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10-2-21 10:27:09

前言:

深夜,號稱「種馬」的朱地北正準備「大展神威」,
一顆小小的蛀牙卻毫無預警地比他先一步發威,
令他捧臉哀嚎,奇痛攻心,當場「不行」。
這下只好匆匆著衣,上街尋找救星。
總算找到一家還亮著燈的牙醫診所,他連忙上前求助,
沒想到這家明明叫「良心牙醫診所」,裡頭的女牙醫卻超級沒良心!
不開門為他治療就算了,竟還報警說他擾亂安寧!
害他牙痛得要命,又被抓到警局去關了一晚。
這麼一折騰,他俊俏的臉龐當場腫得不成人樣!
吼∼∼可惡!這下他要怎麼去把妹風流啊?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叫於薰衣的牙醫,好好算這筆帳,
如果他牙治不好,臉沒消腫,再也把不到女人,她就得負責讓他把!


第一章

  台北一家會員制的夜店「火」,隱身在高級住宅區的地下室,是企業人士和名人的最愛。

  沒有一般酒吧的喧嚷吵雜,「火」走的是高格調路線,百來坪大的空間中,散佈許多張舒適的沙發,眾人放鬆地或坐或躺,欣賞悠揚的現場爵士樂演奏,享用美酒,享受沒有狗仔隊跟監的愜意。

  名人聚集之處,當然少不了美女。這裡美女如雲,個個擁有模特兒般的高�身材和美麗臉龐,而且一個比一個風情萬種,她們的目的很簡單,全都是來釣凱子的。

  這裡雖然已經人滿為患,但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一個怪異現象--明明位子都不夠坐了,甚至還有不少人站著,但位於正中央的大紅沙發卻乏人問津,浪費地空著。

  角落地帶站了幾張新面孔,其中一名年輕女子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我們幹麼站著,那裡不是還有位子嗎?」她指著那張紅沙發。

  「拜託,妳敢去坐嗎?」那張沙發就放在正中央,方圓五公尺內沒有其他桌椅,位置非常招搖,只有對自己極有自信的人,才敢上座。

  「說的也是,坐在那裡一定很恐怖。」光想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就讓人提不起勇氣。

  「有人會去坐嗎?」

  「我聽說,那是一個讓女人看了會流口水的大帥哥的專屬座。」

  「大帥哥」眾人一聽,眼睛都亮了,開始四處張望。「在哪裡?」這裡的水準雖然不錯,男的帥,女的美,就是沒有一個到達讓人看了會流口水的程度。

  「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

  「誰啊?」

  「朱地北。」一臉神秘地宣佈。

  她的答案立刻引來一陣驚聲尖叫。「朱地北那個帥哥廚師」

  年輕時髦的女性,沒有人不知道這號人物!

  因為他不只帥,廚藝更是一流,能去他的義大利餐廳用餐,是女孩子們最大的夢想。

  「沒錯,就是他!」

  「好想看他本人喔!」從報章雜誌看過不少他的相片,他果然是個讓人眼睛一亮的大帥哥,不知道他本人怎樣?

  「我也是,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

  就在她們引頸而望之際,一名穿著黑色襯衫的高偉男子,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立刻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尤其是女性,眼光幾乎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就是他!」那群女人一看到他,異口同聲地興奮低嚷,眼珠子定在他身上不動。「他本人比相片還帥……」

  果然是個會讓女人流口水的頂級美男!

  只見他無視於眾人銳利的視線,逕自走到吧台點了杯酒,便毫不猶豫地走向擺設於正中央的大紅沙發,自信地往上一躺,他不在乎四面八方投注而來的目光,微瞇著雙眼,聆聽優美的現場演奏。

  朱地北稍長的微鬈黑髮,不羈地垂在額前,將他立體分明的五官襯托得更加性感、狂野。深知自己的性感魅力所在,他喜歡穿著可以顯示結實身材的合身衣褲,或是只扣幾個衣扣,微微露出胸口的襯衫。

  不可否認,他絕對是店裡最吸引人的男人,一個可以讓人不由自主流口水的男人!

  他才坐下沒多久,一名身穿艷紅緊身上衣,展現出豐滿上圍的美女,隨即甩開身旁的男人,扭腰擺臀地走向他--

  「地北∼∼你怎麼好幾天沒出現了?」她嗲聲嗲氣地抱怨。

  「莫妮卡,」朱地北攬住她豐滿的身子,挨近她的耳際輕輕呼氣。「這麼想我?」

  「嗯……」磁性的嗓音刺激她敏感的神經,令莫妮卡不禁渾身輕顫,癱軟在他胸前。

  「乖。」朱地北滿意地低頭吻上她紅艷的唇,直到她嬌喘無力地伏在他身上才鬆開。

  此時另一名穿著黑色性感薄紗上衣的女子也已趕到他身邊,不滿地在一旁嬌嗔。「地北,你怎麼這樣?人家也要……」

  「麗塔,妳也來啦。」他右臂一伸,便將麗塔摟住,毫不吝嗇地也賞她一記熱吻,自在地享受左摟右抱的齊人之福。

  這大膽的行徑,看得那群站在角落的女人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現在……在演哪一出?會不會太辣了?

  「地北,」莫妮卡先下手為強。「你今晚有空嗎?」他調情技術一等一的好,出手又大方,是個非常搶手的情人,很多來「火」的女人,都是衝著他來的。

  「欸,好詐,竟然先提!」麗塔不滿地噘著嘴嬌嗔。「地北,你要選誰?」他的交友狀況完全透明,人人有機會,但也是個個沒把握,因為他一視同仁,不會特別偏愛哪個女人。

  深邃漂亮的黑眸,帶著興味地來回看著她們兩人,最後停在莫妮卡臉上。「……莫妮卡。」他輕輕喚道。

  這聲喚得她春心蕩漾,莫妮卡立刻示威地朝麗塔露出得意的笑。「我就知道會選我!」

  「地北……」麗塔拉不下面子地低嚷。

  「莫妮卡,」他沒理會暗自較勁的兩人,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聽說妳最近跟周董的兒子走得很近。」周賜福就是剛剛被莫妮卡甩開的男子,現在正哀怨地瞪著他們瞧。

  莫妮卡趕緊心虛地否認。「呃……我跟他……只是……」周賜福是她最近認識的企業家第二代,追她追得很勤,不過她還在騎驢找馬;畢竟他家裡雖然有一點錢,但是條件根本不能跟朱地北相比!

  「周賜福是個不錯的對象,妳如果想找個人嫁,可不要傻傻地放過他。」朱地北淡淡地提醒道。他並不想定下來,也不會專情於一個女人,所有跟他交往的女人都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從不隱瞞這個事實。

  「我……」她當然知道朱地北沒有定下來的打算,但是要她放掉這塊上等的肉而就肉渣,她不甘心哪!

  「妳知道,我從來不想定下來。」他直接將話挑明。

  看他毫無留戀的態度,莫妮卡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其他女人一般,再耗下去也是自討無趣,不如選擇一個真心愛她的人。

  「掰掰。」莫妮卡迅速做出抉擇,起身迎向一直苦等著她的周賜福。

  情敵自動退出,麗塔趕緊把握良機。「地北,今晚就讓我陪你嘍?」

  「當然。」對他來說,麗塔或是莫妮卡都無所謂,他並不在乎誰陪他。

  麗塔試探地問:「地北,聽說你爸逼你結婚,是真的嗎?」這樣說來,她說不定也有機會當朱太太?

  「誰告訴妳的?」一說到這個,他的臉色就難看了。

  「就……很多人都在傳嘛!」

  「別說了,讓人掃興的話題。」

  「好嘛,別生氣了嘛……」麗塔趕緊送上香吻滅火,朱地北也毫不吝嗇地回吻,讓麗塔血脈僨張,慾火難耐,忍不住挨著他磨蹭--

  「我們走吧……」她知道朱地北在外頭買了一間房子,方便他尋花問柳。

  「急什麼,我的酒還沒來呢。」相對於她的情不自禁,他的呼吸太過平穩,完全不受剛才熱吻的影響。

  「酒?」她忍不住發嗲。「酒有我重要嗎?」她都快著火了,他還有心情等酒?

  他語氣不耐地一沈。「妳如果等不及,可以去找別人。」

  他的語氣雖輕,卻讓麗塔嚇了一跳--

  「沒有……我沒說不等呀……」朱地北雖然對女人很熱情,但是脾氣不好,耐性也不夠,惹惱他,就會成為拒絕往來戶。

  「這才乖嘛。」他滿意地又賞她一個吻。「先等我喝杯酒再說。」他可以哄哄女人,卻不容許無理取鬧。

  對他來說,多一個或少一個麗塔,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因為他從不缺這類床伴。

  

  紅黑相間的大床上,一對男女正在奮戰--

  「地北……快嘛……我要……」躺在朱地北身下的麗塔,情慾高漲,身子不斷地扭動,嬌嚷不休。

  「嗯……」他停下調情的動作,起身拿保險套,突然牙齒傳來一陣陣抽痛,讓他的動作暫停--

  怎麼會突然牙痛?不會是蛀牙吧?

  麗塔睜開迷濛的雙眼,納悶地望向坐著不動的他。「地北……」他精壯的身子沁出薄薄的汗水,襯得他古銅色的肌膚更加健美性感,讓她忍不住拚命吞口水。

  「馬上來。」牙痛稍緩,他立刻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保險套,拆封,套上,做好防護措施。

  此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區區一點牙痛算什麼!

  麗塔渴望地伸出雙手招喚。「地北……快嘛……」他是她所有情人中調情技術最好的,每每讓她欲仙欲死。

  「呵……」她的急躁讓朱地北忍不住好笑,他加快速度,一切準備妥當,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健壯的手臂撐起精壯的上半身,正準備進行最重要的「重頭戲」,誰知,另一波更劇烈的痛感瞬間來襲,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人也跟著滾到一邊,彎曲著身子趴在床上動都不動。

  「痛……好痛……痛死我了……」

  不明所以的麗塔,再度睜開情慾迷濛的雙眼,望著行徑怪異的他。「地北,你怎麼了?」看這姿勢……不會是「那個」折到了吧?

  「我的……牙齒好痛!」手摀著左下顎,一陣陣鑽到骨子裡的抽痛,讓他的臉皺成一團,從沒鬧過牙疼的他,第一次受此折磨。

  「牙痛」

  「該死!痛死我了……」痛到他一點興致都沒了,原本「腫」的部分全部「消」回去。

  「不過是牙痛而已,不能忍一忍嗎?」跟牙痛比起來,她的慾火焚身應該更痛苦吧。

  「什麼叫不過是牙痛而已?痛得要命!」難怪人家會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真是他媽的痛!

  「可是……」她也很痛苦啊,無法發洩的痛苦。

  「不行,我受不了!」既然不行了,他當機立斷,迅速翻身下床,穿上衣物。

  「地北,你要去那兒?」麗塔裸著身子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舉動。他們都還沒開始呢,他幹麼急著穿衣服?

  「我要去找個牙醫,看看這顆該死的牙齒!」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顆作怪的牙齒,壓根兒忘了床上還有個慾火焚身的女人等他「解放」。

  「等等!你走了我怎麼辦?」有沒有搞錯?他竟然為了一顆牙齒棄她於不顧!

  回頭看了一眼她豐腴性感的肉體,他卻依然沒「性致」,索性丟下一句:「妳自己解決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會吧」他真的就這麼走了但門口傳來的關門聲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氣急敗壞的她只能甩枕頭洩憤--

  「地北!你回來!你要我怎麼解決呀?可惡!」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深夜十二點二十八分。

  「良心牙醫診所」的燈還亮著,於熏衣正坐在工作台前,認真比對剛做好的陶瓷牙套和先前患者留下的齒模,務求做到精準無誤,只要有一絲小誤差,都會造成患者的不適和疼痛。

  兩年前,她以優異的成績從牙醫系畢業,雖然有許多大型牙醫診所和醫院想要延攬她,但她最後決定加入學長汪育成所開的這家小診所服務,因為她認同汪育成務實的個性。

  兩年來,她憑著讓病人無痛感的精湛醫術,以及細心、謹慎的態度,在街坊鄰居口耳相傳下,已為診所帶來不少可觀的「客源」。

  除了牙醫執照外,她還領有齒模技師的證照,可以替患者製作牙套,用過她做的牙套的患者,之後都會指名要她訂做,因為她不僅尺寸量得精準,連顏色都會調得跟真牙幾乎一模一樣,讓人看不出來是假牙套。

  以她的成績,當年要考上醫學系絕對不是問題,但是她卻選擇了分數最低的牙醫系,跌破眾人的眼鏡。畢竟在台灣,一般醫師的地位比牙醫高一等,薪水也多一些,醫學系更是所有學子的第一目標。

  但她就是獨愛牙醫系。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很喜歡牙齒。

  打從第一顆乳牙掉下來,成為她的紀念品後,她就對牙齒產生莫名的興趣,看到健康漂亮的牙齒,就有一股佔為己有的慾望,為此,她還特地去學做齒模,因為她要將所有漂亮的牙齒做成標本,納為私人收藏。這是她與眾不同的「戀物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朱地北一手捂著左顎,邊開車邊開罵--

  「該死!我都快痛死了,怎麼找不到半家牙醫診所」他已經開車繞了二十幾分鐘,繞了大半個台北市,幾乎痛到半邊臉都快麻痺了,但是街道卻一片黑暗,所有經過的診所都關門。

  「所有的牙醫都死光了啊!」他已經痛到腦筋失常,忘了現在是半夜,而不是大白天。

  就在他打算放棄,不想再繼續「白花油」時,突然發現前方有個招牌還亮著,上頭寫著「良心牙醫診所」。

  「很好,總算還有一家有『良心』。」他敢緊將車子停妥,三步並作兩步跑,衝上位於二樓的牙醫診所,裡頭的燈光雖然還亮著,但是玻璃門卻上了鎖,門內看不到半個人。

  「喂,開門哪……」痛紅了眼的他沒發現門邊的門鈴,用力拍打玻璃門。

  隔了好幾分鐘,裡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快點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要把門踹破了!」當他當真抬起腳,打算將恐嚇付諸行動之際,玻璃門內終於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白色制服,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就連口鼻都被口罩遮住,完全看不出長相,但從她纖細的身材和烏亮的馬尾判斷,應該是個女人。

  看那女人的裝扮,想必是牙醫沒錯,他的牙齒終於有救了!

  朱地北指著門板,下達命令--

  「開門!」

  平常對女性還算頗為尊重的他,此刻已經被牙痛搞得所有紳士風度都沒了。

  於熏衣被突如其來的碰撞聲嚇到,起身來到門口查看,卻看見一個穿得全身黑的凶神惡煞,惡狠狠地瞪著她瞧。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到門邊,確定門已安全上鎖,這才放心轉身走回工作台,當他是喝醉酒的無聊男人,懶得理會。

  「喂……」看到唯一可能的救星竟然掉頭就走,他拍打玻璃的手更急了。「喂……等等!別走!開門哪……」

  她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剛好跟門外的他對視--

  這男人雖然長得不錯,不過兇惡的表情和粗魯的舉動,讓他看起來像個惡魔!

  汪育成曾經提醒過她許多次,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留在診所,現在台灣的治安很糟,單身女子很有可能遇害。

  沒想到,真被他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開門。」他以為她聽不見,只好指著門,雙手做出開門的動作。

  她還是動也不動地盯著他,謹慎衡量目前的狀況--

  現在是半夜一點,診所只剩下她一個人,以這男人的蠻力看來,玻璃門撐不了幾分鐘。

  該不該打電話報警呢?要把事情搞這麼大嗎?她猶豫著。

  「搞什麼」他都快痛死了,那女人竟然還像個白癡似的愣在原處,真是氣炸他了!「喂,開門哪!」他再度拍打玻璃門,以這手勁和憤怒的程度,確實極有可能將玻璃給打破。

  這時門內的熏衣迅速做出決定,背對著他拿起話筒,撥一一○報警,告知這裡的地址和情況後,掛上電話。

  接線人員告訴她,員警很快就會趕到,她只要再撐個幾分鐘就安全了,現在只能祈禱這瘋漢的耐性能撐到警察抵達。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開個門都不會嗎?」看她依舊站在原地,回過頭滿眼防備地看著他,讓他大為不爽。「瞧她那個表情,簡直是拿我當強盜看了!」有沒有搞錯?哪有強盜長得像他這麼帥的!

  「我是來看牙齒的。」他對著她指著自己左邊的牙齒,做出痛苦的表情。「我的牙齒很痛,妳懂嗎?」

  熏衣隔著玻璃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納悶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只見他指著牙齒,又一臉痛苦的表情,難不成他是牙痛?但……

  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在半夜找牙醫吧?他一定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假裝牙痛只是他的借口罷了,不能輕易相信他!

  「喂……開門啦!妳有沒有聽到--」他氣急敗壞地又動手拍打玻璃,就在熏衣覺得玻璃門可能即將耐不住他的「摧殘」時,兩名員警爬上樓梯--

  「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

  朱地北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轉過頭,赫然發現有兩名員警拿槍對著他……

  他愣愣地瞪著槍看,這是他第一次被槍指著,感覺還滿恐怖的。

  「……看牙齒呀。」

  「看牙齒」兩名員警面面相覷,其中一名不信地反問:「先生,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真是差勁的理由!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時候所有的診所都關門休息了,還有誰會這時候來看牙齒!

  「一點八分……」他低頭看看手錶,這才發現時間不對。「可是我的牙齒痛啊!」他都快痛死了,哪顧得了時間問題。

  兩名員警面面相覷,一致認為他在說謊,就連小孩都知道沒有牙醫診所在半夜還營業的,一個成年人竟然連這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一定有問題!

  「請你跟我們到警局一趟。」員警一左一右地站在他兩旁,語氣雖客氣,但態度非常強硬。

  地北聽了差點沒抓狂,火爆地嚷道:「拜託,我只是來看牙齒,又沒犯法!幹麼去警局?」有沒有搞錯?

  「屋主報警說你擾民,我們必須受理。」

  報案原來是那個女人報的警

  「妳給我出來!」他火大地回過身,拍著玻璃門,怒視屋內那個膽敢陷害他的女人,不替他看診就算了,竟然報警抓他,太過分了!

