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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7:55:17

本篇最後由 蒙其·D·魯夫 於 2021-6-4 18:12 編輯



路曦 - 你歸我管

你的渴望亂了我的呼吸,
我知道,這次我紀不再放手,任你飛去……

亂倫?這男老師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她不過是點名要他當「備用男朋友」,
身為老師的他有必須表現出被佔便宜的表情嗎?
古人的「霸王硬上弓」都是指男人,
可現在在他面前的惡女,
卻是個不懂害羞為何物的女人,
曖昧不明的空氣中,不斷傳來倆人喘息呢喃聲,
隔著阻礙的碰觸滿足不了彼此的渴望……
噴灑在她胸口的男性溫熱鼻息,
讓她體內升起另一股矛盾的空虛,
柔軟身軀無助地更想貼近他,
激情過後,貪心的霸女面對其他女人的覷覦,
自負刁蠻的她口出驚語:「這個男人歸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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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7:55:31


【因為是書展 陽光晴子】

  對,因為是書展。(請自己再加兩遍,因為很重要,一定要說三遍!)

  所以,晴子瘋了!

  哈哈哈……不是,晴子該說是好習慣,還是老毛病?龜毛個性再現,所以這本書寫的多了些。

  而且寫的有點走火入魔,檔案名就叫「書展」,電腦螢幕上方貼著便利貼,寫上「書展」再畫上好幾個愛心,這種幾近神經質的使命感,與平常神經大條的晴子實在是南轅北轍。

  但我的麻吉好友說了,我本來就是個矛盾個體,尤其對寫書一事特別執拗,會變成隱士。

  也許,就像我曾跟徐奶奶及編編說的,有時候,明明這樣寫過去就結束了,但晴子的心就是很執拗,覺得太敷衍,覺得這樣會很對不起那些支持陽光晴子的鐵粉!所以,很自虐,有時候,寫出來的不見得適合書寶寶,但卻無愧於心,晴子還是很開心,很像個白癡,是吧?

  總之,這本帶著奇幻風格的書寶寶真的超級特別!

  晴子還特別的去看了世界名著《獅子與我》,甚至還很幸運的在寫作的日子裡,在電影台看到應該是很多年前的西洋老電影〈獅子與我〉,因為影片有些泛黃了,演員晴子一個也不認識,但它真的很好看,感性的晴子看到後面還忍不住地哭了。

  這或許就是晴子寫稿的動力,每個故事都有感人的地方,看了,心就動了,腦袋轉了,就想動筆寫故事了。

  不過,我的男主是變身成虎,但模樣離獅子也不遠嘛。(瞎!)

  這是書展的書,也是新年的第一本書,晴子在這裡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當然,錢包滿滿。

  拜!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7:55:45


【楔  子】

        黃昏夕照下,一輛馬車噠噠駛進都城的市集。

        車內,季紹威面無表情的看著籠罩在橘紅色夕陽下的繁華街道,驀地,一間夾在兩家老店鋪的書鋪捕捉了他的目光。

        他蹙眉,這裡何時開了一家書鋪?

        「停車。」

        馬車停下,季紹威先行下車。

        「你先回去,我走一走。」

        駕車的元志邦已跳下馬車,「我可以陪爺。」

        「不用了。」

        元志邦看著相貌俊美的主子,再想到這幾個月發生在主子身上的事,他難過的眼眶都紅了,可瞧瞧當事人,卻是一副雲淡風輕,萬事也沒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樣,讓身為心腹的他更難受。

        「行了,跟著我上戰場殺敵都沒落半滴淚,別在這裡掉下男兒淚。」

        元志邦長得高頭大馬,皮膚黝黑,相較於季紹威的天生貴公子樣,尊卑立現,但熟識季紹威的人都清楚,他將元志邦視為生死之交的兄弟。

        元志邦努力地壓抑想哭的感覺,只敢點點頭,先行駕著馬車離去。

        夜幕逐漸低垂,急著回家的路人在昏暗的路上快步疾走,但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高大挺拔的季紹威,急急地向他行禮。

        說起季紹威,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年方二十四,相貌俊秀儒雅,卻是一個運籌帷幄,征戰無數的將軍,因出生將門世家,十六歲就上戰場,二十歲就當上將軍,在戰場上對敵狠辣,迅速掌控局勢,是最受皇上倚重的軍務大臣。

        面對眾人行禮,他只微微點頭,不一會兒,街道顯得冷清,他舉步走向那家新書鋪,這才發現它連個招牌也沒有,推門而入,燈火通明的店內,除了一排排擺放整齊的書籍外,竟有好幾隻花色各異的貓咪盤據,有的慵懶地趴臥在無人的櫃臺上方,有的兩兩相依、相親相愛,還有的像個老大似的昂首闊步走到他腳邊,轉了轉確定他沒有威脅性,才喵喵叫了兩聲,踱步走開。

        店裡都沒人?

        季紹威困惑的目光落在櫃臺上的一只箱子,上方寫著「善良投錢箱」五字,而一隻毛色黃橘的大貓就站在箱子旁,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再警戒的看著錢箱,像個盡忠職守的守衛。

        季紹威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好像這些貓全是人變的……

        他神情悚地一變,對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譎遭遇,這樣的奇想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逛店鋪,走著、看著,他發現這裡賣的都是二手書,書本有的殘頁,有的破損,有的在內容畫上線,寫上讀者的感悟、註解。

        沒有他要找的書?

        他繼續往後方走,一隻純白大貓突然從另一邊踱步過來,還煞有其事的看了他一眼,那雙純淨的大眼眨了眨,接著,轉頭走了兩步,像是要確定他有沒有跟上來,又回頭看他一眼。

        季紹威蹙眉,雖然不解,但仍跟著牠的腳步轉進另一區。

        他眼睛瞬間一亮,想也沒想的就道:「怎麼知道我在找—— 」回頭一看,那隻白色大貓竟以一種得意的眼光看著他,再姿態優雅地轉身走開。

        他的目光回到眼前的書櫃上,一本一本都是有關奇幻咒語的二手書籍,還有不少異族巫師施咒的鄉野奇談,但這些舊書,他大多已經擁有。

        從「那件事」發生後,他就私下命人搜羅巫術施咒等相關書籍,自己也有了逛書鋪的習慣,買回來的書已能倒背如流,卻仍無法解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他揉揉疲憊的眉心,再一一巡看書架上的書冊。

        一本略微厚重、字跡模糊的書冊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伸手拿下,打開翻閱,愈看眼睛愈亮,這是一本將各種咒術寫得極為詳盡的神仙志怪總集話本。

        他閤上書本,轉身往櫃臺走去,偌大的書店內還是只有那幾隻性格迥異的貓兒,他的目光再度落在那只善良投錢箱上。

        該付多少?

        他翻看書的前頁、後頁,都沒有標上價格。

        看來這家店是讓人自行挑選書籍後,再自己決定書的價值,他從袖口裡拿出一只不曾離身的荷包,這是他最心愛的妻子親手為他所繡,黑色綢緞上繡著一隻展翅高飛的金鷹,他一直很珍惜……

        不過,現在她不再是他的妻子,她太害怕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哭求他放過她!

        黑眸閃過一道抑鬱之光,他沈沈的吸了口長氣,將荷包連同裡面的錢全投進投錢箱內。

        「罷了!過去的人事物難以復返,就當買下新日子。」

        「喵—— 」顧守投錢箱的黃橘色大貓朝他叫了一聲,那雙圓亮的大眼似乎透著一抹讚賞之光。

        他瘋了嗎?他苦笑搖頭,拿著書,步出書鋪。

        隨著他離去的身影愈遠,那家店鋪也緩緩的消失在起霧的夜色中……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7:56:13


        戰火正烈。

        金烈一族乃地處丹嵩皇朝南方邊陲的部落國,為了爭奪土地,不時越界進犯擄掠,迫得丹嵩皇朝皇帝派兵征討。

        殺聲震天的戰場上,旗幟飄揚,敵我雙方殺得雙目猩紅,非傷即亡,哀鴻遍野,血染大地。

        眼見統領丹嵩大軍的主帥季紹威的精銳大軍已攻陷王城,金烈一族的殘兵只能拿著槍戟兵器,或驚慌逃命、或做最後纏鬥,最終不得不跪下投降。

        「杜丌巫師在哪裡?」

        季紹威高坐在馬背上,冷冷的看著被生擒的金烈國王。

        「他已經往東方森林逃走了。」國王一臉悔恨,杜丌是他最信任的軍師,結果他竟然棄他先逃!

        季紹威望向另一名副將,命令道:「處理後續的事。」再向他的貼身副將元志邦點個頭,元志邦立即頷首。

        季紹威一拉韁繩,身下坐騎立即像風似的奔往東方森林,元志邦也策馬追上,手中不忘抓了一只火把,一邊在心裡嘀咕,這次打仗,大破敵軍很重要,剷除惡名昭彰的金烈族巫師杜丌更是必要任務,但老奸巨猾的他跑得真快,腦袋也不差,知道逃往樹木生長濃密到不見天日的東方森林內。

        「將軍,我來引路。」他邊喊著前方的季紹威邊踢馬腹要追上前,前方不遠已見一片黑幽森林。

        「不必,已有人引路。」季紹威以深厚的內力傳音給元志邦,一邊策馬進入黑林中。視線說黑也不黑,路上散發著幾個光點,顯然以貪財聞名的杜丌在逃難時也不忘扛幾袋黃金珠寶,卻在策馬逃命時,布袋不慎開了口,散落一路的珠寶黃金,其中還不乏可以發亮的大大小小夜明珠,讓他得以一路追蹤。

        「嘖!財迷心竅,都什麼時候了,還捨不得這些珠寶!」元志邦衝進森林內,也看到那些閃閃發光的夜明珠。

        不一會兒,季紹威終於看到杜丌策馬疾奔的身影,黑眸一瞇,一個縱身飛掠,朝他擊出一掌。

        杜丌慘叫一聲,從馬背上跌落,嘴角染血,但他顧不得痛,「馬、我的馬啊!」他最在乎的金銀珠寶就隨著奔馳而去的馬兒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可惡!」他憤恨抬頭,胸口卻被硬生生的踹了一腳,他痛得倒地喘息,一仰頭才看到俊美如天祇的季紹威就站在他身前,而他身後站的隨侍,一手拿著火把,一手還拿著他最鍾愛的一顆碩大圓潤的夜明珠。

        杜丌一手撫著胸,一手伸出去,喘著氣道:「那、那是老夫的!」

        「死到臨頭,還在想這個。」

        元志邦真的無法理解,但也多虧這個壞巫師對夜明珠有著執著的狂熱,讓烏漆抹黑的森林中除了火把的光亮外,還多了好幾道光,才能這麼簡單的找到他。

        杜丌臉色一白,像被這句話打醒,他忐忑不安地抬頭,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季紹威一身銀色盔甲,更顯得高大俊美,在對上他森冷的黑眸時,他竟覺得全身泛寒。

        季紹威居高臨下冷冷俯視,引起這場戰役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唯恐天下不亂的邪魅巫師,危言聳聽,鼓舞金烈國王進犯,燒殺搶掠,造成生靈塗炭。

        「饒命……別、別殺我。」杜丌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尤其是胸口那一踹,更讓他吃痛不已,但他忍著痛,急著跪地求饒,一再磕頭。

        「別人可以留,獨你不行。」季紹威黑眸閃動著殺戮之氣,絲毫不見平常的淡然,他抽出腰上的大刀,狠狠的就往杜丌的腿戳下去,鮮血頓現。

        杜丌痛呼一聲,再惡狠狠的抬頭瞪他,「我要詛咒你,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詛咒你!」

        「是嗎?」他冷冷一笑。

        「我乃金烈一族法力最強大的巫師,一旦我下咒,將軍絕對會後悔一生,除非你放我走。」他陰惻惻的開口威脅。

        季紹威沒回答,只是迅速的將插在他腿上的刀抽起,血液噴濺,引來巫師另一聲的痛呼,狼狽倒地,痛吼著,「該死的……痛、痛死我了!」

        季紹威高舉著染血的刀,寒峻的黑眸沒有任何情緒,但手上的刀緩緩地、慢慢地從巫師的胸口劃下、插入,瞬間,鮮血迸射,巫師痛苦的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狠瞪著他。

        「痛?這樣的死法還便宜了你!」

        季紹威手持染紅的刀刃,以幾近淩遲的速度緩慢地剝開巫師的胸口,腦海中浮現這長達半年的征戰中,那些被金烈俘虜而送上祭壇慘死的士兵,他們的五臟六腑被掏出、臉上表情驚恐的被扔棄在沙場上,他們是活生生地遭受此等酷刑,而下手的就是杜丌。

        元志邦在一旁冷汗直冒,雖然他從小就是將軍身邊的小廝,兩人一起練武、一起長大,但爺一旦進到沙場,就與平時判若兩人,那股嗜血狂霸的威勢,讓敵人都畏懼,不,此刻的冷血神態就連他也怕。

        杜丌一頭白髮披肩,他咬著牙,忍著痛楚,知道在劫難逃,「我、我……不會……放過你……」他開始行使巫術,以猙獰的笑容、嘶喊的嗓音,使盡全身力氣地唸了一大串異族語言的咒語。

        不想讓他完成咒語,季紹威手上的刀子已一刀往他的腰腹間刺去,冷眼的見鮮血不停從杜丌的體內漫流而出。

        但來不及了,此時天際突然雷聲轟隆,風起雲湧,銀月迅速被雲層遮蔽,東方森林顯得更為陰森,夜明珠的光芒將杜丌吐血猙獰的老臉映照得更為詭異青白。

        杜丌只剩一口氣,卻仍露出邪笑,用著氣音道:「我—— 金烈第一巫師詛咒季紹威……呼呼……成為嗜血惡獸……呼呼……失去摯愛……終將……呼……呼……難容於世、至死方休!」

        語畢,他雙眼圓瞪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由於死狀淒慘,元志邦在回神後,急急地將身上披風解下蓋住杜丌,好遮掩他那死不瞑目的惡毒眼神,再忐忑的看向季紹威,「將軍,你看—— 」他抬頭看著雷聲不斷、閃光不斷、烏雲漫天卻沒落下任何雨水的天空,他頭皮發麻,對這詭異天象感到膽戰心驚,「不會有事吧?」

        「杜丌不過是嘴上逞強。」季紹威蹙眉道,但下一秒,他突然覺得身上有些不對勁。

        元志邦陡地瞪大了眼,他只覺得背脊發寒,「將軍,你—— 你的臉?!」

        季紹威俊美的容貌下好像有東西在流動、衝撞,他開始感覺到疼,他的皮膚緩緩的冒出毛髮,身體像被人拉扯撕裂般愈繃愈緊,伴隨著愈來愈強烈的疼痛感,他被迫跌跪在地,身上的盔甲衣服扭曲碎裂,毛髮變長、變得灰黑,他的雙手迸出鋒利的黑色指甲,身後迸出尾巴,失去人形!

        早在季紹威的臉皮如波浪般浮動時,元志邦已嚇得摀住眼睛不敢看,四周靜到只聽得見他害怕的喘息聲。

        瞬間,地上的夜明珠莫名暗了,從指縫間看去,似乎僅有他剛剛丟在地上的火把仍亮著微光,四周皆是一片黑漆。

        下一秒,風起雲散,銀月現,夜明珠跟著亮起。

        突然間的大放光芒,讓元志邦不由自主得抬頭,緩緩放開手,雲散月開,但那輪銀月卻透著幾抹血紅,他驚悸低頭,眼前不見將軍,卻見一隻強悍的黃毛黑色虎斑大老虎,牠長約三公尺,而地上散落著遭撕裂迸壞的盔甲及衣物,那本該是將軍的,所以、所以牠是?!

        天啊!元志邦嚇得全身簌簌發抖,軟腳的跌坐在地。

        由人變虎的季紹威更是驚駭至極,但他無法說話,他親眼看見自己的手成了爪、佈滿毛,他驚恐的發現他不再是人,成了獸!

        「將、將軍成了老—— 老虎?!」元志邦臉色蒼白、吃力的說著。

        我—— 我成了老虎?!

        季紹威驚愕開口,但他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他只聽到野獸的吼聲。

        不!不!不!不!他使盡力氣狂叫,但聽到的只有一聲又一聲的吼聲。

        元志邦看著在眼前朝自己狂吼怒叫的老虎,下意識的往後挪移,難過的喃喃自語,「怎麼辦?怎麼辦?巫師的詛咒成真,將軍要怎麼辦?!」

        季紹威無法接受,他一直狂喊,吼到力氣用盡,拚命喘息,仍對著血月怒喊—— 

        不不不!呼呼呼……

        「不!」

        季紹威張口狂叫一聲後,陡地坐起身來,他急促的喘息著,怔怔的瞪著前方桌面燭臺上的殘火。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此刻的他是人不是虎,他再往四周看了看,他亦不在那個有著血月的幽暗森林,而是在都城肅穆的定南王府內。

       「砰」地一聲,房門被人撞開,他一眼就見到元志邦跌跌撞撞的衝進來,而他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能自由進出他這個院落的人。

        元志邦焦急的站在床邊,看著主子又是額冒冷汗、臉色蒼白,口氣就充滿著不忍,「爺又作惡夢了?」

        他苦笑反問:「只是惡夢?」從他領兵出征大破南方金烈一族歸來後,他的惡夢從白日延伸至黑夜,何曾斷過?

        元志邦難過的低頭,杜丌施邪咒,讓主子的人生從此大不同,他們都無計可施。

        季紹威滿身汗,他下床,逕自轉往寢間後方的浴池,元志邦身為他多年的貼身侍從,知道此刻的主子不想多談,他靜靜地備妥更換衣物跟上,待主子淨身更衣後,他直覺地要再跟上侍候。

        「不用了,讓你貼身侍候已經太委屈你了。」季紹威道,金烈一戰,皇上封賜,他從將軍晉升為定南王,元志邦也升為武官,有華宅、黃金白銀,他卻甘於留在他身邊,誓言直到詛咒解除,他才會回自己的宅子。

        「是我自願的。」元志邦一臉認真。

        「做你的事吧!」他淡淡一笑。

        「是。」他也知道爺要去哪裡,遂靜靜地退下。

        季紹威腳步未停的走到寢室另一方,他推開暗櫃,裡面赫然出現另一間書房,收藏的全是施咒或是邪門歪道等相關書籍,牆柱四周則鑲嵌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光亮偏淡黃,讓這間書房也充塞著一股神祕氛圍。

        季紹威腳步不停的走到第三排的書櫃前,抽出一本書,一頁頁的翻閱,但愈看眉頭愈皺,這本書合該有什麼特殊之處才是,但購買至今兩個月,他卻看不出什麼異狀。

        這本書購自那家沒有招牌的書店,但他日後經過,卻再也不曾見過,他問了相鄰的店家、甚至是經常出入該路段的百姓,卻沒人知道那裡曾經開過一家書鋪,而兩家老店鋪之間只隔一道牆,根本沒有其餘空間。

        他也一度以為自己搞錯,但手上的書確實存在,證明了他真的去過!

        還有那些性格鮮明的各色貓咪,自從他被施咒變成老虎後,即使隔一段日子會恢復人形,但動物卻都怕他,就連他專用的坐騎「追風」也是,只要他一靠近,牠就浮躁不安,在大街上專售各色鳥的鳥店更明顯,只要他經過,店裡的鳥就慌張的叫,直想衝撞鳥籠飛出去,他知道這是動物們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脅的本能反應,但那些貓咪們卻態度從容,一點也不怕他……

        「爺,老夫人說爺若是小憩起床,要爺去見見她。」

        暗櫃外,突然傳來元志邦的聲音。

        他翻閱的動作一停,母親還是不放棄?即使他已一再表達立場,甚至為了逃開母親的催婚,以家事為由向皇上告假,遠赴北城七日,遊走多家書坊,搜尋解咒之書,直至今日午后返家,因連夜趕路,才上床小睡,本以為撐到傍晚生日宴開始,才會與母親碰面……

        他輕嘆一聲,將書本放回書櫃,轉身步出暗室,再按上機關鈕,暗櫃的門自動關上,但就在他轉身時,一道金光乍現—— 

        「咦?」元志邦正對著暗櫃,似乎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燦爛金光。

        季紹威迅速回身,但後方除了書櫃外,什麼也沒有,「怎麼了?」

        元志邦搖搖頭,是眼花吧?而且他也知道主子有多想藉由那些施咒書籍解咒,他不確定就不該亂給希望,主子的日子已經過得夠苦了。

        季紹威深吸口氣,「那就走吧。」

        元志邦點頭,「今天是爺的二十四歲生辰,我想老夫人一定又要提那件事了。」

        他沒說話,只是步出書房。

        元志邦也不敢再說話,亦步亦趨的跟在主子身後,穿過亭臺樓閣,離開主子獨自居住的盛苑。這是主子嚴令只有他能自由進出的禁區,至於打掃送飯的奴僕,都只有在他的監督及指定時間內才能進來,為的就是不讓主子變身老虎的事情有被任何人撞見的機會。

        看著走在前方昂藏七尺的主子,他實在忍不住往天空看一眼,老天爺,禰也長長眼吧,這公平嗎?

        主子雖然出身高貴,為名將之後,但也因為家族世代的男丁都從軍為皇朝平定江山,所以家中的男性長輩大多戰死沙場,如今剩下的皆是老弱婦孺,主子雖然在二十歲時與尚書之女張玉弦成親,卻因長年征戰,兩人膝下無子,好不容易盼到主子凱旋歸國,皇上龍心大悅,賜封爺為定南王,原以為可以與王妃生個小娃兒,讓老夫人得以含飴弄孫,卻是—— 

        「娘。」

        季紹威這一聲,讓心思翻湧的元志邦回了神,這才發現,他已順著主子的步伐踏進雕梁畫棟的側廳,他及時止住步伐,才沒撞上主子的背。

        他尷尬的朝坐在前方的老夫人行禮。

        趙秀妍微微點頭,示意身後的丫鬟先退下,這才直視著俊美無儔的兒子。

        她雖已為人母,但保養得宜,風韻猶存,再加上一襲上好的綢緞裙服,讓她看來雍容華貴,只是此刻眉宇之間盡是憂愁,而甫吐出口的話,就讓季紹威這對主僕同在心中一嘆。

        「紹威,娘是一年一年老了,就不知道此生有沒有福分可以看到你再娶妻妾,延續季家香火……」趙秀妍話未歇,即拿起手絹輕輕拭淚。

        季紹威抿緊唇,神情嚴肅。

        「娘知道你對玉弦一往情深,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她又溫柔良善,可是,」趙秀妍哽咽一聲,「你跟玉弦之間是不是真如外傳,是她移情別戀?」

        「娘,不是說好了不談玉弦之事。」季紹威打斷母親的話。

        她輕嘆一聲,「娘也不想談,但她離開多久了,難道你不該替自己想想、替娘想想?不是該找房媳婦嗎?今日會有很多千金貴女來訪,娘也替你物色了幾個特別好的才女……」

        季紹威無言,但孝順的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靜靜地聽著母親千篇一律的叨唸。

        只是一旁的元志邦聽得很難受,他知道自從前王妃離開後,主子看來與平常無異,但心底肯定留下傷痕,才會私下命人搜羅一些施咒奇書,想解除詛咒,但一點用也沒有。

        趙秀妍叨唸了好一會兒,見兒子只是坐了下來,應也沒應一聲,「還是玉弦的問題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給了她一張休書,要她離府?」

        「我已經告訴過娘,娘又何須一問再問。」季紹威頗感無奈。

        「志邦,你跟紹威親如兄弟,原因真的如紹威所說嗎?他征戰沙場多年,殺敵無數,與青梅竹馬的玉弦早已漸行漸遠,情感不再,才逕行休妻?」趙秀妍就是不肯相信。

        元志邦挺主子,用力點頭,但心裡可不踏實,主子曾輕描淡寫的吐露,夫妻關係丕變,是張玉弦得知他會變成老虎,隱忍一段時日後,見他再度變成人,才畏懼求去,只是,究竟她是如何得知主子會變成老虎之事,主子卻不說。

         少了妻子的日子,他過得平靜,不過,一旦變身成老虎,對王府上下來說,就成了主子養在盛苑的寵物,也因為有這隻寵物虎,老夫人也不敢隨意出入,無形中減少了她撞見主子變虎變人的機會。

        趙秀妍抿抿唇,搖搖頭再看著兒子道:「不可能會是這個原因。還有你岳丈張尚書,他對你休妻一事有多麼不諒解,你是知道的!」

        「老夫人,尚書大人對爺的態度已有變,您就不必太操心了。」元志邦看著沈默的主子一眼,主動接話。

        趙秀妍是有耳聞這事,就像外頭傳的張玉弦與遠親表哥有了情愫,兩人遠避江南過生活,但這些她都不在乎,她跟各大族親緊張的是,這一房會在兒子這一代斷後,所以這一年多來,她時不時地叨唸著要兒子再娶妻納妾,或是找個通房,只要能生下子嗣都好,可是兒子就是不為所動。

        今日設宴,來了不少金枝玉葉,她怎麼能不叮嚀再三,她一說再說,直到管事前來通知已有賓客上門,她才結束叨唸。

        季紹威主僕方得以先行前往主廳堂招待客人,耳根終於清淨。

        二人走在曲橋上,元志邦忍不住建議,「還是讓老夫人知道發生在爺身上的事,雖然匪夷所思—— 」

        「只是多了一人擔心跟傷心,無濟於事。」他淡淡的道。

        「也是,可是這樣爺實在太苦了。」元志邦低聲說著,「老太爺跟老爺都不在了,老夫人又是養在深閨的大戶千金,生性單純,爺必須一人撐起家業,僅有的妹妹又太過驕縱,不聽勸硬要嫁給貪色的靜王世子,三天兩頭就回來吵—— 」

        「志邦,你是嫌今兒爺聽到的碎唸還不夠是不?」季紹威突然停下腳步,幽深的黑眸看了真性情的好兄弟一眼。

        他先是一呆,才尷尬的道:「不是,只是覺得爺老扮中間人,自己的情緒卻得壓抑,就連被詛咒一事也只能自己扛下,我是捨不得,覺得爺過得太辛苦。」

        「你若真有閒情餘力,倒不如花點心思想想,怎麼讓追風不畏懼我。」他一說完,再繼續往前廳走。

        元志邦語塞,只能沈重的跟上主子的腳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追風是主子的坐騎,跟著主子東西南北的征戰,然而現在只要爺一接近就躁動不安,根本不讓主子上馬背。

        無法上馬,又如何上戰場?!更麻煩的是爺會變身成老虎,而且哪時候變,要多久才能變回人,還不是爺自己能掌控的,完全沒個章法。

        所以,爺每每變身成虎後,不是想辦法將破裂得不成樣的衣服就地掩埋或丟掉,就是去找他收拾善後,反之,要是由虎變人,就得在變化過程中忍受痛楚,急奔回房,現在更是在盛苑的幾個地方都藏些衣服。

        要追風不怕主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破解咒語的辦法,偏偏那又比登天還難!想了想,他還是搖頭了。

*             *             *

        時值夏末,即使已近傍晚,陽光仍足,不少馬車浩浩蕩蕩地停在定南王府的大門前,到訪的賓客陸續下車。

        雖然王府對外稱今夜只是家宴,但盛裝出席的來客著實不少,年輕女眷更是穿金戴銀,費心的妝點打扮,畢竟,季紹威乃當今皇上的寵臣,相貌俊美,全身上下不僅有王者氣勢,更有一股世俗少有的沈靜風采,而他已晉升王爺,王妃之位仍空著,一旦坐上,坐擁榮華富貴不過眨眼之間,外界爭著攀權附貴,也是想讓家族勢力大增。

        觥籌交錯的席宴間,賓客們先跟主人家送禮說上祝福話後,就一一入席,千金們忙著爭奇鬥豔,官商們議論國事未來或諂媚稱讚季紹威的威武平亂、封爵晉祿,而這種場合總有另一派人忙者交頭接耳閒聊八卦,來搭配美酒珍饌。

        靠在大廳窗旁的大圓桌,因遠離主桌,更是交換新流言的好位置。

        「聽說王爺跟前王妃所住的獨立別院內,養了隻大老虎,才讓前王妃害怕到連睡都不安心,堅持求去,而非外界所言是紅杏出牆。」

        「這養老虎的事是舊聞了,何老兄,」鄰座的文官拍拍他的肩膀,「月餘前,有人從江南回到都城,信誓旦旦的說看到出走的前王妃和她的遠親表哥,兩人同住一屋,互有情愫,就像夫妻般生活著。」

        「這事我也聽說了,齊大人,」另一名武官也放下酒杯,小聲附和,「所以,一個月前,張尚書一直對王爺休妻一事耿耿於懷,每回朝中相見,總忍不住大動肝火,但這陣子不同了,甭說不敢直視王爺,還能避就避,不對上眼最好。」

        這桌刻意壓低聲音交談,另一桌的女眷則不時的將羞答答的目光看向俊朗威武的季紹威,看得她們春心蕩漾,但礙於女子該端莊矜持,不敢上前攀談,只在座位上小口吃東西。

        位於主桌的趙秀妍臉上帶笑的朝每個看向她跟兒子這桌的男女賓客點頭示意,一邊不忘低聲叨唸坐在右邊的兒子,「你瞧,寧王的千金溫柔善良才德兼備,瞧瞧,何大人的掌上明珠出落得更美了,她還精通琴棋書畫,還有,淩貴妃的姪女,嬌俏可人……」

        「哥,你就選一個嘛,不然每回回娘家,聽的全是娘在叨唸哥的婚事。」季語欣坐在母親的左手邊,聽得不耐,一張花容月貌也露出厭煩之色。

        「是啊,大哥。」潘世軒也附和妻子的話,生性風流的他有一張好相貌,卻是妻管嚴,只能私下在外逍遙快活,不敢納妾。

        季紹威淡漠的看了妹婿一眼,「管好自己的事。」

        潘世軒尷尬一笑,偏偏妻子還冷哼一聲,「就是,你少在外拈花惹草,淨往花街柳巷跑,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潘世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儘管在座的除趙秀妍、季紹威及妻子外,還有季紹威強調「家宴」,硬要元志邦那成了武官的奴才同桌,以及季家幾個眼不聰、目不明的老不死遠親長輩而已,但他就是不高興妻子當眾給他難堪。

        「我去外面透個氣。」他心火兒直冒,隨即步出宴席。他會尋求紅粉知己還不是因為妻子太高傲、太難侍候,他早就後悔娶了她這個空有美貌的大小姐。

        趙秀妍見女婿繃著臉離席,困窘的看著其他桌面露不解的客人點頭僵笑後,這才看著還撇著嘴的女兒低聲道:「妳對丈夫也該尊重—— 」

        「娘,妳管哥的事啦,我已經嫁人了。」季語欣沒好氣的打斷母親的話。

        季紹威冷聲開口,「誰允妳這麼跟娘說話的?!」

        一見哥臉色變得極冷,她心驚戰顫,不敢再吭一句,但不悅的紅唇噘得更高,一張臉更是臭得不能再臭。

        趙秀妍年輕時喪夫,對一對兒女相當寵愛,再加上兒子早早就上戰場,留在身邊也只有女兒,總不捨讓她受半點委屈,才養成她任性刁蠻的個性,但寵習慣了,這回見她不開心,心不禁又軟下,「其實語欣也沒有常常用那語氣—— 」

        「娘再寵下去,世軒納妾之日不遠。」季紹威語重心長。

        這話讓季語欣沈不住氣了,火大的咬牙低吼,「哥,你的妻子紅杏出牆,再也不想成親是哥的事,幹麼詛咒我的婚姻?」

        他瞟她一眼,這一眼透著陰鷙的冷光,「妳再驕縱下去,甭說世軒,就這個娘家也不再讓妳回。」

        說得好!一直忙著替季家高齡長輩們夾菜倒酒的元志邦給主子一個讚賞的笑,畢竟季語欣敢在夫家耍大小姐脾氣,就是因為有娘家這座靠山可靠。

        她臉色倏變,眼眶微紅,卻是倨傲的抬高下巴,「娘,我吃不下了,我去找世軒。」

        趙秀妍見女兒也怒氣沖沖的起身走人,整個大廳的氛圍又僵了幾分,她只能尷尬的起身再招呼大家,「沒事,沒事,大家吃啊。」

        她坐下後,再小小聲的跟兒子說:「你是哥哥,怎麼可以對語欣說不讓她回娘家的話?你—— 」

        「娘很清楚,她的無法無天、目中無人已讓她在夫家難以立足,才會常回娘家,難道娘真的要見到她拿了休書回家—— 」
季紹威突然一頓,該死,不會在此刻吧?但一種熟悉的緊繃感在他體內流竄,他知道要變身了,他倏地站起身,「娘,我突然想到還有重要的事得去辦。」

        他這一起身,周遭賓客齊齊將目光投注在他俊美英挺的身上,美人們的眼眸更是熠熠發亮,那一襲繡著精緻繡線的圓領黑袍,襯得他雍容又不失威儀,本以為他會一桌一桌的前來敬酒,沒想到,卻見他將手一拱,「謝各位前來,但本王臨時想到還有重要事待辦,就請各位慢慢享用,請多見諒。」

        眾目睽睽下,他快步轉身步出宴席廳外,元志邦想也沒想的就跟著起身,沒想到,老夫人竟喊住他,他只能走到她身邊。

        「紹威在氣我嗎?氣我太寵語欣?」趙秀妍憂心忡忡的道。

        「呃、老夫人,沒的事。」

        「紹威離席,這、這場面怎麼收拾?」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婦道人家不擅交際啊。

        但何止她,賓客們面面相覷,主角不在,這宴席還要繼續嗎?

