亮了。

    明嘉左看右看了一會兒,吞下了自己嘴裡的話。

    真的挺難看,不過大姐姐說的很有道理……人艱不拆呀!

    “那下回,我多給你打幾根!”安王殿下熱血沸騰地握拳說道。

    “好。”又給自己做飯又打簪子的,安王挺忙,不過明秀覺得,忙起來挺好。

    她也不覺得安王粘人。

    還是那句話,他願意用心待她才是真的好,不然,現在就找個地方哭去罷!

    “要不,咱們今天就往外走走去?”慕容寧眼睛亮晶晶地說道,“咱們也往金樓去瞧瞧新鮮樣兒,若有空暇,我正好兒再給你打兩根。”見明秀並無不可,他又去看明嘉,對他討好地笑問道,“表弟也去?”

    千萬要說不要!

    “好。”可憐明嘉二爺還沒有與未來姐夫修習成心有靈犀,很沒有眼力見兒地拍著巴掌歡喜地叫道,“嘉兒好久沒有出去了!”他轉頭攔著捂著嘴悶笑的明秀的袖子叫道,“大姐姐咱們往外頭去,往外頭去!”

    好姐夫恨不能回頭給自己一嘴巴,淚流滿面。

    “你不是要讀書?”明秀笑問道。

    “好簡單的功課,我都學完了。”

    榮華郡主覺得安王這一臉要去死的表情十分可愛,況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與他獨處,便應了弟弟的央求,無視了美人兒眼裡堆出來的晶瑩的淚花回頭去換了外出的衣裳,頭上也只簪了那一根明晃晃的金簪。

    慕容寧很歡喜地拉著明秀的手上了車,順便把給小蠟燭頭兒表弟也請上車,一同往府外去了。

    這一路明嘉十分乖巧,乖乖地坐在車邊掀起簾子往外頭看,眼睛裡都是快活的光。

    “我與禮部問過,禮部下聘之後還有些雜事,之後就能籌備婚禮了。”慕容寧雖然是小透明兒,到底是親王。親王成親的禮儀就十分麻煩,哪怕他再心急,也得叫這些都過一遍,不然就顯得明秀不被重視了。

    “我知道。”明秀柔聲說道。

    “父皇處又賜了我一些宮人,大多是內監,你不要擔心。”榮王大婚之前,因他府中空虛因此皇帝為了顯示父愛將宮中的十數名美人賜下,送到了兒子的府中去,美其名曰服侍,到底是個怎麼服侍法兒,傻子都知道。

    因有榮王的先例,因此慕容寧聽見這人渣也給自己賜人的時候心跳都停了,恨不能撲上去給這人渣一刀。

    沒有想到從來不愛幹好事兒的皇帝轉性了,只給了內監,沒有美女。

    “你說了這個,我就能好生安枕了。”明秀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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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7:11


    “就算他給了我我美人,我也不會要的。”慕容寧輕輕握住明秀的手認真地說道,“我有你了,就足夠了。別的女人,我都不會去看。”他都打好了主意若是皇帝敢毀他親事就將那群禍害給賣了,沒想到竟是想多了。

    “男人也少看。”明秀笑眯眯地說道。

    這話含義深刻,安王殿下的嘴巴都張大了。

    “知道了。”他覺得背後汗毛兒豎起,訥訥地說道。

    車外正趕車十分得意的小廝吉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真乖。”榮華郡主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摸了摸聽話的安王。

    安王瞬間就被安撫了,覺得這是有人在自己背後進讒言的緣故,急忙表白道,“別管男人女人的,我心裡只有表妹一個!”他見明秀滿意頷首,用“你很識相”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兒。

    那什麼……回頭,趕緊給自家小廝們尋親事哇!

    沒有想到安王斷袖的名聲,竟然傳到了心上人的耳朵裡,情何以堪?

    誰在背後害他?!

    心裡傷心不能細表,慕容寧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容帶著明秀一同到了自家名下的金樓,見明秀下車露出了好奇,顯然是因當年來過,想到那一年自己躲在後頭看著明秀與慕容南並肩而來的那酸澀,便笑著說道,“這是我名下的鋪子。”

    他從前在宮中經營,見有幾個忠心的宮人年紀大了放出宮去,卻不願意嫁人,因此開了這麼一家金樓叫她們打理,往外說是只說是那幾個宮人的產業,沒有人知道這是自己的。只是與明秀卻不必隱瞞,見明秀詫異,他就笑了。

    “以後表妹喜歡什麼樣式的首飾,只管叫人送去王府,都是自家的呢。”作為能賺錢養家的男人,安王殿下自豪極了!

