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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02:32




嗚,她的運氣也太賽了吧
老媽成天掛在嘴上要介紹給她認識的年輕獸醫
居然是昨晚在公園裡不斷用言語奚落嘲笑她的男人
他還卑劣的威脅超級怕狗的她,要當他的免費助手
否則就要把她的“秘密”一五一十轉述給她的母親!
奇怪的是,明明她欣賞的異性是溫柔體貼、善良有愛心
像他這樣冷血刻薄的傢夥,她卻開始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蠢到以為兩人之間有微妙的化學作用正在發酵……
原來在他的眼中,她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
但如果他不喜歡她,那個吻又該如何解釋?
直到他姊姊出現,她才明白他真實的身份根本不是獸醫
而是世界富豪和各國政要爭相搶奪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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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03:10


    天色暗下,沿街的路燈亮起,附近的兒童公園傳來一陣抽泣聲,不時還附加一聲不雅的咒駡。

    “王八蛋!說什麼就是喜歡我的平凡,喜歡我跟那些驕縱千金不一樣的成熟個性,喜歡我的樸實和善良,結果咧……”

    暫停,打了個酒嗝,聲音已有些沙啞的女人才又繼續。

    “現在卻嫌棄我沒有家世,沒有留洋背景。混蛋王八蛋!有錢就了不起嗎?我都沒嫌你是靠爸的富二代,居然敢這樣瞧不起人!”

    好慘。光聽那些內容,就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被那些富家太子爺玩弄了。

    初秋的傍晚,季霖帶著養了兩年多的黃金獵犬,到附近的公園遛狗,沒想到才遛了一圈,就聽到長頸鹿溜滑梯傳來女人的低泣聲。

    “汪汪。”黃金獵犬突然吠了兩聲,跑向溜滑梯。

    季霖無言的歎了一口氣,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迅速移動修長高瘦的身軀靠過去。

    “我的天啊!走開!走開!嗚嗚……老天爺到底要看我多倒楣才肯甘休?討厭!走開啦!”

    季霖長臂往溜滑梯的牆面一撐,看著縮在底下空間的女人,一臉淚汪汪的拿高手中的啤酒,胡亂揮著,驅趕趴在她腿邊吐舌頭的王子。

    “汪汪。”眼看酒瓶快撞上狗臉,聰明的王子還不忘把狗頭一縮,躲過女人的攻擊。

    “走開啦……嗚嗚嗚……我剛失戀,不要來咬我啦……”女人痛哭失聲,露在淺色無袖洋裝之外的纖細肩膀,一聳一顫的,看起來十分單薄柔弱。

    “它剛打過疫苗,沒有傳染病,而且性格溫馴,不會咬人。”

    乍聞這一聲不高不低,醇朗悅耳的男音響起,倪可芬驀地一震,抬起淚痕交錯的臉蛋,好錯愕的看著不知幾時站在那兒的男人。

    他好高,目測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穿著藍色細條紋襯衫,袖子卷高至手肘處,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直筒牛仔褲裡,底下踩著一雙駝色登山短靴。

    倪可芬濕透的眼又往上移,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

    他的五官俊秀,一頭挑染成褐色的短髮,修剪有型,挺直的鼻樑上,覆壓著無框眼鏡,添了幾分斯文氣息。

    “汪汪!”突來的狗吠聲,嚇醒了專注打量男人的倪可芬。

    “放心,王子真的不會咬人。”見她臉色發白,季霖撩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說。

    “王子?這是你的狗?”她怔了一下,這才會意過來那是黃金獵犬的名字,“快把你的狗帶走,我很怕狗……啊!它、它、它幹嘛這麼喜歡靠近我?”

    季霖挑高眉頭,“它只是想安慰你罷了。而你,就算被男人拋棄,也犯不著躲在這裡自怨自艾。”

    什麼?!他全聽見了?!

    倪可芬整張臉漲紅,不敢相信方才那些洩恨的咒駡,全被這個陌生男人聽進耳裡。

    “你……你沒品!幹嘛偷聽人家說話?”可惡,這個男人一副斯斯文文的,可是一開口卻不是那麼回事,眼神也溫溫淡淡的,看起來很沒人情味。

    “小姐,如果害怕有人偷聽,就應該找個更隱密的地方躲起來哭,不要任意霸佔公共場所,這座公園應該不是你個人專用的吧?”

    “汪汪。”仿佛是在附和主人的反譏,王子昂頭吠了兩聲。

    倪可芬被他戳得好窘,只好背過身,把臉轉開,繼續難過她的。

    倒還挺識相的。看她沒反駁,也沒發酒瘋跟自己爭吵,季霖勾起一抹莞爾的淺笑。

    “王子。”向來不想多管閒事,季霖睞著趴在地上不肯走的黃金獵犬。

    王子轉頭看他,只見它吐著舌頭喘氣,卻沒有想起身跟主人回家的意思。

    “嗚嗚嗚……”背過身相對的女人,把臉埋進屈起的膝蓋裡,手中晃著酒瓶,發出悶悶的低啜聲。

    季霖望了一眼已經暗下的公園。雖然附近都是住家,但是入夜後,上公園活動的人變少,兒童設施這一帶又特別暗,這個女人似乎又喝醉了……

    揉了一下眉心,季霖蹲下身,拍拍王子的頭,目光卻是望著那女人輕顫的背部。

    “很難過嗎?”

    原以為陌生男人已經離開,聽見這聲不冷不熱的詢問,倪可芬愣了片刻才轉過頭,紅通通的眼兒,茫然地望著季霖。

    季霖率性的席地而坐,一腿屈起,大手順著王子金黃色的毛髮,眼神清清淡淡地睞著她。

    “如果真這麼難過,為什麼不當下反擊?剛才那些話,為什麼不當面對著那男人的臉說?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有什麼意義?”

    “先生,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請你不要多管閒事。”心情已經夠差了,她不想再跟無聊的陌生男子吵架。

    “我也不想管,可是因為你在這裡,王子不肯走。”

    “你可以把它抱走啊。”

    “狗跟人一樣,也有自主意識,就算是主人,也不該隨意左右它們。”

    可惡!她失戀已經夠悲慘了,這個男人和他的狗也想來欺負她嗎?

    倪可芬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真是背到了極點。

    懶得再理那個陌生男人,她搖了搖手中的酒瓶,發現已經見底,她放下空瓶,又從一旁的環保購物袋裡拿出新的一瓶。

    那只叫王子的狗沒走,男人也沒走,就只是這樣看著她一瓶接一瓶的喝,喝到她的意識茫了,眼底蓄滿的淚水又滑下臉頰。

    “過分!好過分!男人都是大混蛋!”倪可芬捏緊手中的空瓶,氣憤得想狠狠扔出去,可是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下,規規矩矩的把空瓶裝回一旁準備好的塑膠袋裡。

    見狀,季霖忍不住低笑起來。

    這個女人也太乖了吧?失戀痛哭,喝得爛醉,一度想砸空瓶子洩憤,最後還是選擇把瓶子收妥。

    “你!你笑什麼笑?”聽見男人的笑聲,倪可芬轉過頭,一張清麗的臉蛋已是醉容可掬,細長的食指比著他,上下左右的晃動。

    看這樣子,她應該也喝得差不多,醉到一個程度了。

    “看見別人失戀被甩,有這麼好笑嗎?”

    “說實話,是挺可笑的。”

    “你!”好沒同情心的傢夥!

    “既然被甩了,又何必浪費時間哭哭啼啼?那只是讓自己變得更悲慘。”

    “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沒血沒淚沒同情心的人?”

    “有啊,經常。”

    可惡!怎麼會有這種人!雖然醉意已使整顆腦袋昏昏脹脹,但是一瞧見男人大方的承認自己無情,嘴角還勾著笑意,倪可芬真的好氣。

    收拾好自己製造的髒亂,她搖搖晃晃的撐起身,一不小心,頭頂還撞上了溜滑梯,咚的發出好大一聲。

    她揉著被撞出一個大包的腦袋,痛得眼淚直流,耳邊又傳來男人不客氣的取笑聲,頓時又窘又惱。

    抓起一整袋的空酒瓶,她鑽出溜滑梯底下的空間,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喂,你喝醉了,打電話叫家人來接你吧。”看著那抹隨時會跌倒的纖細背影,季霖淡淡的出聲提醒。

    倪可芬不想理他,結果走沒幾步,腳邊忽然發癢,她低頭一看,立刻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王子繞著她打轉,不時伸出舌頭,友善地舔著她那兩截白皙的小腿肚。

    “嗚嗚嗚……快把你的狗帶走……我怕狗……”倪可芬倍覺委屈的大哭。

    看著那張哭得醜兮兮的臉,季霖又低低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真好欺負,一隻狗就能讓她哭得這般淒慘,方才見她咒駡前男友的時候,也沒哭成這樣。

    季霖走上前,拍拍王子的頭,笑著命令,“坐下。”

    調皮的王子立刻端正的坐下。

    見狀,她焦急的想起身走開,卻在猛然站起時,一陣沈重的眩暈感來襲。

    “喂……”

    闔上眼皮之前,她瞧見那個男人的臉色微變,朝她伸出手臂。

    嗚,可惡,他那只手一定有沾上狗毛,不要碰她啦!完全失去意識前,倪可芬悲憤的想。

    早晨七點整,不必鬧鐘提醒,固定的生理時鐘已讓季霖從沈眠中醒來。

    高大修長的身軀從床上坐起,大手習慣性的輕揉起眉心,他轉頭看了一眼側身蜷在長沙發上的女人,嘴角微彎,一如既往的走進浴室打理好自己。

    房間外傳來一聲狗吠,長沙發上的倪可芬緩緩睜開眼。

    唔,這裡是哪裡?

    她揉著眼坐起身,迷濛的眼瞥著四周景物,腦中開始倒帶。

    “啊!”她驚呼,然後立刻用雙手?住嘴巴。

    浴室門口斜倚著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褐色短髮微亂,高挺的鼻樑仰起,底下那張薄唇揚成一道譏誚的淺笑。

    她想起來了!

    是昨晚在公園裡奚落她的男人,他說話好毒,態度好冷淡,根本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卻還一直待在原地看她哭。

    “頭不痛?”季霖睨了她一會兒,才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淺藍合身襯衫套上。

    怔怔看著他修長的雙手扣著扣子,倪可芬驀然紅了臉。眼前這種畫面,多像是一對情侶早晨醒來才會出現的景象。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緊張得語無倫次,舌頭差點打結,兩頰燒燙。

    “你昨晚撞到後腦,大概有輕微腦震盪,不過應該不嚴重,只是會有眩暈的後遺症,如果持續還有出現,記得去醫院檢查。”

    聽見他專業的口吻,她一怔,“你是醫生嗎?”

    不知是她剛睡醒,視線有些模糊,還是腦後的腫包開始發揮影響力,她似乎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不是。”季霖反手關上衣櫃的鏡門,走到書桌前,把無框眼鏡戴上。

    “啊,你根本沒有近視。”倪可芬訝異的說。剛才沒有眼鏡,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地直盯著她,顯然視力好得很。

    “這不關你的事吧?小姐。”季霖嘴角一勾,用著她昨晚曾對他說的話,嘲弄的回應。

    倪可芬當然也聽得出來,臉頰又是一燙,連忙離開臀下的長沙發,套上寶石涼鞋,雙手不忘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可有短少。

    季霖嗤笑一聲,轉身打開房門,一道黃金色的影子立刻撲進房內,目標卻不是主人,而是倪可芬。

    “啊!”倪可芬被體型不小的黃金獵犬撲回長沙發,發出慘叫。

    “王子很喜歡你。”見她嚇白了臉,一副見到鬼的樣子,季霖很不客氣的低聲笑了起來。

    可是她怕狗啊!“你……嗚,你快點把你的狗帶走。”

    “你應該感謝王子,要不是它,我才不會收留你一晚。”季霖笑睨她一眼,慢悠悠地轉身離開房間。

    “嗚……你快點把狗弄走啦!”

    不理會房內傳來的淒厲怪叫,季霖轉進廚房,一如往常的替自己和王子準備早餐。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圈起手指,往嘴上輕含,吹了聲極響亮的口哨。

    片刻,一身黃金色毛髮滑順光亮,英姿煥發的王子立刻晃進廚房,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季霖將裝滿狗食的食盆放到王子身前。

    一張掛著淚珠的清麗臉蛋,小心翼翼地從廚房門口探出來,季霖抬眼一睨,眼底的笑意更濃。

    雖然看過許多人怕狗的反應,不過她的表情格外可愛有趣,讓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放心,狗吃飯的時候,不管旁邊有什麼再吸引它的事物,它也不會理。”季霖坐在U字形的大理石吧台裡,一手端著杯冰牛奶,一手拿著剛烤好的吐司,口氣溫溫淡淡。

    飛快抬起手背抹掉淚水,倪可芬咬著下唇,先是偷偷瞪了一下季霖,又看看四周。

    好熟悉的地方……

    啊!這裡不就是老媽專門出租給人當店面的那間房……噢!天啊!他就是老媽說的那個新房客?

    老媽成天掛在嘴上的那個年輕獸醫!他的個人資料,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季霖,今年三十歲,家人都移民海外,他獨自留在臺灣,喜歡到處旅行,兩個月前才搬來這附近,透過房仲介紹,找上她那個當了二十多年包租婆的老媽。

    嗚,她的運氣也太賽了吧!

    老媽一天到晚都嚷著,要把那個獸醫帶回家,介紹他們兩人認識,儼然一副想將兩人送作堆的態度。

    要是被老媽知道,她昨晚在這個男人房間過夜,不趁這個機會鬧大才怪。

    倪可芬心口一個驚跳,整個人都僵了。慘了,慘了,萬一他把她昨晚的醜態跟老媽說,她的臉就更丟大了!

    季霖眼神冷涼地睨過來,“怎麼了?”

    “謝、謝謝你昨晚收留我,我先走了。”倪可芬尷尬的假笑,雙腳迅速往門邊移動。

    幸好,他應該不認得她,前幾次老媽找她一起來收房租,她都寧死不要,就連他來家裡確認租賃契約的那天,她也正好外出不在,所以他……

    “倪媽媽也知道你失戀的事嗎?”

    就在她的手握上門把,高高懸起的心準備放下,季霖這一聲含著調侃的淡問,立刻將她從人間狠狠打入地獄。

    他認得她!他早就知道她是誰!

    倪可芬紅著臉轉過身,對上季霖揚眉淺笑的俊臉。好可惡喔,他哪有老媽說得那麼好,什麼斯文有禮,善良有愛心,對長輩有禮貌……哪裡啊?

    她真是一點也不懂得藏心思,心底想什麼,全往臉上放。季霖嘲諷的勾唇,“倪媽媽常說,她的女兒可愛又溫柔,善解人意,而且不會隨便發脾氣,是這個年頭很難找到的好太太人選。”

    說到這兒,季霖低低的嗓音刻意停頓一下,涼淡的目光往她爆紅的臉蛋瞄了瞄。

    之前,房東太太知道他單身,於是拚命的想要介紹自己的女兒給他認識,還硬塞照片給他,要不是看過倪可芬的照片,知道她是誰,他昨晚也不會貿然收留她。

    他還記得照片裡的她留著一頭微鬈的長髮,染成充滿光澤的摩卡色,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眼睛是漂亮的杏仁形狀,眼神水波粼粼,十分清亮,鼻子鋌而小巧,唇型不厚不薄,色澤粉嫩。

    她的氣質很乾淨,看起來個性乖巧溫順,是小家碧玉那種類型,跟昨晚喝醉酒,現在顯得有點邋遢的她完全不同。

    “我、我媽真的這樣跟你說嗎?”倪可芬尷尬得想找面牆撞上去。

    “差不多吧,還有一些誇飾詞,我就懶得提了。”

    “我媽也一直跟我說,你是個有愛心,善良又有禮貌的好男人,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儘然是那樣。”可惡,她又對他沒意思,為什麼要被他秤斤掂量?

    “嗯哼,彼此彼此。”季霖不置可否的解決掉手中的吐司,然後端起牛奶抵唇喝著。

    他吃東西的模樣很好看,不是那種刻意裝出來的優雅,而是一種充滿精確度的流暢感,每個動作連結之間,沒有絲毫拖遝、猶豫或停頓,就好像一個醫生,手拿著解剖刀,在人體上精確的劃下每一刀……

    啊,真奇怪,她為什麼一直把他的形象跟手術室裡的醫生聯結在一起?

    雖然都有個醫字,不過他是獸醫,跟操著他人生死的醫生完全沾不上邊。

    “已經七點四十分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放下見底的玻璃杯,季霖抬眼,看向望著自己發怔的女人。

    “啊!”遲鈍的某人,先是愣了一大下,瞄一眼牆上的老式掛鐘,下一秒立刻驚跳起來,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奔出去。

    看著那抹急慌慌的身影,像子彈一樣的奔往隔兩條街,房東太太家的方向,季霖只手托著下顎,扯開一抹懶洋洋的笑。

    之前住的地方,有一個老是喜歡亂撿受傷動物回家的左茜熙,現在這裡,有一個失戀就躲在溜滑梯下喝酒哭罵的倪可芬,看來往後的日子應該不至於太無聊才對。

    “汪汪!”王子昂起頭,吠了幾聲,似乎很不舍倪可芬的離去。

    “乖乖吃你的飯。”季霖眼一垂,睨著眼神哀怨的王子。

    “凹嗚……”王子把臉埋回食盆,默默吃著。

    “欸,聽說你跟麗霸營造的王少東分手了?”