        元志邦也只能讓那幾個只顧吃喝的高齡長者起身,要他們拿起酒杯,跟著老夫人逐桌去敬酒,稍微平緩冷得僵滯的氣氛,他才好離開去找主子。

        盛苑內,季紹威以輕功飛掠,忍著全身的痛楚,踉踉蹌蹌地回到臥房後,已變身成虎躺在地上喘息。

        變身的契機點,他已特別注意,情緒激動是其一,所以他這一年多來,已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卻還是無法讓自己不變身,等待變身的痛楚退去後,牠才起身,迅速將碎裂的衣物咬至床底下,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元志邦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心也跟著一沈。

        果不其然,這才是主子不得不撇下老夫人及那些賓客離席的原因。

        「爺—— 」他難過的在老虎身前跪坐下來。

        他微微搖頭,一雙琥珀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再瞧瞧外頭,像在問席宴如何?

        「不會太久,那些賓客應該就會離開了。」元志邦回答。

        他再朝他點點頭,再看向房門。

        「要我去看看?」

        老虎點頭,元志邦雖不放心牠,也只能道:「好,我去看看。」

        元志邦起身離開,季紹威以虎之身步出臥房,在偌大的宅院裡走著,心太沈重,他不自覺地步出別院,來到中庭。

        幾名僕人早見過這頭王爺豢養的寵物虎,也知道牠不會傷人,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面露恐懼,動也不敢動。

        他們怕他!他猝然轉身,奔往後宅的竹林裡。

        這一次變身,又將持續多久才能恢復成人形?至少一個月嗎?老天爺,他變身成老虎後,神志為何還這麼清楚?若能忘了曾為人的記憶,是否會好一些?

        如果可以,他想忘了玉弦對他的恐慌害怕,忘了她嫌惡又恐懼的喊著,「妖怪!」他更想忘了她慘白著麗顏,跌跪在他面前拚命磕頭哭泣,「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嗚嗚嗚……」

        不要想—— 不要想—— 

        老天,他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惡夢一場!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7:56:42


        老天啊,拜託,拜託,不要讓他看到我!

        夜暮低垂,王府內的燈火已經亮起,但唐曉怡一點也不喜歡這麼亮,事實上,夕陽的霞光都還在呢,所以她只能努力的蹲低、再蹲低,希望這片竹林能掩護自己的身影,心裡猛求上天,千萬別讓剛剛看到她,一路追過來的潘世軒找到她。

        她屏息以待,耳朵豎起,直到沒聽見任何腳步聲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轉過頭,透過竹葉間縫,瞧見潘世軒已被大小姐強拉著往前院走去後,她這小婢女總算可以鬆了口氣,端著手上的大瓷盤席地而坐。

        是她倒楣吧,竟然被潘世軒看上,這個世子爺雖然長得不錯,但眼神閃爍,老找機會對她毛手毛腳,若不是她夠機靈,早就失身了。

        她搖搖頭,低頭看著放在瓷盤上的冰糖肘子,這道菜是她負責端到王爺的生辰宴席上的,但因宴席提早散了才又端出來,她才會讓在前院的潘世軒盯上。

        她深吸口氣,「好香喔,這端回廚房也只有被倒掉的份兒,實在太浪費了,不對—— 」

        最浪費的該是王爺,中途離席就不見,客人都跑了,宴席能不撤嗎?但那麼多桌的菜全都得倒掉,會不會遭天譴啊?

        她看著冰糖肘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人生就是這麼不公平,有得吃的搞浪費,沒得吃的只能對著美食流口水。」她搖搖頭,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天大的事,有比填飽肚子還要大的嗎?王爺跑那麼快幹啥?什麼叫人為五斗米折腰,王爺不懂,她可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她抬頭看著已在天空出現的月亮,她不是古人,更不應該在這裡當個鎮日窩在廚房的小婢女,但她沒有選擇,為了餬口飯吃,她不能不幹活!

        「算了,不吃白不吃,這可是用冰糖、醬油以小火不停的將冰糖炒至融化後,才將肉下鍋的,得滷好幾個時辰才完成,吃起來好入口、不乾澀,慢慢咀嚼,肉香在口中還會回甘,幾年前,老廚娘賞一塊給我吃時,我還記得滿口齒香,好幸福呢。」
她一邊回憶一邊說著,臉上的笑容愈燦爛,沒錯,她決定要獨享這道好菜,反正也沒人看到,她將雙手放在裙側搓了搓,就要拿起肘子大咬一口—— 

        一個龐大黑影突然一閃而過,她再眨眼,盤子上的冰糖肘子不見了!她下意識的轉頭尋找,先是一怔,接著身子一顫,心裡升起一股寒意。

        天啊,那是一隻有著豐盈毛皮的大老虎,隨著牠的走動,還可以看到牠身上的筋肉起伏,而牠就是現行犯!偷肉賊!

        但她不敢罵,瞧牠低頭吃得津津有味,還一下子就吃光光,她也不敢抗議或哀號,只是嚇得呆立不動,她知道這隻肯定就是傳說中王爺養的老虎。

       老虎抬頭,一雙不見底的琥珀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從她身上的奴僕衣著就知道是府裡的丫頭,不過,他對她沒什麼印象。

        倒是那小小的冰糖肘子滿足不了老虎的胃,這一天,肚子實在沒進多少食物,剛剛瞧她邊說邊吞口水,原本心情低落的他趴伏在竹林一隅,竟意外被她的舉止勾得飢腸轆轆,動物的掠奪獸性比理智更早行動,劫肉先食。

        他邁步走向她,以頭蹭蹭她,再看向空盤子。

        唐曉怡頭皮發麻的看著近在眼前的斑紋老虎,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沒沒吃飽,是吧?」

        他點點頭。

        竟然聽得懂人話,果然!能讓王爺當成寵物養就是不簡單,「可是—— 我沒有了呀。」

        老虎發出不悅的低咆,一雙黑眸還像冒了火,挺嚇人的,但她不該感到驚恐,她曾經是個在動物園工作的獸醫—— 
也不對,她穿越到古代已有八年之久,早忘了該怎麼跟這種肉食性動物相處。

        那有沒有可能?她再死一次,就能穿越回現代?!她在想什麼!嚇到胡思亂想了嗎?冷靜、冷靜,她暗暗的吸口長氣,再吞嚥口口水,試著擠出一絲笑容,「呃,你的外表會讓人畏懼膽寒,這你知道嘛。」

        她在說什麼?他靜靜的看著她。

        「但你已經讓爺豢養—— 應該一年多了,爺一直任你自由走動,沒關在籠子裡,可見,你也不會隨便咬傷人的,是吧?」
他仍直視著她,只是眼神好像還多了抹挑釁,好像是在說,「妳說呢?」

        但她知道面對這種猛獸,眼神絕不能示弱移開,否則牠要有什麼舉動,哪來得及逃?「好吧,你跟我來,廚房裡應該還有不少吃的,好嗎?」

        她一手端起盤子要起身,沒想到,腳一軟,跌坐下來,她朝牠乾笑兩聲,才狼狽地二度起身,僵硬著步伐往廚房的方向走,再以眼角餘光偷偷往後瞄,果真,那隻特大號的毛小孩也跟著她走,身為一名因超愛動物才去當獸醫的她來說,感覺不算太好,老虎不應該被人類飼養,不該仰賴人類餵食,天生的獵食能力都沒了,日後還能回歸山林嗎?

        她戰戰兢兢的帶著牠往後方迴廊走,再穿過後院假山,才繞到僕役院後方,這麼東轉西走、小心翼翼地刻意避開其他僕役會走的路,這才來到廚房後方的柴房。

        「你先在這裡等著,別出來嚇到人,我馬上去拿。」她小小聲的跟老虎說,就拿著瓷盤快步往廚房裡去,果真,裡面一團忙亂,每個人都在處理那些被撤回的桌菜,負責指揮的杜大娘一看到她,臉色丕變,氣呼呼的指著她怒罵,「唐曉怡,妳去哪裡偷懶了?大家收手,回去休息,讓混水摸魚的來負責,看她還敢不敢偷懶!」

        眾人不敢出聲,明知掌廚的杜大娘不知為何一直對唐曉怡看不順眼,特別要孤立她,誰敢跟她好,誰就倒大楣,這幾年來,他們雖然同情唐曉怡,卻也不敢出聲替她抱不平,尤其在唯一挺她的呂燕也被刁難一陣子後。

        於是,一群人就跟著杜大娘離開廚房,獨留她一人。

        她吐了一口長氣,自我調侃,「也好,這樣也沒人發現我偷拿菜了。」她連忙端出準備丟棄的四喜肉、紅燒羊掌到後方柴房,「你慢慢吃,我忙去。」

        她又奔回廚房去收拾,沒一會兒,又端兩盤出來給老虎吃,再奔回廚房收拾,一連幾趟,廚房的事結束了,她也累癱了,這會兒,靜靜地坐在老虎旁邊,看牠低頭吃燉牛肉。

        她敢靠牠這麼近,也不是膽子多大,而是這來回幾趟,牠很安靜、很乖巧,就像一隻大貓咪,她看著看著,忍不住就伸手撫摸牠的皮毛。

        他陡地一頓,飛快的抬頭看她。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顫抖的手緩緩的離開牠,只是,她好久沒有摸到這麼舒服的東西了,瞧牠只是盯著她看,眼神也沒變,她忍不住又將手掌再降低一公分,貼向牠豐盈的毛再輕撫一下—— 

        還敢再摸!老虎琥珀色的眸子一凜。

        唐曉怡嚇得屏息,下意識的抽高手不敢再碰,但離牠毛皮的距離不遠,還稍稍碰到毛,不是她不怕,而是,這久違的手感實在令她懷念,依依不捨。

        他瞪著她,瞧她一臉驚慌,右手卻還依舊停在他的毛皮上方,真是個詭異的丫頭!

        牠瞪著她不動就是在抗議吧,「沒事,你吃、吃啊。」她乾笑的將手收回。

        他又瞪了她好一會兒,似在確定她不會造次後,這才再低頭吃東西。

        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氣,但看牠的眼神仍充滿著驚嘆,真大隻的毛小孩啊,想當初在動物園工作,她還拿奶瓶餵過兩個月大的小老虎……

        只是往事已矣,不,那算是上一世的事了,她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天之驕女,家世優渥,求學路上,她還是一個跳級的天才資優生,二十一歲就取得獸醫執照,更是工作的動物園創園以來最年輕的獸醫。

        不料一場車禍意外,讓她穿越到這裡。

        只是,老天爺到底怎麼安排的?讓她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名不見經傳的丹嵩皇朝,還在一個八歲娃兒的身上重生,經歷饑荒,再像個物品被父母賣給人口販子,輾轉又被賣到這裡當小婢女,她一直催眠自己這只是個惡夢,總會有夢醒的一天,但隨著殘酷的現實,尤其天天在廚房裡做婢女,跟著視她如親女的鳳廚娘學廚藝後,累積在手上愈來愈多的小小燙傷疤痕,讓她再也不會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問題……這一晃眼也八年了。

       她嘆口氣,從沈重的回憶中回神,老虎也吃飽了,走了幾步,回頭看她一眼後,緩步離開,消失在她的視線。

*             *             *

        幾天之後,定南王府後院廚房內,一如往常的,大廚、二廚及幾名奴才忙著備膳、添柴火。

        「快點!主子們等著開飯!」兩鬢斑白的杜大娘一邊吆喝,一邊還以大杓子翻炒著鐵鍋,銳利的眼光往另一邊瞄,又吼,「火火火,瓦鍋裡的湯在滾了!」

        在另一處爐火上,瓦鍋的雞湯已冒出陣陣香氣,但大家忙得沒有時間聞香,個個挽袖洗菜、切菜,忙得不可開交。

        「快一點,碗盤呢?快!」杜大娘停一會兒又吼了,「唐曉怡,這個月的薪餉妳還想領嗎?!」

        不意外的,在這麼多的奴僕中,最忙的就數唐曉怡,她也知道杜大娘就是看她特別不順眼,一件又一件的差事不叫別人,就專喊她,她又沒有三頭六臂,怎麼做?於是,薪餉東扣西扣,還曾只領到一串子,只有一個慘字了得。

        「唐曉怡,湯裡的浮渣怎麼沒撈除?」

        「火不夠大!菜呢?還沒切?唐曉怡,妳別以為妳是待在這裡最久的,就可以不將我放在眼裡,我可是大廚……」

        叭啦叭啦、叭啦叭啦,杜大娘的嘴巴像機關槍猛向她掃射,但她就如同穿了防彈背心,半點感覺也沒有,畢竟這幾年下來,不管她怎麼回應,杜大娘總能演齣「說者無心、聽著有意」的灑狗血大爛戲,她每每都被轟得灰頭土臉,所以現在她很安靜,也不生氣,氣到病了,還是得做,所以她只是像個旋轉不停的小陀螺,快步穿梭在爐火、鐵鍋、櫥櫃、碗盤間,偶而能接收到「曾經」跟她親如姊妹的呂燕投射過來的不忍眼神,但她不能有任何表情回應,杜大娘的超級雷達眼不時掃瞄她,呂燕也因此被罰過好幾回。

        說來真不可思議,小小的王府廚房內,還是能上演職場現形記,尤其是掌廚的杜大娘更是神氣,頤指氣使的對他們這些小丫頭、小廝,因為她掌控著每個人的月俸多寡,誰敢得罪她?只是杜大娘不曾讀過書,只識幾個字,但貶抑踩壓的功夫倒是做全了,她也真佩服。

        總之,從鳳廚娘退休回老家後,她每天都像在打仗。

        終於,一道道香味四溢的菜湯送出廚房,接下來,大廚休息了,由二廚來料理他們這些奴才用的餐食,簡簡單單的飯菜一下子就吃飽了,一些人整理廚房,一些人去將主子們用完餐的殘羹剩菜給端回來。

        不意外的,身材圓潤的杜大娘又是胖胖手一指,「唐曉怡。」

        一群人全搥搥腰痠背痛的身子離開,呂燕也只能不忍的看她一眼,就跟著出去,偌大的廚房頓時只剩她這小阿信。

        她習慣了,眾人都知這廚房由杜大娘作主,看到她特意壓迫刁難她,眾人雖同情,但也不敢出聲,長期下來,她總是一人善後。

        洗洗刷刷地忙碌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能稍做休息,她小心地看著被她偷偷藏放在後方爐竈內的一只瓦鍋,那裡頭,可有她昨兒半夜偷熬的好東西。

        她開心的離開廚房,循著無人小徑,往前方的庭臺樓閣走,這會兒夜沈人靜,王府的主子不是在房裡休息、就是在洗浴,奴才們除了還得侍候主子的小廝丫鬟外,也回僕役院休息了,所以真要碰個人也難。

        不趁機滿足她這幾天手太癢想摸毛小孩的慾望,更待何時?

        她眉開眼笑地轉往竹林,沒想到,才剛拐過迴廊,一條手臂突然伸出來,刻意擋住她的去路,她急煞腳步,一抬頭看向來人,心猛地一沈,「世子爺。」

        潘世軒輕佻地將雙手放在她的兩側,將她困在自己跟柱子間,勾嘴一笑,「小曉怡兒……」

        媽呀,她要吐了!唐曉怡心裡作嘔,但表情可沒半點變化,畢竟她跟這個色胚也周旋三年了,從他追求大小姐進到定南王府後,就也「順便」調戲她……

        但潘世軒是真的喜歡她,她身上同樣是王府中奴婢所穿的淡綠色半臂搭白色常服褲裝,從第一眼見她以來,她都穿著一樣的服裝,全身上下沒半點飾品,但這抹淡綠跟白色在她身上就特別迷人,尤其是眼前這雙柔柔沈靜的明眸,像要吸人魂魄,可事實上她長相清秀,不是讓人一見就驚為天人的絕色,像他的妻子,不過,與他妻子不同的是,唐曉怡是愈看愈美,愈看愈讓人心動。

        「明天,語欣要跟我回家了,今晚是我能再見妳的最後機會,」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妳下定決心了嗎?不在這裡當廚娘,就跟我?」

        唐曉怡仰頭瞪著他色瞇瞇的雙眸,她真想朝他吐口水,「跟爺?爺要納妾?」

        他微微一笑,「胃口不小,只可惜妳是丫頭,只能當暖床的通房,但我絕不會讓妳受委屈,只要妳說好,我就好好安排,就連語欣也不會知道妳的存在……」

        「金屋藏嬌?!謝謝爺的厚愛,我還是習慣當個丫頭。」她的口氣不疾不徐,也沒半點嘲諷,這當然也是二十一歲的靈魂住到八歲孩童的身體後,再經過八年的人事經歷才練就的好功力。

        他定視著她,她可能不知道她是真正讓他上了心,因為她不只有著與外貌反差的個性,她合該是個目不識丁的小丫頭,但說起話來卻頗有深度,不會聽之無味,或許就是這樣的奇怪矛盾,讓她看來就比一些聊不出什麼東西的大家閨秀更吸引他。

        他俊臉上的笑容更深,放肆的將身體貼靠向她,「可是,我好想要妳……」

        「世軒!」一個不滿的嬌斥聲突然響起。

        他臉色微變,飛快的退開身,再回頭笑看著迎面走來的妻子,「妳怎麼來了?不是在房裡休息?」

        「在娘家待太多天,我想回去了,找不到你,有奴才說你往這裡來—— 」她邊回答,但一雙含妒的眼眸瞪著唐曉怡。

        「我只是出來走走,怎麼那麼突然,不是說明天一早才回去?」他問。

        「我連一晚也不想待了,哥突然出遠門,我跟娘纏了幾天要些銀票,娘又只會叨唸她能給的全給我了,她也沒了,哥嚴厲管著娘的錢,帳房也被交代不能給我這個大小姐—— 」她是愈說愈火大,「我在這裡就是個討人厭的,多留一晚做什麼?」

        「好吧,那就回去。」潘世軒知道要是沒順妻子的意,她的火氣只會愈來愈大,偏偏他對她的耐性愈來愈少,兩人就愈吵愈多。

        但他要走,她卻動也不動的直瞪著唐曉怡,「妳這死丫頭是沒見到本大小姐嗎?還是我嫁出去了,妳這丫頭也不必喊人了?」

        她頭低低的欠身行禮,「大小姐。」

        季語欣沒好氣的瞪著她,「抬頭。」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

        季語欣討厭她的雙眸,可以說從她八歲時,第一次看到這丫頭時,就不喜歡她這雙超齡沈靜的眼眸,「奴才就是奴才,謹守自己的本份,要被本小姐發現妳勾引—— 」

        「說什麼?!」潘世軒沒好氣的打斷她盛氣淩人的話,「有妳這天仙美人的妻子,還有妳常放在口中『我娘家哥哥豈是你惹得起的?』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看上她?」

        他話裡的嘲諷,她怎麼聽不出來?但她還是驕縱的瞪他一眼,「你最好是。」再憤怒的看向唐曉怡,「總之,烏鴉就是烏鴉,別作鳳凰的蠢夢。」

        她甩袖就走。

        潘世軒撇撇嘴角,還有些不捨的回頭看唐曉怡一眼,才不得不跟上前去。

        誰要當鳳凰?何況季語欣那脾氣要跟她共事一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很想做鬼臉,但忍住了,待兩人身影走遠了,她也快步往燈火通明的竹林跑,但在竹林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到老虎。

        「真是的,我還特別做了菜,難道要自己吃嗎?」她失望的喃喃低語。

        偏偏,前方的盛苑是禁區,她不能踏進一步……

        她眼睛突然一亮,有了!她飛快的奔回廚房,拿了塊黑布包住微溫的瓦鍋,再度回到竹林內,打開黑布、瓦鍋蓋,她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拿食物來引誘就行了,上回毛小孩不也是聞香而來?

        雖然這鍋肉是用要丟棄的食材做的,但她學習廚藝多年,再加上重生前,可也是吃遍世界各大美食的天之驕女,腦袋加手藝,這一鍋肉味道極香,讓人聞了就垂涎三尺,相信那隻毛小孩應該不會錯過。

        夜風輕拂,月光皎潔,她將瓦鍋放在一片較大的空地,自己再躲在竹林一隅,雙手合十希望那窩香噴噴的好味道能吹得遠一點,吹進盛苑……

        來了!竹林月影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隻熟悉的黃色身影正緩緩走來,牠悄悄移到食物旁,頭部放低,琥珀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鼻子微微抽動在嗅氣味。

        「還真的聞香而來,果然是隻貪吃的毛小孩。」唐曉怡忍著興奮之情,慢慢的走出來。

        是她?!居然敢批評他!而且,毛小孩指誰?他嗎?他直視著她。

        唐曉怡慢慢的走到瓦鍋前,看著老虎似有疑問的瞅著她看,神情不太好,她不安的吞嚥了口口水,「我說你毛小孩你不開心嗎?但,這代表親切。」

        誰跟妳親切—— 我是主子,妳不過是個奴才!

        她咬著下唇,看著老虎直勾勾的瞅著她看,「呃,你吃啊,你還記得我吧?冰糖肘子?」她試著表示友好,緩緩的蹲到瓦鍋前,指指鍋內,「這很好吃的,是我用油爆蒜頭,大火後再下牛腩翻炒,待肉變白,再加薑、蔥、醬油、水、酒一起炒勻,待香氣出來後,全放到砂鍋裡小火燜煮三個時辰才完成的,肉質有彈性又不會太軟,香氣四溢,有沒有?」天啊,真的好香,她都嚥口水了。

        邊說邊自己吞口水?她簡直像個白癡,他嗤之以鼻。

        「怎麼不吃?我可是提心吊膽偷煮的,我比你愛吃,但把口福留給你,你別浪費。」她急急的又說了,怕牠轉身就走,吃也不吃上一口。

        他其實已讓志邦餵飽了,但這鍋肉聞起來真的很香—— 罷了,看她這麼有心、還這麼有膽量的份上,他就吃一些……

        吃了!吃了!唐曉怡開心極了,瞧牠專注低頭吃肉,真的好可愛喔,她實在忍不住伸手去摸牠,毛茸茸的,好舒服,也好有感覺,好像回到她的獸醫時代……

        她又摸他?!

        他抬頭瞪她,還發出不悅的低咆聲。

        她尷尬的收回手,而老虎還是老虎,吃完了就閃,沒有半點依依不捨。

        但從這一天開始,唐曉怡的生活不再只有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還多了冒險跟刺激,她一次次的放餌餵食,雖然毛小孩總是很現實的大快朵頤就走,但她總是把握機會摸摸牠,跟牠說說話,也跟牠抱怨。

        就在偷偷餵牠半個月後,她才慢半拍的想到一件事。

        所以,這一天,她備的食物沒有繁複的烹調,調味料也沒加,沒想到,總是準時出現在竹林裡討吃的毛小孩吃了一口後,竟然兇巴巴的瞪著她。

        誰要吃這沒味道的東西?!他抬頭瞪她。

        「當然是你吃,你是老虎耶,理應吃生肉,不該吃烹煮過的熟食,但念在你被人豢養太久,咱們就一步一步來,這叫水煮肉,下回,我再弄個九分熟、七分熟,最後來個五分熟,總之,你得慢慢習慣吃生肉。」唐曉怡說得理直氣壯。

        吃生肉?!她瘋了!他繼續瞪她。

        「真不吃?可是,你應該回歸山林當你的山大王。」她同情的看著牠,「說來,爺有點不對,老虎哪能養在家裡啊!這叫虐待動物。」

        多事!他嗤之以鼻。

       「你不是嫌我多事吧?」唐曉怡跟牠相處半個月,已經將牠當親人、好友了,誰教她在這裡沒半個朋友,能有多寂寞就有多寂寞,「嘿,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那什麼眼神?你是老虎,按理,你口中的美食就該是生肉,那是你的天性跟野性,哪天你回到山裡生活,你會餓死的,我真的是為你好,毛小孩。」

        也許吧!不過,他沒興趣吃。這陣子願意讓她餵食,是沒想到她的廚藝極佳,遠比平時元志邦準備的佳餚更勝一籌,既然是白煮肉,就免了。

        這一回,他沒吃,率性走了。

        原以為第二日她會改進,沒想到,還是水煮肉,他當然不給面子。

        接下來幾日,唐曉怡竟然全部準備生肉,還義正詞嚴的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老虎也有,像我—— 唉,反正我不會害你的。」

       他看著感慨萬千的她,但可沒忽略她邊說邊伸手偷摸他的毛皮幾把。

        不得不說她真的挺特別的,膽識過人,說話的語氣俏皮靈活,外表清秀,但一雙靈秀慧黠的黑白明眸卻相當動人,也許是這雙眼眸,讓清秀的外貌添了抹難以形容的吸引力。

        但對她準備的沒煮熟的肉,他還是一樣視若無睹的走過去。

        「毛小孩,你有沒有那麼不給面子!我可是特別替你留的,不然哪輪得到你吃,我比你更愛吃呢。」她說。

        這一點倒是真的,當了她口中的毛小孩多日,她有時還會留一點給自己吃,小小口的咀嚼,延長吃的時間,再吃得乾乾淨淨,而且她心情不好時或生氣時,會氣呼呼的抱怨一大堆,但開始吃東西後,她就笑咪咪了。

        「毛小孩,生氣也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只要還有東西可吃,就得感恩,還想什麼呢。」她說。

        他覺得她很好笑,情緒這麼好安撫,他只聽過一醉解千愁,沒聽過一吃也能解萬愁。

        此刻,夜已深,再加上入秋,氣溫涼了些,她聰明的坐在竹林的背風處,嘀嘀咕咕抱怨著這段日子,她最常抱怨的杜大娘—— 

        「你說,在廚房裡當王,有必要這麼神氣嗎!」

        她邊說邊將揣在袖子裡的肉包子拿出來,打開紙包,正要拿起來咬時,毛小孩的大頭靠近,舌頭一捲,沒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牠,「你居然搶了我的晚餐,你這毛小孩是土匪還是流氓?你的明明在這裡!」她用力的指指被牠忽略在一旁的瓷盤,上面還有她特別留給牠的水煮肉,「我加了鹽巴,也煮熟了,我妥協了,你不能捧個場嗎?老虎吃太多調味料的東西實在不好。」

        到底是我要吃,還是妳要吃?

        他搖搖頭,一腳還不爽的踩上瓷碟,不意外的,圓盤破了。

        「完了,我要被扣工錢了,毛小孩你是抗議了吧,其實,我也知道你想吃我曾煮給你吃的冰糖肘子、紅燒牛腩、宮保雞丁、紹興醉雞……」說著說著,她又吞口水了,「老實說,也不是我不願再煮,這些都是用一些要廢棄的食材加加減減才做出來的,做的好不克難,除了食材,還得挑整理廚房的時間來做,分秒必爭,那代表的是,我得同時收拾跟烹煮……」

        難怪!他愈吃愈不過癮,不成,一旦變回人形,他一定得好好交代廚房一番。

        隨著一日一日,她的心事愈說愈多,他才發現府裡很多事他都不知情。

        隨著秋意漸濃,他變身為虎已有月餘,依過去的經驗,這幾日,他應該會變回人形,所以他總是特別小心,就怕在她的面前變身。

        畢竟,妻子那驚恐至極的臉龐,全身顫抖的樣子深植腦海,不知為何,他不想、極度不想這個丫頭在未來的某一天也以同樣的害怕神態看著自己……

*             *             *

        這一日,從來不敢踏進盛苑的趙秀妍突然帶著丫鬟進入書房,臉上盡是掩不住的笑容,但在撞見元志邦身旁的大老虎時,她臉色刷地一白,身後的丫鬟更是嚇得直發抖。

        老虎看了臉色蒼白的老夫人一眼,即邁開步伐往另一邊的門走去。

        「老夫人,牠不傷人的。」元志邦真替主子難過,一旦化身成虎,能與主子相處的只有自己。

        「我知道,只是牠畢竟是野獸……沒關係,只要紹威喜歡就好,」她笑咪咪的坐下,這才發現桌上就是一些有關茶葉、茶山等資料,元志邦連忙要收拾,但她搖搖頭,「皇上今兒叫貼身太監送來一道聖旨,紹威不在,我只好代為接旨了,你知道聖旨寫了什麼嗎?」

        他打量著她,「看老夫人這麼高興,莫非是爺在兩個月前與皇上反應家族中多是老弱婦孺,男丁極少,」見老夫人臉上笑容更濃了,他便接著道:「但皇上卻一再重申未來若遇戰事,仍希望由爺帶兵征戰,難道,爺直言既從將軍晉升為王爺,希望皇上將人選放在其他人身上一事有好的結果了?」

        說是「好的結果」,他卻無法確定這對爺來說真的是好事嗎?畢竟跟皇上請辭主帥之位也有半年多,不是爺畏懼上戰,而是,沒有馬匹能上的主帥抑或是變身成虎的主帥,如何領兵衝鋒陷陣?