    “這倒是極好。”明秀對這家金樓印象頗深,聽是慕容寧的產業,頓時沒有壓力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

    “我的就是表妹的,表妹的還是表妹的。”安王已經傻笑在一旁給添上了這話兒了。

    明秀撲哧一笑,越發無奈了,帶著弟弟下了車與慕容甯一同進了這金樓,避開了外堂只往裡頭一個個的單獨的房間去,才坐到一個精緻的隔間兒,叫人上了香茶,就見有幾個年紀頗大的宮人模樣的女子前來拜見。

    斯見過後,就有幾個年紀小些的女孩兒恭恭敬敬奉上了幾個金盤,上頭戒指鐲子發簪等等璀璨生輝,雕工都十分精美,頗有新意。

    明秀正挑了一對兒鏤花八寶金手鐲翻看,就見留下的一個宮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麼了?”慕容寧歪在明秀身邊一同指點這鐲子好壞,見她欲言又止,便好奇地問道。

    “唐王殿下來了,正在後頭……”這宮人嘴角一抽仿佛十分為難地說道,“打金簪。”

    “二哥?”唐王殿下是個冷酷的人,什麼時候打過簪子這種小兒女的玩意兒呢?想當初安王給心上人打的時候,這二哥還笑話不屑過呢。

    “莫非有什麼不妥?”明秀見這宮人臉色異樣,便笑問道。

    “制釵的小台碎了。”這宮人歎氣地比劃道,“四個!”

    用打鐵的力氣去打釵……這是跟她們金樓有仇是吧?!

    “什麼?”慕容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跳了起來。

    “怎麼了?”見他一臉要死要活悲憤莫名,明秀只以為這是心疼他家苦逼二哥呢,便笑問道,“心疼了不成?”

    要她說,唐王這上杆子討好唐王妃,純屬活該。

    早幹什麼去了呢?好好兒的日子不過非要人家翻臉才去討好,真是該呀。

    “當然心疼了!”慕容寧抹了一把臉低聲說道,“那花了大價錢的呢!”

    制釵的銀台都是特製的,花了很多銀子才做好的,這花的可都是安王殿下的私房。如今壞了,還壞了不是一個兩個,慕容寧真是覺得太過分了!

    為他媳婦兒怎麼敗家都行,可是他二哥……就算了罷。

    他又不娶他二哥當媳婦兒!

    重色輕兄的安王殿下沒有一點理虧的,與明秀說完就站不住了,搓著牙花子跳腳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去!”他就說呢,太子與他抱怨最近兩個弟弟都不上朝了。安王自己很好理解,自然是為了娶親的緣故,然而唐王他二哥是為了什麼呢?原來這是獻慇勤,拿弟弟的家當獻慇勤呢!

    好無恥呀!

    為什麼不花自己的錢?!

    氣勢洶洶的慕容寧拉著笑得不行的明秀就匆匆往後頭去了,走到了後院兒的一個開闊的小樓,明秀就聽見裡頭傳來了叮叮噹當的敲打聲,之後還是一個宮人模樣的女子一臉無奈地出來,對陪著明秀與慕容寧出來的那人攤了攤手抹了一下脖子,這才給慕容寧福了福指著裡頭歎氣道,“唐王殿下在裡頭呢,王爺……”她頓了頓,因是認得明秀的,便為難地說道,“別驚了郡主。”

    “呵呵打個釵子莫非還天崩地裂了不成?!”

    那宮人仿佛覺得天崩地裂不過如此了,見慕容寧不以為意,便引著兩個主子進去。

    明秀一進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臉猙獰地高高舉著一個不大的小錘子,正努力地往下敲打,用足了全部的力氣!

    仿佛搭在那檯子上的不是金子,是仇人來的。

    “這……”唐王這樣氣勢洶洶的實在叫明秀詫異極了,見這個檯子仿佛也要壞,慕容寧已經哭得一臉眼淚去搶救自己的資產,她遲疑了一下緩緩走近,就見檯子上頭已經有了一根金釵的雛形,看著倒是似模似樣兒的。只是唐王自己並不滿意,將這釵子拿起來細細地看了,正要丟掉就見慕容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哭得潸然淚下,嘴角微微一抽,皺眉道,“做什麼?”

    “二哥!”

    “我忙。無事,出去。”唐王言簡意賅地說道。

    當然,唐王殿下心裡有些小小的害臊。

    想當初弟弟追榮華郡主的時候就主動打釵子獻慇勤的,他還笑話他夫綱不振,如今卻學了弟弟的舊事,叫弟弟看見,多丟人呢?