  「先生,你再動粗,我們就以現行犯的身份逮捕你!」一名員警提出嚴正警告。

  「該死!可惡!我非宰了那個女人不可!* &%--#!$-- * &……」蔓延的火氣讓牙齒更痛了,他氣得頭頂直冒煙,爆出一串需要消音的粗話,連義大利文都出籠了。

  「跟我們走!」員警一左一右地抓住他的手。

  朱地北只能忿忿地踏著帶火的腳步被員警強行「架」下樓,坐上警車,嗡咿……嗡咿……往警局前去。

  若不是因為牙痛,他現在一定正在床上翻雲覆雨,軟玉溫香抱滿懷,而不是坐在該死的警車上,被逮往警局!

  而這一切全都要怪他的牙齒,和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想殺人,那個臭女人就不要被他碰到,否則非宰了她不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隔天,朱地北黑著一張臉踏進餐廳,第一個看到他的見習廚師小吳,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嘴巴張得好大--

  「老大!你的臉……」朱地北一向自豪的帥哥臉,完全變形,左邊的腮幫子腫得不像話,幾乎認不出原來的相貌。「不會是被人揍的吧」以他招蜂引蝶的程度,並非不可能。

  戴著墨鏡遮醜的地北狠狠地瞪了小吳一眼,還火大地賞了他的頭一個爆栗。「多嘴!」憑他的身手,誰敢找他麻煩,除非是皮在癢!

  小吳摸著痛處,聰明地退離兩大步才又開口問:「那你是……?」

  「牙、痛!」

  昨天被帶到警局問訊,折騰了兩個多鐘頭才放行,又累又痛,讓他積了一肚子火氣,想折回去找那女人算帳,這才發現他竟然忘了診所的正確地點,因為他本來就是瞎繞路繞到那兒去的。

  不得已,他只好回家冰敷又吃了一顆止痛藥,才稍解疼痛,沒想到一早醒來,半邊臉頰都腫了,而且牙痛持續,火得他幾乎想拿老虎鉗把肇禍的牙齒拔掉。

  「牙痛?哈……」一顆牙齒就可以將一向帥氣的老大整成這副德行,真是太好笑了!

  朱地北捲起衣袖,露出肌肉虯結的手臂,緩緩走近。「小吳,你皮在癢是不是?」被這顆牙搞得火冒三丈,正愁沒地方發洩呢。

  「不是……老大饒命啊……」小吳趕緊抱頭逃竄,大呼小叫,引來其他圍觀的同事。

  「小吳,你在鬼叫什麼?」

  小吳指向身後。「老大啦……」

  大夥兒順著他的手看到黑著一張臉的朱地北,全都詫異地驚嚷:「老闆你的臉怎麼……」腫得像豬頭!但他們比小吳聰明,沒把想法說出口。

  「別問了!」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因牙痛而鬧上警局,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一個白目員工問了一個很白目的問題。「不痛嗎?」腫成這樣,應該很痛吧?

  「廢話!」兩道衛生眼掃過去。「怎麼可能不痛?」他都快痛死了,還問這種白癡問題!

  他現在不只被牙痛所擾,更擔心萬一他的帥哥臉腫到嚴重變形,往後要怎麼把妹呀

  「那你還不快去看醫生?」

  「等我煮完中午這一餐就去。」他剛才又吃了一顆止痛藥,應該可以撐上一陣子。

  「老大,你確定能撐得了那麼久?」不怕死的小吳又開口了。

  「我不確定。但我很確定,你如果敢再說一句話,就會被打成豬頭!」他狠狠瞪過去。

  「是……我不說了。」小吳識相地捂著嘴,不敢再開口。

  他們家朱地北老大只愛女人,對男人可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要是真惹火他,下場絕對比被雷劈到還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腫著一張臉的朱地北,專心留意鍋裡番茄海鮮面的情況,快速翻攪,突然,沒預警的牙痛又再度來襲……

  「痛……痛……」比前幾次更痛的強烈劇痛,讓他立刻彎下身,差點打翻還沒起鍋的菜餚,還好小吳眼明手快地抓住鍋子把手,順手關上瓦斯開關,才沒釀成災禍。

  「老大……」

  「該死,又開始痛了!」

  「你趕快去看牙醫吧。」

  「哪裡有牙醫?」他不再硬撐。

  「離我們餐廳不遠有家牙醫診所,你要不要去試試?」一個員工趕緊說出知道的診所。

  誰知,他竟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醫生是男的還是女的?」

  「應該是男的吧。」

  「我要女的。」提議駁回。

  「嗄?」不會吧?這個時候還要挑女的?眾人面面相覷,對於老闆的好色,只能無力地搖頭。

  他偏好女人是眾人皆知的事實。店裡除了廚師是靠「能力」考進來的以外,其餘的員工全是靠「美色」進來的,也就是說除了廚師有男性外,其他人員都是女的,「好色」程度可見一斑。

  剛好進廚房準備端菜的服務生小敏立刻報上好消息--

  「老闆,我家附近有一個女牙醫喔!」

  誰知,朱地北又問了一個讓眾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是年輕還是老的?」年紀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可不要被一個歐巴桑摸來摸去。

  就算小敏覺得他的問題很誇張,還是忍住笑回答:「年輕的。」

  患者通常都會問醫術吧?但朱大老闆硬是跟別人不同,對他來說,外表的賞心悅目比醫術重要得多。

  「好,就是她了!」他拿出紙筆。「診所在哪裡?」

  「可是那家診所一定要先預約耶。」

  「憑我的魅力,還有問題嗎?」雖然今天的臉腫得像豬頭,但是他對自己本身所散發的魅力,依舊信心十足。

  除了昨晚那個不賣他帳的女人外,他還沒吃過女人的排頭哩!

  的確,憑老大把女人的功力,連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都可能會放棄貞節牌坊,只是不知以他今天的尊容,是否也能有此水準?

  小敏趕緊畫了張簡單的地圖交給他。「它就在XX路和XX路的交叉口附近,叫『良心牙醫診所』。」

  聽到有點耳熟的名字,讓他微偏著頭。「良心牙醫診所……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那一定是稱讚她的醫術好。」她對那位醫師的醫術有信心。「我都是讓她治療牙齒的,她的動作很輕柔,一點都不會痛。」

  「很好。」還沒見到人,他已經對那名女牙醫信心十足。「我馬上去找她看牙齒,剩下的就交給你們負責。」

  如果那名牙醫長得不錯的話,那麼他的「花名錄」即將多一名牙醫,以後看牙也就方便多了,起碼不用半夜再為了牙痛而鬧上警局。

  一想到昨晚,他就想到那個沒良心的女牙醫,一把火又燒上來,燒得他的牙更痛了。

  那女人就不要哪天讓他碰到,否則……等著瞧!

第二章  

  開車循著小敏手畫的地圖找去,朱地北越走越覺得似曾相識。

  「奇怪……我好像來過這裡……」這一帶並不是他的生活範圍,應該沒來過才對,怎麼會有印象呢?

  直到車子停在診所樓下,他所有的記憶立刻湧現--

  「就、是、這、裡!」原來小敏所介紹的,正是昨天害他上警局的那間診所!

  難怪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良心牙醫診所」這個名字!原來……

  「真是……太、好、了!」他的眼神陰惻惻,話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如果不是小敏,我還找不到這家診所呢!」

  「良心」?哼,依他看,應該改成「涼心」才對!昨晚那個女人,一點良心都沒有!

  他迫不及待地找了個車位,把車停妥,立刻踏著重重的步伐爬上二樓,用力推開玻璃門,大有尋仇之勢。

  一踏進明亮的診所,他快速摘掉墨鏡,記恨的雙眼開始尋找昨天那個害他到警局「作客」的女人……

  就不要讓我找到,否則非宰了那女人不可!

  「先生,您好。」櫃檯服務人員親切地出聲打斷他的「掃射」。

  朱地北立刻抽回殺人的眸光,換上熱力四射的電眼。「妳好。」他的脾氣雖火爆卻不遷怒,冤有頭,債有主。

  「請問……」年過四十的桂華雖然早已結婚生子,但還是被他的眼神電了好幾下,一時之間忘了要問什麼。

  這個男人雖然一邊臉頰腫得像豬頭,但另一邊臉卻非常帥!那超級會放電的雙眼更是電得她頭昏腦脹,不知今夕是何夕。

  「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一個戴大眼鏡,綁馬尾的女醫師?」不用仔細聽,都可以聽出他的咬牙切齒。

  「有啊,你說的是於熏衣醫師。」

  「她、在、嗎?」他的心裡已經開始策劃要如何修理她,要煎,要煮,還是用油炸的呢?

  哼哼,絕對不能讓她太好過,否則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拜她所賜,他昨晚過了非常「不尋常」的一夜!

  「喏……」桂華指向裡頭的治療椅。「她正在那邊治療病患。」

  順著她指的方向,他看到熟悉的烏黑馬尾,確定昨天那名陷害他的兇手就是她!

  「我要掛她的診。」他倒要看看,她若看到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有預約嗎?」桂華翻著預約表。

  「沒有。」他從不需要預約,他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對不起,我們診所規定只接受預約的患者。」雖然很不願意拒絕他,但是礙於規定,她只能含淚說抱歉。

  親手將帥哥推出門,好可惜喔!

  「不要拿規定來壓我!」他不吃這一套。「事情總有例外吧?我的臉都腫成這樣,痛得快死了,還能等預約嗎?」

  「可是……」

  「我相信妳一定有辦法幫我。」朱地北賞她一個桃花眼,軟硬兼施。「對不對?」

  「喔……好……」桂華彷彿被催眠,乖乖點頭,再度低頭查預約表,硬是擠出一個空檔給他。「下一個就先讓你看。」他雖然一邊臉頰嚴重變形,但她還是被他渾然天成的性感魅力電得亂七八糟,魂飛魄散。

  真想看他「完整」的臉,一定很帥。

  「謝謝,我就知道妳是熱心助人的好人。」跟裡頭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完全不一樣!他在心裡暗自補上這一句。

  「不客氣……」被帥哥讚美,桂華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燦如春花。「麻煩填一下表格。」趕緊拿出一張空白掛號表,乘機留下他的個人資料。

  「沒問題。」他拿出筆填上資料,邊寫邊問:「請問,那個於醫師的醫術怎麼樣?」如果她能治好他的牙疼,也許他可以網開一面,饒她不死。

  「很厲害!很多人都指名要找她治療。」桂華的表情驕傲極了。「她的技術好到小孩子都不會哭鬧喔。」

  「真的?」他嘴角不屑地微撇。「但是我聽說她沒什麼良心,跟你們診所的名字完全相反。」

  「一定是附近那些眼紅的牙醫造的謠!」桂華滿臉憤慨。「他們的話根本不能聽,我們於醫師最有良心了,做牙套的收費只有其他家的一半,所以他們才會造謠譭謗她。要是讓我知道是誰亂說話,一定要好好跟那人算帳!」

  「……聽妳這麼說,那有可能是誤傳嘍?」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那個造謠者。

  她會有良心?我才不信!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證人,如果不是她的「陷害」,他昨晚哪會到警局報到?

  她根本是個心狠手辣的壞女人!

  「絕對是誤傳!」對于于熏衣的為人,桂華力挺到底。

  「但我曾經『親眼』看到她見死不救……」因為他就是當事人。

  「你一定是看錯人了!」桂華壓根兒不相信他的指控。

  「你……」於熏衣剛好治療完一個患者,跟著患者來到櫃檯預約下次的看診時間,抬頭卻看見昨晚那個無賴,眉頭立即凝起--

  是他!他來這裡做什麼?!

  「妳好啊,於、醫、師。」朱地北挺起身子,眼角抽搐好幾下。「還記得我嗎?」雖然她拿掉口罩,但是從她的馬尾和眼鏡,他還是認得出,她就是昨晚陷害他的人!

  她過於平靜的表情,讓他看了很不爽。她起碼應該露出心虛或是愧疚的表情吧?不應該是這種若無其事的反應!

  她沒理會他不懷好意的問候,逕自問向桂華。「他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看牙齒啊。」於醫師的問題很莫名其妙喔,來牙醫診所不看牙齒,難道是來玩的嗎?

  「看牙齒?」熏衣轉頭看向朱地北。看他的臉腫成這副模樣,應該是牙齒嚴重發炎的結果,難道說……他昨晚就是來看牙齒的?!

  「你昨晚……」

  「正是來找妳看、牙、齒的!」他火冒三丈地接著她的話回答。「可是因為妳,我被帶到警局偵訊,直到凌晨四點才離開!這筆帳妳說要怎麼算?」

  她也有話要說:「誰教你半夜三更來撞門!誰知道你要做什麼?」

  除了他以外,沒人去看醫生會用撞門的方式吧?門口的電鈴又不是裝假的!

  他的語氣很火。「小姐,沒人會半夜三更來搶劫牙醫診所,好嗎?」聽她話裡的意思,根本就是把他看成壞蛋了。

  她的語氣更冷。「先生,也沒人會半夜三更來看牙齒,好嗎?」這是普通常識,就算沒常識,最少也看看電視吧。

  「我牙痛啊!牙痛又不能選時間!」她以為他愛半夜出來趴趴走嗎?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熏衣翻了個白眼。「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只要牙痛就來敲門應診,那我們乾脆改成二十四小時營業好了。」

  「早就應該有人這麼建議,既然醫院都有急診,牙醫診所也應該要有急診才對,這樣才能服務大眾。」他一臉理所當然地大表認同。

  她不以為然地反駁。「醫院的急診是為了緊急救命用的,牙痛又不會危害人命,沒有這個必要。」

  「什麼不會危害人命?妳一定沒牙痛過!」對她的言詞,他大手往櫃檯用力一拍,提出嚴重的控訴。「我告訴妳,真是他媽的痛死了!非常危害人命!妳聽到沒?」有了這次經驗,他再也不會小看牙痛了。

  「喔……」看到一個本來充滿酷勁的男人這樣認真地抱怨牙痛,於熏衣愣了一下,竟無法再維持嚴肅的臉色,還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桂華哇哇大叫。「於醫師,妳笑了?!」桂華會這麼驚訝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從沒看過熏衣的笑容。她對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表情,在她臉上找不到喜怒哀樂。

  熏衣沒對桂華的話做出回應,反倒是朱地北一臉不解地問向桂華:「笑就笑嘛,有什麼稀奇的?」他剛剛雖然沒看到她驚鴻一瞥的笑容,但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一個「笑」,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

  「當然稀奇!」桂華的語氣是極度的誇張。「她來診所快三年了,我從來沒看她笑過!你說稀不稀奇?」

  「聽妳這麼一說,倒是挺稀罕的。」一個從來不笑的女人?這倒讓他好奇了,忍不住開始打量她……

  這女人身高只及他的肩膀,戴著一副遮去她半張臉的大眼鏡,隔著鏡片勉強可以看出她有雙漂亮有神的大眼睛,只不過眼神有些冷淡。整體看起來算是個清秀佳人,只可惜打扮稍嫌土氣,她若是能稍加改變裝扮,應該也不會輸給「火」的那些女人。

  「於醫師,妳下一個患者就是他。」桂華乘機「插單」。

  「他有預約嗎?」

  「有……有啊……」桂華答得很心虛,眼神飄忽,不敢看她。

  看桂華一臉心虛的表情,她已能猜出真相。「診所只接受預約。」她一向照規矩來,沒有特例。

  「拜託,我都快痛死了,妳還在意形式上的規定,存心痛死我啊!」他故意提起昨天的事,引發她的愧疚感。「妳害我不但生平第一次上警局泡茶,還被牙痛折磨了一個晚上沒辦法睡,妳忘了嗎?」

  「……往這走。」看在他昨晚遭遇的分上,她只好妥協,轉身往治療區走。

  「熏衣,」此時剛治療完患者的汪育成,快步走出治療區,攔住熏衣。「發生什麼事?剛剛怎麼那麼吵?」他剛才在幫病患治療時,聽到前頭有爭執聲,急得他趕緊加快手邊的治療工作,好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汪育成身高約一百七十出頭,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他對熏衣有意思是診所裡公開的秘密,大家也盡量撮合他們,只可惜女主角完全不領情。

  「沒事。」她淡淡的反應一如平常。她一直明白汪育成對她的心意,但她早已不相信愛情,自然而然地選擇規避男女之情。

  汪育成心有餘悸地說:「妳不要每次都說沒事,難道妳忘了昨晚有個壞蛋差點闖進來?還好警察及時趕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今天他一來就看見左鄰右舍的三姑六婆圍成一圈,嘰嘰喳喳說著昨晚發生的事,差點沒嚇壞他。結果一問熏衣,她也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沒事」,逼問了好久,才大略敘述事件發生的經過,語氣淡得像個旁觀者。

  「……」她故意看著那個一臉惱怒的「壞蛋」。他絕對是她所見過最倒楣的壞蛋,不但牙痛求醫不成,還被當成罪犯抓到警局,痛了一整個晚上。

  仔細想想他昨晚的遭遇,對他的惱怒自然消了幾分,可以理解為何他今天的火氣會這麼大。

  如果角色交換,她的臉色一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被晾在一旁好幾分鐘的朱地北,越聽越不爽,忽地揪住汪育成的領口--

  「老子已經快痛死了,你還在囉哩叭嗦個什麼勁!欠揍!」鐵拳威脅地揚起,嚇得汪育成臉色發自--

  「你……你想幹麼?」從來沒見過這等陣仗的汪育成,聲音抖呀抖的,差點失禁。

  朱地北的表情極度兇惡,像是被惹毛的獅子,咬牙切齒。「你、說、呢?」這傢伙要是再不閃開,他真的會開打!

  這沒大腦的臭男人竟然把他說成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他哪里長得像壞蛋?有壞蛋像他這麼帥氣迷人的嗎?

  真是欠扁!