        「是,就是這事,皇上應允了,未來若真有異族侵犯,不必紹威披掛上陣,皇上已交代嚴將軍招訓新血,另外,皇上也允了紹威可以為家族生意忙碌,有事再行進宮,得以以家為重。」

        趙秀妍愈說愈開心,接下來又談及兒子的婚事及延續香火等事後,又問:「你說紹威這一趟下江南與茶商談合作事項,都去月餘了還不回來?你也催催他。」

        「是,老夫人,我等會兒就派人催去。」他恭敬的道。

        趙秀妍滿意的在丫鬟的隨侍下走了。

        老虎再度走回書房。

        元志邦看著牠,「爺都聽見了?」見牠點頭,他又道:「盛世太平,皇上允了爺求的事,爺應該放心了。」

        能放心嗎?琥珀色眼眸透著孤苦之色,一顆心更是百轉千迴,難以平靜。

        「晚膳時間到了,爺最近吃的較少,我還交代廚房改變菜色,看能不能讓爺多吃點……」

        元志邦後來說了什麼,他已沒在聽了,他想到在廚房裡受盡欺淩的小丫頭,不知為何?一想到她,沈重的心情突然輕鬆許多。

        「去哪裡?爺,晚膳待會兒就有人送進來了。」

        但老虎還是離開了,元志邦困惑的搔搔頭,是自己多心嗎?怎麼覺得爺最近老往外跑?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3:09


  鈴……

  「喂,我在看電影啦!你晚一點再打來。」

  鈴……

  「喂,就跟你講我在看電影,你是聽不懂喔!」

  鈴……

  「喂,好啦、好啦,我已經知道了啦,等我電影看完立刻就回去,你不要再打電話來煩我了!」

  鈴……

  「喂!奇怪耶!你等我看完電影是會死是不是?」

  漆黑的電影院中,除了電影情節所帶來的聲光之外,就屬坐在夏莎右前方這位不斷接起電話,卻又不斷大聲斥責打電話給他的男子最吵鬧。

  電影也不過才剛剛開始播放不到二十分鐘,這傢夥的手機就不知道響過幾次。

  這個愛在電影院裡講電話的傢夥怎麼看都不像文盲,卻連電影剛開始的宣導短片都看不懂!

  而且既然要來看電影,就應該乖乖將手機設定靜音或關機,就算忘記設為靜音或關機,也該小聲講完第一通電話後,立刻關機吧。

  誰知,那男子不但沒有一點點難為情的樣子,還完全沒察覺他自己的大嗓門已經惹來左後方兩道想殺人的目光。

  夏莎忿忿的再塞了一把起司口味的爆米花入口中,心裡暗暗想著,這個不了解公德心為何物的傢夥,手機就不要再響起一次,否則她再讓他好好講完電話,她就不叫夏莎!

  夏莎不爽快的念頭才剛落下,沒想到、沒想到某人的手機竟然又響起,而且跟剛剛那個不知死活的傢夥居然又是同一個人!

  夏莎不了解周圍的人怎麼能夠忍耐下去,也搞不懂他身旁的女伴怎麼不會因為她的男伴如此擾亂他人而感到羞愧,不過她才不管其他人的耐受性有多強,她只知道自己胸口的那座蠢蠢欲動的火山已經爆發了!

  夏莎將手上的爆米花放到一旁空著的座位上,憤怒的站起身,越過自己座位旁那位男子身前,朝缺乏公德心的男性動物走去。

  星期五的下午,一般人都在上班、上課,所以電影院中只有小貓兩三隻,夏莎在「聒噪男」身旁空著的位置坐下。

  「這位先生。」夏莎輕聲拍了拍「聒噪男」的右側肩膀,投以一個虛假到極點的微笑。

  聒噪男瞥了一眼右手邊突然出現的夏莎後,將空著另一隻手的食指擺在嘴前,做一個要她安靜的動作。

  真是活見鬼了!

  到底是誰需要閉嘴安靜!

  這個動作理當應該是她對他做的才對吧!

  「先生。」夏莎不再釋出客氣又假意的微笑,再次拍在「聒噪男」肩上的手掌,力道明顯加重了不少。

  「小姐,」聒噪男索性快快結束電話,不耐煩的面對夏莎,「妳難道看不出來我在講電話嗎?妳這樣很不禮貌耶!」

  什麼?她不禮貌?

  「先生,難道你看不出來你正坐在電影院嗎?你這樣不顧他人的感受拚命講話的舉動應該更不禮貌吧!」夏莎毫不客氣,依「聒噪男」的句法造出他的不是。

  「妳、妳管我!」「聒噪男」這時才好像意識到自己不道德的舉止,但礙於大男人的面子和一旁女伴在場,他怎麼樣都不會輕易低頭。

  聞言,夏莎倏地站起身。

  她剛剛已經大致環視了一下電影院,在座的觀眾除了她剛剛越過的,旁邊那位先生以外,就只剩「聒噪男」和他身邊的小姐。

  「我才賴得管你!要不是你一直抱著電話猛講個不停,我會管你是在跟老婆撒嬌還是老媽要奶喝才有鬼!」夏莎居高臨下,兩手叉著腰,責備不知認錯的「聒噪男」。

  為了教訓不知公德心為何物的「聒噪男」,只好連一旁無辜的人的權益一起犧牲了。

  「妳在胡說什麼?」被言語上吃豆腐的「聒噪男」也跟著站起了身。

  「我說……」夏莎一把撥開「聒噪男」,轉向一旁還在驚愣「聒噪男」的女伴,「小姐,妳不覺得跟妳身邊這一位愛講電話、又不曉得控制音量、更不知到羞恥心為何物的男性友人一起看電影,有損你的美麗、破壞妳高貴優雅的氣質嗎?」

  天曉得在黑漆漆的電影院中,夏莎根本搞不清楚那位小姐長得是圓是扁、是美還是醜。

  「妳再繼續胡說,小心我對妳不客氣!」「聒噪男」見自己女伴聽了夏莎的話後,竟然還跟著點點頭,惱怒的手掌氣憤地扣住夏莎的上臂,一手高高揚起拳頭。

  「小姐,妳看他,惱羞成怒之後,居然還想以暴力解決問題。我勸妳跟這種人交往,真的要好好考慮!」語罷,夏莎還故意地搖了搖頭,裝模作樣,一臉惋惜。

  夏莎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對方都已經揚起拳頭,她居然一點點都不感到害怕,或許……是因為眼角瞄到剛剛坐於她旁邊的男子也站起身,才會這麼有恃無恐吧!

  「妳還說!」

  拳頭幾乎要落到夏莎的臉上,這時夏莎才稍稍有了恐懼的感覺,縮起了肩膀,緊緊的閉上雙眼,準備承受「聒噪男」的暴力。

  「先生,用拳頭欺負一個小女生好像不是男人該有的行為。」

  夏莎左等右等,等不到預期中的疼痛,只等到一到低沈男聲。夏莎睜開其中一隻緊閉的眼,偷看眼前的情況。

  映入眼簾的是「聒噪男」的女伴一臉驚恐的瞪著「聒噪男」失控的舉止,「聒噪男」扣住她上臂的手仍在,而原本該落到她身上的那隻拳頭此時正被另一隻手給擋住。

  「這女的是你女朋友?」「聒噪男」試著抽回自己被扣住的手腕。

  「不……」

  「親愛的,你終於來救我了!剛剛真是把我嚇死了!」夏莎轉向無辜的恩人,甩開被「聒噪男」扣住的手,機靈的靠向剛上任的大恩人。「你看看這個既粗魯叉沒品的傢夥把我的手都捏紅了!」

  像是在講給「聒噪男」的女伴聽,夏莎刻意的揉了揉自己的右上臂。

  「妳這個臭女人!我剛剛才沒有用力抓妳,我只是嚇嚇妳而已!」「聒噪男」難忍被誤解。

  「親愛的,你看他,這麼大聲,我好怕喔!」

  夏莎連忙躲在大恩人的身後,臉上堆起驚惶。

  「妳這個瘋女人……」

  「親愛的,你看看,他那麼凶,連他的女朋友都被嚇跑了!」夏莎截斷「聒噪男」的咒罵。

  夏莎話一出口,「聒噪男」旋即甩開夏莎「恩人」的手,追了出去。

  「活該!」

  夏莎揚起嘴角,一臉得意。

  欣賞完「聒噪男」慌慌張張離開電影院,夏莎才發覺身邊的大恩人皺緊眉頭,一臉不認同的看著她。

  「先生,剛剛真是謝謝你了!」夏莎誇張的彎腰鞠躬,彷彿剛剛那場鬧劇不曾存在過。「不過,古人說:大恩不言謝。所以你的大恩大德,我銘記在心,報答就免了!」

  夏莎話一說完,轉身背起她的背包,還不忘抄起她那盒未吃完的爆米花,準備走人去。

  難得偷閒的半天假,看電影的心情被搞得烏煙瘴氣,夏莎也沒啥心情繼續,乾脆回家補眠算了。

  看著那位怪怪小姐不留機會給他說半句話,轉身就離開,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電影院,韓存譽真是搞不懂剛剛到底上演了哪一齣戲。

  他向來不愛管別人的閒事,縱使電影院中手機聲響個不停、講電話聲不斷擾人,但他還可以忍耐。

  只是看到一個人男人朝小姐出手,他卻無法坐視不管,更何況那位怪怪小姐個頭這麼小,一個拳頭下去應該會被打歪掉吧!

  純粹不樂見男人欺負女人的場面,卻沒想到那位怪怪小姐竟突然靠向他,那聲「親愛的」更是喊得他一頭霧水。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怪怪小姐的勇氣倒是挺令人讚賞的,但她那瘋顛的亂認情人招數還真令人倒退三步!

  ※※※※

  吱!

  韓存譽重重踩住煞車。

  隔著擋風玻璃,他瞠目瞪著眼前飆著小綿羊遠去的女騎士消失的身影。

  他真不敢相信,怎麼有人敢這樣騎車?

  好似馬路是她家後院,東鑽西闖的,完全不管別人的路權、不顧其他人會不會不小心A到她。

  心頭不知道打哪來的怒氣冒出頭,韓存譽鬆開煞車,莫名衝動的開始朝著瘋狂女騎士消失的方向駛去。

  當然,在車多的大馬路上,汽車怎麼樣都不像摩托車那麼容易通行。正當韓存譽以為自己追尋不到瘋狂女騎士身影之際,竟就在路邊發現那個戴著史努比安全帽的瘋狂女騎士。

  可是……怎麼她的機車是橫停在馬路旁?而且還是橫停在另一輛摩托車之前……

  韓存譽耐不住好奇和一肚子快爆發的訓人台詞,將自己的車駛到路邊,停在這兩輛摩托車之後。

  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已經開門下車。

  「……你要賠我洗衣費啦!」氣沖沖的女聲傳到韓存譽耳中。

  「妳現在到底是在講什麼瘋話?」操著台語口音的粗魯男聲緊接著出現在有點耳熟的女聲之後。

  「瘋話?你剛剛邊騎車邊吐血,吐到我身上了啦,阿伯!」越是靠近爭執的倆人,韓存譽越覺得這瘋狂女騎士的聲音熟悉……

  「拜託,路這麼大,我才吐一口檳榔汁而已,偏偏就只有妳被噴到!」

  「你看這個!」瘋狂女騎士將安全帽、口罩脫掉,指著身上小外套上的一灘紅色汙點。「這就是你那一口檳榔汁!」外加彈了一下的煙灰也黏在上面。

  「妳、妳有什麼證據證明那、那是我吐的?」雖然一路上他的確是抽煙、吃檳榔,但他才不會傻的承認。

  況且天底下哪有那麼湊巧的事?

  「你不承認是吧?好,我們現在就去驗DNA。」夏莎火大的一把捉住亂吐血阿伯的衣袖。

  騎車時,她最討厭人家亂闖紅燈、亂搶車道、亂吐檳榔汁、亂彈煙蒂還有亂吐痰!

  這個可惡的阿伯偏偏幾乎以上皆做,只差沒在她的臉上吐痰,害她剛剛氣得橫衝直撞,還超了一點點速度地壞了自己的規矩。

  好吧!她承認,她氣得差點沒了理智,所以超了好大一點速度。

  「我警告妳,不要隨便動手動腳喔!否則我對妳、對妳不客氣!」吐血阿伯一把甩開夏莎的手,發動機車,打算繞過她的機車離開。

  夏莎眼見可惡的阿伯想要偷溜,立刻奔到阿伯機車前,張開雙手,擋住他的去路。

  「有本事你就把我給撞倒,不然你別想走!」

  這時韓存譽才真正看清楚呈現大字型站在機車前的瘋狂女騎士的臉。

  她的髮型……她的聲音……她那強悍的態度……

  是她!是那個正電影院裡扮演著糾察隊的怪怪小姐!

  她,怎麼一天到晚在找人吵架?真是怪人一個!

  「少年耶,你來評評理。」吐血阿伯一把抓住才剛剛接近的韓存譽,「你看這個『查某囝仔』長得這麼古錐,卻是一個瘋子,一直吵著要我幫她洗衣服,有夠『番』。」

  韓存譽沿著搭在他右肩上的黝黑大掌,看向大大的紅唇一張一合、滔滔不絕的中年男子,韓存譽完全聽不懂他到底在講什麼。

  過去的日子,韓存譽有絕大部分的時間不在台灣,對閩南語這種本土語言實在很不熟悉。

  夏莎雖然極度不爽,但殘留的理智還是讓她看出那個半路被抓來評理的無辜男人正一臉困惑不了解那個吐血阿伯到底在囉唆什麼。

  「他『聽嘸』啦!」夏莎冷冷瞪了操著台語口音的吐血阿伯一眼。

  「還有,你看看她,亂停車,路又不是她家的!」吐血阿伯完全不理會夏莎,也看不見韓存譽臉上的疑惑,逕自抱怨,只為拉絡這個看起來頗有正義感的年輕男子。

  「就說他聽不懂,你講再多都沒用啦!」夏莎指著吐血阿伯搭在那無辜路人肩上的手。

  「帥哥,『泥』聽不懂『偶』剛剛『唆』的話喔?」這回吐血阿伯終於願意正視問題所在,轉頭問韓存譽。

  韓存譽自行拼湊吐血阿伯的話,好像聽懂幾個字,只是不太確定有沒有會錯意。

  「那個老頭子說,你是不是聽不懂他說的意思?」氣惱的夏莎無奈的扮演起臨時同步口譯人員。

  「嗯,」韓存譽點了點頭,「這一句話我大概聽得懂,妳幫我告訴他其他的我就不太了解了。」

  「『泥』幫『偶』跟他『唆』啦,『泥』這女孩子……」

  「他剛剛說,我明明長得像正常人,可是言行舉止卻像個神經病。」夏莎翻了翻白眼,截斷吐血阿伯冗長的抱怨,直接將吐血阿伯剛剛說過的話簡潔的翻譯給無辜男子。

  「為什麼?」韓存譽對夏莎發出疑問。

  「他問你為什麼。」夏莎轉向吐血老伯,開始不耐煩。

  「『泥』跟他『唆』,因為……」

  「因為我抓著他不讓他離開,除非他賠給我洗衣服的費用。」同樣的,夏莎仍舊沒等吐血阿伯把話講完,就直接打斷他。

  「『素』啦、『素』啦!就是她『唆』的那樣。」

  這一句廢話,夏莎一點都沒打算翻譯,而且她心裡奇怪的感覺隨著不耐煩開始上漲。

  「那妳為什麼要跟他要清洗衣服的費用?」韓存譽很認真的扮演起吐血阿伯賦予他的任務--評判人。

  「他問你為什麼。」夏莎臉又轉向吐血阿伯,「……等一下!」

  夏莎終於想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我明明就是對你講國語,你也明明聽得懂,幹嘛還要浪費我的口水,要我翻譯?」

  夏莎又狠狠白了吐血阿伯一眼,接著立刻轉向那個莫名奇妙就演起仲裁者角色的男子。

  「還有你,我的事為什麼要你這個不知道打哪裡殺出來的怪人來告訴我對或錯,你還以為你是誰啊?」

  一次遇到兩個瘋子,加上稍早在電影院裡頭那個猛講電話的「聒噪男」,今天真是夠倒楣!

  難道是今天不適合出門,而她卻偏偏在外頭亂晃?

  「啊?」

  「啊?」

  兩個被訓斥的男人皆呆愣了下,這時居然一致覺得眼前這個個頭小小的女生講出來的話很有道理。

  「今天算我倒楣,遇到你這個沒公德心的老頭子,下次再讓我遇到你亂吐檳榔渣,就絕對把你告上警察局去!」

  罵完一個,夏莎轉向另一個,一手插著腰,另一手指著多事傢夥。

  「還有你,到底你是太閒,還是太雞婆?一旁路人的事你也想插手,是有巨額獎金可以領嗎?莫名奇妙!」

  話一說完,夏莎嫌惡的脫下被檳榔汁噴髒的外套,戴上口罩和史努比安全帽後,騎著她的小綿羊機車揚長而去。

  「喂、喂……」吐血阿伯首先回過神來,朝夏莎消失的方向揮手大喊:「人家『偶』今年也不過才五十初頭,什麼老頭子!現在的『查某囝仔』真是有夠沒禮貌!虧她的『目睭』還長這麼大!」

  「帥哥,剛剛真是多謝『泥』了!」

  「喔,不用客氣。」可是,謝他什麼?

  「前面那個麵攤『素』『偶』家開的,『偶』請『泥』『粗』一碗陽春麵啦!」

  「呃,謝謝、謝謝,你不用客氣。」對於突如其來的熱情,韓存譽有點消受不了。

  「不用跟我客氣,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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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3:28

  「晨葳,不要再哭了啦!」

  「為了那種人,一點都不值得!」

  「是呀,況且妳的條件那麼好,還怕找不到比那個傢夥更好的男朋友嗎?」

  夏莎一走進教室,就見到一票同學圍坐在江晨葳的身邊,嘰嘰喳喳,東一句西一句。

  「怎麼啦?晨葳為什麼哭?」夏莎將手上的書本放到講桌後,走近被包圍住的江晨葳,隨便拉了個學生就問。

  「晨葳在路上撞見她男朋友和別的女生手牽手,走在一起,晨葳上前質問他,學長卻連看晨葳一眼都沒有,就牽著那個女的就離開了。」胡曉蕙將她所知道的大概告訴系上的助教--夏莎。

  「花鑫?資管系那個花鑫?」

  夏莎向來對那個花心大蘿蔔沒啥好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穩重的專情男子,偏偏江晨葳卻看上空有外表、卻沒有一點內在的花心男。

  「對呀,聽說那個女生是他的高中同學,以前就交往過,後來分手了,只是不曉得為什麼現在又在一起了。」胡曉蕙繼續壓低音量和夏莎咬耳朵。

  雖然夏莎是系上的助教,大學部的學生基於禮貌都該喊夏莎一聲「學姊」或「助教」,但是夏莎和每個一個系上的學生交情都不錯,也不愛那些不自在的稱謂,所以也沒有人真的把她當成「助教」。

  「我看是兩個人一直藕斷絲連,從來就沒有斷過吧!那個可惡的劈腿男!」夏莎對自己的推測深信不疑。

  夏莎穿過包圍住江晨葳的人群,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江晨葳身旁,拍了拍趴在桌上哭泣的江晨葳。

  「晨葳,別哭了!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有了就當作一袋垃圾被偷走,一點都不需要覺得可惜!」

  夏莎話一說完,左後肩就被人給用力推了一下。

  「唉呦,作什麼這麼用力推我!」夏莎不滿的回頭瞪了一眼那個沒大沒小,對她施暴的胡曉蕙。

  「妳安慰人就安慰人,有必要講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嗎?」胡曉蕙低聲斥責夏莎。

  「我講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我字字句句都是屬實。」雖然不滿,夏莎一樣壓下嗓門,小聲反駁。

  「什麼垃圾不垃圾,現在是要妳安慰人,不是要妳拿著針再戳晨葳的傷口!」

  「可是花鑫那沒有貞操概念的傢夥跟廢物有什麼兩樣?」

  「呃……」夏莎說的也沒錯!

  「莎莎,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會這樣對我……」

  就在夏莎和胡曉蕙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垃圾不垃圾的話題之際,江晨葳抬起頭,淚痕爬滿臉頰問著夏莎。

  「變心,意思是說妳帶給他的新鮮感已經消失了!」

  雖然自己是沒什麼戀愛經驗,不過電視、小說和漫畫夏莎倒是看了不少,這類的知識還算充足!

  正當夏莎想為自己很有道理的結論鼓掌喝采時,江晨葳又趴回桌上,甚至嚎啕大哭了起來。

  緊接著,左後肩又被用力推了一把,外加一群娘子軍的白眼。

  「妳們、妳們幹麼這樣看我?」

  夏莎不懂那些帶著警告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就是說實話,連實話都不能講,該不會要她說謊話吧!

  「妳就少說兩句吧!」胡曉蕙好心勸告。

  「莎莎,」江晨葳再度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乞求,「妳陪我去問問花鑫,好不好?」

  「問什麼?」

  「問他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和別的女生手牽著手。」

  夏莎最拒絕不了這種美女溫柔的請求了,更何況美女現在正兩眼淚汪汪看著她,讓她更是無力抗拒。

  「陪我去好不好?」江晨葳可憐兮兮的請求。

  夏莎向來是系上教師和學生的最佳溝通橋梁,沒有男生的幼教系中,夏莎無形中也扮演著保護這一票小女孩的角色。

  「這……」夏莎遲疑了。

  問那麼多做什麼呢?分手就分手,有必要把自己尊嚴丟給對方任他踩在腳底嗎?

  「妳就陪她去嘛!妳不是最會找人吵架的嗎?」胡曉蕙這次改成輕輕推了夏莎一下。

  「我?」夏莎怪叫。什麼吵架,是理論!

  「對呀!莎莎,妳就陪晨葳去問個清楚嘛!」夏莎沒來得及斥責胡曉蕙亂講話,另一名學妹就跟著附和,不讓夏莎有機會拒絕。

  「可是……」

  「是啊!不然晨葳一定會這樣沒完沒了的難過下去。」再一名學生也加入遊說陣容。

  「但是……」

  「夏莎,妳是怎麼回事?看自己系上的學妹被欺負,妳吞得下這口鳥氣嗎?妳要人家當我們系上的女生都是這麼好欺負的嗎?」胡曉蕙開始下猛藥,她知道夏莎這個學姐最經不起挑釁。

  「對呀,妳要人家當我們系上的女生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是啊、是啊,那些臭男生一定認為我們系上的女生很容易『把』,也很容易甩,完全沒有自己的尊嚴!」

  「我們還以為學姊整天高唱『女人不是弱者』是真的身體力行,原來都只是說說而已……」

  啪的一聲,夏莎一掌拍在桌上,氣憤的站了起身。

  「誰說我們要吞下這口鳥氣,誰說我們沒有女性的尊嚴!他哪一節有課?我們去他的教室堵他!」

  ※※※※

  「韓老師,我不過只是少上了幾節課,你有需要這麼殘忍,不讓我參加期中考嗎?」

  花鑫對於這個不上道的兼課老師很是不滿!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重修了,對於重修這檔事算是很有經驗,選擇老師也頗有一套。

  一般外校的兼課老師都很識相,對於學生的出席率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通常不會太刁難學生。

  誰知道他看中了的這個兼課老師竟如此強硬,把他所有的缺席次數全都往上呈報還不準他考試。

  韓存譽看了花鑫一眼,繼續收拾手上的書本資料。

  「第一堂課的課程介紹,我已經把上課規則說得一清二楚,怎麼規定就怎麼辦事。」

  「老師,」花鑫刻意壓低音量,繼續他的哀兵政策:「如果你這科不讓我及格,我就還要再留下來念大六,我就只剩這一科,可不可以麻煩你高抬貴手,不要這麼嚴格。我保證之後的課,我每一堂課都會出席!」

  「你保證的可信度在上一次缺席時,已經失效了。」韓存譽的聲音不冷不熱,開始收拾筆記型電腦。

  這個學生韓存譽並不陌生,學期甚至不到一半,花鑫就為了曠課次數太多來找他兩次。

  「韓老師,別這樣……」

  「與其在這邊跟我浪費時間,你不如開始認真念書,做好大學生涯第六年的準備。」

  韓存譽一手拿起筆記型電腦的袋子,另一手拿著書本,對於花鑫為自己的關說無動於衷。

  「這位老師,你這麼不上道,小心車子開不出學校喔!」花鑫見軟的不行,打算來硬的,反正他再說盡好話也只是浪費口舌罷了。

  「呦呦呦,天大的消息,這位花鑫同學竟然因為曠課太多,學分問題搞不定,威脅起老師喔!」

  夏莎幸災樂禍的大聲喧嚷讓花鑫倏然回轉過身。

  見到夏莎,在場驚訝的人不只有花鑫,還包括韓存譽。

  花鑫以為教室只剩下他和這個不上道的外校老師,誰知道還冒出夏莎那個「恰查某」,而且她後面還跟著江晨葳;倒是韓存譽訝異的卻是他居然會在這個學校中見到那個好惹事端的瘋狂女騎士。

  「妳來這裡做什麼?」話雖然是對著夏莎說,但花鑫眼睛確是狠狠瞪向她身後的江晨藏。

  感覺身後的江晨葳瑟縮了一下,夏莎伸出兩隻手,硬將江晨葳往前推到花鑫面前。

  「來質問你這個花心大蘿蔔,為什麼胡亂劈腿!」夏莎眼底滿是不屑的撇撇嘴。

  「我跟江晨葳的事,到底跟妳有什麼關係,需要妳這麼雞婆?」花鑫一樣繼續瞪著江晨葳。

  說到夏莎這個凶婆娘,花鑫可是有滿腹的不滿。夏莎不過是個小小的幼教系助教,卻像個老母雞一樣,對幼教系上所有的女學生採取保護姿態,什麼事都愛管,就連花鑫當初追求江晨葳也都被她擋了好幾次,差一點就把不到江晨葳。

  沒想到,玩膩了的花鑫現在無法擺脫江晨葳也是因為夏莎。

  「像你這種沒有貞操觀念、道德敗壞、性病高危險群的發情公狗想怎麼亂搞是不關我的事!可是,沒想到你好大的狗膽,居然在教室裡威脅老師!嘖嘖嘖,這不稟報學校的捕狗大隊,萬一不小心被你咬到還得了?老師,你說對不對?」夏莎轉向眼前斯斯文文的年輕老師。

  「妳!」花鑫氣極,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老師,你不用怕他這隻發春的公狗!」夏莎甚至一副保護的姿態拍了拍韓存譽的肩膀,要他安心。

  「莎莎,妳是陪我來問花鑫那個女生是誰!」江晨葳靠近夏莎,扯扯她的袖子,在夏莎耳邊小聲抱怨。

  「對喔!」夏莎一臉恍然大悟。

  都怪花鑫那個爛人,她一生氣,就轉移了焦點。

  「妳叫什麼名字?哪一科系的學生?」韓存譽突然對著夏莎開口問道。

  陌生的帥哥老師主動詢問她的名字,這讓夏莎解讀成老師極需要靠山、需要她的保護。

  「憑她這等高齡,早就不是學生了!她是我們學校幼教系裡頂頂有名的『恰查某』--夏莎大助教。」花鑫搶在夏莎之前,多嘴的代替她回答。

  「『下殺』?」韓存譽皺眉。

  「喂,不是你想到的那兩個字……」從小到大被誤會千百次,夏莎馬上知道名字又被搞錯。

  雖然對方是老師,可是夏莎對於捍衛自己名字的正確性,有她相當程度的堅持。

  「對對對,就是百貨公司那個『下殺』,男人的男子氣概一遇到她,立刻會被『下殺』。」花鑫一臉嘲諷。

  「你這隻可惡的發情公狗!」對於老爸給她的名字被汙辱,夏莎瞬間暴怒,「你……」

  正當夏莎變了臉,要發出下一波攻擊時,一陣低沈醇厚的笑聲自韓存譽喉嚨間滾溢出。

  「你在笑什麼?」夏莎充滿防備地瞪著眼前男老師,她最痛恨人家拿她的名字開玩笑了。

  明明「夏莎」兩個字在字面上看起來很美麗,可偏偏有人嘴髒,非要把它念得可笑。

  「對不起,只是妳精采的詞彙讓我十分驚艷,所以……」

  事實上引韓存譽發笑的理由有絕大部分來自於夏莎的名字,只是看著她小臉上的怒火正熾,他只好隨便扯個理由。

  「嗯。」夏莎像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人懂得欣賞,當然讓夏莎得意了起來,「老師,你不用怕他會戳破你的輪胎或蓋你布袋!他敢的話,我保證幫你將他處理掉!」

  像是在宣告從今天起,這個白白淨淨的帥哥老師歸她管,也像是在警告花鑫不要亂來。

  「不用了,我並不需要……」韓存譽試著委婉的拒絕夏莎的「好意」。

  「老師,你要去哪裡?我幫你。」

  夏莎不接受這位斯文老師的客氣,一把搶過他手上那兩本看起來頗厚重的「枕頭」原文書。

  「莎莎!」江晨葳一把拉住已經往外走的夏莎。

  「幹嘛?」夏莎一回頭就看到江晨葳猛擠眉弄眼,「走了啦!那個連尊師重道都不懂的沒出息傢夥,理他幹什麼!」

  夏莎很艱難的空出另一隻手,拉著江晨葳一起離開。

  偏偏江晨葳像是腳底生了根,動都不肯移動一下。

  夏莎奇怪的回過頭看江晨葳,江晨葳一臉為難的向她搖搖頭。

  「妳不走?妳要繼續讓人看扁是吧?」

  江晨葳給夏莎的回答只是垂下眼,低下頭,不發一語。

  「好啦!隨便妳!」夏莎賭氣的收回拉不動江晨葳的手,改拉著一旁帥哥老師筆記型電腦的帶子,疾步走出教室。

  ※※※※

  「……妳很生氣嗎?」

  「誰說我在生氣了?」

  「因為妳看起來很生氣。」他平靜地說。

  「我哪裡看起來很生氣了?」

  「妳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著火一樣,喪失了理智。」

  夏莎頓時停下腳步,用力轉身。「我哪裡著火?哪裡喪失理智?哪裡?哪裡?」

  「妳現在的表情跟上星期五一樣,我記得那時候妳正在電影院中教訓一位一直講電話的先生。對了,也跟同一天妳在路邊斥責吐檳榔汁的那位先生時的表情一樣。」

  原本氣急敗壞的夏莎突然瞠目結舌,「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而且,妳已經拉著我在跑道上走了三圈半,」韓存譽似嘲弄般,環顧了下倆人身處的操場,「我猜,這些應該都足以解釋妳喪失理智的那一部份吧!」

  「啊?」

  這時夏莎的理智才全部回籠。

  她怎麼會站在操場的跑道上?而且她居然還和這位不知名的老師呈現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兩個人各自拉著帥哥老師筆記型電腦帶子的一端。

  「啊!」夏莎瞬間爆紅了臉頰,「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察覺自己不得體的行為舉止,夏莎立刻鬆開對帥哥老師糾纏不清的手。

  「不要鬆手……」

  來不及的警告讓韓存譽的筆記型電腦其中一角重重摔在地上。

  「糟糕!」夏莎連忙衝到慘案發生的精確地點,跟著韓存譽蹲下身檢查受害電腦。

  「怎麼辦?老師的電腦會不會被我摔壞?」夏莎抬起擔憂的小臉,望著同樣蹲下身,正在檢查電腦的韓存譽。

  和夏莎相處時間雖然不多,但每次遇到她,都是看到她為了伸張正義,正在「執法」的潑悍模樣;難得現在竟然有機會可以在她這張小臉上看到緊張、歉疚和焦慮。

  「不曉得,要等開機檢查之後,才能真正知道有沒有損壞。」韓存譽微微皺起濃眉。

  雖然廣告說它堅若盤石,也應該不致於這麼容易被摔壞,但韓存譽不知打哪裡來的惡作劇的心態,就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忍不住想要再逗弄一下夏莎。

  想看看她除了兇悍和懊悔之外,還能有哪些表情。

  「那、那快一點開機看看!」夏莎口氣不免急躁的催促韓存譽。

  「可是我並沒帶電池出來。」

  事實上筆記型電腦的電池就在袋子的另一個夾層中,但韓存譽就是不想這麼輕易順了夏莎的意思。

  「拜託!」夏莎一臉受不了,「哪有人的筆記型電腦不帶電池,這樣跟普通個人電腦有什麼差別?」

  夏莎才管不了對方是老師、主任還是校長,這麼不聰明的舉止,就得好好教導一番!