    下班時間一到,倪可芬才剛打完卡,準備離開公司,一出大廳,就被幾個同事攔截。

    她在一間頗具規模的貿易公司上班,負責接訂單與追蹤國內外的出貨流程。先前,在一次公司餐敘上,認識了營造業的小開,小開對她一見鍾情,展開猛烈攻勢。

    原本她很排斥這種富二代,然而對方似乎早看出這一點,故意製造了許多巧合偶遇,讓她以為對方與自己一樣,喜歡藝文活動,有著相同的嗜好。

    就連有一回她參加公益義工活動也偶遇,誤以為對方不是只會吃喝玩樂的富二代,而是有內涵有愛心的有為青年。

    結果……一想到對方劈腿某個嫩模,還大大咧咧的將劈腿對像帶來她面前,給她難堪,然後提出分手,她的胸口霎時擠滿了委屈。

    媽說的對,那些公子哥怎麼可能愛上沒有身家背景的平凡女人,是她太傻了,被對方的詭計矇騙,才會義無反顧的栽進去,把自己摔得頭破血流。

    很多同事從羨慕嫉妒,然後現在又想來落井下石,她也不意外。

    “嗯,分手了。”倪可芬坦然的對同事微笑,“你們沒看最新一期的蘋果報嗎?王凱崴跟一個剛竄紅的嫩模在拍拖。”

    這不遮不掩的態度,反倒讓想看笑話的女同事尷尬了。

    “喔,這樣啊。你也別太難過了,王凱崴雖然人長得很帥,不過聽說很花心,很會耍花招騙女人。”

    “謝謝你們的關心,他那些花招已經騙不到我了。”倪可芬又是微笑,然後點點頭,拉緊肩上的包包,轉身離開公司。

    強忍滿腹的氣憤,搭上捷運,再轉公車回到家,一進家門,倪可芬把包包往玄關一扔,眼眶都氣紅了。

    “誰欠你錢了?”倪母正在廚房料理晚餐,一聽到甩門聲,連忙握著鍋鏟探頭出來張望。

    “沒事。”倪可芬強撐起精神,不想被老媽知道,自己又為了那個窩囊富二代的事難過。

    “做得這麼不開心,乾脆把工作辭了,你老媽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女兒到底是媽生的,倪母多少也猜出原因。

    “我才不要當靠媽族咧。”脫掉高跟鞋,揉了揉微酸的腳踝,倪可芬有氣無力的坐在玄關,沒意思挪動沈重的臀部。

    自從老爸在她高一那年腦溢血驟逝,她們母女倆便一直互相扶持。

    幸好她有一個很懂精打細算的老媽,靠著老爸留下的保險金,老媽先是貸款買了兩間房,一間改裝成公寓套房,一間則是住家與店面結合的設計,分別承租出去。

    幾年後,貸款繳清了,老媽才辭去幫傭工作,專心當她的包租婆,幾年下來也存了不少養老金,要養活一隻米蟲更是綽綽有餘。

    也難怪老媽三不五時放話要她辭去工作,回家接班當包租婆,畢竟這年頭在外面看人臉色,領著那不上不下的薪水,又得應付同事間的人際關係,有時真讓人快喘不過氣。

    不過,她可不想當啃老族,還是自己打拚比較實在。

    “對了,昨晚你是玩到幾點才回家?我好像沒聽到你開門的聲音。”作息一向很規律的倪母關心的問。

    “喔,就比較晚啊,你睡太熟了,當然沒聽見。”倪可芬心一慌,趕緊打哈哈瞞混過去。

    反正女兒沒弄丟,人還好好的,倪母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話鋒立刻轉向,“可芬啊,昨天我去買菜的時候,遇到我跟你說的那個新房客,就是季霖啦,我跟你提這麼多次,你到底記住人家的名字沒?”

    想不記住都很難!倪可芬鼓著兩頰,不情不願的虛應一聲,“有啦。”

    倪母又探出頭來,笑咪咪的說∶“我今天多炒了幾樣菜,你去找季霖過來。”

    倪可芬一萬個不願意,“為什麼?”

    “季霖一個人住,家人都在美國,又沒女朋友幫忙打理三餐,我們家也才我們兩個母女吃飯而已,多一雙碗筷又沒差到哪裡去。”

    “吼喲,媽……”饒了她吧!誰不曉得老媽當膩了包租婆,現在想改當媒婆,而且第一個下手的物件就是自家女兒。

    “快點去。”倪母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

    一向奉行孝順之道的倪可芬只能一臉悶樣,乖乖照辦。

    修長的手臂抱著一袋剛採買回來的蔬果食材,從口袋掏出鑰匙,季霖一抬眼,便瞥見縮在牆邊角落,只露出一雙烏黑大眼,臉上滿是苦惱情緒的女人。

    怎麼會是她?不是一副討厭他的樣子,又跑來這裡想做什麼?

    喔,他懂了,肯定是好客的房東太太強迫她過來,她才會一臉不情願的縮在牆角,猶豫著該不該上前。

    季霖唇一彎,無聲的笑了笑,一邊將鑰匙插進門孔,一邊說∶“我這裡只醫治受傷動物,可沒有醫治失戀的藥。”

    躲在牆角的倪可芬聞言,潮紅湧上整張臉,趕緊清了清喉嚨,裝出鎮定的模樣走過來。

    “我媽要我過來問你,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晚飯?”奇怪,應該要有很大的愛心和包容心才會當獸醫吧?這傢夥看起來一副很寡情冷淡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塊料。

    “倪媽媽人真好。”說著,某人那雙深邃細長的眼,斜斜一睞,嘴角上勾,“不過有人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心思被看透,倪可芬整張臉燒紅,差點咬到舌頭,“我……我才沒有!”

    “我只有說有人,可沒有指名是你。”

    可惡,他根本是挖了坑,誘她自己跳進去。

    “反正,我只是過來幫我媽帶話,要來不來隨便你,我沒意見。”

    “等一下。”看見她鼓著紅通通的臉頰,轉身欲走,季霖要笑不笑的喊住她。

    倪可芬回眸,一臉彆扭,“幹什麼?”

    “倪媽媽昨天跟我說,你前陣子被男朋友甩了,情緒起伏很大,看來是真的。”

    “什麼?!我媽幹嘛跟你說這些?”氣死人了!老媽又害她在這個男人面前丟臉!

    “倪媽媽知道你經常一個人躲在公園哭嗎?”

    倪可芬瞪了他一眼。

    俊秀的臉龐微仰,季霖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外發現這個女人的表情真豐富,也不懂得藏心思,就像一塊透明玻璃,一目了然,單純得不含一絲雜質。

    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寂寞了?他竟然會一再找話逗惹她,藉此跟她熟稔起來,這一點也不像總是維持獨來獨往的習性的他。

    “你不要跟我媽亂說話。”她惱窘的說。要是被老媽知道那些糗事,按照老媽的個性,肯定不出幾天,附近的三姑六婆就會開始全員出動,義憤填膺的替她物色新物件。

    “不想讓倪媽媽知道?”他揚揚眉頭,一臉好笑。

    可惡,這個傢夥真的是獸醫嗎?那副奸人得志的模樣,根本就像是放高利貸的大壞蛋。

    見她一臉氣悶的默認,他沒就此結束話題,反而咧大臉上的笑,“這樣吧,我正好缺一個兼職助手,如果你不想讓倪媽媽知道,往後你下班後或放假沒事的話,就過來我這裡幫忙。”

    倪可芬傻了下,臉頰漲紅的低嚷,“哪有人這樣的!”

    “不願意?好吧,沒關係,我會把那天的情形,如實轉述給倪媽媽。”季霖揚眉勾笑。

    可惡,這個男人果真是放高利貸的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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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03:43


    王子繞著她打轉,不時伸出舌頭,友善地舔著她那兩截白皙的小腿肚。

    “嗚嗚嗚……快把你的狗帶走……我怕狗……”倪可芬倍覺委屈的大哭。

    看著那張哭得醜兮兮的臉,季霖又低低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真好欺負,一隻狗就能讓她哭得這般淒慘,方才見她咒駡前男友的時候,也沒哭成這樣。

    季霖走上前,拍拍王子的頭,笑著命令,“坐下。”

    調皮的王子立刻端正的坐下。

    見狀,她焦急的想起身走開,卻在猛然站起時,一陣沈重的眩暈感來襲。

    “喂……”

    闔上眼皮之前,她瞧見那個男人的臉色微變,朝她伸出手臂。

    嗚,可惡,他那只手一定有沾上狗毛,不要碰她啦!完全失去意識前,倪可芬悲憤的想。

    早晨七點整,不必鬧鐘提醒,固定的生理時鐘已讓季霖從沈眠中醒來。

    高大修長的身軀從床上坐起,大手習慣性的輕揉起眉心,他轉頭看了一眼側身蜷在長沙發上的女人,嘴角微彎,一如既往的走進浴室打理好自己。

    房間外傳來一聲狗吠,長沙發上的倪可芬緩緩睜開眼。

    唔,這裡是哪裡?

    她揉著眼坐起身,迷濛的眼瞥著四周景物,腦中開始倒帶。

    “啊!”她驚呼,然後立刻用雙手?住嘴巴。

    浴室門口斜倚著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褐色短髮微亂,高挺的鼻樑仰起,底下那張薄唇揚成一道譏誚的淺笑。

    她想起來了!

    是昨晚在公園裡奚落她的男人,他說話好毒,態度好冷淡,根本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卻還一直待在原地看她哭。

    “頭不痛?”季霖睨了她一會兒,才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淺藍合身襯衫套上。

    怔怔看著他修長的雙手扣著扣子,倪可芬驀然紅了臉。眼前這種畫面,多像是一對情侶早晨醒來才會出現的景象。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緊張得語無倫次,舌頭差點打結,兩頰燒燙。

    “你昨晚撞到後腦,大概有輕微腦震盪,不過應該不嚴重,只是會有眩暈的後遺症,如果持續還有出現,記得去醫院檢查。”

    聽見他專業的口吻,她一怔,“你是醫生嗎?”

    不知是她剛睡醒,視線有些模糊,還是腦後的腫包開始發揮影響力,她似乎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不是。”季霖反手關上衣櫃的鏡門,走到書桌前,把無框眼鏡戴上。

    “啊,你根本沒有近視。”倪可芬訝異的說。剛才沒有眼鏡,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地直盯著她,顯然視力好得很。

    “這不關你的事吧?小姐。”季霖嘴角一勾,用著她昨晚曾對他說的話,嘲弄的回應。

    倪可芬當然也聽得出來,臉頰又是一燙,連忙離開臀下的長沙發,套上寶石涼鞋,雙手不忘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可有短少。

    季霖嗤笑一聲,轉身打開房門,一道黃金色的影子立刻撲進房內,目標卻不是主人,而是倪可芬。

    “啊!”倪可芬被體型不小的黃金獵犬撲回長沙發,發出慘叫。

    “王子很喜歡你。”見她嚇白了臉,一副見到鬼的樣子,季霖很不客氣的低聲笑了起來。

    可是她怕狗啊!“你……嗚,你快點把你的狗帶走。”

    “你應該感謝王子,要不是它,我才不會收留你一晚。”季霖笑睨她一眼,慢悠悠地轉身離開房間。

    “嗚……你快點把狗弄走啦!”

    不理會房內傳來的淒厲怪叫,季霖轉進廚房,一如往常的替自己和王子準備早餐。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圈起手指,往嘴上輕含,吹了聲極響亮的口哨。

    片刻,一身黃金色毛髮滑順光亮,英姿煥發的王子立刻晃進廚房,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季霖將裝滿狗食的食盆放到王子身前。

    一張掛著淚珠的清麗臉蛋,小心翼翼地從廚房門口探出來,季霖抬眼一睨,眼底的笑意更濃。

    雖然看過許多人怕狗的反應,不過她的表情格外可愛有趣,讓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放心,狗吃飯的時候,不管旁邊有什麼再吸引它的事物,它也不會理。”季霖坐在U字形的大理石吧台裡,一手端著杯冰牛奶,一手拿著剛烤好的吐司,口氣溫溫淡淡。

    飛快抬起手背抹掉淚水,倪可芬咬著下唇,先是偷偷瞪了一下季霖,又看看四周。

    好熟悉的地方……

    啊!這裡不就是老媽專門出租給人當店面的那間房……噢!天啊!他就是老媽說的那個新房客?

    老媽成天掛在嘴上的那個年輕獸醫!他的個人資料,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季霖,今年三十歲,家人都移民海外,他獨自留在臺灣,喜歡到處旅行,兩個月前才搬來這附近,透過房仲介紹,找上她那個當了二十多年包租婆的老媽。

    嗚,她的運氣也太賽了吧!

    老媽一天到晚都嚷著,要把那個獸醫帶回家,介紹他們兩人認識,儼然一副想將兩人送作堆的態度。

    要是被老媽知道,她昨晚在這個男人房間過夜,不趁這個機會鬧大才怪。

    倪可芬心口一個驚跳,整個人都僵了。慘了,慘了,萬一他把她昨晚的醜態跟老媽說,她的臉就更丟大了!

    季霖眼神冷涼地睨過來,“怎麼了?”

    “謝、謝謝你昨晚收留我,我先走了。”倪可芬尷尬的假笑,雙腳迅速往門邊移動。

    幸好,他應該不認得她,前幾次老媽找她一起來收房租,她都寧死不要,就連他來家裡確認租賃契約的那天,她也正好外出不在,所以他……

    “倪媽媽也知道你失戀的事嗎?”

    就在她的手握上門把,高高懸起的心準備放下,季霖這一聲含著調侃的淡問,立刻將她從人間狠狠打入地獄。

    他認得她!他早就知道她是誰!

    倪可芬紅著臉轉過身,對上季霖揚眉淺笑的俊臉。好可惡喔,他哪有老媽說得那麼好,什麼斯文有禮,善良有愛心,對長輩有禮貌……哪裡啊?

    她真是一點也不懂得藏心思,心底想什麼,全往臉上放。季霖嘲諷的勾唇,“倪媽媽常說,她的女兒可愛又溫柔,善解人意,而且不會隨便發脾氣,是這個年頭很難找到的好太太人選。”

    說到這兒,季霖低低的嗓音刻意停頓一下,涼淡的目光往她爆紅的臉蛋瞄了瞄。

    之前,房東太太知道他單身,於是拚命的想要介紹自己的女兒給他認識,還硬塞照片給他,要不是看過倪可芬的照片,知道她是誰,他昨晚也不會貿然收留她。

    他還記得照片裡的她留著一頭微鬈的長髮,染成充滿光澤的摩卡色,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眼睛是漂亮的杏仁形狀,眼神水波粼粼,十分清亮,鼻子鋌而小巧,唇型不厚不薄,色澤粉嫩。

    她的氣質很乾淨,看起來個性乖巧溫順,是小家碧玉那種類型,跟昨晚喝醉酒,現在顯得有點邋遢的她完全不同。

    “我、我媽真的這樣跟你說嗎?”倪可芬尷尬得想找面牆撞上去。

    “差不多吧,還有一些誇飾詞,我就懶得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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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04:00


    “我媽也一直跟我說,你是個有愛心,善良又有禮貌的好男人,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儘然是那樣。”可惡,她又對他沒意思,為什麼要被他秤斤掂量?

    “嗯哼,彼此彼此。”季霖不置可否的解決掉手中的吐司,然後端起牛奶抵唇喝著。

    他吃東西的模樣很好看,不是那種刻意裝出來的優雅,而是一種充滿精確度的流暢感,每個動作連結之間,沒有絲毫拖遝、猶豫或停頓,就好像一個醫生,手拿著解剖刀,在人體上精確的劃下每一刀……

    啊,真奇怪,她為什麼一直把他的形象跟手術室裡的醫生聯結在一起?

    雖然都有個醫字,不過他是獸醫,跟操著他人生死的醫生完全沾不上邊。

    “已經七點四十分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放下見底的玻璃杯,季霖抬眼,看向望著自己發怔的女人。

    “啊!”遲鈍的某人,先是愣了一大下,瞄一眼牆上的老式掛鐘,下一秒立刻驚跳起來,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奔出去。

    看著那抹急慌慌的身影,像子彈一樣的奔往隔兩條街,房東太太家的方向,季霖只手托著下顎,扯開一抹懶洋洋的笑。

    之前住的地方,有一個老是喜歡亂撿受傷動物回家的左茜熙,現在這裡,有一個失戀就躲在溜滑梯下喝酒哭罵的倪可芬,看來往後的日子應該不至於太無聊才對。

    “汪汪!”王子昂起頭,吠了幾聲,似乎很不舍倪可芬的離去。

    “乖乖吃你的飯。”季霖眼一垂,睨著眼神哀怨的王子。

    “凹嗚……”王子把臉埋回食盆,默默吃著。

    “欸,聽說你跟麗霸營造的王少東分手了?”

    下班時間一到,倪可芬才剛打完卡,準備離開公司,一出大廳,就被幾個同事攔截。

    她在一間頗具規模的貿易公司上班,負責接訂單與追蹤國內外的出貨流程。先前,在一次公司餐敘上,認識了營造業的小開,小開對她一見鍾情,展開猛烈攻勢。

    原本她很排斥這種富二代,然而對方似乎早看出這一點,故意製造了許多巧合偶遇,讓她以為對方與自己一樣,喜歡藝文活動,有著相同的嗜好。

    就連有一回她參加公益義工活動也偶遇,誤以為對方不是只會吃喝玩樂的富二代,而是有內涵有愛心的有為青年。

    結果……一想到對方劈腿某個嫩模,還大大咧咧的將劈腿對像帶來她面前,給她難堪,然後提出分手,她的胸口霎時擠滿了委屈。

    媽說的對,那些公子哥怎麼可能愛上沒有身家背景的平凡女人,是她太傻了,被對方的詭計矇騙,才會義無反顧的栽進去,把自己摔得頭破血流。

    很多同事從羨慕嫉妒,然後現在又想來落井下石,她也不意外。

    “嗯,分手了。”倪可芬坦然的對同事微笑,“你們沒看最新一期的蘋果報嗎?王凱崴跟一個剛竄紅的嫩模在拍拖。”

    這不遮不掩的態度,反倒讓想看笑話的女同事尷尬了。

    “喔,這樣啊。你也別太難過了,王凱崴雖然人長得很帥,不過聽說很花心,很會耍花招騙女人。”

    “謝謝你們的關心,他那些花招已經騙不到我了。”倪可芬又是微笑,然後點點頭,拉緊肩上的包包,轉身離開公司。

    強忍滿腹的氣憤,搭上捷運,再轉公車回到家,一進家門,倪可芬把包包往玄關一扔,眼眶都氣紅了。

    “誰欠你錢了?”倪母正在廚房料理晚餐,一聽到甩門聲,連忙握著鍋鏟探頭出來張望。

    “沒事。”倪可芬強撐起精神,不想被老媽知道,自己又為了那個窩囊富二代的事難過。

    “做得這麼不開心,乾脆把工作辭了,你老媽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女兒到底是媽生的,倪母多少也猜出原因。

    “我才不要當靠媽族咧。”脫掉高跟鞋,揉了揉微酸的腳踝,倪可芬有氣無力的坐在玄關,沒意思挪動沈重的臀部。

    自從老爸在她高一那年腦溢血驟逝,她們母女倆便一直互相扶持。

    幸好她有一個很懂精打細算的老媽,靠著老爸留下的保險金,老媽先是貸款買了兩間房,一間改裝成公寓套房,一間則是住家與店面結合的設計,分別承租出去。

    幾年後,貸款繳清了,老媽才辭去幫傭工作,專心當她的包租婆,幾年下來也存了不少養老金,要養活一隻米蟲更是綽綽有餘。

    也難怪老媽三不五時放話要她辭去工作,回家接班當包租婆,畢竟這年頭在外面看人臉色,領著那不上不下的薪水,又得應付同事間的人際關係,有時真讓人快喘不過氣。

    不過,她可不想當啃老族,還是自己打拼比較實在。

    “對了,昨晚你是玩到幾點才回家?我好像沒聽到你開門的聲音。”作息一向很規律的倪母關心的問。

    “喔,就比較晚啊,你睡太熟了,當然沒聽見。”倪可芬心一慌,趕緊打哈哈瞞混過去。

    反正女兒沒弄丟,人還好好的,倪母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話鋒立刻轉向,“可芬啊,昨天我去買菜的時候,遇到我跟你說的那個新房客,就是季霖啦,我跟你提這麼多次,你到底記住人家的名字沒?”

    想不記住都很難!倪可芬鼓著兩頰,不情不願的虛應一聲,“有啦。”

    倪母又探出頭來,笑咪咪的說∶“我今天多炒了幾樣菜,你去找季霖過來。”

    倪可芬一萬個不願意,“為什麼?”