  「呵……」看他一臉受辱的表情,熏衣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清脆悅耳的笑聲,不僅讓汪育成吃驚,就連地北也看傻了眼……

  她難相處歸難相處,但笑起來還滿甜的嘛。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快速檢查過朱地北的牙齒後,熏衣很快做出判斷,用檢視鏡輕敲他作怪的牙齒。「你下排的這顆智齒長歪了,要立刻拔掉。」跟她原先的猜測不謀而合。

  剛剛大略看了一下,她發覺他的牙齒健康,排列整齊,簡直可以用完美來形容,是她見過最完美的牙型,讓她眼睛閃閃發亮,真想全部敲下來做成標本。

  誰叫她有嚴重的「戀牙癖」,一看到漂亮的牙齒就完全無法控制。

  他的眼角抖了一下。「拔掉?」聽起來很恐怖。

  「你的智齒長歪,壓迫到旁邊的牙肉,已經發炎了,所以你的臉才會腫起來,如果不拔除,你就會一直牙痛下去。」她清楚地跟他說明嚴重性。

  「那……」他強自鎮定,但臉已經緊張得糾成一團。「會痛嗎?」

  「你放心,我會先替你打上麻醉針,拔牙時就不會覺得痛,只不過麻藥退了之後,傷口的疼痛是免不了的。」

  「妳該不會是……」他懷疑地問道:「公報私仇吧?」搞不好根本不需要拔掉,是她故意嚇他的。

  不能怪他小心眼,只能說他跟這個女人的梁子結得太大!

  「我不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她的臉色更冷凝。「你如果對我的醫術有懷疑,請便。」竟然如此看輕她,簡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她的反應,拔牙應該是唯一解決之道。「那就來吧。」他認命地緊緊閉上雙眼,緊握雙拳,全身緊張地繃著。

  「好。」她先拿出一張手術同意書遞給他。「請你先簽署這張同意書。」

  「咦……」他睜開雙眼,拿起同意書細看,這一看,心跳差點被嚇停……

  「不會吧?只不過是拔個牙而已,為什麼要簽手術同意書?」照上面所寫,一個不小心,他可能會送命耶!

  「為了保障我們彼此的權益,簽署這張同意書是最好的方式。」

  「可不可以不要拔?」聽起來很恐怖。

  「當然可以。」她爽快地回答。

  「真的?」他興奮地跳下治療椅。「早說嘛!」但是,她接下來的話令他頓時腿軟--

  「如果你想要讓其他牙齒跟著遭殃的話。」選擇權在他,她無所謂。

  「妳這不是廢話嗎?」他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又癱回治療椅上。「說到底,我還是得拔就對了。」

  「沒錯。」

  「簽就簽吧!」他還能說不嗎?捲起雙手的衣袖,大有慷慨赴義之勢。「簽哪裡?」

  「如果你已經明白我剛剛所說的話,請在這裡簽名。」她指了最下方的病患簽名處。

  大筆一揮,朱地北簽下龍飛鳳舞的三個字。

  熏衣拿回同意書,在上頭簽上醫師的名字,洗淨雙手,備齊拔牙的器具。

  拔下排智齒可是件大工程,尤其他的牙齒又長得太過健康,她已有長久抗戰的心理準備。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十分鐘後,朱地北瞪著她手上的針筒。「……一定要打針嗎?」說起來很丟臉,堂堂男子漢,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打針。

  「下打麻醉針要怎麼拔?除非你可以忍受比現在還強上數十倍的劇痛。」

  他當然不可能忍受那種劇痛。「可是這針筒很大……」

  「打針就像是被蚊子叮一下,不會痛的。」她完全將他當成小孩子哄。

  他苦著一張俊臉,張開嘴,眼睛閉得死緊,就怕看到針頭。

  熏衣趕快注射兩支麻醉針,由於下方的智齒很難拔,她曾經有過拔了一個半小時的紀錄,所以通常都會先打兩針,若是長久奮戰,還要再補打一針,以免失去藥效。

  「現在還會痛嗎?」她敲敲那顆作怪的牙。

  「不會,完全沒感覺。」他睜開眼,滿臉驚喜地碰碰腫脹的臉頰。「早知道注射麻醉針便沒事,我早就來打了,也不用連痛兩天。」

  「麻醉針又不是止痛用的,治標不治本,只會讓情況更嚴重。」

  既然上了麻藥,他還怕什麼。「來吧。」

  「嗯。」她從盤子拿出一支拔牙鉗。

  「啊……」看到她手上的「武器」,他忍不住輕叫一聲。天啊,那支鉗子看起來很恐怖啊!

  「妳真的要用妳手上的鉗子拔我的牙?」他強忍著恐懼討價還價。「能不能換別的武器?」

  老實說,打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有像現在這麼怕過。

  「我已經幫你打麻藥了,你還怕什麼?一個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壯漢嚇成這副德行,說出去能聽嗎?」對付這種人,激將法最有用。

  「誰說我怕了……」被她一激,就算心裡再恐懼,他都會忍住。

  看到他因她的話而ㄍㄧㄥ著,熏衣的嘴角微微勾起,下達命令。「嘴巴張開。」

  一個脾氣火爆的大男人,坐上治療椅就怕成這樣,截然不同的對比,非常有「笑果」。

  他乖乖地張大嘴,任她擺佈。只是他緊閉的雙眼和握得死白的拳頭,以及全身緊繃的肌肉,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害怕。

  她趕緊把握機會拿出刀子,輕輕劃開緊包住智齒的牙肉,將拔牙鉗伸進他的口,夾住作怪的智齒,用力一拔--

  沒反應。

  她深吸一口氣,再拔--

  還是沒動靜。

  他的牙齒長得太過強健,很不好處理,耗上幾十分鐘是免不了的。一

  幾十分鐘內,她換了各種角度,慢慢撼動他太過強健的牙齒。

  沒看過這麼健康的牙齒,若能成為她的收藏,那就太棒了!

  朱地北緊閉著雙眼不敢亂看,聽覺和嗅覺就變得格外敏感,金屬敲在牙齒上的聲音讓他忍不住發毛,只好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嗯……他努力嗅了幾下,聞到她身上隱隱傳來的香味,淡淡的香氣很好聞,不像是人工香水的味道,應該是她本身散發的體香,很舒服,有放鬆精神的作用……

  他微微睜開緊繃的眼皮,誰知一入眼,竟然是她過度「閃閃發亮」的眼神,看得他頭皮發麻,神經再度緊繃。

  她的眼神好恐怖喔!

  「會痛嗎?」她發現他的異樣,停下奮戰的動作。

  「不……會……」其實他已經緊張得渾身皮皮挫。

  「那就好。」使出全身力氣一拔,攪和近五十分鐘,頑強牙齒終於落在她手上。「緊緊咬住。」她顧不得擦汗,將他口中的吸水器拿掉,趕快拿出乾淨的紗布放在傷口上。「你要一直咬著,半個小時後才能拿掉。」

  「唔……」他聽話地緊緊咬住紗布止血。

  「哪,」她將手中的牙齒秀給他看。「牙齒已經拔掉了。」他的牙齒很健康,牙根很長,難怪要花多些時間才能拔除。

  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牙齒!雖然長歪了,但本身卻非常完整,而且齒形很漂亮、健康,是個很好的「收藏品」。

  真想多拔幾顆下來,否則下次要見到這麼好的「貨色」,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多送她幾顆牙?

  「你要拿回去做紀念嗎?」熏衣將牙齒裝在小拉煉袋裡,有點不捨地遞還給他。

  「唔唔……」他死命搖頭,一點都不想再見到這顆害他連著痛苦兩天的罪魁禍首。

  她如獲至寶地緊緊抓住袋子。「那就送我當標本嘍?」

  他揮一揮手,意思是說「隨便」。只要不讓他再看到它,埋了都OK。

  「太棒了,謝謝……」她興奮地道謝,眼睛一直盯著手上的牙齒不放,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

  這女人還真奇怪!不就是一顆牙齒嘛,值得她這麼高興嗎?看她一臉如獲至寶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中樂透耶!

  不過,說真的,她這模樣還真逗人!跟第一眼見到她的冷血模樣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滿吸引人的。

  若不是不想當個「無齒」之徒,他還真想多拔幾顆牙齒送她呢!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2-21 10:29:19

第三章  

  「地北,你那天怎麼放人家鴿子?好過分喔∼∼」朱地北一進到「火」,麗塔立即黏上他的身子抱怨。「我不管,你說,你要怎麼賠人家嘛?」

  本以為朱地北會笑嘻嘻地說那今晚就讓她陪,沒想到,卻聽見他沒什麼好氣的回答--

  「妳又不缺我一個男人,隨便找一個解決不就得了。」

  距離拔完牙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他的傷口復元狀況良好,腫脹跟著消除,恢復以往的帥哥臉,立刻上「火」找樂子。只是看到這些熟識的面孔,他竟然會興致躍缺,提不起「性趣」,全身懶洋洋的。

  「……」他直接的言詞讓麗塔愣了幾秒鐘,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唉唷/;你怎麼這樣說?人家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耶!」

  「少來!」他不耐煩地戳破她的謊言。「妳這話騙騙毛頭小子還可以,別拿來耍我。」麗塔無味的言詞,讓他煩到不行。

  奇怪,以前他還挺能享受這種無意義的打情罵俏,為什麼今天他竟會覺得這種談話索然無味?真是悶死人了!

  麗塔白嫩的手撫上他胸口微露的胸膛。「地北,你說話幹麼那麼沖嘛……」不愧是手腕高竿的交際花,就算心裡惱火,仍能按捺住情緒。

  「唔……」她身上過於濃郁的香水味,讓他忍不住皺眉,微微撇開臉。

  奇怪?以前怎麼沒發現她身上的香水味太嗆,香味就是要淡淡、似有若無才會吸引人,就像是……

  欸?!怎麼又想到那個牙醫?

  他發覺自己這幾天太常想起於熏衣了,不論是她的伶牙俐齒,還是閃閃發亮的眼神,或是為了一顆牙齒而展現的單純笑臉,都不斷在他腦中迴盪。

  這是怎麼回事?

  「地北,今晚就讓我陪你嘍?」麗塔努力忽視他異於平常的冷淡,進一步提出邀約。

  「……」他不像往常一樣欣然接受這類自動送上門的艷遇,甚至覺得厭煩,提不起勁,腦裡怎麼想都是那個讓他吃了不少排頭的牙醫。

  她比這些矯揉造作的女人更吸引他!

  「地北……」他遲疑的反應讓她覺得很不對勁,好像心裡有事煩著,可是他的個性又不讓人過度探詢。

  「妳去找別人吧,我今天沒興趣。」說完,立刻起身走出「火」。

  他目前心裡只對那個怪怪牙醫有興趣,跟她打口水戰,比跟其他女人打情罵俏還有趣些。

  她不僅賞他排頭吃,更誇張的是完全不將他的男性魅力放在眼裡,這對他來說是一大挑戰,挑起他前所未有的興趣。

  他並不自戀,但極有自信。這世上不可能有抗拒得了他魅力的女人存在,就算是於熏衣也一樣。

  他一定要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晚上十一點多,「良心牙醫診所」的燈還亮著,熏衣動也不動地坐在工作台前,眼睛盯著手上的牙齒,愛不釋手。

  不可否認,這是她所見過最完美的牙齒!

  這是她三天前從朱地北的口裡拔出的牙齒,已經消毒乾淨,目前已然成為她最喜歡的珍藏。

  「好可惜喔,那天應該讓他留下齒模做標本的……」下次要再碰到一個牙型像他那麼完美的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砰!砰!

  緊閉的玻璃門突然傳來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除了朱地北,沒人會用「撞門」的方式,難道是他?

  她警覺地起身到門口查看,玻璃門外出現的,果然是三天不見的朱地北!

  他隔著玻璃門跟她揮揮手。「嗨。」

  她趕緊開鎖,拉開玻璃門,略帶驚喜地問:「你怎麼來了?牙齒又痛了嗎?」

  臉頰消腫的他,是個道地的大帥哥,難怪桂華這幾天會一直在她耳邊念著他。

  他今天穿著米白色真絲襯衫,上頭的三顆扣子沒把,露出結實的胸膛,性感中帶著狂野,屬於讓人眼睛一亮的類型。

  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並且展露無遺!

  「呸呸呸……妳別詛咒我!」他可不想再犯牙痛,一次經驗就夠了。

  「那你來做什麼?」

  「沒事就不能來嗎?」他的語氣因為尷尬而沖得很。這女人真愛問那麼多,難道要他說是來把她的嗎?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她的語氣也很不好,先前看到他的驚喜都沒了,半夜三更過來找人吵架,簡直有病。

  「不……不是啦……」明明是來把妹、放送魅力的,竟然搞得像是前來尋仇,他不禁有些懊惱。

  他從沒主動出擊,通常都是女人主動靠過來,所以沒什麼把妹經驗。若是老三在場就好了,光西那張嘴就很能說,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絕不會動不動就變成火爆場面。

  「那麼請問,你到底來做什麼?」

  「我是來……欸?」他突然湊到她身後,探頭看著工作台,一臉新奇地看著桌上一個個用透明壓克力盒子裝的牙齒。「這是什麼?」

  他的突然靠近讓熏衣胸口一陣燥熱,她趕緊退後,拉開一段距離,等到呼吸稍微平順才開口--

  「這些全是我的收藏。」從她的乳牙收集到現在,她已經有超過數百件的收藏品。

  「妳的收藏?!」他所認識的女人的收藏品都是珠寶、皮包、衣服,甚至是男人,第一次聽說有人收藏牙齒!

  她果然很與眾不同。

  「對呀,這就是我當牙醫的原因,否則還無法收集呢。」

  「妳是說妳當牙醫就是為了可以收集牙齒?!」大部分的人通常都是為了這行好賺吧?她的理由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太異於常人了!

  「要不然還有哪一行可以收集牙齒?」

  「妳為什麼會喜歡牙齒?」這個喜好也太誇張了點。

  「你知道人死了以後,只有牙齒不會腐爛嗎?」

  「呃……」這跟她的喜好有關嗎?

  「所以如果連DNA都取不到時,只有牙齒可以比對出身份,你不覺得很酷嗎?」

  他好笑地看著她,一講到牙齒,她的眼睛散發出異於平常的耀眼光芒,整張小臉都亮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美,讓他有幾秒鐘的閃神。

  她沒發覺他的失神,興味十足地指著桌上小鐵盒裡十幾顆還沒有收藏盒的牙齒問:「其中有一個是你的牙齒,你猜猜看是哪一個?」

  「一定是這一顆。」他看了所有的牙齒一眼,正確地拿起自己那顆被拔掉的牙齒。

  「你怎麼知道?」竟然猜對了!

  「因為這一顆最漂亮。」他驕傲地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跟他手中的那顆相輝映。

  「你還真有自信。」

  「當然。」他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

  她乘機說出要求。「你可以留下齒模讓我做標本嗎?」

  「標本?」

  「就像這個。」她拿起一個成品,秀給他看。「你的牙齒完全沒有蛀牙,牙型又漂亮,是個很好的標本。」

  他好奇地接過齒模,仔細研究,最後忍不住發出讚歎聲。「妳不說,我還以為是真的牙齒呢,做得真棒!」不論是光澤度或是顏色,都像真牙一樣。

  「謝謝。」她羞赧地道謝。「你的牙齒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我那天恨不得把你的牙齒全部拔下來……」

  「啊……」他趕緊護住自己的牙。「妳別開玩笑……」原來那天看到她「渴望」的表情不是出自於想像,她是真的對他的牙齒有企圖!

  「我當然不能這麼做,只好拿你的齒模做標本充數嘍……」

  她一臉惋惜的表情讓他忍不住莞爾。「妳果然很喜歡牙齒耶!」大部分女人看到他都是看上他的臉或是身材,從來沒有一個人是看上他的牙齒的。

  「因為牙齒真的很可愛啊……」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臉色酡紅的模樣,多了幾分嫵媚,看得他靈魂出竅……

  她的嫵媚中帶著自然純真,是男人最無法抗拒的類型,就連逛逼花叢的朱地北也不例外。他禁不住誘惑地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粉嫩的唇……

  冰冰涼涼的感覺,就像她的人一樣,好舒服,他忍不住加深力道,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突然遭人偷香,熏衣震驚得瞪大眼,兩秒後,她的右膝蓋下意識地用力往上一頂,然後,就聽見一個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哇∼∼痛!痛!痛死我了!」他顧不得形象,雙手護著重要部位跳來跳去,表情痛苦地皺成一團,看不出原來的帥哥樣。

  「該死……妳幹麼踢人?」她踢得又準又狠,真他媽的痛死人了!

  她的吻帶給他一種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異樣感受,讓他沈迷不已,若不是被她一腳踢醒,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吃了她?

  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就算有裸女在面前挑逗,他都有把握面不改色,這是他第一次失控!

  「呃……」她一臉驚惶地退開好幾步,防備地瞪著他。「誰……誰教你突然吻我……」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是她頂得太大力了?他不會從此「不行」了吧?

  他微彎著身體,站姿很怪異,一臉痛苦地嘟嚷--

  「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有必要這樣嗎?」若是害他「無能」,她賠得起嗎?

  雖然他不該沒有問過就吻上她,但這也是情不自禁的表現,他從沒因一個吻而被修理,小弟弟更不曾被這麼狠狠「照顧」過!

  她真夠狠!

  原本有些內疚的熏衣,聽他這麼一說,表情倏冷。「『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什麼話,這可是她的初吻耶!「我無權干涉你的個人行為,你愛吻誰是你的自由,不過少拿我開玩笑!」

  跟初吻被奪走的震驚比起來,他輕忽的態度才是讓她惱火的主因。

  從他駕輕就熟的動作就可得知他經驗老到,其實這點光從他俊帥性感的外貌即可見一斑,但這個結論卻讓她的心湧起一股陌生的酸澀感,悶悶地,很不舒服。

  「我才不是開玩笑!」她的說法讓他深覺受辱。「我是真的想吻妳!」她以為他是見人就吻的大色狼嗎?他也是有選擇的好嗎?

  他向來只吻美女!能讓他吻的女人,絕對是一種肯定,她竟然還「不識好歹」地如此回敬他!有沒有搞錯啊?

  「你有問過我想讓你吻嗎?」他的行為好聽一點叫「偷香」,難聽一點就叫做「強行猥褻」!

  他一臉不以為然地反駁。「我吻女人從來不需要事先報備。」

  之前那些被他吻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謝主隆恩」的表情,就只有她一個人氣呼呼;真不知道她在氣什麼,他的吻技是公認的好耶,她有什麼好氣的?

  「那你就去吻那些女人,不要來招惹我!」她生氣地手指門口。「請你出去!」難不成被人偷去初吻,她還得感動得痛哭流涕不成?真是一隻自大的色狼!