  「所以呢?我現在要回研究室檢查一下電腦,妳要一起過來嗎?」

  一般的情況下,韓存譽絕不會單獨和女老師或女學生待在研究室中,因為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也不想造成其他人的閒言閒語;但是對於夏莎,他也分不清是基於放心她的「正義凜然」,還是真的覺得逗弄她很有趣,他就是想要多拖延她一點時間、多逗弄她更多有趣的反應。

  「這……」

  事實上,夏莎此時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是折返回教室去,看看江晨葳和那個花心大蘿蔔現在怎麼樣了。

  「妳該不會想要規避自己該負起的責任吧?」

  夏莎的心思的這麼淺淺的一點,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韓存譽大概已經保握住如何刺激夏莎的訣竅了。

  「亂講!我才不是那種人!」夏莎挺直腰杆,抬起下巴,「我現在就跟你去研究室看看它有沒有被摔壞。如果有,該我負責任的部份,我絕對不會逃避!」

  再一次,夏莎又拉起韓存譽筆記型電腦的袋子,往前衝。

  走了兩步,夏莎忽然停下腳步,轉向韓存譽。

  「老師,那個……你的研究室在哪一棟大樓?」

  「跟我走吧!」韓存譽忍耐著快憋笑不住的表情,力持鎮定。

  這次換韓存譽拉著袋子,在前頭引路,往反方向走去。

  跟在後頭的夏莎則是在心底暗罵自己衝動、莽撞、自以為是!

  在尚未到達韓存譽的研究室之前,甚至有幾次太專心責備自己,還輕輕罵出了聲音。

  「妳剛剛說什麼?」

  「沒,沒有!我哪有說什麼!」

  「那可能我聽錯了吧!我居然聽到妳在罵自己蠢蛋。」

  「……」

  夏莎無法回應什麼,只能趁他沒有眼睛的後腦杓對著她時,小小力的瞪了他兩眼。

  終於兩個人進到了韓存譽的研究室,開了電腦,但是怎麼卻都找不到他之前準備好的備課檔案。

  「怎麼辦、怎麼辦?」夏莎開始在韓存譽空間不太大的研究室裡竄走。

  「你有沒有備份?」

  韓存譽狀似遺憾的搖了搖頭。

  「什麼?你怎麼沒有備份?你不知道網路病毒猖獗,你隨便收個信,都會中獎!這樣,你居然還敢不備份?」

  夏莎以眼神用力地譴責韓存譽,彷彿是他沒備份害她摔到電腦似的。

  「所以呢?妳不打算彌補妳造成的損失嗎?」

  「誰、誰說的!但是我要怎麼彌補?」

  「每個禮拜的今天,妳就到我的研究室報到,幫我將上課需要的檔案打好,為期一個學期。這樣妳可以接受嗎?」韓存譽說出早已盤算好的計畫。

  「不行,我是幼教系的助教,我必須到幼教系辦公室上班。」她可不是遊手好閒,整天閒閒沒事做。

  「妳可以中午休息的時候過來。」

  聽起來好像還不算太糟糕,最多犧牲她一點偷懶睡覺的時間罷了。夏莎暗忖。

  「什麼時候開始?今天嗎?」

  「下個星期,可以嗎?」

  「可以。」夏莎不太有精神的應答。

  「那妳可以先離開了。」

  「好。」說完,夏莎頹著肩膀,走出了韓存譽的研究室。

  待夏莎將研究室的門關上後,韓存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拿出隨身碟,開始替之前準備的備課資料再多補充一些額外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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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4:10


  夏莎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為什麼要蹺班坐在教室當中,上這堂她並不應該出席的課,畢竟她兩年前已經擺脫了學生頭銜。

  這堂課叫什麼來著?普通數學?拜託!看著書本上爬滿的蜈蚣字,這數學一點都不普通!

  更可怕的是站在講台上的的授課老師,竟然是韓存譽!

  夏莎將原本和桌面呈現九十度的半倒普通數學課本扶正,繼續將小臉鬼鬼祟祟藏在課本後面。

  都是江晨葳那個沒出息的傢夥!

  當初愛得死去活來,就非得要跟那個花鑫一天到晚黏在一起,花鑫修了什麼課,江晨葳就硬要跟著修。

  好啦!現在倆人甜蜜不再,上次談判,江晨葳獨自一人慘遭花鑫那個不厚道的死傢夥好一頓嫌惡和羞辱。

  跑去向夏莎哭訴後,竟然又拿垂淚的小臉蛋對著夏莎,要夏莎幫她上課,說什麼這門課她上不下去、她再也不要見到花鑫了!還說什麼夏莎一張臉跟大學生沒兩樣,絕對能蒙混的過去,所以替死鬼夏莎這時才會百般無聊,坐在教室中猛打呵欠。「呵……」難忍的另一個呵欠又從夏莎嘴中溢出。

  「位置靠窗那一排最後一位同學,麻煩妳將範例五的這個式子念一遍。」

  夏莎的打呵欠的嘴都還來不及闔上,由講台上傳來低沈的指令讓她的動作訝異的停格,這下更是闔不上嘴。

  是叫她嗎?那個坐在窗戶最後一排的同學?夏莎睜大愛睏的雙眼,東張西望,再三確認。

  她刻意挑選的座位的確是挨著窗戶,也的確她身後沒有其他別的同學,所以……

  是她!

  夏莎嚇了一大跳,連忙拿起課本,開始胡亂翻著課本,但……老師剛剛到底是講到哪一頁?

  「第八十一頁,由上數下來的第五個例子。」座位在夏莎前面的同學小聲的回頭提醒。

  「謝謝。」夏莎以同樣的壓低音量道謝。

  「呃,」這是什麼東西?「……等於X平方加……減……」所有夏莎看不懂的符號,她通通自動消音。

  「這位同學,麻煩妳聲音大一點,清楚的再念一次。」

  不要說夏莎傻眼,班上的其他同學也覺得莫名其妙,這位代課的韓老師為什麼堅持要這位不常來上課的同學「念課文」。

  「……等於X平方加……減……」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的!

  「這位同學,看起來妳好像對這一個章節不是很了解。妳這一堂課的報告繳交了嗎?」

  此話一出,又是引起其台下的其他同學一陣騷動和竊竊私語。

  「報、報告?」江晨葳沒告訴她要交什麼鬼報告啊!況且,普通數學到底要交什麼報告,「老師,我……忘記帶了。」

  「忘記帶?」講台上的男子蹙起兩道濃眉,「那妳什麼時候可以將報告繳交給我?」

  「呃?」

  「今天五點半之前我都在研究室,在那之前將妳的報告繳交到研究室給我。」

  韓存譽話一落下,下課鐘聲像是配合好的,立刻響起。

  「好,下課。」

  一聲「下課」解除了警報,夏莎立刻拍拍前面那位好心同學的肩膀。

  「這位同學,請問一下,今天要交什麼報告?」

  「報告?沒有要交報告啊!」這位戴著厚重鏡片的同學也是一頭霧水。

  「沒有報告?那他到底要我交什麼報告?」

  「一定是妳太顧人怨,老師要用功課來處罰妳啦!夏莎『助教』。」不知道什麼時候,花鑫靠近夏莎,在一旁盡說風涼話。

  「處罰我?老師就算用功課處罰我,也總比老天爺用雷電懲罰你好吧,花心大蘿蔔!」

  夏莎一把撥開花鑫,要他別擋路。

  「怎麼?要趕回去寫功課?」花鑫不屑的撇撇嘴。

  「不是,」夏莎轉過身,一臉噁心的甜笑,「是要去懇求老師把你這個禍害給當掉!」

  夏莎的笑容在轉出教室後就再也維持不住了,加快腳步往韓存譽研究室的方向衝去。

  象徵性的敲了兩下門,等不及研究室的主人應答,夏莎便自己開門闖入研究室內。

  「你是故意的!」夏莎手指著韓存譽。

  就像是預料到外頭沒禮貌的火車頭是夏莎一樣,韓存譽仍維持坐在電腦前的同樣姿勢,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嗯。」韓存譽一派悠閒的喝了口咖啡。

  「根本就沒有什麼報告!」

  「沒錯。」

  「而且為甚麼要我念課文?這些通通是故意的!」

  「我承認。」韓存譽放下咖啡,微笑點點頭。

  夏莎不可思議的瞪視韓存譽,「你說什麼?」

  「以上妳給我的指控,我通通接受。」

  「為什麼?」夏莎皺起兩道秀眉,斜眼瞪著一派悠閒的韓存譽。

  韓存譽正色,「因為妳不應該替江晨葳上課。」

  「你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是替江晨葳來上課?是不是花鑫那個討厭鬼到你面前去嚼舌根?」夏莎瞇起眼。

  夏莎才不相信他對於班上的每一個同學的名字瞭若指掌。何況,據坐在她前面的那位同學所說,韓存譽不過只是來代幾堂課而已。

  「我只知道妳不應該幫別人來上課。還有,我剛剛上任的助理應該去張羅我的午餐才對。」

  「午餐?你的午餐關我什麼事?」

  夏莎將自己定位在那種高級助理,只需要打打資料,收收電子郵件,頂多跑跑行政辦公室,至於那些掃地、倒茶、擦桌子的小事通通都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

  「喔?」韓存譽挑起右眉,「我以為妳很有誠意彌補我的損失。」

  「我有啊……」夏莎開始氣弱。

  「那我的午餐呢?」

  「午餐不關我的事……」

  「好吧!那我也只能忍耐著肚子餓,在研究室裡打著我因某人而流失的備課資料。」語畢,韓存譽就煞有其事在電腦前坐正,動手開始打了兩個字。

  「好啦、好啦,你要吃什麼?」夏莎不耐煩的揮揮手。

  「妳中午要吃什麼?」韓存譽不答反問。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夏莎實在不想表現出像個不懂尊師重道為何物的死小孩,也不想表現出沒有同事情誼的壞人樣;可是偏偏在韓存譽面前,她就是無法把他當老師一樣拱起來尊敬,無法像和其他老師相處一樣客氣有禮。

  尤其是他挑著右眉,嘴角微勾邪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出現時,夏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嘴,完全吐不出好聽的話。

  偏偏現在眼前這傢夥又端出那種討人厭的表情,直直看著她。

  夏莎被一言不發的韓存譽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他如果再繼續用那樣的眼神盯著她看,夏莎可能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韓存譽想要跟她演一段師生戀。

  不!她老早不是學生了!是辦公室戀情。

  「我要回家吃自己。」夏莎低頭假裝翻找背包裡的錢包和鑰匙,避開他的盯視。

  「妳家在哪裡?」

  夏莎猛然抬頭,一臉防備。「別、別告訴我你要跟我回家……」

  「好啊,既然妳提出邀約,我就不客氣了。」

  韓存譽起身簡單收拾桌面,拿起一串鑰匙,拉著夏莎側背的大背包,往研究室外面走。

  「等一下!」夏莎用力扯住自己包包的帶子,阻止韓存譽繼續前進,「我剛剛又沒說要讓你去我家吃飯。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韓存譽按下電梯向下的按鈕,勉強撥一點空給夏莎。

  「而且、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惹人非議!」夏莎低低吼出心中的芥蒂。

  說她保守也好,說她腦筋死板也可以,反正她的小小窩不可以有男人進去!否則被老爸知道,不把她的小狗腿打斷才有鬼!

  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惹人非議?

  看不出來這個一臉稚嫩的和大學部學生沒有太大差別的夏莎,腦袋裡的想法竟然只進化到清末民初;況且,該擔心的人都大方讓她進出研究室了,她還在彆扭什麼?

  在韓存譽微訝於夏莎口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後,回過頭朝夏莎那顆只達他肩膀附近的頭顱賞了一記爆栗。

  「你幹什麼亂打人?」夏莎用力揉了揉剛剛被韓存譽施予暴力的痛點,外加賞他一記白眼。

  「我是老師。」

  「老師?老師又怎麼樣!教育部規定,老師不可以體罰學生!」夏莎很不甘心莫名奇妙被捶了一記。

  真看不出來他長得斯斯文文,手勁還不輕!到此時,她甚至還可以清楚覺得到頭頂上的那個痛點。

  「妳不是學生,而且老師就是要超越性別,不會有逾矩的行為。」韓存譽一臉正色,講著自己部不太相信的話。

  「是嗎?」

  「好的老師讓妳上天堂,不好的老師讓妳住套房,」韓存譽低下頭,和夏莎平視,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就是會讓妳上天堂的好老師,所以妳要乖乖聽老師的話。」

  「你還真幽默,『老師』!」夏莎乾笑了兩聲,「還會剽竊人家電視上的台詞!」

  「走吧!」韓存譽一把將夏莎拉進電梯裡,「不要在那邊耍嘴皮、浪費時間了!」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在那邊一直講些什麼老師不老師、什麼天堂與地獄。」

  「妳都怎麼到學校?走路?騎車?」韓存譽話鋒一轉,不再和她浪費時間抬槓。

  「當然是騎車!我騎車技術那麼好,不騎車多可惜!」夏莎完全不懂謙遜為何物,驕傲的自誇。

  「不如……」韓存譽腦海裡閃過她那飆風女騎士的搏命模樣,「我們走路去妳家。」

  「為什麼?」夏莎怪叫,壓根忘記自己根本沒答應讓韓存譽去她家,「騎車不到五分鐘,走路要走個十五分鐘!要走你自己走!」

  夏莎忽然靈機一動,「老師,不如你走路,我騎車,反正你也沒有安全帽,會被警察抓!」順便在路上把他給甩了。

  抬槓之際,倆人已經走到校園的機車停車場,韓存譽拍了拍夏莎停在車棚的機車椅座。

  「不如我騎車載妳好了!」

  「不行!我怎麼可以讓別人騎我的小綿羊?」夏莎想都不想,馬上拒絕。「你們男人不是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寶貝愛車借別人,那我也不可以讓你騎我的『男朋友』!」

  「可是我怎麼看它都像是個橫衝直撞的『恰』女生,不像是妳口中說的『男朋友』!」韓存譽煞有其事朝著機車左看右看。

  「真的嗎?怎麼看出來的?」夏莎也一臉認真跟著東看西瞧。

  這小妮子真好戲弄,隨便鬼扯,她也相信。

  她那一臉信以為真的呆愣,兩隻小手東摸西摸,只差沒真的把機車的車蓋當作女孩子的裙子,拉開來驗明正身。

  韓存譽趁夏莎正在忙碌時,一把抽走她手上的鑰匙,逕自開了機車椅座,拿取出安全帽,往夏莎頭上戴。

  「你、你做什麼!」夏莎瞪著幫她扣安全帽的大手,「你怎麼可以爬到我『男朋友』身上去!」

  「快點上車!」韓存譽幫夏莎扣好安全帽,開始發動車子,「不想上車的話,那妳戴著安全帽走路,我騎車。」說著,韓存譽作勢催了催油門。

  「好啦、好啦!」夏莎連忙跳上她的小綿羊後座。

  可是夏莎才剛剛跨坐上機車,立刻驚覺不妙。

  「老、老師……」夏莎戰戰兢兢,上半身呈現一個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後仰姿勢,連用力呼吸都不敢。

  「抓緊,出發!」話一說完,油門一催,摩托車就飛奔了出去。

  「啊!」夏莎尖叫一聲,趕緊拉扯住韓存譽腰側處的襯衫。

  要她抓緊,但她去哪裡抓緊啊?

  他手長腳長,霸佔了機車椅座大部分的空間,夏莎的小屁屁一擺上去,只能坐在機車後的把手上面。

  為了不讓自己當場摔個狗吃屎,外加在馬路上滾三圈,夏莎此刻的上半身幾乎是黏貼在韓存譽背上。

  「老、老師,你騎慢一點!」夏莎驚恐的哀求,渾然沒發覺自己緊緊貼靠著的這副身軀已當場石化了。

  「咳,」韓存譽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我的時速只有三十。」

  韓存譽全身不自在,背上每一個毛細孔都清楚的感受到夏莎的柔軟貼在自己的背後,心猿意馬的讓他甚至連右轉彎都快不會轉了。

  「是、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速度快到我都坐不穩了!」

  突然,韓存譽有點賭氣將機車停在路邊,停好後連忙下車。「妳騎!」

  夏莎奇怪的看著臉上突然爆紅的他,一將機車熄火,架起機車後,立刻跳離機車三大步遠。

  「好啊!我騎就我騎,你害羞什麼?」

  夏莎小小嘲笑了一下他的臉紅,馬上移到屬於她的主位。

  「我、我哪有害羞?」

  「有啊!你在臉紅!」夏莎這時才發現,這麼大一個男人臉紅起來還真可愛!

  「胡扯!」雖然口中斥責,韓存譽還是抹了抹臉。

  「是是是,我胡扯。快上來吧!老師大人!」

  原本以為機車的主控權握回自己手上,夏莎就不用再擔心受怕自己隨時會滾落機車。

  誰知道當韓存譽一跨坐上她的小綿羊後,她心裡暗叫不妙,這才知道真正的危機此刻才正式開始。

  先不提韓存譽差點將她心愛的小綿羊壓垮,問題是她一個人騎在小五十上時,明明還可以剩下很寬敞的空問,但是他了一坐上機車後,整個上半身幾乎是緊緊貼在她的背後。

  夏莎這時終於明白他剛剛在臉紅什麼了!

  原本氣他將她心愛的小綿羊壓得扁扁的,但是尷尬和不自在很快的就將火氣給取代。

  「老師,你、你再往後面坐一點!」夏莎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往後斜睨坐在她身後那個手長腳長的韓存譽。

  韓存譽當然知道她是指什麼,可是見著身前夏莎泛紅的臉頰,和櫻紅的兩顆小耳垂,他潛意識裡的惡魔又竄了出來,不肯輕易如她的意。

  「可是我後面已經沒有位置了!」

  「可是……可是……」

  「快點,再不快點,妳會害我趕不及下午的課,妳也會來不及回系上辦公室上班。」

  「可是……」可是身後有干擾物,她一瞬間失能,連該怎麼按喇叭,該怎麼煞車都不會了!

  「快點!」

  「好啦!」硬著頭皮,夏莎騎著她的小綿羊上路,而速度……每小時剛剛破二十公里。

  倆人坐在速度跟腳踏車沒有兩樣的機車上,緩緩行進。

  她真的好小,加上她的安全帽的厚度,高度也不過到他的下巴。韓存譽都懷疑她兩條細瘦的手臂真的有力氣控制承載兩個人的機車?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她表現得都還算不錯,除了速度太慢、遇到路上的坑洞呆愣的不知道要避開、兩側耳朵紅的像是要燃燒起來以外。

  雖然風聲不斷掃過耳邊,但是沒有對話,夏莎還是很不自在。

  「喂,」因為在她的地盤上,她操控了倆人的人身安全,她朝後頭喊著:「我們隨便吃個路邊攤,不然到我家去吃,你會來不及趕回來繼續下午的課!」而她也會因為臉上的紅潮遲遲不散而休克。

  「為什麼不……」

  韓存譽話都還沒有說完,夏莎就把機車子往路邊一靠,隨便停在一家麵店門口。

  「就吃這家好了!」她決斷的下決定。

  「妳確定?」韓存譽離開機車,看了麵店一眼。

  「確定!」只要能阻止他到她家,她當然確定。

  「不後悔?」

  「為、為什麼要後悔?吃個麵而已,有什麼好後悔的!」

  「不會半路臨陣脫逃?」

  「你態度幹麼那麼奇怪?」夏莎在韓存譽臉上又看到那個似笑非笑的討厭表情,「裡頭該不會有毒蛇猛獸吧!」

  「毒蛇猛獸倒是沒有。」

  「那就好啦!」夏莎一把扣住韓存譽的手掌,往麵店裡頭走,就怕他又變卦,吵著要去她家。

  夏莎渾然沒注意到自己手心是直接接觸著韓存譽的皮膚,走進麵店,都還沒有來得及找到位子坐下,一位狀似老闆的人朝他們的方位移動。

  「『少年耶』,帶女朋友來『粗』麵喔!」一副很熱絡的搭著韓存譽的肩。

  「誰是他女朋友!」老人家愛亂點鴛鴦譜!

  「不『素』?那為什麼妳給人家牽得緊緊的?」老闆指著倆人交扣的手指。

  霎時,倆人同時瞪著過去一分鐘內理所當然交握在一起的手,同時發愣了三秒,也同時甩開彼此的手。

  倆人再度同時側過身,避開視線上的交集。

  「帥哥,查某朋友很眼熟耶……」中年老闆搓了搓下巴,努力在腦海裡搜尋有關夏莎的記憶。

  「對啊,我也覺得你很眼熟耶!」而且讓夏莎感覺到眼熱的不只是人,還有他的聲音。

  「啊!妳是那個半路攔人的『恰查某』!」

  「啊!你是邊騎車邊吐血的老阿伯!」

  夏莎突然恍然大悟,轉向韓存譽,「而你是那個倒楣的路人甲。」

  難怪韓存譽會知道她倒楣的那一天發生過的倒楣事。

  「沒錯,而且當天早上還順便見識到妳在電影院,猛烈炮火的強大威力。」

  「電影院……電影院……」

  這個夏莎就沒有什麼記憶了,明明電影院中只有四個人……

  一個她、一個聒噪男子、一個聒噪男的女伴、還有……

  夏莎手指著韓存譽,「倒楣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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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4:33


  和上午一樣,夏莎此時仍舊坐在教室裡頭,至於這堂課是上什麼,她甚至都不想去探究了。

  原本打算請一天的假,下午可以回家在床上翻滾,誰知道到現在她還沒能離開學校一步。

  像是故意要激怒韓存譽,夏莎老大不客氣的當著韓存譽的面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誰叫他在中午吃麵時,壞心的引她進去那間麵店,讓她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時,卻又不讓她出上一次的鳥氣,說什麼為她好,不要讓她成好戰份子、遭惹事端。

  偏偏那家仇人開的店,湯麵難吃到爆,韓存譽又不準她耍脾氣走人,逼著她把糊成一塊的餛飩麵硬吞到肚子裡。

  開玩笑,她可是麵店老闆的女兒耶!對吃更是從小講究,尤其是麵食類,要她不挑剔,很難!

  好!噴血之仇她可以不報,麵糊般的餛飩麵她以後也不會再光顧,但為什麼她現在要坐在教室中打瞌睡?而且還規定她以後每一節都要來報到,她以為她應該坐在研究室裡才對!甚至,她早該回家在床上翻滾了!

  噹噹!

  下課鐘聲一響,夏莎也不管台上那個傢夥允許學生下課與否,她拿起帶來的一支鉛筆、一塊橡皮擦、一張沾了一滴她的口水的白紙,站了起身,打算衝回韓存譽的研究室去把被扣留的包包奪回來,準備回家倒頭大睡!

  誰知夏莎人才一轉出教室,就遇見那顆花心大蘿蔔,真是冤家路窄!

  「瞧瞧這是哪一位?原來是我們莎莎大小姐!」花蠢對於年齡相仿的夏莎,嘴巴從來就不留情。

  夏莎懶得理會他,打算繞過花鑫,往電梯走去。

  「怎麼不理人?」偏偏那個無聊至極的花鑫緊追在後,像塊牛皮糖般,甩都甩不開。「該不會是要趕著去會情人吧?」

  夏莎狠狠瞪了他一眼,按下電梯按鈕,翻滾的胃讓她沒力氣、也沒心思跟花鑫唇槍舌戰。

  「喔,不不不,說錯了!會情人這種事只會發生在別的女生身上,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女性沙文主義的莎莎小姐身上!」花鑫見夏莎只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更是加大火力砲轟。

  這一回,夏莎連抬眼花鑫一眼都懶得看,右手用力的朝電梯向上鈕再拍了一下。

  「怎麼啦?該不會以為轉了性、閉了嘴,就會像個女人,就會有人追求了吧?」花鑫不死心的跟著夏莎走進電梯。

  「膚淺!」夏莎冷哼一聲,轉出電梯。

  「膚淺怎麼樣都比『冷門、乏人問津』來得強吧!」夏莎終於開口,讓花鑫士氣大振。

  「誰說我冷門?誰說我乏人問津?誰說的!」夏莎忍耐著胃部不適,使盡全力轉身朝花鑫大吼。

  夏莎大吼之後,一張死憋著的小臉蒼白的緊,整個人搖晃了一下,虛軟的兩腿支撐不住,眼見著就要跌倒。

  夏莎虛弱的樣子可把花鑫給嚇傻,連忙伸手攬住她。

  「喂喂喂,妳還好吧?」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夏莎,花鑫不免擔憂,低頭關心面無血色的夏莎。

  「放開她!」

  夏莎被花鑫觸碰的厭惡還沒來得及傳到中樞神經,一道夾帶怒氣的低沈男聲伴隨著急忙的腳步聲朝花鑫而來。

  瞬間,花鑫原本攬抱在懷中的人兒被移進了韓存譽懷中。

  「老師?」花鑫訝然於韓存譽搶奪的舉止。

  「花心大蘿蔔,我告訴你,我這個在你眼中乏人問津的男人婆行情好的很!」雖然上腹不停在翻滾,夏莎仍是繼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花鑫吠去,渾然不自覺自己身在何方。

  「你們、你們……」花鑫根本聽不進夏莎吹噓的內容,兩隻眼直直盯視著韓存譽手擺放的位置。

  「你還有什麼事嗎?」

  韓存譽當然知道花鑫的眼睛在看哪裡,也知道他不該和夏莎有這麼近的距離,但是面色發青的夏莎實在讓他放不開手。

  「沒、沒有……」

  雖然這個韓老師看似溫文儒雅,態度也總是維持客客氣氣,甚至在上次不愉快之後,還給了他一個補考的機會,以彌補缺席的機會,雖然花鑫只有六十一分低空飛過,但畢竟也過關了;但此時面無表情的他只需稍稍攏起兩道眉,花鑫竟然有一股想往後退一大步的衝動。

  「很好,你可以離開了。」

  「好、好……」花鑫忙不疊地轉身離開韓存譽研究室門口,他可不想為了夏莎這個恰查某以致成績上有什麼差池。

  韓存譽一手依舊扶著夏莎腰際,空出另一隻手打開研究室的門。

  將夏莎安頓在沙發後,韓存譽轉身倒了杯咖啡,遞到夏莎面前。

  「妳怎麼了?」

  韓存譽皺著眉頭,黑眸小心審視著夏莎的一臉慘白。

  夏莎雙眉微擰,厭惡的瞥了眼那一杯咖啡,接過之後就馬上將它擺在旁邊的茶幾上。

  「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或老婆之類的伴侶?」

  「什麼?」韓存譽低沈的嗓音微訝。

  「你手上沒戴戒子,我猜你應該還沒結婚。那女朋友呢?你有沒有?」夏莎打定主意,將身邊這位少有的男性動物列入對抗花心大蘿蔔的武器之一。

  看看他,斯斯文文的臉龐;身材看起來也不賴,不過好像削瘦了點,但這不成問題,遮風擋雨這件事,她來就可以了;論學識,有資格到學校兼課,應該不至於差到哪裡去;而且像他條件這麼優,身後沒跟著一群小女生或學校未婚女老師,可見很潔身自愛。

  越想,夏莎越覺得韓存譽這個對象還滿體面的。

  「妳問這要做什麼?」韓存譽隱隱約約嗅到一股不祥的味道。

  「如果沒有,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夏莎越來越為自己的計謀感到沾沾自喜,連胃在翻滾這檔事都被拋在腦後。

  「不好。」韓存譽考慮都不考慮,立刻否決。

  夏莎愣了一下,隨即恢復。

  「唉呀,老師你千萬不要客氣。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洗衣、煮菜、拖地,所有的家事都難不倒我,我也可以載你上班、幫你送宵夜,我很好配合的喔!重點是我口風很緊,絕對不會把我們之間的辦公室不倫戀情洩漏出去。」夏莎繼續賣力的推銷自己。

  「還有、還有,你出去逢場作戲,我絕對不會干涉,在外尋歡作樂,只需要記得一點就可以,就是那個外面風大雨大,千萬不要忘記隨身攜帶小雨衣,還有……」

  「閉嘴!」飽含怒氣的低沈男聲在夏莎正起勁時打斷她。

  他不懂,明明整張小臉呈現慘白,原本的紅潤的唇瓣也不見一絲血色,為什麼講出來的話卻和虛弱的外表不相搭。

  「不行,我怎麼可以閉嘴呢!我都還沒有把我全部的優點說出來!」夏莎喘口氣,繼續再戰:「而且我對小孩很有一套,這個看我念什麼科系、在哪一系所上班就知道!還有……」

  「我說,閉嘴!」韓存譽的俊顏彷彿結了層冰。

  「你就聽我說完嘛!保證你不後悔,也不怕你貨比三家。你別看我個頭小小的,該有的我都有喔!」夏莎深吸一口氣後,憋住。

  「閉上妳的嘴!」這丫頭怎麼搞的,聽不懂他的國語嗎?