    “季霖一個人住,家人都在美國,又沒女朋友幫忙打理三餐,我們家也才我們兩個母女吃飯而已,多一雙碗筷又沒差到哪裡去。”

    “吼喲,媽……”饒了她吧!誰不曉得老媽當膩了包租婆,現在想改當媒婆,而且第一個下手的物件就是自家女兒。

    “快點去。”倪母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

    一向奉行孝順之道的倪可芬只能一臉悶樣,乖乖照辦。

    修長的手臂抱著一袋剛採買回來的蔬果食材,從口袋掏出鑰匙,季霖一抬眼,便瞥見縮在牆邊角落,只露出一雙烏黑大眼,臉上滿是苦惱情緒的女人。

    怎麼會是她?不是一副討厭他的樣子,又跑來這裡想做什麼?

    喔,他懂了,肯定是好客的房東太太強迫她過來,她才會一臉不情願的縮在牆角,猶豫著該不該上前。

    季霖唇一彎,無聲的笑了笑,一邊將鑰匙插進門孔,一邊說∶“我這裡只醫治受傷動物,可沒有醫治失戀的藥。”

    躲在牆角的倪可芬聞言,潮紅湧上整張臉,趕緊清了清喉嚨,裝出鎮定的模樣走過來。

    “我媽要我過來問你,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晚飯?”奇怪,應該要有很大的愛心和包容心才會當獸醫吧?這傢夥看起來一副很寡情冷淡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塊料。

    “倪媽媽人真好。”說著,某人那雙深邃細長的眼,斜斜一睞,嘴角上勾,“不過有人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心思被看透,倪可芬整張臉燒紅,差點咬到舌頭,“我……我才沒有!”

    “我只有說有人,可沒有指名是你。”

    可惡,他根本是挖了坑,誘她自己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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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0:25


    “反正,我只是過來幫我媽帶話,要來不來隨便你,我沒意見。”

    “等一下。”看見她鼓著紅通通的臉頰,轉身欲走,季霖要笑不笑的喊住她。

    倪可芬回眸,一臉彆扭,“幹什麼?”

    “倪媽媽昨天跟我說,你前陣子被男朋友甩了,情緒起伏很大,看來是真的。”

    “什麼?!我媽幹嘛跟你說這些?”氣死人了!老媽又害她在這個男人面前丟臉!

    “倪媽媽知道你經常一個人躲在公園哭嗎?”

    倪可芬瞪了他一眼。

    俊秀的臉龐微仰,季霖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外發現這個女人的表情真豐富,也不懂得藏心思,就像一塊透明玻璃,一目了然,單純得不含一絲雜質。

    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寂寞了?他竟然會一再找話逗惹她,借此跟她熟稔起來,這一點也不像總是維持獨來獨往的習性的他。

    “你不要跟我媽亂說話。”她惱窘的說。要是被老媽知道那些糗事,按照老媽的個性,肯定不出幾天,附近的三姑六婆就會開始全員出動,義憤填膺的替她物色新物件。

    “不想讓倪媽媽知道?”他揚揚眉頭,一臉好笑。

    可惡,這個傢夥真的是獸醫嗎?那副奸人得志的模樣,根本就像是放高利貸的大壞蛋。

    見她一臉氣悶的默認,他沒就此結束話題,反而咧大臉上的笑,“這樣吧,我正好缺一個兼職助手,如果你不想讓倪媽媽知道,往後你下班後或放假沒事的話,就過來我這裡幫忙。”

    倪可芬傻了下,臉頰漲紅的低嚷,“哪有人這樣的!”

    “不願意?好吧,沒關係,我會把那天的情形,如實轉述給倪媽媽。”季霖揚眉勾笑。

    可惡,這個男人果真是放高利貸的大壞蛋!


    週末,早上九點半。

    “別過來……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再靠過來……我、我要叫囉!我真的會大叫喔!”倪可芬縮在角落,雙手戴著透明的橡膠手套,淚眼汪汪的瞪著拚命逼近自己的黃金獵犬。

    季霖才剛替一隻紅貴賓做完檢查,一踏出診療室,就看見第一天新上工的助手一副要被歹徒強了的慘樣。

    見狀,他忍不住笑出聲,低沈的笑聲回蕩在大廳,引來倪可芬氣惱的瞪視。

    “你還笑!快點把王子拉走啦,它一直纏著我,我根本沒辦法做事。”簡直怕得要涕淚齊流,她又氣又急的嚷著。

    為了換取他的保密,她認命的接受擔當兼職助手的工作。

    說起來,其實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但不知是什麼原因,那當時,一看見他臉上噙著笑,眼神涼涼淡淡的,好像等著看她鬧笑話似的,她一時氣不過,便答應了。

    答應後不到兩個鐘頭,她就後悔了!

    她那時候是不是被他下降頭了?還是被他下了什麼蠱?為什麼只是看著他那雙帶著調侃笑意的眼,她的心就浮躁起來,於是賭氣的一口答應?

    “王子。”季霖將紅貴賓放進待領區的籠子裡,總算好心救她一把。

    一聽見主人的叫喚,王子低吠兩聲,靈活的掉頭往回跑,在季霖的腿邊繞來繞去。

    危機解除,倪可芬撐起身子,像作賊似的,沿著牆面小心翼翼的走,那副模樣又惹得季霖笑聲連連。

    “王子喜歡你,它不會咬你。”他一邊笑,一邊說。

    “我……我也不討厭它啊,只是有點怕狗。”她困擾地看著眼神純真又殷切的王子。

    殊不知,她這句回應,又讓季霖的嘴角再度失守。

    那張俊秀的臉龐,因為笑意而牽動了總是冷冷淡淡的線條,變得柔軟溫和,她怔然的揪著,心跳忽然亂了幾拍。

    “你又在笑什麼?”她氣悶地問。

    當然好笑。季霖不客氣的笑著。

    她那副表情,像是生怕王子聽得懂她的話,會傷了它的心,所以極其謹慎的回答,也像是不曉得怎麼拒絕追求者,擔心自己的答案會傷害對方,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但她明明就已經是個年紀半大不小的輕熟女了。

    不是跟男人交往過了嗎?難道她從來沒拒絕過追求者?

    還是正因為太過單純,才會被認為有機可乘,被男人蓄意玩弄……

    “沒什麼,看你那副怕得要死的樣子,挺滑稽的。”發覺自己的心思轉太遠,長指輕推鏡框,季霖垂下眼瞼,斂去眼底異常的灼光。

    “什麼?!你講話可以再惡劣一點。”倪可芬努了努嘴,很不服氣的嬌嗔,沒發現她的表情像是在跟情人撒嬌。

    胸口蕩開淡淡的漣漪,那是不該有的情緒,季霖將之壓下,若無其事的別開臉。

    他只是覺得倪可芬的反應很逗趣,有她在,氣氛特別熱鬧,就像當初還未遠嫁美國,尚在臺灣生活時,動不動就往他那裡跑的左茜熙一樣,只是當作單純的鄰居、朋友,如此而已。

    真的只是如此而已。他莫名的再一次在心中對自己強調。

    季霖轉身走回診療室,不再看向倪可芬無時無刻都充滿豐富表情的臉。

    “什麼嘛,一下取笑人家,一下又擺出冰塊臉,搞什麼鬼啊?明明是你自己威脅我來當助手的,又不是我自己跑來的。”莫名其妙被冷落,倪可芬不高興的小聲嘟囔。

    就這樣雞飛狗跳的忙過了早上,中午匆匆吃了便當,小休片刻,又忙了一個下午,倪可芬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做“人正真好”。

    季霖開的獸醫院,既沒有明亮的裝潢,也沒有顯眼的招牌,更言明瞭沒有提供讓動物在此過夜的服務,只提供緊急醫治,還有一般性檢查和疫苗施打,然而,客人還是照樣上門。

    而且,幾乎清一色都是年輕女性。

    那個態度總是淡得像水一樣的男人,在那些女人眼中,成了一塊美味可口的蛋糕,所有抱著愛狗或愛貓來這裡的女人,眼裡都寫滿了對季霖的濃濃興趣。

    倪可芬在一旁看得很清楚,有些難以置信。那些女人的感覺神經都壞了嗎?明明他的態度冷淡,說話時也只看著貓狗,沒直視寵物主人的雙眼,那些女人卻依然趨之若鶩。

    也很帥嗎?

    倪可芬坐在一旁充作掛號櫃檯的舊書桌後方,圓眸輕眨,一手托著下巴,非常仔細認真的,觀察起正在替一隻臘腸狗看診的男人。

    半垂而掩的睫毛又長又翹,身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心生嫉妒,挺直的鼻樑,下方是兩片薄薄的唇……薄唇的人比較無情,看來這個論調的可信度頗高。

    這傢夥確實挺無情的,待人又冷淡,雖然還不到冷酷的程度,但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態度,還有超沒同情心的個性,都讓她氣得牙癢癢。

    “小姐,你是季霖請的助手?”一個抱著西施犬的年輕女人走近櫃檯,神情不善的瞄著發怔的倪可芬。

    “啊?呃、是啊。”居然有人來示威了,那個無情傢夥的魅力還真大!

    “可芬。”

    突來的一聲低喚,如電流竄過全身,倪可芬心臟一悸,轉頭看去,對上季霖淡然無緒的神情。

    “來了。”倪可芬對年輕女人歉然一笑,連忙起身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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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0:44


    “把這些拿去消毒。”倪可芬才剛站定,季霖便將手中的診療工具全往她手上放,使喚得很自然。

    “喔,知道了。”倪可芬呐呐的應聲,轉身經過長廊,走到位在廚房旁的小房間,照著季霖早上教的,把工具依序放入消毒器裡面。

    外頭不時傳來女人嬌嗲的嗓音,滿口“季霖季霖”的,要不然就是“我家寶貝”怎樣怎樣,猛一聽,還真像是在說我家寶貝季霖。

    奇怪,他不是才剛搬來兩個月?這些女人的身上,難道有著某種偵測雷達,可以準確的查到這裡多了一個年輕俊俏的獸醫?

    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倪可芬拉回飄遠的心神,抽過衛生紙擦了擦手心,然後掏出手機一看。

    是簡訊。

    她納悶的點開那封簡訊,發現發出訊息的人,是跟自己不太熟的女同事。

    她手指輕點,下一瞬,一張前男友與新歡在餐廳裡卿卿我我的照片,躍上手機螢幕。

    先是怔了一下,她抿緊嘴角,只覺得很可笑。這些人是怎樣?一直找盡機會想看她笑話?

    早在她知道王凱崴是個爛人,先前在她面前營造出的好男人形象全是假裝後,她已把錯放的感情收得一乾二淨。

    之所以會難過,其實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她氣自己太好欺騙,耳根子軟,一下子就被那個爛男人騙得團團轉。

    想當初,王凱崴卯起來猛烈追求時,老媽也不看好,還對她說:“有錢人家的飯碗不好捧,你別傻傻的,以為王凱崴是真的喜歡上你,只是一時的新鮮感而已,怎麼可能長久?”

    老爸去世得早,老媽也算是一個人苦過來,把她拉拔到大,想法反而很實際,也不會盼著要她嫁進富裕之家或是豪門,相反的,老媽反而一天到晚在幫她物色安全可靠的結婚人選,例如……

    “這就是玩弄你感情的富二代前男友?”

    倪可芬一怔,轉過身,季霖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仗著身高優勢,一雙細長的眸半垂睨,望著她緊握在手的手機。

    一股羞慚的熱氣湧上臉頰,急急忙忙按掉螢幕上的照片,倪可芬收妥手機,佯裝若無其事,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

    “害羞?還是覺得丟臉?”季霖卻沒打算放過她,溫涼的口吻,怎麼聽都像是惡意調侃。

    “都不是,只是覺得不關你的事。”早領教過他的刻薄,倪可芬沒被惹怒,只是瞟了一記白眼過去。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倪媽媽每次見了我,都問我什麼時候要跟她乖巧的好女兒見個面,好好認識一下,還說我要是拒絕,一定會後悔一輩子,倪媽媽這麼熱情推銷,我總該好好驗證一下。”

    倪可芬霎時整張臉爆紅。

    吼,真的會被老媽活活氣死!還熱情推銷咧,老媽是把她當成什麼了?滯銷的水果嗎?討厭!

    對上季霖挑高眉,眼神促狹的俊臉,心口猛然跳得飛快,她忍住心慌,

    “不管我媽說什麼,你都不要當真,我……我對你才沒那種意思。”

    “放心,我也沒有。”季霖嘴角一勾,神情很嘲弄。

    雖然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但是一抹奇怪的惆悵,卻掠過心頭。倪可芬有些慌亂的眨眨眼,別開臉。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她低嚷,又說:“也對啦,每天都有不同的正妹送上門,你的選擇多著咧。”

    “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碰愛情。”

    驀地,身後的男人淡淡地拋出這一句。

    她一怔,轉過臉睞去,卻只看見他轉身走開的背影。

    聽錯了嗎?總覺得方才他的嗓音聽起來很沈,很重,好像飽含了許多壓抑的痛。

    有可能嗎?那個總是冷淡得像一杯冰開水的傢夥,怎麼可能用那麼沈重的口吻說話?

    嗯,肯定是她聽錯了。

    八點半過後,那些沖著季霖來的女客總算散了,一整晚忙著消毒器具,偶爾還要克制恐懼,充當助手幫忙按住貓狗的倪可芬,累癱在沙發長椅上。

    一罐冰涼的汽水忽然貼上她的臉頰,她睜大圓目,接下汽水,一邊別臉輕瞪一眼那個總是我行我素的男人。

    “看來你做得很上手,往後我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就過來吧。”季霖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椅坐下,一雙長腿交疊著,王子趴在桌底下打盹兒。

    “什麼?夠了吧,我看你明明一個人就忙得過來,何必還要助手?”

    她既不懂醫術,也沒有特別喜愛動物,充其量只是幫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忙,例如幫來看診的動物病歷建檔,器具消毒,諸如此類的小事。

    “因為那些雜事,我一個人做不來。”仿佛會讀心術似的,季霖對她揚眉淡笑,意思就是需要她來幫忙打雜。

    可惡,這個傢夥真的很壞耶!倪可芬咕嚕嚕的仰頭喝著汽水,滿肚子憤怒的氣泡。

    “走吧,當作是回禮,我請你吃晚餐。”將汽水罐往桌上一擱,季霖起身勾起薄外套,俐落的穿上。

    “都這麼晚了,要上哪裡吃?”她瞄了一眼時鐘,都快九點了,餐廳也不給點餐了吧?

    “你不曉得有間餐廳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季霖高大身軀微微彎下腰,拍了拍王子的頭頂。

    “有嗎?”倪可芬困惑的歪著頭,那副傻樣又勾出季霖的笑意。

    “7-11.”

    聞言,她翻了個白眼。夫,無酬忙了一整天,他居然要請她吃便利商店的晚餐,他人還真是好啊。

    算了,便利商店也能小榨他一筆,有總比沒有好嘛。

    倪可芬起身,眼角一晃,透過玻璃門,驀然瞧見對街一道眼熟的人影正逐漸走近,霎時,心中警報狂響,“完了,完了!完蛋了啦!”

    睨著忽然在原地跳起踢踏舞的倪可芬,季霖臉上又浮現大大的謔笑,“你!又怎麼了?!”

    這個女人的每個反應怎能這麼好笑?害他老是忍不住故意說些惡劣的話,逗逗她。

    “是我媽啦!她要過來了……慘了,慘了,來不及了啦!”

    來這裡當兼職助手的事,她當然沒蠢到跟老媽說,她只跟老媽說今天跟老朋友有約,要去瞎拼紆壓,萬一被老媽撞見她人在這裡,嗚,到時老媽一定又會想盡辦法把她跟這個冷血獸醫送作堆。

    倪可芬慌亂的東張西望。對了,她可以躲去二樓!

    眼看著熟悉的身影距離診所越來越近,倪可芬三步並成兩步,一溜煙就往通往二樓的樓梯口鑽去。

    “我、我、我先躲去二樓,你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我來你這裡!”

    季霖一副看好戲似的兩手叉腰,帶著嘲謔的笑容睨她,她沒時間跟這個沒同情心的傢夥計較,轉身直奔二樓。

    上了二樓,她才發現二樓烏漆嘛黑的……對了,他把臥房設在一樓,空著二樓做什麼?

    這間三十多坪的兩樓透天厝,當年老媽就是看中它的寬敞,萬一租不出去,也能自己拿來當店面,做個小生意。

    現在季霖拿來當獸醫院,比起大規模的獸醫院,以房子的空間上來說其實不算大,不過看他那副隨意經營的態度,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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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1:05


    倪可芬心神不寧的走在昏暗的二樓長廊上。先前老媽都有找專人定時過來打掃,所以看不見蜘蛛網或灰塵密佈的景象。

    隨手推開一間房,切開燈源,倪可芬的雙眼在下一瞬瞪圓。

    那、那是什麼?

    她看見長方形的桌子上擺著一隻黑色箱子,冰冷的黑,教人打從心底升起寒意。

    走到黑色箱子前,伸出指尖,摸上金色的扣環,倪可芬咽下好大一口喘息聲,心跳越來越快。

    喀。

    她打開了。

    推開沈重的盒子,冷冽的鋒芒閃上眼際,她閉了一下眼,心跳飛快,過了幾秒才又睜開眼。

    箱子裡,排列整齊的手術刀依然還在,不是錯覺,也不是她的幻想。

    這是一個手術箱!

    雖然她對醫科一竅不通,也分不清手術刀的差別,但她可不笨,眼前這些東西,怎麼看都知道不是拿來用在動物身上。

    一堆奇怪的疑惑瞬間齊湧而上,她心慌意亂的閨上手術箱,扣上金環,那冰涼的金屬觸感教人心驚。

    季霖是變態嗎?還是……什麼殺人魔?

    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就算他真的是變態殺人魔好了,那天她暈厥過去,完全不省人事,他多的是機會動手。

    她就算再單純,也不至於連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都分辨不出來。

    季霖雖然個性冷淡,嘴巴很刻薄,但是她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一絲令人懼怕的氣息。

    可是,眼前這些東西又該怎麼說?

    倪可芬心好慌,著急得想轉身離開,卻撞進了一堵厚實的牆壁,惶然抬眼一看,那不是牆,而是季霖硬邦邦的胸膛。

    他的身形高大瘦長,沒想到藏在衣服底下的胸膛,竟然如此結實……倪可芬微微走神,臉頰驀然一熱。

    “誰準你碰我的東西?”

    季霖冰冷的詢問口吻,使她驚醒回神。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結結巴巴的。等等,這不對吧?這房子是她老媽的,她也算是半個主人,她有什麼好內疚的?

    看著季霖那張俊秀的臉龐,此刻布上一層陰暗的黑霧,那雙冷淡的眼,裡頭藏著許多她看不透的情緒。

    “你不是獸醫嗎?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她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想拉開跟他靠得過近的距離。

    淡睞了一眼她膽怯的反應,季霖不必猜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八成是把他看作什麼變態了。

    季霖揚揚眉梢,雙手叉在腰間,像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神情慵懶地踱向她,將她一路逼進牆角。

    倪可芬縮成一團,不停眨動雙眼,“喂、喂……你幹嘛不說話?你一直靠過來想做什麼?季霖,季霖!”