  「嗄?」事情的演變有些失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吻,而被強行「驅離」過!

  「出去!」她動手將他推出門外,並且當著他的面用力甩上門,若不是他閃得夠快,高挺的鼻子可能會被撞扁。

  他傻在當場,隔著玻璃門與她的怒目對望,被瞪得莫名其妙。

  「有這麼嚴重嗎?」只因為一個吻,他不但小弟弟被狠狠照顧,讓他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無法站直,最難以想像的是,他竟然被女人趕出門!

  他,朱地北,號稱台北最性感的單身漢耶!排隊等著跟他約會的女人,繞台北市一周還有剩,竟然有女人把他趕走?!

  於熏衣,這女人還真恰!

  生平第一次碰到這麼不買賬的女人,他不怒反笑,眼底的興味更濃……

  跟她一比,那些逆來順受的女人,讓他覺得無趣到極點,既然她已經「養刁」他的胃口,她就別想「棄養」。

  況且,她是他所碰過最特別的女人,而且吻起來的感覺又該死的好,讓他現在還意猶未盡……

  於熏衣,他要定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於醫師,朱地北會再來嗎?」送走最後一個前來治療的患者,桂華迫不及待地來到熏衣身邊,問出忍了好幾天的問題。

  「他不會來了。」熏衣的語氣中猶帶余火,一想到那個登徒子,她的火氣全上來了。

  那個色狼,偷去她的初吻不說,最讓她氣不過的是他還一臉「施恩」的態度,這才是最讓她氣不過的地方!

  他以為自己是古代的君王嗎?難不成她還得痛哭流涕、謝主隆恩?

  可惡,她昨天應該再踢大力一點,最好讓他從此「不行」,替社會除害!

  「他惹到妳了嗎?」她咬牙切齒的罕見模樣,讓桂華更好奇了。

  能讓有冰山之稱的於熏衣氣成這樣,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朱地北很不簡單!

  「他……」熏衣及時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真相,試圖粉飾太平地猛搖頭否認。「沒、沒事……」千萬不能洩漏昨晚的事,要不然肯定會被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她可沒興趣當八卦主角。

  桂華不信地瞅著略顯慌亂的她。「是嗎?」瞧她一臉緊張,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絕對有問題!

  「真的啊……」不善說謊的熏衣心虛地低頭看著地板,不敢看桂華的眼睛,怕被她瞧出端倪。

  「妳們在說誰?」處理完手邊工作的汪育成也過來湊熱鬧。

  「朱地北呀!」桂華老實回答。

  一聽到這號人物,汪育成立即警覺地望向熏衣。「他又來騷擾妳了嗎?」

  「什麼騷擾?汪醫師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憑他的身份,幹麼來騷擾於醫師?」

  「身份?哼!」汪育成不屑地冷哼一聲。「他能有什麼身份?頂多是某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爺吧!」

  汪育成輕蔑的語氣,讓熏衣的眉頭微微蹙起,就算對朱地北的偷香行為有些惱怒,但更不喜歡他遭人貶抑。

  桂華不理會汪育成的酸葡萄心態,看向熏衣。「於醫師,難道妳也不知道他是誰嗎?」

  「不就是朱地北嘛!」不看電視也不看報紙的熏衣,幾乎與現實脫節。

  桂華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就知道他們這些做醫生的從來不看八卦。她很沒成就感地公佈謎底--

  「他是元寶集團的少東。」這也是她事後才想到的,難怪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原來就是經常上八卦媒體的超級花花公子。

  縱使那天腫著一邊臉,卻無損他渾然天成的性感,朱地北仍是她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不愧是票選出來最性感的貴公子,他當之無愧。

  汪育成驚訝得張大嘴。「妳說的是那個元寶集團嗎?」

  元寶集團是國內飲食業的龍頭,旗下主廚都是親兄弟,個個條件和能力都是一流。

  「嗯,沒錯,就是那個元寶集團。」桂華用力地點個頭,才繼續往下說給熏衣聽。「元寶集團是台灣飲食業的龍頭老大,名下的餐廳都是超級昂貴的豪華餐廳,吃一頓可能就要去掉我半個月的薪水耶!」所以她到現在還沒機會去吃咧。

  這個答案終於引起熏衣的興趣。「他……是廚師嗎?」

  「對呀,他是很有名的義大利料理廚師,長得帥,廚藝又好,聽說餐廳每天都爆滿呢!」桂華一臉郁卒。「很多女客人都是衝著他去的呢,我若是有錢又有閒,一定也會去捧場。」

  「還不是靠他那一張臉!」賣弄長相!熏衣哼了一聲。

  「於醫師,妳這樣說就不對了,」桂華替偶像說話。「他不只長得好看,廚藝也沒話說,他曾在義大利學了好幾年的料理,據說連義大利國內的名廚都對他的料理讚美不已耶!」

  「是嗎?」她還以為他是游手好閒的花花公子哩。

  「當然,他是台灣義大利料理的第一把交椅。」

  「喔……」如果桂華的話屬實,那他還有「一點點」值得尊敬的地方。

  汪育成聽出她語氣裡不尋常的情緒,緊張地問:「熏衣,妳很在意他?」她的反應讓汪育成危機意識高漲。

  據說那個朱地北很花,而且手腳很快,只要是女人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熏衣不會也被迷惑了吧?!

  這怎麼行?熏衣可是他先看上的,他不會讓給別的男人!

  「沒有啦……」

  「熏衣,妳不要被他騙了!那個傢伙一定是在欺騙妳的感情……」

  「你說誰在欺騙她的感情?!」說話的正是那名話題人物,他的右拳已經威脅地高高揚起。「嗯?」

  「啊!」汪育成嚇得躲到桂華身後,怕被他的鐵拳掃到。

  熏衣一個轉身,一張俊臉赫然貼在她面前,嚇得她往後倒退一大步。「你--」突然出現在她背後,嚇人啊!

  「看到我竟然會嚇成這樣,妳也太給面子了吧!」他忍不住懷疑,這女人是不是生來克他的?只有她能讓他又氣惱又沒轍。

  以往對於惹火他的女人,他的應對方式很簡單--列為拒絕往來戶。可是對於這個一再惹毛他的女人,他卻偏愛招惹,甚至主動送上門找罪受。

  他還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她凶巴巴地瞪著他,這個大色狼,竟然還有臉來!

  「你來做什麼?」汪育成腦中的警鈴大響,不怕死地硬是擠進他們兩人之間,張開雙手擋住熏衣,挺著身高差人家十公分且稍嫌瘦弱的身子,微仰著頭,滿是防備。

  朱地北輕蔑地低頭瞥他一眼。「我來做什麼,還要跟你報備嗎?」可笑。

  這個臭小子的心思,他若是看不出來,就枉費他情場老手的名號。

  不過,可惜的是此時的他已經對於熏衣產生濃厚的興趣,這個又冷又嗆的女牙醫,他要定了,誰也別想跟他搶!

  「這裡是我的診所。」在他面前,汪育成硬生生矮了好幾截,身高不如人也就罷了,就連氣勢都完全比不上人家。

  再怎麼說,自己好歹是個醫師,而他再怎麼厲害,也只不過是個廚師而已!

  朱地北不想跟他多費唇舌,一把掃開礙眼的「路人甲」,但是一面對熏衣,立刻換上一張性感的笑臉--

  「妳知不知道……妳害我昨晚無法入睡呢……」他一語雙關地說著曖昧不明的話語。

  桂華興味十足地來回看著他們倆。「你們……」他看於醫師的眼神非常曖昧喔。

  「熏衣……妳跟他……」汪育成大受打擊。

  熏衣氣急敗壞地怒斥:「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他故意往下一指。「拜妳所賜,我『這裡』痛了一個晚上無法入睡呢!」她那一腳可真不輕,讓他整個晚上都隱隱作痛,難以入眠。

  熏衣的臉龐出現不自然的酡紅,又惱又羞地斥道:「誰教你突然偷親我!」

  「偷親?!」旁觀二人組再度驚訝出聲,尤其是汪育成,臉色更是一片青筍筍,深受打擊。

  「熏衣,妳……」竟然被這個花花公子追走了!

  「啊……」熏衣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洩漏秘密,她懊惱萬分,忿忿地瞪了朱地北一眼。「都是你!」

  「下次吻妳之前,我一定事先報備,這總可以了吧?」這已經是他容忍的最大極限。

  一聽此話,向來冷漠如冰的熏衣瞬間沸騰起來,對著他的耳朵大吼--

  「我又沒答應你可以吻我!」

  「喔,」朱地北不耐煩地拉拉嗡嗡作響的耳朵。「妳明明只說不能偷親,又沒說不能吻,到底要怎樣?妳真的很難伺候耶……」他難得耐下性子想要慢慢追求她,她還拿喬,到底想怎樣?

  「你……」以往,她只要擺張冰臉再加上幾句冷言冷語,想要接近她的男人就自動退避三舍,就連汪育成都不大敢跟她攀談,但是這個朱地北硬是跨過這道關卡,不但讓她的冷漠無用武之地,還讓她經常火冒三丈。

  這個男人果真不是普通人物。

  不甘被捷足先登的汪育成,用力抓住熏衣的肩,一臉受傷地問:「熏衣,妳真的跟他在交往?」

  朱地北立即將熏衣拉回自己背後,火大地瞪著他。「我們有沒有交往,關你屁事啊!」

  桂華也來湊一腳。「他們都接吻了,這還用問嗎?他們絕對是在戀愛啦!」

  汪育成挫敗地垂下頭,不願接受這個事實,這不是真的吧……

  「你們別瞎猜,我跟他根本沒怎樣!」熏衣惱火地推開朱地北,用力地瞪著他,又問了一次。「你到底來做什麼?」

  這男人簡直是個麻煩製造者,不但破壞她原有的平靜,讓她的情緒大受波動,還為她的生活帶來災難,他到底想怎樣?

  「我來找妳一起吃飯。」

  「我不餓……」她還來不及拒絕,一旁的桂華馬上搭腔--

  「於醫師,妳沒吃晚飯耶,怎麼會不餓?」朱地北這種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怎能讓他溜走?

  「桂華……」再度被出賣的熏衣無力極了,不知道是要封了桂華的嘴還是嘉許她的誠實。桂華該不會是收了他的好處吧,不然為何一再為他說話?

  「那我們走吧。」說完,也不問問她的意見,霸道地將人「擄」走。

  「喂……」汪育成對著兩人的背影咬牙又切齒,眼睜睜看著暗戀好幾年的學妹被人帶走……

  他的心好痛啊!

第四章  

  硬被朱地北拖上車,熏衣的語氣很差。「我不想吃飯。」她身上的醫師袍還來不及脫呢。

  「記得繫上安全帶。」他沒理會她的抱怨,側身替她拉下安全帶扣上。

  他的突然靠近,讓鮮少接近男人的她心跳登時加快,呼吸跟著急促起來。這才發現狹小的車子裡只有他們兩人獨處,他不會又做出什麼事吧?

  她忍不住往車門縮去,明顯表示她心裡的不安。

  「怕什麼,我又不會非禮妳。」搞什麼?把他當色狼啊。

  「難說。」她一臉不信地反駁,畢竟他有過昨晚的不良紀錄。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長氣,舉起右手。「我發誓,今天絕不會動妳,可以吧?」他竟然也有向女人發誓的一天,若讓其他兄弟知道,絕對會被笑死。

  「……」她不置可否地看著他,雙手甚至防備地放在胸前。

  「妳……」算了,不跟她一般見識,免得氣死自己。「我開車比較猛,如果不習慣就說一聲。」話一說完,車子就像子彈快速彈出,在車流繁忙的車道間亂竄。

  什麼比較猛?根本是超猛!熏衣整個人往後彈向椅背。這個人開車跟他的個性一樣火爆!

  「我說了,我不想吃東西。」幾年忙碌的生活下來,她的胃已經習慣不吃晚餐。

  「可是我餓了。」

  「你餓了關我什麼事?」每次跟他說話,她都覺得好像是在跟外星人對答,明明說的都是中文,溝通就是有困難。

  「我也沒吃晚餐,如果我都會覺得餓,妳不可能不會餓。」簡單的邏輯推論。

  「就算我肚子餓,又關你什麼事?」他們兩人非親非故,他沒理由關心她吧?

  「當然跟我有關嘍。」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因為我要追妳。」理由簡單明瞭又直截了當,夠好懂吧。

  她震驚得瞪著他。「你、你要追我?!」第一次認真打量他那張俊臉,不得不再次承認,他確實有張令男人嫉護、女人愛慕的好皮相。

  而這個優質帥哥竟然說要追她!說笑的吧?

  「對呀。」他認真地點點頭。

  「為什麼?」她知道自己長相不差,但稱不上絕色,應該還沒到吸引他目光的地步,以他過人的條件,沒必要追著她不放。

  「因為妳是個很特別的人。」光她完全不買他帳這一項,就夠與眾不同。

  「我一點都不特別。」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長相頂多是中上之姿,個性又沈悶,整體來說--平淡無味到不行。

  他抽空回頭看她一眼,才又轉回前方,認真地回答道:「對我來說,妳很特別。」他將她放在心上,甚至一直忍不住想要接近她,這點就夠特別。加上她對牙齒變態的喜好也是異於常人,更不用說她偶然流露出的嫵媚笑容,更是搔得他心癢癢。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這麼掛在心上!

  她懷疑地瞅著他的側臉,這一定是他把妹的花言巧語,毫無可信度。

  「妳不相信我說的話?」

  「當然不信。」又不是三歲小孩,人家隨便說說,她就照單全收。

  「我幹麼騙妳?」

  「誰知道?」男人心,海底針。

  「算了。」他聳聳肩。「妳不信我也沒辦法,我這人從來不說謊。」他們家的人個性都直來直往,不會說謊。

  「咦……」他的反應出乎她意外。照理來說,這種花花公子此時不是應該要指天發誓,證明自己的誠意嗎?電視和小說裡都是這樣演的嘛。

  「沒關係,」他自顧自地接著說。「相處久了以後,妳就會瞭解我的個性。」

  「嗄?」相處久了以後?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今天開始,我關店休息之後,就會來接妳一起去吃飯。」他每天要去餐廳掌廚,只有下工時間才有空閒約會。

  她不滿地眉頭微攏。「你有問我的意見嗎……」她討厭這樣受人擺佈。

  「放心,妳一定會喜歡我所介紹的私房餐廳。」朱地北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霸道?」她深深地看了他怡然自得的側臉,這男人只做他想做的事,只聽他想聽的話,簡直霸道到令人抓狂。

  她的冷言相對通常可以凍得對方皮皮挫,可惜這招對他完全不管用,他依然我行我素,怪異的是,她卻不覺得討厭。

  這點連她自己都無法找出合理的解釋,因為她最討厭被男人牽著鼻子走,為什麼會默許他霸道的行徑呢?

  「很高興妳終於發現我的第一個特色。」他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自信滿滿地說:「再接再厲,妳一定會發現我其他的特色,很快的,妳就會喜歡我。」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執著,他只知道這個特別的女人已經佔據他大部分的心思,讓他對其他女人完全失去興致。

  他自信的宣言讓她覺得可笑,卻笑不出來。不知怎麼,她突然覺得他剛才的宣言像是個咒語,深深烙印在她腦裡--

  她會喜歡他……

  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喜歡他,她不要愛上任何男人!

  一旦沾上愛情,再堅強的人都會失去自我,從此一蹶不振,她母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妳想吃什麼?」

  「隨便。」反正就算她拒絕,他也聽不進去,那就隨他吧。

  「既然如此,就由我安排嘍。」一個回轉,他快速開往目的地。

  她好笑地心想,一開始不就一直都是由他主導的嗎?

  「哪,就是這裡。」幾分鐘後,他找好停車位,帶著她下車,來到一家店的門口。

  「咦?」看到目的地,她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他竟然帶她來到一家鵝肉專賣店,不到十坪的店面擺了八張木桌,每張椅子都坐滿了人,他們兩人還等了十幾分鐘才等到空位。

  「你怎麼會帶我來這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路邊小吃店!約會的地點通常不都是要到燈光美、氣氛佳的餐廳嗎?怎麼會帶她來這人擠人的小吃店?

  「這家的鵝肉很好吃,包準妳一吃就會愛上。」他熱門熟路地點了幾樣店裡的招牌好菜,順手替她張羅好碗筷。「妳試試。」

  他第一次帶女人來吃小吃店,就是看準她不同於「火」裡面那些虛華的女人!

  沒多久,菜餚一盤一盤上桌,聞到誘人的香味,熏衣食指大動,忍不住拿起筷子,挾起一塊無骨的鵝肉放進口中,煙熏烤過的香味瞬間瀰漫口中,滑嫩細緻的肉質更讓她胃口大開,忍不住又挾起第二塊肉入口。

  「多吃一些。」朱地北挾了一些菜到她碗裡,在她耳旁小聲說道:「這裡的老闆不准客人盤子有剩菜和剩飯,要不然會被罵喔。」

  「那你還點那麼多!」他們才兩個人,他竟然點了六道菜,外加兩碗熱騰騰的米粉,怎麼可能吃得完嘛!

  「我以為妳很能吃嘛。」他就是喜歡逗她,看她冷漠面具下最真實的表情,是他目前最大的樂趣。

  「我哪點看起來很能吃?」以她稍嫌瘦弱的身材,從來沒人這麼說過。

  「人家說瘦田能吸水,妳這麼瘦,一定很能吃。」他說起歪理來振振有詞。

  她失笑。「胡扯。」

  「我才沒胡扯呢!」朱地北指著她的碗。「妳看,妳已經解決半碗米粉和兩道菜了,我再不加快速度,一定會被妳吃光。」說完,他果真開始狂掃桌面的菜。

  一看到他的動作,熏衣自然地跟他搶食,不知不覺,一桌子的菜都被他們分食完,剩下最後一塊鵝肉在經過四根筷子的搶奪下,落人手指俐落的熏衣手中--

  「我搶到了。」她笑咪咪地向他示威。

  「不管,那是我的,給我吃!」他故意張大嘴巴。

  「哪……」她好笑地將肉塞進他嗷嗷待哺的口中。

  「這一塊最好吃!」他一臉享受地瞇著眼睛咀嚼口中的肉片。

  「為什麼?」不都是同一盤肉嗎?