  「而且我血統純正,又乾乾淨淨,保證沒有……唔……」夏莎瞪大了雙眼,頓時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夏莎類似賣人、賣貨又賣肉的台詞狠狠的被韓存譽的薄唇給堵住。宛如懲罰般,韓存譽重重的吮吸夏莎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

  只是帶著懲罰和恫赫意味的封口政策在夏莎沒有任何推拒下,又好奇的吐出一小節試探的丁香小舌後,單一感官的觸碰不再能夠滿足韓存譽。

  夏莎輕輕嘆息一聲,小手搭上韓存譽的肩頭,緩緩爬上他的後頸上的髮尾尾端。

  夏莎的動作和耳邊掠過她的輕輕嘆息直接鼓勵了韓存譽,大掌撫上她細白的頸,另一隻手握住她的細腰,將坐在沙發上的夏莎往半蹲在她面前的韓存譽身上帶,讓夏莎的雙腿跨在韓存譽的兩側。

  有種填不滿的感覺驅使著韓存譽擱置在夏莎頸部的手,帶著自己的意識向下滑去……

  直到解開夏莎襯衫的第一個、第二個鈕釦……

  修長乾淨的手指撫掠過夏莎的鎖骨,推開她內衣的肩帶,輕輕劃過保守白色蕾絲內衣的頂端時,韓存譽清楚的感覺到懷中的小人兒微微顫抖著,更往他偎近。

  像要獎勵她不遮掩的主動,韓存譽的手指隔著輕薄的蕾絲揉捏著小巧的渾圓,耳邊傳來自己和夏莎的喘息,隔著阻礙的碰觸已經滿足不了彼此想要互相碰觸的渴望……

  韓存譽輕柔的剝開遮蔽著夏莎左胸嫣紅的白色布料,早已挺立著櫻紅凸起,透露著夏莎也和他同樣神魂蕩漾,難以自持。

  「嗯……」韓存譽的手掌覆上她左胸的那一刻,夏莎不自禁的嚶嚀一聲,擱置在他脖子上的雙手無意識的更收緊了一些,讓自己更加靠近他。

  韓存譽灼熱的雙唇沿著她小巧的下巴,來到了光潔的脖子,難以克制的逗留一會,沿著手指的步伐,經過她細緻的鎖骨,濕墊的舌滑過夏莎白嫩的豐挺,緩緩移向緊縮的紫紅……

  「嗯……」

  夏莎和他一樣渴望!她聲聲的嬌喘吟哦告訴著他,她緊緊扣住韓存譽的兩條耦臂也如此對他訴說著……

  韓存譽男人的虛榮被她星眸半開,泛紅的雙頰,微啟的紅唇鼓舞,離開夏莎閃著光澤的左胸,韓存譽以同樣溫柔的方式到訪另一邊正邀請著他的動人緋紅……

  熱燙的唇覆蓋住紅豔的頂端,以舌抱捲著嬌嫩的蓓蕾,讓它在他口中變得硬挺,再施力吮吻。

  韓存譽右手不忘安撫著夏莎左胸的花瓣;左手沿著她右側腰際往下,來到她褲子上的紐釦……

  噹噹!

  分不清是上課還是下課的鐘聲一落下,將倆人給震醒,韓存譽手忙腳亂的將夏莎推離自己胸前幾吋。

  不,被驚醒過來的人只有韓存譽,夏莎意識仍舊模糊。她的臉頰泛紅,一雙大眼還是迷濛,閃亮著光澤的全裸酥胸,依然維持前傾的姿勢……在在都讓韓存譽再度差點把持不住。

  眼前半露的粉頸酥胸的春光,讓韓存譽乍然驚醒。

  韓存譽手掌用力抹了抹臉,深深吐了一口氣,力持鎮定的將夏莎的衣物歸位,將所有的扣子扣好。

  「喂,我不要扣第一個扣子!」差點快勒死的夏莎這時才恢復神智,撥開韓存譽的雙手。

  「扣上!」韓存譽略嫌沙啞的嗓音專制的命令。

  「好啦!扣上就扣上。」

  若是平時的夏莎才不接受別人的指令,不過如果是要討這位大帥哥的歡心,讓他好好配合擊敗花鑫,低一下頭也不會少塊肉!

  「怎麼樣?剛剛驗貨之後,還滿意嗎?」夏莎扣好鈕扣之後,一臉討好跟到已經移駕到窗邊韓存譽的身旁。

  韓存譽低頭像看怪物一樣的瞪著夏莎。

  「還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夏莎表現出好學生求知慾旺盛的模樣,只差沒拿出紙筆來,將老師說的重點寫下來。

  韓存譽緊抿著薄唇,眉頭皺得死緊,偏偏顴骨上的泛紅又減少了他不悅的威力。

  「還是……你要再試一次看看?」不知怎麼搞的,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夏莎此時竟然也覺得耳根一陣燙熱。

  聞言,韓存譽嚇得整個人向後退了一大步,撞倒了桌上的筆筒,所有筆筒內的東西掉落一地。

  韓存譽慌亂的正要蹲下身時,「我來、我來!」

  夏莎蹲在韓存譽身旁,動作俐落的揀起大部分的筆;而一旁驚覺自己太靠近夏莎的韓存譽迅速起身,離開夏莎的影響範圍。

  這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被佔便宜了,也差這麼一點就要被吃乾抹盡,居然還敢邀他「再試一次」!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嗎?她不是應該給他一巴掌,或是踹他一腳什麼的才對嗎?

  「怎麼樣?應該要答應我了吧!」

  在韓存譽想不透夏莎是怎麼回事時,夏莎又無聲無息接近他,突如其來的詢問又一次把韓存譽嚇了一大跳。

  「妳到底是吃錯什麼藥?」韓存譽退一步。

  「我哪有吃錯什麼藥?你條件這麼好,找你當男朋友一點都不奇怪!」夏莎往前進一步。「而且據我剛剛的觀察,你應該對我還算滿意吧?」夏莎朝著他嫣然一笑。

  「師、師生戀是亂、亂倫!」韓存譽被夏莎那一笑電昏了頭,隨便抓一個不成理由的藉口來當擋箭牌。

  「都什麼時代了,你的腦袋裡裝磚塊?師生戀才不是亂倫!」夏莎皺眉,對於這種迂腐的想法頗不以為然,「而且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我的老師,我也老早不是學生了!」

  「只要妳叫我一聲老師,就不應該……」神色慌亂的收回目光,韓存譽不敢直視她。

  「叫你一聲『老師』是基於尊重,誰是你的學生!」夏莎揮揮手,才不願意降低自己的輩分。

  「不過……既然你這麼不確定,不如我們再來試一次!」夏莎極力邀請,躍躍欲試模樣像個只差沒滴下口水的小色女。

  說著,夏莎嘟起小嘴,朝韓存譽飛撲過去。

  眼見著自己高尚的貞節再次面臨危機,韓存譽趕緊握住夏莎兩隻手臂,將她排在離他一定的距離之外。

  「妳不要這樣!」

  「那你就快一點答應我!」雖然沒有得逞有點失望,但是夏莎腦袋裡還記得她的目的。

  「這……」

  夏莎大概知道韓存譽的弱點在哪裡了,再度嘟起小嘴,身體硬是往前傾,「那再試一次好了!」

  韓存譽瞠大了眼,「好啦、好啦!妳別再靠過來了!」

  「多謝啦!親愛的男朋友!」夏莎一臉得意,不再採脅迫韓存譽的姿態,「嘻。」

  頭一次,韓存譽和夏莎過招處於下風,伎倆還和他暗中算計不同,而是拿著一臉過於真誠對他。

  真是怪透了!

  ※※※※

  被夏莎用不法的手段逼迫下,韓存譽交出手機號碼、住家電話、MSN、伊媚兒及平時的行程。而夏莎用來用去就只有那一招--嘟起嘴,猛追著韓存譽,直到他搖白旗、喊投降。

  夏莎這才知道原來韓存譽大部分的時間有另一份工作,而那份工作和教學完全無關。

  據他所說,他原本是因為接到聘書才回台灣,但得知他回到台灣的昔日同窗力邀他到公司一起合作。韓存譽話說到這裡時,還皺了下眉頭。

  不過對於韓存譽有幾份工作,夏莎都沒差,反正她要的是一個男朋友,不是男朋友的工作。

  更何況,大小姐她不是只有談戀愛,還要努力工作!

  既然剛上任的男朋友不需要她天天接送,也不需要她送宵夜,夏莎也樂得只要每個星期四中午伺候他就算完成任務。

  不過天天睡前一通電話是必要的,否則怎麼維持正常男女朋友的感情呢!這是夏莎的堅持。

  但因為韓存譽工作時間的不穩定,常常都是在夏莎已經入睡時,他才有空撥電話給她。而電話內容中,韓存譽最常出現的台詞是「我到家了」、「早點睡」之類簡短的話。

  在夏莎意識還清醒的時候,韓存譽傳來的疲憊低沈嗓音常常讓她不敢再多說兩句,就急急忙忙掛上電話,深怕多講一秒都會耽誤他休息。

  不過每週四見到韓存譽時,他總是又回覆神采奕奕的模樣;反而這一周的夏莎一反永遠都是活力十足的常態,半躺在韓存譽研究室的沙發上,對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沒一點感興趣。

  「怎麼不吃早餐?」

  韓存譽實在對此刻夏莎懶洋洋的模樣很不習慣,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很長,但韓存譽沒見過她這麼無精打采。

  「昨天沒睡好,沙發借我『瞇』一下。」

  自從被韓存譽抓包她幫江晨葳「代課」後,韓存譽就不準她再繼續蹺班「代課」。加上原本請托韓存譽代課的老師也已經返回學校,所以星期四的早上韓存譽原本可以不用出現在學校,但每每星期四一到,韓存譽一早就坐在研究室,為得是夏莎美味的早餐……

  好吧!還有和她一起輕鬆的氣氛……唔,也許還有一點點是因為她可愛和多變的臉部表情……

  「既然沒睡好,那妳今天何必還早起?」韓存譽皺眉。

  夏莎有很多莫名的堅持,其中一項就是每個星期四搭公車到他家門口,然後再搭他的車到學校。而她稱這個動作叫「接送」他上下班。

  「不行!」夏莎激動的坐起身,「見面的時間已經夠少了,我怎麼可以讓『沒睡飽』這種小事影響我們相處的時間呢!」說完,夏莎又往後躺下。

  韓存譽蹲在沙發旁,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夏莎身上,「妳先睡一下吧,中午吃飯時我再叫妳。」

  「要記得叫我,不要自己偷偷跑去吃飯。」夏莎揉揉眼。

  「我不會。」他有那麼小人嗎?

  對於夏莎揉眼的動作,韓存譽很想要出聲制止,但卻又因為她的動作太可愛而忘了開口。

  沒過多久,細微、穩定的呼吸聲顯示夏莎已入睡。

  看著她側睡的臉頰,韓存譽沒想到她也有安靜、疲憊的一刻。

  從第一次見面,夏莎總是到處追著人咆哮,追著人理論,即使「交往」之後,夏莎依舊不改追求公平正義的態度,但是越是相處越了解她其實是個沒有心機、樂於助人、刀子嘴豆腐心的怪女孩。

  例如她有個經由系上教授介紹的家教小女孩,大部分的時間都沈默不講話,已經造成在幼兒園的學習阻礙,因此小女孩的家長才會請夏莎擔任家教老師。夏莎給予家長的建議是該到醫院就醫,沒想到學生家長居然告訴夏莎,他們已經拿小孩的八字算過命,小女孩是菩薩前面的玉女,才會如此安靜,甚至還嘲笑夏莎沒當過母親,才會這麼小題大作。

  家長的反應氣煞了夏莎,當場狠狠教訓了小女孩的爸媽一頓。

  韓存譽還記得夏莎當時在講述這整件事時,小手中握著刀叉在半空中揮舞,氣呼呼的大罵:「什麼嘛!安靜不講話是觀音前面的玉女一尊,那像我這種聒噪不休的女生不就成了池邊的蟾蜍一隻!他們根本就不懂得怎樣才是為小孩好,不配當孩子的父母!」

  雖然夏莎口中如此罵道,也和小孩的家長起了口角,但夏莎卻又堅持一定要帶好小女孩,絕不因為和家長的不快,而影響對小女孩的態度。

  她真是他見過最強悍、最理直氣壯的女孩了!

  韓存譽很佩服她的勇敢、也很欣賞她的執著,但是她的衝動也的確經常使他為她捏了把冷汗。

  小心、仔細的將散落在夏莎臉頰上的每一根黑髮絲撥到她耳後。禁不起誘惑,韓存譽的手背輕輕撫著夏莎的粉嫩的臉頰和小巧的耳殼。

  她真的已經大學畢業了嗎?她那一張有著一雙大眼的娃娃臉,跟外頭那些大學部的學生實在沒有兩樣!

  他不知道兩個禮拜前的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逼著他非要登上她的男朋友這個寶座不可,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理當不關他的事,他也可以冷著臉,訓誡她一頓;但為了說不清、捉不住的一種情緒,他卻任憑夏莎胡鬧。

  是因為她過頭的雞婆和大膽嗎?

  是因為她那張因為自信滿滿而永遠燦爛奪目的小臉嗎?

  還是她絲毫不懂得隱瞞的單純、直接?

  或是因為她嘟起那張紅潤的小嘴,讓他蠢蠢欲動、心蕩神馳?

  韓存譽用力甩了甩頭,他暫時無法釐清個所以然來,只知道現在他越來越習慣不管時間有多晚,電話的另一端都有人在等著他的電話,越來越渴望在度過疲憊的一天之後聽到她的聲音,不管回應他的是半醒間的咕噥著、或是仍舊精神抖擻的清亮嗓音。

  拉好覆蓋在她身上的外套,韓存譽將夏莎蓋著緊密。

  「好好睡吧!小東西。」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4:59


  韓存譽粗魯的掛上電話,胸臆之間的怒火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控制。

  對於每個星期四倆人固定的碰面時間,韓存譽雖然口中不說,表現也一副可有可無,但每逢週三入睡之前,都巴不得下一秒天就亮了,可以馬上看到她、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偏偏今天一早,夏莎那個丫頭遲遲沒出現也就算了,卻在他已經到達研究室半個小時之後,才撥電話到研究室給他,說什麼系上辦公室忙著趕國科會的研究,連順道到他的研究室的一點點時間都沒有,約會暫停一周。

  接到電話的當下,韓存譽竟然有股殺到她辦公室的衝動,衝動的想打她幾個手心,想好好教訓她平時工作不努力,想斥責她不該犧牲午餐的約會去抱佛腳。

  韓存譽試著平息莫名的怒火,但只要想到這個星期四的早上要自己一個人待在研究室、要自己一個人度過午餐,就覺得研究室空曠得令他坐立不安、無法靜下心來處裡手邊任何一件事。

  雖然兩個人待在他的研究室時也常常是韓存譽忙他自己的事,夏莎不是在一旁吃東西、看小說漫畫,就是嘰哩呱啦講個不停,並沒有像一般情侶一般黏在一塊,甜言蜜語講不完。

  但已經習慣這個空間應該有她的存在,韓存譽對於現在的情況一點都不能適應!

  韓存譽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修長的手指輕叩著手機。

  他重復將手機拿起、放下的動作已不下十幾次,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更不願意自己工作效率嚴重被影響,韓存譽按下夏莎硬是幫他設下的快速鍵。

  「喂?有話快說!」韓存譽並沒有等待太久,電話就被接起,很顯然的,電話的主人口氣充滿不耐。

  「妳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嗎?」別說夏莎不耐,韓存譽口氣中也透出隱藏不住的煩躁,甚至連報上自己大名的基本禮貌都給忘光光了。

  「怎麼可能,」夏莎立刻認出最近時常出現在她周圍的男性嗓音,她抓了抓頭,瞄了電腦旁的小時鐘一眼,「你覺得二十七分鐘之內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我還需要窩在電腦前,不出去晃晃嗎?」

  這份工作有很大的自由,只要把公文辦好,系上辦公室有工讀生在,夏莎可以在學校裡到處找人聊天,公關。但很重要的前提是……工作沒有累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中午把妳的報告帶來我這邊做。」

  「啊?」

  夏莎停下手上敲打鍵盤的動作。

  別說韓存譽主動開口要求夏莎了,就連平時天天一通電話還都是夏莎堅持下的產物,只是……此刻韓存譽語氣不善的命令是怎麼回事?

  「把妳的報告帶來我的研究室做。」不曉得是不耐煩還是不自在,韓存譽每個字重復得又急叉快。

  「為什麼?」

  沒時間去探究韓存譽此時在鬧什麼情緒,夏莎繼續手上的動作,只想快快完成報告,看看能不能來得及和韓存譽吃個晚餐什麼的。

  「因為今天是禮拜四。」

  啥?這是哪門子的理由?

  「所以?」

  老實說,夏莎對於這種拐彎抹角的對話真的很不在行,能不能他老兄就直接說出正確答案啊!

  「所以妳中午『應該』出現在我的研究室。」韓存譽試圖耐著性子讓夏莎明瞭。

  「可是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告訴你,我要在辦公室趕研究了!」

  電話的那端,夏莎也同樣耐著性子,她明明記得剛剛撥電話給韓存譽時,她把理由說得很清楚了!

  「妳可以到我的研究室打妳的報告。」韓存譽建議,只是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他需要她現在就出現在他的研究室裡,否則再這樣心神不寧下去,他很難確定下午的課時還能保持過去的水準。

  「我才不要!」夏莎皺了皺鼻頭,「用別人的電腦就像蹲別人家的馬桶,既不舒服自在,還會影響我的報告進度,我才不要我的報告呈現『便秘』的痛苦狀態!」

  韓存譽呆愣了一下,隨即低沈的笑聲滾出韓存譽的喉嚨,由著電話線路傳到夏莎耳中。

  他真是服了她了!竟然能想出如此……嗯,貼切的比喻。老天,電腦和馬桶?報告難產和便秘。

  大概只有這位夏家小姐才會有這樣的聯想吧!

  「你笑什麼?」夏莎模糊之間好像嗅到自己被嘲笑的意味。

  「那今天一起晚餐,可以嗎?」可能是夏莎有趣的譬喻讓他一掃原本的不悅,韓存譽退讓了。

  「我盡量!只要研究報告上傳完成,我馬上就去找你。」

  韓存譽滿意的點點頭,「那妳不要再玩樂了,快打妳的報告!」

  「我哪有玩樂!」夏莎不滿的抗議,明明就是他打電話來騷擾她,阻礙她工作的進度!

  「我等妳過來。」

  「喔!」

  「……還有,妳很可愛。」

  說完,韓存譽沒說再見就掛上電話。

  夏莎拿下夾在耳朵和肩頭間被煨熱的手機,傻愣愣的瞪著手上熱呼呼的手機幾秒。

  她剛剛被稱讚了嗎?她做了什麼會被稱讚?怎麼不說清楚她做了什麼可以得到他的稱讚,那她下次怎麼如法泡製逗他開心嘛!

  好啦,現在他隨便扔下一個稱讚,搞得她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對著手機臉紅紅,再無心於工作了!

  可惡!

  ※※※※

  為了補償今天中午約會的缺席,夏莎趕到韓存譽的研究室前,還特地跑去買了她最愛的那家雞排和珍珠奶茶。

  兩手提著滿滿的愛心,夏莎連敲門都沒敲門,直接就開門進了韓存譽的研究室。

  「老師,我……」雖然倆人「名義」上算是男女朋友,但夏莎還是比較偏好這個有點撒嬌意味的稱呼。

  只是甜膩的呼喚在門被開啟時,眼前這一幕讓夏莎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呆愣的高舉著手上的食物,半開的嘴也忘記要閉合。

  「這位同學,妳進到老師的研究室都不知道應該敲個門嗎?」受到驚嚇的不只有夏莎,只是朱彩娟很快就恢復,立刻放下搭在韓存譽手臂上的雙手。

  「喔,對、對不起……」雖然身份被誤會,但是她沒禮貌在先,夏莎想都不想,立刻道歉。

  「那,韓老師,」朱彩娟轉向韓存譽,溫柔且端莊的對他微笑,「改天一起吃飯好嗎?」

  「……好。」

  好?要不是夏莎雙手滿滿,她還真想掏掏耳朵,看是不是耳道被塞住,讓她聽錯了!

  他怎麼可以在正牌女友面前答應另一個女人的邀約!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動機不單純,聽到那聲「好」時,女老師就只差沒笑得嘴裂到耳後,高興得鼓掌叫好了。

  「那我先離開了。」說完,朱彩娟不急不徐的踩著娉婷的步伐離開韓存譽的研究室。

  一待朱彩娟離開,夏莎立刻將研究室的門給關上,轉身瞇起雙眸,藏著兩叢小火簇的眼瞳瞪向韓存譽。

  韓存譽被夏莎像是看賊般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妳手上那些東西是要給我吃的嗎?」

  夏莎閉不吭聲,將手上的食物往桌上一擺,視線仍緊緊追隨韓存譽,而眼神中像防賊的意味絲毫不減退。

  「怎麼啦?妳不吃嗎?」

  韓存譽老大不客氣,拿起自己那一份就開始吃了起來。

  沒有夏莎一起吃午餐,他也懶得一個人出去找吃的,一整天除了咖啡,也沒什麼東西入他的胃。

  夏莎連看都不看自己的雞排一眼,雙手抱在胸前交叉,依舊直直瞪視著早已動手吃的韓存譽。

  「怎麼沒事一直瞪著我?」韓存譽摸摸自己的臉,雞排應該不會黏在臉上才對。「到底怎麼回事?」

  「你剛剛答應跟朱彩娟老師去吃飯。」夏莎也不再拐彎抹角,控訴韓存譽的罪狀之一。

  「我有嗎?」這家雞排還真不錯吃,果然只要跟著夏莎,哪裡有好吃的她都知道。

  「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間小小研究室,門竟然還不打開,鐵定有鬼!」罪狀二。

  「我剛剛沒注意到。」在咬下一口雞排之前,韓存譽開口。

  「你還允許朱彩娟老師上半身貼在你身上!」罪狀三,外加快噴火的夏莎眼睛一對。

  「鬼扯!朱老師哪有貼在我身上。」這一點韓存譽可就有話要說了。

  「現在還頂嘴,外加死不認錯!」罪加一等!

  夏莎一把搶過韓存譽手上的珍珠奶茶,不給他喝!

  手上一空後,韓存譽這才好像聯想到夏莎給他的一堆莫名奇妙指控,像是意味著什麼……

  「妳當初不是拍胸脯保證,妳不會干涉我尋歡作樂?」韓存譽難以抑制的嘴角上揚。

  「啊?」有點耳熟,好像有。

  「妳還說,妳也不會管我在外面逢場作戲。」丟下雞排的骨頭,韓存譽抽一張衛生紙擦拭沾得油膩的雙手。

  「咦?」她好像真的吹過這種牛耶!

  「而且,還信誓旦旦說什麼絕對不會讓別人發現我們之間不倫的辦公室戀情。」韓存譽拿走夏莎手上的珍珠奶茶,插上吸管,開始喝了起來。

  「對喔,我好像行這樣說過。」夏莎喃喃自語。

  怒氣漸漸自夏莎的瞳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困惑。

  「那妳剛剛氣憤的控訴是怎麼回事?」韓存譽濃眉微挑,似笑非笑看著仍釐不出頭緒的夏莎。

  夏莎搖了搖頭。

  對呀,她剛剛到底怎麼回事?夏莎也是同樣問著自己。

  韓存譽將珍珠奶茶的吸管放置到夏莎嘴邊,夏莎想都不想,仍一臉傻愣愣的含著吸管,就口喝了起來。

  「我知道為什麼。」韓存譽盯著夏莎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你知道?」夏莎推開嘴邊的吸管,懷疑的睨著他。

  韓存譽一臉正經的點點頭,「妳在吃醋!」

  「我什麼?咳咳咳……」夏莎滿口塞滿珍珠的怪叫,差點沒被小小、黑黑又圓圓的粉圓給哽死。

  韓存譽連忙為她拍拍背,幫她順順氣。

  「妳剛剛那些舉動通通叫作『吃醋』。」韓存譽一副他是老師,他最懂的架勢。

  夏莎窘紅了一張悄臉,低啐一聲:「鬼啦!」

  「妳又沒有經驗,妳怎麼會知道不是,我有經驗,所以我說是吃醋,就是吃醋。」

  「是這樣嗎?」聽老師的話應該不會錯,可是夏莎總還是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還要不要再喝珍珠奶茶?」韓存譽很體貼的奉上同一杯珍珠奶茶。

  仍舊搞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對勁的夏莎一樣沒有多想就接收了韓存譽提供的服務。

  韓存譽滿意的看著和他分享同一杯奶茶、同一根吸管,現在仍處於腦袋呈現豆腐渣狀的夏莎。

  待夏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該生氣的沒氣到,還乖乖地任他擺布,一股惱火油然而生。

  火大,力氣也跟著變大,夏莎卯足全力,雙手往他胸膛用力一推,將韓存譽整個人往後推倒在沙發上。

  夏莎半跪在韓存譽雙腿之間,雙手按住他的唇,怒瞪著他:「你招蜂引蝶又胡說八道!」

  在她心裡,這男人是她先訂下來的,她不準別的女人接近他一步,想到剛才那位女老師還故意靠向他,夏莎心裡更氣,沒多想地猛地低頭,將自己的唇壓上他的。單純如她,只知道使用蠻力啃咬他的薄唇,卻不知道自己這麼輕率的舉動對正常男人而言,反而是另一種挑逗。

  她獨特的女性馨香充盈他的鼻腔,及肩的短髮搔弄著他的頸側,柔軟的唇瓣生澀的摩擦著他的。

  被她突來的舉動挑動,韓存譽按捺不住體內流竄的滾熱,一手攫住她的腰側,一手施力輕扣她的頸背,將她整個人扯向自己,順勢讓她坐在他腿上。

  這突來的過份親暱,教夏莎瞪大了雙眼,驚覺情勢失控,掙紮想起身,奈何韓存譽根本不準。

  他輕捏著夏莎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張口,餵進他恣肆的舌的那一刻,她的神智也被擄掠,腦袋變得昏昏沈沈,無法正常思考。

  韓存譽的大手劃開夏莎上衣胸前鈕釦,探進衣內,隔著她水藍色的蕾絲內衣揉搓她小巧柔軟。

  感覺到手掌下隔著布料的凸起小點,韓存譽抑制不了地興奮了起來,全身熱血持續往夏莎大腿緊貼的小腹匯集。

  韓存譽濕燙的唇滑過她潔白的頸、優美的鎖骨,隔著沾染著他的唾液的蕾絲,用牙齒囓咬著緊繃的峰尖。

  「嗯……」麻麻的刺癢感教夏莎忍不住喟嘆了一聲,挺出脹熱的胸脯,偎向韓存譽。

  夏莎不加掩飾的舉動鼓舞了他,帶繭的大掌撫過她柔潤的大腿,探進兩腿之間,手指勾進輕薄底褲的縫隙之中。

  韓存譽的拇指在窄迫的股間抹弄著敏感的蕊珠,惹得夏莎頓時渾身一震,一股熱潮自小腹傾流而出,她忍不住夾緊雙腿。

  溫熱的濕流引領他的手指撥弄沾濕的花瓣,按進濕軟的花甬。

  「啊……」感覺自己的私密處埋藏著外來的異物,夏莎忍不住摟緊他的脖子驚呼。

  韓存譽將裙擺捲上大腿根部的夏莎平放在沙發上,視線沒放過乳峰上櫻紅半是壓在蕾絲下、半是外露的美麗景致,在她花穴逗弄的手指更是不曾離去。

  再次覆上輕顫的身軀,韓存譽推高濡濕的水藍色內衣,低頭含住翹挺的乳蕾,不時舔舐逗弄、不時輕旋拉扯。

  輪流在夏莎雙峰上灑下一片水澤的同時,韓存譽的手指更加恣意的探進吸附著他的甬道,一下輕劃著嫩壁,一下摩擦著甬道上的肌肉。夏莎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環上他的腰。

  「韓老師……」

  夏莎的一聲情難自禁的低吟,頓時教他清醒過來。

  深吸一口氣後,韓存譽極度困難的自她身上抽離。「走吧!我請妳吃晚餐。」

  拉起還傻乎乎的夏莎,胡亂替她整好衣裙,隨手整理一下私人物品,關上研究室的電源,闔上門後,趕緊將她帶離研究室。一路上牽著她,直到將她推進停放在教職員停車位的車子裡。一路上都沒放手,也不在乎是否引起側目。

  ※※※※

  雖然韓存譽承諾請她吃晚餐,但結果才不是這麼一回事!

  結果夏莎居然站在韓存譽的住處廚房洗菜、煮飯!

  而他大老爺此時正舒服地坐在他那個稱不上整齊清潔的客廳中,翹著二郎腿,看他的晚間新聞。

  好啦!她是誇下海口,說過她很會煮飯、做菜和洗衣沒錯!可是這只是當初引誘韓存譽當她的男朋友,不是真的要到他家做牛做馬!

  誰知道一被塞進他的車子之後,韓存譽在路途中的某間超市停了下來,要她挑幾樣她拿手菜的材料。

  夏莎雖不明所以,但也隨手挑了幾樣。

  誰知道最後她竟就站在韓存譽這個一看就很少使用的廚房中,處理著她剛剛挑選的食物。

  他懂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懂不懂得女朋友是拿來疼,不是拿來當煮飯的黃臉婆用的!

  雖然被拐騙得有點不甘願,夏莎還是小心翼翼處理著手上的東西。她才不會拿食物來跟他賭氣!