    懶懶的伸出一臂,往牆面一撐,季霖將她困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臉上噙著一絲壞意的笑。

    她怕得瑟瑟發抖,開始語無倫次,“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拜託你,不要殺我……嗚,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叫季霖,今年三十歲,其它的什麼都不清楚……”

    下一秒,季霖忍不住低聲朗笑,“哈哈……”

    倪可芬頭皮發麻。他笑什麼?難道這是準備大開殺戒之前的笑聲?電影裡不都是這樣演的?

    媽呀,她還不想死啊!

    “你別亂來!我媽還在樓下,只要我大叫,你一定逃不掉!”

    “倪媽媽只是拿她自己烤的餅乾過來敦親睦鄰,早已經離開。”他故意嚇唬她,用著冷血無情的表情說。

    “我才二十八歲,還有老媽要養,還想結婚生小孩,我還有大好的人生要過……嗚嗚嗚,季霖,拜託你放過我吧!”

    “你真的不想死?”季霖一邊笑,一邊問。

    “真的!”

    “我要你做什麼都願意?”

    “我願意!”嗚,留得小命一條,不怕歹人殘害。

    “夠了,想活命的話,那就閉上你的嘴。”季霖伸出手,往她額心敲了一記。

    倪可芬趕緊撝住嘴巴,淚眼汪汪的瞅著他。

    “你當我是變態嗎?”季霖仰起下巴,笑睨著她。

    她哪敢點頭啊,只能眨眨眼睛,瑟瑟發抖的往後一縮。

    他嘲謔的笑了笑,“本來不想說太多的,不過既然你都看見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饒了她吧。

    “有完沒完?倪可芬,停止你那可笑的幻想。”雖然一臉笑意,但他的語氣依然是冷冷淡淡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種變態,也不是什麼殺人魔。”

    牆角裡的抖抖羊,沒吭聲,只是瞠著一雙圓眸,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那……那些東西怎麼說?”她瞄了一眼裝滿手術刀的黑色箱子。

    修長的指尖揉了揉太陽穴,季霖冷睨著她,“我是醫生。”

    倪可芬啊了一聲,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眼神仍是帶著懼意。

    沈默片刻,季霖又說:“我是無國界醫療組織的醫生。”

    無國界……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一個國際組織,説明世界上一些貧窮或內戰的國家,提供醫療救援。

    “真的?”倪可芬詫異的收起眼淚。

    季霖掩去眼底的陰暗,淡淡點頭。

    “騙你有什麼好處嗎?”但也沒壞處。

    “原來如此!你幹嘛不早說?害我怕得要死。”胡亂抹掉臉上的淚,倪可芬覺得好窘。剛才她又哭又叫的糗樣,日後一定又會被他拿來取笑。

    “小姐,是你自己想像力太豐富。”季霖涼涼瞟上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倪可芬關掉燈源,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後,“既然你是醫生,為什麼要開獸醫院?你去過哪些國家?喂,你別走這麼快,回答我一下吧。”

    一聲不吭的走下樓,推開玻璃門,王子隨後跟出,季霖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面無表情的走向一條街外的便利商店。

    季霖走進了便利商店,買了份微波食品,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吃著,凝望著窗外夜色的目光,像死寂的湖水,黑沈沈的,絲毫波瀾也無。

    尾隨跟來的倪可芬,也端了份剛微波好的義大利面,坐到他身旁,不解的斜瞅他。

    “欸,我說錯了什麼?你為什麼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看著他流暢的進食姿態,仿佛吃東西只是維持生命繼續運作,沒有任何意義,她的心口不由得一擰。

    她總覺得在他冷淡的表情背後,似乎藏了很多不願讓人窺知的秘密。

    這樣說起來,她對他的背景真的是一無所知。

    既然是無國界醫療組織的醫生,那他為什麼會待在臺灣?還有,無國界醫療組織應該沒有獸醫吧?醫人和醫治動物,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方向吧?他怎麼有辦法又醫人,又醫動物?

    “沒有。”季霖忽然別過臉,瞄她一眼,“我只是在想,怎麼會有人可以蠢到這種地步?”

    聽出他是在恥笑剛才她激烈的反應,她臉頰燒紅,支支吾吾的說:“我哪裡蠢啊?一般人都會這樣想。”

    “有哪個變態會這麼好心,收留失戀發酒瘋的女人?”

    “我哪有發酒瘋!”她梗了一口氣,差點被塞了滿嘴的麵條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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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1:25


    “至少在我看來就是。”把臉轉正,季霖繼續面無表情吃他的咖哩飯,原先沈重的胸口,卻在身旁女人一邊哼氣,一邊惱瞪之下,慢慢輕鬆起來。

    “討人厭的傢夥!”

    他聽見她低聲咕噥,然後悶悶的埋頭卷面。

    季霖的嘴角忍不住撩高,望著夜色的目光,蒙上一層淡淡的霧。

    是啊,他真的是一個討人厭的傢夥……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怎麼喜歡自己。


    “可芬,這裡!”

    剛打完卡下班,倪可芬小碎步的拐入公司附近小巷子中的餐館,一進門,同事陳淑娜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招手。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倪可芬將包包往桌上一擱,拉開椅子坐下。

    呼,好累,好喘,幸好她已經跟季霖那個冷血的傢夥說好,今天臨時有事,不能過去當助手,也算是偷得一個晚上的空閒。

    當他的兼職助手已經一個多月了,除了還是對狗狗有著難以克服的恐懼,其餘的,她倒是挺上手的,還被那傢夥調侃,以後要是弄丟了飯碗,就到他的獸醫院工作。

    夫,那她還寧願回家接班當包租婆。

    “你不要怪我雞婆喔。”陳淑娜替她倒了杯加了檸檬片的溫開水,臉上掛著想邀功的得意笑容。

    “你做了什麼,我要怪你雞婆?”倪可芬喝了一口溫開水,潤潤喉。

    陳淑娜歎道:“哎喲,看你最近無精打彩的模樣,身為同事,我也覺得很難過。”

    想當初,那個渣貨王凱崴狂追可芬的時候,她還舉雙手雙腳贊成,誰知道現在竟會害好友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

    “那些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倪可芬勉為其難的牽動嘴角。

    “人家都說,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身為過來人,我覺得這個理論真的說的很對,所以啊,我就幫你約了……”

    “淑娜!”倪可芬瞪著先斬後奏的好同事,拿起包包,一副準備走人的模樣。

    陳淑娜趕緊把她拉回來,好聲好氣的安撫,“別這樣,對方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光華機械公司的廖信豪,你應該有印象吧?”

    當然有印象,光華機械可是上市公司,在傳統製造產業中頗有聲望,員工近千人,廖信豪可是老闆的小兒子,前幾年才從國外留學回來,被磨人不手軟的董事長指派先從基層員工做起。

    也因為這樣,她們這種根本沒機會跟大人物碰頭的貿易人員,才會在工作上與這位富少有大量的接觸機會。

    她對富二代沒興趣啊,只不過是上回太傻太天真,才會被那個王凱崴輕易騙到手,難道就因為這樣,被眾人貼上拜金的標籤?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陳淑娜捏捏她的手背,“拜託,我誰啊,從你進公司,我就跟你最麻吉,怎麼可能把你當作拜金女。”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

    “所以我才說,你不要怪我雞婆。其實,是我發現廖信豪對你有意思啦,後來就旁敲側擊問清楚,確定他是真的喜歡你,才主動想替你們兩個牽線。”

    “我對富二代沒興趣。”倪可芬語帶苦澀的說。

    早知道今晚是淑娜安排好的聯誼,她還不如到季霖的獸醫院當助手算了。

    跟季霖那個冷血的傢夥在一起,感覺好放鬆……等等,她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她應該恨不得快點擺脫那個傢夥才對,不是嗎?

    “哎,不是每個富二代都像王凱崴那樣啦,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嘛。”

    倪可芬正要開口拒絕,卻瞧見餐廳門口走進了一抹熟悉的瘦長人影。

    “季霖?他怎麼會在這裡?”倪可芬一臉怔然的微微張唇。

    “你認識那個帶著一條黃金獵犬的男人?”陳淑娜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哇,滿帥的耶。”

    察覺季霖的視線朝這方瞟來,倪可芬莫名的臉頰發燙,心跳也默默加快。

    “他是我媽的房客。”倪可芬一邊回答著,一邊低下頭,握緊水杯。

    “房客?所以你認識他囉?”

    “嗯。”

    “什麼啊,原來已經有女朋友了。”陳淑娜語氣扼腕的說。

    倪可芬怔了一下,抬頭望去,看見季霖和一名氣質冷豔的女人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察覺倪可芬的注視,季霖只是淡睨一眼,然後移回冷豔女人的臉上,仿佛從來不曾認識過她,神情相當漠然。

    什麼嘛!他那是什麼態度!雖然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跟他很熟,但是他也沒必要裝作陌生人吧!

    “啊,信豪來了。”陳淑娜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倪可芬回過神,瞧見穿著白襯衫與黑長褲,長相俊逸的廖信豪走來,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令她不自在的低下頭。

    這一幕,全落入季霖的眼底。

    但是當倪可芬又抬起頭時,季霖那雙冷淡的目光已經挪開,她沒發現,只是有些悵然若失的偷覷了一眼與季霖同桌的冷豔女人。

    那女人長得好美,一身黑衣黑裙,手指上擦著大紅指甲油,腳下穿著尖頭紅色高跟鞋,紅與黑相襯,更添神秘性感。

    季霖一身隨興打扮,可是淡然慵懶的氣勢,似乎把冷豔女人吃得死死的,無論冷豔女人說了什麼,表情從冷靜到激動,他只是一手撐額,一手橫放在桌沿,一副事不關己的聽著。

    “可芬、可芬。”

    啊,那個女人哭了,還伸出手抓住季霖的手臂,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可芬、可芬!”

    肩上猛然一記重拍,倪可芬一驚,轉回視線,發現廖信豪和陳淑娜兩人臉色不佳的看著她。

    倪可芬對兩人尷尬一笑,“對不起,剛才說到哪裡了?”

    她是怎麼了?季霖跟別的女人有什麼,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何必這麼關注?

    陳淑娜偷偷捏了她大腿一把,壓低音量說:“你從剛才就一直心不在焉,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吧?”

    倪可芬苦笑。她對廖信豪一點感覺也沒有,還談什麼面子不面子?

    “小芬,我知道今天突然約你出來吃飯,你一定覺得很突兀,但是我對你是認真的。”

    似乎察覺到倪可芬笑容底下的勉強,廖信豪忽然激動的握住她的手,她內心驚跳一下,想把手縮回來,廖信豪卻握得更緊。

    倪可芬只好拋出求救訊號,怎知陳淑娜竟然裝作沒看見,低頭吃她的餐。

    “你跟王凱崴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放心,我完全不介意。”廖信豪神色誠摯的說。

    “我……”

    “倪可芬,你怎麼還在這裡?”

    突然插進來的一聲男音,讓餐桌上的三人都一愣。

    “季霖?”被點名的倪可芬,傻傻抬頭,看著走近他們這桌的瘦長身影。

    “倪媽媽說今天你外婆來家裡,要你早點回家,你怎麼還在這裡晃?”季霖不看其它兩人,淡薄的目光落在倪可芬臉上,至於方才那名容貌冷豔的黑衣女人已不見身影,大概是被季霖這冷血的傢夥打發走了。

    外婆?她的外婆前兩年早就往生……啊!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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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1:46


    迷惘的表情霍然一變,倪可芬一臉驚詫的推開椅子起身,“淑娜,廖先生,抱歉,抱歉,我忘了住南部的外婆今天來我家……呃,她快九十歲了,我媽要幫她盛大慶祝,我要快點回家幫忙,下次我再請你們吃飯當賠罪。”

    “欸,等等啊……”陳淑娜傻眼。

    “小芬!”同桌的廖信豪更是錯愕。

    顧不得那兩人會怎麼聯想,倪可芬拽著季霖的手臂便往外沖。

    出了餐廳,沿途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只有王子偶爾抬頭低吠,一臉疑惑的瞅著主人與倪可芬。

    拉緊肩上的包包,倪可芬低著頭,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才剛被男人甩了,就這麼急著找下一個填補空缺?”就在她做了個深呼吸,準備開口時,季霖突然側眸斜睞,語氣充滿嘲弄。

    倪可芬臉一熱,莫名感到心虛,“才沒有咧!是我的同事自作主張,把我騙過來,我根本不知道她幫我約了別人。”

    “那個男人看起來細皮嫩肉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要價近萬的名牌,確實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

    “我才不在乎那些!”討厭,難道連他也以為她專挑富二代?

    “是嗎?難不成你想找一個沒車沒房的窮光蛋當男朋友?”他不置可否的瞟她一眼。

    兩頰窘紅,她氣惱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除非對方有讓我心動的特質,或是特殊吸引我的點,否則其它的外在條件,我不會考慮。”

    季霖挑挑眉,訕笑的表情充滿質疑,卻沒再說什麼。

    倪可芬有點惱,心中又有著說不出的悶,沈默走了片刻,才小小聲的說:“剛才那個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嗎?”

    季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睨她,她整顆心提到喉嚨口,胸悶加劇,拽住包包的手又是一緊。

    那雙總是涼涼淡淡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季霖盯著她半晌,又轉開眼,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說:“我的事,你少管。”

    心臟微微一刺,一股狼狽感湧上來,她趕緊低下頭。神經病,倪可芬,你瘋了是不是?你跟這個冷血傢夥有多熟?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問他的私事?

    “抱歉。”感覺今天的自己很失常,倪可芬匆匆道歉,低著頭加快腳步,想快點離開。

    經過季霖身側的時候,他拋來一眼,瞥見她的神情有異,下意識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倪可芬嚇了一跳,心臟怦然作響,“做什麼?”

    盯著那張娟秀的臉蛋一會兒,心思有點亂,季霖沈默片刻,才用著若無其事的口吻說:“我出門前剛好有碰見倪媽媽,她應該還沒回去,來我家吧,我冰箱裡堆了好多待清的食材。”

    來我家吧。這四個字,宛若一句魔咒,吹散了她心中的悶鬱。

    倪可芬沒吭聲,默默上了他的車。

    一輛中古的銀色福特,皮椅還開了花,不怎麼好坐,她的心情卻很好,就連後車座的王子頻頻站起來,一度想跳到她腿上,她嚇得幾度尖叫,好心情依然不減。

    雖然不清楚他跟那名冷豔女人的關係,但至少,他是邀她一起回家。

    “我媽說,你家人都移民美國,所以你也是美國籍?”

    “嗯。”修長的大手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季霖專注直視前方,愛理不理的輕輕哼聲。

    “你之前住哪邊?美國嗎?你去過阿富汗嗎?之前美國攻打阿富汗的時候,無國界醫療組織應該……”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打下方向燈,一個俐落轉彎,銀色福特停在獸醫院門口,季霖轉過頭,目光比漆黑的夜還要幽寒。

    莫名的,她打了一個冷顫。

    他似乎……很不喜歡別人追問他的過去,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醜事?

    “我只是好奇而已,有什麼不對嗎?”害她也被他弄得神經緊張,好像犯人被拷訊。

    “我的過去,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瞬也不瞬的望著她,與平時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態截然不同。

    “就算是一般朋友,也會互相關心彼此的事情啊,這有什麼不對嗎?”心虛的咬咬下唇,她覺得雙頰發燙,尷尬得不知該把目光擺在何處。

    “我們是朋友嗎?”他的眼神和口氣盡顯嘲弄,“你只是逼不得已,才會來當我的臨時助手,又碰巧是房東的女兒,我們這樣也能算是朋友?”

    比起他平常刻薄的用詞,現在說的這些話更惡劣,也更傷人。

    她還以為……以為他對她有一點點的……

    好丟臉!她居然自作多情了,好愚蠢!

    “抱歉,當我什麼都沒說。”倪可芬臉色一白,咬緊下唇,抓起包包,推開車門,有些手足無措的跳下車,腳步又急又亂的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倪可芬。”

    “倪可芬!”

    不高不沈的男音連續喊了兩次,她沒有回頭,繼續盲目的往前走,覺得自己真像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笑話。

    先是被王凱崴那種爛男人騙,居然還不清醒,這麼容易又陷進去,而且對方從頭到尾都對她沒半點意思,就只是……

    只是單純把她當作一個臨時可用的助手罷了。

    她竟然蠢到以為,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有微妙的化學作用正在發酵。

    照這樣看來,所謂的化學作用,根本是她的感官神經壞死,所以才會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倪可芬,我在叫你。”

    手腕忽然一緊,急急往前走的倪可芬被拽住,她回神,臉色發白的轉過頭,季霖冷睨著她,薄唇抿成一直線。

    “放手,你抓痛我了。”她扭動著被他抓住的那一隻手,低低的抗議。

    “剛才是我說得太過分了。”他沒鬆手,反而握得更緊。

    “不,你說的對,我跟你一點也不熟,你是我媽的房客,我只是到你的獸醫院幫過幾次忙,我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

    “你一定要這樣鬧彆扭嗎?”

    “我哪有!”她咬唇,抬頭想瞪他,結果眼淚突然啪啦啪啦的直往下掉,連她自己都嚇呆了。

    她哭什麼?這有什麼好哭的?人家不把她當朋友,確實很丟臉,自作多情也很丟臉,一再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也很丟臉,但這些有什麼好哭的?

    “你哭什麼?”季霖一臉莫名其妙的瞪著她。

    “嗚……我也不知道。”她哽咽一聲,低下頭,不想這副丟臉模樣被他看見。

    “不知道,你還哭?”

    “就跟你說了不知道嘛……嗚嗚。”

    季霖當下覺得哭笑不得,他想,倪可芬這個女人上輩子大概是被水淹死的,這輩子才會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流。

    失戀也哭,被冷言冷語幾句也哭,真的很能哭。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低著頭,雙手揉著眼角,像只被遺棄的小狗,茫然地杵在原地,他胸口陡然一緊。

    他無聲的歎氣,在理智拉住自己之前,雙手已經先一步伸出去,把她拉入懷裡。

    她僵了一下,卻沒拒絕,只是把額頭靠著他的胸膛,哭聲轉為壓抑的低啜。

    “別哭了,你是想讓別人誤會是我欺負你嗎?”

    他要更正,她跟左茜熙一點也不像,至少左茜熙沒她這麼會哭,也不會因為他幾句冷言諷語就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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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2:05


    “你……你沒有嗎?”

    從認識的第一天,就一直用嘴巴欺負她,嘲笑她,調侃她,還威脅她當他的免費助手,明明她超級怕狗,卻還是硬著頭皮上陣,他居然覺得兩人連朋友都談不上?這不是欺負她是什麼?!

    “這種程度也算欺負嗎?”

    又是那種調侃的語氣。

    “不然要到怎樣的程度才算?”

    “這樣才算!”

    他才剛吼完,她的下巴忽然被挑起,臉頰被大手掌控著,錯愕的目光還未定下,唇上隨即被一記溫暖的吻罩住。

    季霖吻了她。

    望著他兩排垂掩的長睫毛,她好嫉妒喔……等等,他什麼時候把眼鏡摘了?