  賞她一個媚眼。「這算是間接接吻吧。」

  她的臉色再度緋紅。「你……」不知該拿這無賴怎麼辦?

  「妳看,我們這不就吃完了嗎?」盤子裡頭乾乾淨淨。

  「咦?」她這才發現自己在笑鬧間,已經吃了比平常多一倍的食量。

  「我就說妳很能吃吧?還不信。」他糗她。

  他也是第一次吃得這麼開心,她正如他之前所猜想那般「務實」,不會在乎門面,更不像其他女人矯揉造作,明明就瘦得像皮包骨,還嚷著減肥、節食,讓人倒盡胃口。

  跟她在一起輕鬆多了,讓他的胃口大開,她果然是一個好飯友!

  「這一定是你害的!」她心情輕鬆地順著他的話,跟他胡扯。「要是害我嫁不出去,看你怎麼賠我?」不記得心情有多久沒這麼輕鬆?更不記得上次這麼開心吃飯是什麼時候?好幾年了吧。

  他聳聳肩。「大不了我犧牲一點,帶回家嘍!」

  「喔?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她說起話來已經有些咬牙切齒。

  「只要妳不再踢我的命根子,這一點辛苦我還承受得起。」

  他直接的言詞讓她臉頰微微泛紅,含羞帶怯。「……不跟你說了。」她耍嘴皮子的工夫沒他好,只會平白被他口頭佔便宜,不過她卻很喜歡這種輕鬆的對話。

  跟他在一起,雖然情緒波動不已,但是心情卻變得很輕鬆。

  她已經好幾年不曾跟人這麼談笑過,久到她都忘了原來「笑」是這麼容易的事,原來只要身邊的人對了,她還是笑得出來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用完餐,兩人慢慢走回停車的地方,熏衣發現朱地北會刻意走在車道外側,走在人多的地方也會自然地伸出手護著她,不讓她被人推擠。

  雖然都是小細節,卻讓她發覺他其實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不像外表那樣魯莽。

  突然,她發現走在前頭的朱地北,正攔下五名重金屬打扮的青少年--

  「喂,誰教你們亂丟垃圾?撿起來!」他親眼看到他們將手中的鐵罐和煙蒂亂丟,立即出聲糾正。

  「喂……」熏衣再怎麼不接觸外界,也看得出來這幾個青少年絕非善類,一向不喜歡惹麻煩的她,正想走向前阻止他不要多管閒事,但已經太遲,小混混們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這個人在搞什麼?沒事幹麼惹是生非啊!熏衣緊張地來回看著沒什麼人走動的街道,現在可好,連個求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名將飲料罐丟在地上的小混混,不爽地大搖大擺走近朱地北,嗆聲道:「歐吉桑,你在鬼叫什麼?欠揍啊!」仗著人多勢眾,他有恃無恐。

  朱地北挺起高小混混半個頭的偉岸身軀,雙眼微瞇,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你、叫、我、什、麼?」竟然敢叫他歐吉桑!他才二十七歲,哪裡像歐吉桑了?

  「歐吉桑啊!」小混混不知死活地繼續捋虎鬚。「還是你比較喜歡叫『老頭』?哈……哈……」

  「我覺得老頭比較適合他,哈……」另一名小混混又火上加油地挑釁。

  「敢喊我老頭?有種。」他的聲音因壓抑而顯得非常低沈。「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撿不撿?」

  「老子就是不撿,看你能拿我怎麼辦?」小混混完全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裡,甚至還當他的面吐了一口痰。

  另一名混混乾脆掏出隨身攜帶的武器,挑釁地在他面前比劃,回過頭問其他弟兄:「喂,這老頭滿屌的,你們覺得在他臉上劃個刀疤如何?」

  「好啊!」其他混混紛紛出聲附和。「就當作是他惹上我們的紀念品!」

  熏衣第一次撞見這種火爆的場面,完全被嚇住,不知該如何應變,只能擔心地看著被眾人包圍的朱地北。

  怎麼辦?他一定會被扁成豬頭!牙齒掉了她可以幫他做牙套補救,但是臉壞了,她可不會整形啊!

  「扁他!」一名混混號令一發,眾人一齊動手,現場陷入混亂。

  熏衣膽戰心驚地看著戰況,突然靈機一動。「對了,報警……」她連忙拿出手機,想要報警求救,誰知電話還沒撥通,情況便急轉直下,只見朱地北三兩下就將五名混混擺平,半分鐘後,他已經臉下紅氣不喘地站在人仰馬翻的混混中央。

  咦?他是怎麼辦到的?熏衣瞠目結舌。

  「再問你們一次,撿是不撿?」修理這幾個人只能算是他的飯後運動。

  眾人不敢再有遲疑,立即回答:「撿!」這個「歐吉桑」的身手矯健,沒幾下就打得他們滿地找牙,根本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人物。

  「那還不趕快撿起來!」音量並沒有加大,但是威力驚人,只見那幾個混混撐著身體,迅速撿起剛剛製造的垃圾。

  「撿好了……」五人排排站,一臉賣乖地展現手中的成果。

  他指著剛才吐痰的人。「你吐的痰還沒擦乾淨。」

  「是……」他沒帶衛生紙,只好拿衣服當抹布擦地。

  「其他的呢?」他還是不滿,指著地上其他垃圾。「順便撿一撿。」

  「那又不是我們丟的……」

  「叫你們撿就撿,囉唆什麼?」雷似的聲音響起,嚇得五人整齊一致地跳起來,乖乖立正站好。

  「是。」一群人認命地將看得到的垃圾都撿拾乾淨,誰教他們惹到一個愛乾淨的煞星!

  「很好。」朱地北終於滿意地點點頭,但不忘提出嚴正警告。「以後若是再讓我看到你們亂丟垃圾,我一定會要你們把垃圾吃掉,聽到沒?!」

  「聽到了。」

  「把垃圾拿去垃圾桶丟掉,不准給我亂丟!」

  「是。」五人趕緊帶著垃圾走人,以免又被怪怪歐吉桑使喚。

  他們邊走邊納悶,奇怪,台北市何時多了這麼一位慓悍的環境糾察隊?

  「我們走吧。」朱地北若無其事地走到熏衣身邊,彷彿剛才的打鬥只是來自她的想像。

  「你幹麼多管閒事,差點被你嚇死!」她的心跳還因為驚嚇過度而怦怦地亂跳哩,再多跳個幾次,她擔心自己的心臟會提早壽終正寢。

  「放心,我有練過防身術。」事實上,他是空手道上段的高手,除了自家兄弟,外面找不到幾個對手。

  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惱火,忍不住斥道:「有幾下子功夫就能這麼亂來嗎?要是他們要陰,你怎麼辦?」

  「欸∼∼妳這是在關心我嗎?」雖然被罵,他卻一臉興奮。

  「誰……」她神情慌亂地否認。「誰關心你了!」

  「關心就關心,別不好意思嘛!」朱地北完全不將她的否認之詞放在心上。

  「就跟你說不是了,你聽不……」熏衣抬頭,突然發現自己在對空氣說話,因為原本站在她面前的朱地北竟然不見蹤影!

  「咦?人呢?」她慌張地左右張望,終於在前方路口發現他的身影,他正蹲在一個擺地攤的老太太面前。

  她想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奇地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賣手工編織珠花的小攤子,有手機袋、小手提袋和小掛飾……大約有一二十來件,樣式雖然很實用,卻趕不上流行,無法吸引年輕女孩的目光。

  「婆婆,這都是妳自己做的嗎?」他指指攤上的商品。

  老太太點點頭。「是呀……」

  「生意好不好?」

  「不好,小姐們都嫌我做的花色太老氣……」老人家的語氣很受挫。

  他拿起一個藍色珠花小提包。「這個怎麼賣?」這個包包素素雅雅,很耐看。

  「一個一百塊。」

  「一個才一百?」現在上哪兒去找一百元的手工包包。「不會太便宜了嗎?」包包樣式雖然不夠新潮,但是作工精密,看得出縫製者的細心。

  「不會啦,夠工錢就好。」老人家並不貪心。「我只想賺自己的生活費,可是……就算我賣得再便宜,也沒人買。」老太太神情有些黯然地繼續說道:「我已經擺了一個星期,一個也賣不掉,年輕人,你若是喜歡,那個包包就送你吧。」朱地北是她擺攤以來,唯一一個給她好臉色看的客人。

  「我全要了。」他迅速做出決定。

  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徑,再度出乎熏衣的意料之外,他買那麼多包包要做什麼?難不成他想改行賣包包?

  「你全要?」老人家也嚇到了。

  「是。」他逕自取來一個塑膠袋,將所有的包包都塞進去,掏出皮夾,將裡頭的千元大鈔全部拿出來交給老太太。「這是給妳的。」

  老人家一接過,算了算,總共有八張。「太多了啦,只要四千元就夠了。」拿出四千元要還他,但他不收--

  「錢收好,自己小心一點,趕快回家吧。」叮囑完畢,他起身,帶著熏衣快步閃人,直到停車的地方才將塑膠袋攤開--

  「妳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熏衣狐疑地問:「你……買這麼多包包幹麼啊?」

  「我……」他隔了幾秒才回答,表情有些靦腆。「……送人啊!」

  「送人?」現在年輕女孩子才不會喜歡這種東西,她們只喜歡名牌皮包,能送誰?

  突然,她靈光一閃--

  「啊!我知道了,你是為了幫那個老太太,對不對?」他發現那個老太太的生意不好,乾脆全買下來,還多付一倍的錢。

  「也不是幫啦……」他的表情有些尷尬。「頂多只算是助她一臂之力吧。」

  「你的心地滿善良的嘛。」這個晚上她就見識他許多不同的面貌,除了霸道和火爆以外,原來他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讓她刮目相看。

  熏衣突然發覺他是個非常有趣的人。

  他有些羞赧地低吼:「妳到底要不要啊?」寧可被人說霸道,也好過說他善良。

  她忍不住笑開了。「呵……」這個大男人不好意思了,真可愛。

  「妳不要,我就收起來了。」他惱羞成怒地動手收起塑膠袋。

  「等等……」她擋住他手的動作,在袋子裡翻找,挑了他第一次拿在手上的那個藍色珠包。「我要這個。」

  「那個很不錯。還有沒有其他想要的?多拿幾個,可以送給你們診所的小姐。」

  「那我再拿一個送桂華。」她又挑了一個紅色的。

  「妳媽媽要不要也拿一個?」

  「不用了……」她頓了一會兒又說:「我媽媽已經去世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剩下的我就拿回去送我妹和我媽。」朱地北將袋子放在後車廂。「我送妳回家吧。」他先替她開門,讓她上車。

  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熏衣,聽話地任他擺佈。對於他只提到妹妹和媽媽而不是其他女人,她不禁有些竊喜。

  這表示她是凌駕在其他女人之上吧?

  啐!她立即暗罵自己無聊,幹麼拿自己跟他的其他女人相比?

  不過不可否認,他絕對是她所見過最特別的男人,姑且不論他出色的相貌,光是他自然散發的性感魅力和目中無人的超自我個性,就夠讓人側目。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他擁有一個她完全缺少的特質--熱情。他對週遭的人、事、物都抱著一股熱情,就算是事不關己,只要撞見了,他一定會插上一手。不像她,除了牙齒以外,對於其他人事物都沒興趣。

  一般來說,擁有這種特質的人非常吸引人,就連一向對男人沒好感的她,也無法抗拒他獨特的魅力,被他牽著鼻子走。

  他稍早曾說想要追她,應該只是玩笑話吧?

  以他優越的條件,沒有一個女人逃得過他的手掌心,只要他開口,哪個女人不手到擒來,而這樣的男人竟然說要追她?

  一定是耍著她玩的,不能被他唬了!

第五章  

  「老大,你最近的心情很好耶!」看到朱地北春風滿面的模樣,生性八卦的小吳立刻打探消息。「是不是把到漂亮美眉呀?」

  朱地北的脾氣火爆,雖然不至於胡亂罵人,但是被吼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他這個小助理,更成了老大的出氣筒,嗚……歹命喔。

  「沒錯。」他心情很好地攪拌鍋子,嘴裡哼著義大利情歌,只差沒手舞足蹈。

  他的心都被那個可愛又彆扭的倔強牙醫給佔滿了。

  一開始,她不像其他女人對他大獻慇勤的態度,處處跟他作對,讓他大感新鮮又好奇,忍不住想要接近她。

  接連兩個星期每晚找她吃飯聊天,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受她吸引;不論是她對牙齒的變態喜好,還是她直接的個性,或者是驚鴻一瞥的美麗笑容,無一下牽動他的心。

  「是誰呀?我看你最近一下班就急匆匆地離開,是不是去跟她約會呀?」從沒看過老大為了女人眉開眼笑過,這個女人想必是長得國色天香,才能擄獲他飄蕩不羈的心。

  「我幹麼告訴你。」他難得地賣了個關子,不像以往毫無隱瞞的誇耀,不願讓熏衣的身份曝光,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氣。」他的封口讓小吳更加好奇。「她一定是個大美人吧?」老大的女人,沒有一個不美的。雖然他從不帶女人公開露臉,但是狗仔隊總是有辦法拍到他的緋聞鏡頭,全部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嗯,是滿美的。」很對他的眼。

  「比你以前交的那些女人還美?」

  「比她們還吸引人。」語氣十分肯定。

  「哇!」那一定很有看頭!「不能帶來讓我們看看嗎?」好想開開眼界喔!能吸引老大這個情場老手的女人,到底是如何的國色天香?

  「有機會的話。」

  聽老大的語氣,似乎非常認真,搞不好這個人會是他們未來的老闆娘耶!

  風流老大終於想要定下來了,他得趕快告訴其他人這個天大的消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飯後一定要刷牙,要不然牙齒又會蛀掉,會痛痛喔,知道嗎?」熏衣牽著一個小男童慢慢走到櫃檯,殷殷囑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小男孩乖乖點頭。「知道了。」

  「於醫師,謝謝。」男孩的母親牽過他的小手,向熏衣點頭致謝。

  「不客氣。」

  「跟於醫師說再見。」母親提醒兒子。

  「再見。」小男孩聽話地揮揮手。

  「掰掰……」熏衣揮揮手,送走最後一個患者,回過頭,卻赫然發現一張大臉--

  「喝!」她嚇得倒退一步。「桂華,妳幹麼突然靠這麼近?」這個舉動應該是「某人」的習慣才對,但她發現最近桂華有被教壞的跡象。

  「於醫師,我覺得妳變了耶。」桂華盯著熏衣的臉良久,終於做出結論。

  「有嗎?」她看著玻璃門上自己的影像。「還是跟以前一樣啊。」她的打扮一如往常,沒什麼變化。

  「妳都沒有發現嗎?」桂華指出幾個比較明顯的差異。「妳最近經常笑口常開,而且對人親切多了,現在病患比較敢跟妳聊天。」

  「有嗎?」跟以前差不多吧。

  「當然有!」桂華加強語氣。「以前妳的醫術雖然很好,但是對人一向冷淡,面無表情,從不噓寒問暖,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多了一點人味。」

  「嗯……」經桂華這麼一說,她開始回想,以前的她似乎正如桂華所言,反應冷漠,除了醫師該做的治療工作外,其餘完全沒放在心上。不像現在,她會開始留意病患的心情,關心他們的反應,就像桂華所說,現在的她,多了一絲人味和一顆會體恤人的心。

  「一定是受『他』的影響吧!三這是桂華的結論。

  「誰?」她明知故問。

  「當然是每天晚上來『拖』妳去吃晚飯的朱地北啊,還能有誰?」桂華把話說得很白。

  「也許吧。」熏衣不再否認。

  接連兩個星期,晚上休診時間一到,他一定準時出現在診所門口,當著眾人的面將她帶走;正如他當初的宣言,每天晚上帶她去吃東西。

  接連被強行「帶出場」半個月,熏衣已經習慣他強勢的作風,不管她答不答應,橫豎都會被他霸道地帶走,也就不再浪費精力跟他拔河,隨他決定。

  這幾天跟在他身邊,她跟著碰過各種以往不曾遭遇過的經歷--為了垃圾跟小混混對峙,買老太太賣不出去的包包,替流浪狗買罐頭,強迫年輕人讓座給孕婦……

  種種的事跡都只證明一件事:朱地北真的很愛管閒事!

  發生在他身旁大大小小的閒事,只要被他撞見,他絕不會置之不理。跟在他身邊雖然沒幾天,熏衣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影響,雖不至於關心不認識的陌生人,但是對於來看診的患者,她的確多放了一點心,不再只是單純治療他們的牙齒。

  難怪桂華會大驚小怪,若在以前,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她也被他帶壞了!

  「你們兩個在交往嗎?」

  「當然沒有!」她的否決太過急切。

  「是嗎?」桂華是百分之兩百的不相信。「你們每天晚上都去約會耶!」

  「那不叫『約會』,我們只是一起『吃飯』。」她加強語氣。

  「他如果只是想吃飯,不需要每天來找妳吧?」連續兩個星期一起吃晚飯,還不叫交往?騙誰呀!

  朱地北對熏衣的興趣顯而易見,要不然汪育成幹麼緊張兮兮。

  「可是……」他自從第一次曾說過要追她的話之後,就再也沒提了呀……

  此時,桂華看到朱地北準時出現在玻璃門外。「哪,男主角來了,妳最好問清楚。」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進展也不算慢,為什麼於醫師還在狀況外哩?

  若不是她太鈍,就是她太ㄍㄧㄥ了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又跟著朱地北吃完一攤,兩人漫步在淡水河邊,鹹鹹的海風吹來,消去不少暑意。但是熏衣的腦子卻一團亂,因為桂華先前的問話,已經攪亂她心中的一池春水。

  他們這算是約會嗎?

  這幾天,他帶她吃過不少道地的台灣小吃,鵝肉、黑輪、涼面,連基隆廟口的大小攤子,她也全都吃遍。

  問他為何獨愛小吃,朱地北的答案很絕--因為他家沒人會做。

  照這麼說起來,他應該只是找個人陪他四處吃吧?不能叫做約會吧?

  「妳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啊……」總不能突然問他,他們是不是在交往吧?