  簡單的蕃茄炒蛋、糖醋魚、炒空心菜,夏莎再將最後的味噌湯端上桌。

  「喂,韓大老爺,吃飯了!」夏莎朝著坐在堆滿報章雜誌沙發上的韓存譽呼喚。

  就不懂,一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怎麼也想不出他每天早上爬出的地方這樣淩亂;雖然不致於骯髒,但一看就知道他書報看完鐵定就是隨手一扔,才會有今天這樣的雜亂。

  況且,據他說,他也才回國沒多久,就已經把客廳搞成這副慘狀。

  韓存譽關上電視,走向正在脫下圍裙的夏莎。「我喜歡妳穿著圍裙,站在我家廚房的樣子。」

  「啊?」

  韓存譽不理會夏莎突然爆紅了的臉頰,逕自到廚房拿出兩副碗筷,盛了兩碗白飯到餐桌。

  「吃飯,別發呆了!」

  韓存譽將還在一旁臉紅紅的夏莎安置在餐桌旁的一張椅子上。

  正當夏莎還在為韓存譽剛剛的言行臉紅害羞、為手上這一碗他盛給她的白飯小小感動時……

  「我的衣服已經快穿完了,等一下妳幫我洗。」

  話一說完,韓存譽開始吃起夏莎為他準備的晚餐。

  「什麼?」

  手上挾菜的筷子懸在半空中,全身的動作皆處於停擺,訝異轉向坐在她右手邊的韓存譽。

  結果韓存譽回她一個「對,妳沒聽錯」的眼神之後,繼續將他碗裡的飯菜送進嘴裡。

  「為什麼我要幫你洗衣服?」夏莎不滿的抗議,剛剛什麼臉紅心跳,什麼溫暖的感動,老早消失在天邊了。

  「妳不是說過,妳可以幫我洗衣、煮飯、做菜、帶小孩,還說不管我在外面逢場作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夏莎不耐煩的揮揮手上的筷子,頓時食慾全消。

  「這些可都是妳自己允諾的喔!」韓存譽在吃飯的空檔,補上這句。

  「就說找知道了!」夏莎忿忿的扒了口飯。

  她怎麼會碰到這個看似無害,其實是個惡霸的男人呢!而且當初還洋洋自得自己選對了好品種的韓存譽。

  「還有,我的客廳很亂……」

  「我知道……」夏莎抿緊雙唇,小手將筷子握得死緊,就怕一個不小心失手,筷子下一刻就會飛向韓存譽。

  「……我的房間。」

  「我知道……」眼前的食物再也引不起她的食慾。

  「……和廁所。」

  「……」夏莎呈現整個無力。

  喔!她好想將韓存譽屋內的景像全都用相機照下來,再到網站上放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韓存譽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結果等夏莎稍稍將韓存譽家中弄得比較像話時、確定韓存譽未來的一個星期都有乾淨的衣服穿時,韓存譽才將她送回她的小套房。

  淩晨一點零五分,夏莎用今天殘存的最後一絲力氣將剛剛沐浴完的身軀拖上她可愛的床。

  偏偏夏莎側躺的角度,視線剛好對上電腦旁邊的一串鑰匙。

  「可惡!」夏莎低咒了一聲,翻身換個姿勢,不想讓那串鑰匙提醒她未來坎坷的命運。

  那是韓存譽在她將踏出他的車之前,硬塞給她的。

  那時候,他還說了什麼來著……

  好像是……

  「有空記得來我家幫我洗衣、煮飯、做菜,至於帶小孩,等我有需要時,會告知妳!」

  聽聽!這像是人話嗎?

  他那口氣只差沒說:「需要時,再發公文到妳家。」

  「可惡!」越想越氣,攤在床上的夏莎忍耐不住,再咒了一聲。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5:22


  自從那天韓存譽被夏莎堵到跟別的女老師關在研究室裡「勾勾纏」,之後又莫名其妙接了他家的鑰匙,擔下他家清掃阿姨的重責大任之後,兩個人面的時間不再只有在每個星期四。

  起初,夏莎並不打算理會韓存譽,只有固定星期四中午到他的研究室和他碰面,可是一到星期四的晚餐時刻,韓存譽又故技重施,硬將夏莎拐上他的車,直接載到他家當煮飯婆。

  一週一次的煮飯婆,夏莎當然可以接受為名為她「男友」的人做飯;但是韓存譽家的大門一打開,夏莎臉上原本的笑容就僵化了。

  「為什麼?」夏莎沈著一張小臉,轉身擋在跟在她身後韓存譽的面前,不讓他進門。

  「什麼為什麼?」韓存譽裝傻,乖乖提著夏莎剛剛挑選的菜,越過夏莎身前,走進屋內,往廚房走去。

  夏莎關上大門,跟在韓存譽身後追著他。

  「為什麼你的客廳此刻的樣貌跟上個星期還沒打掃過之前一模一樣?」夏莎不免用懷疑的眼神盯著韓存譽。

  「因為妳都沒有來幫我打掃啊!」韓存譽說得理直氣壯,拿來夏莎專屬的圍裙,往她身上套去。

  「我沒來打掃?」夏莎怪叫:「就算我沒有來打掃,也不會短短一個星期就變回原狀!」

  將夏莎轉過身,背向他,韓存譽幫她在圍裙後打個蝴蝶結。

  「我不知道,反正它就變這樣了。」韓存譽幫夏莎打完蝴蝶結後,將她推往她的位置--流理台。

  接著,韓存譽轉出了廚房,到沙發上去當他的大老爺。看來,韓存譽是打著一皮天下無難事的濫招數!

  接下來的日子裡,夏莎為了不讓每週四回到家時,都變成一灘爛泥般癱在床上,原本只打算一周到韓存譽家一次,改成一周兩次,短短兩周不到變成三次。慢慢的,韓存譽總是可以找到一堆理由要夏莎天天到他家去。

  漸漸的,夏莎發現韓存譽的生活習慣其實並不太差。只要擺出汙衣桶,告訴他髒衣服該放哪,他就不會亂扔,只要規定過報紙該歸哪裡、書該歸回原位,客廳也不至於會淩亂到哪裡去。

  這不免讓夏莎開始懷疑之前的狗窩樣,是刻意製造出來的!

  而且只要夏莎有一天臨時無法過去、或懶得過去,隔一天韓存譽就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個「家事無能者」的狀態,客廳、廁所、廚房都一整個亂!

  夏莎怎麼樣都有種韓存譽要她守著他家的錯覺!

  雖然對於韓存譽這種不太入流的手段,夏莎相當不恥;不過有幾次夏莎留在韓存譽家中過了晚上十點多仍不見他回家的身影,她又不免為他長時間工作感到不捨。

  為免韓存譽加班後還要餓肚子,夏莎總是會留下個炒飯炒麵什麼的,讓他在半夜回到家時,只需要微波一下,就有熱食可以填飽肚子。

  這天,夏莎老早就接到韓存譽要她等他回家的電話,他在電話中交代今天會早一點到家,誰知道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卻沒一點動靜。

  夏莎極不爽快的用力搓洗著手上的紅蘿蔔,心想等她將炒飯炒好,她大小姐就要回家去了!

  正當夏莎將所有即將下鍋的材料洗乾淨、切好,擺在盤子中時,客廳的大門被打開了。

  夏莎將雙手擦乾,飛快往客廳殺去。

  「喂,你不是說你今天會早點回來嗎?」夏莎才不管韓存譽臉上表情有多臭,她才是那個要臭臉的人。「外面好冷耶!我要回家了……」

  從韓存譽身後勾住他手臂的大美人走到夏莎面前,讓夏莎頓時噤了聲。

  「存譽,你家有人在?」

  「嗯。」韓存譽輕哼了一聲,完全沒有介紹倆人認識的打算。

  「妳好,我是存譽的朋友,我叫吳薇莉,請問妳是……?」既然韓存譽不打算介紹,她總該可以來個自我介紹吧。

  這時,夏莎才稍稍回過神來。「對不起,妳剛剛說什麼?」

  吳薇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妳是存譽的朋友嗎?」

  「我是韓老師的學生。」夏莎瞪了韓存譽一眼,隨便亂扯一個身份,誰叫她自己定下了個「保密條約」。

  雖然夏莎嘴上挑選個比較安全的頭銜,但夏莎雙眼閃著的火花卻一點都不安全,而憤怒的眼就直直鎖在吳薇莉勾住韓存譽手臂上的手。

  夏莎此話一出,在場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各異。

  原本臉色不善的韓存譽,聞言,兩道濃眉攢得更是死緊,瞳眸中的怒火更熾。他真不敢相信,夏莎到現在竟然敢如此解釋他倆的關係!他以為自己給她的暗示已經夠多了,多到可以讓夏莎自如的來去他的住所。

  原來是學生,吳薇莉聽完反而笑開了。「那妳怎麼會在存譽家裡呢?」

  「因為老師以要當掉我作威脅,要我幫他掃地、煮飯和洗衣。」胸口一股排解不了、也解釋不了的窒悶,讓夏莎卯起來亂扯。

  「存譽,這就是你的不對囉!」吳薇莉對於夏莎說出的內幕感到訝異,但又忍不住為眼前穿著圍裙的可憐女學生抱不平。

  「沒錯!」夏莎在一旁附和,甚至用力點點頭:「除了這種『課後作業』外,韓老師不爽時,三不五時還會來個體罰。」

  「啊?」吳薇莉愣了幾秒,隨即開始對眼前這個小女生講的話抱持懷疑的態度。

  「真的!不信妳可以問韓老師,如果他夠誠實的話,鐵定不敢否認。」夏莎臉上過於懇切,而太過的真誠讓人很難採信。

  吳薇莉像要尋求答案似的轉向她雙手勾住的韓存譽,只見他表情仍不變,只是挑高眉看著夏莎,而夏莎也毫不畏懼的反瞪回去。

  吳薇莉隱約之中好像嗅到倆人之間不對勁的氣氛,連忙打斷倆人眼神在半空中的廝殺,「妳快點回家吧!時間都已經這麼晚了,家人一定很擔心。路上要小心一點!」

  吳薇莉溫柔的叮嚀讓夏莎無法再繼續仇視的瞪著她勾在韓存譽臂上細白的雙手,反而忍不住埋怨起韓存譽像木頭一樣,連推拒都不會!

  「那我先走了。」

  夏莎粗魯的將身上的圍裙扯下,隨手扔在單人沙發上,再順手提起自己的大包包,連聲再見都不說,頭也不回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我送妳回去。」韓存譽小心的撥開吳薇莉的手,跟著夏莎往門口走。

  「存譽……」

  吳薇莉瞠大了雙眼,對於韓存譽扣在夏莎手腕上的大掌很是驚訝。這……不該是韓存譽會做出的事,更何況對象是他的學生。而且,韓存譽從來不會拒絕過她!而他……居然為了個學生拒絕她……

  吳薇莉完全都不能接受眼前的情勢!

  「不用了,『老師』!」夏莎扭過頭,刻意加重對他的稱謂。

  「走!」

  韓存譽不理會夏莎的拒絕,聽不到吳薇莉的語氣中的詫異,也漠視了吳薇莉臉上的受傷及失望,拉起夏莎連門都不關,就往電梯走。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夏莎對韓存譽鴨霸的舉止當然不依,拚命地想甩開他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

  「閉嘴!」

  電梯一到,韓存譽的手勁稱不上溫柔的將夏莎塞進電梯裡頭。

  「我偏不!」反正已經進到電梯了,夏莎老大不客氣的朝著韓存譽吼:「怎麼?放著好好一個大美女不管,你跟我出來攪和什麼?」

  「閉、嘴!」

  韓存譽將夏莎推到電梯牆上,雙手擋在她兩邊身側,將夏莎整個人困在他和電梯牆壁之間。

  即使面對表情陰鬱的韓存譽,夏莎還是學不會如何在他面前表現得像隻柔順的小綿羊。

  「我為什麼要閉嘴?我又不是你的學生,為什麼要聽話,『老師』!」夏莎不知死活的頂嘴,眼底是滿滿的挑釁。

  「妳這個專門惹人生氣的小傢夥!」

  韓存譽扣住夏莎的下巴,在毫無預警之下,霸道的將夏莎扯向自己,一點都不客氣的蹂躪那張引人發火的小嘴……

  ※※※※

  在電梯門停在地下室停車場許久,電梯門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倆人仍緊緊貼靠在一起。

  「你、你要幹什麼?」夏莎輕輕捶打了一下將她壓在電梯牆牆上,仍氣喘籲籲的韓存譽。

  除了臉頰上如火燒紅般,夏莎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是害羞的嬌嗔,也不是因為不喜歡韓存譽強索的吻。

  事實上,她期待韓存譽給她第二個吻已經很久,偏偏韓存譽除了第一次的擦槍走火之外,就一直讓倆人有名無實到現在,再這樣下去,夏莎實在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主動開口要求。

  而現下夏莎的矯揉造作,只是出自於好像應該像個正常女性,所以假仙的矜持一下、抗議一下。

  「妳不希望我這麼做嗎?」

  韓存譽稍稍退離,雙手仍扣在她的腰際,低頭瞄了一眼自己剛剛在她胸前製造出來的一片春光。

  雖然理智近乎癱瘓,但韓存譽還記得三分鐘前得到的回應是夏莎滿足的輕喟,緊捉住他衣擺的小手不斷將他拉向她……還有她的柔軟不由自主在他的胸膛前磨蹭、輕顫。

  「呃……」

  她該說實話好呢?還是繼續假仙好呢?

  「怎麼?連誠實面對自己的感覺都不敢?」抵著她的額頭,要她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慾望。

  韓存譽並不願意在這節骨眼表現得如此不紳士,但夏莎遲疑不決的反應讓他忍不住想刺激她一下。

  「誰說我不敢承認!我當然希望你這麼做!」雖然被吻得全身虛軟,但夏莎還是不改骨子裡倔降的個性,「而且我希望你繼續這麼做……」

  接著,韓存譽一口吻去夏莎接下來所有的話。

  既然她這麼期待,如果他再拖欠下去,就是身為「男朋友」他的不應該了!

  起初,他只是小心、輕柔的描繪著夏莎的唇瓣,但夏莎調皮的舌頭忍耐不住,開始了原始的探索,伸出小巧的粉舌與韓存譽相觸後,韓存譽悶哼了一聲。

  腹間開始發熱的慾望讓他無法再滿足於僅僅如此的接觸,他還要更多!

  韓存譽勉強自己離開她的唇,胡亂的將她衣服扣子全開的前襟拉上,艱難的靠在她的肩上。

  「叫我停下來!」韓存譽嗓音嘎啞的開口。

  只要她開口要他停住,他絕對可以就此打住,只要她開口!

  唇上的熱源一離開,無法言喻的空虛讓夏莎皺起眉頭。

  腦袋中理智尚未歸位的夏莎眨了眨迷濛大眼,聲音略顯低沈的反問:「為什麼要叫你停下來?」

  為了表示她有多麼不滿他隨便離開,夏莎甚至一手捉住韓存譽的衣襟,粗魯的將他扯向自己,一手扶住他的男性臉龐。

  夠了!韓存譽滿意的點點頭。

  接著韓存譽空出一隻手,按下電梯往六樓的按鍵。

  夏莎對於韓存譽的動作有些困惑,來不及開口詢問他,韓存譽強勢的擠進她虛弱的雙腿之間,頭一低,再度覆蓋住她的唇。

  很快,夏莎的理智又被韓存譽給帶走了……

  ※※※※

  夏莎不知道自己怎麼到達了六樓、不知道怎麼出了電梯、不知道怎麼入了他家的門、不知道怎麼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怎麼躺在韓存譽身下……

  夏莎更不知道自己上半身的衣服怎麼會被剝到只剩下身上這件短薄的貼身衣物……

  韓存譽噴灑在她胸口的溫熱氣息讓夏莎體內升起一股矛盾的空虛,佈滿曖昧的粉紅色身軀既想貼近他,卻又害怕被未知的空虛感燃燒成灰燼……

  韓存譽熾熱大掌撫過她輕顫的身軀,急切的探到夏莎牛仔褲的鈕釦,粗魯的解開阻礙,帶繭的手指劃過隔著薄薄衣物的腿間,感受到其中的溫熱後,韓存譽的手指從縫隙間,鑽進花叢間,尋到發燙的花心,輕輕按揉花核,勾引出花瓣間的一片激灩。

  「啊……」夏莎情難自禁的蠕動著,酥麻的慾望要她無法理智的思考,下意識的夾緊雙腿,緊緊夾住韓存譽置在她渴望中心的手指。

  夏莎口中溢出的輕吟、下意識的動作、溫熱的濕潤都逗得韓存譽的亢奮再也忍耐不住渴望的疼痛……

  韓存譽埋首於夏莎的胸前,輕啃著她胸前顫抖的蓓蕾之際,將她的褲子褪到膝蓋以下,接著是她已沾濕的粉紅色內褲……

  正當夏莎沈溺在韓存譽飽含的吻中,一陣涼風掠過她發燙的臉頰,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老師……」夏莎不很不願意承認,但此刻自她喉嚨發出的呻吟簡直跟呻吟沒有兩樣。

  「嗯?」韓存譽咕噥一聲,仍埋首於夏莎胸乳之間的細嫩。

  「老師……」

  原本勾在韓存譽頸上的雙臂改成在他的肩頭輕推。

  像是嫌棄夏莎太吵,韓存譽抬頭,含住她的唇,懲罰似的輕扯了下她的唇瓣,在夏莎來不及抗議之前,他的舌頭就探進了她的小嘴中。

  差一點,夏莎差一點就在他帶來的狂烈快感中迷失了……

  但她還是用力扯住韓存譽的頭髮,將他拔離自己身上。

  「老師,有人……」

  韓存譽從自己頭上拉下夏莎行兇的雙手,緊緊扣在她的頭頂之上。「哪有什麼人?」

  「真的有人!」

  如果可以的話,夏莎願意舉右手發誓,如果她可以的話……

  「存譽……」震驚不已的大美人吞吞吐吐,提醒自己的存在。「你們、你們……」

  夏莎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韓存譽僵了一僵,也該慶幸此刻的他已經清醒過來,知道還有第三者在。

  但韓存譽迅速翻離開她身上,隨手將散落一地的衣物蓋住她的那一刻,夏莎有股想拉住他的衝動,不準許他因為吳薇莉的出現,而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可,就算夏莎再怎麼不拘小節,面對眼前的狀況總是會感到困窘,終究她還是只敢躲在韓存譽身後將被剝落的衣服穿上。

  擋在夏莎身前,即使對方同樣身為女性,但韓存譽也不願意夏莎的一片春光免費給吳薇莉看去,但偏偏這樣的舉動看在夏莎眼裡,像是亟於遮掩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薇莉,妳怎麼會在這裡?」韓存譽很難稱得上和顏悅色,責備的口氣一點也不加以掩飾。

  「是你答應讓我住在六樓的……」吳薇莉囁嚅,至今還不能從剛剛的驚嚇中恢復。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韓存譽,他對她總是斯文有禮、和煦溫柔、得宜自制;蹙著眉、緊繃著臉的他是吳薇莉第一次見到。

  躲在韓存譽背後穿衣服的夏莎聽到吳薇莉的話,氣得用力朝韓存譽的腰側捏了一把。他居然邀吳薇莉住下!

  雖然夏莎不了解這六樓的屋主是誰,但他竟然在答應吳薇莉住在六樓的此刻,還該死的將她壓在沙發上剝光光!

  反觀韓存譽,卻只是解開幾個紐扣而已!

  韓存譽扭過頭,對夏莎皺了下眉;而夏莎回報他的反應卻是在故作無辜的眨了眨大眼後,對他扮個鬼臉。

  韓存譽無奈的向後伸手,逮住夏莎不安分的小手。

  「薇莉,」知道是自己被慾望沖昏了頭而理虧,韓存譽一改剛剛僵硬的口氣,恢復平常溫和的口氣的要求吳薇莉,「麻煩妳先到五樓等我一下。」

  「可是我已經將行李搬上來了,而且樓下的門也關上了,我沒有樓下鑰匙……」吳薇莉一臉委屈。

  夏莎突然有股想惡作劇衝動,伸出仍是自由的左手,由韓存譽上衣的下擺探進他的背後。

  「對呀!身為主人是不是應該盡責的好好招呼客人才好呢?」夏莎躲在韓存譽背後小聲建議。

  從夏莎左手探進他衣下,調皮的在他背上磨來蹭去那一刻起,韓存譽全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連著臉上表情也極不自然。

  「安分一點!」用著只有倆人聽得到的音量警告夏莎不合宜的舉止。

  「薇莉,妳先下去好嗎?我馬上就下去。」

  「可是……」吳薇莉可憐兮兮的表情讓偷偷探出頭的夏莎都不捨了。

  「先下去!」耐心幾乎告罄,韓存譽口氣顯得嚴峻。

  吳薇莉不懂韓存譽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她,他對她的溫柔呢?難道是都給了他身後的夏莎嗎?

  愣了幾秒後,吳薇莉咬了下唇,眼眶中閃著淚光,轉身飛奔離開六樓。

  一待吳薇莉離開,韓存譽立刻回過身,握著夏莎兩隻欠教訓的手。

  「妳剛剛是怎麼回事?」韓存譽耳根處出現可疑的泛紅。

  「你放開!」夏莎用力掙脫開他的箝制,「堂堂一個老師,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夏莎這麼一提,韓存譽想都不想,立刻反駁:「我不是妳的老師,而且我下班了。」

  「喔?」夏莎將被韓存譽逮住的手腕高舉至他面前,「既然你不是我的老師,你憑什麼抓著我?」

  韓存譽揚起眉毛,不懂夏莎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以為剛剛在這沙發上所發生的事應該已經能說明我們的關係了!」

  韓存譽的話讓夏莎不由得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細節,無法克制的立刻爆紅了雙頰。

  「你、你……」

  「我記得,」韓存譽故作深思,「剛剛好像有人緊緊抓住我的衣服不放,發出滿足的嘆息,還……」

  「閉嘴!」夏莎羞窘的無法直視韓存譽。

  「薇莉只是我一個老朋友。」韓存譽收起輕佻的態度,一臉正色。他當然知道夏莎剛剛不佳的態度源自的理由。

  「那不關我的事!」夏莎撇過頭,倔強的嘴硬。

  剛剛韓存譽急於在發現吳薇莉出現的第一時間和她隔出一段距離,她還很介意。

  「當然關妳的事!妳辛苦追來的男朋友,妳可要好好看管才行,可是很多女人在覬覦呢!」韓存譽半開玩笑的警告。

  「誰說我追你追得辛苦!我兩三下就把你『弄』到手了!」夏莎一臉驕傲,微微抬起下巴。

  「是!」韓存譽從善如流,趕緊附和。

  韓存譽饒富興味的凝睇著夏莎半晌。

  「你、你看什麼看!」被盯的全身不自在的夏莎好不容易才稍稍退溫的臉頰,這時又燙熱了起來。

  韓存譽不回應,鬆開了雙手,改捧住夏莎的小臉,緩緩的低下頭……

  「等一下!」夏莎眼明手快用自己才剛剛自由的右手摀住韓存譽的嘴,「你想做什麼?」

  「親愛的,」韓存譽有點哭笑不得,拉下她的手,「此刻的我要做什麼,妳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透過他眼中散發憋望的訊息,夏莎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可是……

  「喂!你、你不要忘記你還有客人在等著你!」

  韓存譽頓時一愣,低咒一聲:「該死!」

  對於韓存譽的反應,夏莎不免覺得好笑。

  真看不出來她親愛的男朋友也有懊惱、暴躁的反應,而這些反應都是因她而起……

  ※※※※

  夏莎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

  韓存譽異於平常的熱情像是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但夏莎心中反而浮出了更多疑問的泡泡。

  坐在韓存譽車中的她幾度想開口詢問有關他和吳薇莉的事,但都被韓存譽湊過來,吻去了她滿腹的疑惑。

  韓存譽跟吳薇莉只是單純的老朋友嗎?

  如果只是純粹的老朋友,韓存譽表現出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有迎接朋友到來的欣喜。

  甚至夏莎覺得韓存譽是利用她來迴避吳薇莉!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韓存譽不願意說出口的過去?

  夏莎絕不是那種神經兮兮的女生,但也不致於連一點女人的直覺都沒有。

  而且越是相處,夏莎越發現自己真的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她怎麼會笨到覺得他沒有女人緣呢?

  最近接二連三出現的「女禍」讓夏莎開始不得不相信韓存譽口中「很多人覬覦」的真實性。

  他就不要給她搞劈腿,不然她就、她就……

  鈴……鈴……

  「嚇死人了!」夏莎拍拍胸前,撫平一下被半夜電話聲驚嚇到的失序心跳。

  「喂!」夏莎沒好氣的接起電話。

  「半夜不睡覺,在胡思亂想?」夏莎中氣十足,讓電話那頭的韓存譽忍不住揚起嘴角。

  「哪有胡思亂想,要不是你打電話來嚇人,我早就要睡了!」

  韓存譽舒服的躺在大床上,閉起眼,耳朵聽著夏莎仍很有朝氣的抱怨。

  「喂,打來又不講話,到底有什麼事?」夏莎抱著話筒,躺進被窩裡。

  「我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

  韓存譽低著嗓的溫柔從貼在耳邊的話筒傳來,夏莎不爭氣的在電話另一端酡紅了臉頰。

  「沒事早點睡!」

  夏莎語調中透露出來的不自在引起韓存譽一陣莞爾,她總是可以如此輕易的讓他放鬆緊繃的心情。

  「明天記得來幫我做愛心晚餐!」

  看吧!每次她難得的嬌羞和感動總是持續不了多久,因為韓存譽賦予她煮飯婆的職責讓她腦海中的浪漫的畫面立刻消失。

  唉,現實總是殘忍的!

  「你明天想吃什麼?」

  「妳煮什麼,我吃什麼。」

  才怪!韓存譽根本就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麼不挑食。她聽過有人不吃青椒、香菜、萍蔥之類的蔬菜,但她從來也沒聽過有人不吃玉米,偏偏韓存譽就是不吃玉米的怪人!

  「好啦!我知道了!」

  「夏莎……」

  「嗯?」韓存譽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他聲音中隱約散發出的嚴肅讓夏莎也不自覺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很高興當初遇到的是妳。」

  「啊?」

  「謝謝妳當初的霸王硬上弓。」

  夏莎一愣,前面那一句聽得她喜孜孜,但這一句的「霸王硬上弓」是怎麼回事?

  「喂!誰說我霸王硬上弓,明明就是你情我願,喂?喂!」

  夏莎生氣的掛上電話,躺在枕頭上,忿忿的自言自語了起來:「明天就吃牛肉炒飯好了!給你加洋蔥、玉米、蒜頭,通通都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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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5:42


  夏莎翻了翻右手提籃裡頭的東西,再低頭檢查左手上的清單,水餃皮、絞肉都已經擺在提籃裡頭了。

  夏莎打算在韓存譽的冰箱擺幾盒她親手包的水餃,以備韓存譽工作太晚沒東西吃時,還可以翻翻冰箱,煮些水餃來吃。

  她還打算幫韓存譽煮一鍋香濃的咖哩,咖哩可以放在冰箱裡,只要有白飯,就又是另一頓美味了!

  拿取了雞肉、咖哩塊、咖哩粉、紅蘿蔔之後,夏莎繼續在超市裡的生鮮區東晃晃、西看看。

  當然,絕對不可以忘記今天晚餐牛肉燴飯的材料。

  將所有列在清單中的項目都收集到提籃之後,夏莎站在活跳跳的肥美鮮蝦前面猶豫。

  她印象中好像曾經看過活蝦餐廳的這樣一段廣告台詞--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可是韓存譽好像不愛吃蝦耶!他曾經抱怨過,蝦子的長相就像水裡面的蟑螂,噁心!

  那她到底該不該買一些給韓存譽加油一下呢?這可是攸關她的幸福!該不該呢?該不該呢?

  夏莎搖了搖頭,用兩隻小手摀住微微發燙的臉頰,試圖用手指的冰涼來冷卻指下熱燙的皮膚。

  「夏莎,妳這個大色女!滿腦子齷齪!」夏莎低聲斥責自己,居然滿腦子繞著什麼幸福不幸福,真不正經!

  夏莎不再逗留這讓她滿腦胡思亂想的區域,正想轉身離開時,入了她視野的景象讓她的雙腳像生了根似的,連動都動不了。

  「……我請你吃牛排,我記得你曾經稱讚我牛排煎得好吃。」女人一手勾著男人的手,一手仔細挑選著冷藏櫃裡的牛排。

  男人不置可否,因為他側對夏莎,所以夏莎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一手提著超市提供的提籃,一手被身旁的女人輕輕挽著。

  怎麼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倆人距離夏莎不算近,但也不太遠,至少不夠遠到聽不見吳薇莉講的話、不夠遠到看不清韓存譽手上提籃裡的東西。

  提籃裡頭甚至有紅酒!哼!

  夏莎低頭厭惡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裝得滿滿的提籃。

  她的水餃、咖哩和燴飯怎麼比的上人家高級的牛排呢?她這樣的粗魯女怎麼跟吳薇莉這樣嬌滴滴的溫柔大美女相比?

  看看他們,怎麼樣也不會是外人眼中的「普通朋友」。

  再好的朋友也該有基本的人際分界吧?吳薇莉的上半身根本就是偎著韓存譽,儼然韓存譽身旁的位置就是為她而留的。她不信美女在側,韓存譽真的一點知覺都沒有!

  夏莎愣愣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她該怎麼辦?