    頭暈暈,腦脹脹,她已經無法思考,只能感覺到唇上輾轉加重的力道,還有那只托住後背的大手。

    炙膚的溫度,滲透布料,燙著了她每一根神經。

    她不是沒接吻過,可是過去的每一個吻,遠遠比不上季霖給的。

    有點涼,有點溫,充滿了無數種,她從未經歷過的特殊感覺,心跳好快,仿佛可以聽見血液在血管中沸騰的聲音。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吻。

    會讓人心慌意亂,會讓人湧現各種奇怪的衝動,好像掉入陷阱的小獸,急著想逃脫,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夭壽喔!”

    一聲驚叫,破解了季霖施加在她身上的魔法,她心一驚,別過臉,看見頂著爆炸頭的老媽,手中拎著大小包戰利品,嘴巴張得開開的,一雙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

    季霖往後退了一步,總是寡淡的表情,蒙上了一層迷惘。

    方才看見倪可芬眼眶蓄滿淚水,鼻頭泛紅,他的心思一亂,竟然放縱自己做出這種事……這一點也不像他。

    “倪可芬,你居然給我惦惦吃三碗公,不簡單喔,難怪每次我說要介紹季霖給你認識,你都推三阻四,原來早就有姦情。”倪母一個勁兒的沖過來,興奮得口沬橫飛。

    倪可芬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說:“媽、媽,你不要亂說,我跟季霖……”

    “我有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你們剛才抱在一起,還親嘴了!”

    “媽……”談戀愛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當著老媽的面前跟男人接吻,這真的太超過了,糗斃了!

    “麥擱尬哇黑白掰,走,先回家再說。”發現附近的鄰居探頭出來,倪母拉住兩個年輕人的手,轉頭就往倪家走。

    倪家的客廳擺設很簡單,鋪著榻榻米,一張胡桃色的和式長桌,電視櫃上擺著倪母日本旅遊帶回來的女兒節娃娃。

    隨便瞄上幾眼,也瞧得出來,倪母是個標準的哈日迷,不過最近有轉往哈韓的趨勢。

    “嗯咳。”倪母替跪坐在長桌後方的兩人,各自倒了一杯熱茶,不時沖著眼睛泛紅,鼻頭也綴著淡紅,像只臉紅兔子的女兒曖昧一笑。

    倪可芬窘得無地自容,雙手緊抓著大腿,覷著身旁的男人,無時無刻都跟著主人的王子,趴在一旁,喝著倪母招待的白開水。

    季霖掩著眸,表情淺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緒,倪可芬怔了怔。方才一心只焦急著被老媽撞見,卻沒發覺,打從進家門開始,他一句話也沒說過。

    他……靜得好嚇人。

    “季霖啊,不要說我這個老一輩的人給你們壓力,你也知道我們家可芬,之前被沒天良的爛人騙過……”

    “媽!”

    “好啦,可芬不喜歡我提這個。”忽視女兒的惱瞪,倪母自顧自的繼續說:“其實啊,打從我第一天見到你走進家裡,跟我說你要跟我租房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這個年輕人很不錯。”

    什麼不錯?依她看,老媽根本是被這個冷血傢夥的俊俏外表迷住了。

    而且,別以為她不曉得,因為家裡就她一個女兒,老媽一直打著能找個女婿入贅的念頭,所以老媽從不期盼她嫁入豪門什麼的,只想找個順眼的,能吃苦耐勞,又不會忤逆長輩的老實人當倪家女婿。

    拜託,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有誰會吃入贅這一套?!

    “你不要笑我老王賣瓜,我們家可芬也不算太差,乖巧又聽話,溫柔又善解人意……”

    “媽!”這些謊話,連她自己都聽不下去,虧老媽還說得出口。

    “好啦,好啦,不說這個。”倪母趕緊兜回正題,“季霖,倪媽媽要很正經的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害羞喔,你是不是有喜歡我們家可芬?”

    “媽!”倪可芬窘得快炸了,一張臉紅得像熟蘋果。

    “這個問題很重要,我非問不可。”倪母瞟給女兒一個“惦惦”的眼神。

    倪可芬沒轍,只好咬緊下唇,偷偷轉頭看向始終沒出聲的季霖。

    季霖的臉色很平靜,太平靜了,連一點點的窘色都看不見,眼神更是異常的淡然。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她竟覺得此刻的他,好像在壓抑什麼,又像是想隱藏什麼。

    是什麼呢?

    那些他想壓抑、隱藏的東西,會是什麼?

    倪可芬怔忡的想著,然後看見季霖直視著倪母,緩緩開口,“倪媽媽,我想,你真的誤會了。”

    倪可芬心裡突然一涼。

    倪母愣了下,“啊,我是誤會了什麼?”

    “不管你剛才撞見我跟可芬在做什麼,都不是你想的那樣。”說著,季霖淡淡掃了倪可芬一眼,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那眼神讓人打從心底發寒,“我不喜歡可芬,對她沒有特別的意思。”

    他的口氣很平靜,很冷淡,聽不出一點情緒,也更容易說服聽者,他是真的這樣認為。

    倪可芬怔忡的瞪大雙眼,來不及做出任何表示,倪母已經先爆喊出聲。

    “你說什麼?你對我們家可芬沒意思?那你剛才為什麼——”

    “所以我說,倪媽媽誤會了。”季霖打斷了倪母的驚呼,然後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說:“很抱歉,因為我的某些舉動,害你們兩人誤會,為了澄清這件事,我會儘快搬走,以免造成你們的困擾。”

    倪可芬聞言倒抽一口氣,倪母更是震驚。

    “搬、搬走?!”有必要為了澄清這種事就搬走嗎?

    “謝謝倪媽媽這段時間給我的幫助,我會儘早找到合適的遷移地點搬

    走。”季霖對倪母頷首,也沒看已經傻掉的倪可芬半眼,轉過身,帶著忠心耿耿的王子離開。

    “季霖,你先別走,你不是因為喜歡我們家可芬才會親她嗎?怎麼會說是誤會……”

    “媽!”倪可芬羞憤的抱住想追出去的老媽,屈辱的淚水已在眼眶旋轉,“人家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他對我沒那種意思,他不喜歡我,你還要他坐下來聊什麼?你是嫌我不夠丟臉嗎?”

    關上大門之前,季霖聽見倪可芬用著哽咽的嗓音低嚷,胸口一悶,離開的腳步踩得更急也更雜亂。

    他的思緒,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淩亂。

    季霖回到租屋處,用力把門甩上,連自己也不曉得是在生誰的氣,又為什麼生氣。

    他覺得憤怒,而且自責。

    落腳臺灣數年了,他的情緒從來沒失控過,方才那個吻……根本不該發生。

    他不該碰任何人,更沒有資格碰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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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2:25


    “凹嗚。”王子昂著頭,純真的黑眼睛似乎瞧出了主人的怒氣,發出低低的嗚鳴。

    季霖沒理會,步伐僵硬的走進房間,拿出不久前才清空的行李箱,甩到床上,打開衣櫃,連同衣架一起,把所有衣物都掃進行李箱。

    “汪汪!”聰明的王子,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突然高聲狂吠。

    “閉嘴!”從不曾對它發怒的季霖,轉頭一吼。

    王子低嗚一聲,神情哀傷的趴坐下來。

    季霖頹然坐在床沿,把臉埋進大掌內,心底像是打翻了什麼,一股無法控制的情緒,洶湧的淹滿胸口。


    下雨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天空忽然聚集了一片黑雲,氣溫悶重,然後一眨眼,雨就這麼降下來。

    倪可芬撐著一把藍色折疊傘,刻意繞了一大段路回家。

    進了門,把雨傘擱下,她坐在玄關,垂著眼眸,看著沾上泥濘的高跟鞋發怔。

    已經一個禮拜沒看見季霖,自從那天他揚言會儘早搬走後,兩人沒再碰過面。

    老媽三番兩次想去找他把話說清楚,都被她攔住。有什麼好說的?那天他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白,她有什麼臉再去找他?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可是她不明白,那個吻又算什麼?

    還是她看起來真這麼蠢,這麼呆,一看就很好拐騙?先是一個王凱崴,現在又來一個季霖……

    不對。

    季霖從頭到尾都不曾拐騙過她。兩人在一起時,他一直是用冷淡的態度,刻薄的言語相對,沒有刻意為之的曖昧舉動,更沒有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

    可是她卻開始在意他的一舉一動,是她自己單方面先陷進去,他有什麼錯?

    但,那個吻又怎麼說?

    思緒千回百轉,最終還是繞回那個吻,倪可芬咬了咬唇,一股憤怒湧入心頭,她起身,抓起雨傘就往外跑。

    就算丟臉,就算是她自作多情,她也要找他把話問個清楚!

    那個吻,究竟算什麼?!

    倪可芬撐著傘,不管道路上坑坑巴巴的水窪,一路疾踩而過,汙水濺濕了透膚的黑絲襪,弄得一身狼狽,卻阻擋不了她的決心。

    來到獸醫院門口,她慢下腳步,心跳越來越快,耳邊已聽不見雨聲。

    就在準備按下門鈴的前一刻,身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請問季霖是住在這裡嗎?”

    倪可芬轉身,看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年輕女人對她微笑。

    倪可芬先是愣了下,才怔怔的點頭,“對,他住這裡。”

    又是女人……上回在餐廳裡的冷豔女人,這回則是氣質清新如大學生的年輕女人,他和她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個開著中古車,居無定所,到處租賃的獸醫,居然可以讓這麼多女人圍繞著他,他是怎麼辦到的?

    怔忡間,倪可芬忽然一頓,瞧見一輛眼熟的舊福特駛近,高大瘦長的人影從駕駛座一跨而出。

    “啊,真的是季霖!”綁著馬尾的年輕女人一臉驚喜,也不管雨勢有些大,非常激動的沖上前,給了季霖一個大大的擁抱。

    看見一向待人疏離的季霖沒推開那個女人,握住傘柄的手一緊,倪可芬臉色微白。

    會是他的女朋友嗎?

    “你幾時回臺灣的?”

    雨聲雖大,可是倪可芬很清楚的聽見,季霖問那女人的口氣十分溫和,完全迥異於平日的冷淡作風。

    “那個……”左茜熙略有顧忌的別過頭覷了站在左後方的倪可芬一眼,稍微壓低音量的說:“他休假了,所以我們回臺灣度假,剛回來幾天而已。”

    另一半是好萊塢超級巨星,雖然兩人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對外公開的狀態,不過在臺灣還是有許多人認不出她就是好萊塢蜜糖先生的老婆,還是低調一點。

    “那很好。”季霖對左西熙笑了笑。

    “一點也不好。”左茜熙給他一記白眼,“為什麼你搬家沒跟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

    “找我做什麼?”季霖問著,眼神卻瞟向一直站在原地沒離開的倪可芬,一對上那雙微微泛紅的大眼,他胸口一緊。

    她來這裡做什麼?他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

    “啊,那位小姐好像也要找你。”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左茜熙趕緊推推季霖。

    他們兩人好像很熟悉彼此,季霖一向不喜歡跟人有身體上的碰觸,卻完全不排斥那女人碰他。

    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嗎?那她還有什麼立場和資格質問他?

    “找我有事嗎?”季霖走過來,也沒撐傘,任由雨水打濕他的發,俊秀的臉龐沁滿水珠,微濕的襯衫緊貼著寬闊的肩膀,看上去一點也不狼狽,反而給人一種隨興不羈的感覺。

    心跳快了一些,倪可芬咬咬唇,來這裡之前的憤怒和勇氣全都消失無蹤,語氣有些頹軟的說:“我……我是想來問清楚一些事的。”

    看見倪可芬眼底滿滿的委屈,季霖垂下眼,插放在口袋裡的手心悄悄握緊。

    “什麼事?”

    “你說……你對我沒有特殊的意思,可是我不懂,那天……你為什麼要吻我?”

    臉紅似火,不管問出這句話有多難堪,倪可芬還是硬著頭皮把話從喉嚨深處擠出口。

    季霖面無表情的看著倪可芬,“我想,讓女人停止哭泣的最好方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倪可芬瞪大泛紅的眼睛,“所以……你吻我,只是為了讓我閉上嘴巴?”

    季霖瞬也不瞬的說:“對,就只是這樣。”

    “怎麼可能!如果你對我沒有半點感覺,你怎麼可能那樣……”

    “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我不喜歡你,我對你沒有感覺。”

    “季霖,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左茜熙知道這不關她的事,也不該插手,可是看到老朋友這樣欺負人,她真的無法忍住不管。

    季霖側過眼,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突然伸出手,把左茜熙拉到自己身邊。

    “忘了跟你介紹,她是左茜熙,我的女朋友。”

    “什麼?!”左茜熙傻眼。

    倪可芬的呼吸停止了幾秒,心臟有些刺痛,握住傘柄的手在發抖。

    原來這個女人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你真的很過分……怎麼可以用那種方式……”對他來說,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吻。真好笑,她居然一直糾結著這件事,還自以為是的跑來興師問罪。

    總算搞清楚自己被季霖拿來當現成的“誤會道具”,左茜熙急著想解釋,“等等,小姐,你誤會了……”

    “對,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需要我再重新說一次嗎?倪可芬,我不喜歡你,我對你沒感覺。”

    “季霖!”左茜熙大叫。他怎能說這種傷人的話!而且依照她對季霖的認識,季霖若是真的不想理會對方,連一句話都懶得說,才不會大費周章,還利用她讓對方誤會。

    季霖根本就是……喜歡這位小姐的。

    倪可芬覺得好難堪,整張臉發燙,緊握傘柄的手指已經泛白。她真是個白癡,一直阻止老媽來找季霖,自己卻跑來這裡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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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2:44


    “對不起,全都是我自作多情。”倉皇的道完歉,倪可芬轉身跑回家。

    “那位小姐,請等一下,你真的誤會了啦!”左茜熙才想追出去,立刻被季霖拽住手臂。

    左茜熙氣呼呼的轉頭瞪著好友,“你怎麼可以對她說出那麼傷人的話?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

    而且還拿她這個人妻當擋箭牌,會不會太惡劣了點?

    季霖將凝視著倪可芬背影的目光移回來,側過身,避開了左茜熙的瞪視,兀自掏出鑰匙開門。

    “季霖,你為什麼不理我?”左茜熙拍著季霖寬大的後背,跟在他後面一起進了屋,“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小姐這麼過分?其實你也喜歡她,對吧?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你真的不想理她,你從一開始就不會跟她說話,更不可能只是為了想讓她閉嘴,就吻了人家,這根本不是你的作風……”

    “別說得你好像很懂我。”將鑰匙丟到桌上,季霖突然轉身,眼神很冷的看著左茜熙。

    “認識了你好幾年,我確實不夠懂你,也不知道你的過去還有你的家庭背景,更不知道當初你怎麼有辦法治療我身上的槍傷,更不知道你怎麼有能力出錢出力,陪我到美國找貝邦德。”左茜熙深深吐了一口氣,又說:“但是我很清楚,你是一個好人。”

    季霖突然冷笑一聲,“好人?你根本不瞭解真正的我,所以才會以為我是好人。”

    “好,我不瞭解你,那剛才那位小姐呢?”左茜熙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季霖會一副很厭惡別人把他看作好人的樣子。

    季霖抿緊薄唇,別開臉,沒有應聲,耳邊卻突然響起倪可芬的聲音——

    “季霖,季霖,這只狗狗感染了皮膚病,好可憐喔,你快點幫它醫好啦。”

    那個女人明明怕狗怕得要命,有一回卻硬拖著他到公園,眼眶泛紅的指著一隻癩痢狗,央求他幫忙醫治。

    “治好了又如何?要是沒人帶它回家妥善照顧,它日後還是會感染上皮膚病。”當時的他,冷淡拒絕。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我就知道,你是個冷血的傢夥!”倪可芬眼眶泛淚的大罵。

    “你要照顧它嗎?照顧它是一輩子的事,可不是三天兩頭而已,你願意擔起這種責任嗎?”他冷靜的看著她。

    “我可以找人領養它!”她想了想,忽然激動地拉回掉頭想走的他,“我有一個同事很愛狗,我可以問她願不願意領養,在這之前,狗狗的醫藥費全由我負責,這樣可以嗎?”

    “隨便你。”他淡淡的瞟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臂。

    “謝謝你!你這個冷血的傢夥其實也不算太壞。”察覺自己的失態,她尷尬的收回手,不過還是難掩興奮的綻露笑容。

    “季霖?”見他恍神,左茜熙不安地喊了一聲。

    季霖驀然驚醒。

    “夠了,我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他瞪了左茜熙一眼,轉身走回房間,用力把門甩上。

    “凹嗚。”趴在桌子底下的王子發出一聲低咽。

    “啊,好久不見,王子。”左茜熙蹲下身子,輕拍著王子的頭,“好可憐喔,你的主人最近一定冷落你了吧?可憐的王子……”

    倪可芬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又可笑。

    那天回家後,她就病倒了,發了兩天的高燒,一直躺在床上起不來,把老媽嚇得半死。

    後來老媽硬拖著她上醫院打針,又吊了幾支點滴,才終於退燒好轉。

    請了太多天的假,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她乾脆請淑娜幫她遞辭呈,在家好好靜養。

    “可芬,你老實告訴媽,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季霖?”原本一直隱忍不想問的倪母,在看見女兒大病一場,容貌變得憔悴,還是按捺不下的問出口。

    當初女兒和王凱崴分手,頂多是情緒低落,責備自己太笨被騙,從沒像這回一樣,病得整個人都倒下,她這個做媽的,怎會看不出來,女兒對季霖的感情放了多深。

    靠在床頭翻雜誌的倪可芬,聽到母親這句詢問,心口一緊,連忙擠出一絲笑容。

    “哎喲,媽,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說這個?這件事對我來說,根本早就是上個世紀的舊新聞。”倪可芬誇張的大笑兩聲,“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其實我跟季霖一點也不熟,那天你看見我們……嗯,真的只是誤會啦。”

    而這其中最大的誤會,就是她可笑的自作多情。

    倪母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你真的不是因為季霖才生病?”

    “拜託,他最好是有這麼偉大啦,我怎麼可能因為他就病倒?你沒聽醫生說,最近的流感很厲害,我又剛好那天淋了雨,身體一虛,就病成這樣啦。你不要韓劇看多了,就把那些韓劇公式套用到我身上,真的很誇張欸.”

    “有件事情,媽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說啊。”

    倪母面色猶豫的吞吞吐吐,“昨天季霖拿房子的鑰匙來還我,他已經搬走了。”

    倪可芬呼吸一停,心臟的跳動好像也慢了幾拍,呆了好半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說:“真的啊?哇,我本來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想不到他這麼認真。”

    是因為害怕她會繼續糾纏不清,還是又跑去煩他,所以才急著搬走嗎?

    這個男人真的很冷血欸……

    眼眶有些發燙,倪可芬趕緊低下頭,假裝困意濃重的揉起眼睛。

    “都是媽不好,不該想把季霖介紹給你。”倪母自責的說。

    “媽,我都跟你說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歡季霖。”

    眼眶跟鼻頭都紅了,還要嘴硬說不喜歡?