  「嗯……」他突然認真地上下打量她。「我覺得妳好像有長肉了耶!」

  「每天跟你這麼吃,不胖才怪。」「補」了兩星期,她的臉頰變得圓潤,氣色也好了許多,不再蒼白無血色。

  「妳以前太瘦了,胖點才好看。」

  「你喜歡胖一點的女人?」等她意識到時,問題已經出口,看到他一臉曖昧的表情,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妳開始留意我的喜好啦?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誰喜歡你了!」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雖然不討厭他,但她絕不可能喜歡他!

  「喜歡就喜歡嘛,幹麼這麼ㄍㄧㄥ?」真是彆扭的個性。

  「你在追我嗎?」她決定乘機把話問清楚。

  「當然。」他認真地加強語氣。「要不然我幹麼每天跟妳約會啊?」

  「那是約會嗎?我還以為只是吃飯……」

  「我若只想找個人陪我吃飯,幹麼繞了半個台北市去找妳?又不是頭殼壞去。」他的表現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嗎?

  欸,竟然跟桂華的說法如出一轍。「可是……你的身邊又不缺女人,為什麼想追我?」

  「因為妳是唯一沒拜倒在我魅力之下的女人。」朱地北照實回答。不過這只是剛開始的時候,接觸之後,他漸漸被她其他的特色吸引,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跟其他女人一樣對你窮追猛打的話,你就不會對我感興趣嘍?」他的話老實到有些刺耳,聽起來真讓人不舒服。

  「嗯……可以這麼說。」他見過太多美女,美麗並不是吸引他的唯一要素,反倒是不同於其他人的特色,才會讓他眼睛一亮。

  這兩個星期跟她天天見面,已經打破他的紀錄,他從來沒有連續跟同一個女人約會這麼多天,讓他驚奇的是,他一點也不覺得厭膩。

  他很享受跟她相處的時刻,對回到過去四處拈花惹草的生活,他一點也提不起勁。

  難道他真的老了,想定下來了?值得玩味的是,當他這麼想時:心裡並沒有升起排斥的念頭,甚至還有些期待哩。

  熏衣也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原來自己唯一吸引他的,就只是因為她不像其他女人臣服於他的魅力之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吸引他的地方。

  這麼說,一旦她喜歡上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就走,因為這麼一來她就跟其他女人就沒有不同。

  她就這麼乏善可陳嗎?

  奇怪!她幹麼想要吸引他?莫非她真的在意他?要不然何必管他怎麼想?

  沈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是對方煩惱的來源,更不知道情愫早已在他們之間悄悄萌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呆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望著天空中的下弦月,熏衣知道自己被下蠱了,一種名為愛情的蠱。下蠱的人,當然是朱地北。

  親眼看過父母的例子,她曾發誓今生絕不談情說愛,不讓男人擾亂她的生活,但是如今可能會因為朱地北而破功。

  十六年前父母離婚後,她跟母親離開那個住了十個年頭的家,因為那裡另外有了一個年輕的女主人。

  母親因父親的背叛而罹患憂鬱症,美麗的容顏一夕之間變得憔悴,更在七年前,服藥自盡,結束四十三歲的生命。

  母親最後選擇走上絕路,造成熏衣心中無法抹滅的陰影,讓她無法相信愛情,更無法相信男人。

  想當初,父母也是經過戀愛結婚的,攜手共創一個小家庭,相許共度一生。但是一個年輕貌美的第三者便輕易取代多年的夫妻之情,相戀時的甜言蜜語根本不能聽。

  如果連父親這種普通人都會有外遇,那麼朱地北就更不用說了!

  他不但長相比父親俊帥,身家條件更是好了數十倍,道地的黃金單身漢,這種男人根本不可靠,他的真心持續不了多久。

  正如他所說,他喜歡她只是因為她先前拒絕他,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他死纏爛打,一旦她也喜歡上他,他一定會馬上對她失去興趣,轉身離開。

  所以,有了父母的前車之鑒,她絕對不可以喜歡他!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2-21 10:30:42

第六章

  接連幾天到診所都跟熏衣錯身而過,朱地北使出突擊戰術,犧牲中午休息時間,殺過半個台北市來堵人,果然讓他逮到人。顧不得她正在治療病患,他一把將她拉起,直往外走。

  「你……」意外看到他人,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猛跳,彷彿要跳出胸膛。但這種雀躍的心情,並不是她想要的!

  見到他,她不應該高興的,否則她要如何忘了他?

  「你想幹麼?」汪育成擋住去路,妄想英雄救美。

  「讓開。」

  「不……不讓……」雖然他的眼神很恐怖,像要殺人似的,但是汪育成鼓起勇氣撐住。

  「如果你想擁有一口假牙,就不要讓路。」他的鐵拳揚起,眼露凶光。「我絕對不是隨便說說。」

  「學長,你先替我接手剩下的工作,謝謝。」熏衣知道朱地北的脾氣不好,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只得先遣退不知死活的汪育成。

  「可是……」

  「可是什麼?」朱地北火大地一把推開礙眼的汪育成。「你以為我會對她怎麼樣?:逼男人的腦袋跟水泥一樣,只知道唸書的書獃子!

  他雖然在氣頭上,但怎麼也不可能傷她半根寒毛!

  熏衣一路被他拖著走,幾乎是小跑步才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好幾次腳步踉蹌差點跌倒。「你能不能走慢一點?」她不想在大太陽底下慢跑。

  他終於放慢腳步,但仍一語不發地拖她到停車地方,將她塞進車子裡面,快步走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這才開口--

  「妳要躲我到什麼時候?」連續幾天撲空見不到她人,讓他的火氣很大。

  「……我沒有躲你。」她心虛地低下頭。

  「妳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他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就枉費他在情場打混這麼多年。「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不相信愛情。」

  「嗄?」他不解地皺眉。「這是什麼回答?」

  她乾脆將話說明白,「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躲你嗎?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相信愛情,所以我不想談戀愛。」夠清楚了吧?

  「為什麼?」一句「不相信愛情」就想判他出局?他無法接受。

  「……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說。」她沒讓任何人知道家裡的事,也不打算說。

  「妳不想說沒關係,但我會一直纏著妳,直到妳接受我為止!」當他一說完,最先嚇到的是他自己。

  他話裡的意思,幾乎等於說她就是他認定的對象!

  人家常說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是最真實的,原來這正是他真正的心意。

  難怪連續幾天見不到她人,他的火氣全上來了,人也跟著心浮氣躁,可憐的小吳已經無故被他轟過好幾次。

  沒想到才幾天不見,他會這麼想她,這種思念的痛苦,他是第一次嘗到,簡直比牙痛還難受!

  「你不要說這些甜言蜜語,我不相信。」

  「我不知道妳是被誰傷害過,但我不是他,不要把我跟那個壞男人混為一談!」誰都有過去,就連他自己都有數不清的歷史,所以他不會計較;但如果她的過去會影響到他的未來,他就不能不解決。

  「你比他還危險。」跟父親比起來,他無遠弗屆的魅力,更是女人殺手,她不想成天擔心他感情走私。

  「這又是什麼意思?」他受不了她的啞謎,只給她兩個選擇。「妳要嘛就跟我說個清楚,否則就將他拋在腦後,別再拿他跟我做比較--」

  「你很霸道耶!」這已經成為他的特色,他若是不霸道,就不是朱地北了。

  「這點妳以前就已經讚美過了。」

  她無力地重申。「那不是讚美!」明明就是「諷刺」,他偏偏可以解讀成「讚美」,該說他神經大條,還是過度自戀。

  「反正我要定妳了。」他從沒有這麼堅持過,除了他當年立志要去義大利學廚藝外,他很少意志如此堅定。

  「你會要我多久?」她突然丟出一個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

  「嗄?」

  「你說你要我,那你告訴我,你會要我多久?」她索性將問題挑得更明白。「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多久?我怎麼會知道?」他完全被問倒。「我只知道自己喜歡妳,甚至愛上妳了,這還不夠嗎?」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突然問他這種問題,要他怎麼回答嘛?

  「這就是我不敢相信愛情的原因,一段不知道未來的感情,要我如何相信?」他的回答正是她最擔心的情況,只是他比較老實,不像其他男人一定會馬上回答「永遠」,天知道「永遠」是多久。

  「未來的事誰有把握?明天會如何?我是不是還活著?我都沒把握了,又如何能預知未來呢?」說「未來」太空泛,還不如「現在」來得實在。

  「你說的也許沒錯,但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她打開車門,跨出去站在車外,緩緩對他述說自己的心情--

  「我是一個很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某件事或是某個人,就會從一而終。如果沒有遇到跟我有同樣想法的人,我寧可選擇一輩子孤獨。」說完心中的話後,她輕輕關上車門,慢慢走回診所。

  「喂,妳……」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不禁受挫地拍打方向盤,大為光火。「搞什麼?!為什麼不能單純地談戀愛?一定要牽扯到以後呀未來的,真是莫名其妙!」

  可惡!這女人怎麼那麼難追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熏衣,妳跟他談了什麼?」熏衣一回來,一直在門口張望的汪育成,立即迎向前去詢問結果。

  桂華也走到她旁邊,想要知道結果。

  「沒什麼。」她不想多談自己的私事,看向空無一人的治療椅,轉頭跟他道謝。「你都幫我治療好了?謝謝。」

  汪育成激動得抓緊她的肩搖晃。「熏衣,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我想知道妳到底跟他談的結論如何?」

  她搖搖頭,神情落寞地說:「我跟他不會有未來的。」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隱隱作痛,跟他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佔滿她整個心頭;若要硬生生將他趕出心頭,她的心就會變得空空蕩蕩。

  原來,雖然她矢口否認,但她其實早已經喜歡上他,要不然,她不會只要想到不能再見到他,心就像刀割一般的難受。

  「真的?那我……」汪育成心中大石頭落下,以為她放棄朱地北是為了自己,心裡忍不住雀躍。

  「對不起,我不想談感情,不管是你或是他。」她的拒絕直接而明白,沒有曖昧的模糊地帶。

  一下子從高空掉落,讓汪育成的情緒完全失控。「為什麼?我愛妳愛了好幾年了,妳為什麼就是不接受我?」

  「因為我不愛你。」雖然殘忍,但是她必須把話說明白,希望他別再繼續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這個打擊太大,讓他失去理智,猛地緊掐住她的脖子。「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既然得不到,他也不准別人得到,他要毀了她!

  「汪醫師,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啊,快放手!」桂華趕忙上前去扯汪育成的手,但是他已陷入瘋狂,手勁好大,她根本無法扳開,急得她哇哇大叫。「你快放手啊!於醫師快要不能呼吸了……」

  「……」熏衣開始感到呼吸困難,神魂開始渙散,腦中想到先前跟朱地北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只有半個月,卻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幸福的笑……

  原來,兩人相處重要的不是時間的長短,而是感情的契合與否。

  她現在只後悔沒有早點接受他的心意,如果還能再見到他,她不會堅持要一個永遠的感情,而是談一段不會後悔的愛情。

  只可惜,她可能沒有機會告訴他了……

  「你在幹什麼?!」朱地北才進門,就看到這讓他驚心動魄的場面,他急衝過來,用力扯開汪育成的手,順便賞他一個重重的鐵拳,讓他去夢周公,再小心扶住臉脹得通紅的熏衣。

  他顫抖地伸出右手,探視她的呼吸狀況,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呼……還好……」她的呼吸雖薄弱,但還活著。

  他這才發現,看到她命在旦夕那一瞬間,自己的呼吸差點跟著停止,直到確定她無恙的這一刻,他的呼吸才恢復正常。

  他在車上想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回來再跟熏衣說明白。

  還好他有回來,否則……他根本不敢想結果會是如何。

  「桂華,麻煩妳幫她拿條濕毛巾過來。」他總算能靜下心來指揮。

  「好……」桂華馬上轉身到洗手間。

  他拿下她的眼鏡,替她鬆開領口的鈕扣,讓她呼吸更順暢,輕輕拍打她的臉龐。「熏衣……妳醒醒……」

  「嗯……」在昏迷中隱約聽到他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原來死了以後,就可以聽到想聽的聲音啊……

  「熏衣,妳睜開眼看著我。」

  她聽話地眨動眼睛,矇矓中似乎看到他的臉,原來死了以後還可以看到想見的人,真好。

  「毛巾來了。」桂華擰來一條濕毛巾交給朱地北。

  「謝謝。」他用冷毛巾輕柔地擦著她的臉和胸口,減輕她的痛苦。「熏衣……快醒醒……」

  不,我不要醒!一旦醒了,他就不見了!

  「熏衣?妳快醒醒!」朱地北因為擔憂,忍不住加大音量。「奇怪,明明沒事,為什麼還醒不過來呢?不行,我帶她去醫院檢查!」他心急如焚地一把抱起她,往外疾衝,卻聽到懷中的熏衣發出聲音--

  「……地北……我……死了嗎……」她的聲音嚴重沙啞。

  「胡說,我不會讓妳死的。」

  「你……是……真的?!」她的神志終於恢復。

  「我當然是真的啊!」朱地北抱著她往他的車子疾奔。

  「你要帶我去……哪裡?」

  「帶妳去醫院做檢查。」

  「不用了……我沒事。」

  「還是去檢查一下,我比較放心。」事關她的安危,小心為上。

  「……」她安心地躺在他寬闊安穩的胸膛裡,雙手悄悄地貼著他,空蕩蕩的心因為他而再次填滿,失而復得的心情展現無遺。

  她不會再傻傻地放開他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醫生,快點幫她做檢查!」將車子開到最近的醫院,朱地北慌亂地抱著熏衣衝進急診室。

  「抱歉,我們現在滿診,請你到別家醫院。」值班醫生的語氣非常冷漠。

  「你說什麼屁話!」火爆脾氣毫不猶豫地炸開。「我好不容易才把人送來這裡,你又要趕我到其他醫院,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要負責嗎?」

  「我……我也沒辦法……」被他的氣勢嚇到,值班醫生吶吶地回答。

  朱地北脾氣一來,才不管對方是誰。「什麼叫做你也沒辦法?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熏衣伸手拍拍他。「地北……我沒事……」聲音依舊沙啞得可怕。

  「妳先閉上眼睛休息,馬上就好。」與剛才的火爆相比,此刻朱地北的語氣溫柔到不行,但是當他回頭面對醫生時,又換上一張兇惡的臉。「立刻幫她做檢查!」

  「是……」完全被他的氣勢壓過,醫師只好聽命行事,吩咐護士小姐拉來一張臨時病床,讓熏衣躺下,幫她看診。

  「她是怎麼了?」除了臉色蒼白外,她看起來沒什麼異狀。

  「差點被掐死。」

  「……你掐的?」

  「我什麼時候說是我掐的!」朱地北惱火地扯住醫生的領口,咬牙切齒地怒問:「我是那種會掐人的人嗎?」跟那個汪育成一樣不長腦,光問一些白癡問題!

  很像,光看他現在想要殺人的模樣就很像!圍觀的人心中都得到這個結論,只是沒人敢說出口。

  「地北……放開他……」熏衣冰冷的手一摸上他青筋直冒的手臂,立即讓他消火,聽話地放下下長眼的醫生。

  「快點幫她做檢查,她如果有事,我唯你是問!」

  「是……」死裡逃生的醫生,不敢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快手快腳地替熏衣做檢查,心中暗歎今天真是倒楣,竟然會惹上這名凶神惡煞!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醫院做完檢查,確定熏衣真的沒事後,朱地北才送她回家,將她安置在床上休息。

  「我說了,我沒事的。」他的慌亂她全看在眼裡,說不感動是假的。

  「還好妳沒事,否則我一定會宰了那個臭小子!」他差點被嚇去半條命。

  「欸,妳下躺著休息,又要幹什麼?」看到她想要爬下床,他立刻伸手制止。

  「我要回診所……」

  「不准。」

  「我的眼鏡應該在診所。」她的近視度數將近五百度,沒有眼鏡,眼前一片霧茫茫。

  「我等一下去幫妳拿。」他乘機要求。「妳能不能換個鏡框,或是乾脆換隱形眼鏡?妳的眼睛那麼漂亮,遮起來太浪費了。」

  他今天才發現,不戴眼鏡的她,模樣果然完全不輸給「火」裡面的女人,她的眼睫毛又長又密,眼睛又大又漂亮,平常都被鏡片遮住,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想增加麻煩。」以前有一度戴上隱形眼鏡,結果惹來一些蜜蜂、蒼蠅,趕都趕不走,所以她最後還是選擇戴眼鏡,而且是樣子最醜的那一種。

  「說得也對……」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那妳還是繼續戴眼鏡好了……欸?」他又把想起身的她壓回去。「我都說要去幫妳拿眼鏡了,妳幹麼還下來?」

  「我下午還有預約的患者……」

  「管他們去死,反正妳給我好好躺著休息就對了。」他強勢卻溫柔地將她壓回床上躺好。

  唉,這個霸道的男人!他獨特的溫柔,讓她的心暖烘烘的,能有一個人為了她而如此擔憂,人生無憾。

  「妳在笑什麼?」他都快緊張死了,她竟然還偷笑。

  「嘻……我只是想到你大鬧急診室的畫面,搞不好會上新聞喔。」現在新聞媒體無孔不入,而且超級無聊,這個事件上電視的可能性還挺高的呢。

  「那就上吧,只要妳沒事就好。」他聳聳肩,突然又火冒三丈。「說來說去,這都是汪育成那個臭小子害的!我不准妳再去診所幫忙,太危險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突然發瘋?」

  「其實我應該要感謝他。」她慢慢撐起來靠坐著,他趕緊拿起枕頭幫她墊在背後,讓她舒服一點。

  「有沒有說錯?他差點掐死妳耶!」她該不會腦筋缺氧過久,秀逗了吧?