  相信韓存譽講的,他們只是朋友?大方上前打招呼,用眼神警告韓存譽,要他安份一點?還是快快結帳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或是將所有東西歸回原處,快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然後和韓存譽老死不相往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呦呦呦,這不是我們的夏莎大小姐嗎?」一陣不太討喜的男聲打斷了夏莎滿腦子的怎麼辦。

  「莎莎,好巧喔!在這裡遇到妳,妳也來買東西嗎?」花鑫身旁的江晨葳這時也發現了夏莎。

  夏莎由原本對花鑫的一臉厭惡,見到眼前倆人交握的雙手,瞬間轉變成一臉不可置信,緊接著再轉成一臉不爽快。

  夏莎皺眉,指著倆人重疊的手。

  「你們為什麼手牽手?」

  「呃?」江晨葳頓時俏臉一紅。「就是……就是那樣嘛!」

  「那樣?那樣是哪樣?」夏莎嚴格的就像是女校的舍監一般,絲毫都不打算讓江晨葳蒙混過去。

  「唉呦,莎莎!」江晨葳不依的跺了跺腳,「妳知道的嘛……」

  「我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不知道妳為什麼牽著這顆花心大蘿蔔。」夏莎鄙夷的撇瞥了一眼花鑫。

  「喂!我是看在晨葳的面子上才不跟妳計較,妳不要太過份喔!」按耐不住的花鑫忍不住開口對夏莎這個死對頭「嗆聲」。

  「我過份?我只是好心警告晨葳,千萬不要被你這隻帶有愛滋病的發情公狗給騙了,我這是哪裡過分?」

  「我告訴妳,我是不對女人動手的,不過妳怎麼看都沒有女人的氣質,對妳動手也不算壞了我的規矩!」

  「喔?」夏莎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那種隨便一劈就斷成兩段的空心蘿蔔,能對我怎樣!」

  「妳!」

  「花鑫!」江晨葳用眼神示意,要花鑫閉嘴。接著,她回頭轉向夏莎,「莎莎,妳怎麼提著這麼多東西站在這裡發呆呢?」

  「我……」

  「韓老師!」花鑫才不想知道夏莎站在這裡發呆的原因,他無聊的東張西望,大老遠就看到韓存譽。

  韓存譽聽到花鑫的叫喚,看見夏莎也在其中,輕輕掙開吳薇莉的手,快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喔,花鑫那個廣播器,嗓門這麼大一個,居然把韓存譽給引來了!夏莎垂下頭低聲抱怨。

  好啦!現在夏莎沒得選擇,只能撿一個選擇題裡頭沒有的選項--和韓存譽裝不熟的師生,反正吳薇莉也相信她是他的學生。

  「哈囉,韓老師!」

  夏莎開朗的朝韓存譽燦爛一笑後,悄悄將手上沈重的提籃藏到身後,緩緩靠近江晨葳身旁。

  老師?韓存譽挑眉,緊盯著從打過招呼後,就迴避他眼神的夏莎。

  雖然在外人面前,夏莎有禮的稱呼他一聲「老師」,算是合乎禮儀,但眼見她低垂的頭,離他遠遠的,韓存譽就滿腹不快。

  因為他倆都知道這一聲「老師」不是代表工作職稱,而是代表學生對老師的尊稱,偏偏他又不是她的老師!

  「存譽,遇到學生嗎?」不甘心被晾在後頭的吳薇莉跟著向前,不等韓存譽的回答,逕自和江晨葳及花鑫打招呼,「你們好!」

  至於夏莎,吳薇莉倒是沒多加理會。她當然知道夏莎是誰,也記得昨天在六樓撞見她在韓存譽身下的那一幕。

  也就是那一幕讓吳薇莉昨天整晚輾轉難眠,並在心中悄悄作下了另一個決定。

  「嗯。」韓存譽輕聲應答,視線仍舊鎖在江晨葳身旁的夏莎。

  「老師,女朋友嗎?」花鑫一副哥倆好,猛朝著韓存譽擠眉弄眼。

  自從花鑫可以重回班級修課,暫時免除還要念大六的危機後,他對韓存譽的尊敬就有如濤濤江水般,連綿不絕。

  此話一出,又是引起夏莎、吳薇莉倆人迥然不同的兩極反應。

  夏莎整個人微微一僵,頭垂得更低,拎著提籃上的手更是握得死緊。她甚至無法叫那顆花心大蘿蔔閉嘴、別吵。

  「存譽,不如我們請你的學生吃個晚餐吧!」吳薇莉樂不可支,儼然如韓存譽的女朋友般自居。

  「吃飯?」夏莎渾身一震,沒等韓存譽的反應,忙不疊地向後退了一大步。「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有家教,我先離開了!」

  所有的人都被夏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眺,韓存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夏莎時,偏偏勾住他右手的吳薇莉不放人。

  「那就要打擾老師和師母囉!」花鑫自以為風趣,拉著女朋友跟著韓存譽和吳薇莉就要往櫃台結帳。

  ※※※※

  夏莎提著一堆東西,騎著她的小綿羊在馬路上亂竄。

  事實上,她今天根本沒有家教,帶著這一堆食物,她租的套房裡那個小冰箱根本裝不下這麼多東西。

  夏莎停在紅燈前等待,無奈的瞄了一眼腳邊提醒她有多愚蠢的那一大袋後,開始無聊的東張西望。

  突然夏莎將目光擺在「大眾麵食館」的招牌上,她想都不想,騎著她的小綿羊俐落的過了馬路,將機車停在麵店前。

  將安全帽、口罩通通丟進小綿羊的置物盒裡,夏莎提著滿滿不愉快的一大袋,衝進「大眾麵食館」。

  空蕩蕩的麵店一個客人都沒有,就連老闆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老闆!」夏莎朝裡頭大喊,「麵店老闆!」

  拜託!放著麵店沒人管,難怪已經是晚餐時間,生意還如此冷冷清清,連阿貓、阿狗都沒半隻。

  將手上重的半死的東西隨便朝桌上重重一放,夏莎朝裡頭走去。

  「阿伯!吐血老阿伯!」

  這下,果然有個矮胖的身影從後頭匆匆忙忙跑到夏莎面前,額頭上布滿汗水,手上甚至拿著大湯杓。

  一見到在外面叫囂的人是夏莎,吐血阿伯趕緊拿起湯杓指著夏莎。

  「『泥』、『泥』這個『番』女,想、想要做什麼?」說著,大湯杓還在夏莎面前晃了一圈。

  「放心啦!我既不是來砸場,也不是來吃麵的!」

  上次被韓存譽逼迫將麵糊吞下肚後,還害她肚子痛了好一會兒!她沒笨到再虐待自己一次!

  「那、那妳要做什麼?」操著台語口音,麵店老闆將大湯杓稍稍收起,但仍護在自己胸前,以免眼前這個「番」女乘其不意,來陰的。

  「這些東西給你。」夏莎指指一旁桌上的東西。

  麵店阿伯瞥了一眼那一大袋裡頭的東西。

  「妳是來推銷的喔?」原來這次換她有求於他,「我告訴!有求於人時,最好低聲下氣一點,好言好氣一點,不然東西怎麼賣得出去!而且,妳看看我生意這麼差,根本不需要買那麼多東西。

  夏莎翻了翻白眼。

  「我不是來賣東西!這些東西是要送你的。」

  「送我?」麵店老闆目光帶猜疑,又將大湯杓舉了起來,對準夏莎,「妳該不會下了毒吧?」

  「喂!」夏莎耐性告罄,一臉不爽,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看起來有那麼歹毒嗎?」

  麵店老闆將夏莎從頭到尾,用檢查的眼神來來回回仔細掃過一遍,最後用他慣有的台語說:「我怎麼知道?」

  夏莎不想在浪費時間和精神在這個度量不大、又識人不清的吐血阿伯身上。「反正這些東西送你!你的麵……難吃死了!」

  夏莎撂下話後,扭頭就要走。

  沒想到矮胖的麵店老闆動作俐落的移位,下一刻就擋在夏莎面前。

  「誰說我的麵難吃?誰說的!」說著,麵店老闆還惱怒的揮了揮手上的大湯杓。

  夏莎睞了一眼身高跟她號稱一六零差不多同高的,此時正滿臉羞憤的阿伯。「你的麵真的很難吃!又不新鮮。」

  「妳、妳……」

  新鮮這項,麵店老闆就真的無法反駁了!誰叫來的客人不多,東西丟了又可惜,只好一放再放。

  看著麵店老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找不出話來應對,一手拎起剛剛花了她不少錢的食物,撥開麵店老闆手上的湯構。

  「今天本小姐剛好閒著沒事,就示範一次煮麵給你看,讓你嘗嘗什麼叫美味!」

  ※※※※

  夏莎不理會坐在她對面的麵店阿伯投射過來的奇異眼神。

  她餓了,她必須進食,而眼前個個飽滿的熱騰騰水餃現在正在大盤子中排隊,等著進入她的胃袋中。

  挾起一顆圓滾滾的水餃,沾了她自己調配的水餃醬,送進口中,嚼了嚼。好吃!

  「喂,丫頭,妳的手機在響。」自己盤中只剩下四顆水餃的麵店老闆用筷子指指夏莎擱在一旁的手機。

  「喔。」夏莎拿起手機,按下紅色的拒接鍵。拿著筷子當叉子,叉住一顆水餃,沒沾水餃醬就放入口中。

  「妳不接電話?」

  盤中剩一顆水餃的麵店老闆直盯著屬於夏莎的那一盤水餃,誰叫她只分給他十顆,她卻留給自己十五顆!

  「電話都掛了,還接什麼接!」尤其看到來電者,夏莎火更大了,氣得她一次塞兩顆水餃進嘴巴。「奇怪,水餃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難吃死了!」

  「不會啊!很好吃,是妳自己沒沾水餃醬!」自己盤子空了,麵店阿伯覬覦的看著夏莎的盤子。「可是剛剛是妳男朋友打來的耶!」

  「你幹麼偷看!」夏莎快速收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像防賊般看著對面的麵店阿伯。「而且你又知道我男朋友是誰了?」

  「拜託,」麵店阿伯趁夏莎收起手機時,偷了她兩顆水餃,「我又不是不識字,大大的『男朋友』三個字我還會看不懂嗎?」

  「囉唆!」

  夏莎心不在焉的繼續用一雙筷子戳了戳盤中的水餃,沾了水餃醬,就放入口中,只是夏莎完全沒發現她連半顆水餃都沒叉到,放進口中的只有沾著水餃醬的空筷子。

  「妳這樣偷偷交男朋友,那上次那個帥哥怎麼辦?妳這樣不行啦!現在的年輕人頭殼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剛剛吃了夏莎親手做的水餃後,麵店阿伯對夏莎的手藝祟拜不已,但是對於夏莎這樣腳踏兩條船的行徑,麵店阿伯可是一點都不苟同,還想用他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還多的人生經驗好好對夏莎再教育。

  夏莎翻了翻白眼,「囉唆!」

  「丫頭,」麵店阿伯自認為跟夏莎縮短了距離,「聽我的話肯定沒錯!依我看來,上次那個帥哥人斯斯文文的又……」

  夏莎將筷子住桌上用力一拍。

  「你好吵喔!一個大男人的,這麼念念。不吃了啦!」

  夏莎倏地站起身,拎起背包,打算離開這間老闆很吵的麵店。

  「喂喂,妳要去哪裡?」麵店阿伯也跟著起身,追著夏莎往外走。

  「你那麼吵,我要回家了!」夏莎頭也不回,往她的小綿羊走去。

  「可是妳還沒教我怎麼煮麵!」

  夏莎抬頭看了一眼「大眾麵食館」的招牌,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腦昏昏、眼花花,也沒有看錯。

  「你有沒有搞錯?你可是『麵店老闆』耶!居然還要別人教你怎麼煮麵?」

  「可是、可是妳剛剛說要煮一次麵給我看……」

  「喔?」夏莎一臉困惑,「我剛剛有說嗎?」

  麵店老闆點頭。「有!」

  「我剛剛沒煮麵嗎?」夏莎臉上的疑惑更增一分了。

  「沒有。」麵店老闆搖了搖頭。

  「那我剛剛煮了什麼?」她明明記得她剛剛站在大鍋旁揮汗如雨。

  「……水餃。」

  天啊!這位年輕小姐記憶力也太差了吧!

  而,記憶差好像是從手機來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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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6:02


  夏莎當然在躲韓存譽!

  她不單單不接他的電話,就連過去一周以來,夏莎都沒再踏進過韓存譽的公寓一步。

  甚至連星期四中午,也不打算到他的研究室,當然也不會打電話去告知韓存譽。

  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除了那天她待在「大眾麵食館」時拒接的電話外,韓存譽也沒再撥電話給她。

  原本躲躲藏藏的夏莎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對韓存譽的怒火有越燒越猛烈的情勢。

  她越來越不懂自己奇怪的心態,一面想著他有沒有吃好,一面卻又氣他不夠積極、不跟她聯絡。

  她當然不必一個人躲起來!她也應該以「夏莎」的方式,在他和吳薇莉倆人親密靠在一起逛超市時,當場將倆人扯開;也可以用力摟過韓存譽,指著吳薇莉的鼻子對她大吼,要吳薇莉不要覬覦她的男朋友;即使當下礙於花鑫跟江晨葳也在現場,夏莎沒發作,但事後也可以向韓存譽要個解釋,或朝他亂吠個幾聲,畢竟這是她獨有的權利!

  可是她沒有……

  她氣他,因為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和吳薇莉這麼親暱,縱使因為有其他人在場,不便對她解釋些什麼,但他不願拒絕吳薇莉的舉動看在夏莎眼裡,只讓自己的存在更顯可笑;她也氣自己,不過是個男人嘛!她有必要為此躲起來嗎?這樣一點都不「夏莎」!

  如果她當著大家的面發飆,韓存譽會做何反應?會像當初花鑫被江晨葳逮到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時一樣,看都不看夏莎一眼,牽著吳薇莉,掉頭就走嗎?

  夏莎不願承認,那一刻她真的有點害怕,害怕韓存譽真的讓她難堪,害怕她淪為自己最不齒的那種笨女人。她才不要成為那種被劈腿後,就只會哭天搶地的笨女人!

  夏莎將自己的年休假都排好了,還可以在家裡多賴個幾天,反正她的假一堆,家教的學生也被帶到阿嬤家渡假,要不是那位麵店阿伯猛打電話催她,說什麼有問題非要問她不可,還說電話中說不清楚,要她非得到麵店一趟,才讓她匆匆趕回租賃套房。早知道就不要因為一時同情麵店阿伯,給他她的手機號碼了!

  彷彿是自己家一般,夏莎進到麵店後,沒見到麵店阿伯,立刻往裡面衝,口中還一邊往裡頭大喊:「到底是什麼事?」

  要不是知道麵店阿伯有個小孫女要養,而小孫女不負責任的爸爸媽媽早不知道跑哪去,夏莎才懶得理「大眾麵食館」的生意好不好!

  「妳來啦!」麵店阿伯隨手拿來一條抹布,擦乾雙手。

  「對啦!」夏莎一臉不耐,頭上的安全帽甚至沒脫下,一副事情辦完,馬上就要走人的模樣。「什麼事?」

  沒想到麵店阿伯沒理會她的問題,反而轉身去撥電話。

  夏莎杏眼圓睜,瞪著他莫名奇妙的舉止。

  正當夏莎又快發作時,麵店阿伯電話的另一端被接起,「任務達成,OVER!」

  什麼任務?什麼達成?又什麼OVER?

  夏莎更不爽了,她可不是來這邊聽他台灣國語中夾雜亂七八糟英語的!

  夏莎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再繼續浪費時間,轉身往外走。她回家在床上打滾個幾圈,也強過在這邊聽他胡言亂語。

  眼看著夏莎往門口走去,麵店阿伯動作迅捷的擋在夏莎面前,這次手上的武器這回換成一塊軟趴趴的抹布。

  「妳要去哪裡?」

  夏莎嫌惡的掃了一眼看起來不太乾淨的抹布,「回家!」

  「才剛來,何必急著走?」麵店阿伯狀作熟絡的拉著夏莎手肘,將她惟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要不要喝個飲料什麼的?我請客!」

  轉身到冰箱取來一瓶可樂,一臉奉承的雙手奉到夏莎面前。

  「廢話!當然是你請客!」夏莎完全不客氣,一臉勉強的脫下頭上的安全帽。「算起來我還是你師傅!」

  基本上,在麵店阿伯面前,夏莎早已經失去書寫「敬老尊賢」這四個字的能力了。

  見夏莎脫下安全帽,麵店阿伯這才確定自己留住了夏莎,就算被夏莎口頭上吃吃老豆腐也無所謂!

  夏莎咕嚕咕嚕,一口氣灌下了半瓶的可樂,「到底你昨天給我奪命連環CALL是為了什麼事?」

  「昨天?那個……」麵店阿伯眼神開始飄移,眼球轉個不停,像在算計著什麼。

  「哪個?」

  「那個……」麵店阿伯努力在腦海裡搜尋問題,「對了!認識這麼久,都還不知道妳在哪裡高就?」

  夏莎重重放下了手上的可樂,瞪著麵店阿伯猛皺眉,「你叫我來,就為了問我這個?」

  麵店阿伯見苗頭不對,連忙說:「還有、還有,妳今年幾歲了?」

  「啥?」

  麵店阿伯見夏莎手上快捏扁的可樂罐,整個人很想跳離夏莎面前,就怕自己的下場會和她手上的可樂罐一樣。

  正當麵店阿伯開始害怕到「皮皮剉」時,眼睛又開始亂飄……

  這一瞟,可終於把拯救他的人給盼到了大眾麵食館門口。

  「『少年耶』,你終於來了,那她就交給你了!」麵店阿伯一把拉住韓存譽,將他推向夏莎。

  正當夏莎聽到麵店阿伯那一聲「少年耶」時,心裡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驀地回過頭。

  要命!這回頭一看,看得夏莎直想趴下身,以匍匐前進之姿,從韓存譽腳邊偷偷爬出麵店。

  不過驚嚇過度的夏莎,移動身體的速度畢竟比不上動腦筋轉動的速度,只能繼續拿著快被捏扁可樂罐,目瞪口呆的坐在原位上。

  直到被塞進韓存譽的車裡,韓存譽要將車門關上的前一刻,夏莎這才驚醒過來,「等一下!我的安全帽還沒拿,還有我的摩托車……」

  夏莎的抗議在收到韓存譽眼神中惡狠狠的訊息後,嚇得連忙閉上嘴,不敢吭聲。

  韓存譽見夏莎閉上吵嘈的小嘴,關上車門後,自己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將車子行駛上路。

  她很識相的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隨便開口,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景象不斷在重復,她終於受不了了……

  「老師……」

  韓存譽理都不理會夏莎,連將視線擺在夏莎身上半秒都不願意。

  「那個……」夏莎囁嚅,手指指著車窗外面。

  這次韓存譽只是面無表情掃過夏莎的臉一眼,隨即視線又回到擋風玻璃前的路況。

  這樣一再被漠視,夏莎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她骨子裡的「夏莎個性」開始漸漸復甦。

  「韓老師!你在這條街上已經繞了三圈了!我們只有一個地球,你這樣浪費地球能源,浪費汽油,只會將我們的地球推向更大的浩劫!」夏莎一股腦兒將心理的不滿傾倒出來。「況且……」

  韓存譽索性將車停靠在路邊,拉起手煞車,轉向右側欲言又止的夏莎。「況且什麼?」

  感謝老天!他終於講話了!

  從見到他到前一秒,悶不吭聲的韓存譽讓夏莎一度以為,他被吳薇莉給毒啞了!

  一想到吳薇莉,她心裡又有滿腹的鬱悶了!

  「況且,你現在就停在我家前面,不如讓我在這裡下車好了!」夏莎嘟著嘴,賭氣的伸手去扳車門上的鎖。

  但偏偏韓存譽鎖上了中控鎖,讓夏莎怎麼也開不了車門。

  「你快開門!」夏莎粗魯的朝車窗玻璃一拍。

  「煮飯給我吃。」過於低沈的聲音中透露著明顯的疲累。

  他沒頭沒腦冒出這樣一句話,引得夏莎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瞄坐在駕駛座上韓存譽。

  不看還好,這麼近距離一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陷」在駕駛座上的韓存譽,臉上胡渣爬滿了他的臉,緊皺的眉頭下,雙眼閉合著。

  她向來是同情弱者的,見他現在這副德性,更讓她不忍心、好想將他抱在懷裡,再煮一大鍋好料的將他餵得飽飽的!

  但是……

  「吳薇莉一定很樂意為你下廚。」明明心裡不是這麼想,但夏莎嘴裡吐出來偏偏就是反方向的話。

  「煮飯給我吃。」

  「你!」對韓存譽的同情開始漸漸潰散,即將被怒氣取代。「去找你的正牌女朋友煮!我又不是你的煮飯婆!」

  「煮飯給我吃。」

  面對死咬著同一句話不放的韓存譽,夏莎居然有種看到幼稚的小男孩在耍賴,固執吵鬧的幻覺。

  「就說我不是你女朋友,你聽不懂嗎?還是你需要我幫你把吳薇莉請出來,讓你想起來誰才是你的女朋友?」

  韓存譽倏地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轉向小臉上怒火正熾的夏莎。

  「妳就是我的女朋友,妳要煮飯給我吃。」

  一對上韓存譽如此憔悴的臉,火大的夏莎一時呆愣。

  這是那個總是乾淨斯文的韓存譽嗎?韓存譽睜開眼後,疲憊的模樣對夏莎的殺傷力更大了。

  「你怎麼了……」夏莎一臉憂慮。

  韓存譽伸出兩隻手,將她整個人摟進懷中,隨即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自己的重量完全的掛在夏莎小小的身軀上。

  「煮飯給我吃。」韓存譽的熱氣噴灑在夏莎小巧的左耳殼上。

  夏莎沒空因為韓存譽的舉止而臉紅耳赤,只是擔憂他異於平常的行為。「你還好嗎?」

  「只要妳煮飯給我吃,就好了。」

  「你……」

  「煮飯給我吃,好嗎?」

  夏莎已經分不清韓存譽貼靠在她耳垂上的是他的唇,還是也包括他濕熱的舌頭。她緊張的整個人想往後縮,卻發現身上的韓存譽緊靠在她身上,連她要抬手都沒辦法。

  感覺臉側貼著的那顆頭顱點了點頭,韓存譽放心的闔上雙眼說:「飯煮好,再叫我起來吃。」

  「喔,好。」

  感覺到肩上的重量又更沈了幾分,夏莎越想越不對勁。

  「喂,別睡在這裡!」夏莎使勁的晃了一下,「喂!你現在在車上,不在床上耶!再不然你先放開我!喂……」

  ※※※※

  韓存譽動了一下酸痛的肩頸,緊擰著眉頭,一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就是睡在另一側車廂,同樣睡不安穩、緊皺著眉的夏莎。

  他花了幾秒才辨識出自己此刻睡在駕駛座上,身上蓋著不知道打哪裡來的被子。被子上印著史努比,應該是夏莎的被子吧!

  窗外的天色顯示時間已經不早,而車上的電子鐘直指現在時間為晚上十點十三分。

  原來他在車上睡了這麼久,難怪全身骨頭像移了位,全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全身的肌肉就像跑了一萬公尺般的僵硬。

  睡前模糊的記憶漸漸回籠,只是此時臉頰貼在椅背上熟睡的丫頭怎麼也跟著睡在車上?

  「夏莎,醒醒。」韓存譽拍拍夏莎另一邊沒遭口水玷汙的臉頰。

  夏莎抗議的咕噥一聲。

  「夏莎,醒醒,不然妳會睡到腰酸背痛。」韓存譽不死心,繼續輕拍她的臉頰。

  這次夏莎抗議的聲音更清楚了,還加上了右手用力揮開韓存譽在她臉頰上搗亂的手。

  「起碼妳也告訴我妳住幾樓。」

  夏莎口齒不清的說出一個數字,半夢半醒之間將自己口袋裡的一串鑰匙掏出來,塞到韓存譽手中。

  韓存譽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了一愣,「妳醒過來了嗎?還是根本就是在裝睡?」

  夏莎回應給他的,卻是翻了個身,改面向車門的那一側。

  韓存譽無奈,卻只能領著夏莎交代下來的旨意,拎起那串鑰匙,下了車,繞到另一側,將又睡沈的夏莎抱出車子,朝三樓去。

  通往二樓時,對韓存譽還不成問題;往三樓時,韓存譽心裡開始有點抱怨夏莎住的地方沒有電梯;等到面對一整排的小套房門板時,韓存譽承認有點見不得懷中的熟睡的小人兒竟可以如此不廢吹灰之力,就到達三樓,腦子裡開始盤算著各種「喚醒」她的方式。誰知道……

  「我的房間是最裡面那間。」夏莎指著方向,示意韓存譽移動腳步,將她移進她的小套房裡。

  韓存譽難以置信的瞪著懷中那丫頭。

  「我以為妳睡著了?」而他卻愚蠢的不忍吵醒她,才會認命得抱著她爬到三樓。

  「我是啊!可是你剛剛爬樓梯時,把我搖來晃去,嚇得我非得自保。」夏莎甩動一下兩隻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韓存譽頸項上的手臂。

  「很好玩嗎?」

  「還不賴啊!」

  雖然距離她沒幾吋的臉已經透出慍色,抱著她的雙手有點收緊,但夏莎就是無法產生任何的恐懼,她心底甚至有點得意,誰叫他跟吳薇莉在她面前摟摟抱抱、眉來眼去!

  韓存譽突然唇角微微上揚,意有所指的點點頭。

  夏莎還來不及詢問他唇邊的笑,韓存譽忽然邁開長腿往她指的方向前進,而他雙手竟然惡劣的鬆了鬆,嚇得她忙不疊地更摟緊他的頸項。

  「開門啊!」

  「鑰匙剛剛不是給你了?」

  韓存譽幾乎可以確定夏莎醒過來的時間點了。

  「鑰匙在我口袋。」

  「那你放我下來好了,反正我都醒了。」

  「怎麼可以呢?替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鑰匙在我右邊的口袋裡,妳幫我拿出來。」

  雖然不懂韓存譽葫蘆裡賣什麼藥,夏莎還是按照他的意思,伸出左手向後去掏了掏他外套的口袋。

  「沒有鑰匙。」

  「可能是放在另一邊口袋。」

  夏莎向前傾,將手探進他另一邊的口袋,可是摸出來的那串鑰匙卻是他的汽車鑰匙。

  「你該不會將我的鑰匙給弄丟了吧?」夏莎擔憂的語氣中還透露出一絲絲的責備。

  「可能是在褲子的口袋裡吧!」

  夏莎想都不想,左手便往下探進他褲子的口袋裡。鑰匙是探到了,但也發現自己動作的不合宜。可是……

  怎麼辦?她張開五指的手掌還貼在他隔著一片薄薄布料的大腿上。她手上的動作該把「布」改成「石頭」嗎?

  「呃……那個……你還是放我下來好了。」再怎麼不經事、再怎麼厚臉皮,夏莎此時也知道該害羞一下、該結巴一下。

  用食指勾了勾鑰匙,夏莎小心的將手緩緩的往口袋外移出。

  「別動!」清楚的感覺到夏莎左手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韓存譽粗聲粗氣的制止她。

  原本只是抱著要捉弄回去的報復心態,沒想到夏莎這個小妖精卻引來酥麻的感覺,而他的反應竟然是如此迅速立即。

  「嘎?」夏莎身軀僵了僵,連左手也是僵的貼在原地。

  「那……那……鑰匙……」夏莎支支吾吾,她已經沒有抬頭直視韓存譽的勇氣了。

  他知道他該放開她,停止兩個人的折磨,省得一個尷尬,另一個被撩撥得痛苦不已;可是韓存譽就是不想要這麼輕易放開她,就是不捨得勾緊他脖子的手臂突然鬆開、貼著他的柔軟就這樣離他而去。

  韓存譽放下夏莎,卻不讓她的左手離開。他快速伸手進口袋,拿出鑰匙,動作迅速將門打開。

  將夏莎推進屋內,在夏莎還搞不清楚狀時,一陣天旋地轉後,夏莎被推向門上,困在韓存譽和門板之間。

  夏莎眨了眨一雙大眼,「韓老師……」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6:25


  「韓老師……」

  「別叫我老師!」

  韓存譽低下頭不客氣的攫住她紅艷的唇瓣,懲罰性的吻隱約夾帶著怒氣。

  他的舌頭,掠過她的的唇齒,強勢的進入到夏莎的嘴裡,探索著夏莎口腔中每一個位置,直到夏莎試探式的怯怯回應他,韓存譽放棄責罰性的恣虐,改纏著夏莎口中的丁香溫存。

  夏莎稍稍回覆理智後,才發現自己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只知道躺在床上的自己和疊在她身上的韓存譽倆人都呼吸紊亂濁重,都一樣不能自己的氣喘籲籲。

  「韓老師……」耳邊傳來他大聲喘氣聲,讓她不由得臉頰上和脖子上起了一顆顆小米粒般的雞皮疙瘩。

  「妳只有有求於我的時候,才會叫我『韓老師』。」韓存譽微微撐起上半身,朝夏莎皺了皺鼻。

  「你只有在脅迫我的時候,才會承認你有老師的身份。」就算氣息仍不穩,夏莎還是要逞口舌之快。

  韓存譽挑眉,輕扯唇角,唇邊浮起一抹滿意的笑意。老天!他真是懷念她的尖牙利嘴!

  「那……」韓存譽湊近她耳邊,「現在開始,別把我當老師,我只是妳以強迫中獎那招騙來的男朋友……」

  「我才沒有強迫你……」一股濕熱探進夏莎的耳裡,夏莎霎時間喪失了反駁的理智。

  夏莎縮頭,想躲開他的搔癢,卻發現整個人被密實的困在韓存譽的胸膛之間,她無意識的扭動一下身體,擦過他雙腿之間,卻更清楚感受到抵在她小腹的硬挺。

  夏莎倒抽一口氣,羞紅了臉頰,瞪大了眼。「韓老師……」

  「妳真是需要好好再教育!」

  已經是箭在弦上,他才不想她開口閉口都是「老師、老師」的喊!偏偏這夏家小妞竟然還拿那種高道德的稱謂,試圖抵擋他對她的入侵。

  他可不想跟她躺在床上玩起角色扮演的遊戲,他要她是她自己,而他就是純粹的韓存譽!

  「我……」熨貼在她下腹的炙熱讓夏莎無法做出理智判斷,只能任由自己小腹的難耐的火熱流竄到四肢。

  「妳……不想嗎?」

  夏莎無助的搖了搖頭。

  「妳不想?」韓存譽舌尖在她的耳窩流轉不離開,帶來的夏莎抵擋不了的陣陣顫慄。

  無力抵抗,夏莎卻只能迷濛著雙眼,雙臂無力的爬上他的肩膀,胡亂的再度搖頭。

  「要嗎?妳想要嗎?」他的唇抵在她的唇邊,不顧她的無助,惡質的逼著她說出口。

  夏莎困難的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

  「不知道?」

  韓存譽一隻手撥開她早已被解開扣子的上衣,推高她鵝黃色的蕾絲胸罩,手掌握住她的渾圓,大拇指不時輕按、不時摩擦她左側頂端的紅暈。

  夏莎氣他的惡劣,卻無法抑制由自己口中溢出的嬌喘,無法控制自己弓起的身體迎向他。

  「承認妳也想要……」韓存譽額上的一層薄汗,啞聲命令。

  夏莎燒紅了雙頰,呼吸急促,摟緊韓存譽的頸項,發燙的臉頰埋進他的頸窩,嚶嚀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開不了口承認自己的慾望……

  而他……應該知道的……

  「妳真是該死的固執!」韓存譽咬緊牙。

  他低下頭,滾燙的唇貼上她小巧的柔軟,在周圍遊移、輕囓,就是不肯到達頂端的嫣紅。

  大手在夏莎意識迷亂時,往下探去,解開她褲子,伸手探了進去,大拇指在她雙腿之間的輕薄的底褲邊緣輕輕摩擦。

  「不要這樣……」夏莎感覺到他的大掌侵入她最私密的領域,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伸出一手扣在他的腕上。

  韓存譽腕上顫抖的小手根本阻止不了他,他執意撫弄她兩腿間的柔軟。

  「妳好濕……」韓存譽的唇移到夏莎另一側,吸吮著的她潔白的耳垂。

  韓存譽伸出大拇指,時輕時重的揉著她雙腿之間前端突出的花核,引得夏莎抑遏不了的呻吟。

  「啊……」夏莎一手鬆散的握在他手上,跟著他手上的動作,在韓存譽頸項上的另一手更用力的摟住他。

  她燒開般發燙的腦袋已經無法再做任何思考,不知道自己吐出口的呢喃是什麼……

  夏莎春心蕩漾的模樣和在他身上扭動的身軀讓他再也把持不住。「承認妳跟我一樣渴望!」

  「我……」

  他撥弄著花瓣的食指加上按壓在花核的拇指讓夏莎承受不了太多的刺激,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能緊緊抱住韓存譽,和他完全的貼合。

  「快承認!」韓存譽的食指探進她緊窒的甬道,輕輕刮劃著嫩壁。

  「唔……」

  「說出口!」韓存譽快被手上的柔嫩和濕熱給逼瘋了,偏偏這個固執的丫頭卻一直讓他處於疼痛的煎熬中。

  夏莎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拜託……」

  「說出口!」韓存譽口氣加重了幾分。

  「我……我要你……我要你……」夏莎再也顧不了矜持和堅持,只想要韓存譽解除她的痛苦!