    “這釵打得這麼好,您還覺得不滿意?”慕容寧知道若自己直說心疼的是檯子,沒準兒這如今抑鬱的哥哥就得抽他,便苦口婆心地說道,“什麼東西都貴在心意,二哥親手打了這個,就已經足夠,何必精益求精呢?若耽誤了,叫二嫂覺得二哥這是在事後彌補,豈不是錯失了最好的時機?”他偷眼去看唐王的臉,見唐王若有所思,便急忙說道,“真的,已經很好了!”

    “太簡陋。”唐王從前是不將女人放在眼裡的,若覺得哪個女人還得自己心意,叫人買了好的就是,什麼時候自己動手做過呢?

    若不是為了唐王妃,他也不會親手做這樣的低賤的活兒。

    想到唐王妃,唐王閉了閉眼,心裡發緊。

    她對他不假辭色,不管如何慇勤都無動於衷,已經有決絕之意。

    可是他沒法兒與她似的斷得這樣乾淨,也沒法兒轉身瀟灑地走開。

    從前笑弟弟黏糊,原來他才是優柔寡斷的那個。

    從前恨這女人恨得牙根癢癢的時候,總是想若沒了她就好了,然而如今,唐王才知道,他是錯的。

    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沒法失去她。

    “再簡陋,也是二哥親手打的。”慕容寧便歎道,“就如弟弟打的簪子叫多少人嘲笑不好看呢?然表妹卻願意戴在頭上,不怕旁人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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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4 08:47:27


    叫安王殿下說,這就是真愛了。

    唐王一怔,果然下意識地往明秀的頭上看去,就見一大金片子在這秀美女子的頭上耀武揚威,特別顯眼,頓時用複雜的眼神看住了這倒楣弟弟。

    比起來他打的這個確實比弟弟的好看,不過未必有弟弟的狗屎運,能叫心愛的人戴在頭上了。

    想到從前明秀對慕容寧的冷漠疏遠,唐王眯起了眼睛。

    當初他弟弟是怎麼搞定這冷酷的女人的?

    他也可以學一學。

    “回頭,咱們出來吃杯酒!”唐王與連連點頭拉著他出來的弟弟說道,見這弟弟含著眼淚頻頻回首,便淡淡地說道,“不必擔心,我無事。”

    真不是擔心你,安王殿下擔心的是自己的資產來的。

    慕容寧濕潤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微微頷首,之後又擔心地問道,“二嫂,還是沒有回王府去?”唐王妃的母親病了,唐王妃這些日子都在娘家照顧母親,說得挺好聽,其實究竟是為了什麼大家都知道。

    唐王府這麼大的事兒皇后自然也知道,只是叫人詫異的是,皇后什麼都沒有說。

    沒有覺得唐王妃矯情沒有婦德,沒有覺得兒子委屈了,也沒有勸一個字。

    明秀知道些唐王妃最近過的日子,據說是十分清淨自在的,再看看如今方才學會找補的唐王,竟不由往慕容寧的方向看了一眼。

    世人都是失去了才會後悔,才會發現自己從前不在意的是最重要的,然而悔之晚矣。她有幸與安王在失去前就得以圓滿,不必在日後生出波折,也是很有福氣。

    只是不知為什麼,明秀想到這個,卻突然覺得心口疼。

    仿佛……叫刀子一刀捅進心口的疼,疼得入骨,眼淚都要流下來。

    怔怔地看了正扒著唐王說話的慕容寧片刻,她眼睛酸澀,忍著不去摁著自己疼得不行的心口,卻見那青年仿佛察覺出了什麼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後撇了唐王顛顛兒地過來急聲問道,“不舒坦?”

    他扶著她的胳膊上下地打量了一下,遲疑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明秀的額頭,這才小聲兒說道,“哪裡不舒坦,表妹與我說。”他看著臉色都變了,滿臉的焦急,都不像個據說在前朝萬事不變色的皇子了。

    “無事,只是累了。”他握住她的手的時候,明秀感覺自己的疼都不見了,便含笑安撫道。

    “可是……”明秀的臉色方才白得跟紙似的,慕容寧總是覺得不大好。

    “真的,不必擔心我。”明秀只是笑著勸了,又與唐王低聲說道,“旁的我不敢多說,總是多管閒事。只是王爺辜負旁人真心多少年,也該還回來多少年。”浪子回頭就得叫女人感恩戴德地回頭一雙兩好?或許是有這樣的情況,因為那也是一種遷就的感情,然而卻並不適用所有的女人。還有一種女人,轉了身就未必回頭,就算回頭,也不會再如從前的心境了。

    或許為了兒子,唐王妃總是要回去過日子,可是還會想那樣眼裡都只有唐王麼?