  「若不是他,我到現在還無法發現自己的心意。」應該是說無法坦承自己的心意。經過一次生死關頭,她決定好好面對自己,不再逃避。

  「什麼意思?」

  「我喜歡你。」

  「妳……」她的坦承讓他反而不知所措。「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實?」

  「因為我突然想通了。」經過剛剛那一劫,她的感觸特別深。「你說得對,沒有人知道未來會如何?就算是明天都無法掌控。就像我,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可能就沒命了,哪來的永遠呢?」

  「妳到底想說什麼?」他彷彿看到一線曙光。

  「我不在乎永遠,只想珍惜現在。」這就是她之前的體悟。

  「沒錯!」他高興地附和。「我剛才就是要折回去跟妳說這件事的。我在車子裡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回去找妳再跟妳說清楚,才會剛好救了妳。」想到那一幕,他還是心有餘悸。

  「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要跟妳說的是--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喜歡妳多久,但是妳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我對妳絕對是真心誠意。」

  「這就夠了。」她主動偎進他溫暖的懷裡,她要的只是一顆真誠的心。「其實我會不相信愛情是因為我父母的關係。」她將父母因第三者離婚和母親罹患憂鬱症自殺的事,全都說給他聽,這是她第一次跟外人說起這些事情。

  「難怪妳會不相信愛情。」他終於知道緣由,暗自慶幸那個「壞男人」指的是她父親,而不是別的負她的男人。

  「我保證只要跟妳在一起,絕對不會有貳心。」這是他的承諾,他只說做得到的承諾。

  「嗯。」她喜歡他的誠實,好過一堆不切實際的誓言。

  「我現在可以吻妳了嗎?」他謹記自己先前的承諾,要吻之前一定先取得同意。

  「你很討厭耶!」她嬌瞋地掄起拳頭打向他硬如石頭的肩膀,他沒事,她卻弄痛自己了。「噢……好痛!」

  「我看看……」他憐惜地握住她柔細的小手,輕輕替她揉捏。

  熱熱麻麻的電流透過他的手傳進她的掌心,順著血液流向她的心房,帶來一波波的悸動,強烈的電流流遍她全身神經,帶來陣陣酥麻,讓她腦筋呈現空白狀態,完全無法思考。

  他真的會放電!

  「妳的手不適合打人。」

  「……那適合做什麼?」她的腦子已經被電成漿糊了。

  「它只適合……」他深深地望進她迷濛的眼,慢慢地吐出三個字。「我的吻。」

  拉起她的手,他在她的掌心印上一個滾燙的吻,帶電的雙眼緊緊鎖住她的眼,將自己的影像清晰倒映在她眼中,讓她的眼裡有他,他的眼中有她。

  在她深情的凝望中,他再度吻上她期待的唇……

第七章  

  砰!砰!

  熏衣一早正準備出門去診所的時候,大門傳來用力的撞擊聲。

  「唉……」這種撞門手法只有朱地北才做得出來!她走到門口,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果然是他!

  她把門打開,疑惑地問道:「你今天不用去餐廳嗎?」

  「我陪妳去診所。」這是他思考一夜的結論。

  昨天汪育成那傢伙跑到這裡又哭又道歉,熏衣不顧他的反對,答應回診所幫忙,所以他只好配合到底,以免那個瘋子又做出什麼事。

  「不用啦。」她失笑,他的反應未免太誇張。「汪育成都說他昨天是一時衝動,不會再犯了。」

  「這種話能相信嗎?」他駁回。「我不想讓妳冒險。」

  「你的餐廳呢?」雖然他的關心很讓人窩心,但是他還有一家餐廳,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同仁都已經上軌道,我休息個幾天沒關係。」她的安全最重要。

  「可是……」

  「別再可是了,否則我就不讓妳去診所。」他再度做出二選一的提議。「妳兩個選一個,看是要讓我跟,或是不去診所?隨妳挑。」他可是很民主的。

  她無奈地搖搖頭。「霸道。」

  「唔……妳還沒給我早安吻呢。」他把臉湊向她。

  「不要……」她紅著臉地拒絕,不習慣主動。

  「妳真古板耶。」他只好自己主動爭取,摟她入懷,來個火辣辣的香吻,讓室溫一下子升高十度。

  「走吧。」他滿意地牽著她的手走出她的住處,進了車裡,他便從後座抓來一個紙袋交給她。「喏,早餐。」

  她打開紙袋,拿出一個紙巾包著的全麥麵包,裡頭夾著生菜、番茄和起司,看起來非常新鮮可口。

  「你做的嗎?」十幾年了,自從父母離異後,母親的精神狀態就不穩,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吃到特別為她準備的早餐。

  「嗯,妳吃吃看,喜不喜歡?」

  她咬了一口,新鮮清脆的口感讓她讚不絕口。「好好吃喔!」味道清爽,當早餐剛剛好。

  「喜歡的話,我以後都會替妳準備。」

  「不用了啦,太麻煩了。」他有這份心,她就很感動了。

  「照顧自己喜愛的人,算什麼麻煩。」這是他第一次想照顧一個女人的起居。以往也有女人要求他做頓飯菜,但他都嫌麻煩而拒絕了。

  他果然被她套牢了!雖然她什麼都沒做,但他已經自投羅網。

  熏衣望了他一眼,輕輕問道:「你說過,你之所以喜歡我,是因為我不像其他女人巴著你不放,我現在跟其他女人一樣喜歡上你了,你是不是會馬上就膩了?」雖然說過不在乎永遠,只想珍惜現在,但既然愛上了,當然希望能長長久久。

  他知道這個問題若不好好解釋,永遠會有疙瘩存在,所以趕緊小心翼翼地回答

  「剛開始的確是因為妳不同於其他女人的冷淡,我才會忍不住想要接近妳,可是連續兩個星期的相處,我發覺自己已經習慣妳的存在,只要一天不去看妳,就好像有什麼事情忘了做。不知不覺地,我就真的喜歡上妳這個冷漠的牙醫啦……」

  「你說什麼?」她故作生氣狀。「竟然說我冷漠,嗯?」她很滿意他的解釋,這表示他對她是日久生情,而不是一時興起。

  「妳本來就很冷漠,要不是我的努力不懈,妳還窩在自己的殼裡呢。」

  「是……是……謝謝你了,大恩人。」跟他在一起久了,她的性情變得開朗多了,偶爾還會開開玩笑,不再死氣沉沉。

  她何其幸運遇上了他,生活從此變得色彩鮮明,不再是黑與白的沈悶。

  「對了,這星期天晚上到我的餐廳吃晚飯吧?」

  「聽說你是個很棒的廚師?」

  「妳吃了以後就知道,名副其實。」

  「那我就拭目以待嘍。」之前都是他在她的生活圈打轉,她終於要跨到他的領域了。好期待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這裡就是你的餐廳?」吃遍各小吃後,朱地北終於帶熏衣來到他所經營的義大利餐廳,豪華的裝潢讓她忍不住咋舌。「看起來果然很貴!」難怪桂華會說吃一餐要花掉半個月的薪水。

  「絕對值得。」他用最好的食材,用心做出最好吃的料理,絕對物超所值。

  「你很有自信嘛。」「霸道」和「自信」是他的兩大特色。

  「等妳吃過以後就知道。」對於這裡出品的東西,他有絕對的信心。

  「老大,這位是……」小吳看到老大史無前例地帶著女人上門,而且還是一個打扮土氣的女人,看得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眼花。

  這女人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打扮也超老土,這就是老大的……女人嗎?

  老大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嗎?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這女人連他都看不上耶!

  「我女朋友。」

  「嗄?!」不會吧?老大不是說是大美女嗎?害他還期待開開眼界咧,怎麼會……

  況且老大還用「女朋友」這個字眼,證明他是認真的,因為他從沒有在任何女人身上冠上過這個稱呼!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朱地北一手用力拍上小吳的頭頂。「還不快去整理包廂,招呼我女朋友。」

  「喔……」小吳吃痛地摸著頭頂,快速轉身進去吩咐相關人員整理VIP包廂。能在那裡用餐的只有朱家的人,他這下更能確定那女人在老大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朱地北先帶熏衣在餐廳裡繞一圈,讓她瞭解他的工作環境,才帶她來到VIP包廂。

  「這裡是我們家聚餐時專用的包廂,只有我們家的人才可以進來。」

  家人專用?這麼說他已經將她當成家人看待嘍?熏衣露出甜蜜的笑容。

  「妳想吃什麼?」

  「義大利料理不就是義大利面嗎?」

  「那是最有名的,但義大利料理絕對不只如此。」他拿來一份menu。「喏,妳看看想吃什麼?」

  「你幫我安排吧。」他是專家。

  「那就花園沙拉、龍蝦湯、橄欖油涼拌鮪魚、番茄海鮮面,再來一份披薩和……」他寫個不停,恨不得將餐廳的招牌好菜全拿出來。

  「夠了,不用點那麼多。」她連忙制止他再繼續往下點。

  「怕什麼,又不用妳付錢。」

  「你點那麼多我哪吃得完。」他把她當豬養嗎?

  「沒關係,等我忙完就來陪妳吃。我馬上回來……」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後,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她愛戀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自從那天在死亡關頭走一遭之後,他對她的照顧和關切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若不是她堅持他只需要陪她三天,他到現在還守在她身邊呢。很難想像,他會是這麼黏人的人。

  她好喜歡被他呵護的感覺。年少缺乏父母關愛的缺憾,如今在他的照顧下,已經漸漸被填平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來了!」朱地北親自推著餐車過來上菜,一下子就將長桌堆滿。

  「你煮太多了啦!」十幾個盤子,一組籃球隊員都吃不完。

  「盡量吃嘍。」他拿來一個盤子,替她取了一些生菜沙拉。「先吃沙拉。」自己也坐到她對面,跟著吃。

  「你忙完了嗎?」他就煮他們自己吃的分,其他客人呢?

  「交代完了。」他已經把工作平均分配下去。

  「你這個老闆兼大廚還真輕鬆呢!」可以經常蹺班,還不會被扣薪水。

  「做那麼累幹麼?要給自己喘口氣的空間啊!」

  「說得也是。」她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看來我也該請個長假,出國度假。」工作兩年來,她還沒休過假哩。

  「好啊,妳想去哪裡?我們一起去。」他也好久沒休假了。

  「真的?」熏衣驚喜,卻又擔心。「你不用看著餐廳嗎?」再怎麼說,他也是個主廚吧,可以這麼「逍遙」嗎?

  「沒關係,放著不管也不會倒。」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妳可不一樣,如果不小心讓妳跑了,我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他雖然語氣輕鬆,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她的用心。

  「想去哪裡走走?」

  「義大利。」只要跟他有關的地方,她都想去看看。

  「好啊,我也好久沒去了,看妳計劃什麼時候去,我來安排。」

  「好。」

  兩人邊吃邊聊,大部分都是他說她聽,聽他說在義大利學藝的趣事,義大利的風俗民情和明媚風光……

  「我們竟然吃了一半以上!」等她發現時,桌上的餐盤已經有一半是空的。他們是怎麼吃的?!

  「我不是說過妳很能吃嗎?」他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信。「況且我煮的東西好吃,吃得多才是正常的吧!」

  「是是是∼∼朱大廚師∼∼」吃人嘴軟,當然要狗腿一下。「你的手藝真的太棒了,讓我一口接一口,捨不得放下刀叉。」這絕對不是昧著良心的誇耀,他的手藝果然很棒。

  「有沒有更愛我一些啊?」

  「有,我每天都愛你多一些。」她大方承認。每跟他相處多一天,她就發覺自己對他的感情又重了一些,與日俱增。

  「我喜歡妳的轉變。」他明顯發現當初那個有如刺蝟的牙醫,已經蛻變成可愛的小女人,他對她的喜愛程度也是每天多一些。

  「給辛苦的廚師一個吻吧。」他又湊過性感的唇,等待獎賞。

  「不要啦……」她就是主動不來,這是天性,很難改變。

  他失望地歎道:「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妳的主動獻吻呢?」他是個主動的男人,但偶爾也會期待驚喜。

  她羞赧地低下頭。「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她生性保守,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出來。

  「算了,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等到妳的主動獻吻。」害羞又保守,這也算是她的特色吧。「對了,等一下,我帶妳去我家一趟。」

  「嗄?這太突然了吧?」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耶。

  「我也是臨時決定的。」

  「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第一次去見男方家人,總不能穿著打扮太隨便吧?

  「妳又不需要準備什麼,只要人去就好了。」

  「可是……」

  「放心啦,我老爸看到妳一定很高興。」

  「你怎麼知道?他搞不好會不喜歡我?」她第一次有得失心,擔心別人的看法,全是因為她在乎他。

  她擔心若是他父親不喜歡自己,極有可能會影響他們之間的交往,她不要失去他……

  「哈……妳想太多了--」她的擔憂讓他聽了哈哈大笑。「我老爸不可能不喜歡妳,他還有可能感動到痛哭流涕哩。」

  「為什麼?」

  「他巴不得我趕快結婚,只要有女人可以讓我定下來,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才不會嫌東嫌西的咧。」

  「欸?是這樣嗎?」

  「妳不知道我們之前五個兄弟被逼婚,被逼得有多慘!」他慢慢說出慘痛的逼婚始末。「幾個月前,貳週刊登出一篇報導,說我們五兄弟各有隱疾,所以遲遲無法結婚,為此我老爸大動肝火,逼我們在一年之內結婚,否則就不准我們下廚房。」

  「嗄?這也太誇張了吧。」

  「妳也這樣覺得吧,但是我老爸是很認真的。最可憐的是我大哥,因為他首當其衝,但可能是姻緣到了吧,他果真碰到我大嫂了。」

  「那很好啊!」

  「妳猜猜看,我大嫂是誰?」他故意賣個關子。

  「我怎麼會知道?」

  「就是寫貳週刊那篇報導的記者!」

  「嗄,不會吧!這麼巧?」

  「對呀。我之前也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認為我大嫂別有用心,還好他們雖然經過一番挫折,最後證明他們是彼此相愛,幾個月前也順利結婚了。」

  「太好了。」她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那你其他兄弟呢,他們都找到對象了嗎?」

  「老二和老三陸陸續續找到了,也結婚了,現在只剩下我跟老五,所以我老爸將全部心力放在我身上,開始逼我了。所以我今天帶妳回去後,他就不會再煩我了。」

  「那你……你跟我……」她有個問題想問他,但是又怕造成尷尬,吞吞吐吐地不敢問。

  「怎麼樣?」他耐心等著。

  她鼓起勇氣。「你是因為你父親逼婚,才跟我在一起的嗎?」

  「不是,如果不是我真心喜歡的女人,我不會帶回家。」他爽快地回答。

  「喔……」她慌亂的心因為他的話而安下,交往中的男女,總是一再地想確認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

  「妳還恨妳爸爸嗎?」他突然問了一個讓她措手不及的問題。他認為她對她父親的心態會影響她的想法,進而影響他們的後續發展,必須先幫她的心結除去。

  「我……」她發覺自己不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沈澱一下思緒才回答。「一直以來,我覺得我是恨他的,畢竟是他害得我們家破人亡。」

  「現在還恨嗎?」

  「我不知道……」她老實回答。「我以為應該恨的,可是現在想想,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感覺了。畢竟我太久沒見他,久到甚至已經忘了他的長相……」

  「我相信他對妳母親的感情絕對是認真的,只是在時間的沖刷下,感情變淡了,這才讓第三者有趁虛而入的機會。」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他違背他的誓言,那是因為他高估自己的能耐,低估時間的可怕,將『一輩子』和『永遠』說得太簡單。」

  「這就是你不輕許諾言的原因?」她慢慢瞭解他的話。

  「嗯。正如我先前所說,沒有人有辦法預知明天,又該如何去承諾未來?我只說我做得到的事。」他重申自己答應她的承諾。「只要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變質,只要我們還在一起,我只忠於妳一人,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出現。」

  「嗯。」這就夠了。

  「那妳呢?」

  「我?」

  「我也要妳的承諾。」現今社會大多報導男性有外遇,其實女性感情走私的也不少,她只擔心他有外遇,他也會怕她看上別的男人啊。

  「我很死心眼,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一直喜歡下去,就像我對牙齒的喜愛一樣啊!」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哪一天妳碰到一個牙齒比我漂亮的男人,是不是會見異思遷?」他雖然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是面對真心喜愛的人,還是會患得患失。

  尤其她好像喜歡牙齒勝過喜歡他,很沒安全感耶!

  「你……哈哈……」他的孩子氣讓她忍不住大笑,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愛了!

  沒想到一向自戀過頭的他也會不安,而且造成他不安的原因正是自己,她真的好開心,忍不住要得意。

  「可惡……」等不到想要的答案還被取笑,朱地北開始鬧脾氣。「我這麼認真跟妳說,妳還笑我?」

  她趕緊湊過去安撫。「我是因為高興才笑的嘛,這表示你很在乎我。」

  「哼,」他把頭撇向另一邊。「我本來就很在乎妳。」這個理由不接受。

  她用小手輕輕捧住他的臉,深深望進他的眼。「只要你的心不變,我也不會改變。」

  「這就是我要聽的……」他深深地吻住她。

  在她面前,他只是一個想抓住愛的平凡男子,再也不是縱橫情場的花花公子。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2-21 10:32:25

第八章

  中午時分,一個打扮入時的美女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進「良心牙醫診所」--

  「喂,我要找於熏衣。」語氣極為不客氣。

  「請問妳有預約嗎?」桂華禮貌地問道。

  「我又不看牙齒,預什麼約!」

  「對不起,她現在正在忙,沒辦法見妳。」桂華感覺到她來意不善,小心應對。

  「她忙,我更忙。」女子馬上擺出一張高傲的臭臉。「我自己進去找她。」說完,她大搖大擺地逕自往裡面走。

  「喂,等等……」桂華馬上從櫃檯追出來,在半路攔住她,難得被激怒。「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啊!」

  「我的目標不是妳,妳閃邊啦!」那女人火大地推開桂華,對著診療室大叫:「於熏衣,妳給我出來!」

  熏衣正在診療室裡為患者洗牙,她微微皺眉,但仍決定先將手中的患者處理完後,再處理私事。

  「熏衣,要不要我去幫妳擋?」知道她跟朱地北順利交往中,汪育成已經完全放棄追求她的念頭,不敢再有任何不良企圖,將她當成單純的合作夥伴。

  要不然,他擔心自己可能要全部換假牙,朱地北的鐵拳真的很恐怖。

  「不用了,我就快好了。」過了五分鐘,她走出診療室,迎接陌生的挑釁者。

  「妳就是於熏衣?果然不怎麼樣!」那女人故意站出模特兒的步伐,展現傲人的身材和名牌服飾。

  「妳是誰?」熏衣雖然不認識這號人物,但是從她的態度,大概能猜出應該跟地北脫不了關係。

  「我是地北的女朋友!」女朋友的封號,當然是她自己封的,因為朱地北不曾讓任何女人用過這個頭銜,除了這個叫做於熏衣的女人之外。

  熏衣語帶諷刺。「原來妳的名字叫做『地北的女朋友』,還真長呢!」

  賓果,果然被她猜中了,可惜是個特爛獎。她以後可能免不了要處理這類挑釁吧,誰教她跟一個萬人迷交往呢。

  那天去見過他的家人後,她非常喜歡他家人之間相處的氣氛,融洽溫馨,雖然爭執吵鬧不斷,但是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很好。

  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妳白癡啊,我說的是我的頭銜,我的名字叫做麗塔!」麗塔氣得破口大罵。

  兩天前她聽到一些小道消息,立刻開始著手調查這個女人的資料,總算在今天查出她的相關資料,今天立刻就找上門。

  見到於熏衣,她差點沒吐血。

  一個土氣、長相又普通的醜女,憑什麼擄獲朱地北的心?她不接受!