    倪母不舍的歎口氣,知道女兒一碰上愛情這檔事,性子就變得倔氣好強,也不想逼她承認。

    “既然這樣,媽就放心了。”倪母勉為其難的對她微笑,“你好好休息,媽不吵你了。”

    “媽。”倪母轉動門把的前一刻,倪可芬喊住母親。

    “是不是肚子餓了?想吃什麼?媽幫你煮。”

    “季霖……他有跟你說,他要搬去哪裡嗎?”

    “我是有問他啦,不過他沒說。”唉,這個傻女兒,果然是因為季霖的關係才會病倒。

    擔心母親又想歪,倪可芬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好像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才會害他搬走。”

    “反正人已經搬走了,你就不要想太多,趕快把身體養好比較重要,明天媽上市場買一隻雞給你補補。”

    “嗯,謝謝媽。”

    微笑看著母親把門帶上,倪可芬拿開緊捏在手中的雜誌,翻身側躺下來。

    真好笑,人家只當她是生命中的過客,她卻把那個冷血傢夥看得這麼重要,傻傻的就這樣栽進去,說到底,她對他瞭解多少?

    明明她欣賞的異性,是溫柔體貼,善良有愛心,擁有很大的包容性,願意也有耐性去傾聽別人的心聲,當初王凱崴不就是看準了這些,所以才懂得怎麼裝模作樣欺騙她。

    季霖不溫柔也不體貼,他的同情心有限,沒有耐性瞭解別人的苦楚,他對人冷淡,說話刻薄,用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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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3:18


    可是那天她在公園暈倒,是他帶她回家,收留她一晚,也很紳士的沒對她亂來。

    雖然後來很可惡的威脅她當臨時助手,可是看著他對待掙紮的動物,充滿了耐心與包容,碰上渾身癩痢的流浪犬,也不會嫌髒,她好感動。

    她才發現,他是一個好人,他的耐性和溫柔,全給了不會說話的動物。

    淑娜說:“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一個窮獸醫吧?那傢夥既沒有房子,連一輛像話的好車都沒有,萬一你跟他結婚後要吃苦怎麼辦?千萬別認真!”

    她才不在乎那些。

    她喜歡他幫動物治療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喜歡他帶著王子一起散步的時候,會尊重王子的意願,隨著王子的喜好到處去。

    那天如果不是王子找到溜滑梯底下的她,她也不會認識季霖,這樣想起來,王子是她的小天使……

    啊,季霖已經走了,她甚至來不及跟王子說一聲拜拜,虧王子還這麼喜歡她,每次看見她都一直撲過來,想對她撒嬌。

    千頭萬緒湧入心田,倪可芬掀開被子,下床換衣,趁著倪母看韓劇看得正入迷的時候,躡手躡腳的離開家。

    晚上八點鐘,換作是平常,季霖的獸醫院應該還是很忙碌……

    倪可芬走近那棟熟悉的房屋,一直忍住的淚水,在看見屋內一片漆黑黯淡後,還是悄然滑落。

    “啊!臭季霖,居然又一聲不響的搬走!”

    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叫,倪可芬趕緊抹掉淚水,轉過身,卻在看清對方是季霖的女朋友後,整個人大愣。

    季霖的女朋友,怎麼挽著一個高大男人的手臂……等一下,那個男人好眼熟,雖然戴著墨鏡,但是那張臉怎麼看都像極了好萊塢巨星貝邦德。

    “啊!”左茜熙指著倪可芬又是一聲驚呼,立刻鬆開挽住老公的手,咚咚咚的跑過來,激動得拉起她的雙手。

    “小姐,終於又遇到你了!臭季霖,那天不管我怎麼問,都不肯跟我說你住哪邊,也不肯給我你的聯絡方式,害我一直掛心著。”

    倪可芬將震撼的眼神收回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左茜熙拉著她走到已經摘下墨鏡的貝邦德面前,熱情的介紹,“我跟你說,這是我老公,我已經結婚囉!我真的、真的不是季霖的女朋友。”

    貝邦德聞言立刻皺起眉頭,一臉不悅,“季霖說你是他的女朋友?”

    左茜熙抬起手肘頂了頂老公精壯的腹肌,“等下再跟你解釋,先讓我跟這位小姐說清楚。”

    倪可芬震驚得說不出話,一方面是難以置信,好萊塢巨星居然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但絕大部分是因為左茜熙的話。

    “你不是季霖的女朋友?”

    “我可以跟你保證,她絕對不是季霖的女朋友,她是我的老婆。”婚後越來越愛吃醋的貝邦德代替左茜熙回答。

    左茜熙則一臉甜蜜,嘴角忍不住上揚。

    “季霖為什麼要騙我?”倪可芬好錯愕。

    “說真的,我也不清楚。”左茜熙一臉無能為力的看著她。

    “那你知道季霖搬去哪裡嗎?”倪可芬激動的追問。

    “我也是現在才曉得季霖又搬家了。”左茜熙無奈的說。“先前我會知道季霖搬來這裡,還是因為之前他租屋處的房東,有留下他的聯絡方式,現在他不打一聲招呼就搬走,應該是故意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聽見這席話,倪可芬沸騰的情緒,一瞬間又冷卻下來。

    “你放心,我會透過征信社去找人,一找到季霖的下落,一定第一時間就告訴你。”見她情緒低落,左茜熙不忍的說。

    “我們下禮拜就要回美國了,哪有時間找人。”發覺附近有人開始圍觀私語,貝邦德戴上墨鏡,拉著老婆準備走人。

    “等一下啦。”左茜熙喳呼,掙脫老公的手,匆匆塞了一張聯絡方式給倪可芬,連一句拜拜都來不及說,就又被拉走。

    捏緊手裡的紙條,倪可芬茫然的看著人去樓空的舊房子。

    她不懂,按照季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費心思捏造謊言,或是拉個人來當藉口,他為什麼要騙她,讓她以為左茜熙是他的女朋友?

    只為了讓她死心?為了杜絕她的糾纏?還是……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忽地,她想起了某些過去自己總是輕易忽略的片段。

    當她追問季霖,關於他的過去,他當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目光驟寒,態度比平時更加冷淡,仿佛如臨大敵。

    他究竟隱瞞了什麼樣的過去?

    他為什麼總是居無定所的流浪著?

    當他凝望著夜空的時候,眼中浮現的那抹孤寂,又是為了什麼?

    倪可芬怔怔的呆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整顆腦袋一下子塞滿了無數的疑問,心底好空,好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倪小姐,我可以跟你談一下嗎?”

    又是一道女人的聲音,只是比起左茜熙的開朗清新,這女人的聲音很嬌媚,卻也十分慎重。

    倪可芬循聲望去,當下一怔。

    是那天在餐廳裡一邊流淚,一邊抓住季霖的手,氣質冷豔的那個美麗女人。

    “你是?”難道這個女人才是季霖真正的女朋友?

    “我是季霖的姊姊。”冷豔女人對她釋出善意,臉上揚起笑。

    倪可芬詫異得瞪大眼。

    她是季霖的姊姊?!可是五官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細看之下,才發現冷豔女人似乎是個混血兒,輪廓十分深邃,口音也有著異國腔調。

    不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冷豔女人笑了笑,“我知道你和季霖的關係並不簡單,所以想趁這個機會跟你聊一下,你方便嗎?”

    “呃,可是季霖他……”女性的直覺告訴倪可芬,她似乎不該輕易相信這個女人。

    “我知道季霖在哪裡。”像是看穿她的遲疑,冷豔女人微笑的補上這句。

    聞言,就算有再多的懷疑,第六感再怎麼狂拉警報,倪可芬立刻不假思索的猛點頭。

    “好,我願意跟你談,只要你把季霖的下落告訴我,我什麼都跟你談。”

    “太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吧。”

    於是,倪可芬跟在冷豔女人的身後,上了一輛黑色廂型車。

    車門一拉開,倪可芬還沒看清楚車廂內的景物,忽然伸出兩雙男人粗壯的手臂,把她硬拖上車。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放開……”倪可芬的嘴被一條帶有刺鼻氣味的手巾捂住,意識開始渙散,聲音也越來越微弱。

    刷!車門被拉上,倪可芬的眼皮越來越沈重,視線只剩下兩條細縫,只看得見數張模糊不清的人臉閃過。

    不過,她的聽力尚未失去作用,依然可以聽得很清楚。

    “只要逮住這個女的,我相信季霖一定會改變心意。”

    倪可芬聽見冷豔女人冷笑一聲,命令司機開車,然後又聽見冷豔女人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將手機湊近倪可芬的耳邊。

    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頭傳來熟悉得令倪可芬想哭泣的聲音。

    “你有完沒完?我不是說了,別再來找我。”季霖冷淡的聲音透過手機上的傳音孔,飄進了倪可芬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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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3:37


    季霖……

    聽見熟悉的男音,倪可芬激動得想放聲大叫,但是下一秒,吸入胸腔的麻醉藥開始發生效用,眼皮一沈,她完全失去意識。


    空氣中飄散著陌生的氣味,倪可芬掀了掀眼皮,瞧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一瞬間驚醒回神。

    “你醒了?”冷豔女人坐在長沙發的另一側,發現倪可芬睜開眼睛,於是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對她微笑。

    “你這是綁架!是犯法的!”發覺自己的雙手雙腳被捆綁,倪可芬臉色發白,打量起四周環境。

    這裡是一間非常頂級的套房,如果她猜的沒錯,這裡應該是某間高級飯店。

    “在你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之前,確實是綁架,不過等你打完這通電話後,就不算是了。”不給她太多時間確認所在方位,冷豔女人突然起身,撥了一組號碼,再一次將手機貼到她耳邊,“如果你想見到季霖,就照我的話去做。”

    “你要做什麼?”倪可芬努力保持鎮靜。從昏迷前的那通電話,她知道這女人確實掌握了季霖的行蹤,想來這也是冷豔女人突然把電話湊近自己耳邊的原因。

    若她想再見到季霖,就只能乖乖跟對方合作。

    “麻煩請你告訴你母親,你聯絡上季霖了,你現在和季霖在一起。”

    倪可芬冷冷的說:“你就不怕我叫我媽直接報警?”

    “如果你還想活著見到季霖,你就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嘟嘟,電話接通了,她兩眼直視著冷豔女人臉上的笑,耳邊傳來倪母驚慌失措的聲音。

    “喂?是可芬嗎?喂?”

    倪可芬遲疑了幾秒,才緩慢的吐出聲音,“媽,是我。”

    “夭壽喔!你是跑去哪裡了?我一早起來去你房間沒看到人,都快被嚇出心臟病了!”

    “媽……我……”

    冷豔女人眯起眼,嘴唇無聲的張動,輕念著季霖兩個字。

    倪可芬僵硬的說:“媽,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跟季霖在一起。”

    深中韓劇毒的倪母,想像力很豐富,立刻開始天馬行空的自己編起浪漫劇情,“我就知道!一定是季霖後悔了,又跟你聯絡了對不對?”

    “媽……”嘴角微微抽搐,倪可芬真不知道該慶倖自己有個太愛幻想的老媽,還是該感到難過?但至少當下她撒的謊,老媽應該是不會發現才對。

    無論能不能見到季霖,她都得先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見面後一定有很多話想說,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會干涉,你們好好的聊一聊,記得按時打電話回家報個平安就好。”

    “嗯,我會的。”

    才要補上一句拜拜,手機的通話已被切斷,倪可芬眼神一轉,看著將手機收回口袋的冷豔女人。

    “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了,我是季霖的姊姊。”冷豔女人坐回原位,交疊起黑裙底下一雙性感的長腿,“你可以喊我薇若妮卡。”

    “你和季霖長得一點也不像。”倪可芬仔細端詳女人的五官,確定對方身上肯定帶有異國血統。

    “是啊。”薇若妮卡拿起桌上的紅酒,搖了兩下後,才開始低啜品嘗,又說:“我是領養來的孩子。”

    倪可芬聞言訝然,卻不動聲色,希望她能再多透露一點關於季霖的事。

    “季霖是我父親再婚後生下的孩子。”薇若妮卡揚起細眉,端起桌上的另一杯冰開水,對她輕晃,“要喝點水嗎?”

    倪可芬的目光移向那杯晃漾的冰開水,眼神露出渴望。她好渴,可是……

    “放心,這只是一杯普通的冰開水,我保證裡頭沒有摻入任何東西。”薇若妮卡將水杯抵近她的唇邊。

    倪可芬只好就著她的手,仰頭喝下半杯冰開水,一解喉嚨的乾渴。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放下杯子,薇若妮卡重新端起紅酒啜飲。

    “不,我想你並不知道。”喝過水後,身體感覺好多了,緊張的情緒也緩和許多,倪可芬的表情顯得十分冷靜。

    “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把你綁來這裡?也不想知道季霖的過去?”

    “我只想知道季霖人在哪裡。”

    “你對季霖可真是死心塌地。”薇若妮卡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倪可芬臉一紅,不禁握緊雙手。

    “真想不到,季霖居然會喜歡上你這樣不起眼的女人。”

    可惡,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不過畢竟是一家人,薇若妮卡說話就跟季霖一樣刻薄惡劣。

    “可是我很懷疑,當你看見季霖的真面目之後,你還會喜歡他嗎?”

    季霖的……真面目?

    倪可芬才想追問,房間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薇若妮卡一笑,擱下酒杯站起身,眼神卻變得冰冷,“看來,拿你當誘餌,真的很有效。”

    倪可芬只覺得茫然又困惑,不明白為什麼季霖的姊姊,會用這種奇怪的手段逼季霖出面。

    而且季霖的姊姊,似乎是個很有勢力的女人,能住得起這麼昂貴的飯店套房,又有手下可以使喚,相較之下,季霖卻是居無定所的四處租賃,過著簡單平實的生活。兩人的生活狀況截然不同,未免太奇怪了。

    “你終於肯見我了。”

    怔忡間,她聽見薇若妮卡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胸口瞬間擰緊,倪可芬的呼吸急促,心跳越來越快,抬起頭,季霖已經走到她面前。

    一段時間沒見,他沒什麼改變,依然是一身簡便的襯衫與牛仔褲,頭髮長了些,無框眼鏡覆在俊秀的臉龐上,眼神仍是那樣冷淡。

    “你到底在做什麼?”季霖對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冰冷的質問。

    “我……”倪可芬傻住。

    “我問你,你他媽的究竟在做什麼?!”這一次,季霖是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為什麼要跟她走?你沒有腦袋嗎?長這麼大了,難道不曉得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倪可芬,我知道你很笨,但我不知道你居然可以蠢到這種地步!”

    一股委屈瞬間湧上心頭,倪可芬紅著眼眶大聲反駁,“對,我很笨,很蠢,因為想知道你的下落,因為想見你一面,所以才會變得更蠢,這樣你滿意了嗎?”

    季霖臉色微變,握緊了雙拳,口氣恢復冷靜,漠然的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想,我們沒有再見面的任何必要。”

    倪可芬咬唇,眼眶灼熱,卻還是硬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你別太過分了!我已經都知道了,左茜熙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你為什麼要撒這種謊騙我?難道我看起來真這麼好騙?”

    季霖沒有露出半絲訝異,更沒有因為謊言被拆穿而感到心虛,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她,“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你想見我?”

    倪可芬曝嚅,“對、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還不夠清楚嗎?”季霖的語氣冷到極點,“因為我受夠了你的糾纏,所以才不得不想出那麼爛的謊言,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你是認真的?”

    “當然。”

    正當倪可芬覺得當下的處境難堪至極,自己讓自己成了一個愚蠢的笑話,一陣稀落的鼓掌聲突然在房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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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4:11


    薇若妮卡斜倚著牆邊的復古茶幾,有一下沒一下的鼓著掌,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

    季霖眼神冷了好幾度,“放了倪可芬,她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人。”

    薇若妮卡輕笑,“哦?是嗎?如果真是不相關的人,你為什麼要特地趕過來?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樣,漠不相關的繼續過你自己的生活。”

    “薇若妮卡,我是認真的,放了她。”

    “好,如果真像你說的,她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人,按照你的個性,就算我在你面前,把這一劑從眼鏡蛇毒牙內取出的毒液注入她體內,看多了無數屍體的你,應該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薇若妮卡從茶幾上拿起一支針筒,透明管子內裝著淡藍色的不明液體。

    那針筒裡頭裝的,是眼鏡蛇的毒液?她說的是真的嗎?倪可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別開玩笑了,這裡又不是什麼落後國家,哪有可能隨便殺人,薇若妮卡一定只是在嚇唬人。

    “不相信嗎?”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薇若妮卡微笑,拿著針筒走近,“既然季霖都說,你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那不如就來實驗看看,這裡頭的毒液究竟能在多短的時間內致人於死。”

    “薇若妮卡,離她遠一點。”季霖往前一站,擋住了倪可芬的視線。

    “不是無關緊要嗎?”薇若妮卡冷笑,“我一直想看看,我們公司幫美國政府開發的新藥,究竟有沒有符合客戶的需求,乾脆就拿她來當人體實驗吧。”

    美國政府?開發的新藥?薇若妮卡到底在說什麼?倪可芬茫然又不安的看著情勢形成兩方對峙的姊弟兩人。

    季霖冷冷看了薇若妮卡一眼,突然轉身,幫倪可芬解開了手腳上的繩索,“立刻離開這裡。”

    倪可芬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他卻突然對她怒吼,“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馬上離開這裡!”

    倪可芬瑟縮一下,忍住快要奪眶的淚水,轉身想走,卻在接近門口的時候,被薇若妮卡一把拉住。

    季霖勃然大怒,“薇若妮卡,你要找的人是我,放她走。”

    “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立刻就放了她,否則……”薇若妮卡舉高了手中的針筒,無聲警告著。

    “放開我!”倪可芬努力掙紮。

    “如果你還是下不了決定,不如由我來幫你。”薇若妮卡眯起眼,握緊了針筒,猝不及防的往她的後頸刺去。

    “不!”

    倪可芬聽見季霖大喊,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黑幕,她只覺得後頸一陣刺痛,雙腳像果凍一樣的抖動發軟。

    下一秒鐘,她閉上眼睛,暈厥過去。

    “倪可芬,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我是季霖,你快給我醒過來。”

    “你不是氣我騙你?快醒過來,用力打我一拳。”

    “你想不想知道,那天為什麼我會吻你?如果想知道答案,那就快點醒過來,只要你現在睜開眼睛,我就告訴你真正的答案。”

    唔!好吵!

    她的頭好沈,好暈,整個人好像陷進流沙裡,不停的往下沈。

    “倪可芬,你快睜開眼睛看著我!”

    耳邊急喘的男人聲音開始發急,更用力的吼她,震得她耳膜都疼了。

    是季霖在喊她?

    有可能嗎?季霖只把她當作不相關的人,怎麼可能用那麼焦急心慌的口氣喊她?

    一定是夢。

    “倪可芬,你是笨蛋嗎?沒聽見我在叫你嗎?你還要繼續裝睡嗎?”季霖又開始氣急敗壞的吼著。

    那一定不是季霖。

    那個冷血傢夥,怎麼可能這樣吼?一定是有人假冒他的聲音,要不,一定是夢……人家不都說,夢與現實是相反的?