    明秀也不知道。

    唐王見明秀對自己一臉誠懇的模樣,想了想,感激地點了點頭。

    “我並不求她立時回頭,只求不要拋開我。”他淡淡地說完,見了慕容寧與明秀比肩站在一起,目光閃了閃,到底握著釵子走了。

    “他還沒說賠我銀子呢!”見他就這麼瀟灑地走了,還留下了一個格外英俊的背影,慕容寧頓時怒了,指著一旁賠笑的宮人道,“明天開始,鋪子裡的首飾咱們漲價!”羊毛出在羊身上,安王殿下失去的銀子,都得這麼要回來才對呀!

    那宮人應了,真的去漲價了。

    “你這人……”見那宮人也是說風就是雨的,這就往前頭傳話兒去了,明秀不由無奈地笑了一聲,拉著明嘉的手與慕容寧柔聲說道,“竟小心眼兒成這樣。”見慕容寧對自己笑嘻嘻地,她也笑了一聲說道,“天色不早,嘉兒好容易出來一回,再往別處走走。”她拉著明嘉就往外頭去,還未離開,就聽見金樓裡傳來了女子柔媚嬌嗔的聲音,之後一個哈哈大笑的中年男人摟著一個格外漂亮的女子走了出來,一臉的春風得意。

    見那竟是安固侯,明秀便有點兒噁心,又覺得安固侯這妻子還沒死多久就這樣大庭廣眾地出來尋歡作樂,實在無恥。

    “要不要我教訓教訓他?”安固侯這是連沈國公府都不看在眼裡的節奏,慕容寧急忙問道。

    “不必,叫他蹦躂幾日。”明秀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安固侯的臉色發青不是康健之相,心裡冷哼了一聲,微微搖頭。

    “如此,真是便宜了他!”安固侯這樣的玩意兒實在叫慕容寧噁心,況慕容寧這兩年與王年的交情極好,自然是看不過這樣的事的。

    “不必管。多行不義,天亦取之。”

    安固侯可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叫人給揍了,如今沒有了約束,沒有了威脅真是心情大快,拉著自己新得的那個美人兒就往懷裡帶了,摸著她頭上簇新的首飾笑著說道,“好好兒服侍本侯爺,日後,還有比這個更好的!”

    大概是安固侯夫人死了,人死如燈滅的緣故,從前盯他盯得很緊的沈國公府與平王府都撒手不管他了,這樣的好事兒是安固侯沒有想到的,自然是要及時行樂。

    他府裡的那些都膩歪了,新鮮的才叫他捨不得,且這眼前的美人兒另有叫人捨不得撒手的好處,他也是叫癡迷得夠嗆。

    因想到這女子一身的柔軟,安固侯渾身就跟火燒的似的,拉著這嬌笑的美人就匆匆回府,才要往房里拉,就見一身孝衣的王年臉色漠然地看著他。

    “你!你站在這做什麼!”雖然是大白天的,不過王年這不笑不動不說話也鬼氣森森的,安固侯頓時叫人潑了冷水似的,什麼想法都沒有了。況王年平日裡更親近安固侯夫人,安固侯也很不喜歡這個嫡子,便呵斥道,“大好的日子,偏你這樣晦氣!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嗯?這是做什麼呢?給我添堵呢?!”

    他看王年不順眼還有一個緣故,就是王年的心裡,待舅舅沈國公遠比他親近多了。

    因此安固侯就很不喜歡這個兒子。

    “母親才沒還沒有半年,父親就忍不住?”這些日子侯府新進來了不知多少的美人,天天為了這個爭吵為了那個哭泣的,侯府已經烏煙瘴氣。

    王年恨極了眼前的男人,只覺得母親的悲劇都是這個男人的緣故。

    若他沒有這樣好色無德,母親怎麼會越發小家子氣,逼得庶女走投無路?

    雖然他也知道母親本就是個糊塗的性子,心術也不好,只是人都沒了,錯兒就也都跟著沒了,只剩下好的回憶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天底下還沒有叫夫君給妻子守孝的呢,誰家不是這麼過的,安固侯就十分不快。

    “父親的心裡,母親是什麼,我是什麼?”王年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男人,許久之後苦笑道,“父親這樣無情,來日,只怕……”他想說既然父親對母親無情,來日父親若跟著死了,自己也不會為了父親守孝的,只是說這些到底沒有意思,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覺得這侯府噁心得叫人厭惡,微微一頓便沈聲說道,“父親既然不在意母親,母親,我不會將她葬在王家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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