  「妳的目的是什麼?」熏衣不跟她廢話,直接問重點。

  麗塔大言不慚地說出要求。「我要妳放棄朱地北。」

  「憑什麼?」真是可笑。

  「憑我比妳美!」麗塔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十分驕傲,跟這個老土的女人比起來,她絕對是超級大美女。

  「喔……」熏衣好笑地冷嗤一聲。「妳指的是整形前還是整形後?」依她看,這女人整張臉都動過手腳。

  「我……」麗塔惱羞成怒,衝到她面前,挺著穿上高跟鞋,高她半個頭的身高,想以身高壓人。「我問妳,妳讓是不讓?」

  她冷冷地抬頭往上看。「不、讓。」簡潔有力,口齒清晰。

  「妳……妳欠揍啊!」麗塔說完,伸手就想揍人,此時卻聽到一個她萬萬料想不到會出現的聲音--

  「妳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讓妳的臉變形!」朱地北話裡的威嚇讓人不寒而慄。

  「地……北……」麗塔青著一張臉轉過頭,果然看到地北怒氣沖沖的臉,嚇得她立刻放下手,擠出幾聲乾笑,試圖圓場。「我沒……我只是開玩笑……開玩笑……」

  朱地北一個箭步走到熏衣面前,看到她沒受到傷害後,才轉頭向麗塔,冷冷瞪著她。「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看牙齒……」

  「妳當我是三歲小孩子?」編這種可笑的謊言。

  「我……」她豁出去了。「我來看我的情敵有什麼不對?」

  「情敵?」他不屑地冷哼一聲。「憑妳?」

  「朱地北,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一點比不上這個女人?你說啊!」聽他話裡的意思,難道是在說她比不上這個土氣的女人?!

  「妳沒有一點比得上她!」他的答案非常簡單。

  「什麼?有沒有搞錯?!我不管身材還是臉蛋都比她還棒,什麼叫做沒有一點比得上她?」遭人貶低,而且還比一個醜女不如,是最教人氣不過的侮辱!

  「在我眼中,她比妳美多了,不管是內在還是外表。」他的語氣非常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或是敷衍。

  「你--」

  他截斷她的話,補上一個惡狠狠的威脅。「以後不准來找她麻煩,否則妳要有再次整形的心理準備!」

  「……」麗塔不敢再多說廢話,轉過身就往外逃。

  「等等。」朱地北突然叫住她,補充說明。「如果有其他人也知道這裡,我會一併算到妳頭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對不起,為妳帶來麻煩了。」這個麻煩是因他而起,他責無旁貸。若不是他剛好心血來潮突然想見她,蹺班來這裡,她可能就被欺負了。

  「你怎麼處處留情哪?如果害熏衣受傷怎麼辦?」汪育成難得逮到機會可以削他,當然不會白白放過。

  「還好你趕到了,那個女人很凶耶!」桂華也算是個受害者。

  「對不起……」

  熏衣倒是一派鎮定,反正她又不會站著白白挨打,跟挨打比起來,她反而比較在意--

  「我只想知道,還有多少你的『前女友』會來尋我晦氣?」碰到這種事情,她不會生氣,因為這些女人都是過去式,但她總要有個心理準備吧。

  「她們沒有一個當過我的女朋友,都只是女伴。」他趕緊澄清。「我只有妳一個女朋友。」他在名分上分得很清楚。

  「女伴跟女朋友有何差別?」純粹好奇。

  「女伴就是……床伴……」他滿臉尷尬地小聲解釋,床伴這兩個字輕到幾乎聽不到。

  「喔……」瞭解。也就是說他只跟她們上床,卻沒有交往過。

  「而且我跟她們一開始就說明遊戲規則,大家各取所需,沒有感情來往。」

  她不信地反問:「既然如此,她們幹麼還來找我麻煩?」就算他跟她們說過沒有感情來往,但是沒有一個女人會白白放過他。

  「……我會解決的。」他以前的風流史太多,但因為他一視同仁,彼此都相安無事,如今突然有一人坐上「特別座」,當然會引人眼紅。

  「怎麼解決?」

  「警告她們嘍。」

  「我不要你再跟她們有聯絡。」想到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一個個聯絡,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不能跟她們聯絡……」那要怎麼通知啊?

  「沒關係,我有個更好的方法。」絕對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她過於雀躍的表情,讓他的背脊忍不住發冷,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辦法啊?」

  「我要主動出擊。」她絕對不要像母親一樣被人欺到頭上,她要主動反擊。

  「主動出擊?!」

  「哪裡是你最常泡妞的地方?」

  「『火』。」他老實回答後才發現不對,急忙澄清。「不過自從認識妳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了!」

  誰沒有過去?只不過他的過去比別人多了那麼「一些些」啊,她不會開始翻舊帳吧?

  「我知道,你緊張什麼?」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跟她耗在一起,當然不可能有時間去。

  「因為……妳的表情好可怕,好像在預謀什麼壞事……」讓人毛骨悚然。

  「我要你帶我去。」

  「帶妳去?!」他沒聽錯吧?

  「我想去開開眼界。」

  他難得嚇�。「妳不會喜歡那裡的啦,別去了……」若是讓她親眼看到他以前那些可以寫成好幾本書的荒唐事跡,真怕她會抓狂!

  「我們今天晚上就去。」

  「嗄?」不會吧?!她真的要去?「不能不去嗎……」若她是別的女人,他就不用跟她耗,說不行就不行。可惜她是熏衣,不是他能說「不」的人。

  「你若不帶我去,我就自己找去。」

  「我知道了,去就去吧……」朱地北一個頭兩個大。

  天啊,要不要乾脆通知「火」今天不要營業算了?可是以熏衣的執著,今天沒有去,還有明天,她非去不可。

  看來,今晚的劫數躲不過了。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晚上一到,朱地北苦著一張臉來接熏衣「出巡」,桂華見她沒有裝扮的打算,好心提醒--

  「於醫師,妳不先回家換件衣服,打扮一下?」

  「為什麼要換?」她下解地看看自己的衣服。「很好啊!」頭髮緊緊紮成馬尾,戴著眼鏡,一身簡單樸素的連身裙,沒什麼不妥。

  桂華說得更白。「妳知不知道那些去夜店的女人都會打扮得很時髦,穿得很辣?妳這樣一定會被比下去的啦!」她今天是去嗆聲的,就算不能艷冠群芳,起碼不能差太多吧?

  「沒關係。」她只在乎地北的看法,如果他沒意見,又何必管其他人怎麼想。

  「朱先生,你不幫忙勸勸她?」他應該會希望能帶一個稱頭的女伴出門吧?

  朱地北看看她。「她這樣沒問題呀。」他已經習慣看她這身裝扮,不覺得有何不可。

  「欸?」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現在要去給人「下馬威」呀!

  「熏衣,妳……」朱地北現在滿腦子都放在即將發生的「對決」上。「妳真的要去?」雖然希望渺茫,他還是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對。」意志堅定。

  「一定要去?」又問一次。

  「沒錯。」堅定不移。

  「確定要去?」最後再問。

  「你很煩耶,我說要去,就是要去!」熏衣不耐煩了。

  「……我是擔心妳會承受不了打擊。」他也不想囉唆,但是考慮到她的心情,他又不能不擔心。

  親眼確認自己的男人曾跟一堆女人「有一腿」,就算是過去式,再堅強的女人也會受不了,更何況她心中還有她父親外遇的陰影存在,若是給他來個相提並論,他要如何收拾?

  朱地北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長得太帥,魅力太強,桃花太多。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打擊?」他的意思是說今晚會看到的人數有不少嘍?「你乾脆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數字,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到底有多少敵人?」

  「呃……」他當真屈指開始算,一根、兩根……當他彎下第十根手指時,熏衣受不了地喊卡--

  「算了……你別再數了。」數得她心煩氣躁。「我們走吧!」一把拖著他往外走,上戰場嘍!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哇……這裡空氣真差!」一進到「火」,迎面而來的煙味,讓熏衣忍不住掩鼻,覺得呼吸不順。

  「這裡還算好的,其他夜店更糟。」朱地北伸手小心地護著她在擁擠的人群中走動,不讓她被其他人碰撞。

  「好擠喔!」百來坪的地下室擠了上百個人,幾乎連站的位置都沒有。「欸?奇怪?為什麼那個位子沒人坐?」她指向正中央的座位。

  「沒人敢坐。」除了他以外。

  「為什麼?」有裝機關嗎?

  「那張椅子擺在正中央,是眾所注目的焦點,所以沒有幾個人敢坐。」

  「喔……難怪。」她瞭解地點頭,隨即東張西望。「那你呢?你來都坐在哪裡?」

  「就……那裡……」指向她剛才所指的正中央寶座。

  「你果然很愛招搖。」很符合他的個性。熏衣搖搖頭。「那我們現在是不是也要去坐那裡?」她站得腳好酸。

  「不好吧?」他就是故意站在不顯眼的角落,不想讓人撞見。可惜他的願望沒被採納--

  「我要坐那裡。」她眼神堅定地望著他。

  「……我知道了。」當她露出這等表情時,就表示她已下定決心,沒有商量的餘地。

  朱地北苦著一張俊臉,帶她來到「寶座」落坐,第一次察覺到週遭的眼光是如此的銳利,讓他無所遁形。

  奇怪?他以前怎麼沒感覺哩?

  熏衣好奇地看看左,又望望右,她發覺這個位子真的是「寶座」!他們一坐下來,來自四面八方的眼光都緊盯著他們看,有打量、有探索,還有更多的較量。

  「……地北,你終於來了!我好想你喔……」他們坐下還沒一分鐘,一名艷麗的女人就巴上前來,嘟著鮮艷的紅唇索吻。

  朱地北趕緊伸出手擋住她,乾笑幾聲。「……妮可,好久不見。」

  「地北,你怎麼不吻我?」妮可不解地問。「親吻不是我們打招呼的方式嗎?」

  熏衣回頭盯著他看,看他要怎麼回答。

  「呃……現在不行,因為我有女朋友了。」朱地北趕緊攬住熏衣,證實自己所言不虛。「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她?!」妮可將她從上看到下,滿臉不信。「你別開玩笑了!她這麼醜,怎麼可能是你女朋友?」

  「妮可!」今晚一直處於被動姿態的朱地北,首度動怒。「我不准妳侮辱她!」

  妮可嚇了一大跳。「……本來就是……她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嘛……」她又沒說錯,幹麼這麼凶?

  「妳還說!」他惱火地沈聲提出警告。「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侮辱她的言詞,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妮可立刻飛奔離去,不敢稍作停留。他剛剛的眼光好像要殺人,好恐怖喔!

  「你嚇到她了。」當事人的熏衣反而一派輕鬆冷靜。

  「誰教她出口侮辱妳!」

  她突然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個問題。「你覺得我醜嗎?」

  「當然不醜!在我眼中妳是最美的!」他的聲音很大,幾乎蓋過音樂,傳到現場每個人的耳裡。

  「只要你不認為我醜,我幹麼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她知道自己雖然稱不上絕色,但絕對不醜,只是不在意外表打扮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這麼認為,那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妳說的沒錯,只是我不喜歡聽到任何對妳不利的話。」

  「我不在乎……」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突然有一群女人擋在他們周圍--

  「地北,你剛才說她是最美的,我們無法接受!」一大票跟他來往過的女人前來嗆聲,她們沒聽見妮可跟他先前的對話,所以不知道嚴重性。

  看到一群來尋仇的女人,他又氣又惱。「怎麼又來了?!」能不能不要再鬧了?他只想好好跟熏衣談個話都不行嗎?

  「不管,你今天要把話說清楚!」美貌是她們最引以為傲的資產,如今竟然被這個打扮老氣的女人比下去,教她們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他火大地站起來,吼道:「妳們很煩耶!我--」他打算對全場公佈他已經死會,謝絕女人侵犯。

  「等等……」熏衣跟著站起來,拍拍他的手臂,按捺住他的脾氣。「這次換我來。」

  喲!人數還真不少呢!

  雖然有個人替她遮風擋雨很不錯,但是多少年來,她可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的,自有一套應付「白目」的做法。

  「妳想要做什……」他還沒間完,頭突然被拉低下來,在他還反應不過來時,兩片溫軟馨香的唇辦已經印了上來……

  她竟然主動吻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熏衣,這個保守到不行的牙醫,竟然當眾吻他?!朱地北的腦筋裡「轟!」的一聲,差點爆炸……

  二十秒後,熏衣放開頭昏腦脹的地北,朗聲宣佈所有權--

  「他是我一個人的!」

  「笑死人!妳憑什麼獨自佔有他?」一群人又氣又惱。

  「憑這個!」她亮出放在口袋的「武器」--拔牙鉗,表情陰晴不定,看起來很恐怖。「我是個很優秀的牙醫,我最喜歡拔人家的牙齒,如果妳們想在不注射麻藥的情況下被我拔光牙齒的話,就儘管來勾引他好了!」

  女人們紛紛嗤之以鼻。「拜託,這樣就想唬我們哪!太可笑了……」唬她們沒見過世面哪!

  「欸……」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熏衣反而愣住了。

  不是每個人都很怕牙醫嗎?為什麼會沒有用?

  「傻瓜,這招只有對我有用啦!」她的傻氣讓他忍不住笑開懷,這個女人真是可愛。

  「可是……」她只會這招啊。

  「讓我來吧!」朱地北穩穩將她攬進懷中,納入自己的保護網,挺身面對之前的「風流韻事」。「妳們給我聽著,我跟妳們之間的遊戲已經結束,從現在開始,我是她一個人的,妳們別再來找我。」態度非常堅定。

  此話一出,眾女失望地哀嚎--

  「不要……」她們才不要眼睜睜地放棄這個金龜婿哩,尤其是輸給這個不起眼的女人,教她們如何甘心?

  「安靜!」他厲聲一喝,所有的人都閉嘴,就連樂團都不敢動,全場鴉雀無聲。

  只見他一臉猙獰地亮出右手糾結的肌肉。「我只說一次--不准有人再來騷擾我或是她,否則,我一定會讓妳們嘗嘗鐵拳的滋味!雖然我不喜歡打女人,可是我願意為妳們破例,不信的話就試試看!」霸王的氣勢展露無遺,讓人不敢懷疑他話中的可信度。

  「知道了……」挑釁的女子軍團紛紛落荒而逃,不敢再逗留。

  沒有人有膽挑戰他的脾氣,他的火爆跟他的帥氣一樣有名。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妳再吻我一次,好不好?」事情和平落幕,兩人一走出「火」,地北不復見剛才的霸氣,孩子氣地要求道。

  剛剛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熱情到讓他意猶未盡,還想再來一次。

  「不要。」剛才是為了宣示所有權才出此下策,下不為例。

  「好小氣喔,親一下有什麼關係嘛……」他小小地抱怨。「那些女人都會主動吻我……」

  她咬著牙問:「你、說、什、麼?」猙獰的表情跟他剛才放話時有異曲同工之妙。

  「沒說……我什麼都沒說。」他矢口否認。「妳聽錯了。」

  「那最好,如果被我逮到,哼……」拿出他最怕的鉗子要脅。「你最好小心一點。」

  「唔……」他嚇得趕緊雙手護住自己的嘴,猛搖頭。

  「不會最好。」她忍住笑繼續說:「別忘了,我最喜歡你的牙齒,恨不得把它們都拔下來做成標本呢!」

  「唔……」頭搖得更快了。

  「回去了!」

  「是。」

  馴獸師一發威,再火爆的獅子都只能乖乖跟在後面走。

  嗚……被她吃得死死的。

終曲  

  「老婆,別玩那些牙齒,睡覺了啦!」朱地北哀怨地趴在新婚妻子的背後,希望她能將時間和注意力多撥一點在自己身上。「妳每天都在玩那個牙齒,都不關心我……」

  正在對手中模型做最後修整的熏衣,撥空拍拍他的臉。「就快好了,來,嘴巴張開,我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說著她將模型放在他臉旁,跟他的牙齒作比較。

  「啊……」朱地北乖乖地張開嘴。

  「很好,幾乎一模一樣。」這是依照他的牙齒所做的模型,是她所做過最好的齒模,也是最漂亮的一組,更是她最重要的珍藏。

  「老婆,我問妳喔……」怨夫忍了好幾個月,終於問了。「妳比較喜歡我,還是我的牙齒?」

  「嗯……」這是個很教她為難的問題,她當然喜歡他,但是她也喜歡他的牙齒啊!若硬要做個選擇……「好難選耶!」

  「嗄?!」他的自尊心大受打擊。不會吧?他的魅力竟然跟幾顆小小的牙齒不分高下?這個打擊太大了……

  他,曾經是情場最有名的花花公子,魅力無法擋的大帥哥,看上的女人無不手到擒來,但是在親親老婆的眼中,他的地位竟然跟牙齒一樣!

  沒認識她之前,他絕對不相信自己會定下來;沒想到號稱「最火爆的浪子」的他,竟然會栽在一個酷愛牙齒的小牙醫身上。

  他認了!

  她好笑地看著他誇張的表情,趕緊放下手中的模型,安慰感情受創的老公。「我騙你的啦,我最愛的當然是你啊!」

  這個傻男人,竟然跟自己的牙齒爭風吃醋,傳出去鐵定笑翻一票人。

  但她就愛他的傻氣,這代表他還是很在乎她的。

  她真的很愛這個在外人眼中的火爆浪子,因為在她面前,他只是個跟牙齒爭風吃醋的老公,也是她的最愛!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