    而且,她哪有裝睡啊?她的頭好暈,眼皮好重,一直努力想撐開,卻辦不到,整個人好疲倦,好想就這樣繼續沈睡……

    “該死!”

    耳邊傳來季霖的咒駡聲。

    嗯?這個假冒季霖的人,大概是被她惹毛了,居然開始在她耳邊罵起流利的英文髒話。

    季霖才不可能這樣,那傢夥永遠都是冷冷的,淡淡的,不管面對什麼狀況,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倪可芬,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繼續欺負你。”

    那個冒牌貨假季霖說什麼?要繼續欺負她?

    季霖除了嘲笑她,惡劣的威脅她,還能怎樣欺負她?難不成趁她睜不開眼睛,昏睡的時候,偷偷打她,捏她?

    拜託,季霖才沒那麼幼稚!這個冒牌貨太不瞭解季霖了!

    啊,等一下,她的頭好像被人抬起,臉頰被一隻大手捧著……可惡!這個冒牌貨該不會是真的想偷偷揍她吧?

    唔!她的嘴唇……

    倪可芬使盡全力睜開沈重如鉛的眼皮,迷濛的視線過了片刻才變得清晰。

    當她定睛看清對方的臉,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冒牌貨,是真正的季霖!

    季霖正吻著她。

    “你終於醒了。”發現她眼睛瞪得大大,吮啃著那片沒有血色的嘴唇,氣息急躁的季霖才終於退開。

    倪可芬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怔忡的傻著,幾乎都快忘了呼吸。

    “你以為自己是睡美人嗎?一定要我吻你,才肯醒是不是?”季霖被她瞅得發惱,口氣又變得十分不悅。

    雖然很凶,但是那種嘲諷人的口吻,真的是季霖!

    “你……”腦袋開始恢復正常運轉,她想起了被針筒刺中之前,他對她凶,對她冷漠,又對她吼的每一幕。

    “你為什麼又吻我?”她生氣的問,同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裡,心中不禁發慌。

    “這應該要問你,為什麼要等我吻你的時候,才肯睜開眼睛。”見她意識清晰,兩眼有神,季霖皺緊的眉頭悄悄舒展。

    “你……過分!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吻我!”雖然渾身使不上力氣,她還是咬牙撐起自己,氣得眼眶都紅了。

    見她臉色比紙片蒼白,季霖胸口一緊,扣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下床,“你幹什麼?”

    “我受夠你了!還有你那個奇怪的姊姊!反正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不相關的路人甲,我離開總可以了吧?”

    見倪可芬掙紮著想下床,季霖臉色一變,突然用力的展開雙臂抱住她。

    “不要亂動!你身上的毒液還沒完全清除。”聞著她散發著茉莉氣味的發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恐懼仍未散去。

    真沒想到,好久沒出現過的情緒,竟然會因為她,再次從他心底深處浮現。

    一想到方才她被注入毒液,昏迷不醒的樣子,他的雙臂又抱緊了幾分。

    “毒液?”倪可芬一臉惶然。

    “放心,我已經幫你注射了血清,清除了一半,再過十二個小時,才能替你注射第二支血清。”

    “薇若妮卡說的毒蛇毒液,是真的?”

    “不,她誇大了毒液的效用,你體內的毒液並不會致死,而是會一直陷入昏迷狀態,這是米迦勒生技集團私底下為美國政府開發的新藥。”

    “等等,你現在到底在說什麼?”這又關美國政府什麼事?

    季霖看著她的眼神很複雜,沈默了幾分鐘才又開口,“你聽過米迦勒生技集團嗎?”

    倪可芬茫然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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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4:30


    “那是一個非常富裕,勢力強大的財團,總部在美國,卻在全球各地都設有專屬的研究中心,重金集結了許多在醫療與生物科技方面的天才菁英,幫他們開發各種藥物,還有各種運用在生物科技上的醫療技術。”

    “就像惡靈古堡裡面,很有錢,又研究一堆奇怪東西,導致病毒外流,讓很多人變成強屍的保護傘公司?”

    看她一臉怔忡的拿電玩來比喻,季霖扯了一下嘴角,“差不多類似那樣,只不過,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那種強屍病毒,米迦勒生技集團也不會把錢砸在那種賺不到錢,又浪費時間的研究上面。”

    啊,聽起來這個米迦勒生技集團,應該是勢力範圍大得嚇人的大集團。

    “這個集團跟你有什麼關係?”倪可芬不解的眨動眼睛。

    季霖垂下眼瞼,語氣很淡的說:“米迦勒生技集團的負責人是我父親。”

    倪可芬呆住,“你騙我?”

    季霖自嘲一笑,“我也很希望我是在騙你。”

    看他的表情,還有沈重的眼神,不像是說謊。

    所以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難怪薇若妮卡會有什麼奇怪的毒液,還揚言要拿她來當人體實驗,不把一條人命放在眼底,還提起什麼美國政府之類的話。

    倪可芬瞠著雙眸,嘴唇微張,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總是穿著一身輕便隨興,開著中古舊車的季霖,竟然是那種她一輩子也不可能沾上邊,超級大集團的繼承人。

    “可是……你明明跟我說,你是無國界醫療組織的醫生!”

    “那是我騙你的。”

    “所以你不是醫生?”

    “季霖當然是醫生。”房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推開,換了一身新裝的薇若妮卡走進來。

    腦中閃過針筒刺入後頸的畫面,倪可芬臉色一白,下意識縮起身子,季霖發現了,不假思索的將她擁入懷裡。

    “讓我來告訴你吧,季霖不僅是醫生,還是醫術出神入化的神醫,他更是那個被稱為天才?樂部,知名的門薩組織的會員之一。只要是他動的手術,成功率絕對高達百分之九十八,那些需要動大手術的世界富豪和各國政要,不管他開出怎樣的條件,都爭相搶人。”

    不顧季霖的臉色越來越沈,薇若妮卡繼續往下說:“季霖是米迦勒生技集團最大的活招牌,也是米迦勒生技集團最值錢的人才,更是我父親唯一的繼承人。”

    聽到這裡,倪可芬整個人都傻了。

    “說夠了沒?我從來沒想過要繼承米迦勒,所以你不必故意搬出這些嚇唬她。”季霖打斷了薇若妮卡。

    “我不是嚇唬她,而是讓她看清楚跟你之間的差距。”

    “我跟她之間,沒有任何差距,我只是一個沒錢沒勢,靠著替動物醫病過生活的平凡獸醫。”

    “就算你隱藏自己,也拿不掉你與生?來的天賦。”薇若妮卡的情緒激動起來。

    “出去。”季霖冷冷的說:“我要和她單獨談一談。”

    “隨便你,反正你別忘了你已經答應我的事。”薇若妮卡氣惱的瞪了倪可芬一眼,用力轉身離去。

    倪可芬看得很清楚,薇若妮卡瞪她的那一眼,充滿了嫉妒。

    季霖起身把房門鎖上,才又坐回床邊的椅子,神情凝重的看著她。

    “為什麼你要騙我?”倪可芬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我已經脫離米迦勒生技集團很久,我想沒必要告訴任何人。”

    “左茜熙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在臺灣,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

    “薇若妮卡為什麼要這樣逼你出面?”

    “因為我父親病了,可是我不願意回美國幫他開刀,薇若妮卡一直來臺灣求我,我始終沒答應她。”

    “為什麼?”那是他的父親啊!世上哪有孩子會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病死?

    “我不想再拿手術刀,就算那人是我父親也一樣。”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季霖突然低聲笑了起來,聲音顯得很蒼涼,陌生得令她害怕。

    “是嗎?連你也覺得我很冷血?”他低下頭,把臉埋進手掌心,寬聳的肩膀線條看起來像僵硬的鐵塊,笑聲卻依然持續著。

    心口一窒,倪可芬立刻緊緊的抱住他,“季霖,你不要再笑了!拜託你,不要再笑了……”

    與其說是笑聲,聽起來更像是哭不出來的自我嘲笑,這樣的季霖很陌生,也令她心疼。

    究竟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

    迷糊的睡去,當倪可芬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季霖摘去眼鏡的俊秀臉龐。

    修長的身體側臥,臉下枕著一隻手臂,他就睡在她的身旁。

    他的呼吸均勻的吹過她的臉,她能聞見他身上的肥皂香味,她知道,不管是洗澡還是洗手,他習慣用某一個牌子的香皂,她還曾經笑他老土。

    剛才,他一直笑著,笑聲好蒼涼,她緊緊抱著他,心疼得猛掉眼淚,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什麼。

    就這樣抱著他,不知過了多久,她累了,眼皮不聽使喚的閨上,卻還是不肯鬆開雙手。

    意識模糊間,季霖好像反過來抱著她……再醒來時,他已經睡在她身旁。

    倪可芬伸出手,輕輕撫過那張俊秀的臉龐,一想起他先前的笑聲,她的胸口便一陣悶。

    為什麼被稱為神醫的他,寧願放下手術刀,放棄米迦勒生技集團繼承人的顯赫身份,躲到臺灣,過著平淡簡樸的生活?

    長得令人嫉妒的兩排睫毛掮動幾下,季霖睜開眼,看著滿臉心疼不舍的她。

    驚覺自己的動作太過曖昧,她趕緊把手收回來,急著想坐起身。

    見狀,季霖卻突然把手臂探過來,一把抱住她。

    她怔住,身子都僵了,臉上湧滿紅潮。

    “為了見我一面,都能被人綁來這裡,卻不敢跟我一起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在她耳邊輕笑調侃。

    太好了,又恢復成她熟悉的那個季霖!

    “你為什麼要抱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紅著臉,悄聲的問。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他反過來問她。

    “因為……我喜歡你。”

    啊,終於說出口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如果再扯東扯西,只會顯得更可笑罷了,倒不如大方承認。

    季霖低低的笑了幾聲,環在她腰上的雙臂又收緊了幾分,“這樣還不懂嗎?”

    “懂什麼?”他的嘴唇擦過她的臉頰,她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啊!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抱你?”

    “對、對啊。”他還是沒回答她。

    “笨蛋。”

    “為什麼要罵我?”她嗓音僵硬的抗議。

    “所以我不是問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我說了,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啊!”真過分,是要她說幾次?

    季霖嗤笑一聲,敲了她前額一下,“倪可芬,你可以再笨一點。”

    正想開口反駁,倪可芬的思緒突然一頓。等一下,他這是什麼意思?

    “真的還是不懂?”見她一臉呆愣,季霖忍不住捏了她臉頰一下。

    “我問你為什麼要抱我,你卻反過來問我為什麼要來找你,所以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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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4:47


    是他之所以會抱她,就跟她為什麼要來找他的用意一樣?

    倪可芬不敢妄下定論,害怕又是誤會一場,自作多情,到最後又讓自己落入窘境。

    季霖睞了她一眼,淡淡罵了一句,“果然是個笨蛋。”

    她還來不及抗議,他已經捧起她的臉,傾身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深吻。

    刹那,倪可芬的大腦當機,思緒凝結,全身知覺都集中在唇上。

    看著她傻住的呆樣,季霖輕笑,上揚的薄唇碾壓著她的唇,輾轉吮吻。

    “一定要我說出來,你這個笨蛋才會懂嗎?”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吻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撥動著她的心弦。

    “倪可芬,我喜歡你。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那天我不會吻你,如果不是喜歡你,現在我不會抱著你。就和你來找我的理由一樣,因為我喜歡你。”

    季霖喜歡她。

    呆了好久好久,這個念頭才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倪可芬激動得快掉下欣喜的眼淚。

    季霖拉她坐起身,卻沒有把唇從她嘴上移開,他依然吻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兩人都氣息紊亂的發出低喘,他才結束這個甜蜜的折磨。

    她臉頰泛著紅暈,像一顆熟紅的蘋果,迷濛的雙眼直瞅著他,讓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差點崩盤。

    季霖做了幾個深呼吸,穩下體內的衝動,手指輕劃過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

    那冰涼的觸感,讓她逐漸從夢一般的氛圍中回到現實。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突然有些生氣,“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要一直騙我?”

    “見到薇若妮卡,你還不瞭解我為什麼要騙你?”

    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還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差距?他說的話總是那樣深奧,有時繞了好幾個彎,她得努力追趕,才能跟上他的頻率。

    見她一臉困惑,季霖搖頭輕笑,拍拍她的發頂,“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想因為我,讓你受到傷害,不過我還是晚了一步,薇若妮卡還是找上你,拿你來威脅我。”

    “你討厭薇若妮卡……你姊姊嗎?”

    “她只是我父親養的一條狗,不是我姊姊。”一提起薇若妮卡,季霖的目光變得冷冽。

    聽見他冷酷無情的說法,倪可芬不由得一怔。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看待薇若妮卡,他們不是一家人嗎?為什麼當他提起自己父親的時候,神情會如此冰冷?

    那他知道,薇若妮卡喜歡他嗎?

    “我父親是一個貪婪的商人,他替美國政府秘密研發了很多生化武器,也為很多富豪研發新藥。他這一生最好的投資,大概就是生下我,從小讓我接受菁英教育,栽培我成為一流的醫生。我十六歲那年就替一個歐洲富豪開刀取出肺部的腫瘤,二十歲那年幫一個俄國高官動了換心手術,同時也幫米迦勒生技集團帶來了龐大的金援。”

    季霖用著不帶感情的口吻說著,仿佛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我幫很多人動過手術,治癒他們的病,他們回報給我的,是更多的投資,米迦勒生技集團的聲勢也抵達巔峰,那些生病的富豪或是高官從我身上得到了希望,可是我卻越來越感到絕望。”

    “絕望?可以把人醫好,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為什麼會感到絕望?”

    季霖一笑,眼神卻是冰冷沒有溫度的,“當我發現,那些被我救起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被救,我救了他們,反而間接害死了其它人,我對身旁的一切開始感到懷疑。”

    “你只是在盡自己的義務罷了,何必這樣苛責自己?”她呐呐的說。

    “那些富豪,那些高官,私底下幹的壞事,絕對超乎你的想像,我救了他們,反而是害了更多人。”

    因為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和黑暗,他對自己與生?來的天賦產生厭惡,更不齒父親的貪婪,還有因為他的存在,替米迦勒生技集團帶來的龐大利益,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徹底感到噁心。

    於是,他選擇出走,離開了米迦勒生技集團,自願放棄一身精湛的醫術,躲到母親的家鄉——臺灣這座小島上,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沒有刺鼻的消毒水,沒有手術刀,更沒有那些精密的醫療器具,他發誓,不再替任何人醫治或是動手術,比起人類,沒有貪婪野心的動物更值得被救。

    於是他開始當起了無照營業的獸醫。

    錢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他放在瑞士銀行的那些錢,足夠讓他揮霍到自然老死,他只想遠離那些醜陋的人性。

    想到那些在他手中活過來的人,康復之後,幹下許多令人髮指的事,他深感心寒,也唾棄起成為幫兇的自己。

    他覺得自己的雙手好骯髒。

    “那不是你的錯!”聽著他平靜冷淡的自述,倪可芬激動得握緊他的手,“你是醫生,把人救活,本來就是醫生的天職,那些人會幹下壞事,怎麼會是你的錯!”

    看著她眼眶蓄滿淚水,表情好不舍,季霖感覺胸口在發燙,為了安撫她,他故意用著自我調侃的口氣說:“換作是其它醫生替他們動手術,成功率大概只有一半,如果不是有我這個神醫動刀,他們怎麼可能還活得下來?所以不管怎麼說,我最大的錯,就是我是個天才。”

    倪可芬知道他是想逗她笑,可是她卻笑不出來,雖然無法體會他過去究竟經歷過怎樣的內心掙紮,但只要想起他蒼涼的笑聲,她就好心疼。

    “真討厭,原來你真的是天才,難怪你這麼喜歡罵我笨,以後也沒辦法反駁你了。”

    “我的醜事也全被你知道了,也算是扯平了。”他淡淡一笑,抬起手指抹掉她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傻傻的跟著薇若妮卡走,害你被她威脅。”

    “啊,說到底又是我害的,如果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他故作認真的說,一副深受困擾的模樣,“所以要怪,就該怪我太有魅力。”

    她臉一紅,很窘的瞪著他,“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天才都很自戀。”

    他揚唇,笑容嘲弄,“天才也有犯下大錯的時候。”

    “什麼?”

    “就是愛上笨蛋。”說著,他的笑容咧得更大。

    “可惡,你這個冷血刻薄的傢夥!”她忍不住大罵。

    “是啊,我就是個冷血刻薄的傢夥。”他揚高眉頭,一副當之無愧的模樣,“你願意陪這個冷血刻薄的傢夥,去一趟美國嗎?”

    她微愣,“美國?”

    “我已經答應薇若妮卡,回美國替我父親動換心手術。”

    “對不起……”

    “再說對不起,只會讓你看起來更像個笨蛋。”

    他調侃的說,她卻覺得更自責。

    “我要跟你一起去美國。”她下定決心的用力點頭。

    “不害怕?”

    “有天才在,笨蛋還怕什麼?”

    季霖聞言低笑,眼神卻很沈重。

    倪可芬心口一緊,伸手緊抱著他,顧不得丟臉,低著聲音說:“季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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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5:06


    季霖怔了一下,眼底的陰霾被沖淡了些,他伸出雙臂將她擁緊,壓下胸中的激動情緒,語氣淡然的說:“喂,別說得好像是要陪我去送死似的,只不過是去美國替我父親動個手術。”

    “喔,抱歉。”她赧然的笑了笑。

    “對付笨蛋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比較快。”季霖低下頭吻住她的笑容。

    她的臉瞬間紅透,沒有掙紮抗拒,有些笨拙的迎合他。

    踏上米迦勒生技集團的私人飛機之前,倪可芬硬著頭皮撥了通電話給倪母。

    “媽,是我啦。”

    “啊,你跟季霖兩個人談得怎麼樣了?好幾天也沒來通電話,我擔心得要死,差一點就想去報警了。”

    聽見母親焦急又擔憂的聲音,倪可芬有點想哭,但是一瞧見季霖轉身看她,她趕緊把情緒壓下來,擠開笑容。

    “哎喲,對不起啦,因為我幫著季霖一起整理新租的房子,忙過頭了,才會忘了打電話跟你報平安。”

    天曉得短短幾天,她先是被綁架,後來又被打了一劑會昏迷不醒的毒液……要是老媽知道這些事,恐怕會驚恐到瘋掉吧?