  韓存譽得到他要的答案後,獎賞似的給了夏莎一個重重的、熱烈的吻。

  他想稍稍離開她,想以最快的速度解開倆人的束縛及隔閡,仔細的欣賞夏莎的每一吋肌膚。

  但夏莎不肯,抱住他的腰,不肯讓他的離開造成她的空虛。

  「親愛的,妳這樣只會讓我們繼續被慾望折磨得更痛苦。」韓存譽為她的舉動感到既好笑,又滿足。

  聞言,夏莎羞窘的鬆開雙臂。

  韓存譽粗魯又急躁的褪去身上的衣物,轉身再度覆上她,為她除去身上所有障礙。

  他著迷的欣賞她赤裸的粉紅色胴體。

  「別看……」夏莎桃紅的臉更是炙燙,她想躲起來,但她不想要他離開。

  夏莎通紅的全身挑戰著他瀕臨斷裂的理智,催促著他立即擁抱她,將自己深埋進她的柔軟裡。

  韓存譽扶捧住她的腰,小心的注視她小臉上的每一分表情,將男性的灼熱慢慢的、輕輕的抵在甬穴的入口。

  夏莎汨汨湧出的熱液讓他瘋狂不已,加上夏莎難耐的扭動著身軀,緊緊擠靠在他胸前的柔軟,讓韓存譽無法猶豫,緩緩的進入了她。

  她的緊窒讓韓存譽差點把持不住,差點無法克制自己的孟浪。

  遇到她體內的薄膜時,夏莎悶哼了一聲,靠在他肩上汗濕的小臉更往他的肩窩裡埋。

  韓存譽全身肌肉緊繃著,逼自己停頓下來,給她時間慢慢適應他。

  但很顯然的,夏莎對於韓存譽的體貼並不領情,被勾引起的難耐慾望讓她依循著自己原始的本能,腰身往前挺進,只想更熔進他的懷中。

  「等一下!」韓存譽扣住她不安分的細腰,粗嘎的喝斥她。

  「為什麼要等?」夏莎嬌喘不依。

  「妳會痛!」每個字幾乎都是從韓存譽的牙縫中迸出,「再等一下!」

  夏莎原本貼著他頸肩動脈的小嘴轉向他的肩上,力道不算輕的咬了一口,耳邊傳來他哼一聲,夏莎滿意的說:「公平了!快一點!」

  韓存譽嘴角微揚,欣然的接受他親親女友下達的專制命令。

  他輕輕擠進她的緊窒,抬起夏莎的雙腿夾住他的腰,抱緊她嬌小嫣紅的身軀,用力的一個弓身,完完全全的佔有她。

  他不再壓抑來自體內最原始的呼喚,開始加緊衝刺,撞擊著她的私密,解除倆人最甜蜜的痛苦……

  韓存譽每一次的律動都讓自己的炙熱更深入她,感覺夏莎痙攣的緊縮時,男性的硬挺完完全全挺進入了她女性的柔軟,最後他釋放自己,帶著她登上高峰,綻放出最絢麗的火花……

  ※※※※

  一陣陌生的手機和旋鈴聲持續打擾著夏莎的睡眠,引得有起床脾氣的夏莎火氣都來了,「到底是誰?」

  她想將頭埋進枕頭裡,可是臉頰貼著的枕頭卻沒地方可以鑽,被子雖然溫暖許多,卻也沈重了幾分。

  夏莎皺眉睜開眼,韓存譽酣睡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所有關於昨晚的記憶全部擠進她的腦海中,她的臉頰瞬間燒紅。

  她小心翼翼移開胸前及腰間的大手,輕輕挪開夾住她雙腿的兩隻腳,擺脫他的糾纏。

  夏莎翻滾下床,隨便套上昨天被剝下的襯衫。等她在韓存譽衣服的口袋裡找到響個不停的手機的前一秒,鈴聲停止播放出音樂。

  看著手機螢幕顯示著「六通未接來電」,夏莎猶豫著是否要喚醒韓存譽。正當她握著他的手機,坐在地板上,處於不清醒的呆滯狀態時……

  和弦鈴聲又再度響起。是吳薇莉!

  所有昨晚的激情被「吳薇莉」三個字給掩過,夏莎忿忿的站起身,走向昨晚和她擠在單人床上的韓存譽。

  夏莎不客氣的推了推床上仍呼呼大睡的韓存譽,「喂!你的電話!」

  韓存譽動了動,卻未見甦醒的跡象。

  「喂!」夏莎靠在他耳邊,大聲呼喊:「起床了!『你的』吳薇莉在呼喚你!」

  韓存譽翻過身,睜開一隻眼,攫住夏莎毫不留情的手,將她整個人拉向他,將她柔軟身軀壓在她的床上、他的身下。

  「妳……好吵!」韓存譽將全部的重量壓在夏莎身上,也不擔心嬌小的她是否承受得了。

  「吵?」夏莎怪叫,「你的手機比較吵吧?如果你再不接電話,就會有七通未接來電了!」

  這時,韓存譽才好像聽到,除了夏莎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發出的噪音外,還有他自己的手機鈴聲。

  韓存譽渾身一震,連忙翻坐起身,搶過夏莎手上的電話,起身走向房間的一角,立刻接起了電話。夏莎整顆心像是被掐擰住,痛得幾乎喘不氣來。

  夏莎沒有心思仔細聆聽他和吳薇莉的對話,只是躺在床上,呆愣的看著瞬間空蕩蕩的手。

  終究,在韓存譽心中她還是不及吳薇莉這一位「老朋友」來得重要。夏莎嘲諷的思忖著。

  夏莎起身,帶著乾淨的衣物,筆直著腰杆,走進浴室。

  扭開水龍頭,站在蓮蓬頭下,讓熱水沖去昨晚縱慾的痕跡。

  她不理會韓存譽的敲門聲,不理會韓存譽在門外解釋他必須離開的原因,不理會熱水已經將她的皮膚燙得發紅……

  夏莎只是任憑自己靠在牆壁上,任由熱水沖刷……

  刻意在浴室裡拖拉半天,夏莎說不清自己是存心要測試韓存譽的耐心,還是真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剛剛的鬱悶不快。

  但推開浴室的門時,發現韓存譽早已離開,留給夏莎的,只剩下感受不到他曾經存在過的冰冷空氣。

  無法解釋自己矛盾的舉動和心態,夏莎換上毛衣和長褲,拎起外套和包包,就往外衝。

  ※※※※

  電梯一到六樓,韓存譽沒等電梯門完全打開,就大步踏出電梯,快步到達吳薇莉暫住的地方,推開虛掩的大門時,他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樓樓層。

  「薇莉?」韓存譽一個箭步走向她,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酒瓶。

  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吳薇莉,她總是端莊優雅,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可現在的她上衣不平整、頭髮略顯淩亂、眼神空洞,半躺坐在沙發上,直接就著酒瓶猛灌的人真的是吳薇莉嗎?

  「薇莉、薇莉!」韓存譽握住她的雙肩,輕輕搖晃著她。

  吳薇莉臉朝向韓存譽,雙眼的焦距對了半天,才彷彿大夢初醒般,呆滯的眼眸中這才因為布上的霧氣,有了一點生命力。

  吳薇莉哇的一聲大哭,投向韓存譽的懷抱,牢牢抱住他的頸項。「存睿,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明明知道她記錯人了,也知道不該讓她繼續這樣誤會下去,但是此時的吳薇莉如此狼狽、如此無助,韓存譽實在不忍心讓她再失望。

  雖然此刻的情境韓存譽應該專心於眼前的吳薇莉,但突然一道嬌小人影很是突兀的閃進韓存譽的腦海中,無法解釋的,他有種掙脫了桎梏、再也沒有了任何芥蒂的暢快。

  「沒事了,別哭了。」韓存譽很純粹的輕拍她的背,低聲溫柔的安慰。

  「存睿,你再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好不好?」吳薇莉雙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視線被眼淚模糊,不斷哀求眼前這個既熱悉又陌生的男人。

  「好,妳不要再哭了,先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好嗎?」韓存譽低聲誘哄。

  「不要、不要、不要!」吳薇莉像發了狂似的,拚命搖頭,更用力得抓住他身上的衣服,「我一睡著,你馬上就又消失了……」

  「不會的,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我保證妳醒過來時,睜開眼第一個看到就是我。」韓存譽抱起吳薇莉進到房間。

  「乖,先睡一下……」

  之後韓存譽和吳薇莉在房裡發生了什麼事,夏莎已經不想知道了。

  原來這就是韓存譽懸著離開的原因,都是為了吳薇莉……

  緊握著門把,她需要一些支撐的力量,而她此刻最需要的力量正在房裡安慰著吳薇莉。

  看了一眼闔上門的房間,掃過淩亂的沙發,夏莎鬆開手,轉身離開。

  ※※※※

  夏莎很沒骨氣的又躲回家去了。

  早該預料到離韓存譽太接近,鐵定沒好事,偏偏她像中了邪,竟然相信那個麵店阿伯爛到極點的騙人理由。

  這次她學乖了,回到家後,立刻將手機關機,頂多每晚睡覺之前,到語音信箱中聽取留言,省得又被麵店阿伯騷擾,省得看到韓存譽來電記錄自己會禁不住衝動,接起電話……

  但……他會給她電話嗎?會嗎?坐在自家麵店中最角落的那一張桌子,夏莎低頭吃著麵。

  任何的不愉快都不會影響她的食慾,更不會影響她表現在外的舉止,最多……最多晚上睡覺前,掉個幾滴眼淚聊表一下她自認早夭的戀情。

  「莎莎!」一道突兀、不算太陌生的女聲,迫使夏莎不得不從大碗公的牛肉麵中抬起頭來。

  要命!怎麼是她!

  不曉得她假裝沒聽到,端著她的碗公爬到樓上去吃她的牛肉麵,還來不來得及?

  「莎莎,好久不見!」吳婉晴一屁股坐到夏莎前面的椅子上。

  「是呀、是呀,好久不見。」夏莎抬頭,投以吳婉晴一個客氣而疏遠的微笑。

  夏莎並不討厭眼前這個高中同學。甚至,在剛剛入學時的高一生涯中,她和吳婉晴感情極為要好。

  只是一個高中學長讓她倆之間的感情不再,吳婉晴是最清楚她對學長的迷戀,但偏偏吳婉晴竟然不顧她的感受,執意要跟學長在一起,而結果學長也選擇了吳婉晴。

  基本上,在夏莎的認知當中,為了一個男人壞了姐妹淘之間的感情是很愚蠢的,況且學長和吳婉晴彼此心儀,夏莎更沒有理由不放棄。

  只是,從此她和吳婉晴漸行漸遠,難過是難免的,但她的情緒中,有更多的成分是鬆了一口氣。

  聽說吳婉晴高中畢業沒多久,就嫁給了學長,在這個小鎮上類似這種事並不太稀奇,夏莎也因為在外求學,沒時間參加他們的婚禮。

  只是有時夏莎會忍不住好奇,吳婉晴如何能如此確定學長就是她生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呢?

  「莎莎,妳最近還好嗎?」吳婉晴溫柔和煦的微笑依舊不變,嘴角邊可愛的小梨窩,只讓夏莎更確定學長的選擇沒有錯。

  「就上班、下班,不就這樣,沒什麼特別的!」夏莎放下手上的湯匙和筷子,聳聳肩。「妳呢?」

  夏莎原本是不想問的,只是所謂「禮尚往來」!不問一下,好像就顯得太沒情誼了。

  「一樣啊,除了帶小孩,整天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沒像妳的生活這麼多采多姿,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雖然吳婉晴的語氣之中透露著些微的羨慕,但是臉上散發出的為人妻、為人母驕傲的光輝,更勝於羨慕許多。夏莎有點迷失在吳婉晴臉上的光輝,她不解……

  「婉晴,妳怎麼能確定學長就是妳的一輩子呢?」這五年多來,夏莎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再度如此敞開心胸和吳婉晴對談。

  吳婉晴唇邊噙著笑意,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那時候如果錯過了他,我鐵定會後悔一輩子。」吳婉晴頓了一頓,直直看進夏莎迷惘的雙眸,「我只知道,當我看到他和妳有說有笑時,當我感受到他即將要屬於另一個女孩時,我的心就像被鞭子抽一般,痛得快喘不氣來,快不能呼吸。」

  夏莎失神的呆愣住,吳婉晴雙手包握住夏莎的右手。「莎莎,對不起,明明知道……」

  夏莎用力的搖頭,「妳比我更早就喜歡上了學長,對不對?」

  「莎莎……」由吳婉晴失措的微訝表情中,夏莎幾乎認定答案是肯定的。

  夏莎突然起身到吳婉晴身邊,一把抱住吳婉晴。

  「莎莎……」吳婉晴被夏莎沒頭沒腦的舉止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改天有空再去找妳和學長聚聚,順便去看看妳的女兒!」

  六、七年多來無法釋懷的尷尬,彷彿就這樣冰釋。

  見吳婉晴點了點頭,夏莎鬆開了環在吳婉晴肩上的雙臂,她隨手收拾起桌上的湯碗。

  「我臨時想起學校還有一些的事情,我要先趕回學校去。妳要吃什麼,盡量點,叫我老爸從我的零用錢裡扣……」夏莎邊說,邊往樓上跑去。

  夏莎趕著回學校去,去那個屬於她的男子身上刻上她的名字,否則她鐵定會後悔一輩子。

  就算……就算他真的不屬於她,至少讓這一切都清楚明朗……

  「莎莎、莎莎……」

  吳婉晴當然不會記夏莎的帳,但她都已經出社會了,還真的在跟自己老爸拿零用錢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6-4 18:16:50


  夏莎一路上反覆演練第一句要對他說的話,思量著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當她使用韓存譽給她的鑰匙進到他的屋內時,竟然是眼前著樣的情況……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夏莎全身的血液幾乎結凍在血管之中。

  她怎麼可以這樣?吳薇莉怎麼可以抱住她的男朋友?至少在一切都還沒有說明之前,韓存譽還算是她的人,吳薇莉怎麼可以抱住他!

  而他,居然任由吳薇莉抱著?難道韓存譽真的忘了他還有個名為「夏莎」的正牌女友?

  夏莎暴衝到倆人面前,用力清了清喉嚨,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滿是怒氣瞪視著突然分開的兩個人。

  歷史上雖然有很多戰爭是女人引起,但「男禍」的存在也不少。夏莎扳起臉,指著眼前這個男禍的鼻子,「你這個腦袋裡沒有貞操觀念的傢夥,你的手在幹嘛?」

  雖然訝異於突然殺出來的夏莎,他更驚訝於夏莎此刻怒氣騰騰的臉蛋。並不是沒見識過她的怒火,只是從沒見過她為了維護她自己的「所有物」挺身而出。為此,他甚至懊惱好一陣子。

  面對她的指控,他沒有出現驚慌、失措,只是挑眉,富饒興味的雙眸瞅著夏莎因盛而微微泛紅的臉蛋。

  「妳是指我嗎?」他甚至沒有收回搭在吳薇莉肩上的手。

  「廢話!不然呢?」夏莎雙眼中的怒火更熾,「難道還有別的男人嗎?」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幾乎可以確定夏莎氣瘋了,連屋內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她都看不見。

  「還有妳,」夏莎指著高她半個頭的吳薇莉,「這個男的歸我管,如果以後要借用的話,要先經過我的同意!」

  雖然大話不知道還可以講到什麼時候,不過至少這一分、這一秒,夏莎還握有韓存譽的「使用權」!

  敢情是夏莎現在把韓存譽當成她的寵物,只差沒在他身上烙下「夏莎所有,使用必究」。

  「這位可愛的小姐,我不知道是什麼造成妳的誤會,但是這位美麗的小姐可是歸我管喔!」韓存睿撥開自己弟弟擺在親親老婆身上的手,換上自己的。「妳這樣對她大吼大叫,可是會讓我心疼不已。」

  「嘎?」眼前這張和韓存譽極為相似的男性臉龐讓夏莎嚇呆了,張著的小嘴半天講不出話來。

  要不是確定現在是大白天,夏莎還以為撞鬼了。「你……你……」

  韓存譽握住夏莎一下指著他,一會兒又指著韓存睿的小手,開始不客氣的趕人:「好了好了!你們快滾吧!」

  「等等,我都還沒有和這位可愛的小姐好好認識一下!」韓存睿怎麼可能放過這個難得捉弄自家兄弟的機會呢?

  「快滾,」韓存譽眉頭攥得死緊,不客氣的推了韓存睿一把。「否則下次遇到類似情形,別想我通風報信!」

  韓存睿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們立刻離開!」一手摟住老婆,一手拎起吳薇莉的行李,趕在韓存譽吐出另一串威脅之前離開。反正,來日方長嘛!

  不安靜的閒雜人等離開之後,夏莎還沈浸她有待釐清的混亂思緒當中。和韓存譽像極了的男人……吳薇莉……

  直到由脖子蜿蜒而下的濕熱到達了她的胸前,夏莎此時才發現自己呈現半裸的狀態。

  「喂!你幹嘛?」夏莎忽然將埋首努力的韓存譽一把推開。

  韓存譽眉目微擰,「我以為我表現的很明顯。」

  夏莎的俏臉驀地發燙,連忙抱住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肌膚,背向韓存譽。

  韓存譽走上前,由背後環抱住夏莎,他的臉頰貼在她的右側耳後,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撫弄她渾圓下圍的皮膚。

  「小姐,妳現在表現出來的害羞是怎麼回事?」韓存譽語氣中的揶揄再明顯不過。

  「我、我才不是在害羞!」夏莎挺直了腰,但他在她左側胸下的搔弄,引得她不禁又瑟縮了一下。

  「薇莉跟我和存睿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她總是追在我哥身後,而我總是追著薇莉。」在毫無預期下,韓存譽附在她的耳邊,開始低聲訴說起過去,他的口氣極淡,彷彿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夏莎靜靜的聆聽。

  「但是存睿的不羈總是傷了薇莉的心,而擁有相同臉皮的我就成了薇莉暫時可以安慰的對象。」感覺懷中的身軀略微顫抖一下,韓存譽擁住她的手動更加重了幾分。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認清了對薇莉只是一種年少的迷戀,我對她……」感覺到夏莎扣在他左臂上的手用力的捏著他,她對於他接下來的話,很是緊張!「只是不懂得如何拒絕才好而已,就只是如此而已。」

  這些結論也是韓存譽回到台灣後才漸漸整理清楚的。不!該是說和夏莎相處之後才釐清的。

  令人疲憊的工作之後,占據他腦海的一直都是夏莎發亮的小臉;擁抱過她之後,他懊惱不能夜夜抱著她入睡、不能在清晨醒來立刻看到她。

  「不懂得拒絕?」夏莎冷哼,「這個理由很爛!」

  「不,就因為這個好理由,妳必須好好將我看管住,保護我不讓別的女人覬覦。」

  這一番話聽在夏莎耳裡有點熟悉,有點刺耳。

  「當然啦!你歸我管耶!」

  低沈淳厚的笑聲讓夏莎一陣酥軟,韓存譽不安分的手指移動幅度更大了。

  鬆開保護自己胸脯的手,捉住他擾亂她神智的手。

  「我的話還沒問完,你在幹嘛?」夏莎的氣勢早已不如剛才,呼吸也開始不穩。

  「請繼續!」雖然口中這樣應答,但肢體動作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韓存譽將夏莎整個人緊緊嵌扣在懷中,一隻手早已纏繞上她的左邊渾圓硬挺的蓓蕾,另一手往下探進他還沒卸下的褲子裡。

  「你……」夏莎不知道該守住自己,繼續對她的盤問,還是就將一切暫時拋開,直接轉身迎向他的懷抱。

  「嗯?」韓存譽低頭,往前貼緊她,讓她更清楚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渴望。

  「為什麼……為什麼……那天、那天你接了電話,沒有任何解釋,就、就這樣離開了?」雖然聲音已經變質成為破碎的呻吟,夏莎仍堅持問著自己最在意的那一件事。

  「親愛的,我有啊!」

  「你哪有,唔……」

  韓存譽將夏莎轉過身來,傾身吻住她的紅唇,不想別人的無關緊要的小事阻隔著倆人。

  將她擋去一片春光的雙手扣在她身後,不讓它們壞事。

  韓存譽低頭含住她如風中櫻花般顫抖不已的蓓蕾,夏莎倒抽了一口氣。

  「我們、我們進房去……」勉強維持著幾乎癱瘓的理智,夏莎困難的吐出她的懇求。

  夏莎擱置在他髮間的手指,無措的不知道該扯向她,還是拉離開自己。

  「不要,我不能再等了……」將她推到牆邊,韓存譽粗嘎著聲音拒絕。

  他聲音裡隱含的痛苦讓夏莎沒有猶豫的餘地,攀附著他的肩膀,將自己交給了他,狂烈的應和他的熱情……

  等不及多餘的阻攔,韓存譽扯著夏莎礙事的褲子;夏莎則是抖著雙手,解開他的腰帶、釦子,拉下拉鍊……

  待倆人毫無任何遮掩之後,韓存譽扣在夏莎腰間的大手將她舉高;夏莎配合著他,為他開啟雪嫩的雙腿,纏在他的腰間。

  燒灼般的硬挺抵著柔軟的花瓣,氾濫的濕意沾濕韓存譽的慾望,他不再猶豫,扶著她圓潤的臀,一舉將灼熱挺進緊窒的花穴。

  原以為深深埋進夏莎體內就可以解開痛楚的慾望,但夏莎箍緊著他慾望的幽穴,讓他幾乎發狂……

  無法按耐、無法等待,放縱的來回摩擦將他逼瘋的嫩壁。

  夏莎無法思考,只能跟著應和韓存譽的節奏,跟著他的步伐,只求他能填滿體內無法言喻的空虛。

  「啊……」當他加快抽送的速度,夏莎痙攣得幾乎暈厥,只能緊緊挨靠著他。

  甬穴經不起一再的刺激而引發陣陣攣縮,韓存譽的堅挺在夏莎密密的包含之下,更加埋進她體內,釋放出慾望的種子,噴灑在她柔軟的體內,倆人一起攀爬到高峰……

  ※※※※

  「你很過分!」

  激情過去,枕在韓存譽胸膛上的夏莎朝他的上臂捶了過去。

  「我很過分?」韓存譽難以置信的瞅緊依在身旁全身通紅的夏莎。「難道是我剛剛表現的不好嗎?」

  「少胡扯!」艷紅還未退去,嫣紅又更加了一層。夏莎出手再捶一下。「早知道你大哥對你大嫂這麼壞,我就……」

  「妳就怎樣?」韓存譽截去夏莎接下來的話,語帶脅迫的警告:「妳可別忘了,剛剛誰說我歸她管!」

  夏莎愣了一下,「……我就對她好一點,請她吃個飯或什麼的!」

  「算妳機伶,給妳一個獎賞。」

  韓存譽原本輕撫她背椎的雙手往下探去……

  「別鬧了!我累死了……」

  將夏莎拉向自己,「可是妳剛剛捶我的力道顯示妳還精力充沛。」

  「我……」

  「噓……專心點!」

  ※※※※

  韓存譽帶著口袋裡頭的那只挑選多時的戒指,提早加入車陣當中。

  為了這一天,他花了不少時間。

  為了夏莎,他辭去兼任的教職,他不想每次倆人走在校園中,無法握住夏莎的手,還要跟她離得遠遠的。

  為了夏莎,只要是女人多和他講兩句話,他立刻脫口說出:「我有女朋友了!」嚴重的程度只差沒將狗牌掛在脖子上。

  為了夏莎,再忙他都回家吃飯,只為她簡單、卻美味的手藝已經將他制約,無法接受外面的餐點。

  但是……眼前那抹熟悉的身影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不許她再單獨騎乘她那台小綿羊嗎?

  看來有人不遵守約定!

  韓存譽踩下油門,朝那偷偷出來騎機車的傢夥後面跟去。

  他不願意驚嚇到她,但也絕不讓她以為她這樣偷偷摸摸沒有人知道。

  夏莎將摩托車騎進了他住處的停車場,韓存譽才放心的將車子停好。

  走近兩手提滿了菜,正在等電梯的夏莎,韓存譽無聲無息的接過她手上的東西。

  「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夏莎一臉驚喜,朝他燦爛一笑。

  韓存譽瞪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率先走進電梯裡。

  「怎麼啦?心情不好喔?」沒關係,她今天心情好,原諒他的臭臉!

  韓存仍是抿緊雙唇,不吭聲。

  「我今天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喔!」看他臉那麼臭,夏莎忍不住提早獻寶,逗他開心。

  夏莎掏出背包裡的一張被捏得爛爛的診斷證明書。

  她為了他可是花了一百塊,請醫院幫她開這張證明呢!

  夏莎抓著診斷證明書的兩角,在韓存譽面前東晃西晃。

  「你看!我懷孕了!」夏莎興奮的大聲宣告。

  韓存譽像看怪物般死瞪著那張證明書幾秒,瞠大著雙眼轉向夏莎滿是雀躍的小臉。

  夏莎開始有點擔憂他的反應了,難道他……

  難道他不愛小孩,難道她就要成了小說裡苦命女主角,帶著小孩流浪到天涯海角,等個七八年後才來個大重逢,難道……

  「而妳剛剛居然騎摩托車!還橫衝直撞!」韓存譽連貫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忍不住在有監視器的電梯裡咆哮了起來。

  糟!「你、你看到了?」她心虛的吐舌。

  「沒錯!妳等著看我怎麼修理妳!」

  韓存譽的恐嚇向來不構成威脅,但此時他臉上的怒氣好像真的非給她好好上一課不可的樣子。

  「別這樣啦,我只是……」

  「妳還狡辯!」

  「可是我……」

  「還說!」

  「好嘛,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我們都還沒把這次的帳結清,妳就想跳到下一次?」

  「呃,不然怎麼辦?難不成你要把我吊起來打一頓?」夏莎一臉賴皮樣,往前挺出沒有任何高度的肚子。

  「妳……」

  韓存譽一臉拿她沒辦法,這可鼓舞了夏莎,一手放在肚子上,心裡暗爽著:「寶寶,你真好用!」

  突然原本放在肚子上的手被韓存譽拉了過去,套上一圈銀白,銀白上還鑲著一顆據說求婚時才會用到的「石頭」。

  「這是做什麼?」夏莎皺眉看著指頭上多出來一顆太過閃耀的戒指。

  「不準拿下來。」韓存譽很滿意石頭此刻擺放的位置。

  「請問韓先生你剛剛這個舉動是在跟我求婚嗎?」夏莎開始動手拔戒指。

  「沒錯!」

  「那你的甜言蜜語呢?你的求婚台詞呢?」可惡,為什麼拔不下來!

  「因為妳沒乖乖聽話,取消。」韓存譽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屋。

  「啊?」夏莎像塊牛皮糖般,緊跟著韓存譽進屋。「你不可以這樣剝奪我權益!」

  韓存譽不理會她的抗議,進了房間,拿出他和夏莎的乾淨衣物,進了浴室。像是知道夏莎也會跟進來,韓存譽也沒把門關上。

  夏莎跟進浴室,隨手將門關上。

  見韓存譽一副不打算理會她,夏莎開始哀求加撒嬌:「拜託啦,不然以後我怎麼跟你女兒炫耀她老爸怎麼跟她老媽求婚的經過……」

  「抬手。」夏莎乖乖將手舉高,讓韓存譽方便幫她脫下一身厚重的衣物。

  「你真的不乖乖跟我求婚?」夏莎瞇起眼,斜瞪著正在調整水溫的韓存譽。「你可不要忘了,小孩現在在我手上喔!」

  夏莎又挺出一片平坦的小腹。

  韓存譽輕輕嘆了口氣,轉向夏莎。「想要被求婚?」

  夏莎點頭如搗蒜。

  「那妳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有什麼問題!」夏莎誇下海口。

  「把那台危險的小綿羊扔了!」

  「為什麼?」聞言,她不滿的抗議。

  「所以妳不要妳的求婚了?」

  「我……」

  「怎樣?要求婚還是要機車?」韓存譽早已做好決定,不管夏莎的選擇是哪一個,他明天都要將那台小綿羊處裡掉。

  「好啦、好啦!」夏莎隨口答應。「快點,你要怎麼跟我求婚!」

  小綿羊啊、小綿羊,我明天先帶你去避避風頭,改天再幫你偷渡回來!為了主人的幸福,你先暫時委屈個幾天。

  「別想敷衍我。」韓存譽一眼就看出她在打什麼主意,「機車交給我處理。」

  「啊?」怎麼會這樣?

  「轉過去。」韓存譽將她轉過身,背向他,幫她抹上洗髮精。

  「可不可以……」

  「不可以。」

  「有沒有可能……」

  「別想。」

  夏莎想轉過身去,但韓存譽固定住她兩側的肩膀,不讓她動。

  怎麼辦、怎麼辦?夏莎捶捶自己的額頭。

  她得動作快點,得搶在韓存譽之前將她的小綿羊挪走!

  啊,有了!夏莎用力轉過身,摟住他的腰。

  「親愛的,今天就換我幫你洗澡、洗頭……」順便洗掉理智。

  夏莎摸上韓存譽的胸膛,然後往下滑……往下滑……

  開始進行她的「護車計畫」第一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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