    “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倪母開朗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叫季霖搬回來嘛,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你跟他說,老媽不收他房租。”

    “哇,媽,你好大方喔。”倪可芬打哈哈的陪笑,“好啦,我會跟季霖說,不過他已經跟新房東打好契約,可能短期內沒辦法搬回去。”

    “違約金我來付,怕什麼。”倪母阿莎力的說。

    “再說啦。”倪可芬趕緊轉開話題,“媽,我跟你說,我要和季霖一起去……澎湖旅行,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喔呵呵呵,是不是愛的紀念旅行?老媽以前也年輕過,想當年跟你那個死鬼老爸……”

    “媽!”天啊,老媽又要開始講古了,“反正我就是打電話來跟你說一聲的,之後會再找時間打電話給你,先這樣,拜。”

    不給倪母追問的機會,倪可芬趕緊收線,一抬眼就對上季霖淡笑的俊臉,耳根子不禁發燙。

    “聽起來倪媽媽還是一樣很有活力。”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季霖牽起她的手,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薇若妮卡一眼,逕自走進印有米迦勒生技集團商標的專機。

    經過薇若妮卡身邊的時候,倪可芬覺得後背被一道目光冷冷盯著,微微發涼,如果她回頭看,肯定可以清楚見到薇若妮卡眼底的妒意。

    “汪!”一走進機艙,一個黃色犬影立刻飛撲而來。

    “王子!”倪可芬興奮的抱住許久不見的王子。作夢也想不到怕狗的她,會有主動抱狗的一天。

    也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吧?她沒像以前那樣怕狗,而且王子溫馴又喜歡親近人,比起它的主人,真是好相處多了。

    況且王子這麼喜歡她,之前在診所幫忙的時候,她走到哪兒,它就黏到哪兒,相處久了,一人一犬也培養起不錯的默契和感情。

    “搬走的那一天,你真應該看看它那張哀怨的臉,還一度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你家討救兵。”

    季霖睞了叛徒一眼,後者很狗腿的伸出舌頭,猛舔未來女主人的手心。

    “還是王子對我最好。”倪可芬開心地揉著王子毛茸茸的脖子。

    “是嗎?”季霖嘲弄的彎唇,“不曉得是誰,之前又哭又尖叫的要我把王子弄遠一點?”

    倪可芬心虛得整張臉蛋都漲紅,她偷偷瞪了挑眉微笑的季霖一眼,假裝沒聽見,一邊揉著王子的下巴,一邊咕噥,“夫,這傢夥一定是世上最欠扁的天才。”

    王子被服務員抱進籠子後,倪可芬也被安頓在舒適的機艙裡,她與季霖坐在一起,薇若妮卡的位置在通道的另一側。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季霖幫她系上安全帶時,她按捺不住的低聲發問。

    “如果是跟薇若妮卡有關的問題,那就免了。”

    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羊毛薄毯,他轉身替她蓋上,貼心的舉動令她心口發暖。

    “你怎麼知道?”

    “你從剛才就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啊,有這麼明顯嗎?倪可芬發窘。

    “薇若妮卡真的是你父親領養的小孩?”見他閉上眼睛假寐,她側著身,擔心被走道另一側的當事人聽見,她把音量壓到最低。

    “嗯。”

    “在你出生之前就被領養了?”如果是這樣,薇若妮卡還喜歡上從小看到大的弟弟,感覺還滿怪的。

    “不是。”

    “所以是在你長大後,你父親才領養她?”有這個必要嗎?季霖的父親在想什麼?

    “嗯。”

    “那你母親呢?”

    季霖依然閉著眼睛,語氣很淡的說:“我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事實上,我父親根本沒有結婚,當初他為了培育出一個優良的繼承人,從米迦勒生技集團上千個優秀的女科學家中,挑出一個有臉蛋也有腦袋的滿意人選,然後取她的卵子與他的精子培育出一個試管嬰兒,再找來一個檢驗合格的代理孕母把我生下來。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米迦勒生技集團可是醫療科技的龍頭老大。”

    聞言,倪可芬整個人一呆。

    “至於薇若妮卡……”季霖突然睜開眼,轉頭看著兩眼發怔的她,“她是在我十三歲那年被我父親領養的,說好聽一點是姊姊,其實是我父親找來就近監管我的監視者。”

    “你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懂。

    “說穿了,與其說是兒子,對我父親而言,我更像是米迦勒生技集團最重要的資產,很多投資者,全是沖著我才願意把錢掏出來,少了我,米迦勒生技集團雖然不至於垮臺,但挹注的資金絕對會少上很多,許多正在進行中的研究,也會被迫停止,後續影響的層面非常廣。”

    季霖又閉上眼,後腦枕回椅背。

    “我離開美國已經快五年了,我父親一直想逼我回去,又沒法對我動粗,全是因為他深知這個道理。”

    他說的這些事,每一句話都教她深感震撼。

    無論是成長家庭,或者是她這個人,從以前到現在,都只能用“平凡”一詞概括,身為一個平凡人,她好難理解這些利益制衡的權力糾葛。

    更難理解,季霖的父親為了培養出優秀的繼承人,竟然可以透過完全沒有愛情的篩選,把季霖生下來。

    季霖……真的好可憐。

    眼眶有些發燙,倪可芬垂下眼,深吸一口氣,把淚意逼回去。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握得非常緊,緊到都在發抖。

    他輕笑一聲,卻沒有睜開眼,因為他知道,只要一睜開眼,就會看見她眼底的同情。

    “害怕嗎?”他閉著眼問,反過來握緊她發涼的手心。

    “怕什麼?”好像從她決定跟他一起回美國的那天起,他最常問的就是這一句話。

    “等到了美國,我父親一定會想見你,我怕你承受不了這種壓力。”

    “你父親又不是怪獸,有什麼好怕的?”她伸出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

    “果然笨蛋都特別樂觀開朗。”

    “當然啦,因為天才都特別悲觀,又老是喜歡潑人冷水,所以這世界才需要多一點笨蛋來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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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5:25


    季霖睜開眼,對上她笑咪咪的臉,嘴角也跟著揚起,然後低下頭吻住她微笑的唇,“笨蛋的歪理也特別多。”

    無論父親見到她之後,會使出怎樣卑劣的手段阻撓,他都不會放開她。

    因為他這個悲觀的天才,已經不能沒有她這個樂觀的笨蛋。

    挑高的羅馬樑柱,天花板的石膏浮雕,鋪滿大理石與金箔鏡面的牆壁裝飾,還有那大得像是一個度假村的庭園,遠處的高爾夫球場……

    倪可芬頭昏腦脹的下了專機,緊跟在季霖身後,一起走進他在美國洛杉磯的家。

    當她看見那些只有在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場景,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季霖會一直問她怕不怕。

    從她知道季霖的身份後,她很清楚自己往後要面對的,肯定是無數的難關,但是當她真正踏進這個世界時,才曉得過去季霖所屬的世界,對平凡的她來說,有多麼遙遠懾人。

    “果然笨蛋都是死到臨頭才懂得害怕。”察覺她臉色泛白,季霖慢下腳步,握緊了她的手,故意用著平時的調侃口吻,緩和她的緊張感。

    “我、我才不怕,我這是緊張。”她心虛的辯解,“這是我第一次來洛杉磯。”

    “所以你不僅是個笨蛋,還是個土包子。”

    “討厭!你一定要這樣嘲笑我才高興嗎?”

    見她生氣的瞪大眼睛,他反而笑了。果然惹她生氣,是轉移她注意力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薇若妮卡一直悶不作聲的走在前面,發現季霖沒跟上,停下腳步和身旁的倪可芬有說有笑,她隱忍的妒意霎時全往臉上湧。

    那個女人既不漂亮也不聰明,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季霖會喜歡她?

    看見季霖不知說了什麼,原本忐忑不安的倪可芬,臉上逐漸綻放笑容,薇若妮卡惱怒的扯開嗓門。

    “聊夠了吧?以撒正等著你們,別讓他等太久。”

    以撒?就是季霖的父親?雖然薇若妮卡故意用流利的英文對季霖說,似乎想忽略她這個外人,但是外語能力還不錯的她可沒被唬倒。

    “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我父親養的一條狗。”季霖牽動嘴角,露出嘲諷的笑。

    但倪可芬很清楚,薇若妮卡會表現得如此憤怒,並不是擔心以撒等太久,而是因為她嫉妒。

    她一直忘了問季霖,到底知不知道薇若妮卡對他的感情?

    “走吧。”季霖握緊她的手,重新邁開腳步。

    “嗯。”倪可芬回過神,用力點了下頭。

    踏進空間大得嚇人的華墅,倪可芬看見一名身形瘦長,穿著米灰色調休閒服的華裔男人站在一幅莫內的畫前。

    一察覺有人走入大廳,長相斯文俊逸的華裔男人立刻轉過臉,目光筆直的看著她。

    對上男人炯炯有神的視線,倪可芬嚇了一大跳。

    季霖的父親……好年輕,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甚至更年輕!怎樣也想不到他已經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而且她發現他的五官略深,應該不是單純的華裔血統,難怪季霖總給她一種混血兒的感覺。

    “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季霖突如其來的說:“米迦勒生技集團在開發延緩老化的藥物上,可是無所不用其極,有許多怕老怕死的富豪,願意投資大量金錢,全是沖著延緩老化的藥物,因為我父親就是最好的人體實驗。”

    倪可芬愣了愣,又對上以撒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我的兒子,你終於願意回來了。”以撒的目光轉到季霖身上,面無表情的臉龐這時才露出一絲笑容。

    恐怕在他眼中,也只看得見季霖的存在。倪可芬微懼的想。

    “薇若妮卡,你做得很好,回房間休息吧。”說這話的同時,以撒並沒有將目光從季霖身上移開。

    完全被忽略的薇若妮卡,似乎早已習慣這種對待,只是點點頭,沒有反抗以撒的命令,像一抹安靜的影子走上長長的回旋梯。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倪可芬突然同情起這個情敵。從以撒的態度看來,過去的歲月,薇若妮卡根本不被當作女兒對待,加上季霖的冷漠以對,薇若妮卡在這個家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

    “你別弄錯了,我不是回來,而是我答應薇若妮卡,幫你動換心手術,等到手術結束,我馬上就離開。”

    季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面對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令她不禁懷疑,在他離開美國之前,他和以撒之間的相處是什麼情形?

    “我知道,薇若妮卡已經告訴過我。”對於季霖的冷漠,以撒似乎也不意外,臉上還是掛著笑。

    “還有,你最好轉告薇若妮卡,要她別再碰我的女人一根頭髮,包括你。”

    季霖面無表情的撂下話,倪可芬卻悄悄紅了臉。

    “你的女人?”以撒又將目光轉到她身上,笑容的溫度瞬間降了幾度。

    “你好,我是芬妮。”倪可芬僵硬的自我介紹。

    “笨蛋,根本不用理他。”季霖輕捏她的手背。

    “可是——”

    “希斯,你也懂得欣賞女人了?”以撒的笑聲打斷了她,“也對,以前你不也和集團裡的研究員約過會?難道是和聰明的女人約會太無趣,才會讓你降低欣賞女人的標準?”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季霖拉著倪可芬往前走,繞過以撒,兀自走上回旋梯。

    倪可芬愣愣的,只想著以撒剛才那句話。原來季霖以前也交過女朋友啊,真看不出來……不過以撒那是什麼意思?是拐彎抹角嘲笑她是個笨蛋的意思?

    可惡!差點忘了,就算季霖跟以撒關係再怎麼惡劣,他們可是親父子,基因騙不了人,季霖的刻薄惡劣,肯定也是遺傳自以撒。

    “希斯。”突地,以撒又喊了季霖的英文名字一聲。

    季霖停下腳步,但是沒回頭。

    “我很高興你回來。”以撒說:“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我,還有我一手創立的米迦勒生技集團,那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改變我們是父子的這個事實。”

    “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改變我想脫離米迦勒生技集團的決心。”季霖套用他的句子,反諷回去。

    “不管這次的換心手術成不成功,我都已經決定把主導權交給你。”

    “那我上任的第一天,恐怕就是對外宣佈瓦解整個米迦勒生技集團。”

    “希斯,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和米迦勒生技集團?”

    倪可芬瞧見季霖背部一僵,然後轉過頭,冷冷看向階梯底下的以撒。

    “因為你讓我變成一個怪物,不懂得怎麼愛人,也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每天張開眼睛,面對的只是一堆冰冷的知識與研究,永遠開不完的刀,一場又一場的手術。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只是你製造出來的一個商品。”

    聽見季霖用若無其事的冷靜口吻直述,倪可芬心口一緊,眼眶灼熱。

    “省省你那一套吧,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兒子,所以也別在我面前擺出父親的姿態。”

    不等以撒做出回應,季霖握緊她的手,迅速走上三樓,進了一間大得驚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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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5-16 18:15:45


    一關上門,倪可芬再也忍不住了,立刻伸出雙手緊緊擁抱季霖。

    “不要同情我。”他苦笑,被她抱住的身體十分僵硬。

    “你是季霖,不是怪物。”

    “不,就某方面而言,我真的是。”

    從小在集團的研究室長大,在他參與各種醫學研究的同時,身旁的人也在研究他,一邊驚歎他過人的高智商,一邊觀察記錄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思考模式。

    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生物醫學菁英,甚至還想過,能不能透過他,再複製或培育出下一個天才。

    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也沒見過生下他的代理孕母,以撒不曾給過他正常健全的成長環境,從他有意識以來,就一直埋首各種醫學研究。

    “希斯,你是一個怪物,因為你連什麼是愛都不知道,甚至連愛人的能力也沒有,你只是一個聰明而冷血的怪物。”

    他的前女友,是米迦勒生技集團中的一個年輕研究員,在和他約會過幾次之後,有一天突然這麼對他說。

    那一刻,他才瞭解到,原來他在旁人的眼中,只是一個聰明而冷血的怪物,而那些旁人,還是米迦勒生技集團從世界各地聘來的菁英分子。

    如果換作是一般人,又會怎麼看他?

    於是,那當下的他,決定離開米迦勒生技集團,離開這種活得不像一個正常人的環境。

    以撒不知道的是,他入侵了米迦勒生技集團的主機電腦,雖然關於生母的資料幾乎全被銷毀殆盡,但他還是查出了她來自臺灣的資訊。

    因此,在決定離開米迦勒生技集團後,他來到了臺灣。

    卻沒想過,他會在臺灣結識了左茜熙這個愛心氾濫的朋友,更沒想到,他會愛上倪可芬這個笨蛋。

    原來,他這個聰明的怪物,還是有著愛人的能力……


    “你不是怪物!”倪可芬反覆低嚷,急得眼眶都紅了。

    季霖回過神,大手撫上她的後背,輕輕拍撫,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她躲在溜滑梯底下哭泣的模樣,不禁揚唇微笑。

    “差點忘了,笨蛋還有一個特質,就是眼淚特別多。”他發出低笑。

    “我又沒哭。”只是眼眶有點紅,鼻子有點酸,但是眼淚還沒掉下來之前,都不算哭。

    “還有,季霖,你不是怪物,你以後不要再說自己是怪物。”

    “嗯,我不是怪物,是天才。”

    “季霖,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討厭!她為他感到心疼不舍,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倪可芬抬起臉想瞪他一眼,這一抬頭,卻清楚看見他眼底的陰霾,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心驀然一痛,她低下頭,圈在他腰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收得更緊。

    “抱得這麼緊,是在暗示什麼嗎?”任她緊抱了片刻,季霖才輕拍她的發頂,故意用著曖昧的口吻問。

    “才不是。”她臉一紅,趕緊鬆開手,走進房間內附設的小客廳,往法式沙發上一坐。

    “送兩份餐上來。”

    她聽見季霖拿起門邊牆上的話筒,命令僕人送餐,才曉得他是擔心她餓了。

    過了一會兒,僕人把餐送進來,也一併把已經洗過澡的王子帶進房間。

    “王子坐這裡。”倪可芬拍拍身側的沙發。

    王子的眼睛一亮,吐著舌頭就要飛撲過去。

    “不行,坐旁邊。”季霖手一抬,精準的攔截下已經要衝刺的王子。

    “凹嗚。”王子發出哀怨的低鳴,很不情願的跳上另一側的沙發,啃起僕人替它特別準備的肉塊。

    “為什麼不讓王子坐我旁邊?”倪可芬納悶的看著正要坐下的季霖。

    “笨蛋。”季霖瞟她一眼。

    “這關笨蛋什麼事?”雖然面對他這個天才,她確實是個笨蛋無誤,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老是被他罵著玩,笨蛋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嗎?

    “反正就是笨蛋。”季霖別開臉,拿起刀叉,切開烤得熱騰騰香噴噴的牛肉,叉了一大塊塞進她微張的嘴。

    “我……唔!”天啊,這個烤牛肉好好吃喔!原本還想抗議的倪可芬,瞬間被口中鮮嫩多汁的牛肉轉移注意力。

    “再來一塊?”季霖又叉起一大塊冒著熱氣的烤牛肉,在她眼前晃啊晃。

    倪可芬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那副毫不扭捏的饞樣,讓季霖嘴角愉悅的揚起,立刻把肉塊送進她嘴裡。

    “超好吃的!”倪可芬一副好吃得快升天的感動表情。

    季霖笑了笑,繼續餵食工作。

    一旁的王子忍不住露出怨念極深的眼神,它那冷淡的主人,幾時這麼慇勤的餵食過它?

    “季霖,你不吃嗎?”一口被一口接著喂,手中還端著一杯氣泡水,發覺季霖從頭到尾只顧著喂她,自己卻一口也沒碰,她不禁赧慚的問。

    “我不餓。”季霖一邊說,一邊舀了一口甜嫩多汁的龍蝦沙拉到她嘴邊。

    “你不餓?原來天才都特別耐餓啊。”張嘴含下肥美的龍蝦肉,她滿足的笑容,甜得像是可以擠出蜜汁。

    “要養活一個笨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看來以後我要認真一點賺錢才行。”

    倪可芬怔了一下,意會過來他話中的含意,臉蛋立刻漲紅。

    啊,他的意思是……以後打算跟她結婚嗎?

    “發什麼呆?”季霖斜睞,嘴角微揚,總是冷淡沒有情緒的眼神,倘若細看,可以瞧出溫柔的寵溺。

    “呵,沒什麼。”倪可芬甜甜一笑,張大嘴巴,一口含住他親手送上的扇貝。

    這甜蜜的每一幕,透過隱藏在天花板角落的攝影機,清晰的傳送到另一間房的電腦內。

    薇若妮卡穿著浴袍,靠坐在法式躺椅上,雙手擰緊了吸拭著發上水滴的毛巾,臉色僵白,兩眼直瞪著電腦螢幕。

    “該死!”看見季霖一口接著一口的餵食倪可芬,薇若妮卡抓下毛巾,朝著電腦螢幕丟過去。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希斯,你瞎了嗎?還是天才看女人的眼光特別與眾不同?”

    薇若妮卡咬著擦得鮮紅的指甲,冷豔的臉孔充滿了妒恨,嘴裡不停冒出暴躁的低咒。

    她大季霖三歲,被領養來這個家之前,經歷過不少寄養家庭,吃了許多苦頭,所以她非常珍惜這次的機會。

    當以撒帶她回家,來到當時才十三歲,但眼神卻像是洞悉了世上一切,神態比一個成熟大人還要沈穩的季霖面前,她被深深震撼了。

    原來世上真有天才的存在,年紀那麼小的季霖,卻擁有著也許一般人苦讀三十年也無法相及的知識。

    以撒告訴她,她來到這個家的唯一原因,就是照顧好季霖的一切。

    與其說是照顧,其實就是在以撒忙碌的時候,幫著他監管季霖的起居生活,以及季霖的一舉一動。

    季霖從來沒有把她當作姊姊,她也沒有把他當成弟弟。

    後來,她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他當成一個男人看待。

    “你愛希斯嗎?”

    當時,以撒知道因為長期服用抗衰老的藥物,他的心臟功能受損,必須儘快進行換心手術,他把她叫進書房,面無表情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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